第8节

推荐阅读:穿成假少爷后我成了电竞冠军娶个邪祟当老婆被退养后的日常明明是影帝蹭我热度[娱乐圈]我家的植物成精了[种田]笨蛋夫妻不想泡茶,只想泡你风雪不归人顶配替身重生新婚夜,首长小媳妇带崽跑了

    这是一场尴尬的典礼,帝后回宫之后各有情绪,皇帝尚且隐怒不发,皇后回了中宫便勃然大怒,对太子妃愈加不满,据说还扫落了一对珍贵的薄胎瓷瓶盏。
    苏青禾回东宫之时,车辇与金城公主的马车相遇,宫道上必然只容一队仪仗通行,本着对这位公主的尊重,她想着要不要打破规矩对这位公主稍许谦让,想来门主也不会在此事上过于计较,可是金城公主恪守规矩,已命人先移开马车了,躲出公道之畔让画扇门门主先行。
    苏青禾只能命随从继续走过去,与公主的马车擦肩而过之时,公主在车内道了一句:“恭送门主。”
    那声音柔和动听,也恭敬诚恳,令人心头愉悦。苏青禾对公主的印象大好,忍不住想着熟知天下事的沈屏对她说过的话:
    公主为皇七女,是陛下的元太子妃所生。当年陛下在东宫之时与太子妃张氏感情甚笃,可惜太子妃命薄,在陛下登基前两月病薨了,堵留下一子一女,一子为今上的第一个皇子,有望立为储君的,可惜太子妃病薨之后他便不知所踪,据说已经死了,皇族对此事讳莫如深,没人知道大皇子真正下落。还剩下一女,也就是金城公主陪伴皇上身边,皇上念及对元太子妃的感情十分宠爱公主,公主饱受礼乐教导十分难得地明理不骄纵,自小聪颖过人,为陛下左右手。
    金城公主,卫遗丹。苏青禾默念着好不容易想起的公主的名字,忽然收到了来自左护法递上来的信笺。
    她原以为是门主的指令,打开一看,那信却是别人偷偷传来的。
    上面的字迹潦草,显然顷刻而就,可也不掩修炼过后的风骨字体,上书:“今日之事可让小美人儿惊喜?丹毓、郭云澜与太子的往事无人不知,可怜阿禾还要往火坑里跳,不若跟随了本王。望今夜好自为之!”落款之处只有一字“九”字。
    “九皇子?”苏青禾大惊,默念出来。
    难道今日突厥可汗自信的举动乃出自九皇子手笔?这人当真唯恐天下不乱,可他忽然给他捎来信笺是什么意思?
    苏青禾心乱如麻,揉了纸团四下张望,此时此刻她便十分想念沈屏了,她对沈屏的依赖基出于此,每每遇事她拿不定主意之时,总会征求博通天下的沈屏的意见,而沈屏也总会给她完美的指导,他总是比她高明太多,也诚心诚意帮她,令她放心。
    然而眼下没有沈屏,她只能自己做主。她尚明不白丹毓、太子及太子妃之前发生什么,也不明白九皇子一句“今夜好自为之”代表着什么,难道今夜将会发生什么事情么?
    苏青禾回到东宫之时已至酉时,太子在九光阁设宴接待,本着对九皇子信笺的怀疑,她对这场“鸿门宴”仍是有所警惕的,可太子之邀她无理由拒绝,何况门主还给她安排了指令。
    ☆、第十二章 火光
    九光阁在弘文馆之畔,楼层较高,最初为道观,后来改成了画楼,顶层四面开窗可观摩景色。烟波湖岸上有一处高台——望月亭,攀登可与九光阁遥遥相对。
    郭云澜裹了披风登上望月台,这初春的天气一到夜里便十分寒冷,早年她随父兄出征之时不幸落入寒潭,留了病根,往后天气一凉她便畏手畏脚,连当年的许多活动都不敢做了。
    她极讨厌她这副身子,当年的她纵横边疆,豪情万丈,武艺骑射样样精通,追逐雄鹰一样自由自在的生活,而如今的她只能作为金丝雀死守在这死气沉沉的东宫里,四周都是循规蹈矩的礼仪,束手束脚的制度,她厌倦这样的生活,也极想要突破,可不论是身份还是身体,都已经把她牢牢地固定在这一方天地里了,再也无法展翅高飞。
    她还是不服输的,因此出走骊山行宫,从不做皇后给她安排的礼仪功课,而是骑马围猎,她想找回当年的辉煌,可心里的落差始终无法满足,因为骊山禁苑不是边疆,野兽也不是敌人,她也不是放纵自由的郭家小姐,最重要的,她身畔之人不是当年陪她上山下海,仗剑江湖的男子。
    在别人眼里,她的行为不过乖张、任性、不识大体而已,又有谁知道她只是不甘心,只是想通过其他途径寻找平衡。她本是雄鹰之性,怀有鸿鹄之志,如今却被当做金丝雀圈养,她岂可就此像金丝雀那般认命了呢?这还不如拿刀抹她脖子上!
    郭云澜眼帘微垂,隐下心中的不甘对身旁的影卫道:“他回来了,还是不肯见我么?”
    影卫拱手答:“门主多有不便之处,恐怕……”
    郭云澜嘴角微扯,露出清冷地笑:“他是有多不便?四年前我嫁与东宫,他从此不肯见我,他也只不过……怨恨我当年的举动罢了。”
    郭云澜心中郁痛可也倔强地忍着,他不见她,那她也不见他好了,看这四年的相思之苦,谁捱得过谁!
    当年她知道自己被选为太子妃之时,也曾经抗争过,然而祖父的一番话令她醍醐灌顶:“郭家哪怕再辉煌也只是臣子,臣子一旦手握重兵便功高震主,郭家若不顺着皇族做些舍弃便引来杀身之祸,你忍心看着郭家上下一百三十口将来男奴女娼,或者死于菜市场么?”
    她是自我的,可也做不到自私,她是郭家唯一的女儿,多年来父兄叔伯的宠爱令她铭记感激,因此她摒弃情爱入主东宫了,跟随她上缴的还有郭家的一部分兵权,就此打消皇族对郭家的顾虑,郭家从此才能安稳,至少有她在的一天郭家还能安稳。
    “他派了个傀儡出来不就是接近太子,我顺了他的意了。看,即便他不见我,我仍可无私地帮助他,哪怕背叛自己的丈夫!”
    她要让丹毓时刻感受到她的存在,让他知道他无法摆脱她,他心里的位置只能有她,不可能移情别的女人,即便她死了,他也只能痛苦后悔一辈子,而无法解脱!
    影卫低叹,最终仍是偷偷说了句:“门主今夜觐见天子,也许门主……”
    “他不会来的!”郭云澜冷硬地打断影卫的安抚,可心里闪过一道光,她还是想见他,四年一千五百多个日夜,思念成疾,思念隐忍,思念增怨,如今却又给了她一丝希望,她必须见他,她得想办法让他来到东宫!
    郭云澜往高台之下走去了,远处笙箫响起,九光阁的歌声弥漫整个夜晚。
    …… ……
    九光阁之内。
    苏青禾正坐在西方,太子为了与她平起平坐故而改筵席设在她正对面的东方,而非上位。
    每逢佳宴必迎歌舞,太子笑道:“画扇门以音律歌舞见长,却不知门中如何训练飞天美人儿?”
    苏青禾笑道:“门中每年皆往各地挑选童男童女甚众,然而入选画扇门的只有寥寥数几,入选者皆是资质出众的天才,而非大器晚成者。”
    太子点头:“原来如此,我见美人身上皆散着异香,天生如此?”
    苏青禾笑道:“飞天美人儿不仅仅歌舞音律出众,还须得擅于调香,香料是美人儿自个研制的,所使之香出彩,亦可使宾客神采奕奕,赏心悦目。”
    “美人儿还会研制香料?”太子暗暗称奇,“平日都使的什么香?”
    “奢兰、迷迭、芜华等等,名目甚多。”顿了一下苏青禾又补充道,“这些香料多采集花木草本,也包含名贵膏脂,对身体有好处,殿下手中的珠石也可制成香料哩。”
    太子举起锦囊上镶串的珍珠,笑了笑:“这可是东珠,也能制香?”
    苏青禾高深莫测地点头,她身为苏家子女,从小耳濡目染对香材一清二楚。“当然,不过东珠研磨成香不在于它本身有香,而在于它可催化其他香料散发不同的味道。”
    “还有这等奇事?”
    “确实如此,古书皆有记载呢,《铭香集》有云:东珠配与麝香、艾草、迷迭焚烧可散发紫色烟雾,嗅之神思愉悦,恍若登仙境……”
    说起调香,苏青禾极有见解,甚至可滔滔不绝地讲个几日夜。太子好学,听得津津有味,末了,太子笑道:“没想到门主位高权重,却也对调香如此了解。”
    苏青禾轻咳两声,打哈哈掩饰:“门中掌管飞天美人儿,美人所使之香本座自然清楚。”
    太子兴起,神采奕奕道:“说到调香,本宫有一位友人,曾是本宫的伴读,他对调香钻研多年颇有建树,两年前他赠了本宫几块名香,因材料珍贵稀罕,本宫无从下手一直收藏着,如今可拿出来与门主讨教了?门主若不嫌弃……”
    苏青禾拱手:“承蒙殿下信任,本座勉力一试!”
    她对调香极感兴趣,尤其碰上了好香材更想显身手。这四年来她不向旁人提起身世,沈屏也不与她讨论调香,如今碰着了兴趣浓厚的太子,颇有相见恨晚的遗憾。
    太子命人捧来香料,苏青禾上前观摩,既捏又嗅,还咬了两口,那有模有样的姿势令太子称奇,也相信了她的能耐。
    这几味香的确是上品,而且有一味“金玉丹”十分难得,甚至比千年沉香贵重,那香料只能远渡重洋而来,九州之内莫之能产,当年苏家大宅也珍藏了一块,祖父奉为镇门之宝,还千叮万嘱苏家子女:此香天下持者不出三块,不到万不得已不开动。
    苏青禾转身望着太子,指着金玉丹道:“殿下,此香从何而来?”
    太子既疑惑又不解:“亦是友人所赠。”
    苏青禾沉吟片刻:“殿下的友人必非凡人,此香天下不出三块,他却轻易赠了殿下一块。”
    太子惊讶,他万万没想到这么小小的一块香料这般珍贵呢。
    苏青禾觉得蹊跷,又问他:“殿下的友人是谁?”
    太子与她四目相对,那一双俊俏的眉眼水波荡漾,暗含深沉的情绪,原来太子的俊美不仅在于他的气质,也在于他出彩的眉目之间,离得越近,苏青禾越发觉得此人不同。
    太子笑了笑:“门主觉得这香有何端倪?”
    苏青禾正欲回答,九光阁之外惊惶声喧嚣,宫人的呼喊响彻黑夜,隐约还有府兵出动持戈奔走的声音。
    苏青禾与太子觉得奇怪,便往观台上看了看,这一看不得了,只见隔着烟波湖的漪兰殿火光冲天,那升腾的火焰冲破黑夜,似炼狱凤凰的九重火,足以把一切烧为灰烬。
    漪兰殿之内住的不是别人,而是太子妃郭云澜!
    宫人奔走相告:“不好了,太子妃寝宫走水了,快来人啊,太子妃还在里面……”
    “云澜!”太子惊呼一声,已顾不上其他奔了出去。
    苏青禾跟上,可才冲到九光阁之外,便见一队黑衣蒙面人持刀砍来。苏青禾大惊,原来不仅仅是太子妃寝宫走水这般简单,还有人欲趁乱砍杀太子殿下!
    太子一心牵挂太子妃未留心其他,苏青禾是第一个发现刺客的,她用她不精进的武功替他挡了一剑,太子才发现了刺客,上前把苏青禾拉到身后,而后出乎意料地上前迎接刺客。原来温文尔雅的太子也是武艺精湛者,即便东宫六率府兵未及出动,他也有足够的能力暂时保护自己。
    可惜刺客太多了,太子孤身一人难抵其众,苏青禾后退后大喊:“快,殿下,此处有一条出路!”
    太子且战且退,等抱上了苏青禾的腰之后咬牙道:“四年不见,他真令本宫费解!”
    苏青禾怔懵,不明白此话何意,可隐隐约约有五雷轰顶之感。
    太子抱着她后退,可黑衣人来得更多,一个个展翅高飞,抖着披风如蝙蝠一般欺压向他们。
    苏青禾的护法已不堪重用,死伤倒地,就在她着急惊慌之时,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她只觉得眼前掠过一道红影,凤凰的图腾优美展现,栩栩如生,他的长发飞舞,似丝绦迎着风雪,又似画扇门云岚殿上迎空舞动的彩绸。他的每一个动作皆从容优雅,可又轻易制敌,折扇挥光不见影,快而锐利。等他处理了一批刺客冷漠站于她的面前之时,她仿佛看到了黑夜中的神祗。白而光洁的面容隐没黑夜间,半明半昧,狭长凤目慵懒低垂,斜视后方,隐隐威严逼和强大的气场逼退了后方即将冲上来的蒙面人,可还有人不怕死的暗算。苏青禾只见他灵巧的手一转,袖底生风,震飞了长发,而后折扇不知从哪个方向飞出去,一刃封喉。
    终于没有人敢侵犯他们,苏青禾松开太子冲上前:“门主!”
    而后,不知哪里来的惊天雷响,眼前浓烟滚滚,苏青禾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往湖心的方向拖去,她惊慌大叫,那一只覆着红袖的手忽然伸来扣住了她的手,可仍是止不住拖着她往湖心方向坠去的力量。
    苏青禾惊慌失措,胡乱地挣扎着,可不知道又抓中了哪个伸手欲帮她的倒霉鬼,三人齐齐往湖心坠去了。
    她挣扎,她大叫,却忘了这是水里,等她吐出了仅存的几口气泡便窒息了,她感觉有人拦腰抱住她,而后覆上了她的唇,两瓣柔软的唇吐纳送气间紧紧贴合着她的,令她震惊,她伸手揪住了那人的衣袍,却无意扯落腰间的东西。
    湖心太深沉了,好像坠不到底,而后他们三人被湖底一道神秘的漩涡吸进去,几经翻转,穿越到了未知的地方……
    ☆、第十三章 相伴
    空山鸟鸣,参木成林,晨曦透过枝叶洒下金光点点,不远处一条瀑布奔腾而下,激起千万水花,冲刷着河边巨大的石砾。
    苏青禾躺在两块大石之间,半身衣裳还淌在水里,头发凌乱贴着脸面,被河水冲刷过的肌肤苍白洁净,倒像美玉一样散发动人的光彩。也许是她雪白的肌肤衬托,又或者是她的长发及纤睫未干,金光一照,乌黑的头发、修长的黛眉及如扇的长睫散发靓丽的光彩,十分精致地点缀她的脸庞,似画中女子那般粉黛鲜明。
    丹毓盘腿而坐,斜眼注视着她,一时间融入这安静的山涧碧树之间而一动不动。
    一只粉蝶掠过苏青禾的鼻间,在她脸庞上点了点。她难受地蹙眉,手指动了动,却低声呼喊:“沈屏……沈屏……”
    丹毓蹙眉。
    而后苏青禾“哗啦”一声,双手挥舞着坐起来了,因为动作太快太突然,她的半只脚踩到了砂砾中的浅滩里,好不容易半干的缎面青靴又湿了。
    她醒来的第一眼便看到丹毓,他坐在她两丈开外,离得不算远,明明这地方低洼肮脏,石砾磕人,他却坐得优雅端正,丝毫不受影响。白的里衣,红的大氅,整齐挺括包裹在他身上毫无湿润迹象,他的长发亦束成髻,盘得很整齐,仿佛他是从云端降落的仙人,盘腿在此处清修安然享受人间的美景,完全不像个落难者。
    苏青禾讷讷叫了两声:“门……门主!”
    丹毓淡淡移开眼,不做理会。
    “你醒了?”苏青禾身后却有人道。
    她回头,很是吃惊,怎么是太子殿下呢,太子怎么也在此处?
    太子的境况比她好不到哪儿,头发衣服亦是半湿半干着,然而凭着多年养成的贵气与儒雅,他仍是比她整齐太多,姿势亦没有她放浪形骸,而是依靠着树干坐着,双手臂枕在膝上。
    苏青禾环顾四周,怔懵询问:“这是哪儿?殿下怎么也在此处,我们怎么都在此地?”
    太子苦笑:“那湖中有一道秘洞,可怜本宫居住东宫十余载,竟是一点儿也不知。”
    “我们便是……从那一道秘洞漂流到此处?”苏青禾有点印象了。
    太子点头,望着苏青禾,温润似玉的双眸隐含关切:“苏姑娘自沉入湖底便一直昏迷不醒,那漩涡水流甚大,出口处便是这一道急湍,我和丹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拖出来,你从昨夜昏迷至今,不知可好些?”
    苏青禾摸了摸头,才知道发冠不知飞到何处了,头发披散着又湿哒哒的,此时的她定是十分狼狈,她尴尬一笑:“我还好,令殿下与门主费心了……”说到一半她才猛然察觉有什么不对劲,瞪大眼睛盯向太子,“殿下怎么知晓我的身份,你……你们……”她又回头看着丹毓,可丹毓一动不动,仿佛此事与他无关。
    太子忍俊不禁:“实不相瞒,我也是今日才知道苏姑娘的身份,可我与丹毓相识数载,因此我见到苏姑娘的第一眼,便知道你不是门主了。”
    苏青禾大惊,难道太子一直知道她是假的门主,还与她唱戏?她想着之前与太子的种种,忍不住大窘,然而太子既已识破她的身份,往后她还怎么替门主办事?

本文网址:https://www.po18.work/book/17835/3426179.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https://www.po18.work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