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二四》 一零二四_1 《一零二四》清旻 文案： 唐哲和宋朔磕磕绊绊地纠缠了两年多的时间，第二次在宋朔面前感觉这么狼狈和尴尬。 上一次是唐哲在路上偶遇宋朔下课，两个人顺路一起走，那天阳光正好，学校的海棠花开了一路，宋朔夹着书走在他身侧，抬头看了看天偏头对唐哲笑，“天气真好。” 前一周多都是连绵的阴雨，难得出了两天太阳，饱受折磨的海棠花终于舒展了身姿，唐哲被春光带的也有点开心。 宋朔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唐哲察觉到歪头对宋朔一笑。宋朔愣了一下也咧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他说：“唐哲。” 唐哲刚抬头就被刺眼的阳光迷了一下，眼睛受刺激有点水汽，他抬起手在自己眼前遮了一下，还因为眼睛的不适有些犯晕，就听宋朔在旁边低声说：“我很喜欢你。” 校园师生，岁月静好，日常卖糖。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唐哲宋朔 ┃ 配角：肖致乔杉杉吕青云陆涛葛鹏 ┃ 其它： 第1章 宋老师和唐同学 唐哲单人刷副本的时候，一边的手机震了了一下，微博特别关注推送了一条消息。 A大计协教务处：明天出差，大三14班的课改为周三下午五六节。 唐哲看着这个微博就有点恨得牙痒痒，心说能堂而皇之把官博当成自己私人微博用的也就这人了，连这个特别关注都是对方直接拿着他的手机设置的。他没理睬，他刚刷过小怪，正费劲地跑地图，往主怪那边去。手机屏幕很快又亮了，唐哲看了眼手机又是A大计协教务处：唐同学看到给我回复唐大帅。 唐哲翻了个白眼，心说你让我回我就回啊，没有理会。那边也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接着发微博：你这学期有我两个学分唐大帅 唐哲看清微博内容气的砸了一下键盘，结果技能释放对象的自动选择被他这一下给砸没了，没有伤害对象的技能招呼给了一片空气，等一片绚烂地技能特效过了，唐哲才发现BOSS血条没变，他下去了半管血。他本来就是一个人单刷五人本，靠小心翼翼绕着小怪走才蹭到了第一个BOSS面前，这下眼看就要功亏一篑，唐哲回神“我操”了一声，赶紧重新对准BOSS输出，可惜唯一一个大开出去了的唐哲，顶着半管血根本扛不住怪的攻击，之前那个高伤技能还在漫长的CD中，唐哲手忙脚乱的狂按键盘，手机也给他助威似的，在旁边欢快地唱起了歌。唐哲没空管匆忙嗑了个红药，使用了个保命的护盾技能，但技能读条还没结束，他的血量就见了底，唐哲光荣扑街。 他一股暗火憋在嗓子里，低骂了一声也没心思再打了，直接退出游戏，转身抓过手机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也不生气，平静的问了一句：“这么久？” 唐哲把脚翘到桌子上，有点爱搭不理的回答：“打游戏。” “刷的满级副本？这么快就推了BOSS？” 一语直接戳到了唐哲的痛处，他满级副本已经刷了快一周多，次次扑街，装备维修都撒出去几百金了，他咬牙说道：“宋老师召见，学生当然不敢恋战。” 宋朔难得没呛唐哲反而笑了一声：“为师一会儿带你刷。” “多谢老师，”唐哲直接拒绝，“君子不食嗟来之食，学生自己一会儿慢慢肝。” 宋朔也没强迫唐哲，“微博你看到没有。” 唐哲哼哼两声，“看到了。” 宋朔也没有追问唐哲看见不回的事情，直接吩咐道：“你通知好班上上课时间，还有周三的时候你给我去早一点，我不惯你天天迟到。” 唐哲忍不住回嘴：“宋老师下次你出差调课这种事情就不用官博说了吧，你直接给我发个消息……” “唐哲，”宋朔微微提高声音，唐哲立马又耸了低声不说话，宋朔温和地说道：“你上次说微博推送不好用，我想了想抽空帮你重新写一个程序，你觉得这个不好用等我写完了你可以换一个试试……” 宋朔不说假话，上次唐哲在宋朔把自己设置为他的特别关注后就把手机密码改了，宋朔发现后不动声色的帮唐哲改回来，意味深长地说道：“小时候不懂事写了不少危险软件。”唐哲回去之后就发现自己手机被锁死，唐哲气的大骂宋朔为师不尊，仗着自己老师的身份欺压学生，骂完之后又解不开手机只能老老实实的跑去讨好宋朔。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唐哲再不敢轻易招惹宋朔，被宋朔来回差使也只敢背地里表达不满，当面还是一条好狗腿。 唐哲没等宋朔说完就忙表赤诚之心，“好用，微博当然好用！我怎么敢麻烦老师百忙之中抽空再来为我操心！” 宋朔也不知道笑唐哲的狗腿还是真的被唐哲几句话说的高兴，声音也柔和了下来。宋朔声音本来就一股文人的温和气，刻意温柔下来后那股气息更甚了，“唐哲，”宋朔说：“去给我把那条微博转了，我要面子。” 要面子，唐哲从没看出宋朔是个要面子的人，但他当然不敢呛宋朔，挂了电话就捧起手机点开微博，翻出那条艾特他的微博选择了转发：收到，请宋老放心，臣一定不辱使命！ 唐哲还是没忍住放了个暗箭，宋朔讨厌别人叫他“宋老”，尤其唐哲。论年纪，宋朔绝对不老，但A大有这么个传统，但凡是有能力在学校有口碑的老师都称“老”，有点尊称的意思，和年纪无关虽然有这么个传统，但能够格被这么喊的还真没几个年轻人，因此其它老师听到这种称呼向来只有高兴。宋朔是个例外，唐哲第一次喊“宋老”的时候，宋朔就冲着唐哲笑了有半分钟，硬是笑的唐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宋朔看着唐哲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认真好学是个好苗子啊，明天开始给我去实验室帮忙吧。”唐哲有点莫名，却也没多想只当宋朔看中他学习还不错。结果被宋朔喊得忙前忙后端茶送水搬器械修电脑，足足折腾了一周多，唐哲才纳过闷来，他这是踩到宋朔的雷区了。 唐哲挑衅的微博发出去没多久，宋朔就回复了：宋老今晚九点有个学术会议请唐同学务必出席。 唐哲怂了，他忍不住翻了翻宋朔微博的回复，热评区一如往常的精彩。 哈利路宋老师： 我只想问问有没有A大的学生来科普一下，贵校有什么学术会议是晚上九点开的？ 小甜舔甜甜： 楼上的，是宋老师专门给唐同学开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唐同学生命不息作死不止！！！ 沉迷学习日，渐消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唐大帅作的一手好死！ …… 计协是唐哲学校的计算机协会简称，A大计协教务处那个微博最开始不是“计协教务处”，而是“计系教务处”，是唐哲系的官方微博。后来估计是有人觉得“计系”太拗口，变成了“计院”，这“计院”又有些微妙的尴尬。后来就干脆用系里颇具代表性的计算机协会代替整个系了。这个帐号最开始也只是一个用来发通知的系办官博，第一个主人是系宣传办的主任，后来懒得管理转手了几个老师和学生，最近几年才交到了宋朔手里。 宋朔这人本来不玩儿微博，被硬生生扔了这么一个官博帐号后也没认真经营几天，粉丝寥寥数个。倒是院系里的学生知道官博后面是宋朔后，仗着网上有马甲就暗搓搓的去调戏宋朔，结果学生被宋朔扒了马甲吊打。宋朔在系里学生之间人气挺高，原因有二，其一看“宋老”的称谓就知道，宋朔课讲的好，在老师学生中间有口碑。宋朔教龄其实不长，毕竟他年纪还不大，但宋朔从A大毕业到后来在S大读研究生和博士生一直都因为能力出众在圈内挺出名，A大的很多系统都是宋朔一手做的。因此历年毕业论文抢指导老师，宋朔门下的名额都是厮杀的最厉害的，有一年两个女学生为了抢个宋朔的指导名额谁也不肯退让，闹得沸沸扬扬。这事在系里作为宋朔人气高的重要证据广为流传。至于其二还要说到两个女学生争抢宋朔名额的事情，这一个关键原因就出在“女”上，宋朔普遍受女学生欢迎，理由简单粗暴，宋朔长的好看。师生恋向来是个敏感而尴尬的话题，A大不鼓励老师和学生谈恋爱，但在都单身的情况下，青年才俊，书香佳人，恋爱随性且自由，若再得如鲁迅先生与许广平相伴扶持的一生，校方也乐于献上祝福，因此A大不明确反对的态度下，A大学生多大胆，尤其是宋朔手下的学生。 有了之前作死的那几个前车之鉴，起初敢在微博艾特宋朔的学生其实并不多，倒是有不少勤勤恳恳认真好学的学生喜欢在微博向宋朔提问，大多都是宋朔自己的学生，宋朔作为老师自然乐于疑难解答。后来学生们发现宋朔在微博比现实还好相处，渐渐地胆子就大了，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都有，文学，物理，甚至还有青春恋爱的烦恼和就业工作的迷茫，宋朔居然也都答得上来，后来也逐渐的就积累了不少粉丝，大家送了个“百科男神”的称号。名号打响了的宋朔越来越火了，连带着一些讲课的照片和视频也被扒了出来，一张宋朔穿着白衬衫西裤拿着书的正脸面照上了热搜，A大计协教务处一跃跻身网红之列。 这些事情都是唐哲后来知道的，他入学认识宋朔的时候，宋朔的微博粉丝已经两百多万了。唐哲听完宋朔的刷脸成名史后，曾经好奇的问“百科男神”怎么懂那么多，当时宋朔正在看书，闻言突然笑了一下，偏头看着唐哲，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神有点揶揄，宋朔说：“我怎么懂那么多，挑几个知道的随便回答而已。”唐哲没想到答案那么简单粗暴，脑子里的宋朔宋老师博闻强识，教书育人的形象了被暴击了个粉碎。 要说宋朔手下这么多个学生 ，他最喜欢最器重的学生是哪位，唐哲排得上头号。宋朔不止一次在人前表扬唐哲说：“我带过的这么多个学生里面，唐哲最和我心意。他不算最有天分的，但最勤奋好学，做事一丝不苟，你们任何一个有唐哲一半勤奋，我期末考试判卷子的时候就不用发愁怎么放你们及格了。”但这些话宋朔从来不当着唐哲的面说，面对唐哲，宋朔严厉甚至苛刻。唐哲倒是听其它老师说过不少次宋朔如何如何喜欢他，宋朔在旁边也不插嘴也不打断，只端着杯子看着唐哲和其它老师聊，一脸得意。 但你如果问唐哲当男神老师的得意门生是种什么样的体验，唐哲能给你写出十万字的血泪史。最重要的一条，宋朔懒！令人发指的懒！交个作业唐哲收齐了放好码在桌子上不行，要唐哲下课了一路抱着跟去办公室，交作业算了，连发作业都提前给唐哲发消息要唐哲去抱作业本。只是自己班上的他都忍了，偏偏每次都还稍着其它班的作业，唐哲回回抱着一百来号人的本子气喘吁吁地跟在宋朔后面的时候，就恨不得把作业摔宋朔一脸。偏生宋朔每次都还虚情假意地故意回头问他重不重，顶着他那张文质彬彬的脸，十足一个故作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宋朔懒的最极品的一个例子是唐哲大二的时候，宋朔带唐哲去参加比赛，晚上睡宾馆，十一点半的时候，躺在床上玩儿手机的唐哲突然接到宋朔的电话。 唐哲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说道：“喂，宋老师，有事儿吗？” 宋朔笑了笑，“唐哲啊，睡了吗？” 一零二四_2 唐哲老老实实地说没有，宋朔笑道：“那就好，我忘了关厕所的灯太刺眼了睡不着，你过来帮我关一下，门也没关，你出门的时候顺手带上。” 唐哲懵逼脸，“啊？哦，哦，老师我马上过来。” 唐哲虽然不知道宋朔为什么大半夜要自己去给他关灯锁门，但抱着对尊师还不甚了解的崇拜之心和入世不深的单纯，唐哲从房间里出来蹬蹬地跑去为宋朔服务。他推开门，宋朔正半躺在床上，看见他进来淡淡笑了一下说：“麻烦你了。” 唐哲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帮宋朔做完了一切关门走的时候还想宋朔并没有传言的那么高冷，挺平易近人的嘛。 等唐哲终于认清宋朔这匹狼的真面目后，他回想当初的自己。单纯！真是太单纯了！怎么会真的相信宋朔和蔼可亲，平易近人！ TBC 作者有话要说： 隔日更，晚八点 唐哲前期性格可能不讨喜，希望最后会有人喜欢他 第2章 来日方长 唐哲九点去敲宋朔的房门，等了几分钟没人开门。 唐哲一下就乐了，摇头晃脑地说：“宋老师啊宋老师，你要我来我来了，你不在这就不能怪我了，学生我先……”话没说完转身就看见站在后面倚着楼梯扶手的冲他笑的宋朔。 宋朔大概是刚下课回来，手里还抱着书。这几天天热，宋朔把衬衫袖口挽了起来露出胳膊，衬衫扣子也微松，能看到锁骨从衣服下伸展出来的轮廓。学校的教职工宿舍是老区，楼道很黑，但转角的楼梯窗户很大。月色明晃晃的，光线从窗户照进来，他的脸一半在暗一半被月光照的镀了一层朦胧的银色。 宋朔的眼镜有点反光，唐哲不大看的清宋朔的表情，只听见宋朔笑着问：“你先干什么？” 他立马狗腿地说：“先老老实实地恭候老师回来！” 宋朔扬着笑看着唐哲不说话，唐哲被宋朔整的多了，正被看到有点心里发紧，心里腹诽自己果真祖传非洲贵族血统，前脚还在吐槽宋朔，后脚这人就来了。 宋朔一边笑着摇头一边走过来开门，“进来吧。”唐哲赶紧跟在宋老师后面进了屋，进了门也不多就站在门口故作矜持地看着宋朔。 宋朔察觉后面人没跟过来，回头看唐哲笑了一声：“站着不动干什么，你又不是第一次来。” 这话说的暧昧，唐哲在心里卧槽了一声，面上却还腆着脸，“老师家学生不敢造次。” 宋朔看着唐哲装乖，走过去抬手摸了摸唐哲的后脑，把唐哲的头发揉的一团乱：“明天，你只有下午五六节有课？” 唐哲从宋朔手下挣脱出来，把把自己的头发捋顺边回道：“嗯？是啊……” 宋朔突然咧嘴笑的很开心的样子，对唐哲道：“进书房把电脑打开。” 唐哲一时没明白宋朔想干什么，手上的动作也停了，瞪着眼睛望着宋朔，“啊？” 宋朔把手里的书摆好放在玄关的架子上，“为师帮你过任务。” 宋朔这个“为师”是各种意义上的，唐哲坐在宋朔书房柔软的大转椅上的时候想，早知道木依是宋朔的话，他一定早早的就卖号删游戏了，谁他妈入这个大坑！ 木依是唐哲在游戏君临里的师父，玩儿的角色是个极具欺骗性的大胸奶妈，技术不能说多一流，但完虐唐哲这种萌新，更何况木依在游戏里的名气远高于她的技术。 唐哲和木依认识的很突然，拿出去当小说的梗都嫌烂大街。君临是这几年国内大热的网游，制作精良，故事背景宏大，人物角色特点鲜明，连唐哲这种不怎么玩儿游戏的都被吸引了。他刚入游戏的时候，什么都不懂，每天艰难升级，被各种小怪虐打，赚的一点小钱都还不够修装备。就猛地有一天跑地图采马草的时候，一个闲的蛋疼的人拉住他：“少年我看你骨骼惊奇是练武的奇才，我收你做徒弟吧。”这个闲人就是木依。 唐哲懵懵懂懂地叫了十几天师父才知道对方就是游戏论坛里那个出了名的美女奶妈，然后唐哲就给跪了，从此忠心耿耿的给木依当马仔。 木依出名是有缘由的，她在君临论坛有张照片，是个侧面。照片里面的人留着一头有些中性的凌乱短发，眼角微挑看着镜头，气质冷艳，盛世美颜令论坛无数游戏宅男折服。 那张“盛世美颜”唐哲当然也见过，初看照片除了惊艳，唐哲还硬生生地看出了一股熟悉感。明明那张脸鼻子眼睛嘴巴哪里都没见过，却好像哪里都有眼熟的影子，唐哲一边疑惑一边又忍不住有点窃喜。 诶，小时候他娘的算命说老子姻缘不一般是不是就指的这个，天上掉下个俏师父，千里姻缘网游牵呐我去！ 唐哲那几个月简直春心荡漾，每天一下课就在游戏上守着木依，乖乖地一口一个师父的喊，终于喊到木依偶然透露自己的坐标，同城的惊喜简直让唐哲飞上天。 在两个人约好了面基时间和地点后，木依意味深长地突然说了一句：“非常期待见面，唐同学。” 唐哲已经被面基的激动心情冲昏了头，完全没察觉到不对，只在那句“唐同学”出来的一瞬间有点疑惑，转念就想大概是自己偶然告诉过木依自己姓唐，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唐哲应约来到咖啡店，见到了坐在桌子后面喝咖啡的宋朔，宋朔看他走过来，像网传照片中那样微挑着眼睛对他笑了一下，唐哲才如造雷劈一样，回想起所有细节。 唐哲骇然，心说我去你妹的俏师父林妹妹，天下掉下来个腹黑抖S宋老师！ 唐哲明白自己八成又是被宋朔套路了，他瞬间想，现在装作自己就是顺路过来买杯咖啡就走还来得及吗？ 宋朔好像知道唐哲在想什么似的，坐在座位上也不动，手撑着脸歪头看着唐哲笑。 唐哲故作惊讶，“好巧啊，宋老师也来喝咖啡啊！” 宋朔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笑的特别开心，唐哲直被笑的毛骨悚然。宋朔爱笑，但大多时候都笑的很温和，极少露出牙齿笑的很肆意的感觉。唐哲却见过不少次，不过结果都惨烈的让唐哲不敢回想。 宋朔说：“苏格拉哲，见到为师不高兴吗？” 唐哲那个装逼至极的ID刚从宋朔嘴里说出来，唐哲心里最后的一点侥幸都没了，他表情彻底裂了。 宋朔好像看不出来他的窘迫似的，还托腮冲着他笑，道：“怎么不喊声‘依依师父’给我听听了？” 唐哲一心要装傻到底，看着宋朔就一脸“你在说什么，我并不知道”的表情。 宋朔不欺负他了，冲他抬了下下巴，“别站着了，坐下吧。”他说着就又端起咖啡了继续喝起来，唐哲这才发现宋朔那杯咖啡已经快喝完了，大概是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 宋朔不说话，唐哲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干坐着到处瞎看。坐了没两分钟，服务员端了杯咖啡放在他面前，唐哲有点惊讶，正要说“我没点”突然斜眼瞟见对面的宋朔。 唐哲犹豫了一下，对面宋朔好像知道他腹诽什么似的抬头对他笑了一下，“我点的，让他们等你来了再做，喝吧。” 唐哲有点囧，喃喃地道了个谢，端起来喝了一口才发现味道很熟悉，是这家店的香草拿铁。 两个人约定见面的这家咖啡店是木依在游戏里定的。唐哲听到店名字的第一反应是惊讶，他有段时间很喜欢喝咖啡，但口味叼不常喝，要么嫌太苦要么嫌太甜，只有这家的香草拿铁最合唐哲胃口，他自己就是这边的常客，后来听木依提到以为她也喜欢还欢喜地暗念果然是缘分。现在想木依是宋朔的话，那就没什么奇怪的了——毕竟宋朔喜欢他。 唐哲想的出神了，发愣中被宋朔突然在肩膀上拍了一下，被吓到猛地颤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坐在宋朔的椅子上发起了呆，他揉了揉肩膀，回头看宋朔已经脱了衬衫换了一件居家的大T恤。 一零二四_3 宋朔看着他笑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唐哲支吾了一下，他刚回忆起以前的事情，想到之前忽悠了无数人的那个“盛世美颜”的照片，就问宋朔：“宋老师，你游戏论坛那张照片怎么回事？” 宋朔看了唐哲一眼，“现在才想起来问？” 唐哲一本正经地装傻，宋哲淡淡说道：“大学时候的照片，我拿去后期P了一下。”宋朔说着抬头看了眼屏幕突然愣了一下，“登录了？” 唐哲“嗯”了一声，把手放在键盘上正要搭车去任务地点突然被宋朔拉住，他奇怪地扭头问道：“干吗？” 宋朔问道：“你要去哪儿？” 唐哲更奇怪地瞪着宋朔说：“去接任务啊，我之前阵亡任务失败了要重新领。” 宋朔看着唐哲蓦的笑了一下，唐哲被宋朔笑的心烦，心说你一天天哪有这么多好笑的事情。 “唐哲，”宋朔看着他，镜片里有些灯映过来的淡淡的光芒，“你上我的帐号干什么？” 唐哲脸猛地烫了一下，急忙去看游戏帐号，还真是宋朔那个大胸奶娘，他刚刚登录的时候一直在想第一次见到木依真身的事情，恍恍惚惚地也没修改默认账号，看着帐号条件反射输了密码顺手就回车了。 “唐哲，”唐哲坐着宋朔的椅子，宋哲也没再搬凳子直接站在唐哲身后，他两手撑在电脑桌上，下巴压着唐哲的头顶，沉声说道：“你会背我的密码？” 宋朔的帐号和密码是前阵子他发给唐哲的，当时宋朔在做一个要连续登录完成对应任务的成就，但中途他要出差，就把帐号扔给了唐哲，唐哲直接回了一个竖中指的表情说：“老师你就安心等着任务失败吧。”之后唐哲那边也再没了下文。宋朔回来之后也没问，他出差回来还要忙着准备一个课程，估摸以唐哲的个性那么说之后也不会再给他登陆，既然任务已经失败了就干脆放弃了，这么久也就一直没上线，直到今天。宋朔握住唐哲捏着鼠标的手去看了看自己的登录记录，这么多天唐哲居然一天没落的给他豋全了，最后登陆时间还是今天中午。 宋朔见过唐哲打游戏，基本就是怼着几个技能键一通瞎按，俗称“滚键盘”，毫无手法和意识，要不然也不至于一个满级的日常副本都拿不下来。宋朔的任务唐哲自然更是过不去，打不下来又怕宋朔之前的登录记录清空成就完不成，就一直可怜巴巴地吊着每天替他上线一下。宋朔知道唐哲的脾气，嘴最硬心思却比谁都软，他几乎可以想象唐哲不好意思告诉他却又忍不住登录一下确认他上线了没有，连续几天没看到宋朔又不愿意又心急的矛盾样子。宋朔突然觉得自己种了这么久的种子终于发了芽，他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唐哲的额头，笑道：“小惊喜？” 唐哲窘迫的厉害，突然猛地从凳子里站起来，宋朔没防备被唐哲一下撞到下巴，正嘶嘶地吸气，就看唐哲瞪着他，脸还有点发红，咬牙切齿似的骂一句：“惊喜个屁！”然后就要夺门而出。 宋朔一把抓住唐哲，“不做任务了？” 唐哲一把甩开宋朔的手，“不做了！” 宋朔跟着在后面喊：“你现在回去宿舍要关门了，要不今晚就在我这儿睡吧。” 唐哲头也不回，宋朔又笑了一下说道：“唐哲你害羞了。” 唐哲一听，已经走出门又退了回来，冲着宋朔恶狠狠地说道：“害羞你妹！”说完走了两步又转身瞪着宋朔，“我今晚就是出去睡操场都不在你这儿过夜，你居心叵测！”宋朔哑然失笑。 “小兔崽子一点也不知道尊师重道，”宋朔看唐哲跑得快，笑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刚刚被唐哲撞的好像磕破了，这么硬撞一下也不知道唐哲自己疼不疼，“脸皮薄又好面子，早知道我不戳穿了。” 宋朔心情很好地关了房门，给自己泡了杯茶，然后慢悠悠地坐在书房的大转倚上，“罢了，来日方长。” TBC 第3章 我很喜欢你 唐哲从宋朔家出来，还有点平静不下来。 他站在宿舍楼下吹了会儿风，冷静了一下又想起在宋朔家无意识登陆成对方帐号的事情，低头懊恼地骂了一声，真心肠子都悔青了。 “怎么就会在那时候走神儿了呢！”唐哲烦躁地揉了把头发。 唐哲和宋朔磕磕绊绊地纠缠了两年多的时间，第二次在宋朔面前感觉这么狼狈和尴尬。 上一次是唐哲在路上偶遇宋朔下课，两个人顺路一起走，那天阳光正好，学校的海棠花开了一路，宋朔夹着书走在他身侧，抬头看了看天偏头对唐哲笑，“天气真好。” 前一周多都是连绵的阴雨，难得出了两天太阳，饱受折磨的海棠花终于舒展了身姿，唐哲被春光带的也有点开心。 宋朔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唐哲察觉到歪头对宋朔一笑。宋朔愣了一下也咧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他说：“唐哲。” 唐哲刚抬头就被刺眼的阳光迷了一下，眼睛受刺激有点水汽，他抬起手在自己眼前遮了一下，还因为眼睛的不适有些犯晕，就听宋朔在旁边低声说：“我很喜欢你。” 唐哲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停住脚步侧身惊讶地看向宋朔，眼睛瞪得大大的，被太阳刺激出来的眼泪滑了下来，傻得够呛。宋朔也不动，头发被风吹的翘起来，镜片后的眼睛望着他，温润如玉。 唐哲叹了口气突然特别想抽根烟，他摸了摸身上没找到，突然也不知道抽什么疯冲着楼上吼了一声，“啊！” 声音在空旷夜晚转了个圈，唐哲等了两秒，果然上面马上就有人推开窗户回应着大喊，紧接着第二扇第三扇窗户被推开，鬼哭狼嚎一时此起彼伏，从这栋楼传到那栋楼，很快半个宿舍区都响起了撕心裂肺的鬼叫声。 唐哲在学校住了三年，每次但凡有人开了个头，几栋宿舍楼能一直叫到后半夜，每年必嚎个几次，有好事者美言是“回归心灵的夜嚎派对”。 唐哲的舍友胖子是夜嚎派对的资深会员，每次一有人“揭竿起义”总是第一个冲上阳台献祭似的大喊几声以作回应，唐哲曾经开玩笑，坐在凳子上翘着腿和和胖子摇头晃脑地吐槽道：“回归心灵行不行我不知道，但你们再这么喊下去可能就直接回归灵柩了。” 夜嚎派对喊了没一会儿，一楼蹿出来一个身宽体胖手举扫把的巾帼女英雄，她站在一楼把扫把一举，“哪个小兔崽子先开的头！” 女英雄是唐哲的宿管，男寝区头号女杀手，江湖人称“江哥”。 唐哲没来得及笑完，立刻站起来就跑，那头江哥已经看见了唐哲，抓着扫把就追，“小兔崽子站住！” 唐哲抱头鼠窜，边逃边喊：“江哥饶命啊，放我一马吧，我再也不敢啦！” 江哥在后面气势汹汹，“放你一马？今天我放你一马，明天放你一马，姑奶奶我又不是放马的！” 唐哲叫苦不迭，硬是绕着宿舍楼跑了五六圈都还没甩开江哥，唐哲心说宿舍今晚是回不去了，干脆一咬牙往教职工宿舍跑去。 唐哲就刚刚被宋朔抓包自己帮他做任务的事情而言，他一点都不想回去面对宋朔，但江哥绝对能一直蹲到宿舍锁门，唐哲是宁愿回去继续被宋朔欺负也不想被江哥抓着去罚站。 江哥在男寝之间极有威严，也自有一套惩戒学生的手段，但凡被江哥抓到违反宿舍纪律的，既不打也不骂更不上报学院，就第二天找个人最多的时候自己头顶一个盆子，脱了上衣挂着姓名和班级牌去楼道口站着。唐哲刚入学的时候，大一新生还不了解江哥的手段，隔三差五就有几个罚站的，被过往人当笑话看。最惨的是唐哲寝室楼对面是女寝楼，唐哲虽然不指望找女朋友，但脸面还是要的。 丢脸给宋朔总比丢脸给整栋人的人要好，起码宋朔虽然恶劣但不会看他笑话。 唐哲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然后敲响了宋朔的门。 屋里等了好一会儿才听里面传来一声，“哪位？” 唐哲小声喊：“宋老师！” 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宋朔手握着门把也不着急把门全部打开，看见唐哲挑了下眉毛问：“睡操场？” 唐哲赶紧谄媚道：“操场哪里有宋老师这里舒服啊！” 宋朔依着门框，“我居心叵测？” 一零二四_4 唐哲心说句你麻痹，老子大丈夫能屈能伸，又笑得眯着两只眼睛说道：“哪能呢，是我自作多情！” “嗯？”宋朔摇了摇头，“错了，我就是对你居心叵测。” 唐哲被宋朔说了的一噎，瞪着宋朔不说话了，宋朔也一脸淡然的看着他，半点没有要让唐哲进来的意思。唐哲咬了咬牙，腹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早晚把宋朔这个祸害给端了！他瞪着宋朔挤出一丝笑容，“老师对我居心叵测是学生我的荣幸……” 宋朔露出了嘴角的尖牙，“进来吧。” 唐哲赶紧钻进了屋里，宋朔在前面走回头和他说：“现在时间还早你不睡觉的话就自己去客厅看电视，打游戏去书房用台式机，笔记本我一会儿要备课。” 唐哲“哦”了两声，看宋朔也没理他的意思，就自己左右看了看进了客厅。他不是第一次来宋朔宿舍，却是第一次这么悠闲地坐在宋朔的沙发上。前几次都是宋朔指使唐哲跑来拿资料，唐哲每次都气喘吁吁地匆匆跑进来，有时候烦宋朔让自己跑腿还会恶意穿着鞋满屋子跑，最后再匆匆拿了东西回去上课。唐哲打开了电视，转了几圈没找到想看的东西，最终忍不住好奇审视起了宋朔的房间。 宋朔的房间和整洁挂不上勾，甚至可以算得上凌乱，客厅桌子上扔着果壳，旁边几杯喝到一半冷了没继续喝也没倒的茶，烟灰缸里烟灰不多，但底部却透着一段时间没有清洗的黑灰色。沙发上凌乱地堆着几件衬衫和外套，唐哲还尴尬地把一条领带从自己屁股下扯出来。他把那条领带抹平，搭在沙发边上。 相比课堂上那个侃侃而谈的宋老，平时喜欢奴役他的腹黑宋朔，生活有点乱糟糟的单身汉这个身份让唐哲觉得有点新奇。他关了电视进了书房，打开熟悉的游戏界面，再看到宋朔那个帐号轻哼了一声改成自己的，登录游戏。唐哲在游戏里转了一圈，闲的有点无聊，干脆又重新去接了满级副本的任务。这次他没着急进入，在世界里喊了声招队友，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来了三个，再等却无论如何也没有第四个了。唐哲想了想五人副本觉得三个人肝一下应该也没问题，就带队进副本了。 整个副本是三个大BOSS带一路小兵，唐哲这次有了队友，底气一下足起来，正坐在书房敲键盘敲到飞起，第一个怪倒下，他松了口气活动了下手指突然听见浴室传来一阵水声，唐哲不知道为什么脸一下就红了。他盯着电脑屏幕几乎不敢回头，游戏背景音乐很燥，唐哲却觉得宋朔几乎是在自己耳边洗的澡。他怀疑自己发烫的可能不是脸而是脑子，盯着屏幕半天集中不了注意力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按什么技能，几个招式砍死了小兵，自动选择失去了目标他也不知道，还对着那几个技能一通瞎按，半天才发现空放了好几个群攻，蓝条下去了一半，游戏里队友在死命地敲他干什么呢，唐哲赶紧给自己磕了个蓝药，回回神重新专心刷怪。他们把一路上的小怪都清了，径直去找老二。老二伤害不高但血厚，隔一段时间就会释放一次群攻，唐哲队伍成员不齐，一个脆皮控一个脆皮ADC，唐哲作为唯一一个T血量在BOSS面前也不值一提，最惨的是没有奶妈！如果技术过得去，一个简单模式的五人本一个人能都推过去，但唐哲三个人弱鸡的难分轩志，那两个队友不仅技术一般，胆子还小，仗着可以远程输出，前面打老一的时候就躲在唐哲背后打一下跑一下。 唐哲硬着头皮上去拉仇恨，心里期望着这两个队友手速快点，他算了算自己的血量，估计都撑不过老二的第三下群，到时候他一扑街，整个队伍完蛋。唐哲抗住仇恨，两个队友这次还算给力，马上就冲了上去，唐哲很少组团打副本，他的技术诚如宋朔所吐槽，毫无手法和意识，唐哲十分有这个自知之明，仅有的几次刷怪都是宋朔一个奶妈在前面抗怪，唐哲跟在他屁股后面划划水吃经验，甚至偶尔还要宋朔奶一口。唐哲今天第一次体会到了组队刷怪的快感，一下有了点干劲儿，虽然BOSS血才下去一半，他们几个人都不太撑得住了，但还是不服输，都在努力地不停发招，唐哲也怼着自己伤害最高的技能一个劲儿的按。 宋朔带笑的声音这时候突然传过来：“别按了，再按我的键盘就废了。” 唐哲手一抖，惊讶地回头，只见宋朔刚洗完澡正裸着半身站在他身后。宋朔冲他扬了一下下巴，“看我干什么，继续打你的！”唐哲又转回去，把手重新按在键盘上，刚被副本拉回来一半的心思这下又全跑了，恍恍惚惚明显一副不在状态的样子。 宋朔“啧”了一声，抬起胳膊拍了拍唐哲的肩膀，“干什么呢？起来，我帮你过。” 唐哲低低“哦”了下，有点僵硬地站起来，宋朔推开唐哲一屁股坐下。宋朔身上还带着一股刚洗完澡的水汽，他刚洗完澡没戴眼镜，脸凑得离屏幕很近，两条胳膊架在桌子上，蝴蝶骨也因为这样的姿势耸了起来。唐哲的视线顺着宋朔后背的弧度一路下滑，最终停到了那个腰窝里。唐哲的脸立刻热的比刚才还厉害了，他仓惶地移开视线，眼睛一下不知道该往哪儿瞅，感觉胳膊腿也都僵硬的不像自己的。 唐哲浑浑噩噩地度过了近十分钟，直到宋朔突然一动回头来看他，唐哲才发现三个都BOSS已经推完，任务完成了。唐哲干巴巴地说了句：“谢谢老师。” 宋朔含笑望着他，唐哲恐怕宋朔发现自己心神不宁，下意识地捏了下衣服下摆，有点紧张，宋朔盯了他一会儿突然问道：“现在宿舍楼还没关门吧，你怎么回来了？” 唐哲松了口气，隐约又有点失望，答道：“我刚刚楼底下忍不住喊了一下。” 宋朔一下就乐了，他戏谑地看着唐哲，“顶风作案？是不是江哥把你追出来的？” 唐哲惊讶，“老师你知道？” 宋朔点了下头，“你知道江哥做了多少年寝室楼长了？我可是本校毕业的。”宋朔想了想又说：“你知不知道江哥惩罚人的手段？” 唐哲应道，“挂牌顶盆子罚站供人欣赏，”唐哲还补充了一句，“还脱衣服，完全的耻辱凌虐！” 宋朔“啊”了声，“现在不用单腿了？” 唐哲疑惑地看着宋朔，宋朔慢慢展开一个笑容，“我以前也在楼下嚎过，不过我没有喜欢我的老师家里可去，”宋朔耸了下肩，“所以我被抓住了。”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文案不知道写什么，随手从里面摘的一段 第4章 一个惨绝人寰的初恋 唐哲在宋朔家睡了一晚上，宋朔去躺的沙发。 第二天起来躺沙发的那个神清气爽，睡大床的一脸萎靡不振。 宋朔看着唐哲朦胧的睡眼，没忍住走过去在对方乱翘的头发上揉了一把，“我不是故意叫醒你的，你早上没课睡到十点也没问题，不过我一会儿七点半就走了，我怕你醒了不高兴我留你一个人在这儿。”他谨慎地没用“家”这个字眼。 唐哲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哦”了一声。 宋朔看着他困的几乎睁不开眼睛的样子问道：“你昨晚打完游戏不到十点半就要睡了，到现在还没睡醒？” 唐哲瞪着宋朔一脸怨念，“我做了一晚上的梦，根本没休息好。” 宋朔拍了拍唐哲的肩膀，“起来去洗个脸，吃完饭回宿舍再睡个回笼觉。” 唐哲坐在床上又发了会儿呆，半天才从床上爬下来梦游似的飘进洗手间揉了把脸。唐哲醒了醒神，对着镜子看了看，里面一张纵欲过度简直要精尽人亡的脸。 唐哲摇了摇头，又往自己脸上拍了拍，他不记得自己昨晚梦见了什么，只隐约知道是大段大段杂乱无章的画面，就后遗症来说，唐哲感觉自己像是写了一晚上的代码，精神凌虐MAX！ “唐哲，牙刷我给你拿了把新的，都烫好了放在洗脸池前面，刷牙杯我这儿没有新的你就用一次性纸杯吧！”宋朔人还在外面，隔着几个房间和唐哲喊。 唐哲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声，低头在洗脸台上找了找，在镜子前看见那个放在纸杯里的粉色小牙刷——和旁边宋朔牙杯里的那个明显是一对儿。 唐哲一下就有点清醒了，他皱了皱眉，回头问道：“宋朔，你牙刷一对儿的？！” 屋子那头马上传来宋朔的回答，“我买的一对儿。” “你一个人买情侣牙刷干吗啊？”唐哲不依不饶。 宋朔熄了厨房的火，走到洗手间，看着唐哲笑道：“打折顺手买的，我一个人不能买两支？你要不愿意用我没其它的了，喏，就剩那支！”宋朔指了指自己的牙杯。 唐哲瞥了下嘴，正要拿那支粉嫩嫩的牙刷，突然又听宋朔在后面喊了他一声，唐哲含着口水回头。 宋朔无比温柔地望着他，唐哲直觉这时候有点想远离宋朔，宋朔看着他笑意更深，问道：“你刚刚叫我什么，我没听清？” 唐哲一愣，他一早就不清醒看着情侣牙刷就短路直接大喊了宋朔的名字。唐哲偶尔私底下也会对宋朔直呼其名，但从没当着宋朔的面说过，他顺口了自己没意识到，宋朔这么一问他一惊悚差点把自己嘴里那口水吞了，宋朔看他反应过来的样子施施然留了句：“洗漱完出来吃饭。”转身出去了。 唐哲飞速地刷完牙抹了把脸钻出洗手间直接往厨房跑，宋朔正端着两碗豆浆出来，唐哲赶紧冲上去，“宋老师辛苦，我来我来！” 宋朔摇摇头，温和的对唐哲说：“窝了一晚沙发，不辛苦。” 唐哲立马会意，赶紧把碗拿了过去放在桌子上站在宋朔旁边给他揉肩膀捏胳膊，讨好地问：“宋老师还舒服吗？” 宋朔也不说话，唐哲赶紧捏的更卖力，半天宋朔突然漏了一声笑音，他拍了拍唐哲的手说道：“行了，赶紧吃完你回去睡觉，我去上课。” 唐哲狐疑地看了宋朔一眼，见对方真的没有计较那句“宋朔”的意思，才敢停下动作，宋朔起身把唐哲推到桌子对面的椅子上，“坐着。” 一零二四_5 唐哲老老实实地坐下，看宋朔又进了厨房，不一会儿端出两碗鸡蛋面出来，宋朔递给唐哲，“我也就会下个面了，凑合吃吧，为师也没什么锦衣玉食给你。” 唐哲听了这话下意识捏了下自己的衣角——自己身上衣服还是宋朔的！ 宋朔难得没有在意唐哲的反应，自己低头专心吃起饭来。唐哲看了看门口的挂钟，已经七点二十多，再不吃完出门宋朔上课要迟到了，便也埋头吃面。 嘴上吸着面条，唐哲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起来，心说这怎么回事，怎么感觉在宋朔这里睡一觉起来，两个人一起坐在桌子前面吃早饭的情景这么和谐。他以前总觉得按照他和宋朔的性格，两个人如果没有师生这层关系，一见面非得大打出手血溅三尺不可。 大概是唐哲安静的太彻底了，两个人喝豆浆的时候，宋朔突然开口：“你想什么呢？” “啊？”唐哲诧异地看着宋朔，只见对方伸手接过来他的碗，顺手扯了张纸在他嘴角擦了把，“你多大了，喝东西还滴。” 唐哲刚刚只顾喝豆浆，都没发现，他面上一糗赶紧推开宋朔自己擦了两把，好半天他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我怎么觉得你像我爸？” 宋朔“嗯”声，看了唐哲一眼，“我可不想做你爸。” 唐哲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宋朔话里有话，给宋朔竖了根中指，宋朔一向纵容他，也不生气，只伸手把那根手指按了下去，“下次别单独让我看见它。” 唐哲正要反唇相讥，宋朔就又补充道：“你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可以直接来找我，你知道老师我很愿意。” 唐哲有点傻眼，宋朔虽然时不时地会揶揄他，但从来没在他面前说过这些话，毕竟宋朔好歹还是他的老师。 宋朔大概也发觉自己嘴快了，他也没解释，直接拿过唐哲手里的碗进了厨房。唐哲还呆在椅子上，平时宋朔怎么逗他唐哲都能打回去或者装没听见，这句逾越的话一出来，唐哲反而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了，宋朔也有点显而易见的尴尬。唐哲闷了一会儿，趁着宋朔洗碗的功夫进了卧室把自己的衣服换回来，他站在大门口对宋朔喊：“宋老师我先回去了！” 宋朔一边洗碗一边回道：“路上慢点。”他手上没停，耳朵却一直警觉的听着那边的动静，唐哲开了门走出去，门被“砰”的一声关上。 宋朔把洗好的碗放进碗橱，从厨房的窗户往楼下望，不一会儿就看见唐哲从楼道出来的背影，他叹了口气，“被吓着了，”宋朔笑着摇摇头，“攻城掠地，得意忘形。” 唐哲从宋朔屋里出来，趁着其他人上课的人流偷偷摸摸混过江哥的眼睛摸进了寝室。 这个点还没有人起床，唐哲对铺的胖子鼾声如雷，他小心翼翼地开了门几乎踮着脚钻进去，趁着时间还早直接脱了衣服爬上床。 唐哲早上被宋朔那么一刺激，躺在床上有点睡意全无，他摸出手机刷了刷微博，发现自己主页下还都是刷宋朔的评论。唐哲微博本来没什么粉丝，但宋朔喜欢老喜欢在微博上点他的名，一来二去他微博下也聚集了一些粉丝。头两年的时候最多，但后来粉丝发现他几个月不见得能出来诈了尸，就又取关了一大批。唐哲看了会儿新闻，没找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又把手机扔到一边闭着眼睛努力酝酿睡意。 他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渐渐地开始被倦意侵占，跌入了梦境。但这个回笼觉睡的一点都不香甜，唐哲的大脑几乎一刻不停地被一些稀奇古怪的梦境占领，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半梦半醒的，大脑一片混乱，困的几乎没力气翻个身但就是没办法好好地睡熟。唐哲实在觉得累了，挣扎着醒来一看时间，他居然才躺了不到二十分钟，但这短短地二十分钟几乎把他的精神折磨得全无。唐哲翻了个身把自己的头埋进枕头里，摇摇头准备重新入睡。这一觉比之前好些，唐哲睡了很久，久到他是被起床的舍友摇醒吃午饭的。他摸到手机看了一眼，居然已经十二点半了。 唐哲很不爽，他把手机一摔重新躺倒。 把唐哲叫醒的舍友叫陆涛，比大家都小一岁，长的又矮又瘦，江湖人称“豆芽菜”。他在唐哲眼前摆了摆手，“大哲，你昨晚干吗去了，一脸肾亏的样子。” 唐哲坐起来，“豆芽菜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们入学时候那个单纯的豆芽菜呢？” 豆芽菜腼腆地笑了一下，“胖子教的好。” “老子昨晚被江哥追杀躲到朋友宿舍去睡的，妈个鸡我一晚上没睡好。”唐哲不想暴露自己昨晚在宋朔家里的事情，便接着抱怨道：“回来我说睡个回笼觉，妈的睡了多久就做了多久的梦，睡个觉比不睡还累，困死我了。” 胖子也从床上坐起来，“你们这些小男生啊，每天就是爱想些有的没得，躺在床上也不知道脑子里都是些什么黄色废料，大哲啊，听老哥一句话，要注意身体，强撸灰飞烟灭啊！”胖子连着复读了两年，是整个宿舍年纪最大的，平时自称老大哥，就喜欢调侃唐哲几个是青春期小男生。胖子人不如其名，叫吕青云，胖子说名字是他妈取得，希望日后他能平步青云，本来挺好一名字，安胖子身上就有点好笑了，他自己也吐槽说：“每当我想平步青云的时候，这身腱子肉就总是拉住了我的脚步。哥几个儿等日后老哥飞升了，一定不会忘了让你们这些鸡犬之辈也升升天！” 每当这时候，竹叶青总是不遗余力地在旁边拆台：“你那不是腱子肉是五花肉，出门都要小心被屠宰场拉走，到时候您老就只有精神飞升而没有肉身了！”竹叶青叫葛鹏，人高高瘦瘦的，说话嘴最毒，大一刚入学，因着他这张嘴，胖子差点和他干一架。最后架没打起来，两个人莫名其妙却成了哥俩好。竹叶青虽然话不好听但为人是出了名好的。胖子曾经拍着竹叶青的肩膀感慨：“小青啊，要不是你人过得去，你早被哥哥我打死了，跟哥哥说说你初中高中啊都是怎么过来的？”一个宿舍每□□夕相处的久了，几个人也都不在意竹叶青的损劲儿了，有时候真被气到了也都是感慨对方一张嘴皮子损人的劲儿真是太厉害了。倒是竹叶青几次挺不好意思，后来渐渐地就有了收敛。 其实竹叶青也不是一开始就说话损劲儿，这事儿后来竹叶青倒是和唐哲几个人透露过自己青涩腼腆的初恋。上初二的时候，竹叶青喜欢上了班上一个挺能咋呼的小女生，那时候竹叶青还是一个内向纯情的少年，为了能和小女生搭上话，他过分的估计了“打是亲骂是爱”这句话的意义，苦练各种刁钻狠毒的话想招惹的小女生注意他，其实就是小孩子那套“喜欢她就欺负她”，结果用力过猛，直接把对方说哭了。竹叶青的初恋到此为止，一张嘴就条件反射不说好话的毛病却留了下来。唐哲、胖子和豆芽菜听完都一脸惊讶，然后特别不厚道地哈哈大笑起来，竹叶青也怪不了谁，只是这……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一个惨绝人寰的故事。 TBC 第5章 好的老师不但会教学习还会教套路 唐哲的课都分布到大一大二了，到大三算是清闲的可以。 本来就没几节课，加上他没有加入校部组织，在班上排最大号也就是个学委。学委的工作量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大一的时候新生事情多，课业也繁重，唐哲几乎忙的飞起，现在课一少，工作量也几乎为零，只偶尔宋朔才会找各种借口让唐哲去跑腿。 唐哲不知道宋朔为什么喜欢他，唐哲虽然从来没觉得自己不招人喜欢，但平心而论，他也从来没觉得自己招男人喜欢——何况这个男人还是他的老师。唐哲打小就属于那种不太乖的学生，成绩勉强说得过去，但太没定性了，唐哲妈妈曾经一度怀疑自己生的是个猴子，不止一次带唐哲去医院检查多动症。一节四十分钟的课，唐哲能老老实实地坐二十分钟，老师都要在全班表扬。 唐哲最烦人的时期是在他上小学的时候，所谓七□□闲死狗的年纪。唐哲的老师真是个好老师，从来没对学生说过一句重话——唐哲除外——他一般直接在后面罚站。唐哲也没啥羞耻心，在后面站着也闲不下来，一会儿趁老师不注意偷偷扯扯小女生的辫子，一会儿又悄悄捡了后黑板边上的粉笔去扔前面同学的后脑勺。唐哲的小学几乎就是在后面站过去的，班里呆不下去了就去外面站。唐哲出了教室门就更无法无天了，从教室窗户下站到楼道窗户下，踮着脚望着外面的天。教室在一楼，唐哲有时候耐不住了还伸长胳膊去揪花坛里的花。 学校开花的时候，花坛边经常有蝴蝶。唐哲往教室看看老师没注意，自己撑着小胳膊爬上了窗沿边，用肚子压着窗边，上半身使劲儿去够蝴蝶。唐哲使了吃奶的劲儿也没碰到，上身往前一耸，蝴蝶没抓到，重心一歪人栽花坛去了。教室里的老师听见动静一把拉开教室门大喊：“唐哲！你又做什么了？！”结果发现走廊没人，窗户边的墙上倒留了个蹬墙的黑脚印，赶忙冲到窗边才看见了倒在花坛里的唐哲。 唐哲没什么事儿，花坛的里月季倒是被他压塌了一大片。唐哲自己揉了揉摔疼的地方，站起来看着老师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腆着脸一笑：“老师！” 唐哲老师被吓得够呛，把唐哲拉出来前前后后看了半天，又叫了唐哲爸妈送去医院检查了一番才算完，不过那之后也就不让唐哲在教室外面站着了。唐哲老师也严肃地把唐哲叫到过办公室，谆谆教诲。唐哲认认真真地听完，末了天真地一笑：“老师，我真的坐不住啊！” 小时候唐哲是在机关大院长大的，唐哲曾经含蓄地对豆芽菜几人说过：“我小时候立志于探险，更是喜好从高处俯瞰我们大院，挑战别人所不能及，勇于面对困难眺望远方……” 胖子呲牙：“说人话！” 唐哲腼腆一笑：“我们大院儿的树我都爬光了……” 大概是小时候闹得太厉害了，唐哲也过完了喊着超人奥特曼的中二时期，从初二开始唐哲渐渐地收了心，老实了下来——但这个老实显然是相对的——所以唐哲的老师对唐哲的态度明显分成两派。鉴于唐哲活跃的思维和想法，开明的老师多半都很偏爱唐哲；至于唐哲和大脑一样活跃地“肢体动作”，要求纪律严明的老师对唐哲简直算是深恶痛绝了。唐哲这种闹腾的性格一直到了高三才算真正意义上的有所收敛，毕竟面临高考实在浪不起来了。 所以唐哲上大学的前夕，唐哲爸妈苦口婆心地嘱咐：“管住自己，老老实实地呆着，别一天天没大没小的招人烦，多大的人了……” 唐哲长这么大第一次认真听了长辈的话，管住了自己做一个一心向学老实诚恳的好学生——然后他就遇到了宋朔，从此过上了被迫卖乖被奴役的日子。 上完下午的课，唐哲闲的没事儿干去泡图书馆了。唐哲虽然不算多优秀，但好歹还是个学委，唐哲微弱地一点自尊心让他觉得一个学委，成绩无论如何得有一点拿得出手。以唐哲的耐性，他说有一点拿得出手就真的只是一点，每学期末的评优，唐哲都是蹭最后三等奖学金的最后一个名额，不多不少就是最后一个。 图量大，借量更大。唐哲找书几乎不找太热门的，基本借不到，他直接进了提存书库去找老资料。提存书库里面很凉，迎面一股浓烈的书的气息，他轻车熟路地找到自己想借的架，摇动手柄，两排书架中间露出了一个狭小的空隙。唐哲侧身钻了进去，趴在书架前一本一本的翻，唐哲喜欢老书的那种年代气息，他正翻得起劲儿，突然听见旁边传来一个压得低低地男音。声音有些低沉但很温和，是宋朔。唐哲一下就挺直了背，下意识地微微歪头去听那个声音。声音断断续续，听不太清内容，似乎是宋朔在给谁讲什么，他听见宋朔问：“知道了吗？” “知道了。”回答的是个嫩嫩的女声。 唐哲这下更在意了，他放下手里的书，循着声音一排一排书架去找，终于在最后两排发现了两个人的身影。他压着脚步悄悄走过去，正想来个突击，那两个人突然就回了头，和站在他们身后的唐哲直接打了个照面，唐哲眼睛一瞪，这哪里是宋朔，而且对方手里拿的也不是计算机而是一本设计书！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会儿，唐哲的脸红了！ 他假装自己也只是来找书的，强壮淡定地侧过身面对书架装模作样地看起来，等那两位从他旁边挤过去走远了，他才把头往书架上一锤，丢脸丢大发了！再回头就想起来，宋朔昨天微博就已经说过今天出差后天才会回来，这会儿估计都已经在车上了。唐哲本来一想就会想到的，只是第一时间听到疑似宋朔的声音就已经引起了全部注意再加上后面那个妹子的声音，他哪还有心思想宋朔出差！！！ 唐哲恼自己认错了人，更恼他对宋朔的在意，结果整个大好的下午他都在心神不宁中度过，不到五点半就干脆收拾书包回寝室了。唐哲三年搬了三次宿舍次次都在顶楼，他又常去图包都重的像个炸药包，唐哲爬楼梯不行，刚上了三楼就开始有点腿软，两手撑在膝盖上喘了半天的气才又挣扎着一直爬到宿舍六楼。人累的够呛，到了门口一推门，门锁着，唐哲一愣，豆芽菜怕闷，寝室常年开窗开门，他抬表看了看点心说不会还睡午觉呢吧，小心地敲了敲门，门里没反应，唐哲又喊了两声仍旧没人回应。寝室里胖子和竹叶青都是死宅，轻易不出门，豆芽菜倒是没那么宅，单纯地喜欢在寝室看书，唐哲其实也宅，但他宅不过那三个，考前复习周没课的时候，就只轮到他一个人身负重任，一人带全寝室的饭。久而久之唐哲就习惯性出门不带钥匙。结果谁知道今天这仨居然组团出门了？！ 唐哲掏出手机给胖子打了个电话，没人接……唐哲挂了接着给竹叶青打，还是没人接……唐哲有点火了，他最气打电话找不到人，咬着牙最后给豆芽菜，一直响了五六声，那头都还没要接的意思，唐哲的火越冒越大，都快发飙了电话里才传来豆芽菜压得低低的声音，“喂，大哲啊，怎么了？” 唐哲张嘴就喊了，“你们丫仨哪儿潇洒去了？！爷爷我现在门口进不去！” 豆芽菜一愣，小声说：“你今天这么早就从图书馆出来啦？胖子说今天国贸这边新开电影院拿身份证和学生证免费看电影，哥儿几个一寻思你在图书馆肯定不回来就自己去了，我们还特意算了时间，能赶在你回来前到寝室……” 一零二四_6 唐哲本来就还在意今天图书馆那么一遭，这会儿被豆芽菜这么一问，一下就又难堪了起来，他咳了一声默默地转移了话题：“那没什么，你们看吧。” 豆芽菜还没回答，唐哲听那边有人又问：“大哲回寝室了？”估摸是胖子。唐哲正想着，电话那头就传来了胖子的声音：“喂，大哲啊，别急啊，电影还半个小时，我们坐车回去估计还要一个小时，你先隔壁找辉哥他们待会儿吧，我们看完就插着小翅膀飞回来。” 唐哲笑：“别插翅膀了，您那吨位带不动。你们看吧，我隔壁寝室坐着去。” 唐哲挂了电话去敲隔壁的门，结果今天还真就这寸劲儿，隔壁敲了十分钟也没人！唐哲“诶呦我操”了一声，带钥匙的还要一个小时回来，去找个地方坐吧一个小时还不够下个楼梯走过去的，逆了天喝口水就又该回来了。唐哲认命的跑回自己寝室门口，靠着门等着了。好在寝室还有WIFI，他隔着门板蹭网，时间也就没那么难挨了。就是不一会儿就站的腿疼，唐哲从站着变成靠着门框，又变成蹲着，最后果断的扔下沉甸甸的知识们——把书包垫在地下一屁股坐着！ 唐哲虽然打游戏但不热衷，手机里这会儿连个能玩儿的都没有，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想起什么想看的电影，他干脆刷起来微博。今天一整天没登录，消息积攒了不少评论和私信。唐哲这边，“宋老师得道，爱徒升天”的后劲儿还挺大，每次宋朔一出动态，带着唐哲的微博都会热闹几天。哪个老师敢把学校官方微博玩儿成自己的个人号，哪个老师又敢天天在微博说自己同一个学生而不怕什么奇怪的评论，宋朔还就真的敢。主要是宋老师其实心里也苦，抛去他对唐哲的某些不能为人知的心思，他是真的喜欢唐哲这个学生。计算机专业这些年在学生之间的热度大不如从前了，当老师的也都能体会学生们一届不如一届努力的情况。自宋朔上一个看重的得意门生出国进修然后留在海外从事工作后，宋朔连着数届再没遇到过合心意的学生，好不容易抓着个上进好学还有点天分的学生，宋朔能不喜欢吗？宋朔人虽然对唐哲严苛，但正如他会得意洋洋地在其他人面前炫耀自己这个好学生一样，宋朔也丝毫不吝啬在微博把他的得意门生推出去让众人好好看看。 说起来最开始把微博透露给宋朔，唐哲是拒绝的，但唐哲在这和宋朔周旋的这些日子里已经充分的体会到，只有宋朔不想知道，没有宋朔没法知道的信息。所以在经历过数次惨败的攻防战之后，唐哲提出了一条“哪里有宋老师，哪里就有臣服和尊敬”的讨好原则，不在沉默中爆发的唐哲就选择在臣服中成为宋朔的一条好狗腿。但唐哲坚持，即使本土地区已经成为邪恶的宋朔属殖民地区，他依然相信好男儿能屈能伸，革命的火苗依然在微弱而坚定的燃烧！ 唐哲微博的消息也几乎都是和宋朔有关的，毕竟地主老爷虽然不常更博但几乎次次都艾特长工唐哲，唐哲的微博想不被宋朔侵占都不行。 他刷开消息，几百条都是他转发宋朔那条“催命连环艾特”微博之后回复的，唐哲仔细看了一下，几乎都是问昨晚的“一对一辅导”的，他点开热评，热评第一写着：昨晚辅导后劲好像很足啊，唐同学今天一直都没上微博【doge】 一条评论勾起唐哲对昨天晚上在宋朔家里多件突发事故的糟糕记忆，他黑着脸飞快的划过了前面一大片热评往后翻去，几百条都是揶揄和吐槽，唐哲司空见惯不足为奇，他往后翻到一半突然看见一条评论：宋老师今天微博又秀恩爱~ 他一愣，宋朔今天发微博了？他怎么没看见？唐哲想着飞快的退出自己的主页在特别关注列表里找到宋朔。宋朔还真发微博了，不过是“百科男神”的日常科普时间，宋朔回复了几个基本问题后顺手客串了一把爱情导师。 栀子花开不开：A大计协教务处宋老师送男神！！！求你看看我啊，我心里好难受【大哭】我今天看到喜欢的男生和其它女生在一起！怎么办啊【大哭】 上面是宋朔的回复：你去和他说你今天看见他女朋友了，特别好看。如果男生说谢谢你，你就收好心想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万一那姑娘只是男生的姐姐妹妹亲戚朋友，你就赚大了，还有机会加油吧。还有，打字注意点，我解答不收费，不要男神。 那条微博已经发出去好一阵子了，后面提问的姑娘已经按照宋朔的建议去试了试，带着令人惊喜的满意答案回来艾特宋朔答谢。宋朔顺手转发感慨道：你们这些年轻人，追别人要多学点套路啊！【摊手】 下面评论都是各种拜服和揶揄宋朔的，还有更多的开玩笑说唐同学是不是就是这么被宋朔给拐走的。 唐哲今天半天睡觉半天上课，没注意微博就把宋朔这条消息给错过了，宋朔又早就在微博约法三章过，玩笑可以开但是不能过度可以在他微博下面调戏别人，但不准艾特。这个“别人”特指的是唐哲，粉丝们虽然一方面觉得宋朔对唐哲的喜爱简直突破天际，另一方面心里也清楚他们是师生，把着度不敢闹得太厉害，因此要不是今天唐哲微博下面有人提起，他还真不知道宋朔今天这回事儿。他忍不住腹诽了一句：这差出的挺高兴的嘛。 他想了想也转发了宋朔那条微博：宋老师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结果微博发出去没多久，宋朔就马上戳了私信过来了：为师后天中午回来，等着给为师接风。 唐哲翻了个白眼，谁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啊。白眼翻完了，嘴角却忍不住翘了。 TBC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几章要介绍故事背景可能有点无聊。 不过我本来就是日常爱好者。 第6章 解梦还需造梦床 第二天周二是满课，唐哲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萎靡的前一天还厉害。竹叶青看了看唐哲泛青的脸问道：“大哲，小撸怡情……” 唐哲正洗脸，把脸盆里的水冲竹叶青一扬。竹叶青赶紧躲到胖子身后，胖子不动声色的擦了把脸上的水，把竹叶青揪出来拧开水龙头把人压过去。胖子一边按着竹叶青执行“水刑”一边也去看唐哲：“大哲，小青这次说的挺对的，你要节制！” 唐哲擦了把脸，“滚蛋吧你们，一天天都是猥琐流，我没睡好。一直做梦大脑特别累又休息不下来的感觉，我快废了。” “多梦啊，”豆芽菜插嘴道：“大哲你是不是白天太闲了，晚上精力过剩，你今天去买点牛奶，晚上睡觉前喝一点，我试过挺有用的。” 唐哲应了，结果忘了买，晚上杂乱而无章的梦纷至沓来，唐哲挣扎着醒来，摸到手机看了看表，离平时上课起床还有半个多小时，睁着眼困，睡觉吧更困，唐哲干脆爬起来一脸生无所恋的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听着三个舍友彼起此伏的鼾声发呆，豆芽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就看见唐哲这么生无所恋的表情。唐哲看着豆芽菜摆摆手：“什么都别说了，感觉自己被掏空……” 下午宋朔回来上课，唐哲还做了做准备等宋朔给自己打电话，结果一直等到要上课宋朔都没动静。 唐哲干脆早早地去了教室，宋朔上课基本提前十五分钟到教室，唐哲今天等到离上课不到十分钟都还没等到人，拿不准宋朔是不是路上耽误了，踟躇了一下去楼上宋朔办公室找人。 唐哲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他转了下门把发现没锁，打开探进去半个身子喊道：“宋老师？” 唐哲没听见回音，走进去转个弯看见宋朔正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他一下有点紧张，赶紧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宋朔的肩膀，“宋老师？宋老师你没事儿吧？” 他喊了两声，宋朔突然动了一下，抬起头揉了把脸把桌子上的眼镜拿过来戴上，“是唐哲啊……怎么了？” 唐哲这才反应过来宋朔刚刚是睡着了，自己反应过度了。他有点尴尬地抬手指了指表：“老师，要上课了。” 宋朔猛地清醒了一下，也看了下点，解释道：“睡着了。”他站起来收拾好桌子上自己上课要用的东西，顺口又问道：“迟到大王今天来这么早？” 唐哲这宋朔这一问戳到了，半晌想不出解释的话来干脆全推脱给宋朔：“你不是让我早点来给你接风。” 宋朔动作一顿，他歪头看着唐哲笑了一下，抬手揉了把唐哲的脑袋：“唐哲你原来这么乖？”说完也不等唐哲反驳便感慨道：“我居然也过上了有学生疼的生活？为师非常欣慰啊！” 唐哲脸有点热，感觉自己前两天被宋朔抓包替他登录游戏后，面对宋朔的调戏越来越没有抵抗力了。好在宋朔也就是开玩笑似的随口一说就止了那个话题拿着书出门，边走边回头问：“你带钥匙了吗？” 宋朔办公室的钥匙上学期他就已经给了唐哲，唐哲嗯了一下，宋朔点点头：“那就好，你锁门。我今天忘带钥匙了，还是从隔壁办公室翻窗户进来的。” 唐哲有点习以为常了，宋朔常年不记得带钥匙，翻窗户翻得驾轻就熟。宋朔带着唐哲干过的不靠谱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唐哲还没宋朔钥匙的时候有次做课题任务，两个人到了实验室打开电脑宋朔才一拍脑袋说资料在办公室。两个人又打转去办公室，宋朔直接敲开了隔壁办公室的门，里面的老师开门看见宋朔一笑：“宋老师来翻窗户啊！” 宋朔也不难为情，一脸坦然地说：“忘了带钥匙了。”宋朔回头冲唐哲一扬下巴，“去办公室门口等着我去！” 唐哲有点莫名其妙的，就看宋朔径直走到办公室的窗边一踩凳子抬腿就站上去翻了出去。唐哲吓了一跳，没一会儿就听见隔壁宋朔的办公室传来一声“咚”，紧接着脚步声走了过来，宋朔拧开门，扒着门框对着外面喊：“唐哲，进来！” 唐哲赶紧走过去，“老师你这样很危险啊……” 宋朔不以为然，“是很危险啊，别学我。”唐哲猛地觉得宋朔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没脸没皮没心没肺的一个极端了，宋朔拉开办公桌抽屉，甩出来一把银色的小钥匙扔给唐哲，“喏，给我带着，为师以后的生命安全就交给你了。”唐哲从此被迫委以重任……被迫委以重任的唐同学也渐渐地从“每日担心恩师的安危”变成“宋朔怎么还没从窗户上掉下去”，可惜办公室就在三楼，下面还是柔软的土地，以宋朔祸害遗千年的尿性，即使掉下去估摸也只是崴个脚摔个胳膊……之后半年，宋朔对他说：“反正办公室钥匙你也给我拿了，不如家里钥匙也拿着好了。” 那家里钥匙能随便拿吗？！唐哲自然不能答应，宋朔说：“你放心，为师一穷二白，家当还不如办公室这台电脑。”说完就强塞给了唐哲。 宋朔刚出差回来没休息好，唐哲自己也连着几天都睡眠不足，两个人都没折腾，老老实实上完课各自回去休息睡觉养精蓄锐。 宋朔也不是第一次出差，补了个觉就又生龙活虎了，倒是唐哲再一次过了一个支离破碎的梦境中的夜晚，第二天起来唐哲硬是冒着雨跑去超市搬了箱奶回寝室，晚上再睡觉前，胖子，竹叶青和豆芽菜把他围了个圈，四个人幼稚的不行，像是这箱奶被施了什么神奇的法术一样，都一脸虔诚的望着那箱奶，唐哲拿起来一盒打开，在众人的注视中喝完，带着微笑上了床。 第二天唐哲没起来，他趴在床上以头抢枕，“老子他妈今天不去上课了，我操他妹啊！！！” 胖子小心翼翼地问：“大哲还是没睡好？”他想了想幽幽道：“大哲啊，你是不是最近去了什么不干净的地方啊……” 唐哲一愣，胖子继续说道：“那啥，聊斋里不老写嘛……什么小书生被狐狸精缠住，每天梦里相会，吸光了阳气……” 唐哲翻了个白眼，心说屁的狐狸精没有，宋朔宋老师一个！腹诽完突然又想到自己真是从宋朔家过夜后就开始没睡好过，再想胖子那个所谓的“缠住”、“吸光了阳气”，唐哲的脸腾的红了！ 一零二四_7 唐哲精神不济连脾气都差到了极端，一连着几天都低气压，连宋朔都被唐哲怼着发了两次脾气，没事儿跑游戏里逮谁杀谁，被一群人加了仇杀追着在后面砍，硬生生掉了两级。期间唐哲试了各种方法，什么睡觉前洗个热水澡啊，白天跑跑步让身体陷入疲惫啊，睡前喝牛奶啊，醋兑水啊管他什么科学依据还是偏方都试了，唐哲恨不得去药店买安眠药一睡永远长眠。 整整半个月，唐哲都被多梦折磨着，大概是实在太耗精力了，唐哲一天上课的时候，直接脑袋一垂下去睡着了，一直睡到下课才被叫醒，又浑浑噩噩地去了下节课上课的教室，埋着脑袋接着睡。唐哲难得睡的香了，胖子几个也不舍得叫唐哲。结果宋朔进来上课的时候就看见唐哲埋着脑袋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他笑了笑踱着步子要去敲唐哲的脑袋被胖子给拦住，“老师你让唐哲睡到上课吧，他这一周多了没睡一个好觉，今天好不容易才睡着。” 宋朔有点诧异，干脆一节课都没喊唐哲，他也没用讲台前的麦，拿着自己的小扩音器，站到离唐哲稍远的那个讲台对角讲课。不可能为了唐哲不说话，但好歹能偏爱照顾一丁点，宋老师的师德屹立不倒，但心里的天平总忍不住有点倾斜。 唐哲下课是被宋朔叫起来的，惺忪着眼睛，一抬头全教室都走光了，宋朔靠着桌子冲他笑：“吕青云说你最近都没休息好，一天天干什么呢？” 宋朔这一问可戳破了唐哲的苦水袋子，唐哲开始滔滔不绝，末了还有点委委屈屈地把责任把宋朔身上一推，“我那天在你家睡完之后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唐哲没察觉，这诉苦到最后这句有点撒娇的意思。宋朔却听了一笑：“呦，原来这是我的床引起的。” “解铃还需系铃人，要不你今晚再到我那儿去睡一觉？没准一起来就好了。” 唐哲一瞪眼，“我才不去！” 宋朔也不生气，耐心说道：“没逗你，睡觉多梦我晚上给你按个摩放松一下？” 唐哲心说你这不明摆着占我便宜吗，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没忍住有点垂涎宋朔那个“按摩”，上完晚课一边唾弃着自己一边敲响了宋朔的门。 然而宋朔开门看见唐哲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你怎么来了？” 唐哲二话不说转头就走，宋朔一把抓住唐哲笑着把人拉进来，“我开玩笑的，进来吧。” 唐哲面色不善地跨进屋，心里有种宋朔一个玩笑他却当真了，他当真了没什么，最惨的是宋朔发现他当真了的迷之不好意思和尴尬感。 宋朔和唐哲相处这么久，这人什么时候是在闹脾气什么时候是在真生气一眼就看得出来，抬手捏了捏唐哲的脸道：“是为师招待不周吗，你怎么一脸不高兴？” 唐哲一巴掌呼开宋朔，手掌拍在宋朔的手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宋朔惊异地把手抽回来揉着手上的红印子暗忖：“要闹过了，这孩子真恼羞成怒了！” 宋朔没再招惹唐哲，把人扔去书房打游戏自己进了厨房。唐哲怎么坐都有点不自在，游戏这几天也被人追着打没心思上去，干脆就站在宋朔的书架前左看看右看看。 宋朔的架上摆的满满当当，唐哲粗略的扫了一下，宋朔虽然房间乱，但书架却意外的整洁，不同的书分门别类的在书架上各有一席之地，唐哲本来以为宋朔书架上应该专业书籍多，但意外的发现小说居然占了很大一个分量，而且看得出来宋朔的涉猎范围非常广，从传统的古典名著到现当代小说，还有很多欧美文学，甚至大量的推理侦探小说。 唐哲探索的起劲儿，突然听见宋朔的声音贴着自己耳边响起，“你在偷看我的书架？” 唐哲被吓了一跳，猛地一直起身，结果撞进了宋朔的怀里，宋朔惨叫了一声：“我的乖乖！”唐哲赶紧回头，原来是宋朔不知道端了碗什么过来，被唐哲这么一撞，碗里的东西洒了对方一手，看那碗上冒着的白烟，唐哲就知道宋朔这下是吃了苦头了。 宋朔笑骂唐哲：“逆徒，也不知道来帮为师一把。” 唐哲也不管宋朔，凑过去看了一眼碗里的东西，“黑乎乎的什么东西？”他闻了闻，顿时露出了一股嫌弃的表情，“糊了吧？”宋朔不会做饭，那天在宋朔家吃的鸡蛋面已经是宋朔厨艺的巅峰之作了，用宋朔的话来说，下了两三年的方便面后猪也都该学会煮面了，唐哲听宋朔说这话的时候全程用谴责的目光看着宋朔，宋朔毫不在意的继续哄骗唐哲吃那碗咸的吓人的面。其实这也怪不得宋朔——毕竟方便面调料包都是定量的，没有那个小包装，宋老师怎么知道该放多少盐！ 对于宋朔的厨艺有心里阴影的唐哲拒绝地看着扬着慈祥笑容的宋朔，坚决地摇了摇头，“你想干什么，我不吃！” 宋朔也不放弃推销自己，“唐哲你看这是什么？”他指了指碗里的一个黑色的焦块儿。 唐哲说：“你自己煮的你问我？”话虽然说着但他还是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半晌在宋朔期待的眼神中疑惑的摇了摇头。 宋朔毫不气馁再接再厉，“你再看看这个？” 唐哲也毫不气馁再接再厉地摇了摇头。 宋朔诶了一声，叹息道：“那是核桃和莲子啊，还有芝麻，都是好东西……” 唐哲的脸一下有点扭曲，他忍住了进一步打击宋朔的想法问道：“你煮这些干嘛？” 宋朔轻飘飘地看了唐哲一眼，然后转身一边叹气一边往厨房走，“安神啊！” 唐哲恍然大悟，他看着宋朔纠结半晌开口道：“宋老师……你别装了，我喝还不行吗？” 宋朔一下就笑了，唐哲也不让他说话，接着道：“反正你回回都来这招……” 宋朔把碗递过去，“你也不能这么说，为师真的尽力了。” 唐哲一脸悲壮地接过碗，看着碗里的东西，悲痛地闭了闭眼睛，宋朔看他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喝两口就算了，我刚自己也喝了，你就当偏方试了吧。” 唐哲屏住呼吸喝了一大口，也不知道是因为宋朔真的厨艺有长进还是唐哲没多感觉就直接咽了的缘故，他居然觉得味道还不错，虽然一股糊味在味蕾上来回游荡…… 晚上唐哲在宋朔家洗了一个热乎乎的热水澡，洗的烟气弥漫宛如仙境，时间久到宋朔跑去敲门：“唐哲，你没晕在里面吧，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可就麻烦了。明天新闻要见报的，‘大学生□□晕倒在老师家中’……” 唐哲鞠了一捧水冲门泼去，宋朔在水声中笑着踱回房间。 唐哲洗完澡，宋朔真的给他捏了捏胳膊腿，唐哲开始趴在宋朔的床上还有点不好意思，但看宋朔那张难得没有揶揄和调笑的脸一下就觉得自己的想法龌龊了，况且宋朔的手法非常好，唐哲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这头宋朔按着按着发现趴着的那人没了动静儿，凑过去一看才发现唐哲都已经睡得很熟甚至打起了小鼾了。他笑着刮了刮唐哲的鼻子，“小混蛋折腾完人睡的倒快！” 他把唐哲翻过来盖好被子，自己又去窝了一晚沙发，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浑身酸痛，他去敲卧室的门，“唐哲起床了，你今天有没有课？” 里面好半天都没动静，宋朔等了一会儿又说道：“你再不起来我就进去了！”宋朔也就打个招呼，边说着就开了门往里走。唐哲还整个埋在被子里，宋朔掀开被子。 唐哲把自己蜷成了个虾米，被宋朔掀了被子也不知道，还睡的香甜的。宋朔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喊道：“唐哲？唐大帅？” 唐哲轻哼了一声，翻了个身，衣服都被卷了起来，但人还没醒。宋朔抬手在他腰间捏了一把，“唐哲？”那头睡的和猪一样，宋朔拉着唐哲的胳膊把他的翻过来平躺再展开四肢，然后好笑地看着唐哲迷迷糊糊地又缩了回去。宋朔也不停，接着又是捏唐哲的脸又是扯他的胳膊腿，终于把唐哲弄醒了。唐哲一脸茫然地睁开眼睛看着宋朔，端详了一会儿才恍然道：“宋，宋老师？” 宋朔扬了下下巴，“起床了，你有课没有？” 唐哲还懵着，“课？没，没有……”说完就又倒下去了。宋朔无奈干脆让唐哲继续睡去了。 结果这次睡了不到二十分钟，宋朔突然听见卧室传来“啊”的一声，然后是唐哲跳下床在屋里乱跑的脚步声，唐哲一边跑一边喊：“宋老师？！宋老师？！” 宋朔从卧室门口冒出个头，“嗯？” 唐哲一把指向“罪魁祸首”：“你怎么不叫我起床，我上课要迟到了。” 宋朔摸了摸额头，“唐哲唐大帅，我叫了你不止十分钟……” 唐哲也没功夫搭理宋朔，一边匆忙地穿衣服洗漱一边抱怨：“我下次再也不过来了，就过来两次，第一次睡不着，第二次睡不醒，你这里有毒啊！” 宋朔倚着门框喝豆浆：“是是是，我这里有毒。等等！”他一把拉住唐哲，“去厨房晾了豆浆，去喝一杯。” 唐哲看了他一会儿，又看了看表，半晌烦得“诶”了一声，又飞快地冲进厨房，宋朔几乎都听得见唐哲灌豆浆的“咕嘟”声。 “别太急，小心呛着。”宋朔慢悠悠地提醒道。 唐哲把碗往桌子上一放，发出一声清脆的“咚”，旋风似的跑出屋子，“我走啦！” 一零二四_8 宋朔“啧”地跟到门口喊道：“跑慢点！” TBC 第7章 旧事重提 唐哲是在老师连着喊了三声“学委呢”才匆忙从教室后门冲进来，“到到到！” 老师瞟了唐哲一眼，“学委还迟到，快进来点名！” 唐哲讪笑着钻到胖子给他留得位置中间，书昨天晚上就嘱咐竹叶青帮忙带了。唐哲一翻想起来自己忘了提醒他们帮带花名册，这下点名有点傻眼，赶紧掏出手机紧急给宋朔发消息：老师你有没有我们班花名册电子档，快发给我救急啊！！！！！！！！！ 唐哲打了一大串感叹号，好在宋朔虽然喜欢欺负唐哲，但关键时候还是非常靠谱，唐哲的消息发出去不到半分钟宋朔的名单就发了过来，唐哲赶紧顶着任课老师责备的视线开始点名。 宋朔说唐哲喜欢迟到，其实并不，只是唐哲每次轮到要上宋朔的课的时候就迷之的从容淡定，心想反正是宋朔的课又不着急，拖着拖着就越来越慢了，后来连豆芽菜这么心思纯净正直单纯地孩子都开始指责唐哲“恃宠而骄”了！ 唐哲对此的态度是真诚认错，坚决不改！ 豆芽菜摇头，“大哲你这是执迷不悟啊，你这样真是辜负宋老师对你的期待！”他顿了顿又说道：“宋老师居然也就容你……” 唐哲得意地快翘尾巴了，他刚想说：“对啊，宋老师就是容我啊！”这话刚只在他脑子里转了一下他就狠狠地打住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一瞬间几乎都不敢相信，那真的是他脑子里所想的。 唐哲甩了甩脑袋，把刚刚瞬间泛着粉色的大哲妹妹扔出去，摆了一个正经脸，故作深沉道：“陆涛同学，我刚刚突然觉得你说的非常有道理，我现在要去沉思一下。”说完唐哲也不管豆芽菜的谆谆教诲直接就跑了。 学期过半，该加的课都加上了，现有的课也都又分了实验课，唐哲的课表一下又满当起来了。宋朔倒是从来不得闲，唐哲看过宋朔的课表，宋朔推拒当班主任，事情倒一点都没少，教的班级从大一到大三都有，他还有自己的研究生，还要带创新中心的学生，唐哲也不知道宋朔怎么一天天把事情做完还一副那么清闲的样子来招惹自己的。不过唐哲也没工夫想宋朔了，他自己都忙不过来。课加起来其实也不能算多，只是都是老师私下调整的实验课，时间分布很乱，有时候一下午都没课有时候又要一直排到晚上，一节课上三个小时更是常事。网页设计的老师本来想在周六加个全天的实验课干脆两周把课补完，唐哲被同学们推着去表达抗议，期间绞尽脑汁编造各种同学们没时间的理由。老师充分理解了学生们的意愿，然后大手一挥安排道：“分两组，前一组周六和周日上午，后一组周六周日下午，谁有空谁就来，总之一周四节大课。”这下好，连周日都搭进去了，唐哲回去在班群里被戳成了筛子。班长代表全班向唐哲表达唾弃——在群里禁言了唐哲二十四小时。唐哲心里苦，这关我啥事儿啊，我这不比西门庆还冤吗！ 竹叶青在旁边凉飕飕地说：“西门庆不冤，他死的大快人心。” 唐哲扔了一个枕头过去。胖子不遗余力地揶揄唐哲，“哲妹啊，扔枕头都是小姑娘才喜欢的……”唐哲没等胖子说完就抄起了自己摆在床边的折叠小桌子，胖子见状赶紧画风一转，“可见我们大哲真是和外面那些娇艳贱货一点都不一样啊！” 唐哲挑眉，竹叶青默默地补充道：“他只是贱货没有妖艳。” 唐哲：“滚滚滚！” 胖子最近沉迷的游戏，周六日有比赛直播，实验课左右腾不出来时间，他花了八十大洋从代课群请了一个同学去给自己上课。 唐哲第一次知道还有代课群，代课群不新鲜，但唐哲头两年过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唐哲寝室大部分时候又都很积极向上。所以没人请代课的，唐哲自然也就无从知晓了。 唐哲让胖子把自己拉进去了那个群里，一看原来还不止代课的，各种兼职消息，作业代写……唐哲觉得有点意思，就留在了群里，之后只要课余时间有空就寻思给自己找点零花钱。 从此，积极向上阳光正直的优秀学委唐哲同学成了一个纵容逃课还私下帮忙代课以赚取灰色的收益的商家。 连着上实验课的两周，唐哲都没怎么和宋朔来往，宋朔每天行色匆匆，上完课就抱着书和电脑跑了，中间还又出了一次差，大概是又刚下车就赶回来上课，唐哲发现宋朔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看。实验课上完了唐哲有了点空闲，代课代的更猖狂了，但唐哲不代本院系的课，谁知道会不会碰到哪个教过自己的老师，那被抓个现行就傻逼了！ 胖子看着唐哲代课小生意客人不断，故作悲伤地趴在竹叶青的肩膀上小泣，那扭捏的作态和语气直让唐哲想打巴掌乎过去，胖子道：“我们哲妹每天接这么多客人吃的消吗，奴家好担心啊嘤嘤嘤……” 唐哲扯了扯袖子还没冲过去打胖子，就突然听见豆芽菜单纯地说道：“我怎么觉得大哲代的不是课，是寂寞啊？” 唐哲膝盖中了一箭…… 唐哲被几个舍友连出的暴击攻击后终于停了代课的小生意，闲的没事儿干就又开始跑图书馆和自习室了。 说自习室其实也是空教室，学校倒是有正儿八经供学生上自习的教室，但是常年座位供不应求，久而久之学生们更喜欢跑去没人的空教室了，毕竟还是教室的容纳量和数量远远超过找不到地方自学的学生数量。 唐哲喜欢去自己院系楼里随便找个空教室，带着耳机一边听歌一边看书。 有天看到一半突然隐约听见对面教室有人上课，且声音很耳熟，唐哲把耳机取下来认真一听发现是宋朔。但唐哲不敢确定，毕竟上次图书馆认错人丢脸的事情还没过去多久。 教学楼的教室都有前后两个门，相邻的两个教室主席台的方向相反，后一个教室主席台旁边的前门刚好会正对着前一个教室主席台旁的前门。唐哲的视线穿过这两个门往里看，对面黑压压地坐着一大票学生。唐哲看不出来是哪个班级什么课，正皱眉瞅着突然就看见对面的老师写完板书转个身过来拍了拍手里的粉笔灰。那老师拍完粉笔灰抬头看见唐哲，短暂地一愣后突然笑了。 唐哲默默地站起来把自己教室的前门关上了，在门合上前一秒，唐哲看见宋朔无奈地笑着摸了下鼻子又转身回去上课了。 唐哲低声说道：“阴魂不散。”回去继续复习却颠起了脚。 也不知道是第几个周的周二，九月走到底，学校放完放完十一假期又开学的时候，宋朔结束了长达一周的一个重要出差后，好像终于得闲了。 唐哲最开始是从君临里发现的，随着“叮咚”一声提醒，唐哲正在打怪的界面突然出现一行字“您的师父木依已上线”。他一愣，就这么会儿的功夫，唐哲的游戏界面突然黑了，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砍死了。YY里一阵骂，“刀骨干吗呢？！！他妈的傻逼啊站着让怪砍，T他妈都死了还玩儿个蛋！” 唐哲没回话，死了T的队伍很快就乱了仇恨集体扑街。唐哲的游戏私信发过来一句话：乖徒弟，来，师父带你刷怪。界面上还浮着一条宋朔发过来的组队邀请。他直接退了YY和当前队伍进了宋朔的组，顺手熟练地进了宋朔的房间，刚钻进去就听见了熟悉地宋朔的声音，“乖徒弟！” 宋朔声音难得带着一点懒洋洋的，唐哲估摸是因为终于忙完了，他有点不由自主地想象宋朔这时候的样子，可能穿着随便的居家服，歪靠在他那张舒服的大转椅上。说起来那张椅子真舒服，宋朔也太他丫的太会享受了…… 唐哲的重点紧接着就完完全全地跑偏了，以至于他开口的第一句就是：“老师，你那张椅子特别舒服！” 宋朔那头也一噎，似乎没防备唐哲这个莫名其妙的重点，却也没问反而调笑了一句：“喜欢就常来，嗯？” 唐哲想果然是心情好，一贯闷骚地宋朔今天都有点浪出花了。唐哲看宋朔这阵子忙得神龙不见首尾，也没呛宋朔这句有点出格的话，不过如果不是宋朔心情好的有点飘，这句话也不会出口就是了。 宋朔扬着声音问了一句：“今天为师带你去刷忘仙口的副本？” 唐哲一怔，“忘仙口？”他迅速的在心里寻思了一下，问道：“就我们两个？那个不是满级的五人副本吗，刷不过去吧？” 宋朔“嗯”了一声，“我换输出装备，再多备点红蓝药。” 唐哲“啊”了一下，“你输出够吗？”唐哲就顺手一说，毕竟奶妈即使换了输出装也没有输出职业的伤害高，宋朔这么一换还平白断了奶水。 没想到宋朔跟着就笑了一声，“你拿你那点输出问我？” 唐哲的输出……这和竹叶青的初恋一样是个悲伤的话题，唐哲闭口不搭茬。宋朔好像知道唐哲的想法似的，低笑着顺了个毛：“走吧，输出再低为师给你顶着。” 忘仙口的副本唐哲不是第一次来，而且和其它副本相反，唐哲非常熟悉这张地图，但他从来没走过这个地图的三分之一，再开门见山一点，唐哲连第一个小怪都没有推过去过。最极品的一次是唐哲抄了小道想绕过去，哪想旁边一个弯绕过去蹦出一大堆红名，打头的第一句话就是：“英雄为何不走正道？！”然后也不等唐哲反应，五六个怪上来一人一下，唐哲的血条刷刷的掉，他连声“我擦”，只来得及按了两下键盘，屏幕就黑了。 和宋朔进入副本，唐哲有点暗暗地激动，旁边的白衣飘飘地奶妈已经换了一套铠甲。宋朔在YY里喊了声“走”便上去一个斩击开怪，唐哲紧跟其后输出。两个人一时无声，唐哲盯着怪的血条不敢松懈，正专注着突然就听宋朔喊了一句，“唐哲？” “啊？”唐哲的手指还在用力的按着键盘。 “你要不试试按下‘二’。” 一零二四_9 唐哲有点懵逼，二？什么二？他犹豫着趁着自己常用的几个技能CD的时候按了一下，没想到居然出了个暴击。 宋朔在那头吐槽，“这个技能的激发条件是你技能栏里一的骨刺，暴击率和伤害都很高，你的技能你都认不全……” 唐哲刚想问你怎么知道我的技能栏都是什么技能，就听宋朔又说道：“你的技能栏是我放的……”唐哲的技能栏技能安排都是升级过程中学会了哪个之后自动放置的，宋朔第一次登录唐哲的号的时候一看简直吐血，好嘛，难怪技能乱放输出低，这技能栏一看都是妥妥地在脸上贴着“我什么都不会”的条子，也不知道唐哲是怎么一点点磨着升到满级的。 唐哲耳朵热，也不出声，闷头卖力输出，这头也没宋朔刷奶了，他也一点都不敢松懈，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扑街了。两个人还算顺利地肝到了第一个BOSS面前，信心足足地上去开怪，结果宋朔连BOSS第一下暴击都没顶住就扑了，BOSS转头第二下送了唐哲归西。 宋朔把奶装又换回来了，“没奶妈不行，你开怪我奶你，慢慢压血试试。” 唐哲应了两个人再次上去开怪，不得不说的是宋朔作为本服有头有脸的奶妈技术和奶量都还是很足的，饶是唐哲杵在原地任BOSS砍也不动的滚键盘打法也能稳住唐哲的血量。第二次原本顺顺利利地进行，唐哲输出不够两个人也不敢多打，一次就拉一两个小怪挨个儿来，结果在唐哲一个手抖按错群攻后，周围的小怪像是发现了狼群中的肉块儿争相扑了过来。唐哲光荣扑街，宋朔紧急用了一个自己的浮空逃命技能，本来这个技能能使玩家脱离红名攻击范围，让围攻的怪自动退去，但奈何小怪太多，宋朔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浮空时间结束落入狼群被蚕食。 宋朔感慨道：“别人队的奶妈都是队友的重点保护对象，只有我这个奶妈不光要开怪打BOSS输出，还要拼命嗑蓝奶T，最后被围攻的时候还要靠自己保命，”感慨完了还要加句，“我居然还甘之如饴。” 唐哲黑线，问道：“还开吗？” 宋朔摇头，“开什么开，组队去！” 说道组队唐哲有点退缩了，他对自己的斤两有很自知之明，上次简单的满级副本还能肛一下，这种副本没有队友配合根本打不过去。他讪讪道：“组队……不太好吧。” 宋朔摇头：“没事儿，我喊熟人。” 唐哲有点忐忑地等着，不一会儿他发现游戏队伍又进来一个巫蛊师，YY里也冒出来一个陌生声音，“呦，宋老师也有功夫组队刷怪了？” 不光姓名连职业都清楚，唐哲想，看来对方是真的和宋朔很熟。但是他和木依从拜师到后面知道木依是宋朔，唐哲从头到尾都没有见到过宋朔那边的朋友。 宋朔轻轻“嗯”了声，“上线带徒弟打本，我徒弟唐哲。”他又对唐哲补充道：“唐哲，这是我研究生和博士时候的同学。” 唐哲暗叹了一声难怪，原来是老同学。宋朔的同学肯定和宋朔年纪差不多，他平时都喊宋朔叫老师，这下该怎么称呼这个巫蛊师，喊哥？唐哲正踟躇着就听YY里对方“哈”了一下，“唐哲？就是你那个学生嘛！” 唐哲的大脑哄了一下，巫蛊师接着说：“唐哲同学啊，我跟你说你知道宋朔为什么玩儿女号吗，他当初知道你玩儿这个游戏第二天回来就自己下了客户端，就为了来游戏里蹲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整个一智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朔玩儿游戏的理由在他知道木依是宋朔的时候就猜到了，但巫蛊师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唐哲还是觉得自己有点不敢直视宋朔了。 宋朔居然也不恼，接着刚才被巫蛊师打断的介绍继续说：“刚刚没说完，巫蛊师姓肖，肖致，唐哲你叫他肖叔就好了。” 巫蛊师立马不认账了，喊道：“宋朔你要不要脸啊，当初唐哲喊你一声‘宋老’你丫都不高兴，现在让……”唐哲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他还竖着耳朵等着后文呢，却发现YY里没声了，唐哲一看发现是宋朔直接禁了言。唐哲缩了缩脖子，聪明地避开了这么话题，YY里度过了一段死一样的寂静，唐哲耐不住了弱弱地开口以表决心道：“宋老师……” “我一直觉得你很年轻……” YY里还是没声，但唐哲不知道为啥觉得好像气氛变得更加诡异了，好像对面两个人都静静地等着他的后文，其中一位还散发着强烈的八卦气息。他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老师？师父？” “嗯，”宋朔利索地指挥道：“肖子，开怪！” TBC 第8章 天台来战 “宋朔老子他妈都快被砍死了，奶我一口啊！”肖致在YY里咆哮。 宋朔不紧不慢，“你先吃个药，我单体大回复和群奶都CD了。” 肖致声音又大了一倍，“你他妈的技能刚刚就在CD，现在还CD，你现催奶啊，胸这么小当什么奶妈！” 唐哲听了肖致的形容略微汗颜，默默地举手，“肖叔，宋老师刚奶我了……” 肖致不依不饶，“奶唐哲也不可能奶到所有技能都不间断CD吧，宋朔你丫就是整老子呢！” 把奶妈吃到断奶的唐哲努力减小自己的存在感，宋朔淡定地接道：“我罩杯小，主奶唐哲，你就自求多福吧。” 肖致彻底炸了：“唐哲一个MT血厚的像头牛，你把我一个控扔在前面扛BOSS肝输出就算了还不供奶，欺人太甚啊！！！” 唐哲这个副本下的印象深刻一言难尽。YY甚至一改唐哲和宋朔下本的气氛，聒噪的要命，唐哲第一次听宋朔这么不留情面地奚落一个人，而对方也不甘示弱，两个人一边打怪一边拌嘴，幼稚的像两个小学生。唐哲起初觉得两个人的气氛和相处的风格都太熟稔让人插不进去，后来单纯觉得他俩吵架的套路太低级，不屑参战。但这并不会影响宋朔和肖致，动不动就被肖致拿来当挡箭牌的唐哲终于体会到什么叫躺着也中枪。 但唐哲还是收获了很多，且不说宋朔读书期间的各种糗事。唐哲听两个人吵了几次发现，肖致有时候揶揄宋朔会喊他“文化人”，他开始以为是因为宋朔当了大学老师，所以才被这么称呼，后来肖致解释道：“宋朔以前自我介绍说自己因为是月初出生，所以叫朔。我们当时一群工科男，上高中的时候语文常年不及格，宋朔这么一说我们都觉得有点屌，这逼装的可以，就叫他文化人，有时候也开玩笑叫逼哥。” 逼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宋逼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唐哲把耳麦取下来自己无声的笑了好一会儿，才又故作淡定地重新戴上，也说道：“啊，这样啊。估计要是我爸妈给我取名我可能就叫‘唐初一’了，不对我是十二月的生日，应该叫‘唐寒冬腊月’哈哈哈哈哈哈！”唐哲笑了一会儿发现YY里没声音，他后背一凉赶紧住了嘴。 宋朔在YY里温和地问：“唐哲怎么不笑了？” 唐哲一本正经地回答：“这有什么好笑的，老师打怪重要，肖叔要扑街了！”唐哲的话音刚落，巫蛊师便发出了一声惨叫扑倒在地，宋朔不经意地从对方身上踩了好几脚才慢悠悠地点了复活紧接着刷了两口奶。 肖致一爬起来就怼宋朔：“宋朔你……” “肖叔打断一下，我顶不住了！”唐哲插嘴道，肖致“切”了声，说：“先饶了你！”转身重新压BOSS的血量。 后面的两个BOSS推的也不是那么轻松，先是唐哲拉怪的时候再次误用了群攻，三个人肝的吐血。肖致喊了唐哲一声，宋朔开口道：“我的错，他的技能栏是我放置的。”再是唐哲坐地回血的时候靠的离红名太近，三个人好不容易推了第二个BOSS又被一群小怪追着打。 肖致沉默了很久，然后开口道：“宋朔……” 宋朔回答：“不辛苦，奶一个我撑得住。” 肖致点头，“我多备点红蓝药。” 唐哲已经被这两个人联手羞辱的恨不得用头砸键盘血溅三尺……过程虽然很惊险，但宋朔和肖致的默契配合十分给力，带着唐哲这个手残党还是一路推掉了第三个BOSS。 三个人站在老三的尸体面前久久不能平静，肖致点了一根烟，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唐哲讪讪地说：“我现在说我来玩儿游戏就是觉得画面好看，风景不错，你们信吗？” 副本推完了，队伍就地解散。宋朔带着唐哲继续做任务刷经验，唐哲到现在才敢长长地出口气和宋朔说：“宋老师，下次还是别带我组队刷副本了吧……”他都快尴尬地有心理阴影了！ 宋朔反而好像很开心地笑了一下：“好，下次为师带你去坑野队，你就不用不好意思了。” 唐哲无语：“老师我们会被全服通缉的……” 宋朔轻飘飘道：“没事儿，被追杀，有为师奶你。” 唐哲捂着耳机呆了几秒，然后慢慢地取下耳机把脸埋在键盘上。 一零二四_10 唐哲退了君临关了电脑，闲的没事儿干随便抽了本书看，但他心思不在那上面，翻着翻着思绪就跑了，他瞪着书好半晌还一页没看进去，一下就烦躁，大声“啊”了一声，把书一合。 他头也不抬只伸出一只手，对着宿舍喊道：“快扶我起来，我还能学习！学习使我快乐！” 竹叶青正在喝水，顺势倒了几滴水在手心，翘起兰花指沾着水冲唐哲方向随手一甩：“安息吧，我的孩子。” 唐哲猛地从桌子前跳起来，“啊哈”得喊了声摆了个风骚地姿势大声说道：“来战！” 胖子正趴在床上玩儿手机，闷声说道：“我的青儿啊，理他干嘛，大哲这孩子学疯了！” 唐哲甩了甩头，“我看不进去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豆芽菜点头，“这真是个严峻的问题。” 胖子和竹叶青满不在乎：“老子他妈就没看下去过。” 唐哲百聊无赖地在桌子上趴了好半晌，看也没人理他，又喊道：“我好空虚好寂寞啊……” 豆芽菜道：“宋老师还没忙完呢？” 唐哲一怔，赶紧坐直身体警觉道：“和，和宋老师有什么关系？” 豆芽菜偏头看他：“你不是因为宋老师太忙了没空理你，你才空虚的吗？” 唐哲一抖：“谁，谁说的！我又不是受虐狂！” 豆芽菜挠了挠头，“是吗，我以为呢，原来猜错了啊！”豆芽菜回头继续看自己的书，不经意地说道：“宋老师这次出差带的一个创新中心大二的团队去参加比赛，拿了个一等奖。宋老师不是最喜欢你吗，我以为宋老师这次带的其它学生你不高兴呢。” 团队比赛？！唐哲恍然大悟，难怪宋朔心情这么好，原来是带的学生得奖了！ 唐哲想起一晚上宋朔在游戏里浪里个浪顿时又有点心情复杂了，他想：“原来这样啊，看来宋朔带的大二的学生比我争气多了嘛。” 宋朔是创新中心的负责人，从升入大二开始，宋朔就喊过让唐哲进。唐哲那时候避宋朔如蛇蝎，就推脱自己学委事情已经够多了拒绝了。 宋朔叹气，“唐哲如果你是因为我的原因不愿意参加，那你完全可以放心，我在学校只会是你的老师。” 唐哲尴尬地笑了一下，“没有没有……宋老师你想多了，我真的是因为太忙了……” 唐哲现在想想宋朔其实从没对他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刚挑明的时候更是注意，生怕让唐哲反感。宋朔绝对是个好老师，这话唐哲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都可以说出口，如果没有宋朔那个石破天惊的告白，唐哲一定会更亲近宋朔。但刚开始那段时间，唐哲上课去得晚，下课跑得快，连有公事找宋朔的时候都不敢多看宋朔几眼。宋朔看在眼里，却也什么都不说，唯恐让唐哲不自在，谨慎地和唐哲保持距离。最后反而是唐哲放下来了：“不就是喜欢我吗，我这么帅当然招人喜欢……”唐哲也不知道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只能说他没心没肺地放了个假再回学校看到宋朔迷之就坦然了。再到两个人磕磕绊绊地一路相处下来，师生不师生，朋友不朋友，爱人不爱人，暧昧的可以。宋朔看似主动，选择权却一直留在唐哲手里，而唐哲，这家伙说白了就是一个别扭孩子，既放不开又不愿意多走一步。 肖致是听宋朔说过这些事情的，听完了全过程末了感慨道：“宋朔你看你把唐哲都宠成什么样了！” 宋朔满脸淡然：“他愿意我就等着他，他不愿意我就走，反正他马上就要毕业了，我不会为难他。” 肖致惊讶道：“你就这么大度，真不怕他毕业一走了之了？” 宋朔难得停下手里的动作思忖了一下，然后笑的一脸阴险：“他舍不得。” 宋朔和肖致的这段谈话唐哲当然不知道，这其中任何一个人也不会告诉他。唐哲毫无知觉地站在宋朔的陷阱和圈套中，眼前还在后悔自己早知道也应该听宋朔的加入创新中心了，要不然这次宋朔带的团队兴许就有他了…… 在唐哲自己一个人乱七八糟的瞎想的时候，豆芽菜已经默默地完成了自己的今天的学习计划，然后打开了电脑突然提议道：“大哲这么无聊地话我们看部电影吧。” 唐哲趴在桌子上不动只扭过来头问道：“电影？”他仰着头问上面的胖子，“胖子，几点啦？” “还十五分钟就熄灯了。” 唐哲听到回答偏头去看豆芽菜，豆芽菜扶了扶眼镜冷静地说道：“我缓存好的，都好久了一直没时间看。” 唐哲正是无聊，连声应道：“好啊，一起来看。”他搬着凳子坐到豆芽菜旁边把上面那两个也招呼了下来，四个人挤在一个小电脑前面。 豆芽菜点开电影，电影名字一闪而过，唐哲这时候才想起来问一句：“什么电影？” “《鬼影》。” 豆芽菜的话音刚落，宿舍熄灯了。剩下三个人保持着僵硬而低沉的呼吸，好半天胖子才开口说道：“《鬼影》啊，我看过，挺好看的。” 唐哲迅速地看了胖子一眼：你真的看过？ 胖子逞强：老子当然看过，就是…… 唐哲：就是什么？ 胖子移开了视线：没看完…… 至于为什么没看完也不用问了，两个人迅速结束了眼神对话一起去看竹叶青，只见对方淡定自若地坐在凳子上一眼不发。唐哲和胖子相视一看，得出共识：小青吓傻了！ 四个人当中豆芽菜与外表极不相符地热衷于闹鬼丧尸生化灾难血腥变态杀人狂等一系列重口味电影，唐哲不喜欢，胖子外强中干，竹叶青最怕些乱七八糟地鬼啊魂啊的故事。但今天晚上，在年纪最小的豆芽菜面前，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就默默地坐在豆芽菜面前看着电脑进度条慢慢地走动。 唐哲发现进度条中间有几个小点，稍一揣测就知道大概是“高能来袭预警”，他偏头看了看竹叶青，在电脑昏暗的灯光下，竹叶青的侧脸被映得惨白……唐哲也不好受，他手脚都有点冰凉，感觉后背总有东西似的让人毛骨悚然。都说看鬼片是人吓人吓死人，何况熄灯的大晚上和三个一个比一个怕的小伙伴在一起，唐哲看到男主角夜晚飞车，女鬼扒着车窗户时就感觉自己的心要跳出来了，到后面一拨又一拨的惊吓来袭。唐哲浑身僵硬，汗毛直立，他觉得自己身后黑黢黢的暗处好像就站着什么东西，让他浑身僵硬。高潮是电影还差二十分钟结束的时候，竹叶青坐的椅子突然一动，在安静地寝室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声，唐哲胖子齐齐一抖，竹叶青发出一声短暂地“啊”，唐哲和胖子都猛地从凳子上蹿起来连头都没敢回下意识地飞快爬上床钻进被子里，竹叶青紧跟其后。 正看的入迷的豆芽菜被一个人晾在下面，他抬头奇怪地问道：“你们怎么了？” 胖子用干涩的声音回答：“太晚了，明天还要上课，这电影我看过了就不看了，你先看吧。” 豆芽菜遗憾地说：“后面据说很刺激啊，我早就想看了，上学的时候我家里不让我看，上大学给忘了，最近才想起来的……你们不看就算了吧，我自己看。” 唐哲忙附和道：“没关系豆芽菜你自己看吧，我实在太困了，明天还有早课。” 豆芽菜点头插上了耳机，唐哲缩在被子里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但心还在剧烈地跳着。他闭上眼睛又往被子里钻了钻，几乎整个埋进被子里，但眼睛一闭又想起来电影里男主躺在床上被女鬼纠缠的情节，他越想越怕翻来覆去睡不着。下面都传来了豆芽菜关电脑上床的声音，唐哲依然毫无睡意，胖子和竹叶青都是典型地不记事，倒头鼾声就起了。唐哲悲惨地发现，似乎只有他一个人被吓得无法入眠，他辗转反侧又躺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忍不住壮着胆子把胳膊从被子里拿出来摸到手机，打开一看，好嘛！都快两点半了！ 他编辑了条微博：看完鬼片睡不着怎么办？！！！！！【抓狂】 宋朔是被手机突然地一个叮咚声惊醒的，他今天加了个小班才躺下不久，还没睡熟。宋朔揉了揉眼睛摸到手机，看见消息栏蹦出一条特别关注的更博提醒。 他看完某人的求助微博突然笑了，飞速的打了一句话发到对方的私信里：唐哲你是不是住顶楼？小心不要盯着天花板看。 他发完那条微博也不睡了，就刷新等着唐哲的回复，但足足过了十几分钟那头也没反应。 宋朔诧异，心说不会这么快就睡了？他想着给又发了一条：睡了？又等了会儿还是没动静，宋朔估摸今晚估计不会再有回复了，他正打算放下手机睡觉，手机却突然又震了，他抬起来一看，私信回了一句话：天花板会看到什么？！！！！ 宋朔笑得眼睛都弯了，他回复道：真吓着了？唐哲没回，宋朔猜唐哲这会儿估计快把自己祖宗问候完了，他发了条消息：你要是一直盯着天花板会看到我，骗你的，睡吧。 唐哲再没回复，宋朔笑着放下手机继续睡眠。第二天宋朔没有早课，他睡到十点才起，洗漱完了一边吃早饭一边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到十二点多看了眼手机才发现一条未读短信。 一零二四_11 来信人：唐哲 宋老师！！！天台来战！！！！！！！！！！！！ 第9章 牛老师和逼老师 宋朔我□□大爷！！！！！！！ 唐哲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的时候，脑子里不停地滚动着这句话，以至于他写出去三行了才发现纸上赫然写着：我作为学委不以身作则，反而带领全舍友公然□□大爷…… 他连骂了数声，把手下那张纸整张撕下来揉成团扔进了纸篓里。 豆芽菜在一边不好意思地说：“要是我昨晚不拉着你们陪我看电影，今天大家就不会起晚了……” 胖子抬手呼了下豆芽菜的小脑袋，“想啥呢，多大点事儿！要算起来大家都有错，要不是我懒得定闹钟……” 豆芽菜看了唐哲一眼，“可是我们都是两千的检讨书，大哲是五千的。” 唐哲赶紧摆手：“没事儿没事儿，五千好说，当年高考小爷二十分钟八百字，五千字也就两三小时的事儿，而且下周才交呢，不着急！” 唐哲一边宽慰豆芽菜一边暗道：“要怪也不能怪你，宋朔你大爷的等着！！” 这事儿还得从今天早上说起，唐哲浑浑噩噩地从梦中挣扎着醒来，朦胧着眼睛看着窗外的阳光迷迷糊糊地想：“怎么今天太阳出的这么早？”他心里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唐哲一个鲤鱼打挺地从床上坐起来，就开始找手机，他看见手机时钟显示的九点二十的时候足足傻了两秒钟，再猛地惊醒过来赶忙从床上爬起来，一边到处找衣服往身上套一边叫醒其它几个人。唐哲寝室没有定闹钟的习惯，常年就靠唐哲和豆芽菜的生物钟。昨晚唐哲失眠到凌晨三点半才睡着，豆芽菜不睡够八个小时起不来，昨晚熬夜今天也不用说起晚了，剩下那两个还做着梦呢。等到一行人匆匆忙忙地冲进教室，前脚刚进后脚就打铃下课了，老师看了四个人一眼，“怎么，来上下节课啊？” 全班轰然大笑，唐哲几个谁也不敢说话，老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一人二千字手写检讨。” 唐哲下意识拖着长音“啊”了一下，老师抬头看了唐哲一眼，补充道：“唐哲学委五千字，下课！” 宋朔，咱俩没完！！！！！！！ 唐哲这一声怒斥是有原因的，今早的悲剧再往前推一点，要到昨天晚上唐哲发完那条失眠的微博后。虽然大半夜微博没什么人，但唐哲作为半个网红还是有不少粉丝马上就浮水给他出谋划策。唐哲注意力都被转移大半后，他看见了宋朔那条逗他的评论。唐哲精力充肺，思维活跃，这放在平时学习生活是件好事儿，但你搁在大晚上，唐哲这满脑袋的胡思乱想可是停不了！他紧紧地闭着眼睛，小心地翻个身侧躺着，面对着床外面怕床下浓重的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再翻个身冲着墙又开始想一睁眼墙面上有张脸啊，墙里伸出只手把他拉进去啊……更吓人的是唐哲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听到了楼上传来的咚咚的脚步声，他的内心无比崩溃。 天花板上面到底会有什么？！！！！ 他僵硬地躺在床上，被磨得不行了飞快地睁开眼睛瞟了一眼又赶紧闭上，这匆忙地一下自然什么都没看见，但越没看见唐哲越慌，他甚至觉得自己刚刚是不是瞄到了什么？！！他终于受不住问宋朔：“盯着天花板会看到什么？！！！！” 他忐忑地等着宋朔的回复，结果等来一句“逗你的”，唐哲气的要吐血，恨不得冲过去抓着宋朔掐死，被宋朔这么一闹唐哲又足足晚睡了半个多小时，好不容易，他终于过了那阵害怕的劲儿，一松懈陷入了深眠，这一睡，再睁眼就有了今早的迟到。 唐哲闷头带气地写检讨书，下笔的力道都透到第一张纸在第二页上留下一片印记，唐哲写了没一会儿就觉得手酸了，越酸越觉得心里有气。宋朔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过来的，唐哲拿着手机出了寝室转到拐角没好气的接通道：“喂？” 宋朔带笑的声音马上就传过来了，“唐大帅约了哪个天台啊？” “宋老师！” 宋朔“呦”了一声，“还知道喊我‘老师’也没很生气啊……”唐哲濒临爆发，宋朔见好就收，哄道：“好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我昨晚失眠三点半才睡，今早旷课被罚写了五千字检讨！”唐哲说道。 宋朔往自己的大转椅的靠背上一躺，“嗯，所以你的意思是这锅要我背？” 唐哲不乐意，“什么叫要你背啊，本来就是你的锅！” 宋朔答应地也利索，“好，我的锅，所以你想我怎么样？” 宋朔这么一承认，唐哲反而不知道该怎么了，他支吾了一会儿，宋朔开口了，“我刚看了你的课程表，晚上没课过来我帮你写吧。” 唐哲直接否决了，“我！再！也！不！会！晚！上！过！去！了！” 宋朔笑出了声，“好，那明天中午或者后天……嗯，不行，后面几天我都没空，你要等周六日了……” 唐哲直接挂了电话，喃喃道：“你写你的要我过去干什么。” 宋朔被挂了电话也不在意，唐哲口是心非的毛病他心知肚明，他不仅不担心唐哲不过来，还笃定唐哲第二天中午就会来。然而这次宋朔好像失算了，他等到快中午两点都没人，诧异地收拾东西去教室上课。中午没睡觉，宋朔的课讲的也有点昏沉。 周六中午宋朔被敲门声从床上喊醒，一边揉着头发打着哈欠一边踱到门边开了门，门口站着的居然是唐哲。 唐哲看着宋朔还没睡醒的样子显得有点慌张，他摸了下鼻子，“宋老师你还没起啊……” 宋朔侧身让唐哲进来顺手关上门解释道：“昨晚两点多才睡，你怎么来了？” “哦，”唐哲难得居然有点拘谨，“我周四中午那天院里临时通知开会……” 唐哲这话说的没头没脑，宋朔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唐哲是在解释那天中午没过来的事情，他也不动，就站在原地看着唐哲，眼角眉梢都染了笑意。 唐哲被宋朔的眼神看的脸上冒热气，有点炸毛了：“你，你看我干吗？！” 宋朔感慨唐哲难得的开窍，也不敢逼急了，赶紧顺了毛带着唐哲去书房按在对方心心念觉得舒服的那张椅子上，“五千字检讨？哪门课的？” 唐哲嘟囔道：“贺老师。” “贺老师？数据库？” “嗯，周四上午你不是和贺老师前后脚的课吗？吹老师和牛老师……” 宋朔一愣，“什么？” 唐哲也发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解释道：“就是……就是贺老师上课总是喜欢说自己以前怎么样怎么样，我们说他吹牛逼……”后面几个字的音越说越小，宋朔几乎听不清。 唐哲平时和胖子几个人胡乱开玩笑什么话都骂过说过，但面对宋朔这个长辈老师怎么开口，更何况议论的对象是唐哲的老师，宋朔的同事！宋朔当老师这么多年不用想就知道自己绝对在唐哲和同学的口中有类似的称号和说法！ 唐哲有点冒冷汗了。 “不过后来我们发现贺老师不是吹是真的很牛逼，所以我们就改叫‘牛老师’和‘逼老师’了！”唐哲跟着为自己给老师起乱七八糟绰号的事情开脱道。 “哦！”宋朔点头，“原来如此。”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唐哲笑了。 唐哲愣了一下，但作为宋朔忠实的狗腿，他对宋朔行为的解读能力早已不是寻常人可以比的，他飞快地了解了宋朔的意思，体贴地补充道：“啊，您当然是那个‘牛老师’！” 宋朔颌首：“是嘛。” 一零二四_12 唐哲也不应，看着宋朔装傻。 宋朔看他装傻的样子，忍了半天笑，才摇着头不逗了，“检讨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贺老师就说自己反省。” “你之前自己写了吗？” “写了！” 宋朔看着唐哲，唐哲干巴巴又道：“七八百字吧……”唐哲掏出来递给宋朔，“喏！”宋朔接过来扫了一眼，开头还忍着，后面越看嘴角翘的越厉害。检讨书这种东西本来拿出来给宋朔看唐哲就不好意思着呢，宋朔还当着他的面毫无顾忌的嘲笑，唐哲有点恼了，他抬腿踢了宋朔的凳子一脚。结果坐在宋朔滑轮大转椅上的唐哲反而被推出去了。 唐哲更糗了，自己滑回来也不是，杵在那也不是，眼巴巴地看着宋朔。宋朔无可奈何地拉着唐哲的椅子把手把人拖回来，一边还轻声训斥道：“别耍宝了！” “谁耍宝啊……”唐哲不满地抱怨了一句。 宋朔拿过篇白纸，对着唐哲的笔迹划拉，唐哲凑近了一看，宋朔学的还真挺有模有样的！唐哲夸道：“宋老师你可以啊！” “你的字我熟。”宋朔低头说道。 唐哲的字宋朔为什么熟是不用问了，唐哲不动声色的揉了揉耳朵。宋朔却好像没有发现唐哲低调地害羞，继续说道：“而且你也应该感谢你肖叔，”说着宋朔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去一样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三天两头写检讨，一半都是我帮忙的。” 说到字，宋朔突然抬头看向唐哲，“你也不好好写字。” 唐哲一愣，这槽着肖致怎么突然炮火又转移到他身上了！宋朔继续揣着老师的身份训斥唐哲，“你的作业本每次的作业都只有前两道题好好写，后面的乱七八糟，你自己也不看看写得什么，作业算了连期末考试都乱写一气，也就我还给你好好找找答案了！” 宋朔这指责唐哲还真挺冤，第一唐哲不是什么都不好好写，只是每次想到反正是宋朔……诶，豆芽菜怎么说的来找，恃宠而骄！第二吧，宋朔还真没这个资格指责唐哲！宋朔宋老师一笔字才是真真草上飞！往好了说还能称得上是不拘小节，要直白一点宋老师那笔字真见不得人…… 唐哲也丝毫不给宋朔留面子，直接从宋朔的书架上抽出来一本书，翻开瘫在宋朔面前，意思不言而喻：宋老师你说我呢？你看看你自己成吗？ 宋朔在打脸唐哲这事儿上从来不手软，他自己又从书架抽了本东西出来，扔给唐哲，“你自己看？” “什么东西？”唐哲皱着眉翻开，嗬？！居然是宋朔上学时候的论文手稿！ 宋朔的论文内容唐哲没看明白什么，但一手行楷真是工整漂亮的要命，一个个字横平竖直像是排队的士兵，但又下笔流畅毫不张扬，一眼看过去好像春风拂柳，那柳下还站着个清雅的玉面公子，让人不由心生惬意暗自欢喜。认识宋朔的看了觉得一笔一划都是宋朔的一言一笑，没见过的，如今见了这字也就见到人了，唐哲头回觉得字如其人这般有说服力。他艰难地把目光再次移向宋朔课本上的笔记，宋朔不以为意：“我已经过了要糊弄老师的年纪了，我现在是老师更不用糊弄你们，所以老实好好给我写作业吧！” 唐哲撇了撇嘴：“你自己爽了还要阻止我们放飞自我。” 宋朔笑了，“我什么时候不让你放飞自我了，不过不能飞太远。” 唐哲的眼神有点飘了，“你够了……” 唐哲大半个下午都在宋朔家度过了，期间唐哲为了让宋朔安心的给自己写检讨还主动打电话定了午饭的外卖。唐哲本来想直接上某外卖平台点的，被宋朔否决了：“你点的那个会在你饿死了之后才送到，客厅茶几下面有外卖单，自己挑一个去。” 唐哲点了外卖还不忘揶揄宋朔：“单身独居还不会做饭的悲惨人生。” 宋朔扭头问唐哲：“你会吗？” 唐哲理直气壮，“我会啊！”会一两个也是会啊，起码比宋朔煮什么糊什么好，这么多年也就会下个面打个豆浆！宋朔却没反驳唐哲，他反应了一会儿看着宋朔渐渐浮起来的笑意猛地反应过来，人一下就结巴了：“我，我会不会，和，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好在宋朔的写字的速度很有保证，有唐哲在旁边插科打诨瞎胡闹也在四点之前完了工。唐哲飞速地扫了全文抬头看宋朔。宋朔十分先知地回答道：“熟能生巧。” 唐哲把东西拿了就往外走，宋朔倚在门口：“今晚真的不留下了？” 唐哲把门用力一撞跑了，宋朔摸了摸鼻子，“有求于我就老师老师叫的好听，没事儿了甩手就走！” 唐哲毫无愧疚之心，把宋朔写完的检讨书交了上去，连着几天没再去找宋朔，连宋朔偶尔的戏弄都没怎么回复，俨然一副我圆满了随你怎么折腾都懒得搭理你的大爷样，宋朔哭笑不得地说自己养了个白眼狼。 宋朔第二周周三那天给唐哲发了条短信，说要他拉个人去取快递。唐哲莫名其妙，也没理，没想到下午还真有快递，唐哲这脑子不记事的人，压根就没把宋朔那条短信记在心上，拿到快递的时候傻眼了。 快递是被几个人搬出来的，巨大的一坨被包裹成一团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唐哲看着包裹拿着剪刀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快递小哥看他手足无措跑出来蹲在地上帮唐哲拆，拆完打开一看，唐哲迅速地想起来宋朔那条短信——宋朔居然给他买了个转椅！！ 快递单上没写货物信息，打开之前小哥和唐哲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拆开后快递小哥先笑了，拍着唐哲的肩膀说道：“小兄弟挺会享受啊！” 唐哲羞愧的无以复加，看着那个椅子无从下手，他看向快递小哥，“行个好送到寝室行吗？” 快递小哥摇头，“你看我这儿忙着呢，这会儿没时间，”下课了正是学生取快递的高峰期，快递的收寄点门口已经挤满了人，快递小哥能帮唐哲拆了快递就已经仁至义尽了。快递小哥想了想又说道：“你要不着急，等明天早上？” 唐哲不好意思再麻烦别人，自己咬牙推着椅子走了——他还试图扛在肩膀上，但想了想那个画面美的无以复加他就放弃了。 但推着这么把大椅子的画面和他脑中那个根本就难分轩志好吗？！唐哲顶着众人的视线硬着头皮走过了自己大学生涯最引人注目、最漫长的十五分钟，硬是自己一个人推到了寝室，然后站在楼下仰望了自己宿舍的高度，最终那把椅子还是被扛上了肩膀，唐哲想象着在楼下看着自己的校友的表情，一时内心悲壮不已。 事后唐哲给宋朔回短信：宋老师对学生的栽培，学生铭记在心一刻也无法忘怀，您对我的影响真的是非常巨大，这大概是学生一生中受过的最大的考验和拥有的最屈辱的经历！ 宋朔收到短信的时候笑的肩膀抖个不停，他早猜到唐哲肯定不会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这条短信背后的故事不用多想都猜得到，他慢悠悠地回复道：“话别说的那么早，我们还有这么漫长的后半生。” 第10章 随你处置 唐哲的大转椅在宿舍引起了一点轰动，胖子一屁股坐在唐哲的椅子上摇头摆脑，“资本主义，实在太资本主义了！” 唐哲黑着脸一脚把胖子踹了出去，椅子发出了几声□□扛着胖子滑了半米便动弹不得了。 豆芽菜一脸谄媚地笑道：“唐老板！”竹叶青不动声色地倒了杯热茶递过来。 唐哲推开自己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舍友，拖着自己的椅子塞在桌子前，好在宿舍几个人东西都不多，唐哲那张椅子还不算占地方。 他坐在椅子里看书，看着看着就从正襟危坐变成了靠在椅背里，再接着就连屁股都开始往下滑了，几乎瘫在椅子里，进一步进化是娘娘侧卧，要不是椅子空间不够大，唐哲还能发展一个贵妃躺。不是唐哲松懈，主要是，这把椅子，实在是——太舒服了！唐哲仰躺在椅子里，半眯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懒洋洋地叹道：“人生啊，多么容易堕落！” 果然论享受这回事儿，宋朔要是敢谦虚，就没人能顶头了。唐哲被姓宋的小资主义征服了几天之后，终于在自手机里的考试时钟提醒的滴滴声中愤然崛起，从温柔乡中间爬起来去图书馆了。 说起来惭愧，品学兼优的唐学委在步入大三这一年，仍然在奋斗着大一大二都没有完成的既定目标——英语四级。这两年唐哲艰苦奋战，然而不但没有成功突破反而还有离目标越来越远的倾向。唐哲下了狠心，再不过他就搬去和宋朔住！ 这个赌注微妙的赌自然有宋朔一脚。起初是宋朔改唐哲程序作业的时候发现的，一个做飞机大战游戏的小实验，宋朔打开一看，程序没问题，函数定义让人叹为观止，函数名都胡乱地写着“kuangjia”、“shixian”、“tietu”…… 宋朔直接把唐哲的作业打了回去，唐哲自然不愿意，和宋朔讨价还价，“反正运行结果也没问题，我定义函数名也没违反规则！” 宋朔也不反驳，就看唐哲滔滔不绝地给自己找借口，只在对方说完了喘气的时候才不咸不淡地给了一个暴击：“唐哲，你四级过了吗？” 唐哲的脸白了，紧接着又泛红，他还垂死挣扎，“四级过没过又不影响我敲代码……” 一零二四_13 宋朔看着唐哲笑，唐哲被他笑的不高兴了瘪嘴不说话，宋朔又道：“你就算代码程序没问题，以后上班也会被同事笑话死，你到时候千万别说是我的学生。” 唐哲小声说道：“谁稀罕……” 宋朔抬手指了指唐哲的脑门，唐哲被宋朔点的额头往后仰。 宋朔说道：“你以后用的几乎所有系统函数和专业名词都是英语，我现在不对你严格要求你以后记不住还当什么程序员。” 唐哲不说话了，宋朔这句话是真的戳到他痛处了，计算机专有名词一大堆英文缩写，唐哲本来就烦对这些字母不敏感，看着铺天盖地的“DLL”、“DBMS”、“PCB”、“ALU”……头疼的不行。计算机网络的老师一海归还喜欢用英文代写中文，什么“swtch”、“segment”、“congestion”……即使都是些很基础的名词，也几乎让唐哲晕头转向。唐哲没问题是因为他认真好学，记得住，但这个记得住的基础是他比别人多看数次。写代码的全英文也是，唐哲甚至是单纯地熟识格式和用法，但他在最开始的了解和认识方面就已经比别人慢了，同样的几个子母，英语好的看一眼知道了是什么的缩写就马上对应到自己学过的哪个东西，唐哲还要在大脑里搜索这个是哪个来找？唐哲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差，但他确实觉得有些吃力。 他痛苦地和宋朔抱怨：“我就是为了远离英语才选得工科！” 宋朔笑的牙齿都露了出来，“你选错了路，认命吧。”他安慰的摸了摸唐哲的头发，“回去背单词去。” 唐哲被打击的有点提不起劲儿，宋朔想了想又说道：“要不我们打个赌？” 唐哲抬头，“啊？” “如果下一次四级考试你过了，我答应你任意一个要求，”宋朔看着唐哲，“你不是抱怨我压榨你？只要你赢了，我随便你处置。” “随便处置”这个赌注吸引力太高了，唐哲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再次确认，“什么都行？只要我过了四级？” 宋朔点头，唐哲一下就展开了眉眼，但他马上又反应过来，“那我输了呢？” 宋朔翘起了二郎腿，“搬过来和我住怎么样？” 唐哲其实没把和宋朔的那个赌注放在心上，倒不是他不相信宋朔会食言，而是他知道宋朔那句搬过去和他住是开玩笑的，做不得数。但唐哲在背单词的时候，却脑抽想到了如果自己这次真的没过，真的和宋朔搬过去一起住的话怎么办。宋朔喜欢喝豆浆，每天早上应该都有现磨豆浆喝，唐哲有点美了，但是宋朔也只会打豆浆，估计其它时候不是被强迫吃宋朔煮糊的东西就是点外卖了，唐哲又皱起了眉。 “还是住宿舍好。”唐哲回神继续背单词，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认真思考和宋朔同居的事情。不过唐哲要是真的反应过来他搬过去就是“同居”的话，他大概就没办法这么坦然地思考这件事情了。唐哲不是傻也不是什么多天真，肖致感慨的好，一傻小子纯粹被宋朔宠坏了还没自觉，不过宋老师也说的好——我甘之如饴。 离四级考试还有五十多天，唐哲翻了翻校历。 时间过的太快了，九月初开学，唐哲还在感慨自己已经大三，小鲜肉成为老腊肉，现在大三就已经过去了一半，到十月底了，转眼四级考完试就该放假了。 唐哲每年到了高考期间就觉得自己考大学的事情好像还在昨天，自己仿佛还一直是个大一新生，就像睡了一觉似的，醒来居然就已经临门一脚快毕业了。再想想已经走过的这大学两年，学习……马马虎虎，工作……除了一个小学委什么事情也没干，要说历练，不提也罢……大学要做的什么逃课迟到旷课，除了上次一不小心睡过了，唐哲还真都没有体验，况且要论起来那次旷课的体会，唐哲真心觉得这种大学期间珍贵的经历最好不要再有第二次。要再说起来大学期间美好的恋爱，唐哲那就真真是一把血泪史了！唐哲回顾完自己的二分之一的大学生活，发现除了无比深刻的让人无法忘怀的和宋朔纠缠来纠缠去的回忆，他的大学真是，如此空虚！ 唐哲难得的小伤感没有持续多久，年度测评到了！ 唐哲这个做学委的开始忙前忙后，督促同学提交加分材料，带着小组一起统计大家的分数，做总结表格。唐哲忙着忙着想起来自己前阵子旷课的事情了，一下就萎了。原因还在这年度测评上，学校的评优标准其中一条必须是“没有旷课记录”，唐哲一年勤勤恳恳，都抵不过上次一个旷课，这次的评优是大二的总结，虽然不影响唐哲拿奖学金，但下学期的是没戏了，唐哲跟宋朔控诉：“你有种吓我，你有种还我奖学金！” 唐哲没等到宋朔的回复却收到了一条进账短信，提示有人给他转了一千。 唐哲吓了一跳，赶紧给宋朔打了个电话，电话被挂了。唐哲微怔这才想起来看课程表，回想了一下宋朔这会儿似乎有课呢。 他有点忐忑不安地等了半个多小时才接到宋朔的电话，宋朔还没开口唐哲就问了：“宋老师你给我打的钱？” 宋朔回答：“你的奖学金。” 唐哲摇头，“我就说说……而且我也就拿三百的三等奖学金了，我还给你。” 宋朔突然问道：“‘唐寒冬腊月’是不是还两个月过生日了？” 唐哲黑线：“‘唐寒冬腊月’也是有尊严的……” 宋朔发出了一阵低笑声：“那更好，等你过完生日开学也该我过生日了。” 你过生日你过啊！！你把一千块钱扔我这儿干嘛？我又不是银行能给你涨利息！ 然而唐哲的槽还没吐完，他就通过电话听到了一串急促的打铃声，宋朔说：“我上课了。”然后电话就被单方面的挂断了。 “债主！”唐哲捏着手机瞪着宋朔的名字说道：“人情债就算了现在还要欠金钱债……” 唐哲第三天的早上去上课路上碰到了提着电脑的宋朔，他规规矩矩地喊了声：“老师早！” 宋朔看着他点点头，突然意味深长地说道：“唐哲没带伞？” 唐哲狐疑地看了看阳光明媚的天空，迷茫地问：“今天要带伞吗？” 宋朔保持着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走了。 唐哲上完第一节 课天阴了，第二节课上到一半，窗外突然传来了“呜呜”的风声，紧接着雨点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唐哲看着窗外傻眼了。更傻眼的是唐哲中午还赶时间去办公楼给学生会交一堆班上同学的证书和加分材料。他站在雨幕前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学生会限定了最晚期限过时不候，一旦过了时限他手里这堆材料的分数就加不上了，唐哲站在那儿反复地看表，心里急得要命，冒雨过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唐哲淋得这堆材料淋不得啊！ 唐哲正急着，旁边一个人慢悠悠地走过来，淡定地撑开雨伞走进雨中。 唐哲大喊：“宋老师！” 宋朔回头看着他，上下扫了扫他手里的东西，露出了一个了然并且满意的表情。唐哲腹诽：“他妈看我倒霉你是多高兴啊？！！！！”但他自然不会愚蠢地说出来，他一脸无助地看着宋朔，“老师求罩！” 宋朔站在雨里不动，抬头看看天，“今天要带伞吗？” 唐哲赶紧谄媚道：“呜呼，宋老师明鉴，是学生愚昧了！” 宋朔就喜欢看唐哲这种时候讨好他的样子，他的嘴角翘了，往前走了几步，伞往前移了移，唐哲赶紧钻进来。 从教学楼到办公楼也就十分钟的路程，放平时十分钟算什么，但雨一下起来就举步维艰了，何况唐哲抱着一堆纸质档，宋朔提着电脑。 两个人走了一会儿，宋朔无奈了，“唐哲你走路甩水！” 唐哲蹭到了伞就又开始耍贫，“老师高中物理，这是惯性啊！” 宋朔不留情面地指责，“如果是走你后面，你甩水还说的过去，并肩走你溅我一裤脚，你横着走的？” 唐哲看了宋朔一眼，“有宋老师罩我比较嚣张！” 宋朔：“……” 秋天一年比一年短，夏天的尾巴越拖越长，虽然早就立秋，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还气温高居不下，这阵子却浮动的厉害，早上唐哲出门的时候还有太阳，他也没穿厚，现在雨一下气温瞬间就降了，两个人走在雨里，小风吹的唐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抱着材料的胳膊有时候会和宋朔举伞的手蹭在一起，宋朔的体温隔着蹭薄外套传过来，唐哲走着走着就忍不住往宋朔那边挤，走了大半路，宋朔开口了：“唐哲你再挤就进我怀里了，要不你打伞我抱着你？” 唐哲被吹的有点发白的脸偷偷摸摸地红了，他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后半路却都老老实实地不敢动了。 宋朔一直把唐哲送到了办公楼，收了伞对唐哲一扬下巴，“快去，我在外面等你。” 唐哲摇头，不用的话说了一半，宋朔就给了他一个不可忤逆的眼神，唐哲赶紧抱着自己那堆材料进了学生会办公室。唐哲来晚了，前面还排了几个班级的正在核对统计，他靠墙站着边等边玩儿手机。前面那个是个大班，唐哲等了近十分钟才轮到自己，再到他处理完，已经过去了快十五分钟。 一零二四_14 唐哲从学生会办公室出来，门一开就吹过来一阵冷风，他直觉往屋里又缩了缩，搓了搓胳膊半天才走出来。宋朔不在大堂里，唐哲抱着胳膊围着找了一圈，才在楼道角的一个窗户前面看见宋朔。 宋朔正背对着他看着窗外，雨伞还滴着水挂在窗檐上。他把外套脱了下来随意的挂在胳膊上，手插进裤兜里，另一手则扶着窗檐。一阵风夹着雨吹了过来，宋朔的头发扬起，唐哲的视线顺着他的额头越过高挺的鼻梁滑到嘴唇上。宋朔的脸部曲线并不棱角分明，尤其是眉眼，对人一笑好像吹了一阵三四月的春风，一下就吹散了人心里的阴霾，只想叫人和他一起笑起来。宋朔的衬衣也被吹的贴在身上，柔软的衣服勾出一条让人心痒的腰线，唐哲想他要去叫宋朔一起回去，但却好像被定住了一样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宋朔的身影。 宋朔从余光中突然察觉到唐哲的存在，他扭过头笑了一下，“发什么呆呢？” 唐哲移开视线，“没，没有……” 宋朔又问道：“忙完了走吗？” 唐哲愣愣地点头，宋朔拿起床边的伞，把手里的衣服递过来，“给你。” 唐哲接过来拿在手里无意地揉捏着衣角，宋朔笑了，“你干什么呢，穿上啊！”“哦。”唐哲应了一声，自己低头套衣服，右手却怎么也捅不进袖子里，宋朔一边笑着摇头一边帮唐哲把衣服穿上，末了抬手在他额头上敲了敲，“学生会的对你做什么了，嗯？” 宋老师一世英名却从来没有发现过唐哲的不对劲往往发生在自己身上，他对唐哲再次发射了一个暴击。唐BOSS在血量低到极限的时候却没有狂化，反而显示被驯服。宋朔怀揣着淡淡的迷茫乐见其成的牵走了被驯化的BOSS。 宋朔本来想把唐哲直接送到宿舍楼底下，唐哲却在进宿舍区之前突然觉醒了，赶紧把宋朔的衣服脱下来往对方怀里一扔喊了句：“我走了！”就冒着雨一溜小跑进了楼。 唐哲一阵旋风似的进了寝室，又一阵旋风似的抱着衣服进了浴室，在热水弥漫的烟雾中，唐哲沉迷于思考自己坎坷的人生——对着爱欺负人又偶尔男友力爆表的腹黑老师越看越顺眼怎么破？急！在线等！！！ 第11章 玩家 木依 申请与您缔结婚约 唐哲被自己坎坷的人生拉入了迷茫的漩涡中，在经历了一个下午的思索后，夜不成寐的他爬起来发了条微博。 唐大帅：沉迷受虐，无法自拔…… 时间还不算晚，微博里的夜猫子才刚出动，唐哲的微博迅速被轮了，一条一条的评论往上跳，热评刷的飞快，多半是揶揄和吐槽。 我就静静的看着你搞基： 我什么也不说了，给大家一个暧昧的眼神→ 3 → 菊花向阳开： 接住热评第一暧昧的眼神~ 沉迷枫糖可颂的小甜饼，无法自拔~~~~~ 唐大帅的小脑婆： 唐同学最近发微博好勤奋！开森！！！！ 枫糖可颂一生推： 热评那个唐大帅老婆的来战！我枫糖可颂党第一个不服！代表宋老师来收服你们这群小妖精！！！ 下笔如有鸡： 你们够了啊，别闹过分了。平时自己圈地自萌就算了，别天天来唐大帅微博来BB好吗。以前那堆要扒唐大帅的就够了，不要太JP。 “枫糖可颂”是宋朔和唐哲的CP名，唐哲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的。他刚开始在自己微博看见这个东西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什么鬼，然后好奇心旺盛的他立刻就去百度，然后百度告诉他那是一种牛角包。唐哲陷入了更深的迷茫，所以为什么要在他的微博刷有关牛角包的话题？他直到看见一些带着“枫糖可颂”的ID发表的一些微妙的评论才彻底搞明白。开始他和宋朔都没管过这些事情，结果一些CP党差点把唐哲的照片都扒出来，宋朔才明确在微博表示过不喜欢被拉CP，这些人略有收敛。尽管“唐大帅”是唐哲对同班同学来说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但其他人并不清楚。网友只知道唐哲是宋朔的学生，至于具体哪个班的哪一位，也没人太关心，因为和宋朔在微博有互动的学生太多了，只是能看出来宋朔和唐哲更熟悉而已。也就是因为两个人现实中都没有被网络影响，宋朔和唐哲才能在微博上开些小玩笑。等问题有点严重了，立刻就被宋朔打住。后来两边微博也都有粉丝默认的规矩：要萌CP圈地自萌，不能打扰过来。不管唐大帅的真实身份多容易扒出来，都不能涉及到现实给两个人添麻烦。 唐哲虽然有时候被CP折腾的挺尴尬，但平时也没觉得有什么，甚至有些评论里会有些小段子，让他觉得还蛮有意思的。他刷评论这会儿又看见一个新评：B!D!S!M系列，如此带感！！！！！ 唐哲转发评论：B!D!S!M是什么说清楚【微笑】//缺月挂：B!D!S!M系列，如此带感！！！！！ “诶呦，B!D!S!M啊！” “原来唐大帅好这口！” “谁来告诉我B!D!S!M到底是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皮!鞭和蜡烛什么的……” “草！你们太没节操了！！” “草草草！看看这堕落的微博评论！微博看片指日可待啊！” 唐哲只是随手一个转发，还带着点警告的意味，谁知道评论曲解了，一下开起车来！正当评论区的留言数在以一个疯狂的速度向见不得人方向分裂式爆炸增长的时候，一个转发悄悄地出现。 A大计协教务处：BD：Bluray Disc 蓝光光碟 □□：Sub Mask 子网掩码 闹够了去睡觉//唐大帅：B!D!S!M是什么说清楚【微笑】//缺月挂：B!D!S!M系列，如此带感！！！！！ 一句“闹够了去睡觉”立刻让微博陷入了寂静，一时间宋朔和唐哲的微博下谁也没敢说话。好半晌才有一个新的回复出现在了宋朔的微博中：将子网掩码和目的IP地址做AND运算可以得出目的网络地址。 紧接着第二个评论也出现了：子网掩码也是同样的32位，由连续的1和0组成。 第三个：蓝光光碟采用波长405nm的蓝色激光束进行读写，存储容量庞大…… 第四个：A类地址的默认子网掩码是255.0.0.0或者0xff000000 B类地址的为255.255.0.0或者0xffff0000…… 在节操路上一路狂奔的车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大家纷纷从车头，正副驾驶座上下来，围坐在一起，微博一片和谐美好，好像刚刚开车的画面都是大家的错觉，这么多人只是齐聚一堂开展了一个友好互助地学术讨论会。 宋老师威力无穷，唐哲当机立断选择自己的那条原始微博进行删除操作，一直到微博显示内容已被删除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安心地倒头去睡。 年度测评刚刚上报结束的第二周，唐哲又结了一门课，闲了下来他打开手机□□突然瞅到前阵子被他设了屏蔽扔进冷宫的代课群。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挣点零花钱，经过了上次豆芽菜的指责，唐哲毫无心理压力得打开群接了一个医学院的计算机基础代课。 时间是周三的下午七八节，唐哲周三一整个下午都没课，他中午睡了一觉准备三点半再爬起来去上课。然而唐哲睁眼的一瞬间就想完了，要迟到了。 他从床上跳下来，匆忙地带上上午对方给他的课本随手抓了件外套就冲出了寝室。唐哲少有的几个长处之一是他跑得很快，唐哲还有几个大众的短处之一是他路痴，何况他从来没来过医学院的教学楼，他站在楼道里左右看看，他妈的513教室到底在哪里啊啊啊啊啊啊！ 他一边绝望地听着上课铃声响起一边绕着楼层转圈圈，上课时间已过楼道中都找不到一个可以问的人，唐哲心说完蛋了，这次的代课要砸招牌了！他正想着转角碰到几个学生，唐哲赶紧问清楚了一路狂奔到教室。带着代课的心虚，他想偷偷摸摸地从后门摸进去，更他妈悲惨地发现医学院的教室居然只有一个前门和中门，唐哲脑内刷屏一万遍卧槽卧槽，鼓起勇气硬着头皮推开门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钻了进去。 他给自己打气道：“生活不只有眼前的苟且，还有……”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刚进来的那位同学，已经点完名了，请你报一下学号姓名。” 槽！还他妈有明天的苟且后天的苟且永远的苟且！！！！ 唐哲抬头，宋朔站在讲台上，看着他露出了嘴角的尖牙。 全班同学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他这里，唐哲这张生面孔一出现大家就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顶着一堆戏谑和看好戏的眼神，瞪着宋朔干涩地报了自己老板的名字。 一零二四_15 一阵阵低笑传入唐哲的耳朵，他有点绝望地闭了闭眼睛，宋朔说得对，推椅子的事情怎么会是最丢人的事情呢，只要宋朔还是他老师一天，唐哲就能一直刷新自己丢人的下限！！！！！ 宋朔佯装低头看花名册，找到唐哲说的人在后面打了一个勾，“好，这位同学进来吧，下次来早点。” 唐哲点点头，默默地往后走。 “嗯？”宋朔瞟了一眼，亲切地说：“坐前面来，第一排不还是有位置吗？” 其他人又笑了，唐哲缓慢地看了宋朔一眼，慢慢地走到对方眼皮子底下的那个位置，缓缓地坐下了，宋朔眼里的笑意更明显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宋朔，宋朔轻咳了一声，“上课。” 唐哲望了望窗外，突然觉得人生真是……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医学院要学计算机基础啊我操！！！我到底为什么手贱要接这个代课啊！！！！！！ “这个问题，”宋朔抬头扫视了一下全班，大家都极有预见性地低下了头，“就找一位同学上来解答吧。” “那就……”他看了看花名册，一样低着头的唐哲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刚刚迟到的这位同学来吧。” 唐哲抬头，宋朔用饱含鼓励的眼神看着他。唐哲扯了扯嘴角，站起来走上讲台黑板前，基础题难不倒唐哲，他笔记算完结果刚要下去又被宋朔拉住，“等会儿，如果这道题这么改一下，结果会怎么样？” 唐哲瞪着宋朔，对方仍用饱含鼓励的眼神看着他，唐哲转身拿起粉笔继续写，下笔用的力气极大，粉笔在写下最后结果的时候断了，唐哲的怒气化成指甲在黑板上狠狠划过刺耳的声音蹿了出来。 宋朔仿佛丝毫没听见似的，他看了看答案，“这位同学很厉害啊，咱们书上超纲的问题都能回答出来。” 唐哲低声喊：“宋！朔！” 不能再逗了，宋朔拿手背微微在嘴前挡了一下，“好了，下去吧。” 唐哲木然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心如死灰。后半节课宋朔讲了些什么唐哲一句都没听进去，他的魂魄已经飞上了天际…… 然而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再轮到唐哲自己班上宋朔的课的时候，宋朔感慨了一句，“咱们班的学生之间的差距真是越来越大了，有天赋的学生居然还那么努力。” “我前两天上医学院的计算机基础课居然看到了咱们班的学生，”如果说宋朔第一句话惹得全班莫名其妙，那这句话大家就都明白了，纷纷猜想到底是哪个倒霉催的给人代课被人抓包了。 宋朔顿了一下接着说：“其实如果有同学想上我的课的话告诉我一声就好了，如果我有时间也不介意多加指导一下，但跑去蹭别人的课就不太好了，是吧唐哲？” 唐哲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在笑声的海洋里抖着嘴角点了点头。 宋朔，我□□你大爷的！！！！！！！ 至于前阵子一直困扰着唐哲的那个坎坷的人生问题，他也终于找到了答案，唐哲愤愤地想：对宋朔越看越顺眼？老子神经病吧？谁会喜欢这种人啊！！妈的智障！！！！ 日后一直和唐哲进行你抓我躲式漫长拉锯战的宋老师如果知道其实历史本来可以前进这么多的话，不知心里又会做何感想。 唐哲在代课事件之后连着两周都没理宋朔，游戏不登陆，平时上课之外宋朔和他说话也不管扭头就走，宋朔也不生气，每天看他闹脾气就笑，笑的唐哲更火大，越发地不想理宋朔。 唐哲的大号仇人太多，他趁着这段时间游戏也练了个小号，没有宋朔带着自己辛辛苦苦一点一点拉扯过来，也到了六十来级，这天登游戏突然发现游戏里意外地躁动，世界频道的消息一条一条地疯狂刷过。 唐哲好奇地把世界频道翻了过去才明白怎么回事，有人世界公开求婚了！ 男主角是个满级的侠客，PVP排行榜榜上有名，唐哲耳闻其名不见其人，但女主角他挺熟悉，熟悉到他大号好友名单里师徒关系加粗加亮显示。 【世界】木依：我没有兴趣，你换个人吧。 【世界】我自横刀：没兴趣我们可以培养，你不用这么着急拒绝。 【世界】风吹草低：木依，我们老大实力你是知道的，装备钱什么都不差，对女人也好，你当我们嫂夫人肯定不会亏待你。 【世界】看不惯别BB：呦，上面的谁给你们的勇气和自信啊，木依一个奶妈能打到现在差你那点技术？说技术我自横刀也不就是个RMB玩家，要没那点装备，他还不见得打得过木依呢！ 【世界】满城东风柳花散：楼上的要不要这么酸，有钱好歹也比你没钱好，我就觉得风吹草低公开求婚告白好浪漫！！ 【世界】风吹草低：看不惯瞎BB那个，你怎么说话呢！不服来PK，不用老大出手我就够轮你两个半！ 【世界】擒鹰：大家也不用戾气这么重嘛，木依作为本服第一美女奶，风吹草低PK榜大家也看的到，男才女貌天生一对啊！ 【世界】我自横刀：依依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和我走吧。 【世界】云散人：木依我说你就答应了吧，现在还能这么认真的男人不多了。 在唐哲刷记录的这几分钟里看热闹的，帮劝和的，酸我自横刀的……刷屏不间断，但木依一直没说话，好一会儿才发了一句：让开！ 唐哲终于在记录里找到报地址坐标的消息，迅速找了传送人传送过去，读条刚结束，唐哲就被卡的电脑画面一帧一帧的动，人实在太多了，多的唐哲几乎动不了！木依和我自横刀似乎被围在人群中间，唐哲看不到也过不去，只能通过聊天猜测发生了一声。唐哲站在外面杵了一会儿，突然看见人群里面闪过几道光，他一愣，那是奶妈发动攻击的技能特效，打起来了？ 【世界】大铡刀：诶呦**，木依真屌，直接冲着我自横刀就打起来了！要我说我自横刀太难看了，人家木依摆明了看不上他还死缠烂打的！ 【世界】冷雨秋：呸，我倒觉得是木依拿乔，装什么装啊，她根本配不上我自横刀。 唐哲有点急了，宋朔的PK实力不见得比不过我自横刀，但他现在是个奶妈号，输出根本拼不过。好在唐哲小号练得刺客是个远攻，他右键选中我自横刀放了暗箭。侠客主输出血不厚但我自横刀的装备好防御高，唐哲的小刺客级数都还没满，那点伤害奈何不了我自横刀，但我自横刀耐不住自己一直被偷袭，他停了下来，人群自动分开了一点，唐哲这才看见木依已经只剩了个血皮，他趁着我自横刀停手的这点功夫给自己甩了一个补血，血条慢慢地刷了上来。 【世界】我自横刀：宋炸天？出来！ 唐哲直接原地下线了，换了大号给木依发了“恭候大驾”。“恭候大驾”是君临里只有师徒才能用的技能，没太大作用，充其量就是一个便携式传送人，但要集合又离的太远还懒得跑地图的时候方便的很。但唐哲万万没想到，自己的邀请发出去后，他的屏幕上显示“您的师父木依拒绝了您的邀请”。 唐哲郁闷了，但宋朔还是不能不救，他自己快马加鞭找了传送人去找木依。木依还被人群层层地围着，唐哲二话不说直接放了一个群攻，人群瞬间分开。 【世界】扫地增：**，哪个傻逼打老子？！ 【世界】疏影横斜：是个刀骨……好像是木依的徒弟？ 【世界】虚拟现实黑客：我作证是木依的徒弟，我看木依带他做过任务！ 【世界】活的不如狗：我勒个去，今天年度大戏啊，木依的徒弟来干嘛，难不成是三角恋？ 木依站在最里面，正侧对着他，我自横刀也在旁边，周围还围着的一圈我自横刀的小弟，唐哲不由自主地脑补了一出黑帮老大强压寨夫人的戏码…… 【世界】我自横刀：徒弟？ 【世界】苏格拉哲：我师父是木依，你是谁就随便叫我徒弟？ 【世界】我自横刀：呵呵，果然是依依教出来的徒弟。 【世界】苏格拉哲：我师父没答应呢，别瞎喊！ 【私聊】木依：你怎么来了？ 一零二四_16 【私聊】苏格拉哲：闹这么大我想不知道也难，知道了就过来呗。 【私聊】木依：刺客那个号怎么下了换这个？ 【私聊】苏格拉哲：刺客号等级不够打不过，而且我不是换大号请你恭候大驾，你没同意【白眼】 【私聊】木依：宋炸天果然是你= = 我操，被套路了！唐哲心说我丫来救你干嘛，你怎么不让人怼死在这儿呢，什么时候都这么招人恨！ 世界频道还在刷，但没人插话了，只有我自横刀一个人不停地发消息：依依也没有和别人结成伴侣，何必这么死咬着不松口，这样大家都难看。 唐哲飞速地在窗口打字：谁难看，你带着这么一群人把我师父围着这儿还想逼婚不成，我……他打到一半游戏界面突然一抖弹出一个窗口：玩家木依申请与您缔结婚约，成为伴侣，从此共同行走江湖，不离不弃，祸福相依，您是否同意？ 唐哲看着那个申请界面心跳突然慢了一拍，尽管那就是一个没有任何法律效力甚至更直接说没有任何意义的申请，但他还是下意识有点紧张和脸红，他抖着手去点了那个同意。 君临的婚姻系统是出了名的粗糙，没有月老没有婚礼，甚至连张漂亮的婚书和必要的仪式，聘礼嫁妆等等都不需要，看上谁了就发个申请，对方同意了，世界频道再一广播，立即绑定伴侣，同时脑袋顶上多了【XX的伴侣】称号。 唐哲看见自己屏幕出现了一行金黄的通知：刀骨苏格拉哲与百草木依情投意合结为伴侣，从此长刀相向有了呵护的目标，悬壶济世却只为一人挂肚牵肠，神仙眷侣仗剑天下，百年后苍颜白发共归尘土，再期来生携手天涯。 不光唐哲看见了，整个君临游戏大家都看到了。 【世界】满城东风柳花散：草！ 【世界】冷雨秋：草！ 【世界】活的不如狗：我嘞个*果然大戏一场！！！！ 【世界】风吹蛋蛋凉：其实我想说……没人觉得刀爹和医娘这个CP其实很配吗……系统婚书那行通知有点带感///▽/// 【世界】鸳儿：楼上 1我要被这个CP圈粉了！！！师徒本来就戳我萌点，现在刀爹和医娘！！实在太配了！！！我为你拔刀，你为我疗伤什么的！！！！！ 【世界】风吹草低：苏格拉哲我*** 随着风吹草低的那一声粗口，唐哲被偷袭了，风吹草低直接怼着唐哲就放了大招。RMB玩家果然连小弟都是RMB玩家，唐哲一个高血高防的MT都直接被轰掉了半管血。木依却没被吓住直接一个二段跳挡在唐哲面前给他刷了口血，然后给了风吹草低一个暴击。风吹草低装备可以，但技术实在不行，宋朔输出不够，但自带奶水加一个中高玩的意识，宋朔把风吹草低磨死了。 【世界】苍野：看到没有，这才是高手！风吹草低的装备攻击凶残，防御一等，木依以一个治愈系的攻击伤害值，能把风吹草低打死，技术绝对在我自横刀之上！如果木依玩儿的输出职业，现在PK榜上有没有某些人还不知道呢！ 【世界】霸刀狂魔：这话说的偏颇，木依如果不是能给自己刷血，刚刚早就死在了风吹草低的刀下，你怎么知道她玩儿输出就一定牛逼呢！ 世界上吵得热热闹闹，处在流言中间的几个人却谁也没说话。我自横刀手下的其它奶妈复活了风吹草低，风吹草低翻起来就又要打过来，被我自横刀拦住了。 【世界】我自横刀：木依，你给我一个解释。 嗅到八卦的气息，世界频道瞬间又安静了。 【世界】木依：我需要给你解释吗？ 【世界】我自横刀：那好，你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不答应我？ 【世界】我自横刀：别和我说你本来就和你徒弟心意相通，你们要早有点什么不会等到我来找你。 唐哲不高兴了，啪啪发了一句话上去。 【世界】苏格拉哲：什么叫做我俩要早有点什么 他还想接着发，但宋朔早他一步说了话。 【世界】木依：可以。 唐哲憋气，他又等了一会儿，发现木依和我自横刀居然都没人说话了。 【世界】云散人：人呢？怎么都不说话了，我这儿还等着木依的解释呢！ 【世界】风吹蛋蛋凉：是不是……私聊去了？ 唐哲也给宋朔发了私信，但宋朔没回。唐哲心里暴躁了，他想了想开了YY直接进了宋朔的房间，里面还真显示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必然是我自横刀了。 唐哲偷偷摸摸地刚钻进去，我自横刀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看来是自从两个人一进YY房间，宋朔还没张嘴，我自横刀就开始诉说衷肠一直说到现在，唐哲进来的还不算晚。我自横刀的声音不难听但没有什么太大的特点，但语气中带着一种明显的独断和高高在上的自我气息。再联系今天这人逼婚的事情，和他RMB玩家的身份，完全能想象现实生活中我自横刀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儿正说话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房间里多出了一个八卦的耳朵。 “依依我对你是认真的，我不介意你拿你徒弟挡枪，你回去和他散了我可以装作今天什么也没有发生。跟我在一起你绝对不会吃亏，装备还是钱，不论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我自横刀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一股明显的高傲。 唐哲想这人不是家里有钱混惯了就是年纪还不大自以为是的过了分。 宋朔也不知道看没看见唐哲，他似乎完全不觉得我自横刀的话多惹人厌烦，半晌才悠闲地说道：“不用考虑了。” “什么？”宋朔的声音一冒出来我自横刀就懵了，“依……依？” “不用考虑了，”宋朔又重复了一遍，“因为我是男的。” YY里寂静了，唐哲也不敢说话，他默默地退出来，但马上又被宋朔拉进了另一个房间。唐哲问：“宋老师你就这么直接暴露可以吗？你不怕我自横刀觉得被你耍了之后捅出去？” 宋朔无所谓道：“他说出去也没关系，我本来就没说过我是女的。而且，”宋朔笑了，“他那么高傲要面子，我估计他不会说他看上的人是个人妖……” 唐哲恍然大悟：“所以他宁可打碎牙往肚子吞！” 宋朔的断言是正确的，因为第二天我自横刀就带着他的小弟什么话也没说，弃了风骨天下服务器的这个号，集体转去了剑走偏锋。唐哲对我自横刀没什么感觉，本来这儿就是突然蹦出来又突然跑了的，他权当和宋朔看了场戏。 第12章 但见新人笑 唐哲和宋朔这次在游戏里闹得够大，两个人都连续两周没登录君临。 宋朔在游戏里是个女号，基本没什么人来找麻烦，况且宋朔自己手法意识也都还在，唐哲一个实打实的手残男号，要被我自横刀的粉丝惦记上，妥妥地要被在原地砍死轮的节奏，唐哲没出息的避风头去了。 宋朔也是去避风头，不过他是被动的避风头。 君临坑爹的婚姻系统贯彻落实同甘共苦这一夫妻基本准则，唐哲惹上的那堆仇杀也和宋朔挂上了钩，宋朔刚从马车上下来在主城的茶馆坐下，旁边突然有两个人名字就红了，追着宋朔屁股后面砍。宋朔被杀得满地图乱窜，最后躲到传送人旁边离开地图，结果传送读条还没结束，娇弱的医娘就“啊”的一声含泪倒在了地上。 一零二四_17 电脑前的宋朔给唐哲发了一条消息：“夫君，臣妾死的好惨啊。”他现在因为游戏绑定的伴侣关系，时不时地要蹦两句“夫君”去逗唐哲。 唐哲被一系列的突变搞的心力憔悴，平时和宋朔的那些帐还没算清楚，游戏里莫名其妙地有结了伴侣，两个人之间的糊涂事似乎越来越多了。 唐哲对宋朔复杂的态度和想法还没捋清楚，老天好像知道唐哲正站在矛盾的边缘线上，毫不手软的对着他朝混乱的中心用力地踢了一脚——唐哲的前班主任，一个温柔可亲的女老师怀孕了！ 怀孕了其实不是什么大事，班主任杨老师从这学期开始就挺着肚子给大家上课，期间有次感冒，唐哲还和女班长代表全班同学去医院慰问准妈妈，虽然唐哲这个男同志，被杨老师联手女班长以要谈论女性才能谈论的话题为理由，从病房中赶了出来，然后一个人尴尬地站在医院的妇产科瞪着墙上的宣传板，用后脑勺无声地回应过往人对这个“鹤立鸡群”的年轻人投来的诧异又了然甚至还有谴责的目光。 连姑娘小手都没拉过的唐哲，被迫承受着别人看过来的一副他早恋惹出了人命的视线…… 辛苦了大半个学期杨老师终于到了要休产假的月数，唐哲班级自此失去了班主任的领导，然后紧跟着教务处就给分配来了一个代理班主任来挑大梁。 但这些事情，唐哲作为学委很遗憾地没有得到教务处的第一时间通知，但女班长却意外地兴奋。 女班长姓张，名字很好听叫清婉，是宋朔的忠实迷妹。宋朔招女学生喜欢不是秘密，但唐哲却亲眼见证了宋朔是怎么招女学生喜欢的。宋朔第一次上课点名，喊完学委唐哲就叫的班长是哪一位，女班长站起来自报家门，宋朔听完抬手推了下眼镜，“‘有美一人，清扬婉兮’，名字是谁给你取得？”宋朔对女班长微微一笑，“很好听。” 班上女生齐声发出“啊”的叫声，女班长脸红了！ 唐哲那时候还和宋朔不熟，看着张清婉和宋朔还有点凑热闹挑事的嫌疑，他在飞速打量完宋朔后斩钉截铁地下了定论，“这个老师太招人了！” 其实宋朔这话要是换其它人在以男老师的身份来说，难免有出格的感觉，甚至还会让人觉得这个老师是不是为师不尊对自己的学生有什么想法？但宋朔天生就给人一种无与伦比的正直感，听他这么说完也没有让人想到什么龌龊的事情，好像就单纯的如他所说因为名字好听。实际上宋朔是不止招女学生喜欢，他不端老师的架子讲课和男生谈过游戏也讨论过当红的球星，在男同学之间一样很处得来，只是被好事者这么一宣传刻意突出来他的异性缘。 如果不是宋朔的这份随意和他那张正直的脸，唐哲最开始也不会被宋朔拐跑，为对方做牛做马还心甘情愿恨不得抱着宋老师大腿以表决心。宋老师面对唐哲，当然也还是正直的，只是正直的方向不一样了，现在的宋老师乐于对唐哲坦白的表现他对自己人才会露出来的那份不正直。 还坐在教室等着代班的唐哲这时在看见张清婉按捺不住的激动后，突然有了一种浓浓的蛋疼感。 教室的前门“咯吱”一声开了，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人走进来，衬衫下摆扎进了牛仔裤里，显得来人腰瘦腿长身材很好。 不知道谁突然喊了一句，“帅哥好！” 那人抬头一笑，“这么欢迎我啊，”班上人都笑了，大家迎合着喊道“是啊是啊”，那人也回道：“谢谢啊，你们好。” 他显然刚结束班主任会议，手里还拿着一大沓文件，他走上主席台道：“还用我和你们自我介绍一下吗？我叫宋朔，大一教你们J□□A，上学期教的你们操作系统，这学期教你们游戏设计，咱们已经连续见了一个学年了，很遗憾这半个学期你们还要看着我这张老脸。”班里人又哄笑起来，几个平时就能闹腾的女生大声说：“宋老师最帅！” 宋朔笑着冲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几个女生笑成一团，宋朔温和地回了一个笑脸，抬手在嘴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说道：“我临时顶替杨老师，”他看向唐哲，“给你们当代班。” 唐哲虽然在觉得不妙的那一刻就有了心理准备，但这一刻内心还是有一点触动，他想很好，地主终于不满于遥控长工，他搬进了长工的家里。 但宋地主却一直没对唐长工做出什么实际上的伤害，两个人的关系同样没有实质上的进展，但唐哲的精神却受到了打击——宋朔从任课老师变成代理班主任，成为唐哲的直属老大，以前唐哲心情好了愿意见宋朔就见，一不开心一言不合好几天不搭理也常事，现在不行了，开心也得见不开心也得见，宋朔几乎要成了唐哲的噩梦。 而宋朔到底是对唐哲的心里想法毫不知情，还是明知道却更乐于施加这种压力看唐哲又怕他又喜欢他的样子，就没人知道了，总之宋朔每天都乐呵呵的来上课开班会。 唐哲像只高度戒备的小老虎，每逢宋朔过来就要紧张一顿，然而宋朔每次都公事公办的很，而且唐哲很快发现连这公事公办都变成了少数。开班会的时候若是有要布置的任务或者要宣读的材料说明，前者宋朔一般直接扔给张清婉，后者则分给团支书——一个中气之足的辩论队选手。估摸着是因为代班又经常给这两位派发任务，唐哲发现宋朔明显和自己这两个“同事”亲近了很多。中间还逢了一次班级篮球赛，宋朔连着几场都赶去加油助威，最后篮球队得了冠军还请了篮球队员一起吃饭，篮球队长喝多了一时爽了搭着宋朔的肩膀吹牛，更不要说班上喜欢闹宋朔的那群小姑娘……唐哲在各种意义上觉得自己被冷落了。 唐哲的低气压明显到宿舍几个私底下说小话。 “我说……大哲这是不高兴吧。”压低了声音还说的有点阴阳怪气的这个是胖子。 “宋老师很器重班长啊……”意味深长的这个是竹叶青。 “昨天我看见宋老师和王凯从办公室出来，王凯帮宋老师拿着书，两个人不知道聊什么，宋老师笑的特别开心，王凯还拿胳膊顶宋老师来找！”豆芽菜赶紧跟着提供情报。王凯正是刚赢得校篮球赛很得宋老师喜欢的篮球队队长。 三个脑袋瓜凑在一起碎碎念了起来。 “大哲太傲娇，不开心了也不说，每天绷着个小脸的。” “我其实感觉……”豆芽菜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哲就像后宫争宠的妃子……” 胖子抬手拍了豆芽菜的后脑勺一下，“这话怎么说的！？”豆芽菜摸着后脑一脸无辜的看着胖子，胖子接着道：“实话不能说知不知道！” 竹叶青插嘴，“不过大哲如果真的要争宋老师的宠还是有点困难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默默地思考宋老师在整个计算机院巨大的人气。 豆芽菜还有点懵懵懂懂，但却适时的一语点破唐哲的境遇，“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唐哲的声音突然冒出来，“你们仨干嘛呢？什么新人旧人？” 三个脑袋齐刷刷地扭过来，豆芽菜毫无压力地继续说：“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侍婢卖珠回，牵萝补茅屋。杜甫的《佳人》，大哲你知道吗说这句话是最早出自司马相如的《长门赋》，讲的汉武帝有了新宠妃然后……”豆芽菜突然不说了。 唐哲、胖子和竹叶青都没听过这个典故，一起追问：“然后？” 豆芽菜咽了咽口水，断断续续地说：“然后……然后，然后就抛弃了之前的‘金屋藏娇’的陈皇后……”豆芽菜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抛弃”之后几乎没了音。 剩下三个人也不说话了，胖子和竹叶青想的是可怜我的大哲啊，被宋老师抛弃了之后还要听这么悲伤的故事，唐哲想的是这三个人到底神神秘秘欲言又止的干什么呢？ 三个娘家人一颗心都操碎了，唐哲也没能体会到。实际上三个娘家人对唐哲的事情还没操心完就跑了，下午临时停电，一直到晚上将近八点都还没来。 胖子坐不住，拉着几个人要去网吧上网，唐哲宅着不想动，豆芽菜临走前对唐哲说：“大哲，你要是闲得无聊我电脑里还有电影啊！” 不说电影还好，一说唐哲的鸡皮疙瘩都蹿了起来，他忙把不放心他一个人的豆芽菜推了出去，“我不无聊你们去吧！我昨晚没睡好正好补会儿觉！” 人走了唐哲一个人闲着还真没什么事儿干，干脆就应了自己应付豆芽菜说的，躺到床上补了一个觉。唐哲是被热醒的，他翻个身从被子里钻出来，把T恤卷到胸前趴在床上。外面天已经全黑了，宿舍停电连空调都没的开，前几天下雨气温骤降的劲儿一过这几天气温又有些升了起来，连晚上也降不下来，明明都已经十月中旬，还热的像八月。唐哲干脆把T恤脱了，从床上跳下来把窗户和门都打开。 凉气没有进来一分，唐哲对着宿舍对面的几个一样打着赤膊的大汉觉得热气好像从对方那里散发了过来，反正宿舍没人，唐哲索性把门一关，连裤子都脱了坐在桌子前面打开电脑。 唐哲无聊就挨个检查自己的文件，清理磁盘，人工查杀清理垃圾，正捯饬的来劲突然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唐哲摸过来手机看了一眼已经九点半多了，胖子几个人也该从网吧回来就起身就开门。 迎面一个刺眼的亮光，唐哲下意识抬手挡在眼前，眯着眼睛透过手指缝看见一个“发光”的人影，恍惚觉得自己像是被关押在黑暗潮湿的牢狱里，狱警打着刺眼的手电一脸凶横地要把他拉出去行刑……脑洞开的太大的结果是唐哲在亮光下发了一下呆。 宋朔举着手机的手电筒，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原来……”宋朔指了指他，“唐哲你平时是这种风格？” 唐哲一愣低头看了自己一眼，黑色三角小短裤映入眼帘，“我操！” 他飞速地把门撞上，门板甩过来的风摔倒了宋老师的脸上，宋朔摸了摸鼻子忍不住低笑，他又敲门，“唐哲？” “你来干吗？！” 宋朔无辜道：“来查寝啊。” “停电你还查什么寝啊！！！！”唐哲要爆炸了。 宋朔更无辜了，“你看看窗外，全学校只有你们这两栋楼停电了。我刚从七栋出来，那边灯火通明。” 一零二四_18 屋里没人应声，宋朔又喊，“唐哲？让我进去。” “你，你等我穿完衣服！” 第13章 给个期限 唐哲在一片漆黑的宿舍里疯狂地找自己的衣服。他刚刚要睡觉，加上没电黑乎乎的，衣服都是随手一扔，现在要穿了根本找不到！！他趴在床上在一团被子中使劲儿翻衣服。 他慌乱地从被子下面扯出来自己的牛仔裤赶紧套上，又跟着在被子里摸上衣。 “唐哲！”外面那个还敲门催着。 他把床上的被子抱起来翻了两遍都没找到自己的上衣，匆忙间瞅见胖子搭在椅子背上的T恤，一把抓起来套上，转身去开了门。 宋朔矜持地站在门口好像刚刚那个紧催着要进来的人不是他，他环视一眼，“就你一个人？陆涛他们呢？” 唐哲支吾道：“宿舍停电他们去图书馆了……” 宋朔“哦”了一声，“图书馆还没闭馆？” 唐哲噎了一下，赶忙又说：“可能快了吧，估计就在回来的路上了！” 宋朔点点头，突然伸手把唐哲的椅子拖出来一屁股坐下，“椅子还舒服吗？” 唐哲瞬间就想到那阵子一系列的糗事，脸垮下来了，但嘴上还应付着说：“啊，舒服……谢谢老师。” 宋朔好像就是随口一问，对唐哲敷衍的回答也不在意，只用手肘支着椅子扶手侧着身子靠在椅子里静静地望着他。 唐哲也不知道宋朔这副样子是又在心里打什么算盘，他忍不住用手捏了捏衣服角，手心微微犯潮。 “你穿的谁的衣服？”宋朔倏的冒出这么一句。 “啊？”唐哲诧异，宋朔体贴地解释了声，“衣服太大了，而且……”宋朔微顿，“你穿反了。” 唐哲人一僵，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衣领，刚刚他只看见衣服就扯过来了，也没注意正反。他尴尬地上下摸索衣服努力的感受，发现没穿错后，唐哲又不放心地继续去摸衣服的边线和标签，确定有没有把里外侧穿倒，宋朔闷声不吭地看着他窘迫地上下摸索一直到唐哲快糗的憋不住了，才开口道：“我骗你的。” 唐哲眼睛一瞪，平白又被宋朔耍了还当着面让人看了场戏，他说，“你有劲没劲啊？” 宋朔耸耸肩，“你太好骗了。” 唐哲深呼吸了一下，心说不能和宋朔生气，宋朔这么多日子折腾他的还少吗，越斗这人越开心，搭理他干吗！他这么想着干脆扭头也不看宋朔了，宋朔却一下坐直了身子，直勾勾地望着他。 唐哲轻哼一声，突然想起宋朔说方才从七栋那边出来。 七栋，哦，王凯他们嘛，整个篮球队几乎都在那边。 唐哲其实没什么想法，起码没有胖子，豆芽菜和竹叶青三个人感慨的那么凄惨，但他确实带着一股微妙的不高兴。他想讥讽宋朔两句，“快十点了才过来查寝，在七栋呆的时间蛮久嘛！” 宋朔微微扬了下眉毛，他接道：“篮球队聚在宿舍喝酒，被我抓了个正着，结果一群胆大包天的小子非拉着我也喝两口。” 唐哲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女寝你也查了？” “校部通知全体查寝当然去了，在那边耽搁了一会儿。” 唐哲幽幽地说：“宋老师很受女生欢迎嘛。” 宋朔不说话，反而冲着他好像很开心地笑了。唐哲现在脑子都有点不清醒，他还在说：“宋老师代班当得真开心，反正王凯和张清婉都比我要听你的话，尤其班上的女生，平时开玩笑都喊你‘欧巴’。”前面那几句还好，这两句一出来就是实打实的醋味而了。 宋朔终于破功，坐在椅子上笑的肩膀微抖。唐哲觉得自己是莫名其妙被笑了，就问，“你笑什么？” 宋朔缓了缓，看着唐哲笃定地说：“唐哲，你吃醋了。” 宋朔这短短六个字把唐哲惊得一颤，他也跟着发现自己刚才的话醋意满天飞，他脸色变了几遍，勉强忍住内心的崩溃说道：“你想太多。” “那你生什么气？” “我哪儿生气了？” “我刚从王凯寝室喝完酒出来，之前还被女寝拉着不让走。” “你干什么关我什么事啊！”智商下线的唐哲暴走了，他绕开坐在前面挡路的宋朔大步流星地要往外走，在黢黑中却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猛地一个踉跄。 他怒气冲冲地还没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人就往下倒了。宋朔被他吓了一跳，侧过身伸长手臂一把把他捞住往怀里一拉。 “小心点！”宋朔无奈地说道，“我的傻唐哲啊！” 唐哲还有点懵，趴在宋朔怀里一脸懵逼。 宋朔哑然失笑，“我说什么你都信，女生寝室大晚上我怎么好意思过去。喝酒，你闻我身上有酒味儿吗？”宋朔说着揉了揉在他手边的唐哲的耳朵。 唐哲也不知道是被宋朔揉捏的还是因为刚才被他戳穿的原因，耳朵飞快地烫了起来。 更糟糕的是因为刚才宋朔拉他的那一把，他没扑在地上却砸在了对方的身上。他的上半身被宋朔抱着，腿还半跪着，整个人趴着起不来，宋朔不但没有要把他扶起来的意思，反而死死地按着他的胳膊不让他动弹。吊在椅子下不知道该怎么摆放的两条腿被宋朔勾着纠缠着，宋朔松开他的胳膊，转而搂上他的腰。 唐哲推开宋朔两手撑着椅子扶手，“让我起来！” 宋朔不为所动，反而手上用力把唐哲刚努力支起来的上半身又压了回来。唐哲也不放弃，一只手还支撑着身体，另一只去掰宋朔横在他腰上的手臂，两条腿也在努力从宋朔的钳制中想要挣脱出来。宋朔那头却任凭他怎么挣扎也不放，唐哲找不到支撑点用不上力气，喘着粗气和宋朔打了一会儿恼了，“你！放开我！” “唐哲，”宋朔喊了他一声，唐哲不应，还闷气和宋朔缠斗，宋朔说道：“别动，让我抱会儿。” 这两声都压得低低的，加上两个人挨得近，就像宋朔在唐哲耳边呢喃，唐哲身形一顿。宋朔趁机又把人往自己怀里拉了拉，抱怨道：“当你们班主任真累，一群熊孩子太不省心了。” 宋朔搂着他低声温和地又说：“都没有你乖，是不是？”尾音有点上翘，像是在哄闹脾气的孩子。他说着抬手摸了一把唐哲的头发。唐哲刚从床上起来还没多久，刚刚又和他在椅子里挣扎半晌，头发全被揉乱了，他慢慢地帮唐哲把胡乱支翘起来的头发顺好。 “说了你衣服大。”宋朔声音染了层淡淡的笑意。 唐哲低头，胖子比他高了近五公分，人高马大肩膀宽厚，他的衣服唐哲套着松松垮垮的，肩线一直掉到大臂中间，领口也大的像是穿了个深V低领。他刚刚和宋朔纠缠的时候衣服也都乱成了一团，大号的衣领直接滑了一半下来，露出大半个肩膀，他那会儿正被宋朔勒着腰对此全无知觉。 宋朔抬手帮他把衣服的一边拉上来，黑暗中响起了一阵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宋朔的手指温热，擦过他的肩膀，唐哲觉得痒下意识偏头去蹭，脸侧却碰到了宋朔的手指，看上去就像他主动把宋朔的手压在自己肩头一样。 一零二四_19 唐哲的心突然开始跳的很快，咚咚的心跳声传了出来。宋朔帮他扯衣服的动作一顿，他突然松开唐哲的衣服，转而去摸唐哲的脸，顺着脸侧一直摸到下巴捏住，想把唐哲的脸抬起来。 唐哲和宋朔的手较上了劲儿，死命地埋着头不动，被宋朔逼急了憋出来三个蚊子哼似的字，“别动我！” 宋朔松开唐哲的下巴，屋里很暗，电脑的屏幕也早就暗了，只有一点零星的光亮从外面照到宿舍的阳台上，得以让整个房间在黑暗里透个气，宋朔借着这一丁点的光打量唐哲，他把整张脸都埋了下去，宋朔看不见唐哲的表情，只能隐约的瞅见他一个圆润的下巴弧度，宋朔抬手轻轻地在他脸上点了点，“你脸皮又薄又要招惹人。” 唐哲不干了，心说你这不倒打一耙吗，哪次不是你先来折腾我的？！但他心里反驳的厉害，嘴里却一个字也没吐出来。宋朔的手还环在他的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地拍着，好像在安抚他一样。 宋朔也没指望唐哲说什么，他看着眼前的人。唐哲平时疯疯癫癫的，一会儿怕他不知道怕成什么样子恨不得躲着走，要讨好他的时候就老老实实地喊“老师”卖乖做一条狗腿子，一会又大爷似的对他发号施令，嘴里虽然还叫着“老师”却没一点对老师的态度，那样子看起来好像谁也不怕；有时候敢和他叫板，急了也会直接叫他名字，每次那两个字从唐哲嘴里出来，就让宋朔心痒痒的，恨不得立刻把这人抓过来抱在怀里狠狠地揉两下亲一口，但宋朔每次都还没做什么，唐哲就又吓得像兔子一样缩回自己的洞里。 宋朔叹了口气，“唐哲你给我个期限，嗯？” 唐哲不说话，宋朔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唐哲的呼吸声似乎有些急促，宋朔感觉到怀里的人僵硬的身体，半晌还是说道：“算了，我不逼你。” 他松开唐哲，唐哲顿了一下，垂着头自己从椅子上爬起来站正，杵在宋朔面前好像全无了精气神一动也不动。宋朔站起来把椅子推回去，回头冲唐哲笑了一下，“我上来的时候帮你问了江哥，明天早上才能来电，你自己看着点，别再冒冒失失又绊一跤摔了。” 语毕宋朔转身去开门，唐哲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股说不上来的失落，他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宋朔刚迈出去一只脚，突然又退了回来，“对了。” 唐哲跟着心里又有点雀跃起来，宋朔看着他说：“给那三个打个电话，去哪儿玩儿了早点回来，十一点之前让他们三个给我拍张自己在寝室的照片发我□□。”话说完了，宋朔顺手带上了唐哲寝室的房门，唐哲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再没等到宋朔回来。 唐哲怔了好一会儿，才又动了动。他被宋朔以那种姿势勒着抱了这么半天腰间有点疲惫的酸痛，他抬手锤了锤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给豆芽菜打了个电话如实转达了宋朔的意思，那头三个直呼倒霉，匆匆忙忙地从网吧出来往回赶。反正也来不了电了，唐哲打算直接去睡觉，寝室没电浴室热水器也不用不了，他自己去打了桶热水在厕所囫囵地洗了把澡，又钻回了床上。结果躺下没多久门口就传来了胖子几个人的声音，唐哲刚想下床去开门，就听外面竹叶青摸出了钥匙，他懒得动就翻个身对着墙闭上了眼睛。 三个人进来折腾出的一阵嘈杂的声音，唐哲听见豆芽菜喊了两声，“唐哲？唐哲不在吗？” 不知道是谁打着手机的手电筒光，唐哲感觉一束光线扫了过去。紧接着就听见下面竹叶青“嘘”了一声，“小声点，大哲睡了！” 三个人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坐在自己的凳子上压低声音讨论，“照片怎么拍啊？” “不知道啊，大哲说宋老师就让咱仨拍个在寝室的照片。” 胖子抱怨，“这丫乌漆抹黑的拍什么啊，黑人三兄弟手牵手肩并肩，一起圆宋老师一个梦吗？” “先拍试试吧！”竹叶青催促道：“现在还供应热水，一会儿磨蹭到十一点没水了澡都没得洗。” 三个人谁也不出声了，唐哲有点好奇，他等了一会儿，突然听见相机的“咔嚓”声，后面紧跟着三个人的哀嚎，“我操，眼睛！眼睛要瞎了！他妈的闪光灯没关！” 唐哲没忍住笑出了声，好在下面三个都捂着自己的眼睛没听见。他赶紧忍住笑意，竖着耳朵接着听。 “小声点，小声点，别把大哲吵醒了。”豆芽菜体贴地提醒另外两个。 竹叶青小声说：“看看刚才那张照片啊！” 又是一阵沉默，“好丑。” “脸上的油在反光……” 三个人似乎又捣鼓了一阵儿，最后竹叶青说：“算了，老子不干了，又不是给女朋友看的照片要那么好看干嘛，小爷就长的这么豪爽！洗澡去洗澡去！” 唐哲听了也突然不笑了，他瞪着墙壁，宋朔那声叹息好像还在耳边。 期限？ 唐哲明白宋朔的意思又觉得有点糊涂。 他想起来豆芽菜说的那句，“大哲啊，你这是恃宠而骄！” 第14章 一点时间 唐哲脑子里装着宋朔那句话睡着了，他本来以为他会失眠，结果一觉睡的太香甜了，醒来的时候唐哲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觉得自己舒坦的实在有点狼心狗肺。 第二天第三天都没有宋朔的课，唐哲一方面觉得松了一口气，另一方面却更不知道后面该怎么面对宋朔，竟然有种横竖都是一死，不如早死早超生的感觉。 然而想一想，唐哲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可忐忑的，按照宋朔的为人习惯，即使面对唐哲也不会说些做些让他为难的事情，一如那天晚上宋朔最后妥协的那句我不逼你。 唐哲却越是明白越觉得心里憋屈，终于磨到第四天上宋朔的课。然而宋朔从进教室开始就只看过唐哲一眼，然后照常上课，唐哲一整节课都听得心不在焉的。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唐哲没走，坐在座位上眼巴巴地看着宋朔，结果那人被其它同学拿着题目围住了，宋朔耐心地讲了几分钟唐哲就在下面看了几分钟，末了问问题的同学一收书宋朔一提电脑，连个眼神都没给唐哲，直接走人了，唐哲的脸塌了下来。 唐哲别扭，不光喜欢不坦率连讨厌都不坦率，所以他又这么自己一个人猫着纠结了两周。后来实在是憋不住了，才终于下定了决心去找宋朔。 宋朔却没如唐哲的愿，在开门看见唐哲的时候惊讶的毫不掩饰，然后没等唐哲开口就先说了，“有事吗？” 唐哲被这一句一下戳到了，半天开不了口，宋朔有点疑惑地看着唐哲，唐哲也不言语，半晌他没办法干脆把人拉进屋里，“你自己待会儿，我这儿有点忙。”说完也不管唐哲自己一个人就进书房了。 唐哲被人这么撂在门口，想走有点不甘心，想留下来又觉得抹不开面子，他在客厅磨蹭了一会儿，左右看了看，不一会儿也假装找什么的样子溜进了书房。 宋朔正背对着他在电脑上不知道运行什么代码，唐哲悄悄地凑过去，把脸凑到宋朔旁边去看电脑屏幕。 宋朔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认真了，居然没察觉到身边的唐哲，唐哲没能出其不意地引起宋朔的注意，又有点退缩了，微微偏头看向宋朔，只见他正皱着眉头盯着屏幕一副苦苦思索的样子。唐哲的注意力又被拉回电脑屏幕，他发现编译器下面有行错误提示，暗忖宋朔应该是正在找问题修改错误代码。能把宋朔难成这样的代码唐哲第一次见，他不由自主地也被那个错误问题吸引，宋朔已经进入调试设了断点逐行运行，他跟着宋朔的节奏一段一段的看，遇到不解的地方陷入沉思没防备低声“嗯”了一下。 宋朔冷不防听见耳边传来别人的声音，迅速地扭头，唐哲站着弯腰微高，宋朔这么一动，额头撞在了他脸上。唐哲猛地往后跳了一步，揉着自己的颧骨龇牙咧嘴。 宋朔也有点惊讶，“唐哲你还在？” 唐哲本来就带着几分难堪，刚才被宋朔冷落完，现在又这么直白的一句逐客令，唐哲的眉毛眼睛嘴角全耷拉下来了。 “打扰了，”唐哲说：“那我回去了。”他说着就转身，宋朔一把抓住唐哲的手腕又把人拉回来，抬手按在唐哲的头上，唐哲扭头挣脱，宋朔的手滑下来顺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 宋朔给他解释：“我不是赶你，你半天没动静我以为你回去了呢。” 唐哲刚要回嘴，宋朔就突然用力一拽把唐哲拉的跌坐在自己腿上。他抬手捂着唐哲的嘴，在他耳边吃吃地低笑道：“别和我闹脾气了，我昨晚看这点代码看到三点半，今早还爬起来上课。” 唐哲的呼吸不太顺畅，他的手抓着椅子扶手，手指无意识地紧紧扣着边沿，身体紧绷。宋朔好像吃到了甜头一样，用脸轻轻地在他颈边蹭了蹭，他霎时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憋什么气啊！”宋朔突然松开唐哲，歪头去看他。唐哲愣了一下才赶紧把胸中的这口气吐出来然后急促的喘息了一下，空气重新从鼻腔进入，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味儿。 宋朔抽烟，但唐哲没见过，他的思维转的很快，以至于当他反应过来自己想做什么的时候，大脑突然懵了一下。他顿了顿，悄悄地又深吸了一口气。 那股烟味儿又钻了进来，唐哲抬头，宋朔正看着他，脸上没挂着那张扑克脸式的笑容，但神情一样温和，眼神专注，宋朔突然伸手捏住唐哲的下巴，引着他的脸往前凑了凑。 唐哲的心跳乱了，他的眼睛胡乱地四下瞎瞄，就是不敢看眼前的人。两个人的脸越凑越近，连呼吸都纠缠在了一起，唐哲有点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睛，但慌乱中宋朔的吻却并没有落下来。 一零二四_20 唐哲感觉自己脸颊被人轻轻地亲了一下，他的动作还有点僵硬，微微侧了一下头。宋朔亲完了没起来，嘴唇还压在他脸上，然后一点一点地往唐哲的嘴角蹭过去。唐哲的手臂猛地抬了一下，宋朔的反应比他还快，几乎同时就抓住了他的胳膊强硬地按住。下一刻，唐哲感觉自己嘴角被宋朔咬了一口，他有点恍惚地去看宋朔。宋朔对他微微一笑，又落了个吻在他额头，“你还没想好。”唐哲发了一会儿的愣才反应过来宋朔是在说那天晚上他问的那个问题。 还没想好——这是宋朔帮他做的回复。 唐哲没出声，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会儿，刚才那点绮丽的春光一下又都消散尽了。 宋朔拍了拍唐哲的后腰，“起来了唐大帅，为师要继续肝代码了。” 唐哲不动，宋朔又轻轻地推了一下，谁知唐哲还是没反应。 宋朔有点担心了，心说不是刚才的刺激太大了吧，他正想着怎么安抚一下，唐哲突然开口了，“那个……” 宋朔：“嗯？” 唐哲看了他一地移向了其它地方，“你给我一点……一点，时间……”后面几个字几乎让人听不见。 宋朔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唐哲。半晌唐哲好像有点恼了，甚至干脆自暴自弃，他看着宋朔说：“我说我还没想好，所以你要给我一点时间。” 唐哲的话在字面意思对两个人的关系而言，是说了和没说一样，但这是两年多以来唐哲第一次正视这个问题。 宋朔过去这么久对唐哲的态度都只依靠在两个人之间的那一丁点心照不宣，但饶是淡定如宋老师有时候也会怀疑，这份心照不宣真的存在在唐哲心里吗？或者只是他一个人想多了？ 现在他的这颗种子不光发了芽，还要开花了。 宋朔对着唐哲又露出了嘴角的尖牙，他说：“为师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自我感觉和宋朔谈妥了从而解开心结的唐哲心情终于重新放晴了，一整天不管对着谁都笑盈盈的，乐呵呵的程度让宿舍剩下三个人直傻眼。 三人组暗中又观察了一下发现宋朔照旧和篮球队相处和谐，对张清婉也一样器重，显然变化来自唐哲，是他单方面的想开了。三个人自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对幕后的故事十分好奇，苦苦思索最后只得出两个结论：一、唐哲这个傻儿子是被宋老师吃的死死的；二、宋老师真乃神人也！ 唐哲丝毫不知道自己在舍友面前给宋朔建立了如此高大伟岸的形象，每天鞍前马后服侍宋老师顺手又把自己傻儿子的样子给几个人深入人心了一下。 有天，唐哲买了兜金灿灿漂亮的不行的桔子，买回来剥开一个酸的五官皱成一团，眉眼都缩的看不见了。他不抛弃不放弃地又拿了第二个第三个，然后对着那一大堆桔子陷入了沉思。豆芽菜路过看见唐哲蹲在地上对着桔子们露出了□□而邪恶的笑容，飞奔过去和胖子打报告：“大哲好像在用桔子计划一些猥琐的事情！” 胖子摸了摸豆芽菜的头带着鄙弃和诧异地目光去看唐哲，后者带着微妙的表情提着桔子出了门。套路人者恒被套路，这是胖子和豆芽菜没看见的唐哲的结局——他带着那兜桔子去“慰问”在办公室的宋朔了！ 宋老师什么人！他从脸上堆满笑容的唐哲手里拿过来一个剥开皮淡定地吃完后，又顺了几个分发给办公室其它老师，真诚地推荐：“唐哲带来的桔子，说是特别甜。” 唐哲还没来得及研究宋朔的味蕾到底正常不正常，就瞅见这一幕，阻止不及，立马成为众矢之的。教FLASH的康老师酸的打了几个颤然后指着唐哲说道：“小没良心的太坏了！居然故意拿酸桔子来坑我们。” 其它也有老师开玩笑道：“康老师记着啊，期末考试的时候平时分给唐哲全扣了，坏小子一个！” 宋朔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火上加油：“平时分不够，唐哲裸考都能过八十，要给他扣到不及格。” 康老师笑了，“唐哲听见没，宋老师说你裸考都能过八十，我等你期末成绩啊，不到八十带你重修！” 唐哲躺枪躺成了筛子，这丫明明宋朔分的桔子怎么就成老子背锅了呢！！！！我只想坑宋老师来找啊，你们看清楚到底是谁对你们下黑手的啊！！！ 可惜没人听见唐哲心里尔康手的呐喊，反而七嘴八舌感慨起宋朔如何如何喜欢唐哲的事情了。 唐哲可能是史上第一个被师恩绑架的人，最他娘的郁闷的是这师恩还是注水的！他跟宋朔明明是我把你当恩师，你把我当老婆啊！！！ 宋朔在一旁托腮看着他微笑。 宋朔和其它老师不太一样，和同学打成一片的老师不是没有，但能如宋朔这般毫无间隙的深入同学内部的不太多，还能在敌我不分的时候保持领导者的威严的老师，全A大算下来寥寥数个。宋朔对唐哲严，自然对班上的学生也不会轻松到哪里去，之前宋朔不当班主任的时候，学生们还没多大的感受，现在宋朔成了作主的那个，以前还妄想着宋老师为人亲和不会太凶的人被宋朔冲着脸来了一个暴击。 先是迟到旷课早退，每次上课前班委点名严查，名单上交，出现在名单上的同学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半请准时去宋老师办公室和宋老师聊一聊。每节课上课前手机一律上缴，下课再领回来。手机没得玩儿，课不能旷，闲得没事儿干聊天或者看闲书的，你怎么知道宋老师会在什么时候不经意地路过教室瞅上一眼？宋朔集中营似的政策是积攒了一些怨言的，但宋朔总是迷之就把人安抚了，大家回头想想又没觉得宋朔干了点什么，但就是讨厌不起来，和小孩儿生气似的，当时是恼了，但扭头就觉得气消了还能再去和对方勾肩搭背哥俩好。宋朔其实也没这么高压不通人性，这几项政策实际上都没实施多久，班干部们干着干着就懈惰了，宋朔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的过去，事后班会上说起来还自己一句玩笑话带过去了，“新官上任三把火，我的火烧完了。”学生们哈哈一笑，这页翻篇，但政策还是有效的，习惯毕竟都是从强制先开始的，班上的学习风气开始一点一点地积累。 除了当班主任，宋朔自己的任课也严格的很。游戏基础上机实验课，实验安排和任务布置下来了，一节大课的计时，到时间准时就把代码上交，无论完成情况。其实计算机方面的实验课，大家多是坐在电脑前玩儿过去的，事后要交试验报告的时候就连着代码带最后运行结果的截图从学霸那里ctrl c一份儿，了事。但宋朔的课没人敢，这丫交不上来是真的没法啊，硬着头皮都要做。宋朔好在很多时候他不完全看完成度打分，还会夹杂看编程思想和态度，优秀不优秀的，分数会有差距但大家都有份儿！ 刚好唐哲也和其它同学不一样，宋朔查迟到，唐哲总是那个卡着点到还要点名的班干部；上缴的手机都缴到唐哲那儿去了；至于宋朔路过？开玩笑，唐哲最不怕的就是宋朔！但唐哲懂得卖乖乖，宋老师心满意足，五指山压下来，唐哲总在那手指缝里。所以唐哲就胆大包天地在宋朔其它没有底线的地方撒泼打滚，一样的上机实验课，别人倒持代码如火如荼，他就堂而皇之的打游戏。机房凑巧断网，宋朔监视学生们电脑的眼线没了，只能起身没事儿逛两圈查岗，逛到唐哲那儿，只见唐哲正战斗的潇洒。 宋朔无声无息的凑过去，嘿，绝了，唐哲打的还真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正是宋朔留得那个游戏编程实例。他的得意门生把代码写完还按照自己的爱好对游戏做了一点改进，现阶段唐哲做出来的游戏明显还很粗糙，但同期学生相比，唐哲已经算很优秀了。他默默地在唐哲后面站着看，直到旁边的同学拍了唐哲一把，唐哲才匆忙扭头，看见他一脸被抓包的尴尬。宋朔无奈转身又溜回去了，边走边在班上说：“你们说我这个老师当得多憋屈，学生在课上玩儿游戏我还不能说什么，谁让这游戏是他自己做的呢？” 大家都笑了，唐哲看着宋朔背着手往前走的背影忍不住也弯了下嘴角。宋朔接着说：“所以好好做吧，你们要是都能提前完成，咱们上课剩下的时间都给你们玩儿了。” 唐同学还是唐同学，宋老师也仍是宋老师，和这几周杂七杂八的事情没发生之前并没有什么不一样。起码对唐哲来说，“给一段时间来考虑”的“这一段时间”到底是多长，他完全没有概念甚至没有放在心上。不巧的是宋老师也并不在意唐哲的无所谓，这两个人兜兜转转一大圈又回到了原地还都觉得心满意足。吊人的人完全不觉得自己在吊着对方，而被吊着的那个也一脸纵容，要么说一个萝卜一个坑，什么锅配什么盖，这两个大概也除了彼此没谁再能忍受了。 第15章 争宠之战 离四六级考试还有二十多天的时候，唐哲开始紧张了，每天抱着书啃得如痴如醉，卷子做的手软，头昏脑胀地在数据库实验课的时候对着SQL SERVER写起了单词，把贺老师气笑了。 A大计算机系老师办公室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各班学生归自家班主任管，唐哲归宋朔管。这是老师们都知道宋朔极喜欢这个学生，平时总开玩笑，最后由唐哲班主任拍板指着宋朔定下的：“大家都听见了啊，以后唐哲就归宋老师了，不要来找我！”本来大家当个玩笑话听了谁也没当真，唐哲班主任却真的每次遇到和唐哲有关的事情会来和宋朔吐槽，还要加一句：“宋老师快管管你学生！”宋朔在老师之间人缘也很好，加上当初宋朔极力推拒做班主任的事情，老师们就乐的拿这个“你学生”来逗宋朔，宋朔半无奈半玩笑地和其它老师打招呼：“自家儿子让你们费心了啊！” 贺老师上完课回头就跑去和宋朔打小报告了：“你看看你的好学生干什么呢？” 宋朔看着唐哲交上去的代码也乐了，截了张图发给唐哲：“这篇作文写得不错！” 唐哲收到截图一看自己写的东西直拿头撞卷子，还没抓狂完宋朔的第二条短信跟着到了，“我等着二月出成绩的时候任你处置。” 唐哲握着手机看着那条短信莫名其妙地陷入窘迫，话倒是正经话，老师正不正经就不知道了，唐哲脸红成一片。 上一次放长假还是十月一的时候，之后十月还算轻松，十一月开始后，唐哲上课奔波于各个机房，课余不是背英语就是码代码做模型，周六日都忙得没得歇，感觉快要累的虚脱的时候，终于盼来了一个三天的小假——校运动会要开始了！ 运动会本来定在十一月中旬，结果那阵子一直在下雨，拖来拖去一直到了十一月下旬，才在终于放晴的某天确定了下来。 唐哲是个体育废，六楼都能爬得气喘，从小到大唐哲在运动会上最辉煌的一次是六年级，他爬到主席台上把喇叭弄坏被全校通报批评的时候。但这并不妨碍唐哲喜欢这项活动，天高气爽阳光明媚的时候能坐在观众席上跟着同学一起欢呼几乎是他学生时代最期待的事情之一。 相比唐哲的废柴，他的几个舍友争气的多。竹叶青跳远年年前三，豆芽菜人小耐力却很好，踊跃地报了三千米长跑，而胖子……这货大一运动会石破天惊地报了跳高并拿了冠军后，每年这时候都是班上跳高的头号种子选手。唐哲则跟所有的班委一起负责后勤，给这批为班争光的体育健将端茶送水揉肩按摩。 跳远和跳高的预赛、复赛、决赛都在第一天，相比田径类低调很多，唐哲第一天就陪着胖子和竹叶青在操场角上坐了一天，顺手再帮学生会的调个跳高杆的高度或者跳远时清理下围观群众啥的。田径类的大赛——个人赛短跑、中长跑，团体赛的接力，都集中在第二天。唐哲这一天忙得够呛，又是在终点等着接同学，又是跟跑递水递毛巾，还要跑腿去主席台送加油词。第三天才轮到豆芽菜的三千米，唐哲三个人谁都没闲着，胖子从起点开始陪，豆芽菜半途，至于唐哲，鉴于他比不上那三个任何一个人的体力，只负责在终点接应。三千米七圈半，唐哲光在场边数着就腿软，豆芽菜前三圈都还显得很轻松自在，第四圈开始渐渐地慢了下来，第五圈就慢得很明显，到第六圈的时候小脸都白了，脸上都是汗水，脚看着几乎迈不起来。胖子和竹叶青跟着边跑边打气，一直到最后半圈，唐哲站在终点接住冲线后直接腿软扑倒的豆芽菜，连带着一起跑的胖子和竹叶青也累的不行。唐哲不敢让豆芽菜立刻歇下来，拖着他慢慢地溜了几步再喝口水才停下休息。 后面的比赛跟着没多久就开始，四个人谁都不想动，就坐在操场中间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豆芽菜坐了十几分钟很快又缓过来生龙活虎。几个人一起无所事事看天发呆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突然听见广播通知教师接力比赛马上开始。唐哲一愣，扭头去问：“教师比赛？” 胖子躺在操场上：“班主任接力啊，去年不也有吗，咱班第四呢。” 唐哲这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不过他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就又问道：“杨老师不是修产假吗，咱们班谁去跑？” 胖子白了他一眼，“傻呀，咱没有班主任，咱有代班啊！宋老！” 一零二四_21 唐哲“啊”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豆芽菜突然诈尸似的从地上坐起来，一把抓住唐哲的胳膊，“大哲这是你争宠的机会啊！快去给宋老师加油！” 唐哲奇怪，“我争什么宠？！” 没想到竹叶青也站起来去拉唐哲：“对啊，怎么把这茬儿忘了，大哲你快去！” 说完竹叶青便推着唐哲的肩膀让他快去，唐哲更奇怪了，他回头问我：“我这是赶着给宋老师侍寝吗，还争宠？” 豆芽菜义正言辞，“对！” “哈？”唐哲瞪大了眼睛，豆芽菜看着他的表情想了想又说道：“不对，比侍寝争宠还复杂，你是要去给其它宠妃下□□！” 唐哲：“……” 我在你们几个眼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 唐哲被豆芽菜匪夷所思的比喻唬住了，但竹叶青没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直接把人推到了跑道边上。唐哲探头往赛道上看，宋朔是第三棒，正在最后一个弯道边上待命。他把外套脱了，只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和黑色运动裤。 运动会没老师什么事情，唐哲已经好几天没见过宋朔。况且他在唐哲的印象里也总是那个穿的规规矩矩站在讲台上有些文质彬彬的老师，没想到“士别三日”，宋朔居然成了场上的运动员。唐哲一直是看客心态，心里便觉得宋朔也是这样，猛地一瞅见这样的宋朔，竟然觉得一百分的新奇。他不由自主地挤到人群中，热切地看着宋朔那边。 发令枪在唐哲看得发呆的时候响了，紧跟着是满操场铺天盖地地加油声，唐哲微微捂了捂耳朵踮着脚尖往那边看去。他们班的第一棒是教建模的小刘老师。小刘老师是同学们喊得，理由简单粗暴，刘老师个子小才一米五出头，年纪也不大，平时上课很有活力，同学之间就这么亲切地喊起来了。小刘老师意外地跑得很快，六人排第二，但几位老师的距离都拉的不是很大。第二棒是教计算机网络的海归老师，海归老师跑得不慢，但同组另一位老师实在是太快了，唐哲眯缝着眼睛仔细看了一下骂了声草，那丫是电气的班主任，据说是前短跑运动员！和对方比起来，计网老师的工科男身板实在看不过去了，差距逐渐拉大，唐哲他们班也落到了第四名。计网老师跑过弯道后下一个是宋朔，常年看客的唐哲破天荒的在运动会上看其他人跑步觉得紧张。就在他下意识握了下拳望着等着宋朔和计网老师接棒的时候，前面一个男生突然动了一下正好挡住唐哲整个视线。他“啧”了一声，赶紧钻出人群，一直跑到最前面探出身子往外看。 宋朔这会儿已经接过了棒，接力棒的红色飘带扬了起来，宋朔跑得很卖力，前额的头发都被风撩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唐哲盯着宋朔脑回路很神奇地想到：“宋朔戴着眼镜跑的啊……不知道眼镜会不会晃动啊？”一百米很快，宋朔转眼已经到了跟前。他这才发现宋朔居然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在一边的赛道外他后面跟着半个篮球队和几乎所有班上的女生…… 宋朔把接力棒交给第四位老师完成自己的任务后，停下来走到操场草坪内弯腰撑着膝盖喘气，班上一群人呼啦一下围了上去，七嘴八舌道：“宋老师你跑得好快啊！” “宋老师你累不累？” “哥们儿你太帅了啊！这么大差距都能追上来。” 唐哲才想起来关注一下比赛的结果，扭头去看第四棒，宋朔把第二棒的差距又追了回来，第四棒老师很给力，最后拿了个第二。 宋朔喘了几口气，站直身体，“上大学的时候踢过足球。” 王凯抬手勾着宋朔的肩，毫无师生差距地笑道：“是嘛，宋老师牛逼啊！” 宋朔刚跑完还有点累，王凯用的力气很大，宋朔被他撞的微微晃了一下。旁边的姑娘们不乐意了，“王凯你放开老师，老师刚跑完呢，你还要宋老师扛着你！” 宋朔笑着指了指终点，“别围着我了，去终点慰问慰问汪老师。” 几个人应了却一个也没动，又有人问道：“宋老师喝不喝水啊？” “宋老师要不要走走活动一下啊……” “宋老师宋老师宋老师……” 唐哲站在外围突然觉得自己没什么过来的必要，他撇了下嘴刚打算走突然听见有人在后面喊自己，回头一看宋朔突破了那群人的包围正冲他走过来，“你过来接我？” 唐哲呵呵笑了一下，“宋老师不用我来接……”他话还没说完，宋朔就突然伸手把他抱着的水抽了过来。 “那是我……”喝过的……唐哲半句话堵在嗓子里，目瞪口呆地看着宋朔一口灌完剩下的小半瓶。宋朔抹了把嘴冲他笑：“怎么了？”他这会儿脸还有点泛着运动后的红色，头发也被风撩的乱七八糟地翘着，刚刚喝的猛了水顺着嘴角流到脖子上，滑过喉结进了衣服里。 唐哲说不出来话了。 宋朔把眼镜摘了下来，顺手架在了唐哲的头顶，他扯起衣服领口在脸上擦了把汗，衣服下摆被连带着揪了起来，露出宋朔一圈劲瘦的腰。 唐哲飞快地瞟了一眼，然后立马小心地去看宋朔，发现对方没发觉后又悄悄地斜了下眼睛。 宋朔擦完了汗，扭头抬手招呼了下王凯，唐哲偏头去看，王凯几步走过来把一件黑色的外套递给宋朔，宋朔一边套上衣服一边对那边一群人说道：“还在这儿杵着干什么，学生会一会儿要查考勤，都会去好好坐着。待会儿还有八百的决赛，你们几个班委去看看帮帮忙。”说完他回头和唐哲点了下头，就带领着那浩浩荡荡的一群后援团走了。 唐哲低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头，“切。” 在舍友挑唆下，争夺宋老师宠爱的名誉之战，唐哲一胜一负，胜在宋朔亲昵的那一口水，败在宋朔最后怎么被簇拥着来的又怎么被簇拥着走了，全程唐哲连个边都没蹭上。 运动会最后综合排名唐哲班上什么也没拿到，但比赛奖状豆芽菜拿了个第六，胖子第二，竹叶青今年发挥失常无缘前三，其它还收获了女篮冠军，一二百米短跑的第一第三，以及宋朔那组的教师接力。总体而言还算丰收。 运动会后又磨了两周多，四六级考试终于来了。 唐哲是一早的考试，起来后他收拾好东西连手机都没带就进了考场。两个多小时在“我操这丫什么鬼”和“诶呦这个我会”之间摇摆，听力一如前三次满脑子浆糊，但好在特训的成果体现在了阅读和写作，唐哲做的挺顺手，翻译一口血喷在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试验田”上，最后时间到含泪交卷。 大体而言唐哲觉得自己发挥的还算满意，从考场一出来就觉得一直在身上压着的大山都没了，神清气爽。他回到寝室摸到手机打开发现一条短信，来信人是宋朔。 “考完试周日请你去吃龙虾。” 嗷嗷，龙虾啊！ 唐哲啪啪地编辑短信：“老师，择日不如撞日！” 他等了一会儿，宋朔却没回短信，唐哲有点郁闷了，豆芽菜早就过了四级，一早就跟着出门去图了，另外两个出了考场双双没回寝室，也不知道去哪儿厮混了，他倍觉空虚地打开电脑。 手机这会儿却突然响了，唐哲捞到手机按了接听，宋朔的声音传了过来：“撞日不如今日，下来吧，唐大帅，我在你楼下。” 第16章 当局者迷 唐哲听完宋朔的话嘴角一下就咧开了，他抓起凳子上的外套撞上门就往楼下跑去。 刚出楼道口，唐哲就看见了宋朔，那人穿着件藏蓝色的夹克，正靠着边上的栏杆两手插兜地等着。 唐哲踮着脚尖从他背后凑过去，手还没拍上宋朔的肩膀，宋朔就突然一个转身，抓住他的手，随即挑了下眉问道：“手怎么这么凉？”说完也不等唐哲反应就两手握着他搓了搓。 宋朔的手很好看，他皮肤偏白，手指细长骨骼分明，指甲修剪的干干净净。唐哲没觉得自己手凉，但被宋朔那么一包着，顿时感觉一股热气传了过来。 周围这会儿虽然还没人，但好歹也是在学校大庭广众的，唐哲想把手抽出来，他手指刚微微动了一下，宋朔似乎就察觉了他的意图，松开唐哲把手又重新插回了口袋。唐哲的手空荡了一下，他摸了摸后脑勺，干脆也揣起来了。 这个季节已经不是吃龙虾的季节了，但唐哲喜欢，宋老师纵容，所以宋朔拐来拐去带着唐哲找到了一家油焖大虾店。 宋朔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了，轻车熟路进去和服务员打好招呼，在里面随便找了个位置就落了座。唐哲跟着坐下来，对宋朔说道：“你怎么找到这么一家店的，路拐的我都找不到学校在哪个方向了。” 宋朔正在给唐哲倒茶，也不抬头说道：“是啊，这样回去的时候我带你走到其它的地方你也不知道。” 一零二四_22 唐哲打量店面的动作一顿，回头盯着宋朔看。宋朔把茶倒好，推到唐哲面前，摇了摇头，“跟我出来的时候不知道怕，每次逗你你偏又紧张的不行。” 唐哲默默地把那杯茶又推回了宋朔面前，宋朔一愣，抬头去看他，唐哲木着一张脸：“多喝点水。” 宋朔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唐哲什么意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带学生出来吃饭，学生还嫌我啰嗦，这老师的地位啊真是大不如前了，我以前的学生……” 唐哲冷不丁插了一句，“那你找你以前的学生去吧！” 宋朔诧异，唐哲干脆低头也喝茶避开宋朔的视线。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唐哲突然感觉自己的腿被人撞了撞，他第一反应是低头去看桌下，再反应过来除了对面这个不可能再有别人便去瞅宋朔。宋朔又轻轻地撞了他一下，唐哲被他这股小女生撒娇似的撞腿惊得头皮发麻，看着宋朔居然满脸都是惊慌失措。 宋朔看唐哲一副被惊吓到的样子才停下，半哄着讨好地说道：“别气了，我以后不说以前的学生。” 这其实是唐哲心里的一个槛，大概是他和宋朔微妙的关系，让唐哲总会克制不住去想宋朔过往那么多学生里，是不是也有那么几个让他欣赏，就像他现在对自己一样。唐哲其实很惶恐，自己对宋朔来说到底是不是真的是特殊的那一个？他想的其实很多，宋朔对他如何好的事情，他比其它任何都清楚，但他自卑。这些想法唐哲从没宋朔说过也不可能和宋朔说，可宋朔如今居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唐哲垂着眼角盯着地面，宋朔的体贴让他陷入了一些尴尬。他面对宋朔总有一些怪异的坚持，比如他很喜欢宋朔却总害怕坦然，比如他不排斥宋朔却不想让宋朔清楚的了解这些，好像不说清楚他就还有些挣扎的余地似的，这些小坚持都因为刺在他心里的那些自卑。他想：“我是宋朔的学生，可宋朔还有那么多学生。” 这家店小，店里桌子更小。两个人面对面坐下后，膝盖微微一动就能顶到对方。唐哲看着宋朔那两条长腿，他懊恼宋朔总能知道自己的想法，之前的那些郁闷一下成了火气，他恶向胆边生抬腿踢了宋朔一脚。 “嘶！”唐哲没用什么力气，但不巧这一脚正踹在宋朔的小腿骨上了。宋朔抽了口气，低喊道：“我的小祖宗诶！” 唐哲刚刚脑子一抽，踢完了即刻就后悔，听见宋朔疼得抽了一下，马上就有些担心但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下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宋朔。宋朔看着对面的唐哲脸色短短一瞬间变了好几次，一下笑了出来。他偏头看见旁边服务员已经端着锅上来，便对唐哲道：“先吃饭再说吧。” 唐哲这时候没有吃东西的心情，宋朔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说：“我有时候也好奇，你怎么会有这么多在意的事情？” 唐哲挑着眼睛去看宋朔，想了想说道：“那我没心没肺，什么都不在意？” 宋朔夹了个龙虾在碗里剥起来，一边剥一边说：“在意该在意的，忽视没用的。”他把剥好的龙虾递到唐哲嘴边，唐哲下意识张开嘴吃了。宋朔看着他一下，“有些事情我自己心里清楚，你不用太担心。” 唐哲被宋朔那段话弄迷糊了，宋朔却没再解释，仍然在一只一只地给他剥龙虾壳，唐哲赶紧自己动手，他烦恼来的快，去得也快，吃了不一会儿，就把之前那些郁闷给抛到了脑后。 宋朔也不打扰，慢悠悠地开始自己剥起来，一个接一个剥了一小碗，然后把碗整个换给对面的唐哲。没良心的那位只管心安理得地吃，好半天才抬头给宋朔一个“good job”的眼神，宋朔低头笑了笑。 都这样了，也不知道唐哲怎么还会吃其它学生的醋，宋朔心想，全院的老师同学都快知道他最喜欢唐哲，怎么就这个当事人还一边被宠着一边惴惴不安。如果唯一一个知道内情的肖致在的话，他大概马上就可以给宋朔答案，多简单，你宠的啊！只是当局者迷，唐哲迷，宋老师更迷。 大概是龙虾吃的太开心了，再或者是宋朔无形中抚平了唐哲心里的不安，整个回程唐哲都心情好的很明显，甚至还抬胳膊环着宋朔的肩膀拍了拍，一副“今天你你有心了”的老大样子。 宋朔把唐哲的胳膊推下来，“没大没小的。” 唐哲却不依不饶，非要搂着宋朔，两个人就在出巷子的小路上打闹起来。唐哲被宋朔推回来几次后，突然发力把宋朔按在了一边的墙上，然后嬉笑着说：“看你还怎么推我！” 宋朔也笑了，唐哲一只手抓着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按在他胸前，他自己顺势环上唐哲的腰，“嗯，推不开了。”然后不等唐哲反应就凑过去在唐哲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唐哲有点害羞，但却没躲开，微微低着头。宋朔顿了一下，他突然体会到唐哲的意思，紧跟着就紧张起来了。他一只手摸到唐哲的脸往上抬了一下，唐哲乱转的眼珠一下就露了出来，宋朔很慢地凑过去，唐哲突然一动抓住了他的衣角。宋朔松开勾着唐哲下巴的手，转过去按住了他的后脑，把人往自己这边压了过来。 唐哲脑袋动了一下，刚发出一个气音：“等……”宋朔就贴了过来。宋朔其实听见唐哲说的什么，但他这时候突然也不想管他什么想法，两个人贴得很近宋朔能听到唐哲急促的心跳。唐哲很紧张，嘴唇抿的紧紧的。宋朔没深入，只轻轻地蹭了蹭便离开了，起来后却又舍不得似的又去蹭了蹭。 唐哲的手还扯着他的衣服，然后默默地把脸埋进了他的颈窝里。宋朔拍了拍他的后背，正在想唐哲这个姿势能不能听到他的心跳，唐哲突然就开口了，声音闷闷的：“我不想把头抬起来了。” 宋朔哑然失笑，捏了捏他发烫的耳垂，用脸蹭着他的头顶低低地说道，“好，给你埋一会儿。” 唐哲当然不可能一直埋着不动到晚上去，他甩了甩头站直身体，满脸的窘迫还有一点懊恼，他小声说道：“你别得意，我鬼迷心窍了。”这会儿唐哲就算反咬宋朔耍流氓他都能兴高采烈地应了，何况唐哲这么撒娇似的一句话，宋朔很想笑，但怕唐哲会不自在，于是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闭口不提刚刚的事情微微一笑，带着唐哲回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鬼迷心窍的后劲儿太大，唐哲连着两三天都没敢正眼瞅宋朔。宋朔更是习惯了唐哲这样偶尔突然大胆一下，然后好一阵子都要为自己之前的行为缓冲补血的性格，也不催也不急，静静地等着唐哲那头自己调节好了。过了半个星期，唐哲看他的眼神才不再躲躲闪闪起来。虽然还是底气不足，但好歹不再畏畏缩缩的，宋朔心情一好忍不住趁着只有两个人在的时候得意过头了，刚硬气起来的唐哲恼羞成怒又萎了。 不过唐哲还好没有萎的太彻底，日子转到十二月底了，学期也已经走到了中下期，该结的课差不多都结的，有两门提前连考试都结束了，唐哲和宋朔都迎来了空闲的一段时间，终于又记起来去登录君临。 他们两个人一个多月没登录，之前惹出来的那些事情在游戏里的劲儿已经过去的差不多了。唐哲的那堆仇杀也在他消失这么久后放弃了仇恨，唐哲上线的时候看见空白的仇人列表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你担心什么，要担心也该是我担心。”宋朔在耳机那头揶揄他。 唐哲“哼”了下，“你以前还说我被人追杀你奶我。” “我是可以奶你啊，但你不能要求我一边奶你一边扛仇恨和输出。” 唐哲没回复，反而是选择了木依直接发了一个PK申请过去。 “呦，不服来战啊！试试？” 宋朔点了接受，唐哲立刻就开了攻击，一个近距离的大招砍过来，医娘的血条下去了一大截，坦克和奶妈比起来伤害高一截，但宋朔太熟悉唐哲的套路了，况且过了这么一个多月，唐哲除了手生一点和之前不会有任何区别。他给自己刷了口血，然后凭借灵活地走位躲过了唐哲的第二招和第三招，第四下唐哲直接上群攻了，木依血管只剩下半条了，但他完全不着急，YY里问了一句：“还有蓝吗？” 唐哲被戳中了……他连开了四个大，现在技能CD的CD，蓝管也快见了低，他沉着脸嗑了颗药，继续怼宋朔。宋朔当然不可能站在原地让他砍，唐哲吃蓝药的功夫血条又回满了。要么说和奶妈打PK最烦人，唐哲愤愤地问宋朔：“你的回血技能怎么还没CD啊？” 宋朔悠哉游哉，“从开始到现在你总共就打中我两次，我刚回了两次血哪来的CD。” 把自己蓝条耗光还大招全部CD才打中宋朔两次的唐哲……那头宋朔却直接投降了，他不高兴地问道：“你让我啊？” “我这不是让你，”宋朔突然喊了唐哲一声，唐哲跟着“嗯”了一下示意自己在听，宋朔便又道：“我是在宠着你。” 唐哲支吾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不能怂，他越表现的不好意思，宋朔就越得瑟，于是他理直气壮地说：“我谢谢你啊！” 宋朔听着YY里唐哲中气十足喊得这一句一下笑弯了腰。 这几个星期对唐哲来说乏善可陈，一星期都没两节课，天冷了又不想动干脆就窝在寝室睡大觉，天黑的越来越早，唐哲经常会在一个漫长的午觉后看着天迷迷糊糊地分不清白天还是夜晚。白天睡多了的结果就是晚上唐哲精力十足，一直折腾到凌晨两三点，日子过得黑白颠倒。 宋朔的课也要结了，常年甩手掌柜直接布置了结课大作业，连试都不用考，就等着最后两周学生交作业。游戏设计难，但宋朔前期教的好，学生们没花两周就陆陆续续地把作业发到了宋朔的邮箱，宋朔又花一周的时间看完了打好分上传成绩。 一群无所事事的学生终于在圣诞节那天躁动起来了，在班长和文体委员的带领下，一行人定了平安夜的聚餐活动。宋朔在群里泼冷水：“你们圣诞就要聚，元旦干什么？” “圣诞有圣诞的聚法，元旦有元旦的聚法！” “哦，”宋朔说：“那你们圣诞也有圣诞的钱，元旦还有元旦的钱咯？” 这下没人说话了，除了极少数自己打工或者不差钱的同学，剩下大半都是月光族，圣诞那会儿月底呢，生活费有没有都还是问题，拿什么去聚餐？ 宋朔慢慢地又打出去一行字，“所以乖乖呆着吧，元旦我带你们玩儿去。” “哦~” “好啊好啊！” “宋老师真好！” 一零二四_23 宋朔享受完了学生们的崇拜和喜爱后幽幽地又加了一句，“我不请客。” “我去！老师你耍诈！” “所以你们不想要红包？” “宋老师最帅！！！” 优秀的老师就是知道如何把学生“玩弄于股掌之间”，唐哲打了个冷战。 宋朔放了话，剩下一周多时间大家翘首以盼，还多次投票商议下午去哪里玩儿，之后去哪里吃什么，晚上又怎么安排。宋朔插嘴：“你们一群学生商量什么夜生活，吃完饭都给我回寝室。”奈何宋朔的代理班主任威严在这个时候完全不起作用，没人回应他。宋朔在被忽视几次后，暗暗地把自己的群名片改成了“不是代班是空气人”，可惜宋朔不知不觉改了群名片的事情，学生们也没发现，最后试图在群名片上刷下存在感的宋老师彻底被秒成了渣滓。 圣诞节虽然没过，但宋朔还是收获颇丰，收到来自班上学生的苹果xN，橙子xN，蛇果xN，甚至还有一朵玫瑰花！宋朔晚点名的时候带着匪夷所思地表情从自己的桌子上拿起那枝玫瑰端详了一阵然后问道：“这是谁给哪位老师告白被拒，然后一直被遗弃在这里的玫瑰啊？” 学生嬉笑道：“给你的啊！” “哇！”宋朔做了个很夸张的受宠若惊样，“你们这么多人就给我一朵啊！” 突然有人喊了一句，“班长，宋哥说你买少了！” 张清婉赶紧摆手，“是前几天开班委会议，算班费还有结余，就剩了这么点钱大家商量一起买的而且，”她一顿然后看向唐哲，“要以个人的名义买也该是唐哲去买！” 正看戏没防备突然被点名的唐哲，“关我什么事儿啊！” “反正宋老师最喜欢你！”张清婉说。 “宋哥，张清婉都不乐意，你看你只宠唐哲！”唐哲被一群人挤兑的耳朵直发烫。 宋朔敲了敲桌子，“别闹了别闹了！今天谢谢大家，一把年纪第一次收到玫瑰！” “吁！” 班上立刻闹起来了，宋朔没什么脾气，被学生们起哄闹腾也不生气，笑着拍了几次桌子才等到大家安静下来，继续开会。 圣诞节这么一通打闹的过去了，第二周就是元旦。一直说带大家去吃饭的宋朔当天却没去，在群里说了一句临时有事发了红包就销声匿迹全天都没出现。 大家都有点沮丧，唐哲也在暗自盘算，假期中间，宋朔懒成这个样子的性格到底还能临时有什么事情，结果聚餐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来电人是宋朔。 他接通喂了几下，结果包厢里同学们吵得太厉害一个字都听不见，他起身走出去，一直到走廊才听清那头的声音，宋朔的声音不大好像隔着远远的在说话，“这会儿学生们吃饭呢你给他打电话干什么，把手机给我！” 唐哲奇怪，宋朔这是和谁争什么呢，但马上他就听见了对方的声音，“唐哲同学吗？你好啊，元旦快乐！” 唐哲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但是就是想不起来，他皱着眉，“呃，同乐。你……”他还没问完你是谁，那边就又说道：“过来一趟真不容易，火车坐了近十个小时啊，老子过来想看你一眼，宋朔这玩意儿还把你给藏起来了，快过来让我瞅瞅，急死我了！” 唐哲愣了一下，这语气和声音，他终于想起来了——肖致！ 第17章 肖致来了 按肖致的尿性来说，他那句“过来想看你一眼”是完完全全不可信的，但既然来了，他也总不好躲着，所以唐哲回了包间之后打了个招呼就穿上外套走了。 肖致和宋朔的性格各方面来说都差了很多，唐哲敲门的时候，如果里面是宋朔，他可能半分钟后才听得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和一句懒洋洋的“来啦”。但肖致却在唐哲刚敲了第一下的时候就急吼吼地打开了门，唐哲几乎怀疑是不是打完电话之后肖致就一直蹲在门口没动。 “来啦来啦！”肖致一开门看见唐哲就笑了，然后就开始上下打量唐哲，嘴里念叨：“原来宋朔喜欢这种清新款啊，我上学的时候一直以为宋朔会喜欢□□的大姐姐。” 唐哲汗颜，“肖叔我如果□□起来就有点吓人了……” 唐哲和肖致不能算熟，自然也没有想象到肖致实际上应该是个什么形象，但他看见肖致的那一刻想，这人三次元和二次元真是毫无违和感！！！！ 宋朔从屋里走出来，扒开挡在门口的肖致，“你把唐哲堵在门口干什么？” 肖致赶紧让开，“哦哦，对，我都忘了，果然还是自己的人自己体贴。” 唐哲选择闭嘴，宋朔把他拉进来，无比自然地摸了摸他的手指，“外面冷不冷？” 唐哲没回答，反而去看后面还盯着两个人的肖致。宋朔察觉到唐哲的视线，也回头去看肖致，然后对他说：“你不用管他，他放假过来玩儿几天。” 肖致也赶紧跟着说：“对对对，你听宋朔的，你俩平时该干嘛干嘛，就当我不存在就好了。” 唐哲：“……” 好难！太难了！！肖致身高起码一米八，身材健壮，这么大一个人杵在后面一直用八卦而热切的眼神盯着你怎么当他不存在！！而且什么是我俩该干嘛干嘛！我俩平时也什么事儿都没干啊！ 三个人围在门口杵了一会儿，又集体迁徙似的进了客厅，挤在沙发上。唐哲刚坐下肖致就紧贴着他坐下了，他下意识挺直腰，跟着扭头去求助宋朔。 宋朔走到两个人中间，唐哲赶紧往边上移，护犊子的宋老师坐下来推了肖致一把，“你追着他跑干什么？” “我这不是好奇吗？！”肖致说。 唐哲躲在宋朔的背后，歪头视线越过宋朔的肩膀去看肖致，被肖致捕捉到又回了一个腻味的飞眼，唐哲浑身一抖赶紧又缩回去了。 电视开着，几个人的注意力却全都不在节目上，肖致一直在和唐哲搭话的话，有些问题问的唐哲又不知道怎么回，宋朔就在旁边给他搭台阶。一个好好的元旦晚会，三个观众反而像是参加了什么口头式竞技类节目，一通胡闹。如果君临里的宋朔和肖致像小学生，那现在聚在一起的两个人完全就是学龄前！三个人闹着闹着，变成那两个人互相怼的火热，唐哲歪在边上沙发看电视。 好不容易察觉到冷落了唐哲的宋朔，回头看着唐哲侧歪在沙发扶手上瞪着眼睛望着他，笑着抬手去摸他的头发，“你们吃完饭去哪儿玩儿了？” 唐哲摇头，“我不知道啊，饭还没吃完我就过来了。” 闻言，宋朔立刻甩给了肖致一个严厉的视线，肖致抬起双手投降，“我的错，明天带唐哲去吃顿好的！” 宋朔又问，“你们之前定的什么活动？” 唐哲想了想：“全班一起去看电影吧……” 肖致惊讶，“你们班多少人一起去看？电影院坐的下吗？” “班长收好了钱帮全班团购的电影票，也有其它看电影的人，所以我们分了两个厅，看的也是两部不一样的电影，谁想看什么自己选。” 宋朔点了下头，“你也交钱了？” 肖致赶紧举手示意，“我知道了，再带唐哲去看次电影行了吧！”宋朔看着肖致，肖致怔了一下，然后突然意会的一笑，“不不不，我让宋老师带你去看电影！” 一零二四_24 唐哲摊手，“肖叔我其实没交钱去看电影。” 肖致隔着宋朔，按住唐哲的肩膀，深沉地说道：“唐同学，现在已经不是你想不想看电影的问题了，是你旁边这个想和你看。”他本来就压着宋朔，去够的唐哲，这下还按了把宋朔的头，把宋朔的头几乎按到了唐哲胸前。 宋朔挣脱开肖致，顺便又帮唐哲把压过来的这个人推了回去，“别听他胡说，”他看向唐哲，“虽然我确实有点想和你去看电影。” 唐哲扭头，“你别和我说……” 唐哲离开饭店的时候就已经八点过多了，再在宋朔这边一折腾，时间就已经快十点。 宋朔在班群里确认了学生们已经从电影院出来，集体回了学校，就也让唐哲早点会寝室。肖致坏笑：“回去什么啊，今晚就在这里睡啊，反正唐哲也不是没睡过，嗯哼~” 宋朔拿起了唐哲的衣服递给他，“唐哲留下没地方睡。” 肖致挑了下眉，“我不介意睡沙发。” 宋朔摇头，重复了一遍，“唐哲留下没地方睡。” 肖致眨了眨眼睛，突然大声说道：“我操，宋朔你别告诉我前两次唐哲在这儿都是睡的沙发？” 宋朔瞟了他一眼，“怎么会……” 肖致摸了摸胸口，“我就说……” “都是我睡的沙发。”宋朔淡定地补充完后半句，肖致言语不能了，他去看唐哲，唐哲默默地避开肖致的视线。 “啧啧，”肖致叹道：“唐哲你留宿老师家居然让老师挤沙发。” 唐哲跟着就想反驳又不是我让他去睡沙发的，但他意识到这话说出来就太欲求不满了，于是他承受了肖致的责问。 宋朔没搭理肖致，他把外套给唐哲穿上，“回去吧，路上小心。” 唐哲低低“哦”了一声，他低头揉捏了下衣角，有点无精打采的。肖致看了看两个人，抬手打了个响指提议道：“以前没一起睡过也不影响现在一起睡啊！反正宋朔你是张大双人床！” 宋朔正在给唐哲扣扣子，也不抬头，“如果你愿意和唐哲睡床我倒是没意见。” 唐哲看着宋朔，他突然有点想留下来，尽管他来之前连想都没想过。可能是肖致刚刚那么一说，宋朔又一本正经毫无退路意思的拒绝了，让他有些心里起了些奇怪的想法。所以他听见肖致那句一起睡后弱弱地说：“我可以和肖叔一起睡……” 宋朔满脸惊讶地抬头看向他，唐哲咳了下又大声重复了一遍，“留下来我可以和肖叔一起睡。” 肖致抬手在自己胸前比了个叉，“我拒绝！” 唐哲被打击了，“为什么啊？” “宋朔会咬死我的，他还没和你同床共枕过我来插一杠子干什么！”肖致说完又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再说我是有女朋友的人，我床上的另一侧永远只留给她！” 你明明在我来之前就是打算和宋朔睡双人床的！唐哲看着肖致，满眼抗议。 肖致抛了个媚眼，你怎么忍心看宋朔孤枕难眠~ 唐哲败落。 宋朔打断两个人的交流，对唐哲说：“你非要留下来干嘛？” 一个“非要”戳的唐哲心里那种异样更明显了，他看着宋朔眉毛都皱了起来。宋朔拿他没办法，只能说：“好好好，你想留下来就留下来。” 唐哲一下展开眉眼笑了，他脱下刚穿好的外衣，直接进了宋朔的卧室，把自己之前穿的衣服拿出来，雄纠纠气昂昂地进了浴室。 肖致拿手肘杵了杵宋朔的肩膀，“你看，你不争取一下怎么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唐哲明明就很上道，是你太不主动了！” 宋朔无奈地看了肖致一眼，“你知道什么，他今天留下了，之后一周都别想他主动理我了。”臭小子又别扭又害羞，你逼急了当下人任你处置了，等他回过神就不好逮了！宋老师从来不打闪电战，他有的是耐心来温水煮青蛙。 唐哲洗澡的时候，宋朔从柜子里给肖致又搬了床被褥去铺沙发。虽然让肖致大老远过来睡沙发有点委屈了，好在宋朔人懒沙发又大又舒服的像半个床，况且能听唐哲和宋朔墙角对肖八卦来说诱惑力比睡一张舒服的大床大多了，肖致带着期待的表情哼着歌铺自己的睡窝。 两个人一边铺一边聊天，唐哲洗完澡出来吹干头发，路过客厅过来倒了杯水，站在桌子前慢悠悠地喝。宋朔瞟了他一眼，“穿着睡衣晃什么，上床去。” “哦。”唐哲闷闷地应了一声，低着头进了卧室。 肖致歪头看唐哲关上了门，然后笑着冲宋朔扬了扬眉毛，“唐哲是不是等着你去睡觉呢？” 宋朔也回头看了一眼，“谁知道。” “啧啧，”肖致摇了摇头，“你上学就是朵高岭之花，那时候没喜欢的人吧咱就不说啥了，现在连对唐哲你都这个样子，你叫什么宋朔啊，这不宋冷淡吗？” 宋朔一屁股坐在柔软的被子上，“他是被你逗得，平时你看他会不会？” 肖致还想说，卧室却突然传来了唐哲的喊声，“宋老师我想喝水！” 肖致乐了，“唐哲这个样子，你跟我说你快三年没把他拿下来我是不信的！” 宋朔无辜地摊了下手，肖致忍不住问道：“话说唐哲一直这么别扭吗？” 宋朔沉吟了一下，“其实他对别人不这样……” “我□□俩简直了！你是不是看唐哲对你别扭其实内心特别高兴？”肖致咂舌。 宋朔高深莫测地笑了，唐哲的声音这时又传了过来，“宋老师？” 他赶紧回答，“好！” 肖致把宋朔从沙发上拉起来，“你快去洗澡吧，一会儿唐哲等不及了！” 宋朔问：“你不洗？” 肖致挥挥手，“你先去你先去！” 宋朔被打发进了浴室，出来的时候连头发都只吹了个半干又被肖致撵进了卧室。宋朔对肖致的媒婆属性哭笑不得，不再管肖致，自己给唐哲热了杯牛奶端进了卧室。 唐哲正平躺在床上，把被子都扯起来盖在脑袋上。宋朔弯腰把被子掀下来，“唐大帅怎么了？” 唐哲挑着眼睛去看他，看起来又乖又可爱，宋朔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温柔地问，“喝牛奶吗？” 唐哲翻个身，“不喝。” 一零二四_25 宋朔坐下，“你不喝我喝了啊？”唐哲不理他，宋朔干脆自己喝了，结果喝到一半躺着的那个猛地又坐起来了。宋朔看着他，“怎么了？” 唐哲盯着他眨了眨眼睛，“我又想喝了。” 宋朔哭笑不得，把杯子又递给他，“给你。” 唐哲拿着杯牛奶，一下喝出了二锅头的气势，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往宋朔手里一推又躺下了。宋朔抬手把唐哲嘴边的一点沫擦了，又去洗杯子。回来的时候唐哲还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宋朔猜唐哲这会儿估计又有点还后悔留下来的意思，所以他也没太在意，躺下床就睡了。 宋朔是睡了，唐哲就没那么舒坦了。他闭着眼睛在黢黑的房间里一直等到宋朔睡熟他都还毫无睡意。宋朔在旁边他几乎都不敢动，明明床很柔软，他却觉得浑身僵硬。他小心地转身看着宋朔的后背，悄悄地往他那边挪了过去，一直到他能感觉到宋朔的体温。唐哲终于舒服地叹了口气，闭上了眼。 偌大一张床，两个人空着一大半挤在一个角落里，睡到半夜，想翻个身的宋老师先发现了不对劲。这不对劲太明显了，怎么好像被什么硌了一下？他一下惊醒抬手按开了床头灯，回头一看，宋朔眉眼一下就柔和了。他小心地翻个身面对着唐哲，轻轻地推了推还睡的香的人，“唐哲，你睡在我身后干什么？” 一很多，不过他就记得这一个，所以每次都用这个举例子。” 唐哲：“……” 就不能把这个高大的形象在他心中留得久一点吗？！ 第18章 香菜和葱花 因为宋朔糟糕的厨艺，本来想用他来打下手的肖致，最终还是无法忍耐的把人丢出了厨房。 宋朔和唐哲并肩坐在桌子边上敲着碗等肖致上菜，唐哲抱着碗，“宋老师你就不会和肖叔学一下吗？” “唐哲我和你说啊，”肖致听见了唐哲的话说道：“我俩上学的时候一个宿舍，宋朔他丫的一个大懒货，刚开始的时候他知道我会做饭，然后特积极地拉着我去超市什么锅啊碗啊柴米油盐买了一大堆，每天三餐就等着我做饭，我操和我包养他似的！后来我做烦了天天在外面或者吃食堂，他每天就都让我给他带！” “最牛逼的一回，你猜怎么的！” 唐哲面露好奇，“怎么了？” “他定了外卖，然后外卖送到了楼下他让放宿管门卫，等着我两个多小时后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给他带上去！” 唐哲“呃”了一下，“那不就凉了吗？” 宋朔不以为耻地补充道：“有肖致可以帮忙热。” 唐哲立刻同仇敌忾地对肖致说道：“他现在也没有勤快一点！办公室的和家里的钥匙都在我这儿，哪天他懒得带钥匙了就喊我，我一天天自己宿舍的钥匙不记得带就想着要拿他的！每次上课忘带了什么都喊我去拿，留作业发资料，他每次都扔给我，让我再去通知，我自己班上的就算了，有一次我一收到他的文件，发现还有其它班的，我给他打电话，他说懒得把我们那份儿资料分出来就都给我了，还说既然都发了，就让我把那些资料对应给那些班的学委吧！里面大一到大三，三个年级的实验文件还有他带的研究生的课题论文！” 唐哲义愤填膺地说完了，没得到肖致的强烈附和，去看肖致，结果看见对方带着一脸微妙地表情望着他，“唐哲啊，我觉得宋朔这样对你是有意图的。” 唐哲一下有点结巴了，“不是说他懒吗，和，和我有什么，关系……” 肖致指了指宋朔，“不过宋朔你这个和唐哲制造相处的机会也太低级了，我要是碰到这样的老师只会觉得他丫有病烦死了！” 唐哲没说话，但他心里想，最开始的时候他还真的那么觉得，这个老师怎么和有病的一样？ 肖致话的重点却好像并不在这里，他继续对宋朔说：“难怪唐哲这么久都没被你拿下来，这样……” 唐哲和宋朔可以纠缠来纠缠去，但外人一说他就顶不住了，于是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打断肖致的话大喊道：“肖叔！我好像闻到糊味儿了！” 肖致即刻回头去看锅里，拿锅铲翻了两下，“没有啊？” 唐哲又坐下，宋朔半笑不笑地看了他一眼，他心虚道：“啊？是吗，那可能是我闻错了。” 唐哲见到真人前，在他心中原本就没什么高大形象的肖致，在唐哲实际见面接触后，其八卦又爱开玩笑的属性更是让他在唐哲心中的形象低到谷底，而当端着咖喱饭的肖致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唐哲却仿佛看到他的身影像菩萨一样闪着金光，等他再知道肖致一大早就折腾这么久是听说唐哲被宋朔的厨艺荼毒已久，而对他心生怜悯，唐哲从没在自家老师这里体会到的美食的关怀让他差点热泪盈眶了。 三个人围着桌子一人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淋了咖喱的米饭，香气四溢。肖致自制的咖喱良心十足，大块儿的牛肉丁和五颜六色的漂亮的蔬菜丁，让人食指大动。至于偶尔突然翻出来一个巨大的土豆块不用问都知道是宋朔切的…… 肖致是给唐哲和宋朔两个人盛完了饭又习惯良好的洗完了碗擦干净灶台才坐下吃的饭。唐哲本来想去帮忙，肖致把他推了回来，“你来干什么，这种事情我干就行了，吃饭去吧！” 宋朔在后面应和，“对啊唐哲，这种事情交给你肖叔就可以了，我们坐着吃。” 肖致回头冲宋朔吼：“老子是让唐哲去吃，你坐着吃个屁，给老子收拾灶台来！” 晚上桌十来分钟的肖致却是第一个吃完的，因为另外两个沉迷于寻宝——宋老师仔细地在自己的碗中挑选被肖致切成小段的葱花，而唐同学则和宋老师一样仔细地从碗里往外扔香菜。桌子上已经堆起了两座小山而他们的饭碗却还没动一下，两个人认真到废寝忘食的神情不由让肖致翻了个白眼。 肖致用手敲了敲饭桌：“你们两个是挑食的小孩子吗？” 宋朔头也不抬，“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吃葱，葱花太多了。唐哲也不吃香菜，下次记住，哪里有咖喱里放香菜的。” 肖致憋了一口气，“你这是对着辛辛苦苦做好饭赏赐给你的恩人的态度吗？！！” 宋朔停下手里的态度，歪头想了想，半晌突然恍然大悟道：“唐哲，孝敬你肖叔！”说完他夹了一筷子葱花要往肖致的碗里扔，唐哲谨遵师教也夹了一筷子香菜|。 肖致抱着自己的碗疯狂逃窜，“别过来，老子也不想吃！你们还有没有人性啊！！！” 毫无人性的宋老师把桌子上那一堆被挑拣出来的东西拍了下来，然后传给了微信好友。唐哲凑过去，“你发给谁了？” 宋朔神秘地把手机一扣，唐哲只瞄到头像似乎是个女性，他去夺手机，一边抢一边质问，“你躲我？” 宋朔吃完饭正斜靠在沙发上，被唐哲推的躺了下去，手把手机举得高高的，唐哲骑在他身上伸长手臂去够。 肖致在旁边咳了一下，“你俩要打情骂俏能不能注意一下场合？” 宋朔抬了抬下巴，“这是我家。” 肖致举了下手作势要打死这个臭不要脸的，他的手机突然就响了，宋朔在听到铃声的瞬间就露出了奸诈的笑容。 唐哲趁其不备拿到手机，“藏的这么严实是谁？”确实是一个姑娘，备注写得“杉杉”，聊天窗口也没什么记录，翻到头只有刚刚宋朔发过去的那几张照片。宋朔还在下面补充了一句话：肖致现在挑食这么严重？吃饭前半个小时就在挑这些。 唐哲没看明白，他低头去看宋朔，宋朔眯了眯眼睛，“肖致的克星。” 唐哲还想问，但接着肖致的声音就解释了一切，“我真没有啊杉杉，那是宋朔挑的！啊，香菜，香菜不是宋朔是另外一个……不，不是女的，是宋朔的学生！真的，你怎么能信宋朔不信我呢，我比宋朔值得相信多了啊！” 宋朔慢悠悠地说道：“肖致的女朋友，讨厌肖致挑食。” “呃？”唐哲问：“这样好吗？” “你放心吧，肖致什么都听杉杉的。杉杉不强制肖致吃不吃，但她光皱下眉，肖致就恨不得把所有的都吃了。” 一零二四_26 唐哲哑然，片刻后感慨：“宋老师，肖叔这么多年没打死你真是太有涵养了！” 宋朔没回复，反而咧开嘴一笑，“唐哲同学你现在这个姿势也是对我涵养的考验。” 唐哲的脸眼见得就红了，他匆忙地从宋朔身上爬下来，宋朔也终于能坐起来，他揉揉腰，“我倒是不介意你多坐一会儿，但为师年纪大了腰不比你们这些年轻人……” 唐哲经不住宋朔的调侃，他一垂眼，眼尖一下看见宋朔裤腿垂下来之前，小腿上一小片青紫，“你腿怎么了？” 宋朔一愣，想了一下，“嗯？你说左腿腿骨那块儿，那天我带学生去吃龙虾……” 后面不用说了，唐哲讪讪地闭上了嘴。 原来当时踢那么重来找，宋朔怎么也没说过，唐哲暗想，是不是道个歉比较好？他还在纠结怎么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歉意，就见宋朔指着自己说：“你想道歉的话不如过来亲我一口。” 唐哲被宋朔调笑不得，一调笑他脸皮薄就要炸。唐哲听完宋朔的话立刻就转身走，他走了两步突然又想到什么，脸上浮起了一个微妙的笑容，利落地转身几步又走回宋朔的面前，在宋朔惊异地目光中捧起他的脸就凑过去了。 下一刻宋朔的低叫声响起，“乖乖乖乖别咬脸！为师还要出门见人呢！” 唐哲狞笑着磨了磨牙，扶着宋朔的肩膀就去咬他的脖子。 “脖子也不行！”宋朔一手按在唐哲的额头上阻止他凑过来，另一手死死地护着自己的脖子，两个刚从沙发上爬起来的人又在沙发上滚成了一团。最终压着宋朔的唐哲占了上风，大笑着一口啃上了宋朔的脖子。 宋朔发出了怪异地惨叫声，唐哲闷笑，叼着他颈间的肉轻轻蹭了蹭又不解气地扯开宋朔的厚睡衣，在他肩膀上用力咬了一口。 宋朔“诶”了一下，忍痛说道：“你真咬啊！” 唐哲只咬了一口不过瘾，他又换了个地方下口。宋朔的肩膀不一会儿就落了几个红通通的牙印，他也干脆放弃挣扎了，“咬吧咬吧，随便你咬。” 肖致打完电话想出来找宋朔麻烦的时候，就看见唐哲骑在他身上，头埋在他颈间不停地摆动。而宋朔歪着头微微皱着眉，脸上也一片红色。两个人头发和衣服也都很凌乱，肖致愕然：“原来你们两个已经进展到了这一步？” 正撒欢的唐哲一僵，他回头看着肖致，“肖叔，我可以解释……” 肖致摇摇头，感慨道：“大学老师和学生白日宣淫，真是世风日下啊！”他说完就背着手踱着步子向着书房走去。 唐哲尔康手，“肖叔，你听我解释！” 宋朔被这个耍宝二人组逗笑了，他坐起身拍了拍唐哲，“下去吧，别闹了。” 唐哲“哦”了下，老老实实地爬下来，扯了扯自己乱七八糟的衣服。 宋朔揉了把脖子，唐哲看见那上面还有自己咬的红印子，趁着宋朔的白皮肤，暧昧的很。宋朔不知道唐哲心里想的，他把自己的衣服理好，“你去换衣服回去吧，我下午陪肖致出去办点事情。” 唐哲点头进了卧室，很快换好衣服出来。宋朔照旧习惯性地上去给他整理，嘱咐道：“外面冷，放假几天别乱跑了。宿舍空调可以吗？” 唐哲才刚和宋朔闹完，这人一下又正经起来了他有点不适应，“呃，挺好的，宿舍不冷。” 宋朔满意地嗯了一下，扬了扬下巴，“去吧。” 唐哲出门，宋朔一直站在那儿看他，唐哲回了一次头，宋朔冲他一笑，“唐哲，新年快乐！” 对时间没什么概念的唐哲突然觉得宋朔的样子一下明媚了起来，日期打头的年份又加了一，虽然元旦和春节不是一个待遇，但好歹也是新的一年了。 唐哲也扬起了嘴角，“宋老师，新年快乐！” 唐哲回到自己寝室，敲了半天的门都没人开。他心里嘀咕，在自己身上到处摸钥匙。他翻出来自己寝室的钥匙心想幸亏今天带了，要不然他又要回去投奔宋朔了。打开寝室门的一瞬间，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唐哲被熏得捏着鼻子往后躲，敞着门通了半天的风，又去把阳台的窗户全打开了才敢在屋里放心的呼吸。床上胖子都竹叶青都鼾声如雷，连豆芽菜都红着脸打着小鼾。屋里一片狼藉，酒瓶子瘫在地上，扑克牌都散了一地。 唐哲寝室有自己寝室内部过节开小酒会习惯的，不过他昨晚留宿宋朔家就给舍友打了电话说不回来，让他们自己聚就好，还嘱咐了少喝点。今天一回来他就知道自己昨晚的嘱咐被这几人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前几次元旦的酒会喝完了还有唐哲督促着大家一起收拾妥当了再休息，昨天唐哲缺席，胖子估计带着竹叶青哄骗了豆芽菜先干倒了这厮，然后两个人对瓶吹到天明最后头昏眼花地爬上床睡觉。 画面感太强烈了……唐哲把酒瓶全收了，擦好桌子收起来立在墙角，然后把床上那几个全喊起来，“十一点多了，都起来去走走吃个饭吧，再睡就不舒服了。” 豆芽菜发出一声轻咛，然后便是一声痛苦地□□，“头疼……” “大哲……”竹叶青有气无力地喊道，“你昨晚去哪了？” “我被朋友拉去过节了。” 豆芽菜爬起来揉揉眼睛，“你什么朋友，以前没见你和谁特别亲近啊，感觉最近你出去的特别频繁……” 唐哲有点心虚，“游戏的战友，偶然发现同城就去面基了……豆芽菜你喝了多少？” 豆芽菜的表情一下就苦了，“你不在他俩灌我也没人拦着，白的黄的兑着一起非要我喝，还猜拳，我不会全是我喝的！” 竹叶青翻个身，“你趴下之后都是我被灌的好吗，你才喝了多少？” 豆芽菜翻了个白眼，“你是活该，谁让你助纣为虐！” 唐哲出坏主意，“下次再喝酒你俩就先集中火力干掉胖子，胖子倒了你俩怎么的都好说！” 胖子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出现了，“大哲啊，你这样下次是要被灌得……” 唐哲一吓，“你醒着呢还是刚被吵醒的？” 胖子从床上坐起来，“早醒了，昨晚那点酒能干晕大哥我？”他说着风骚的一撩头发，惹来豆芽菜和竹叶青怒气冲冲的视线。 唐哲踢了下胖子床铺的楼梯，“醒了就下来收拾，宿舍和猪窝一样，一股酒气。” 胖子趴在栏杆上看着唐哲幽幽地说：“没你昨晚潇洒。” 唐哲微微偏了下头，“我怎么潇洒了？” 胖子没应，又躺回床上看着天花板唱起了小曲，只是词和曲都是他自己胡乱编的，丝毫不成调，反而有点阴阳怪气的，“奴家三人孤苦又无仃，小丈夫夜出人难寻，陋室把酒不成欢，金屋笙歌无息停，咿咿咿妇怨难平啊冤难平……” 第19章 你不急 肖致是在元旦过后的第三天走的，唐哲刚好也没课，就跟着宋朔一起去送人了。 这人一个背包来的，还一个背包就走了。他穿着一件长款的黑色风衣，敞口，里面的只一件单薄的蓝色衬衫，还解着前面几颗扣子，看着风度翩翩，可他偏偏一直冻得发抖。出门前宋朔要给他拿件衣服，结果肖致为了所谓的风度，硬是要这样出门。 唐哲本来还想肖致这回去之后，再见到他估计就有点困难了，心里难得有点离别的伤感，结果肖致过安检的时候也不知道和对方说了什么，突然回头冲唐哲一笑招呼他过来。 一零二四_27 唐哲惊讶地指了指自己，然后回头去看宋朔。宋朔冲他抬了下下巴，唐哲犹豫了一下走过去，“肖叔，怎么了……” 话还没说完，肖致突然抓着他飞快地一起过了安检。唐哲惊吓，宋朔在后面大喊，“肖致！” 肖致笑着没理会，把唐哲一路拎着跑到候车厅最里面才放开唐哲。唐哲还懵逼状，“肖叔，你有女朋友了，我有底线的。” 肖致抬手削了唐哲一下，唐哲被打的头一歪。肖致看了看自己的手感慨道：“这么打人的手感真好，我早就想这么呼一下了，宋朔丫护的太严实。” 这妈个鸡一个比一个有病啊！唐哲心说走吧走吧，还好你要走了，他冷漠脸，“肖叔后会无期！”说着挥了下手，扭头就想走。 肖致用胳膊勾着他的脖子把人拉住，“别走啊，我这都要回去了你还不送送行？” 唐哲挣扎，“我都送到这儿了，你还要我送多远，你一会儿把我拉上车了怎么办？宋老师还在外面等我呢！” “你放心，”肖致拍了拍他的后颈，“宋朔一会儿进来找你，他在外面安心不下来。” “啊？”唐哲张大嘴，“我又不是被绑架，他有什么不安心的？” “你自己去问宋朔啊，”肖致把自己的重量整个压在唐哲身上，“他估计急死了，真以为我会把你拉走呢。” “真假啊！”唐哲怀疑。 “对别人假的，对你估计真的。”肖致凑到唐哲耳边。 唐哲脸皮一红，“你什么意思啊……” 肖致突然狡黠一笑，“小孩子耍耍脾气别扭别扭就得了，宋朔虽然有耐性，但你不急总有别人急的。” 唐哲翻个白眼，谁急，你急吗？他还没表达自己的鄙视，肖致突然就说道：“喏，我说了吧，人来了！” 唐哲跟着就回头去找宋朔人在哪里，突然面前伸过一双手捧住他的脸在他额头亲了一口。 唐哲石化，肖致贱笑，但下一刻肖致就笑不出来的，宋朔抬腿一脚踢在他屁股上，这下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肖致被他踢得猛地一个踉跄。 肖致赶紧讨饶，“我开玩笑的我开玩笑的！” 宋朔冷笑，“玩笑也不行！”说完又抬腿踢过去，唐哲反应过来立马冲上去抱住宋朔，“宋老师宋老师！这么多人呢！” 宋朔回头看了他一眼，抬手在他额头抹了一下，唐哲第一次见到宋朔这么大火气却是因为这点小事，觉得有点神奇又觉得有趣，他安抚地拍了拍宋朔的后背，“肖叔就和我说了几句话，我们回去吧？” 肖致看宋朔消了火才敢站直，嘟囔着：“你还真着急啊，我能把唐哲怎么的，老子好歹上学给你做了三四年的饭，啧啧，抬脚就踹太无情了！” 唐哲默默地说：“不作就不会死……” 肖致抬手指着两个人，“我靠你们两个，一个大白眼狼养了个小白眼狼！” 宋朔叹口气，“闹够了没有，杉杉刚给我打电话说你失联了，你赶紧给她回个电话。” 肖致忙掏出手机，恰好广播里也传来肖致做的列次开始排队检票，宋朔招了下手，“过去吧，回去路上小心。” 肖致笑着应了，伸手过来拍了拍宋朔的肩膀，“哥们儿走了啊！” 宋朔点头，“下次别来了。” 肖致伸出去要抱宋朔的手绕了个圈比了个中指，他又看了看唐哲，宋朔立刻一动挡住唐哲。肖致黑线，“不至于吧，我就开个玩笑，要不要这么紧张！” 宋朔一脸正直地对他投去了防备的目光，肖致举起两只手投降，“好好好，我走了！” “唐哲记得我和你说的话啊！”肖致留下这句话钻进来人群。 宋朔问唐哲，“他和你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 “嗯？”宋朔挑了下眉。 “就，就说抓紧时间什么的……” 唐哲说的含糊，宋朔好像没明白什么意思，他也没较真，拉着唐哲往回走，“肖致爱瞎折腾，我上次坑他他没找我麻烦。我刚还怕他把你拉进来打你呢。” 草，他真的打我了！ 唐哲一边对宋朔的神机妙算表示叹服，一边对肖致的幼稚感到无语。 宋朔继续说：“这世上就两个人能治他，一个是他爸，另一个，”宋朔突然回头，“下次有时间我带你去见。” 唐哲垂下眼睛小心地问道，“我用什么身份去啊……” 宋朔笑了，“你想用什么身份就用什么身份。” 今年过年早，一月二十来号就差不多要放假了。 元旦过后也没什么事情，大家就看看书刷刷题，准备考试。 唐哲中间闲着的时候登录了两次君临，但宋朔都不在线，唐哲有点郁闷。没蹲到宋朔却蹲到了肖致，肖致上来就是一阵调侃，“呦，你蹲这儿是干嘛呢，等宋朔呢？” 唐哲假装没听见，专心拔草做药，肖致居然也在旁边坐下了，“宋朔这阵子都没空吧？” 唐哲抬头，“为什么？” 肖致理所应当地道：“唐同学啊，这是学期末啊！宋朔不出卷子吗不监考吗？” 唐哲更理所应当了，“我们班宋老师的课交的结课作业不用考试啊，监考这考试还没开始呢，他监什么考？！” 肖致惊讶，“唐哲，你该不会觉得宋朔只教你们一个班吧？” 唐哲恍然大悟了，恍然大悟之后马上就被被肖致戳破的羞耻笼罩了，肖致在旁边叹道：“你看看，我说了不让宋朔一天天宠着你，这都成什么样子了，还吃奶赖着他呢！” 唐哲羞愧难当，立刻发了一个PK申请过去，肖致欣然接受，情感上被羞辱的唐哲马上就又在技术上被羞辱了。唐哲愤而要求PK第二次，第三次……功夫不负有心人，唐哲终于被爆了宋朔之前给他下本刷的上装，被爆不算完，掉落后系统直接回收了。 上装其实不是多极品，只是宋朔带着唐哲这个大坑货，来来回回刷了两三天才刷出来，现在掉的却干净利落。 唐哲还没说什么，肖致先惊悚了，“唐哲同学唐哲同学！你别走，我带你去刷，我操这他妈刷不出来宋朔能打死我！” 一零二四_28 唐哲偶然有天去食堂吃饭碰到宋朔，打小报告似的和宋朔说自己被肖致把上装爆了，宋朔捏了捏鼻梁，“你们两个就不能让给我省点心？爆了就爆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多好的装备，下次再带你刷。” 唐哲嘿嘿一笑，“其实肖叔带我去刷了，但是运气不好，一直没掉落，后来肖叔自己又去找了工作室给我刷出来了。” 宋朔看着唐哲捏了捏他的鼻子，“别把你肖叔欺负太过了。” 唐哲抬手，“得令~” 考前一周多点，唐哲和豆芽菜开始泡图书馆。 唐哲自入冬后就很不爱去图馆实在是太！冷！了！图书馆倒不是没有空调，只是仅仅在库里是有桌椅自习，但位置有限，而有限的位置都只属于那些从开馆就进来的勤奋的同学们，唐哲这种早上起不来的人是永远占不到座位的。外面大厅里的阅览室座位倒是多，但那丫从下到上整整六楼都是真空的，冷的让人直哆嗦！ 他之前都在寝室看书写题，最近几天胖子带着竹叶青打游戏键盘敲的啪啪直响，唐哲又是个静不下来的主，旁边一点风吹草动就伸长了脖子去瞅，还是打小的那些好动毛病，现在人不动了，心还停不下来。唐哲在连着两天都复习不进去任何东西后，第一时间打的是宋朔家里的主意，单人书房，空调沙发大转椅，旁边还有一个专业指导，那复习条件人间天堂啊！他当即便拿出手机给宋朔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唐哲挂了电话又低头看书，时不时地就要去瞅两眼手机，等了半个多小时却都没接到那边的回话，唐哲又打了一个过去，却还是没人接。唐哲撅了撅嘴，发了条短信：干吗呢？ 又是半个多小时，手机毫无动静，唐哲疑惑又还不满，盯着角的页数一整个下午都没变化。 宋朔一直到晚上七点多才给唐哲回了电话，“怎么了？” 唐哲语气不善，“你干吗去了？” 宋朔耐心解释，“下午开会有点事情，你有急事找我？” “我……” “嗯？” “没急事……”他想说我没事儿就不能找你吗，但说不出口，唐哲的食指扣着桌子角，“图书馆太冷了。” “要我给你去搬个空调？”宋朔调侃道。 唐哲用指尖有点急躁地叩了叩桌子，半晌问道：“我能不能去你那儿看书啊？” 宋朔低笑：“你受谁之托想偷我电脑里的试卷存档？” “喂！”唐哲提高了声音。 宋朔收了笑，“能，有什么不能的，我最近忙可能都不在家，你不是有我的钥匙吗，自己去。” 唐哲收到了满意的答复，眼角眉梢都翘了，第二天就抱着书杀了过去。唐哲去得时间倒不晚，按照宋朔的懒样，估摸着还没起床呢，唐哲自己掏钥匙进了屋，踮着脚摸到卧室门口，门一推，床上就一床凌乱的被子，哪里有人？唐哲一下又没了兴致，自己蹭进了书房，一会儿看看书背背知识点，一会儿又和没来过一样左看看右动动。 他看不进去书，手痒摸到旁边的电脑，前几次唐哲用宋朔的电脑都是主人开的机，这次唐哲自己打开发现居然还要密码，唐哲从宋朔的名字缩写到生日，喜欢的小说家，甚至还有他教的课程名字，翻来覆去地试了快一个小时，唐哲最后都自暴自弃地开始输些什么“12345”，“888888888”了。越是打不开唐哲越是好奇，苦苦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他厚着脸皮输了自己的生日，没想到居然真的进去了。唐哲给宋朔发消息：老师，我打开你的电脑了。 这次宋朔回的倒快：已经打开了？密码是你生日，想看课件的话在D盘。 唐哲揉揉脸，想笑又努力忍着。 宋朔的电脑里没什么唐哲期望中的“惊天大秘密”、“可以要挟宋朔的把柄”，除了课题资料就是教案PPT，从他任教那一年开始一直到现在好几个G。其它几个盘倒是有一些宋朔以前的照片，基本都是读研究生和博士的时候和肖致在一起的拍的，其余一大堆是各地的景色偶尔夹杂着几张肖致的笑脸，宋朔自己的照片少的可怜，唐哲记得宋朔说过他不喜欢照相。 他关了电脑，又去看了宋朔的书架，结果在一堆书本中间发现了一张自己的纸条。那是唐哲还和宋朔不太熟的时候，宋朔说他把作业本放在家里了，让唐哲下次上课前找时间去找他抱作业。唐哲去了，宋朔却碰巧不在，从宋朔这儿回寝室不太近，后面又有课唐哲难得来回跑，他想了想从书包里翻出纸笔，给宋朔写了张纸条夹在门缝中间。 这事儿挺久以前了，没想到这么张纸条宋朔居然留了这么久。看得出来宋朔保存的很好，当初粗鲁地被唐哲折起来夹住形成的折痕都被小心的抚平了。唐哲知道宋朔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自己，但哪怕肖致每天挂在嘴边戏谑着宋朔如何如何宠他，豆芽菜又怎么愤愤地指责他仗着宋朔的喜欢横行，他也还是第一次发现，宋朔大概比他感受到或想象中的，更加的喜欢。 第20章 有人急 唐哲只去了宋朔家两次，第二次仍扑了个空只遇到一床被子后，唐哲扑到宋朔的床上，一探手绝望地发现床上的温度都没了，显然宋朔出门已经很久。他揪着被子一脸纠结，干脆一扯给宋朔叠了起来。之后就偃旗息鼓，干脆和豆芽菜去图书馆受冻去了。 肖致虽然说宋朔学期末要出几份卷子，监考好几个班还要批改卷子什么的，但是唐哲确定是有夸张的嫌疑，首先院里的专业公共课好几位老师，谁出题是不一定的，宋朔教的基本上全院大家都学，轮不到所有的卷子都推给宋朔，再说监考也不至于连着一周多每天都有要考试的班，又全轮到宋朔？唐哲想的清楚，嘀咕的就更清楚了——宋朔到底忙什么呢？！ 大四的这学期中旬就已经出去实习了，即使有宋朔负责指导的毕业设计和论文，也不至于忙得见不到人。带研究生？宋朔那几个研究生唐哲都见过，按照宋朔的脾气，学期末也只有他折磨学生，把学生忙得不可开胶的份儿。 唐哲想不明白，但也不好去问，便一个人抱着书七分心思在复习，三分心思神游天外。 评优结果在考试前出来了，豆芽菜成绩稳定，一如之前拿了一等奖学金，唐哲意外的拿到了二等奖学金，胖子说只是唐哲个人的一小步，却是我们全寝室的一大步。这五百块钱不仅仅是唐哲一个人努力学习开花而结的果实，更是我们全寝室共同的财富。 唐哲当时正坐在床上，听完胖子的瞎掰抬脚就去要踹他。 拿了一千奖学金的豆芽菜没被剥削，可怜巴巴揣着五百大洋的唐哲却被迫要请客。天寒地冻的，几个人一合计决定出门去吃火锅。 点菜的时候，胖子豪气云天地把菜单往桌子上一拍，“兄弟们，随便点，”他抬头故作帅气地一甩头发抬起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的唐哲，“咱哥们儿唐哲请客！” 唐哲捏着钱包，“你们看看他单薄地身躯，这样寒冷的天里，你们怎么忍心让他继续瘦弱下去！” 竹叶青扑过去，“可怜的阿包，让我把手伸进你的身体温暖你！” 豆芽菜全程不抬头不参与几个人的打闹，低头默默地用非人地速度不停地在菜单上勾选，末了抬头对着唐哲标志性地天真一笑，“大哲胖子竹叶青，我点完啦！你们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唐哲接过菜单捂胸口，“我没什么要补充的，但是能删减几个吗？” 这一顿着实吃爽了，四个人谁都不怕吃辣，一个红汤锅上来吃的几个人出了一身热气，寒气都驱散尽了，只不过唐哲结账的时候又觉得那股冷气从心里蹿了出来。作为压榨唐哲的主力，豆芽菜突然提出考完试请大家出来吃饭，宿舍兄弟就当大家提前一起吃个年夜饭了。 吃完饭打道回府，路上却偶遇了几天神龙不见首尾的宋朔。说偶遇也不准确，只能算唐哲路过信工院楼的时候单方面的看见了。宋朔当时正从教学楼里出来，旁边还有一个年轻的女人。唐哲远远地瞅见下意识地驻足凝视，那女人很年轻，穿着一条小冬裙，外面套着长款外套，踩着高跟的短靴，太远了他看不太清脸，但能感觉到对方气质很好。 “没见过啊……”他低声嘟囔，“其它学院的老师？” 唐哲还没来得及在脑海里将自己听闻过的女老师和那位对上号，宋朔就有说有笑地和那人一起走远了。 晚上唐哲登录游戏，宋朔依然不在，他看了看好友列表，肖致的头像也暗着，一个人无所事事地去做日常任务，顺路又搭了个伙和人家下了个小副本。唐哲下本是一时冲动，传送的时候还有点忐忑，怕自己又拖累了别人，结果队长一入本就举着刀杀了过去，怪没倒，他自己反倒被撸掉了一截血后，唐哲的心落回了肚子里。一队的菜鸡谁也不嫌弃谁，大家惺惺相惜，在奶妈一个人的力挽狂澜之下，最终挂着半条命推掉了BOSS。唐哲打的开心了，回头才发现早过了热水的时间，他匆忙地用凉水哆哆嗦嗦地简单洗漱完就爬上了床。他一直躺到中午来了热水才爬起来收拾了东西下楼去了浴室。 中午洗澡倒是不用排队，但空荡荡的浴室没有一点热气。唐哲飞快地脱了衣服打开水。但预料中的热水却并没有出来，唐哲一愣，以为自己水卡没钱了，凑过去看，头顶上的喷头却突然喷出水柱，居然是凉水！唐哲被冰的往后猛地一缩，抱着胳膊冷的直吸气。他没关水，等凉水放了一会儿，再一伸手还是丝毫没有热气！唐哲拔出卡披上衣服换了一个隔间，这个更干脆，凉水都没有。他重新穿上衣服，手脚冰凉地跑到一楼，正要去问江哥，就见门口贴着一张通知。操，感情浴室热水供应出问题了，维修师傅还没来，明天之前想用热水只能自己去打开水了。 唐哲头发还滴着水，昨天就洗了个冷的，今天又被这么冻了一遭，心里恼火的很，想了想宋朔连着几天早出晚归了，反正他有钥匙不如过去洗澡好了。他只拿了换洗的衣服，其它毛巾用品反正宋朔家都有，头发也没擦，把衣服的帽子戴上就向宋朔家进发了。 唐哲刚进屋就感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他脱掉外套，搓了搓凉冰冰的手，嘟囔了一句：“人不在家还开空调。”宋朔家和他前几次来一样，卧室门紧闭，屋里空荡荡的。唐哲换了脱鞋进浴室，刚脱了上衣就想起自己刚才的遭遇，谨慎地先打开了喷头试水温。散发着热气的水流了下来，唐哲的心终于被治愈，他暖了暖手，才又关掉开始脱裤子，拉链拉下来的时候，他突然听见浴室门被打开的声音。 他猛地一回头，宋朔扶着门框，他没戴眼镜微微眯着眼，“唐哲？你怎么在我家里？”说完他的视线向下扫去，唐哲跟着低头看见自己脱到一半已经露出里面内裤边的裤子。他捏着裤子边，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崩溃宋朔为什么在家还是该庆幸自己这会儿没□□，他艰难地问道：“你、今、天、没、忙？” 宋朔从这几个字里迅速地分析出唐哲想法，体贴地没追问唐哲出现的原因和那句隐藏的疑问“你他妈今天为什么在家”，回答说：“早上六点多就出去了，九点多回来就又睡了一觉到现在。”他又看了看唐哲湿着的头发，“你先洗吧，天气冷别着凉。” 好歹水还是温暖的，唐哲在被水蒸气包围的时候心如死灰地想。 一零二四_29 唐哲洗完澡，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来。宋朔已经出了卧室正在客厅削苹果，唐哲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仍旧关着的卧室门——妈个鸡宋朔怎么会有这种不管人在不在里面都要关着门的破毛病，要不然他刚刚怎么会以为人不在家啊！！！ 宋朔没听见唐哲心里的呐喊，他抬头看见唐哲冲他招招手，“过来。” 唐哲走过去，宋朔往后坐了坐，把唐哲按在他两腿中间的沙发上。唐哲别扭地摸了摸后脖颈，问道：“你干吗啊？” 宋朔把削好的苹果塞给唐哲，擦干净手，捞过一边的吹风机插上给唐哲吹头发。 唐哲的头发很软，宋朔摸着他的发梢忍不住用指尖摩挲了一会儿。唐哲讨厌吹风机的声音，宋朔开了柔风。宋朔客厅朝阳，这会儿中午太阳正大，沙发上也能照到，唐哲坐在暖洋洋的日光下，宋朔手下的力度也很合适，唐哲舒服地直眯眼睛，享受地咔哧咔哧地啃苹果。他一舒服，连身上的骨头都觉得软了，没吹一会儿他就快靠进了宋朔的怀里。 宋朔关掉吹风，把人推起来，“你再往后挤就没法吹了。” 唐哲重新坐正，轰鸣声再次响起，他突然在嗡嗡的声音里听见宋朔问：“什么时候考完试？” 唐哲说：“23号。” “嗯，什么时候回家？” “25号。” “下周五？”宋朔算了算日子。 唐哲点头，宋朔拍了他一下，低喝道：“头别动。” 他鬼使神差突然仰头去问：“你去不去送我？”唐哲说完就后悔，但宋朔没说话，他想吹风机的声音这么大，宋朔估计没听见。 没听见也挺好的，唐哲低头去抠手指。 宋朔给他吹完头发，拔了吹风机顺手又把他吹乱的头发拨回来，“我周五那天还要监考。” 唐哲没抬头，闷闷地“哦”了一下。 宋朔抱着他的脑袋，把他抬得整个头都要往后倒过来了，唐哲觉得不舒服，皱着眉想要挣扎，宋朔捏着他不让动，突然低头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在他嘴上亲了一口，“路上小心。” 唐哲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他的沐浴露的香气，脸被热气蒸的发红，眼睛和嘴唇都水润润的，被迫仰着的姿势让他的整个脖子曲线都伸展着，从宋朔的角度甚至能看到衣领下的锁骨。他禁不住又亲了第二口，亲完还不满足地去咬他的嘴唇。唐哲抬手按在他脸上把他推开，红着耳朵低垂着眼睛控诉：“你咬我！” 宋朔捏了捏他的下巴，“你也咬过我还不止一口，这下咱俩扯平了。” 这学期唐哲课不太多，还有两门提前几周就考了试，加上宋朔这门课没有考试，剩下只有三门待考。本周四一科，下周一和周二各一科。唐哲和豆芽菜没什么压力，胖子和竹叶青考前突击，看书到十二点半，然后一早就起来哭着喊着要抱唐哲的大腿——按学号坐，唐哲考试刚好坐在胖子左前侧，竹叶青又在胖子的右后方。 唐哲推开两个人，“知道了知道了，我到时候就把卷子往边上挪。” 第一天的考试进行的挺顺利，其实胖子和竹叶青本来就并不是什么都不会，只是心里不踏实，哪怕瞅见唐哲卷子不是抄答案，对一下都心里舒坦一点。 第二次的考试就出了状况，唐哲一行人一进考场，就看见了前面讲台上那个抱着卷子的人。计算机系四大名捕之一——宋朔宋老师！唐哲看了胖子和竹叶青一眼，“你俩自求多福……”但他写完的时候还是偷偷地把卷子挪了挪，但几乎同时他就感觉头顶上射过来两道视线，唐哲冒汗，怎么挪出去的卷子又怎么自己挪了回来。万幸的大概是宋朔不会监考他们所有考试，第三天进考场的时候没看见那个身影让三个人都出了一口气，考得内容也是这学期较简单的一门，胖子和竹叶青轻松过关。 但唐哲在宋朔那儿倒没那么简单就能过去了，唐哲第二天考完试的晚上就收到了宋朔的短信：在我眼皮子底下还敢做小动作，唐哲你胆子不小。 宋朔对唐哲没什么固定称呼，偶尔调笑会喊“唐大帅”，闹着玩儿了什么“乖乖”、“小祖宗”、“大宝贝儿”都喊过，平时正经儿也会直接叫名字，但宋朔喊唐哲总是带着一股笑意的温柔劲儿。严肃的带着训斥的“唐哲”，他第一次感受到，一下子就慌了，他沮丧地给宋朔发消息：宋老师我错了…… 消息发出去了，他紧张地捏着手机，回信没等来，直接等到了一个回话，他不安地接通，“宋老师？” 宋朔的声音几乎有点生硬：“我宠你不是没有底线的，你们班下学期还有我的课，吕青云和葛鹏我会严加要求，至于你……”唐哲握着手机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唐哲一万字检讨写好了我亲自去收。” 作弊在学生中间屡禁不止，有些老师甚至直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宋朔一直对这种行为深恶痛绝，这次居然还出现在了自己班，甚至自己爱徒的身上，宋朔的愤怒可想而知。 唐哲摊开纸开始写“宋老师我错了”的时候真真肠子都悔青了。唐哲小时候虽然胡闹但还真没写过检讨，长这么大统共就两次，一次是因为宋朔被罚，另一次是被宋朔罚，唐哲咬着下嘴唇可怜巴巴地趴在桌子上，它虽然知道宋朔四大名捕威名在外，但考场里看见是宋朔的时候还真的泛起过反正是宋朔没关系的想法，总是侍宠的唐哲，这一次终于玩儿脱了。 尽管宋朔说他亲自去收唐哲的检讨，但唐哲考试期间的两天宋朔不但没有出现，还发消息嘱咐唐哲好好考试。唐哲狐疑地把那张写了一半的检讨收起来，考完试当天晚上又猴急猴急地写了两大篇，却还只堪堪凑够了五千字，一直到他收拾好箱子第二天坐上去火车站的公交车，宋朔都没现身。电话当然是打了的，唐哲在排队等待检票的时候突然收到宋朔的电话，那头声音嘈杂，唐哲看了看时间估计宋朔是刚监考结束从教室出来。 “上车了吗？”宋朔问。 “没有，”他踮起脚往前看去，“还没检票呢。” “晚点了？” 唐哲有点诧异宋朔对他列车时间的了解，刚点头应了就又听宋朔问：“东西都带好了吗？钱包身份证车票。看好东西别丢了。包重不重，到了有没有人接你？家里冷不冷，穿的合适吗……”一连串问题炮弹似的蹦出来，唐哲一个个记住勉强一一回答，还没说完，广播突然就说开始检票了，人群攒动，杂音一下大起来。 “宋老师……” 宋朔打断他：“你检票吧不说了，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发个短信。” 唐哲“哦”了一下，低声和宋朔说了“再见”，挂点电话跟着人群往前走，一下子觉得有点怅然。 从学校回家里不太近，火车哐哐当当地晃了近十个小时才到站，唐哲刚上车的时候闲的没事干儿抱着手机玩儿，一不留神儿把手机刷的就只剩百分之六十多的电了，他出门前又觉得也就十个小时的路程手机的电没什么大问题，连个充电宝都没带，车厢里的充电口就一个，后面排着几个手机，其它车厢的情况也不会比这里好。唐哲不敢再玩儿手机，干脆爬到床上蒙着被子睡觉了，一觉睡到快到站了才起来，大脑仍然昏昏沉沉的。 第21章 完了 唐哲这么大的人从火车站回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唐家爸妈还是带着对出门在外上学的小儿子足够的关怀派出了代表。 他拉着箱子站在出站口伸长脖子往停车场方向使劲看儿时，旁边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地高跟鞋鞋跟敲击地面的哒哒声，唐哲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一个人用力勾着脖子往下一压，唐哲猝不及防重心不稳差点整个倒下去。 “怎么都这么大了还这么没用！”熟悉的鄙弃声，唐哲在来人的钳制下努力扭头。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双黑色的细跟高筒靴，再其次才是那双靴子的主人。他被卡的有点呼吸不顺，掰着那个还夹着他脖子的手臂，大喊：“姐！” 唐袅婷“切”了一下，松开唐哲，“都快毕业了也没见点什么长进！” 唐哲捂着脖子咳了两声，皱着眉努力地说：“我又不是去学校学打架……” 靴子的主人是唐哲的姐姐，唐袅婷。 唐袅婷比唐哲大八岁。 这八岁的年龄差距让唐哲成为了姐姐的小玩具，唐哲上小学二年级前就活在自家姐姐的阴影之下，唐袅婷，可惜人既不袅袅也不婷婷，每天热衷于强迫自己的弟弟扎小辫穿裙子，给他灌输一些不服从自己就会被折磨欺负的思想。可怜唐哲小小年纪就懂得了什么叫屈辱，然后这些屈辱的经历让唐哲迅速的脱去了同龄孩子的稚气，从而坚定地成长成一个小男子汉，每天为了自己的尊严而和唐袅婷作斗争。 同龄孩子玩儿泥巴的时候，唐哲正义秉然，“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做这些事情！” 同龄孩子和小女生一起过家家的时候，唐哲嗤之以鼻，“他们真是太幼稚了！” 唐袅婷承包了唐哲的学前教育，不遗余力地把唐哲带成了一个皮孩子，终于在唐哲升入三年级的时候，大魔王姐姐唐袅婷上了高中住校不能再对唐哲施加影响，不过唐哲这时候已经从一个懵懂乖巧的萌娃变成了多动症的混世小魔王…… 一零二四_30 随着时间和年纪的变化，唐哲已经从那个口口声声喊着自己是“男子汉大丈夫”，唐袅婷一只手就能提起来的小孩子变成了身高近一米八的真正的男子汉，而唐袅婷也早已有了金龟婿嫁出了娘家，但这种压制和被压制的关系从来没有改变过，唐袅婷喜欢欺负弟弟的兴趣也没有丝毫的减弱。只要回家，唐袅婷就还是唐哲的噩梦，甚至面对唐袅婷，唐哲就会下意识的手心出汗，生怕自己这个姐姐突然又做点什么。 唐袅婷站在他面前，正对着他审视了一下，唐哲有点紧张，例行接受家姐的视察，约莫半分钟，唐袅婷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不错啊，学校生活挺滋润，你都胖了！” 唐哲跟着去摸自己的脸，悄悄移开眼神，“是吗……” 唐袅婷眯了下眼睛，“呦，还真挺滋润啊，我说话你这么心虚？” 唐哲咳了一下，“拿奖学金和舍友出去吃饭来找，另一个舍友也请客……我们又去吃了，”他看了眼唐袅婷，“你别和妈说……” 唐哲妈妈是学校老师，向来最反感两件事情：第一是拿了助学金去挥霍的；二是拿了奖学金出去请客吃饭的。用唐哲妈妈自己的话来说，前者是欺骗和令人羞耻，甚至是犯罪的行为，而后者是愧对知识和学问！唐哲姐弟两个大学之前的奖学金都交由父母保管，一直到大学才作为各自学费的一部分来用在唐哲妈妈坚持的“该有的归途”上。唐哲的日子是很滋润，不过那和豆芽菜以及他那两顿饭没什么关系，都是宋老师喂得。 他打了个马虎眼，换了个方向去撞唐婉婷枪眼上那个“心虚”，偷偷摸摸地就把重点转移了，好歹也和唐袅婷斗了这么多年，没有成功也有经验。 唐袅婷果然没有多问，在她眼里妈妈的行为不过是一个知识分子固执的清高，唐哲的遮遮掩掩小心翼翼不值一提。 神经病如宋朔还有一个比他更神经病的好友肖致，按照唐哲小时候的闹腾劲儿，他的发小狐朋狗友更是多的能爬完小时候住的大院儿的每一个房顶。 唐哲进家门和父母没说多久，哥们儿朋友的电话就打爆了，唐哲爸妈显然也已经很熟悉他这个套路，看着儿子不但没有缺胳膊少腿黝黑瘦弱，反而越发地白净甚至有往白胖发展的趋势就心大的把人扔出去交给了那堆猴急着等着一聚的朋友。 唐哲跟着被拉出去一醉方休，夜里十点多晕晕乎乎地爬回来洗漱好上床的时候一摸手机才发现它早就没电关机了。他躺下去顺手把手机充上电，动作突然一顿猛地想起来，他把给宋朔报平安这回事儿扔到九霄云外了。 其实不止宋朔，唐哲宿舍四个人都是有传统的，但凡有人出门或者回家，到了之后一定要和大家确认。这个规矩是胖子定的，吕青云虽然日常性脱线不靠谱，但实际上心细如发，也许也有年纪比大家大一点的关系，考虑事情也最周全。唐哲一开机就被短信冲爆了，第一个果然是胖子的，他连着发了好几条，后面也有豆芽菜和竹叶青担心的消息，宿舍群也都是三个人的询问，唐哲不好意思地赶紧回复又解释了一遍，大家才放下心来。 这么一通处理完了，唐哲握着手机，舍友该发消息的都发了，该打电话的也都打了，但从未接来电到未读消息却都没有宋朔。 唐哲看看时间，十一点半，宋朔应该还没睡觉吧……那他没睡觉为什么没打电话啊？！唐哲心里有点小在意，他把手机放下躺倒，却翻来翻去半天都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挣扎半晌还是掏出机拨了宋朔的电话。那头连着好几声居然都没人接，唐哲挂了电话等了一会儿打了第二个，仍然没有通。他从咬牙生气到真的担心宋朔是不是遇到了点事情，到他忐忑地打了第三个电话后，似乎没有尽头的忙音才终于停止了，那头传来了宋朔懒洋洋地声音，“喂？” 唐哲有点上火，“你刚干嘛去了，十一点半电话没人接！” 宋朔不紧不慢，“你敢到现在才回我的话也很牛气啊。” 唐哲一下就没了底气，“内个，我手机没电了……” “嗯？嗯。” 唐哲支吾了会儿，蓦的又找到新的点，“我看了记录也有没有你的啊！” 宋朔仍是不紧不慢，“我等着看你什么时候会记得回我。” 唐哲又不说话了，他顿了一下嘟囔道：“那我要真忘了一直不打怎么办……” 宋朔叹口气，“怎么办，你不打只能我给打你啊。” 宋朔那句“我给你打”大大地取悦了唐哲，但实际上之后的一周多唐哲没有接到任何一个来自宋朔的电话或者短信。唐哲心里嘀咕地厉害，但他又打不出去电话，那样好像自己有多期待见到宋朔一样。别扭孩子抱着侥幸和期待的心情登陆了游戏，却在看见自己显示为0的在线好友就瞬间失望了。他闷闷不乐地抱着最后的希望登录了微博，唐哲虽然有微博但很少用，宋朔也不常上但他挂着那个“百科男神”的名号呢，还得时不时地去替人解答一下。唐哲找不到宋朔又想知道对方最近的动态的时候，最后一个能去的地方，并且知道一定能看到宋朔活动轨迹的地方就是微博。 唐哲上去一看，自己被冷落的心不但没有被抚慰，反而更加凄凉了。宋朔微博不仅这几天更新频繁，甚至在半个小时前还有一条动态，宋朔的粉丝都嬉笑他“高产似母猪”。唐哲的微博相比之下空荡荡的，留言也是数天之前的，偶尔一两个最近的还都是吐槽唐哲不上线活的宛如僵尸博主。 他心情复杂地翻着宋朔的微博，阅读微博内容的时候，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带入了宋朔的声音和语气，甚至会熟稔地想到对方这么说时的表情和习惯的姿势。 他脑袋里倏的蹦出来一行字：唐哲，你完了！ 唐哲在反应过来的同时，猛地退出微博，把手机像烫手的山芋似的扔到了一边，脸上还带着因为尴尬而冒出来的红色，好像被人知道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宋朔全然不知道唐哲所经历的挣扎和内心的震撼，他坐在自己的大转椅里，对着一堆卷子勾勾画画，统计分数上传成绩，还要对着几份卷子仔细地查看，头疼地琢磨怎么给这些个同学送上及格。离别的想念和苦恼？那怎么会折磨宋老师，相比唐哲的懵懂，不管是面对这种不同于常人的感情时的挣扎和摇摆，还是自己独自一人的孤单，甚至是单方面的被一个人填充大脑的时间，宋朔都比唐哲有更深刻的体会。该痛苦的都在和唐哲坦白之前痛苦完了，该一个人苦涩的也都在唐哲躲着他的那些日子伴着烟抽了，现在留给宋老师的只有坦然和习惯了的站在后面等待。 大概是纵容唐哲一边缩在他怀里享受他的特殊待遇又回避做出答复的行为太久了，宋朔在没期望唐哲这个假期和以往的有什么不同的空当，更是连唐哲假期闲下来也许会想起自己都不抱有想法。但怎么可能会不想唐哲，宋老师也会改着改着卷子的时候突然叹一声，感慨怎么其他人就不如唐哲优秀的时候，默默地点根烟，眯着眼睛想唐哲或讨好或带着奸计的笑脸。想完了就灭了烟继续干活，一如他开始发觉自己喜欢唐哲后等待中的每一天。 唐哲在短暂的颓废了几天后，又再度崛起了——好友远归，四~人~帮人齐了！ 四~人~帮是大人们给唐哲这个小团体取得名字，意思和感情倾向都十分明显，简而言之就是一个熊孩子明星天团！打首的是鲁明煊，唐哲小时候只是爱闹坐不住，这家伙才那个一肚子坏水的罪恶头头！四兄弟排行老二的是康然，康然算是这个不让人待见的小团体中最招人喜欢那个，康然长的白白净净，小时候眼睛又大又圆，大人一看就觉得是个乖孩子，实际上康然和鲁明煊两个人一样的能祸害人。唐哲排第三，老大老二想好了坏主意，实施一般是唐哲干的，最后的老小叫丁一鹤。 丁一鹤本来不叫丁一鹤，原来叫丁清，后来是丁一鹤妈妈看自己乖儿子整天和唐哲几个人混在一起，打心眼里不喜欢儿子这几个朋友，儿子又一副铁了心的样子要和他们玩儿。恨铁不成钢的丁妈妈给儿子改了名，希望儿子能“鹤立鸡群”，这鹤这鸡是谁都不用说。但唐哲这熊孩子知道了丁一鹤妈妈的意图和想法后，他那时候还小也不太懂这成语什么意思，模模糊糊地就是知道鸡是不好的意思，就每天跟着丁一鹤屁股后面喊“老鸡”，丁一鹤也乐呵呵地答应，这外号一直喊到现在，丁一鹤妈妈听了还气的咬牙。 高中毕业后鲁老大和丁一鹤都上了本地的大学，而唐哲和康然一南一北“远走高飞”。前几天唐哲放假回家的时候康然还没到，就只三个人小聚了一下，又过了几天康然终于在大家的期盼中到了家。 四个人一通胡闹，后来勾肩搭背地去K歌，喝大了的鲁明煊非喊着要做麦霸，康然体贴地点了一首《青藏高原》，丁一鹤冲上去，“放着我来！”抱着鲁明煊两个人争抢一个麦克风，两个音色不同却一样跑调的歌声因为争抢麦克时大时小地传了出来。到了高潮部分，两个人都吼得气短，脸憋得通红，康然在旁边拿着手机录像，把两个人耍酒疯的样子原原本本地留下来打算第二天要挟这两个。唐哲瘫在旁边的沙发椅上看着鲁明煊和丁一鹤笑的要喘不过起来，宋朔姗姗来迟的电话便是在这个时候突然造访的，唐哲被酒精迟钝了的大脑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在自己兜里疯狂震动的手机。 他不耐烦地掏出它，瞟了一眼来电人，打算直接挂断的手指硬生生地改变了方向，他匆忙地站起来从包间跑出去，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接了电话。 “干吗呢？”宋朔的声音很轻快。 唐哲在听见他声音的一刻，就笑了起来，全忘了前阵子因为突然发觉某个被他一直刻意忽略的事实和惴惴不安的自己，丢盔卸甲，一败涂地。 第22章 同学聚会 宋朔的电话也没什么重点内容，两个人就和在学校一样，偶尔忙完了闲的没事干儿坐在一起唠嗑。 唐哲本来倚在过道的墙边上，站久了腿酸，就又找了一个没人的包间，连灯也不开，窝在暗处和宋朔聊天。 “你在哪里？那么吵。” “KTV。” “啧啧，”宋朔打趣他，“年轻人的生活就是丰富。” 唐哲咧嘴笑，“那老人家干什么呢？” “还能干什么，”宋朔说：“给你们这群年轻人增加一点心理负担。” 唐哲一怔，“啊？” 宋朔扬了扬眉毛，“你可以在群里通知大家查成绩了。” 唐哲摇头，“要通知你自己通知去，这拉仇恨的活儿我不干！对了，我考多少啊？你可以看我们所有人的全部成绩吧，其它课也应该出了……” “自己查去。” 唐哲不乐意，“你不就在上传成绩嘛，帮我看一下怎么了！” 一零二四_31 “别人都怕班主任看成绩，怎么就你上赶着要班主任看的。” “你和其它班主任不一样啊！”唐哲理直气壮。 宋朔问：“唐哲，我和其它班主任怎么不一样？” 唐哲一下被问住了，怎么不一样，因为宋朔喜欢他？还是因为……他没敢往后想，急切地说道：“你是代班！” 宋朔也不点破，幽幽地说了一句：“白马非马。” 后面没聊下去，因为发现唐哲许久未归的康然终于找了出来，唐哲没听见，还是宋朔提醒说：“是不是有人在叫你？” 唐哲侧耳认真听了一下，“唐大头！你个小兔崽子快给爷爷滚出来！” 宋朔刚冒出来一个气音，唐哲就喊道：“不许笑！”他冲着外面也回了一句，“康二逼你个孙子！” “你朋友找你，你去吧，我挂了。”宋朔说道。 唐哲暗骂了康然一句，“哦，那挂了。” 他听见康然找过来的脚步声，揣起手机，从房间走出去，“叫魂呢！” “你那么久干嘛去了，”康然歪头往他刚刚坐着的包间看了一眼，“呆小黑屋和哪个小情儿约会呢？” 唐哲把他踢出去，“找我干嘛？” “半天不会来我以为你怕结账赶紧跑了呢！”康然勾着他肩膀暧昧的挤了挤眼睛，“刚和谁打电话呢，女朋友？” “呸，”唐哲推开康然的胳膊，“眨什么眼睛，长鸡眼了啊！” 康然也不放弃，“呦，反应这么大来真的啊！” “真的个屁，滚蛋，玩儿完了叫上鲁老大和老鸡回去！”唐哲脸一阵发烫，大声反驳，拖着三个惹事儿的回去了。 在学校的时候天天盼着放假，等到真的有了假期，却每天都无所事事。 第一年回来家里还有唐袅婷折腾唐哲，自从去年姐姐结婚后，唐哲没有打压他的势力，突然快活了又一下空虚了，他琢磨自己从唐袅婷到宋朔，搞不好从小就是被自家姐姐养了这个受虐的性格。 四~人~帮虽然感情好，实际上却是一个比一个宅，十天半个月可能才约着出门找找乐子，平时都是各干各的，每天电脑前面见得比真人还多，有几次大家都无聊就一起开了多人视频，抱着电脑聊的火热，还隔着屏幕斗空气地主，聚在一起吹牛逼。 又咸鱼躺了一周多，唐哲的Q!Q有动静了，不是四~人~帮也不是胖子等人，更不会是某个从放假到现在只打了一个电话的人。 卢越泽：全体成员那咱们聚会订在四号中午没问题吧？ 万年屏蔽高中班群的唐哲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搞糊涂了。 唐大帅：聚会？ 张家帅比：诶呦我擦，唐哲原来你还在这群里啊！ 李智：唐哲肯定又屏蔽了，来管理啊，把他踢出去！ 唐大帅：要同学聚会？ 李晓云SAMA：不会看记录啊，都喊半天了！ 唐大帅：你们都刷出去了几百条了，我翻得手软了还没看见你们聊的什么！ 卢越泽：四号班级聚会，你来不来？ 同学聚会每年过年都会有一次，搁唐哲平时他不见得去，高中三年没给他和同班同学培养出什么感情，更何况现在都毕业这么久了，但现在是非常时期，他都快闲的长草了。君临满级之后剧情任务做到了头，副本以唐哲菜的抠脚的技术又打不过去，PVE打不过BOSS，PVP刷不过别人的意识和手速，连装备都一身破烂，换了小号之后又都是没什么挑战和技术含量的单刷升级，唐哲对君临彻底失去了兴趣。 听到同学聚会，他迅速地敲了一行字：同学聚会，好啊！ 四号那天他早早的就去了，跟着服务员进包间本来以为不会有什么人，没想到一开门，里面已经坐了一桌了。 高中比较熟的几个朋友看见唐哲抬手招呼，指了指旁边两把空椅子中的一把，唐哲坐过去左右看了看，虽然是时隔一年的同学聚会，但也还是没来多少人，唐哲算了一下，现在人还没到齐才十几个，那天报人数的时候总共也就三十来个人。男生一桌女生一桌，大家几年没见面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变化，互相聊着现状，感慨一下高中生活，气氛看着很热络，实际上唐哲能感觉到一股很明显的尴尬。毕业这么久，大家已经没有了什么共同话题，基本两相视线一交汇都只是礼节性地一笑，然后便双双陷入了沉默，一阵儿后又好像要打破这阵难挨的尴尬似的，一个人随便起了个无聊的话题，再次交谈起来。唐哲没什么压力，他虽然喜欢闹，但高中还真算学习的认真，成绩不拔尖但也不落后，其它活动或者晚会也没有做出过什么惹眼的事情，简而言之，和大学完全相反，高中的这个唐哲是个没有存在感的小透明。 别人都在说话，只有他一个人对着桌子上那一盘瓜子花生一直吃，一直到果盘见底，唐哲面前堆起了一片壳，人才陆陆续续地到齐了。跟着最后一拨人进来的是班长卢越泽，卢越泽把几个引到座位上，转头冲着唐哲走过来。 唐哲还剥着花生，一抬头看见卢越泽站在他面前，他咬着花生奇怪地看着他。 卢越泽瞅着他突然一笑，抬手指了指他旁边那个座位，“我可以进去吗？” “啊？！”唐哲一愣，他赶紧拖着凳子往里挪了挪，留出一条路来，“你要进来怎么不说话？我又不知道你坐这儿！” 卢越泽摇摇头，“没事儿，我刚出去接别人了，你没看见。”他扭头看向唐哲，“你什么时候来的，我站在外面接人怎么没看见你？” 唐哲看了看表，“我十一点半不到就来了，那会儿你估计在接别人错过了吧。” “哦，”卢越泽开始拆自己面前的碗筷。 唐哲见对方没说话了，自己也就又开始嗑瓜子。 “你在哪儿上学呢？高考之后也没听你说过，毕业了就一直没动静了。”卢越泽的声音冒了出来。 “A大。”唐哲言简意赅。 “是啊……A大挺好的，没想到你平时上学没什么动静，高考比我们都厉害。” 唐哲不知道说什么，他敷衍了句，“大概超常发挥了吧。” 两个人又没说话了，唐哲刚转回去，卢越泽又开了口，“唐哲……” 唐哲皱了下眉，心说奇怪了，他高中和班长也不熟啊，卢越泽拉着他说半天话是要干什么？难不成因为和他不熟又坐在一起，作为班长觉得冷落了同学不好没话硬找话也要聊吗？唐哲想他要怎么告诉对方不用这么照顾他硬聊，恰好这时候上菜了，唐哲松了一口气，他扭头冲卢越泽一笑，“吃饭吧！” 开饭前的没话找话在这是个时候终于告了一段落，有的是人不会说话，但没有人不会吃，局促在碗碟杯盏间消散了，再等举起酒杯的时候，好像全班又回到了坐在一个教室里朝夕相处的时刻。 几轮下来就又不少人红着脸挨个起哄敬酒闹起来了，唐哲没喝多，他老老实实坐在自己座位上该吃吃该喝喝，只到大家一起敬酒的时候才站起来象征性的也那么来一口。他玩儿的相对好一些的那批朋友都没来，其它也没有特别熟稔的同学端着酒杯单独来敬他，旁边的卢越泽却正好相反，他上高中当班长的时候就很得人心，人缘很好，又是历年同学聚会的组织者，几乎哪个同学都端着杯子过来了。 唐哲坐在两桌中间的位置，椅子靠背几乎都要贴到另一桌姑娘的椅子了，属于过个人都要起立挪凳子让道的地方。卢越泽的后援会成员来了三波儿后他就有点不耐烦了，刚看着对面几个人端着杯子站起来就皱着眉毛“啧”了一声。 卢越泽跟着就发了话：“谢谢各位，大家都是同学不用客气，你们一个个来敬酒我也受不住，我先干一个！”他说着举起杯子一口气喝完，旁边起哄的拍桌子，“哦！漂亮！” 一零二四_32 “再来一个！” 卢越泽摆了摆手，“吃饭吧，这么好的菜别光喝酒。” 他说完之后再没有跑过来敬酒的了，唐哲没人打扰也才能安心的吃饭。他夹了一筷子鱼，放在碗里慢慢地挑着刺，突然听见自己的杯子传来一声清脆碰撞声。他疑惑地抬头，卢越泽正看着他笑，说道：“我们还没喝一杯呢。” 唐哲微微诧异，但还是端起酒杯，“该我敬你的，班长辛苦了！” 卢越泽没接他的茬，定定地看着他，蓦的问了一句：“你前两次怎么都没来？” 前两次？唐哲回忆了一下，好像高中刚高考完大家就聚会来找，他那会儿应该是和□□旅游去了。第二次……第二次什么时候？群里似乎通知来找，但他压根没打算去，也没注意。之前也都是卢越泽组织的，唐哲想难不成他是来还兴师问罪的？记忆里这人上高中的时候好像就是那种有点全能又追求完美的人，所以他折腾这么半天欲言又止的就是因为唐哲没来觉得自己没影响力有挫败感？ 唐哲觉得这也太夸张了，但他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卢越泽这么较真又反常的理由。他思索了一下，正想说之前有事情，卢越泽却抢先开口了，“你不用编理由了。” 唐哲一下难堪了，他“呃”了一下，看着卢越泽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子。 卢越泽意外地好像没有指责他的意思，温和地说：“你的习惯你没发现吗？” 唐哲“啊”了一下，好奇地追问：“我什么习惯？” 卢越泽指了指他的眼睛，“你在想事情的时候眼珠会下意识地往边上看，尤其是想骗人的时候。” 唐哲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是吗，我不知道啊。”他看着卢越泽，“你怎么知道的？很明显吗？” 卢越泽喝了一口酒，“上高二的时候，我们前后桌……” 唐哲问出口，“我们前后桌过？” 卢越泽脸色一下就有点僵硬了，“就半个月，然后老师就换桌了。” 唐哲意识到他这句话也太不给卢越泽面子，但真不能怪他，唐哲高中三年换了四个班主任，座位也不知道调过多少遍，他本来就不擅长记人，连同桌可能都数不过来，谁还记得前后桌！ 饭吃的差不多的时候，酒又喝起来了。有点喝大了的一群人非要拉着卢越泽也来，三四个人挤在两桌中间拉着卢越泽要逼酒，唐哲被挤的没地呆，又嫌几个喝多了的扯着嗓子嚷嚷太吵，干脆推开人借口去卫生间出去透气了。 到这个时候唐哲已经后悔来参加同学聚会了，大家都还闹着又不能提前走人，后面不知道他们还要干什么，一会儿等饭桌散了他就撤吧。 他走到走廊的尽头，靠在窗户边上，从兜里摸出根烟。唐哲烟瘾不大，除了无聊和烦躁的时候会点那么一两根，平时几乎都想不起来，现在这包还是前几天出去玩儿的时候从鲁老大那里顺来的。唐哲又摸了摸兜发现自己失算了，他只从鲁明煊那里偷了烟忘了拿打火机，他无奈的拍了拍口袋，干脆就叼着烟往外看。宋朔好像也不怎么抽，唐哲琢磨，上次光闻见一点烟味儿…… “你抽烟？”一只手拍上他的肩膀。 唐哲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手神经质地甩到窗棱上，疼得他又一吸气，唐哲抽搐着脸捂着手回头，弱弱地喊了一声，“班长？” 他这一连串的反应把后面拍他的卢越泽也惊到了，卢越泽拉着他的胳膊去看手，“没事儿吧？”他关切地问：“我没想到你会被吓着。” 唐哲摇摇头，把手抽出来，“没事儿，就刚刚一下敲着骨头了。”他揉了揉，“过会儿就好了。”唐哲往包间的方向看了看，“你怎么出来了，他们不是在和你敬酒吗？” 卢越泽无奈地笑了一下，“一个个敬，我还不喝吐了，我偷溜出来的，”他说着抬手在嘴前比了一下，“你别举报我。” 唐哲其实想说你偷溜出来你就走远一点呗儿，你和我挤一个窗口干什么，我还想一个人待会儿呢。但他又不能不给面子的把卢越泽一个人扔着，于是他含糊的应了一下，就还叼着自己的那根烟看着窗外。 “你不点？”卢越泽问。 唐哲懒得回头，“没带火。” “我带了。”卢越泽开始掏兜，唐哲这会儿不怎么想抽，但他还是扭头说了声谢谢去拿打火机，但卢越泽却推开他的手打着了打火机，把火一直凑到他嘴边。 唐哲犹豫了一下，卢越泽固执地等着他。他只能低头凑过去，点燃了烟。 “谢谢。” 卢越泽自己也点燃了一根，倚在他旁边，“你上高中的时候不抽烟吧。” 唐哲心不在焉，“嗯。” 大概看出唐哲没有和他深聊的打算，卢越泽也闭上了嘴，两个人之间好一会儿都只有弥漫的烟气。 “其实……” 唐哲斜着眼睛看了卢越泽一眼。 “我是出来找你的。” 唐哲奇怪地扭过头，卢越泽接着说：“前几次你都没来，这次好不容易来了又没坐多久就出来了。” 唐哲看着窗外脸上面无表情，手指却敲打起了窗棱。 第23章 今夜有雨 他扭头看卢越泽，“班长你太操心了，”唐哲把烟夹在手指中间，“我第一次没来是和发小出门旅游了。” “第二次是真的没看到，也不光班群，我几乎所有群都屏蔽了，我没来也不是因为对你或者对其它同学有什么意见。”唐哲笑笑。 卢越泽苦笑了一下，“既然你这么说……反正你一直都这样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唐哲很随意地说：“班长你太精益求精了，毕业后聚会本来就很难全班都来，不要太苛责自己了。” 卢越泽摇了摇头，“我不是想全班都来……”他微微停顿，唐哲能听见他好像深呼吸了一下，“我……” 唐哲这会儿其实没听卢越泽说了什么，他只是觉得自己对着窗外似乎对卢越泽不太礼貌，于是微微侧了下身依靠着窗户，歪头看着他。 没想到卢越泽突然噤了声，唐哲疑惑，他皱了下眉，“嗯，所以？” 卢越泽回过神，“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唐哲看了眼包间的方向，哈哈笑了一下，“班长你出来这么久了，作为主角是要罚酒的。” 两个人进去的时候，大家都已经闹得差不多了，一起坐着聊天。唐哲存在感不高，也没人主动和他搭茬，他就坐在座位上翘着腿玩儿手机，一个人也乐得自在。然而唐哲低估了大家聊天的热度，他微博都刷了半个多小时，饭局也没有见着要散的意思。按照计划一会儿同学们还会去唱歌，他歪着身子托腮百无聊赖地看着大家聊，一脸兴味索然。 卢越泽看了他一眼，低声问道：“你无聊？” 一零二四_33 唐哲眨了下眼睛，“啊，还好。” 卢越泽回头拍了下手，“咱么吃的差不多的话就散吧，一会儿还要去唱歌。”话音刚落，同学们就纷纷起身，走出房间聚集在饭店大厅等着一起打车去KTV。 唐哲走在最后面，他斜眼去看卢越泽，卢越泽偏头对他笑，唐哲回了一个干巴巴的礼节性的笑容，套上自己的外套就要走了。 卢越泽地抓住他的手腕，“你不和大家一起去玩儿？” 唐哲有点烦了，他说：“我不喜欢唱歌，你们玩儿的开心。”说完就又要转身。 卢越泽抓着他不放，唐哲这下真要恼了，不由自主地声音都微微抬高，“班长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卢越泽看着他，“你总叫我班长班长的，我也不是没名字啊！” 唐哲压了下不爽的心情，吸了口气，“那卢越泽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卢越泽抿了抿嘴角，好半天才勉强一笑，“没事儿，你回去路上小心。” 唐哲扫了他一眼，“谢谢。” 这次让人不太愉快的同学聚会之后，唐哲心里虽然有过一些想法，但也没真把一些事情放在心上，但没想到这事儿居然还没结束，同学聚会后的第二天，卢越泽突然又在群里组织大家一起去附近的滑雪场。虽然连着组织两次聚会让群里其它同学也觉得奇怪，但卢越泽解释说是因为滑雪场每年冬天第一周免费开放，再加上滑雪这件事让大家都挺兴奋，决定去的同学居然比第一次聚会的还多。 唐哲自然没冒头，晚上的时候却收到的卢越泽的私信：“唐哲不来吗？” 唐大帅：不好意思，那天和哥儿约好一起出去吃饭。 等了一会儿卢越泽没回话，唐哲就把会话窗口关了，等到躺上了床，卢越泽的回复却来了，“早知道那天就不因为怕你无聊而提前散场了。” 唐哲看完，没回复，把会话删除关了手机睡觉。 四~人~帮其实也有小活动——春节三亚七天游，由鲁老大发起的，康然和老鸡带头欢呼同意，唐哲也兴致勃勃地要参加。对春节有着传统看法的唐家爸妈第一个否决了唐哲的提案，“春节出去旅游？不准！过年就一家人好好地呆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再说了这个时候海南是旅游旺季，你们去看人海啊！” 唐哲挣扎，“现在离过年还十几天呢！什么时候去哪儿旅游人不多啊！你们要是觉得我一个人去不行，我们可以一家去啊！” “你是闲的，我们还要准备过年事情多着呢！一起出去你姐姐呢？” “姐有姐夫啊！” 唐哲爸爸敲了敲桌子，“你姐姐一家还要过来过年！” 能和大魔王结婚的自然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唐袅婷的独断和霸道让唐哲姐夫心仪的不行，姐夫一家又都是随和的人，婚后亲家两边相处融洽，每年姐夫都要带着一起在唐哲家里来过年。 唐哲掰着手指算了算，低声说：“要不再带着姐姐，姐夫，那边叔叔阿姨一起……”唐哲说着声音就小了，这哪儿还是兄弟朋友的旅游聚会啊，自己这儿都成一家子捎带着四~人~帮了！ 唐哲妈妈精明地曲线救国，“你的钱攒够了？” 钱钱钱！ 唐哲一个从小到大奖学金都被爸妈攥在手里的人怎么会有多余的零花钱，大学期间唐哲一半的生活费都是之前打工挣的，剩下这么多年积少成多地存了几千块钱，但这点钱还不够来回的飞机票呢，唐哲怀着悲伤而绝望地心情如实向鲁老大报道了自己的情况，哪想鲁老大欢天喜地地抛弃了唐哲带着另外两个快活去了，唐哲咬碎了一口牙！ 四~人~帮是说走就走，唐哲一个人躺在屋里生无所恋。那三个人前脚刚上了飞机，当天晚上本地就下了雨夹雪。一夜起来，银装素裹没有，和着冷风的雨滴却肆虐，唐哲冻成狗连门都不愿意出了。连带着约好去滑雪的那一帮人也因为这场雨泡汤了，群里满是沮丧的言论。 唐哲带着一点老子没出去玩儿成，你们也没玩儿成的诡异爽快感。 七号下午，唐哲一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外面的雨下了一夜一天还没停，唐哲小区供暖向来不给力，他穿着厚厚的睡衣盖着被子缩在角落里。唐哲爸妈残忍地破坏了唐哲的玩乐计划后，自己却和朋友们出去泡温泉潇洒了。临走的时候其实也约了唐哲，但唐哲实在没有和一群长辈一起泡温泉的欲望，何况冷的他连门都不想出。 唐哲闲下来的这几天一直在想宋朔那家伙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Q!Q不在线，微博没更新，游戏不登录，短信没有，电话没人……唐哲的怨气几乎突破天际了，但似乎每当他开始愤愤地想念宋朔的时候，这人就像开了天眼一样能立刻来安抚他一样——唐哲的手机响了。 唐哲明显很高兴，却还憋着一副不爽的样子接了电话，“喂，干吗？” 宋朔的声音却不如从前的轻松，“怎么这么冷啊！” 唐哲“啊”了一下，“哪儿冷？” “我本来不想麻烦你的，”宋朔没回答唐哲，自顾地接着说：“但你们这儿我有点转向。” 唐哲有点晕，“宋朔？你说什么呢？” “啊，”宋朔一笑，“唐哲，来接我吧，我在火车站。” 唐哲几乎以为自己是幻听了，直到宋朔又重复了一遍，他才如梦初醒，一下从沙发上跳下来，“你，你等我一下！” 唐哲的脸倏的变得很烫，他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上哆嗦了一下，又急急忙忙去找鞋穿，跑进屋迅速地套上衣服，平时冰凉衣服这会儿也不怕了，唐哲一股脑全套上，急急忙忙地拿了钥匙就往外跑。在等待电梯上来的过程中，他感觉自己从没等过这么漫长的电梯，他对着按钮不停地按，脚下也转来转去。等到要迈进电梯的时候才想起来外面还下着雨，他“啧”了一声，烦躁地又扭头去开门进屋翻玄关柜找雨伞。他本来想找两把的，但爸妈出门的时候大概也拿了，唐哲最终只带了一把伞。 唐哲撑着伞跑出小区，冷风吹在脸上冰凉的，他匆忙间连个围巾也没带，跑到街上招手拦了车，“师傅，火车站！” “小伙子赶火车啊？” “啊？”唐哲钻进车，“不，接人。” “那就不要太着急啦，雨雪天路滑。” 唐哲瞪了下眼睛，手指交握了一下，“好。” 他扭头看着窗外，天寒地冻的路上没什么人，车辆也是来去匆匆。他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抬腕看了几次表，终于忍不住说道：“师傅，还是稍微快一点吧……” 司机是个憨厚的大叔，闻言扭头对着他呵呵一笑，“这么急是去接女朋友吧！” 唐哲尴尬，“不是……就是普通的朋友。” “那就是准女朋友，喜欢就去追嘛，说什么普通朋友。”大叔通过后视镜给了唐哲一个揶揄的眼神。 唐哲那点兴奋和激动都被司机调笑成了羞馁，他一路再没敢开口催，只是不安地坐着不停地看时间。其实从唐哲出门到最后到达火车站只过了十五分钟，但他却心焦的好像宋朔已经在火车站等了几个小时。他下了车连伞都没打，就又冲进车站，这时候才想起来没问清楚宋朔在哪个出站口，他拨通电话，抢在宋朔开口之前就问道：“你在哪个出站口啊？！” 宋朔吊着尾音“嗯”了一下，“你这么快就来啦？” 唐哲坦率不来，“我急你妹啊，到底在哪儿！” 宋朔不去折磨唐别扭了，“C3出口，我在商店旁边等你。” 临近过年，火车站人不少，唐哲挤过逆着的、顺着的人潮，最终跑到C3出站口。他觉得奇怪，那么来来往往的人，他却一眼就看见了在角落里的宋朔。他穿了一件米色的大衣，带着白色围巾，岔着两条长腿坐在箱子上，双手插兜，似乎因为冷把下巴和半张脸都埋在了围巾里。 宋朔长的好看在整个学校都是有目共睹的，但他第一次觉得便装的宋朔，不再作为自己的老师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的时候，好看的会让他紧张的心脏乱跳。 一零二四_34 他急了一路，看见宋朔的时候却突然不急了。唐哲慢慢地走过去，在离人还几米远的时候，宋朔就猛地觉察到似的偏头看见他，抬起脸温柔一笑。 唐哲踩着自己心跳的鼓点走过去，“宋……宋老师。” 宋朔眯了眯眼睛，“也不穿厚点，你的脸都冻红了。” 唐哲后知后觉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的脸一半是跑得，一小半是冻得，剩下的则是让他慌乱的心情感染的。 唐哲呼出一口紧张的气，“因公出差？” 宋朔抬起手指摇了摇，“私人目的，明天是八号。” “所以？”唐哲没能GET到宋朔的点。 宋朔莞尔，“后天是唐寒冬腊月的生日。” 唐哲不想表现的那么明显，但宋朔的话说完后，他还是忍不住乐开了花。 宋朔站了起来，“我想再早两天过来的，但是学校那边忙完之后票就定不到了。最近天气又不好，高速关闭了。” 唐哲的大脑在兴奋中似乎嗡嗡的响了起来，以至于宋朔后面还说什么什么，他都没听清，满脑子都是原来宋朔潜水那么久是忙着处理完学校的事情好来给他过生日，这么一思索明白，脑子没有清醒反而更晕了。 宋朔说着发现唐哲的不在状态，半句话没说完去糊唐哲的脑袋，“一个人想什么呢笑那么开心。” 唐哲努力忍住笑脸，眼睛里却还都是雀跃的神色。 宋朔不禁也笑了，“大冷天不想让你出来的，但是下了火车我就找不到路了。” 唐哲带宋朔去宾馆的时候发现宋朔这回真没唬他，一路上这厮晕头转向一次方向都没说对过。 唐哲惊异地看着宋朔，后者无辜地摊了下肩膀，“为师就靠你了。” “以前没发现你晕方向啊？” “我上班多少年了本市还能转不清？” “那上次你带我去吃龙虾？”唐哲还是不明白，那路绕的比这里厉害多了！ “我不是方向感好，是记性好。”宋朔指了指自己的头。 唐哲想起来宋朔当初那个玩笑话，“那现在就轮到我把你卖了你也没法的时候了。” 宋朔一扬眉，“那你想把为师卖到哪里去？” 唐哲坏笑，“卖给富婆！” 宋朔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揉乱了唐哲的头发。 唐哲一直陪着宋朔到宾馆，还帮忙把箱子提到屋里。宋朔两手插兜悠闲地走在后面，看着前面唐哲拿着卡拖着箱子忙前忙后，心安理得地享受来自学生的关怀。 向来不会亏待自己的宋朔定了一张大床房，唐哲把箱子扔到一边直接扑倒床上，柔软的床被压得陷了下去，他蹭了蹭感慨道：“好舒服啊！” 宋朔把门关上，解下围巾搭在一边的椅背上，走到床边拍了拍唐哲的腿，“鸠占鹊巢啊？” 唐哲翻过身来，仰躺在床上，“要不是我你还找不到地方呢，我这是收税。” 宋朔欺身单腿压上床，两手撑在唐哲脑袋边，“你和我要税？” 唐哲一下不敢动了，宋朔低着头，眼镜微微滑下来露出了眼睛。眼角也是低垂着的，唐哲几乎能看见对方一根根的睫毛，他怔怔地看着宋朔。 宋朔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唐哲啊……”唐哲等着后半句，这人却不说了，慢慢地把头低下来去亲他的脸。宋朔的吻从脸侧一直滑到嘴唇，唐哲感觉到宋朔舔了他一口，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探进他嘴里。 唐哲懵了，一时间感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全没了知觉。宋朔俯在他身上，两个人鼻息交缠，一阵酥麻感从宋朔亲吻的地方传遍全身，唐哲晕的一塌糊涂。他在混乱中猛地发觉一只微凉的手摸进他的衣服里，在他腰侧揉了一把，顺着腰线往上爬。慌乱席卷而来，他匆忙地扭开头，伸手去按住宋朔，局促地喊道：“宋朔！够了！” 宋朔一愣，把头埋在他颈间半天没动。唐哲还能感受到他的呼吸，颈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的脸和眼角都泛着红，嘴唇还被亲的水润润的，手足无措地僵直躺着。 “抱歉，”宋朔抬起头，抽出手来，把滑下去的眼镜又扶上去，对着唐哲笑了一下。宋朔带着一点被叫停的窘态，但并不狼狈，他又低头亲了亲他的耳朵，呢喃了一句，“过来找你我太高兴了。” 唐哲耳朵发烫，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小声嘟囔了一声，“哦。” 宋朔歪头看了看宋朔，无奈地笑了一下想从床上爬起来，没想到刚动了下胳膊就被唐哲拉住，他诧异地看向唐哲。 唐哲拉着他的衣角，结结巴巴说道：“你，你别把我一个人扔……床上，我尴尬……” 宋朔哭笑不得，伸长手把被子扯过来扔到唐哲脸上，“抱着被子去吧！”然后不带任何怜悯之心，从床上爬下来。 唐哲被被子糊了一脸，刚才那点害羞和不知所措倏的就消散了不少，他抱着被子翻身从床上坐起来。 宋朔推开窗户往外看，“没想到这个时候你们这儿还能下雨，我在火车站冷死了。” 屋里暖和，他脱掉了大衣，毛衣的袖子也撸了起来，下面是条黑色的修身裤，显得宋朔的腿又长又直。唐哲很喜欢看宋朔穿便装的样子，但他却在很久之后才恍惚反应过来这种喜欢大概来自于宋朔在人前的正经和在只在他面前才有的随意。 半天没等到唐哲的回应，宋朔回头，“唐哲？” 外面的一阵凉风吹过，宋朔的头发被吹的扬起。 作者有话要说： 宋老师终于来了 第24章 越泽 宋朔到的时候就不早了，两个人又折腾到宾馆花了不少时间，宋朔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拿起唐哲的衣服，催促唐哲趁早回家。 唐哲赖在他床上，“这才八点多啊。” 宋朔把人拉起来，“天都已经黑了，再晚不安全。” “这是我家，我还能出什么……”唐哲还没说完就被宋朔在额头上亲了一口。 一零二四_35 宋朔给他把衣服套上，“我不熟路就不送你了，你路上小心，到家这次记得给我消息。” 唐哲捂着额头，宋朔虽然以前也没少亲他，但总觉得最近开始两个人之间的亲密举动越来越多，连带着这种简单的亲吻都多了些其它的意味。 宋朔没注意唐哲，他扭头把自己的围巾扯过来给唐哲围上，确认唐哲穿的严严实实暖暖和和了，才敢让这人出门。 “明早过来找我，”宋朔说，“带我去趟商场。” “去商场干什么？” 宋朔拉着唐哲的手捏了捏自己的衣服，“太冷了，你们这儿变天变得太突然。” 唐哲失笑，“最近两天降温降得厉害，你来的不赶巧。” 宋朔翘起嘴角，“是你生日不赶巧，你要是八、九月生日，我能裸奔来。”然后不等唐哲反驳，就把人推了出去，“快去吧，等到九点我就真不放心了。” 话是这么说，宋朔却连门都没出，就倚在门框边上冲他招手。 唐哲“切”了一下，摆摆手走了。 到家没花多少久，第一时间就是给宋朔发了消息。作为有一个大魔王姐姐的家庭，唐哲从来没觉得自己家里冷清，但进屋的时候没防备看见黢黑生冷的房间，他还是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爸妈都出去玩儿了。房间里本来就冷冰冰的，这下连人气都没有了。唐哲搓着胳膊进了屋，飞速地洗漱完就爬上床。 一个人躺在床上和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没太大的差别，唐哲发出了一声“啊”，然后翻个身用被子把自己蜷成一条虫似的。 “早想起来家里没人，还不如在宋朔那儿睡呢，”唐哲嘟囔着，“他的床又大又暖和。” 唐哲是典型地心里有事儿就睡不踏实型，一晚上都惦记着宋朔说要他第二天去找他，早上不到七点就醒了，躺在床上还想睡却总不过十几分钟就惊醒，磨磨蹭蹭勉强挨到八点干脆爬起来。他哆哆嗦嗦地钻出被窝穿戴好坐车去找宋朔。结果人到了后，他站在宋朔门口敲了快十分钟还没人开门，唐哲心说这人该不是没起吧，掏出手机给宋朔打电话。 电话倒是第一次就接了，只是传来了一个明显有点沙哑慵懒的声音，“喂？” 唐哲被折腾地一晚上没睡好，受冻着跑过来他妈的这人还睡大觉呢！他火了，“我他妈敲门手都要敲断了！”话音刚落，就听见门里传来了脚步声，然后门开了，宋朔眯着眼睛，头发也乱糟糟地看着他打哈欠，“唐哲来啦！”然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人扯进来，门顺手一关，拖着唐哲一起倒在床上。 唐哲去掰他的手臂，“宋朔我草你大爷的！” 宋朔把头埋在他颈窝哼笑，“我昨天太累了。” “你丫不累也每天睡到这个点！” 宋朔直起身，揽着他的腰把半个身子悬在外面唐哲整个都拖上床，顺手翻身扯过被子一下盖住，“再睡一觉，起来了我们再去。” 唐哲气的想骂娘，但还没开口就见宋朔闭上眼睛睡过去了，恨不得扑过去掐死这个懒货。他被宋朔用力地抱着挣脱不出来，生无所恋地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房间空调开的很足，床和被子都蓬松舒适。唐哲躺着躺着就从睁着眼睛发呆到半眯着眼睛再接着就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过去了。 这一觉相比自己昨晚一个人冷冰冰暖被窝实在太舒服，唐哲醒来的时候迷茫地从床上坐起来，一脸懵逼地看着房间差点没想起来自己在哪儿。 宋朔从卫生间出来，带着一脸清爽的笑容——如果不是手机显示时间已经十一点多的话——问道：“醒了？” 唐哲看了他一眼，劲儿一松又把自己扔回床上。宋朔走过去掀开他的被子，唐哲叮咛一声侧身把自己蜷缩起来，宋朔无语，“你不是一早就喊我起床吗？” 唐哲掀开眼皮，“一睡就睡不醒了。” “起吧！”宋朔把被子扯过一边折起来，“去吃午饭。” 唐哲不满地扯过被子，宋朔用力，唐哲死死地抱着，“你平时懒到自己家的被子都不叠，酒店的被子你叠个屁啊！” 宋朔伸手捏了一把唐哲腰间，唐哲“嗷”的一声松开被子滚到一边，他趁机抢走被子，“我不是叠被子，我是让你起床。” 唐哲怨念地揉着腰爬起来，“你居然为了抢学生被子，挠学生痒痒！” 宋朔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唐哲，“现在学校放假，宋老师下班了。” “呸，”唐哲鄙夷，“你不要脸的也太清新脱俗了点！” 宋朔扬眉，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唐哲从无数个见过这个表情后的遭遇中总结出的经验教训告诉他，这个时候该跑了，于是他蹦下床，钻进卫生间，砰的一声关上门落锁，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午饭居然是宋朔领着唐哲找地方吃的。 唐哲虽然是本地人，但上学总是半年才回一次家，对于一个快速发展中的城市来说，半年足以发生很多变化，更何况唐哲宅男属性一年到头也出不了几次门，除了地形上有些优势外，他还真不清楚哪里有家口碑好的饭店，哪里又有个大家都喜欢去影院游戏厅。奉行享受主义的宋朔吃喝玩乐都不会亏待自己——哪怕身在异地。 唐哲跟在宋朔后面转来转去，拐过几个路口后，惊讶地发现自己在自己家门口，又被宋朔带的找不着北了。 他问宋朔：“你怎么找的这么一家店？” 宋朔正低头点菜，“你回家之后我出门逛了逛，这家听说挺不错的，对面还有家酒吧。” 唐哲怒目，“你竟然把我赶回去后自己又出来浪了！” 宋朔不恼但也没回答，点完了把菜单递过去，“还有什么想吃的？” 唐哲顺势就去瞅菜单了，宋朔了解他的口味，喜欢吃的都点了，不喜欢的一个也没看见。 干锅娃娃菜？啊，这个我喜欢。 椒盐排骨酥也好吃啊。 黑椒蜜糖鸡翅？图片看起来好香！ 还有虾滑…… 唐哲欢天喜地地把菜单递给了服务员，眼里的期待显而易见，就差敲着碗等着上菜了。 宋朔看着唐哲温和一笑，唐哲好敷衍，一个菜单，一个话题，甚至随手拿过来的一条新闻都会很容易地让他转移注意力，但宋朔从来不敷衍唐哲，他等唐哲看完菜单才慢慢解释，“昨晚刷了刷推荐和点评，看距离不太远就出门找找看了。” “你不是连宾馆都找不到地方吗，怎么又能找到饭店了？”唐哲吐槽。 宋朔沉吟，“你想听实话？” 唐哲黑线，“你这么问的我就不想听了。” “昨天着急见你没耐心找，就给你打电话了，”宋朔看着他，“晚上已经见完了知道今天还会见，就不急。” 唐哲保持着正经地表情看着窗外，耳朵悄悄地红了。 两个人吃完饭，唐哲也找清楚了方向，带宋朔就近去周围的商场买衣服，没多远的地方，打车这会儿高峰期又难得堵，两个人就步行过去。刚吃完饭出来的时候身上还热和，冷风吹着也没什么感觉，走了没几分钟就开始觉得凉了。 一零二四_36 唐哲的衣服兜浅，他自己手指头发凉，就拉着宋朔，强行把自己的手塞进他的大衣兜里。 “啊，宋老师你兜里好暖和~” 宋朔推唐哲，“暖和的不是兜是为师的手！你凉死了拿出去！” 唐哲又使劲儿往里挤了挤，宋朔“诶呦”一声，妥协道：“好好好，你揣着吧，我把手拿出来。” 宋朔把手抽出来，唐哲只是闹闹宋朔真让他揣了他反而没了劲儿，他自己又把手拿了出来。 路虽然不长，冷风却好像没尽头似的拼命刮着。开始两个人还能有说有笑的，后面冻得脸和鼻尖都冰凉的，谁都不愿意开口了，两个人挤着走，步子也越走越快，终于快被冻僵之前看到了商场的影子，二人不约而同地跑起来，一起冲进暖气的包围中，齐齐地发出一声活过来的叹息。 商场六层，反正下午也闲着没事干儿，唐哲和宋朔跟遛弯儿消食似的，一层一层逛着乱看。逛够了才想起自己今天出来的目的，回去买衣服。宋朔和唐哲对买衣服都没有太大的讲究，全程唯一的矛盾点就在于两个人的审美差的太多，唐哲拿起一件衣服总是换来宋朔一个惊异的眼神，而宋朔的眼光也总被唐哲鄙视，两个人一边互相嫌弃一边又总试图说服对方试试自己看中的这件，买衣服和打架一样。 宋朔最终还是按照唐哲的审美买了一件厚外套，然后拉着唐哲到处乱逛要给唐哲买衣服。 唐哲莫名其妙，“我买什么？” “明天不是你生日，我总不是单纯过来看你的。” “哦，对，”唐哲一锤手掌，“你的一千块钱还存在我卡里呢！” 宋朔把手架在他肩膀上，“你想对我的生日基金干吗？” 唐哲推开他，“劳驾，您的脸皮蹭着我了。” 宋朔揉了把他的头，“班主任发给你的最佳学委的奖学金。” 唐哲往边上躲，“我才不要，你放我那儿想怎么的，包养啊？” 一说包养宋朔乐了，“你这么想的？” “其实包养也可以，为师的工资怎么也是养得起你……” “唐哲？”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宋朔话音一止，扭头去看声音的主人。 唐哲跟着偏头，然后眉头就皱起来了，“卢越泽？” 卢越泽一副很熟悉的样子拍了下唐哲的肩膀，亲切地说：“前几天你走的早，后面还想哪天才能再逮着你出来呢！” 熟人，最近几天刚见过，清楚唐哲的习惯。 这么一句话重点倒是不缺，宋朔看向来人，卢越泽的相貌很端正，他这么一笑让人觉得外面阴着的天一下都晴了，很讨人喜欢。卢越泽发觉宋朔的视线礼貌地看过来，宋朔保持着他一贯的温和态度回了一个友好的笑容。 卢越泽看了唐哲一眼，又看向宋朔，“唐大帅和朋友出来？” 唐哲不太高兴，就“嗯”了一声，也没多说话的意思。卢越泽有点难堪，他看看宋朔。 宋朔也斜眼看了下唐哲，主动自我介绍道：“宋朔。我是唐哲学长。” 卢越泽摸了摸鼻子，“学长好。” 宋朔觉得这卢越泽有点意思，“不用这么客气，直接喊宋朔就可以了。” 卢越泽没回复，他看了下宋朔手中的口袋，说道：“刚刚听见说给唐哲买衣服，是明天的生日礼物吗？” 唐哲狐疑，“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卢越泽眼睛眯了起来，“上高中的时候你告诉过我。” 唐哲对高中这些事情没印象，也懒得深究，没再问眼睛倒是很直接的盯着卢越泽看。唐哲这会儿都有点“送客”的意思了，他搞不清楚这人非要杵在两个人面前是想干嘛，他做不出自己直接转身这么不给人面子的事情，但卢越泽却也十分不会看眼色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宋朔仿佛不知道唐哲的不快，他大方地说道：“那就一起逛逛？” 唐哲蹙眉，刚想说话卢越泽就赶在他前面开了口，“当然好！” 平白无故多了个人，唐哲后半路都提不起什么兴致，刚认识的那两个却好像才是那个相处三年的亲密同学，并肩走着一路话题都没停。唐哲恹恹，一个人走在后面，宋朔走两步就要回头等一会儿，后来干脆把唐哲拉过来，手搭在他后颈。这是一个很自然的属于长辈的动作，宋朔本来就是唐哲的长辈，两个人又亲昵，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卢越泽却呆了，眼神在两个人之间转了良久。 宋朔要给唐哲买衣服，一家一家的转，随便拿起来一件觉得喜欢就要唐哲去试。唐哲开始还顺从，后来实在烦了，不管宋朔拿什么都说不喜欢。 “你闹脾气呢？”宋朔凑到唐哲面前。 唐哲瞟了宋朔一眼，“就不能不买吗，你要给我买换个别的？” “不想逛了？” “我又不缺衣服，你自己买就买呗，”唐哲小声说道，“反正生日礼物你是顺手给我买……” 宋朔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些笑意，唐哲抿了嘴，宋朔安抚道：“好，那就不买了，陪我去买条围巾吧。” 卢越泽站在一边，心情复杂地看着两个人的举动。宋朔心如明镜，但一言不发，全程只装看不见卢越泽怪异地眼神。 几个人又去买围巾，唐哲在后面问：“你不是有吗，还买干什么？” 宋朔在架子前挑选，“江山易主，它弃暗投明了。” “哦，”唐哲没有半点抢占宋朔围巾的不好意思，腆着脸凑过去也看了一圈，指着一条黑色的针织围巾，“这个吧，我不要白的。” 宋朔扭头看唐哲戏谑他，“唐哲你和谁学的这么不要脸。” 唐哲嬉皮笑脸，“师承宋老师。” 宋朔还是把唐哲要的那条围巾买了下来，回头唐哲就解了旧的裹上了新的，宋老师花了一笔钱买回了自己的围巾无奈地重新围上。 卢越泽脸色开始变得不太好，他插着兜看着两个人勉强地保持着脸上的笑容。 唐哲不觉得有什么要和他解释的必要，宋朔也笑而不语。 出去的时候，路过玩具区，唐哲习惯性地往里看了一眼。卢越泽脚步突然一顿，“去看看吧？”说完也不等唐哲反应，径直走到里面积木区域。 唐哲小时候坐不住那会儿，唐哲妈妈给他买积木玩儿，从简单到复杂，从几个小时到好几天甚至一两个月才能组装完，唐哲没什么定性，难得有什么坚持下来的喜好就是模型积木。他上高中后压力大，偶尔心烦的时候就搬出来一套自己慢慢琢磨，平心静气地做几个小时，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一套拼装积木到后面越复杂越贵，大几千上万，唐哲是一个穷字贯穿半个青春期的，多次对着货架上的积木望洋兴叹后，唐哲忍痛放弃了这个爱好，上大学后，唐哲心性定了很多，学习也相比高中轻松的多，生活方面又被宋朔一搅和，唐哲自己都快忘了他还喜欢过这些东西。更奇特的是，难为卢越泽居然记得。 一零二四_37 唐哲走到货架前，卢越泽说道：“你以前很喜欢拼模型，生日我也不知道送你什么，你挑一个吧。” 唐哲没有和卢越泽纠缠的打算，他笑了笑，“不用了，谢谢班长，心意我领了。” 宋朔凑过来，扫了一眼，“唐哲你还喜欢这些呢？” “怎么了，”唐哲之前没少被唐袅婷怼幼稚，这会儿唯恐别宋朔也嫌弃，“积木又不是小孩儿才玩儿的，拼一个模型很有技巧的！” 卢越泽插话，“而且唐哲拼的很好。”他仔细地在货架上找了找，挑出来一个，“我记得你高三的时候很想要一个这种的。” 唐哲摇头，丫的这一排货架随便一个都是三四千的，他妈的他买不起啊，无缘无故欠卢越泽这么大一份人情干什么，之后回礼怎么算，他完全不想之后还因为这点事情和这人扯来扯去的。 他把卢越泽拿的那个又放了回去，“真的不用了。” 宋朔却在旁边笑了，“为什么不要，别人一片心意。”他也在隔壁货架上看了看，“不过你们都还是学生礼物送这么贵的……” “我有钱，”卢越泽急着说：“我自己打工挣得。” 宋朔赞赏地看了卢越泽一眼，“挺厉害的，比唐哲强多了。你别欺负他了，送这么大一份儿礼，他良心不安你是要这小子去卖肾了。” 说完，宋朔做主拿了一个中等价位的，问唐哲，“这个？” 唐哲搞不清楚宋朔这是个什么意思，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了。卢越泽交完款，把礼物递给唐哲。 宋朔又在边上说：“唐哲回个礼吧。”唐哲不明所以，宋朔揉了揉他的头发，“咱们请卢越泽吃个饭。” 卢越泽的脸白了。 第25章 别人的故事 唐哲被点名的有点晕，他看向卢越泽，后者这会儿也正瞧着他，眼神专注，眉眼里满是固执。 唐哲又看看宋朔，这人还一脸平和，他想了想点了下头，“好啊，请班长吃饭，班长喜欢吃什么？” 卢越泽的脸有点僵硬，宋朔接道：“海鲜吃不吃，这附近有一家。” “海鲜啊。”唐哲拖长了声音，“好久没吃了。” “十二月不是刚带你去吃的龙虾？” 唐哲摇头，“小龙虾不算，那是河鲜！” 宋朔抬起膝盖撞了下唐哲的腿，“什么河鲜海鲜给你都是肉包子打狗，拌着良心吃了。” 唐哲赶紧躲开，一回头看见卢越泽的脸绷得紧紧地，他关切地问：“班长？你不喜欢吃海鲜？” 卢越泽摆手，“没有。”他笑着，但那笑脸却很僵硬。 唐哲心里有点疑惑，但看卢越泽一脸阴沉就什么也没问。一顿饭没闹什么幺蛾子，唐哲只管吃，宋朔也只管吃，卢越泽反而给唐哲夹过几次菜，唐哲说谢谢让对方自己吃就好了，卢越泽嘴上应着却手上却没停，唐哲微窘，干脆懒得管他，总之夹到碗里的他就吃。平时宋朔喜欢给唐哲夹菜挑刺剥壳什么的，这回却全程低头自扫门前雪，唐哲小心翼翼地偷瞄宋朔，饭到吃完了宋朔也没发觉。 结账是宋朔去得，本来说好了是唐哲，但他刚动一下就被宋朔按住了，唐哲也没和他争，就坐在桌子边上等宋朔回来。 卢越泽盯着他欲言又止。 唐哲颌首，“班长有事儿吗？” “你俩关系挺好的。”卢越泽的手心有点出汗。 唐哲“嗯”了一下，“还行吧。” “看起来可不像就是还行，”卢越泽伸手去摸唐哲的头，唐哲下意识想偏头躲了一下，他回神去看卢越泽，只见他很失落，低笑了一下，“你看。” “你上高中的时候就这样，和谁也不熟，和谁也提不起兴趣似的。除了三班和七班你那几个朋友，对其他人连笑脸都没有几个。” 唐哲没说话，心里却很懵逼。他上高中那会儿是和同学不太亲，但也没这么夸张吧，他记得他和几个同桌就不错啊，要不是老换桌关系肯定更好。这他妈冷淡也不是他的锅啊，爸妈天天在家里嘱咐不要闹老老实实上课学习，他把过多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了，其实内心还是个逗比啊，只是隐藏住了而已！ 卢越泽没理唐哲的懵逼，自顾地说道：“你的生日，你的喜好都是我观察很久才知道的，你那会儿总是一脸高冷，我总是想和你亲近，你从来不理我。” 唐哲咳了一下，“我真没有啊……”他记得他上高中那会儿也天天在学校惹麻烦，高二的时候打球还把教学楼的玻璃被打了，赔了一笔钱，被爸妈念叨了很久，最后那笔钱还有一半是四~人~帮帮忙凑得另一半是他打小工攒的。 他思索了一下，“照你这么说，我那会儿这么冷淡班长你是帮扶才这么照顾我吗？”唐哲是个玩笑话，但他看到卢越泽的脸色后瞬间就觉得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但恰好这时候，宋朔回来了，他的眼睛在两个人之间转了一圈，笑着问道：“干什么呢，气氛这么严肃？” 卢越泽回头，“说是唐哲请客倒让宋学长破费了。” 宋朔挑眉，“不用这么客气，你和唐哲是同学，唐哲请客我出钱是一回事儿。” 卢越泽的嘴唇微颤了一下。 宋朔看了看时间，“不早了，晚上冷，我送你回去？” 唐哲“啊”了一下，满脸不乐意，“我今晚在你那儿睡吧！” “你和我挤什么宾馆？” 唐哲赶紧讨好宋朔，“宋大哥宋老师宋男神，我家冷。” 宋朔冷着脸推开他，“我床小。” 唐哲可怜巴巴，宋朔面无表情，两个人互相瞅了一会儿，宋朔先破功笑了，“家里没人吗？” “我爸妈都出去玩儿了。” “真可怜。”宋朔一脸同情。 他转身从椅背上把唐哲的外套拿起来扬了一下，唐哲习惯地张开胳膊让宋朔给他穿上。宋朔说：“想过来就过来，反正也不是没挤着睡过。”本来一脸悲戚的唐哲一下就欣喜起来，皱成一团的五官展开，眉眼里满是得意。 二人穿戴妥当了，和卢越泽点头示意，要出门回去。 一零二四_38 “唐哲，”卢越泽突然出声。 唐哲回头，“嗯？” “高二的时候，宿舍门禁，我没带卡，你帮我刷过一次。不是……不是帮扶。” 卢越泽到现在都记得当时的情形，高二那年他竞争学生会主席，前期各种评选他都名列前茅，最后主席的位置却被内定给了另一个学生。卢越泽不是没遇到过这种事情，他甚至有时候也承认背景也是能力的一种，但他不甘心。卢越泽给父母打了个电话，却被爸妈指责是不是太好强导致的心态失衡才会怀疑别人使小手段。挂了电话，卢越泽的心情糟糕透了。他一个人在学校的小花园坐到八点多，饿的腿软想去食堂吃饭才发现自己把饭卡不知道掉在哪里了。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找个同学给现金然后让对方帮忙刷一下就好了，卢越泽也常这么帮别人。但他那天碰到的人却不愿意帮他。 人难受的时候就会觉得什么事情都不顺，平时笑笑就能过去的事情也都成了压在心头的重物。饭卡和门禁卡是一体的，他饭卡丢了现在连寝室也回不去，连请别人帮自己刷一下的勇气都没有了。卢越泽一个坐在宿舍楼外面的小花坛边上，满心地酸楚。 唐哲就是这时候来的，他也不知道是刚从哪儿回来，居然刚好穿过卢越泽坐的那个小花坛，猫着腰从树下钻出来，看见他奇怪地问：“班长，你怎么在这儿？” 卢越泽和他不熟，也不想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别人。唐哲瞪着大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塞给他一罐冰镇的啤酒，“你自己偷偷喝了啊，别告发我，我翻墙出去买的。” “坐一会儿就得了，这儿蚊子要咬死我了，我先回去了。”唐哲说完就笑着走了。 卢越泽看着手里的啤酒，突然觉得也不是那么惨了，他拉开易拉罐，慢慢地把酒喝完，一下觉得心里舒坦了很多。晚风也吹在身上让人舒畅。 他自己又坐了一会儿，看见唐哲又从宿舍楼出来了，唐哲应该是把酒悄悄带回寝室后又下来的，看见他还坐在这里，微微皱了下眉，过来问他：“还不回去吗？” 卢越泽想把自己的事情对唐哲说出来也不是不可以，但他还没开口就听见唐哲道：“你是不是没带卡啊？早说啊，我帮你刷一下不久好了。” 唐哲冲他伸出手，卢越泽迟疑了一下拉住唐哲。他刚一直握着冰凉的啤酒罐，手心也是凉的，相比之下唐哲的手很热。唐哲把他推到寝室的门禁系统前，给他刷了卡又把他推进寝室里，就笑着摆摆手走了。 唐哲也许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卢越泽记住了。他当时只觉得唐哲平时在班里不怎么活跃，没想到人意外的好，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份心思就变了。他从发现自己感情的惊慌到接受这一切的坦然花了很久的时间，却用了更多的时间也没能鼓起勇气和唐哲挑明。直到毕业后，唐哲去了遥远的南方。 大学时候，他也试图过和其他人在一起，女人也有男人也有。但他发现自己心里总是记着那个递给他啤酒的冲他笑的唐哲。之后别人再想给他拉红线的时候，他总笑着说：“我有喜欢的人。” 但和唐哲告白，他仍然没有勇气。他办了两年的同学聚会，唐哲从没来过。他今年本想如果唐哲再不来，他就把这些都忘了。当他今年再在群里组织聚会，他发现唐哲浮水的时候，心中一阵狂喜，他想可能是老天都不想让他这么放弃。 他确实重逢了唐哲，可他也认识了宋朔。卢越泽不可能看不出来什么，但他不甘心，就像当年被抢走的那个学生会主席的位置一样，他不甘心。 唐哲不知道卢越泽记忆里的那段过往，高中时期很多事情他都忘了。但他懒得问，便冲卢越泽笑了笑，“班长你不欠我的你不用这么沉重，那天不是我其它同学也会帮你刷。”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觉得欠人情，我……” “那天不是你我也会帮别人，刷一下门禁卡，举手之劳而已。” 不对就是不对，自己再珍视的东西在没有心动的对方眼里，只能得到一个“举手之劳而已”，再不甘心也没用，卢越泽脸上的血色一下都消散尽了。唐哲挥了挥手，“下次有空再见，我们先走了。” 唐哲刚出饭店就被风吹的打哆嗦，宋朔拉着唐哲直接街边打了车回酒店。两个人从车上下来风风火火地跑进房间，扑进温暖的房间。 唐哲催促：“开空调开空调！” 唐哲一进屋就又趴进了被子里，把自己裹成个粽子。宋朔拿过遥控器打开，走之前的暖气还在，屋里其实一点也不冷。他放下遥控器，“起来，一进屋就往床上滚什么毛病。” 唐哲把自己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半张脸。宋朔走过去抬腿上床跨坐在虫状的唐哲身上，压着他。唐哲被自己裹的被子整个缠住，挣脱不开，被宋朔压得直哼。 宋朔低头看唐哲挣扎，他把自己的头发衣服全弄乱了，脸红扑扑的，宋朔倏的伸手捏住唐哲的下巴，按住。 唐哲被宋朔擒住动弹不得，呆在那儿。宋朔抓着他的脸左右转了下，端详了半晌盖棺定论，“真招人。” 唐哲眨了眨眼睛，明白过来宋朔的意思：“毕业后三年，我前天才是第一次见到他！” “哦，”宋朔说：“卢同学等这一面等了三年，为师的得意门生好让人惦记。” 唐哲无辜，“这也不能怪我啊！天知道他会有这种想法。” 他是真的无辜，同学聚会的时候他就感觉卢越泽不对劲，但他总不能因为自己和宋朔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就怀疑别人性取向都不正常。但今天卢越泽来了这么一遭，唐哲到现在还不懂他什么意思就是真傻了。 他刚刚面对卢越泽面上毫无波澜，实际上心里已经上下好几轮。他整个高中三年全都属于那种埋没在班里的普通中间层的，不起眼的同学。除了偶尔做题的时候，唐哲的一些异于常人的思维能得到老师的赞赏让大家记起原来班上还有这号人，其他时候唐哲就是突然旷课不来，也不见得会有什么人发现。唐哲虽然喜欢闹，但他认生，对于不亲近的人，唐哲其实很容易给对方造成高傲不爱说话的假象。高中同学又没什么趣味相投的朋友，那会儿还有四!人!帮也都一个高中，相比之下，唐哲更没什么和班上同学发展多亲切关系的欲望，三年下来才会有现如今和同学都没什么感情的状况。 高二文理分班前，唐哲和卢越泽就是同班同学，卢越泽这样得人心的人在哪个班都会受到老师和同学们的喜欢，所以唐哲即使在原来的班里对卢越泽不亲近的情况下，也很容易对他有更多的好感。何况分班后，又不巧新班级除了卢越泽唐哲一个都不认识，所以卢越泽对唐哲来说，算得上是一个熟人。但卢越泽作为班委，全班任何一个同学都会熟悉他，在唐哲心里对方也不是什么特例，他的整个高中生涯都是和老鸡几个打打闹闹厮混起来的。他回忆了很久，硬是没找到一点卢越泽可能喜欢他的地方，如果不是卢越泽最后近乎表白的行为，唐哲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个只能算上泛泛之交的高中同学竟然从高二开始就存了这么个心思，居然还一存就是六年，毕业后都念念不忘。 宋朔和他道：“想想卢同学多可怜。” 唐哲盯着他，突然道：“可是那是他的故事。不管我当年怎么帮过他，我肯定从没和他抱有一样的想法。这也没什么可怜不可怜公平不公平，我总不能因为可怜他去给他一段故事。” 宋朔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但唐哲的回答却让他心头一痒。宋朔一下笑起来，“对，那是他的故事，你的故事和我有关。”他抬手把唐哲额前的刘海全撩了起来，目光几乎舔舐一般一寸寸地从他额头滑下。唐哲长的不是多漂亮，但很耐看，越看让人越觉得欢喜。宋朔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儿，俯下身趴在唐哲身上，把脸埋进他颈窝，小声叹道：“我本来不急的。” 唐哲被宋朔压得呼吸不太顺畅，“宋老师。” “嗯？” “你好重。” 宋朔叹了口气，想来想去唐哲是不是真被自己惯坏了，怎么这种时候还能这么无辜地说这种话。自己惯的锅自己背，他起身，“你就裹着这儿当粽子吧，我洗澡去了。” 宋朔拿了衣服进浴室，唐哲艰难地从被子的怀抱中爬出来，盘腿坐在床上看电视，换了几个频道都没找到想看的节目，他掏出手机想起来自己还没联宾馆的网，又跳下床跑到电视柜前翻电话本找WIFI密码。旁边一个放零食的收纳盒，里面一排各种各样的盒子。唐哲看了一眼，凑过去，种类还挺全。唐哲翻过来看了看背面的介绍，什么热感超薄还有电动。 唐同学高中时期刻苦学习，刚上大学就被宋老师拐跑，除了在超市偶尔扫过一眼，他还真没怎么见过这玩意儿。唐哲也青春躁动过一阵子，但他二十多年连姑娘的手都没拉过，再躁动也没用，对这些事情好奇而懵懂的时期一过，唐哲简直算得上清心寡欲了。他正研究的起劲儿，宋朔出来了。 他洗澡没戴眼镜，隔着这么几米就宋朔的视力应该是什么都看不见的，但这个场合哪怕宋朔是个半瞎都能猜出唐哲在看什么。 唐哲心里想的是我虽然比宋朔小不少，但好歹也是成年人了，好奇看一下怎么了。但实际面对宋朔，他的第一反应是飞快地把手里的东西塞回去，然后像犯错误被抓到的孩子一样，两手背在身后惶恐地看着宋朔。 宋朔好笑地走过来，站在唐哲身边，伸手把唐哲扔回去的又拿出来，凑到眼前看了一眼，扭头问唐哲，“你看这个干什么？” 唐哲脸涨红，“我，我……”他瞟了下宋朔又看看他手中的避孕套，窘迫地无以复加，声音和蚊子哼似的，“我好奇。” 宋老师把东西又扔回去，拿着毛巾擦了擦自己还滴水的头发，“你不用这么紧张。” 唐哲脑回路转了一圈，然后羞愤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宋朔不欺负唐哲了，他从自己的箱子里拿出来几件衣服扔给唐哲，“我知道，乖，洗澡去吧。” 唐哲从没被宋朔这么憋屈的哄过，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一会儿败下阵来接过衣服进了浴室。一个澡洗的唐哲的羞耻心还没平复下来，红着脸进去，几乎血色的出来。 宋朔坐在床边冲唐哲招了招手，唐哲蹭过去，宋朔把人拉过来，“你害什么羞啊？” 唐哲憋屈，你丫被这么抓包还能坦然自若我你敬宋老师是条汉子！ 宋朔看了看唐哲，后者剜了他一眼。宋朔笑了，“我不说了，吹完头发上床睡觉！” 一零二四_39 时间还早着呢，两个人爬上床才九点多，就一起坐在床头一个刷手机一个看电视，都不干啥的时候就盖着棉被纯聊天。唐哲手机没电了，管宋朔要充电器，宋朔抬抬下巴，“去箱子里自己找。” 唐哲爬下床去翻箱子，充电器没翻到，找到一个首饰盒子，打开是枚翠绿剔透的玉平安扣。宋朔看唐哲一会儿没动静，爬到床尾去看，“呦，你把狗牌翻出来了？” “狗牌？”唐哲惊讶。 宋朔神秘地笑了一下，把唐哲喊过来，拿过“狗牌”一抬手挂唐哲脖子上了。 唐哲：“……” 我去你二大爷的狗牌！ “买衣服你说对了，还真是顺手的。”宋朔笑道。 唐哲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下午在商场时那句不大开心的抱怨，原来生日礼物是早准备的，唐哲看向宋朔，宋朔的声音带笑很低沉，“虽然时间还没到，不过生日快乐，我的唐大帅。” “我的礼物给完了，你是不是也要给我点什么？”宋朔问。 唐哲“啊”了一下，他想宋朔这一路过来是给他买了不少东西。 “你想要什么？”唐哲疑惑地问宋朔。 “唐同学是不是忘了什么，”宋朔提醒，“放假之前，我说我亲自来收。” 唐哲脑中一阵晴天霹雳。 擦擦擦，那一万字的手写检讨！！！！！！ 宋朔温柔地摸了摸唐哲的脸，“我后天晚上的火车走，你还有将近两天的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嗯，别人的故事，和宋老师唐同学没关系 再心酸不对就是不对，没什么公平不公平甘心不甘心 第26章 处置 唐哲要和宋朔哭了，“我明天过生日。” 宋朔向来宠溺唐哲：“那你可以今天晚上就写完。” 唐哲谈条件，“再宽限一点时间。” 宋朔笑而不语，唐哲伸出手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一下，“就这么一丢丢。” 宋朔抬了下表，“离你生日还有两个多小时。” “我其实之前在学校已经写了五千字了，但是我怎么知道你说你亲自来收是这么来收啊！” “哦，”宋朔点头，“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只剩下五千字要写了。” 唐哲满脸的祈求，宋朔转身从电视柜上翻出记事本和上面的笔，“喏，你今晚跟着我回来倒是来对了，笔纸这里都有。” 唐哲知道这是没退路了，悲痛万分地坐在椅子上开始写。写检讨没什么，无非就是那几句“老师我错了”，“老师你原谅我吧”，“老师我再也不敢了”……车轱辘话来回说，再长的检讨也耐不住这么几下，但你道歉求情的对象你站在旁边看着你写就实在让人难为情了。唐哲握着笔对着纸半天一个字都没落下。 “怎么了？”宋朔体贴地问。 “你就不能自己去看电视吗？”唐哲闷声说。 宋朔轻笑了声，捏了捏唐哲的耳朵爬上了床。唐哲继续苦逼地肝已经下班的宋老师留下的惩罚。 爸妈这么多年耳提面命给坐不住的唐哲培养的最好的一个习惯就是唐哲闹是一回事，等他真的开始做一件事情了，就会强制性的让自己全神贯注。唐哲写了估摸一个小时，纸翻了两页，粗略地一算大约两千字了，他回头瞅瞅宋朔，那家伙还悠闲地靠在床头看电视，没有半点让他停止写检讨的意思。 “不是说喜欢我吗，平时压榨我不像个老师像地主，这会儿又严师铁面无私了，哪里喜欢我了……”他嘟囔道。 宋朔坐在床上听见了，掩唇笑了好一会儿才爬下床站在唐哲身后，看了看时间抽走唐哲的笔，“还有多少？” “刚写了一半……”唐哲有点沮丧。 宋朔把本子一合，拉着唐哲躺上床，在他额头亲了一口，主动回答了他那个问题，“为师怎么会不喜欢你？” 关灯上床睡觉，两个人各占一半地方。 白天闹够了晚上唐哲很快就睡着了，但没过多会儿，他突然听见嗡的一声，他以为是什么垃圾短信也没段，哪想那嗡嗡声却没完没了，唐哲刚睡着就被人吵醒，不爽地伸长胳膊胳膊去够电话。 宋朔也不知道是什么奇葩，震了这么半天居然没醒。他看看宋朔压低了声音接电话，“喂？” “干吗去了这么久不接电话？！”咄咄逼人的语气以及和唐哲如出一辙的最烦电话打不通的性格，唐袅婷天生就是带着气场出现的人。 “这都几点了啊，我的姐！你半夜十二点给人打电话还要指望人家一下就接？”唐哲捂着听筒小声的辩解。 “我十二点是给你打又不是给其他人，你这辈子什么时候十二点之前睡过觉！” 唐哲腹诽，他是不睡，但宋朔睡啊！享受主义的老干部你见过没，不能亏待自己，也不能亏待自己的身体，一天天享受完了还养养生！ 唐袅婷继续说道：“再说老娘是为了谁才现在还没睡的，我美容觉都毁了！” 唐哲和唐袅婷争辩从来没赢过，“哦……” “爸妈出去了不放心，说今天你过生日家里也没人，让我去陪你。呐，二十二了，生日快乐啊，我的老弟！” “谢谢。” “明天你过来我这儿吧，给你过个生日。” “不用了，我约了朋友。”唐哲回头看了看还闭眼躺着的宋朔。 “你约了什么朋友，丁清鲁明煊几个不是一起去海南过冬了吗？”唐袅婷毫不含糊。 一零二四_40 “你没见过的其它朋友，我又不是只认识他们三个！”唐哲正说着，突然发觉一只手摸进自己上衣下摆掐了自己一把。唐哲一个激灵，猛地回头，看见宋朔侧躺着对着他暧昧的笑着。 唐哲踢了宋朔一脚，那头唐袅婷奇怪地问：“唐哲你干嘛呢，哼什么？” 唐哲赶紧打马虎眼，“没什么，我躺床上翻个身呢！” “算了，你自己愿意过就自己过吧，别出去乱惹事儿啊！”唐袅婷说。 “得了吧，”唐哲说：“我都多大了又不是两岁成天出去惹事儿。” 唐哲又说了两句，听见那边姐夫催姐姐睡觉了，便挂了电话。把手机往旁边一扔，转过身来看宋朔还枕着胳膊弯着嘴角。 唐哲重新躺下，宋朔靠了过来，伸出食指勾了勾他的手，“其它朋友？”唐哲翻过身，宋朔又凑过去，“女朋友？” 看唐哲没反应，宋朔接着说道：“男朋友？”唐哲不理他，他就去扯唐哲的头发，捏唐哲的耳垂。唐哲把自己塞进被子里，宋朔就用被子整个把他裹住。 唐哲不堪其扰，挣脱出来怼回去了一句，“不正经的朋友！” 宋朔大笑，唐哲本来还烦着，结果宋朔的笑把他也感染了，两个人抱着被子笑的像弱智。笑完了，困劲儿又卷土重来，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连成一串，这个串没串多久就断了线，唐哲头一歪睡着了，宋朔给他盖好了被子，自己倒头也就睡着了。 但唐哲这个过生日的凌晨注定睡不了一个好觉，他半夜被一下拍在大腿上的巴掌给折腾醒来，惊慌失措地睁开眼睛，一脸懵逼，两眼茫然。房间里开着灯，宋朔站在床边，冷着脸看着他。 唐哲揉了揉自己的腿，惊恐地看着宋朔，“宋老师，怎么了？” 宋朔半个晚上就没睡好过，之前在他家两个人只一起睡过一次他没发现，唐哲这熊孩子睡觉不老实！不光乱滚挤人，把腿搭在他肚子上——这些他都忍了，唐哲翻身居然卷被子！屋里虽然有空调开着，但大冬天的晚上没被子凉气沁人的很，何况唐哲抢走了被子竟然还抱着不松手，宋朔拉都拉不回来。一气之下干脆把人拍醒了，唐哲还一脸手足无措，无辜的要命，宋朔简直要被气笑了。 他把被子从唐哲手里扯出来，又把人推到了床那边，从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拿过了大衣放在被子上，严肃地说：“不准过来！” 唐哲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宋朔的一系列举动又把他搞糊涂了，他歪头想了想，回忆起自己睡觉不老实的事情，比起不好意思，唐哲第一反应是想笑，“宋老师你居然画三八线哈哈哈哈哈！” 宋朔不高兴，一切影响了宋老师休息享受的都是反动派，都要打倒！见他表情冷漠，唐哲止了笑，眼睛却专注地去看宋朔了。 宋朔近视，摘了眼镜的时候总会习惯性地看什么都微微眯着眼睛，这样子瞪眼睛甚至带着一点不悦的神情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唐哲的眼前，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莫名心跳就一下急促起来，他泛出了一股强烈的渴望，蓦的低头凑到宋朔面前。相比唐哲茫然的主动，宋老师却清醒的很，他抬手在唐哲后脑按了一下，主动凑成了这个吻。 一吻完毕，宋朔翘着嘴角，“讨好我，嗯？” 唐哲滚到被子里，装聋作哑。宋老师最大的优点就是他占到便宜后也不会乘胜追击或者大肆宣扬，所以他能等到唐哲从懵懂到知晓，从别扭到坦然。即使这些进展对现阶段的唐哲来说都是短暂性的。宋朔盖好被子躺下，这个夜晚重归宁静。 第二天两个人都是日晒三更才起的。 唐哲醒的时候，屋里还拉着厚厚的窗帘，连阳光都照不进来，屋里一片昏暗。他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窝在宋朔的怀里。唐哲没和谁抵足而眠过，在他的想法中，能够以亲密的姿势睡在一张床上是恋人的专利，但宋朔的怀里太舒适了，他并不想起来，便又往里埋了埋。 “醒了还挤我。”宋朔的声音一下从头顶冒出来。 唐哲抬起头，宋朔幽幽地睁开眼睛，“一晚上就没老实过，我要再不拦着你你能把我推下去。” 唐哲支起上半身越过宋朔的身体往后看才明白宋朔不是抱着他睡，是抱着他防止自己把他挤掉下去。 宋朔也坐起来，揉了揉胳膊，“压得我胳膊都要麻的没知觉了。” 唐哲不领情，“那你醒了还不起让我压着？” 宋朔轻轻拍了唐哲的脑门一巴掌，“小祖宗诶，你睡得死沉怎么叫你。” 唐哲挨了一下却不生气，反而扑到宋朔身上抱着他的腰吃吃地笑。宋朔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发顶，“干什么一早上起来这么高兴？” 高兴，不是一早上，是从宋朔来那天的电话开始，唐哲就打心底觉得愉悦，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想搂着宋朔不松手。他的想法大约也传达给了宋朔，宋朔伸手环住他，拍了拍他的后背，逗道：“和老师撒娇呢？” 唐哲手伸进宋朔的衣服里，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宋朔浑身一僵，疼得大声抽气，唐哲狐疑地抬头，“我就随便捏了一下，没这么用力吧？” 可宋朔不光嘴里喊得夸张，连脸上都是明显地疼痛，甚至眼睛里好像都点水光，唐哲急了，他去掀宋朔的衣角，“啊，真这么疼？” 宋朔抓住他的手笑出声，唐哲听见笑声只恨自己掐轻了，宋朔拉住他，“今天应该可以查四级成绩了。” 唐哲眼睛一亮，“真的？”然后也顾不上宋朔又骗他的事情，从床上爬起来拿起手机查询。 宋朔坐在床边看着他，唐哲回头，把手机往怀里一揣，“你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儿杵着！” 宋朔笑着摇了摇头，起身进了卫生间，唐哲捧着手机打开成绩查询网站，输完准考证号仔细地又反复看了两三遍，确认没错才深吸了一口气，点击了那个“查询”。这会儿查成绩的人估计不少，网页加载有点卡顿，唐哲握着手机手心直出汗，紧张地大气不敢出，好像动作稍微大了一点就会掉几分似的。加载条一点一点地爬到了最后，唐哲微微偏了下头，几乎不敢看了，页面一下跳转过来，他的目光从上到下飞快地扫过。 姓名，学校，准考证号，身份证号……总分！五百二十七？五百二十七！！！！！！ 唐哲“啊”的大喊一声往床上一扑，然后开始发出神经病似的狂笑。宋朔从卫生间冒出头来，“过了？” 唐哲眉飞色舞，“小爷我过啦！五百二十七！” 宋朔扬眉，“过五百分了？唐大帅很厉害嘛！” 唐哲冲过去，勾了勾宋朔的下巴，“你现在要任我处置了~” 宋朔侧头，“那你想怎么处置我？” 唐哲一怔，暧昧，宋朔这话也太暧昧了！ 他被宋朔这句有歧义的话惹了个大红脸，宋朔却完全没想到什么其它的东西似的带一脸清爽的微笑宠溺地揉了揉他的脑袋，然后就拉开窗帘坐在单人沙发上晒太阳去了。 唐哲觉得有点苦逼，宋朔虽然喜欢亲近他，但好像从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一切都点到为止，有时候两个人之间气氛暧昧到连唐哲都忍不住面红耳赤，宋朔却能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抽身而去。他去瞅那头坐在太阳底下喝茶的宋朔，宋朔的头发和侧脸都被阳光照的镀了一层暖黄的金，白皙修长的手端着杯子，两条腿交叠翘起。 唐哲的眼神有点飘了。 外面太冷了，两个人谁也不想出门，干脆就在酒店的宾馆吃的饭。相比昨天出去又是买东西又是逛街，今天这个正二八紧儿的生日两个人反而过的马马虎虎。午饭一半没吃完，唐哲接了快十个电话，三个是舍友打来的，四~人~帮派代表的打了一个电话前来慰问，唐哲爸妈和姐姐也各来了一个电话，其它还有一两个是玩儿的好的同学朋友。短信Q!Q微信也收到了一堆祝福，还有亲戚朋友发的或大或小的红包，其中唐袅婷最干脆，财大气粗地给唐哲打了一千块钱，还订了个蛋糕说半个小时内送到家门口。 唐哲电话一挂，饭也不吃了，“我要回去拿蛋糕！” 宋朔拉住他，“不能直接让你姐送过来吗？” 唐哲认真地看了宋朔一眼，“让我姐知道我现在在外面，她绝对会立刻杀过来。” “你姐姐挺厉害！”宋朔看着唐哲，后者不悦地撅了下嘴，宋朔一下眼睛都亮了，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伸手捏住唐哲的嘴，“呦，你还撅嘴呢？” 唐哲愣了一下，摸了摸脸，“啊，小时候喜欢，后来改了……” 宋朔对着唐哲一副兴趣十足的样子研究他的脸，“为什么改了？” 一零二四_41 唐哲皱了下眉，不高心地说道：“我一撅嘴我姐就掐我的脸说我丢人。”唐哲被宋朔这一追问联想了很多不美好的童年回忆，其实唐袅婷原话是这么说的：“唐哲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没事儿天天生气撅嘴干嘛啊，又不是小姑娘，你要这么喜欢做小姑娘我把你的小鸡鸡给你切了！”说着大魔王还比了一个“咔嚓”的手势，阴沉着脸配了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那阵子某部热映的电视剧里有个情节是一个作恶多端的大恶人终于被捕，县令将其当众斩首。为了渲染最后那个大快人心的场景，虎头铡和洒下的血都有很清楚的特写。每次演到那里，唐袅婷就会对着唐哲阴骘地笑，笑的几乎是唐哲一段时间的噩梦。打那之后，唐哲只要一生气要撅嘴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去看唐袅婷的脸色，然后咬住嘴唇，没多久就把这习惯给改了，一直到这么大不开心撅嘴的时候能一只手数过来，这少数时候也八成和唐袅婷有关。 第27章 老师不老师，学生不学生 二人匆忙地吃了饭，就出了酒店赶往唐哲家里，总算在送蛋糕的小哥的电话到达之前进了屋里。 宋朔跟在唐哲后面进门，他揉了把胳膊，“你家里还真挺冷。” 唐哲把钥匙放在玄关柜上，弯腰从鞋架上给宋朔拿拖鞋，“所以我要去和你挤宾馆啊，我们是家属小区以前是我爸单位负责供暖，后来总公司迁址，机关和工作人员也跟着调过去了，小区就由外面的公司承包了，我当时上学就没走。供暖当然是自己单位烧的好，换了物业公司一点都不上心，要冻死了。” 宋朔问：“不打算换个房子？” “住了这么多年懒得换了，不过我爸妈打算等我毕业就把家里重新装修一下，自己铺个地暖。”唐哲搓了搓手，“要不然这样冷兮兮地从外面回来，家里还一点热气都没有。” 宋朔伸手捧住唐哲的脸搓了一下，把唐哲的嘴压得嘟起来，“怎么这么惨。” 唐哲笑着拍开宋朔的手，“有病啊！”他斜眼一下看见电梯正在往上走，一把把家门关上，拉住宋朔的胳膊把人推进自己的卧室，“送蛋糕的好像来了，你先在里面呆会儿。” 宋朔还一句话没来得及说，门就在眼前砰的被关上。他推了推眼镜，无奈地转身打量唐哲的房间。 和宋朔自己的宿舍相比，唐哲这个房间要整洁的多，起码唐哲前一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被子折的整整齐齐，连床单都抹得很平整，床边上的床头柜上放着一本睡前读物，宋朔翻开看了几页发现是本讲师生恋的网络文学，顿时有意思的哼了一声，坐在床头看了起来。 外面唐哲签好了字，提着蛋糕进屋放进茶几上，转头去叫宋朔。门一开，瞅见人正坐在床头看东西呢，再定睛一看宋朔手里那本，表情裂了。 宋朔看见唐哲进来，扬起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唐哲结结巴巴，“我可以解释……” 宋朔点了下下巴，示意唐哲继续说。唐哲捏着手指，“那是我姐上次过来忘在这儿的，虽然放在我的床头，但我真的一次都没看过！” “原来是这样！”宋朔恍然大悟。 唐哲一脸纠结，半晌移开视线，“好，好吧……我看过一点。”他强调，“但真的就一点！” 宋朔把书合上，“也是因为好奇？”他已经翻开看了，这本网络文学是本纯粹的女性文学。 宋朔一语双关，唐哲霎时就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好奇看的另外一个东西，脸涨的通红，几乎要淌下血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宋朔把书放在一边，走过来推着唐哲出了门，“总是这么紧张干什么？” 大概是因为宋老师总是有把唐哲逼到窘迫地步的能力？唐哲斜眼去瞪天花板。 蛋糕收到后唐哲给唐袅婷回了消息，然后和宋朔一起切了蛋糕。唐哲不爱吃甜食，唐袅婷买的也不大，但很精致，蛋糕上面是个穿着红内裤的超人图案，超人脸乍一看还有点像唐哲，很明显不管是订蛋糕的人还是做蛋糕的人都用了心思。盒子里夹了张纸条，是唐袅婷的笔迹：我们的小男子汉终于长大了。 宋朔伸出胳膊搭在唐哲的肩膀上，揉了揉他的头，“你姐姐这不是对你挺好的吗？” 唐哲点头，“对我好的是她，欺负我最凶的也是她。你不知道我以前小时候上学被学校的初中生欺负，我姐知道后拎着甩棍在学校门口堵人。她打小就特别厉害，在家是我们那片儿的孩子王老大，上学是学校里扛把子的，大家都怕她。她大我五岁，我被欺负那会儿她都上高中了，跑到学校去给我出气也不怕别人说她欺负小孩子，反正她就放话，谁敢动我她和谁死磕。但她自己对我又特别坏，欺负的比外面那些人还狠。我到现在都怕我姐，不过她结婚后我其实特别难受，总觉得我姐姐成别人家的了。” 宋朔是家里一根独苗，没体会过唐哲说的这些兄弟姐妹之间的爱恨情仇，他便静静地听唐哲眉飞色舞地讲自己小时候的故事。唐哲越讲越兴起，拉着宋朔不停地说了快一个小时的话才口干停下来喝口水，开始切蛋糕。蛋糕是市里很著名的一家，千层水果蛋糕很有口碑，宋朔爱吃甜，唐哲想给宋朔切块儿大的，结果宋朔自己拿着叉子把像唐哲的超人脸整个扣了下来。 唐哲僵着脸，宋朔叼着叉子笑，“怎么了？这块儿不能吃？” 唐哲摇摇头，宋朔便一口全包在嘴里，奶油在嘴唇边上蹭了一圈白。唐哲没眼看“自己”被蚕食的过程，低头把奶油拨到一边，把水果和蛋糕胚挑出来吃了。蛋糕不甜，但奶油还是太腻了，唐哲和宋朔吃了不到一半就吃不动了，坐在桌子前看着蛋糕发呆。 唐哲盯着之前被自己遗弃在盘子中的奶油，脑子里一转，眼睛偷摸地瞟了宋朔一下，趁对方不注意，迅速抄起抹满奶油的盘子，“宋老师！” 宋朔应声扭头，被唐哲拍了个满头满脸，鼻子眼睛全没了，宋朔冷静地把眼前的奶油擦掉，看着唐哲指着他抱着肚子笑的在地上打滚的样子，不动声色抓了一把奶油，揪住唐哲的衣领就往他脸上糊。 好嘛，这下可打开了仗了。唐哲翻身从地上爬起来，就势扯过旁边的蛋糕盘就往宋朔脸上扣。宋朔仓惶躲开，却一下白了头。唐哲看没扣到还想再来第二次，却被宋朔一把捏住手腕制住。唐哲大笑着使劲儿挣脱，宋朔力气极大，任由他怎么挣扎都没扯出一只手，两个人的衣服头发这会儿也全脏了，地上都是奶油。唐哲和宋朔滚成一团在地上蹭来蹭去，唐哲看手派不上用场了就抬腿去踢宋朔。 宋朔被这熊孩子踢怕了，干脆压着他跨坐在他腿上，“轻点轻点，照你这个折腾办法为师早晚被你整死了。” 两个人闹得喘着粗气，宋朔拍了拍唐哲的脸，“丑死了。” 唐哲翻了下眼睛，“你以为你比我好到哪里去？” 二人互相从彼此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才歇下来又忍不住笑成一团。 “你看你弄的我，学生没个学生的样子。” 唐哲不背锅，“你对我就有老师的样子了？” 宋朔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柔声道：“对，你对我没有学生的样子，我自然对你不用做老师。” 唐哲宋朔合伙糟蹋了大半个蛋糕，两个奶油糊的人并肩躺在地上喘气。唐哲扭头看了看茶几上，地板上，甚至旁边的沙发上都满是奶油，空气里也是这股甜腻的味道，整个房间惨不忍睹。唐哲坐起来，看了眼还躺在地上的宋朔，“躺的有点冷。” 宋朔“嗯”了一下，唐哲继续说：“咱们先把屋子打扫干净吧，然后，”唐哲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还要洗个澡。” 宋朔坐起来看着唐哲，“没问题。” “我们家做家务是分工的，”唐哲认真地对宋朔说。 宋朔沉吟了一下，“你想怎么分工？” “咱俩比赛，一个去洗澡，另一个打扫卫生。” 哦，这个分工有意思了，一个负责忙活另一个负责享受！宋朔哪会相信这个狗屁分工，无非就是某人闹完了又不想收拾而已，他斜靠在沙发上，“怎么比？” 唐哲站了起来，“很简单，就这样……谁先到浴室谁……啊我日！”唐哲边说就边想往浴室跑，宋朔早就蓄势待发，等唐哲一动就一把拽住他又把想跑的人拉了回来。 “哈哈哈哈哈哈靠，你耍赖！我怕痒哈哈哈哈别挠我！”唐哲被宋朔按着挠痒痒，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一边喊一边努力推开宋朔往外爬，没两步又被宋朔拉住腿拖回来。 唐哲甩不开宋朔，挣扎中又蹭了一手奶油全拍宋朔脸上，趁宋朔失去战斗力的瞬间，手脚并用地爬起来飞快地钻进浴室，隔着门对宋朔发出胜利的大笑声。 宋朔抽了张纸，把自己被糊的看不见的白净五官又擦了出来，跑去敲浴室的门。 唐哲死死地捍卫着浴室门，“干嘛，是我先进来的。” 宋朔无可奈何地道：“是是是，但是你要我打扫总要把拖把抹布给我吧，还有你连衣服都没拿就进去了一会儿打算裸奔吗？” 一零二四_42 唐哲把门打开了一个小缝，伸出头来，警惕地看着宋朔，“你该不会趁我去拿衣服的时候钻进浴室洗澡去吧？” 宋朔指了指自己，“我在你心里还有一点可信度吗？” 唐哲笃定地摇头，“宋老师，这个真没有！” 宋朔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你就胡闹吧！出去拿衣服，我去打扫，一会儿奶油干了不好清理。” 唐同学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宋老师在门外跪在地上擦奶油，跪得两个膝盖冰凉，胳膊和腰都酸软地要直不起来了。他把地上和沙发上的都打理干净了，才直起身锤了捶腰，歇了会儿把还剩下一点的蛋糕端到厨房，擦净茶几。 唐哲家里是真冷，宋朔刚刚为了方便打扫，把外衣都脱了，忙活的时候没觉得，忙完了坐下休息，不一会儿就觉得身上冻，又把衣服穿回来缩在沙发上才体会到昨天唐哲说什么也要去他那儿睡的觉悟是怎么来的了。他在这儿又累又冷，里面那个倒舒服的很呢，隔着个门，宋朔都隐约听见了唐哲唱歌的声音。他起身去敲浴室门，“唐哲啊，你要再不快点，就要出来给为师收尸了！”他头发上的奶油都结块儿啦！ 唐哲似乎没听见，宋朔又敲了一下没人应，“啧”了一声去拧门把手，这一拧他愣了，门居然没锁？！ 宋朔的手比脑子反应快，跟着就推了一把，门敞开了！浴室里一片水汽，朦朦胧胧的，唐哲背对着他站在水柱下扭头看着他，眼睛瞪得很大，一脸愕然。 宋朔回神，说了声“抱歉”一把又把门关上了。 宋朔坐在沙发想这下完了，唐哲怕羞没个个把小时是出不来了的。没想到却只过了一会儿就听浴室的门“咯吱”一声开了，宋朔看他，唐哲一脸平静，却在宋朔的眼神下默默躲开了视线。唐哲显然是有点羞馁的，但神奇般地没有闹别扭，他捏了捏自己发红的耳朵，“我洗完了，你进去吧，我给你去拿衣服……” 宋朔霎时泛出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和欣慰，哼着小曲进了浴室。 严寒是能毁灭一切活动热情的大BOSS，何况宋唐二人毫无战斗意志。好不容易洗暖和了谁还想穿上衣服顶着冷风回宾馆，哪怕宾馆有舒服的空调！于是趁着洗完澡的那点热气，两个人都爬上了床，一起靠着缩在被子里玩儿手机，谁也没提方才宋朔突然开门的事情，场面和谐。到十点，宋老师把手机一收，连带着唐哲的一起收走了，关了灯拉着唐哲就要睡觉。 宋朔睡觉唐哲没意见，但……他低头推了一把横在腰上的胳膊，“你睡你的你死死的抱着我干吗啊？” 宋朔箍着他的腰，“在宾馆你卷被子我不管，在你家你要是还抢被子，明早起来就给为师准备棺材吧！” 唐哲勉强扭头，“我不抢被子，你放开我。”末了又真诚肯定的强调道：“真的！” 宋朔又抬起腿把唐哲缠住，“真是感天动地，可惜你这句话为师一个字都不信。” 宋朔实在贴的他太紧了，唐哲浑身不自在，“那你稍微松开一点啊，你这样我连动都不能动。” 宋朔闷笑，“让你动弹不得才好。”宋朔这会儿把下巴埋在唐哲的颈窝里，一说话气息都喷到了唐哲的皮肤上，唐哲低低地哼一声，耳朵开始发烫。宋朔瞟见唐哲那两只要滴血的耳朵，在唐哲脑后弯了弯嘴角，他把两个被脚都掖地严严实实的，揽着唐哲躺下了。 唐哲睡的其实很不舒服，任谁被宋朔这么死死地“固定住”都舒服不了。好不容易睡着了，半夜又做梦被人掐着脖子骑在身上，呼吸不过来，一口气给噎醒了。睁眼才发现宋朔的一条胳膊缠上了自己的脖子。唐哲用力推开宋朔，嘟囔着：“还说我睡相差，你丫也没好到哪儿去啊，妹的想掐死老子啊。” 宋朔被唐哲这么一折腾也醒了，但困倦的厉害，连眼睛都没睁，就胡乱地低头去亲唐哲，“折腾什么……”唐哲本来就被勒的心里不爽快，被宋朔亲了一口反而更火大了，宋朔掀开眼皮，半梦半醒之间冲唐哲笑，“别闹了，给你翻个身就是了。”然后也不等唐哲说话，就揽着他翻个身，把唐哲搂进怀里。 唐哲闹不过被宋朔在后背上拍了几下，本来也是半夜醒来的，很快也就又睡着了。 第28章 二十二 连着两天早睡晚起，第二天早上唐哲不到八点就醒了。他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摸到半边床是空的，蹙着眉睁开眼睛，宋朔不在床上。他翻个身趴在枕头上喊：“宋老师？” 没人应，唐哲又喊：“宋——老——师——” 仍然没人应的时候，唐哲一下紧张起来，翻身做起吊着嗓子嚎：“宋老师？”他抱着被子，“有没有人啊？” 唐哲没等到回声，扯过旁边的厚睡衣套上哆哆嗦嗦地爬起来。 宋朔今天的车回去，他丫的该不会连招呼都不打一下就跑路了吧？！ 唐哲在屋里转了一圈，“宋老师！宋朔！！！”阳台上昨晚洗的衣服还挂在那儿，门口宋朔的鞋却不见了。唐哲有点不安，宋朔这是真走了还是离奇失踪了啊？正不知所措着，大门传来钥匙转动锁头的声音。唐哲一下慌神了，第一反应是自己姐姐来了还是父母回来了，可宋朔人还没找到。他站在门前手捏着门把不知是该拉住还是推来。 他这愣神儿的功夫，外面的人就开门进来了，唐哲一脸懵逼。 宋朔也没想到一开门见唐哲杵在门口，同样一脸愕然。 唐哲傻傻地问：“你怎么穿的我的衣服？”然后他视线又滑到宋朔的手上，他提着一个小袋子，上面的标志是附近一家早点店。他后知后觉，“你去买早饭了？” 宋朔推开堵门口的人，把手里的早饭放在桌子上：“你今天起这么早？”他搓了搓手放在嘴前哈了口气，“我的衣服不是昨天洗了还没干吗？” 唐哲还有点发愣，“你去买早饭干吗啊？” 宋朔回头冲着唐哲张开双臂，“来给我抱抱，冻死我了！” 唐哲有点犹豫他手抬到一半又卡在半空中，宋朔主动上前一步抱住唐哲，把自己被冻得冰凉的脸往唐哲脖颈中间蹭去。 唐哲被冻得直龇牙咧嘴，宋朔说：“买早饭给你啊，要不你醒了吃什么，你又说我做饭不好吃。” 唐哲腹诽你这还委屈上了呢，这做的是真不能吃啊！宋朔身上很凉，唐哲就任由他抱着取暖，但宋朔就和趴在他身上睡着了似的，一动不动，唐哲被压得肩膀都酸了，他活动了下脖子，推开宋朔：“可以了吧，你真冷就回被子里躺会儿去！” 宋朔放开唐哲，唐哲甩了甩胳膊进卫生间洗漱。出来的时候宋朔又不在客厅了，唐哲找了一圈，在阳台看见宋朔正在取衣服。 “不是没干呢吗？” 宋朔没回头，“只是还有点潮，我拿回宾馆空调吹半天就好了。” 唐哲想起来宋朔前天说今天回去的事情，问道：“你今天回去？” “嗯。”宋朔还在折腾自己那几件衣服，没抬头看唐哲，唐哲瘪了瘪嘴，忍不住小声说：“还几天就过年了……” 宋老师终于从唐哲支支吾吾的话里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把手里的衣服放下坐在床边冲唐哲招招手。闹小脾气的唐哲不大乐意地走过去，宋朔拉过他的手发觉温度有点低就顺势在手心揉捏。 要说两个人亲也亲过，一张床上也抱着睡过，一切在宋朔对他的照顾下唐哲都没觉得不自在，但偏生这些柔情的不行的小动作却总是让唐哲陷入一种懵懂而怪异的羞涩中。 宋朔还是他最初记忆中那个清瘦温和，戴着眼镜好像浑身都带着和煦阳光的样子，他低声说：“过年我要回家。” 对的，宋朔怎么的过年也是要回家的人，难不成真的会陪他呆整个假期？唐哲有点懊恼自己太自私了。 “过几年有时间了，我再陪你过年。”宋朔嘴角勾了一个浅笑。 唐哲明年这个时候估摸着都已经实习不在学校了，大四下半学期更是没时间，回学校就是忙着毕业，然后毕业之后？过几年，哪一年？宋朔的话显然是意有所指，唐哲没有草率地答应宋朔这个有点虚无缥缈的许诺。宋朔照旧也没逼唐哲非要做出什么答复，哄完了别扭孩子就又扭头收拾东西去了，好像全不在乎唐哲到底是怎么想的似的。 宋朔是晚上七点多的火车，睡一觉第二天一早刚好就到了。两个人吃完午饭后，唐哲陪宋朔回宾馆。刚才寒气的包围中突破就想一头栽到暖气的怀抱中的唐哲被宋朔一把拉住了。 唐哲诧异回头，宋朔用下巴点了下旁边桌子上的东西，“我五点半出门，你还有四个小时的时间。” 一零二四_43 唐哲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宋朔在回去当天的下午对他说的话，他眼珠一转，“我回校再交行不行？” “不行。”宋朔看起来毫无商量的余地。 唐哲搭拉着一张脸，“别啊，宋老师，宋帅哥~” 宋朔一脸冷漠，“撒娇也不管用。” 唐哲推到椅子上，正想服从突然想起来四级打赌的那件事情了，他眼神晶亮地转身趴在椅子上，“宋老师~” “嗯？” “你说我四级过了你就认我处置？” “不行。”宋朔斩钉截铁。 唐哲跳起来，“你说话不算数！” 宋朔摊了下手，“原则问题没得商量，你写完了，”他顿了一下，然后笑起来，“我任你处置。” 唐哲当然没等到宋朔任他处置的时候，他趴在桌子上写了一下午，时不时地看看表，如临大敌。总算在快四点的时候完成了检讨，他放下笔甩了甩手。 宋朔正悠闲地躺在床上，看见他停下便坐起来，“写完了？” 唐哲点头，宋朔抬起手，“拿过来我看看。” 唐哲揪着自己的检讨，“你说任我处置？” “你现在想干吗？”宋朔翘着腿坐在床边，手肘杵在腿上，手掌撑着下巴。 唐哲把自己的检讨折起来，“我交了你不准看！” 宋朔看着唐哲不禁扬了扬眉梢，“就这个要求？” 唐哲老实道：“就这个。”然后想了想又急忙问：“你说任我处置总不会还是有次数限制的？” “嗯？这个倒是没有。” 唐哲放下心来，“那现在我就这一个要求。” 宋朔从唐哲手里拿过那封被对方折成一小块儿方角的检讨书，随手放进了大衣的内侧口袋里，调笑唐哲说：“也不知道是该说你贪心还是不贪心。” 唐哲忙完了就又不把宋朔当老师看，也不搭理他，就自己又爬上床埋被子里去了。宋朔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了，照旧老干部侧躺地窝在椅子里看电视。唐哲无聊，趴在床上装死，半天又不见宋朔来收尸，居然趴着趴着睡过去。 唐哲是被宋朔叫醒的，他晕晕乎乎地睁开眼睛，眼前的宋朔已经都穿戴妥当了，箱子也已经收拾好立在床旁边。 宋朔把他从床上拉起来，拍了拍他的脸，“这两天按理说也没少睡，怎么就又睡着了？”他扯过一边唐哲的衣服扔给他，“快醒醒吧，我出门要去退房了。” 唐哲听到这儿才清醒过来，他看了下表，已经五点十三了。唐哲利落地爬下床，一把抓过衣服套起来，顺手把搭在椅子上的围巾在脖子上胡乱地缠了两圈，就被宋朔说：“我好了，我们走吧！” 宋朔掩着嘴笑了好半天，才把唐哲的外衣又脱到手肘处，解开被唐哲揉成一团套在脖子上的围巾，“回回都是我帮你穿的衣服，怎么就今天一会儿没看着你就把自己缠成了这样？” 唐哲眨巴了几下眼睛，宋朔耐心地给他把围巾重新围好，再把外衣拉上来，拉链和扣子都拉好扣好，整理清楚了，才揉揉唐哲的耳朵，“一会儿你直接回家吧，我自己去车站就行了。” “我送你。” “从这儿过去要大半个小时，你再回家还要将近一个小时，大冬天的晚上跑什么，早点回去吧！” “你又不认得路！”唐哲强调，“万一你迷路了误了点怎么办？” “谢谢操心——”宋朔拖着尾音，“为师这么大的人不会有什么问题……” 半句话没说完，宋朔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突然呢喃了一下，“二十二啊……” 唐哲“啊”了一下，“什么二十二？” 宋朔看着他，“我大你九岁。” 唐哲立刻就想起来肖致以前提到过宋朔在意年龄的事情，他便笑着说：“一枝花的年纪？那我现在还是个花骨朵！” 宋朔弹了唐哲一个脑瓜蹦，“什么花不花的！真要说这个，等你开花了我估计都一把老骨头要谢啦。” 唐哲想了想，“那什么，没准哪天晚上来个暴风雨龙卷风啥的，咱俩就都谢了。” 宋朔哭笑不得，“你怎么说话呢，会不会说点好听的！”唐哲看着宋朔傻呵呵地腼腆笑，宋朔知道唐哲是在笨拙的安抚他，他两手捧着唐哲的脸在他脸侧亲了一口。唐哲矜持地咬住下嘴唇，绷住开心的想露出来的牙齿，眉眼里却满是喜悦的光芒流转。 宋朔说不让唐哲送就真没让他去，两个人办了退房，宋朔是在门口先给唐哲拦了出租，看着他上车走的没影了才自己打了去火车站的车。 唐哲到家后过了十几分钟才收到宋朔说到站的短信，他立刻就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宋朔接通，低声问道：“怎么了？” 唐哲听着那边嘈杂的声音一下想起自己从学校回家的那一天，宋朔给他打电话也是这么一个情况，只是这回送的和走的人掉了个个儿，唐哲当时觉得自己走的怅然，没想到现在送的更空虚。唐哲握着手机默不出声，宋朔等了一会儿，开玩笑地说：“我还没走呢！” 他还没走呢唐哲就要舍不得了，真上车这人还不得郁闷死？ 唐哲顿了一会儿，恍然道：“那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宋朔闷笑：“不怎么办，回学校再见。”宋朔进候车厅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过道里也都是站着的蹲着的，他找了一个角落坐在自己的箱子上，两条腿交叉，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插在兜里，舒服地对唐哲说：“唐哲。” “嗯。” “我之前让你给我个期限？” “……嗯” 宋朔猜唐哲八成早就把这一茬给忘得九霄云外了，但现在这个期限有没有已经不再重要。宋朔来的时候还有点忐忑和小心翼翼，毕竟唐哲之前再怎么和他亲近的时候也没有到这个地步，他怕自己来了反而又让这个乌龟缩回去了，可不来又不甘心，两个人纠缠了两年了，宋朔有耐心但一样有欲望和执念。 但这一冒险打赌似的行程带来的结果显然出乎了宋朔的意料，简直算的上是欣喜若狂。他垂着头拉了拉自己的围巾，“回学校告诉我吧。”这时候前面的屏幕开始显示他这趟车准备排队检票了，宋朔对唐哲说：“我要检票了，年后见。” 唐哲小声地回了一句，“年，年后见。” 年后开学就大三下了，唐哲算了算日子，时间过的太他娘的快，大四一旦开始就没什么在学校的时间了，他看着手机里存的宋朔的电话，期限啊…… 一零二四_44 第29章 天降幼犬 宋朔走后的第二天，唐哲爸妈大包小包的回来了。 第四天，四~人帮也回来了，一人给唐哲带了一包吃的玩儿的。唐哲把那三个人踢出屋子，“滚，之前跑得快，现在拿这点东西就打算来收买我了？” 他两手叉着腰，“大爷也是有血性有脾气的！” 鲁明煊、康然和丁一鹤三个人互相看了看，各提着自己的东西又往回走。 “诶！” 三个人回头。有血性有脾气的唐哲扒着门，“人可以走，东西留下！” 唐哲被抛弃的日子过去了，朋友家人都回来了，他却没感觉到来自家人的温暖，反而晚上在床上翻滚的时候怀念宋朔身上的暖和劲儿了。 唐哲把被子一直拉到下巴，腹诽难怪现在把小情儿也叫暖床，他满脑子跑火车瞎想自己是小少爷宋朔是通房大丫头每晚低眉顺眼地给自己暖床，唐哲被自己脑子里的那个画面逗乐了，在床上打了两个滚，再想宋朔其实私底下对他也算得上是言听计从，暖床也是没有实如今也有形了。唐哲想起这些一阵高兴又一阵纠结，想来想去，什么想法结果没想出来，倒是想起来唐袅婷一直喜欢指责他的一句话：唐哲你个爷们儿就不能不这么纠纠结结别别扭扭，干脆利落一点，婆婆妈妈的看着就腻味人！唐哲一直讨厌唐袅婷骂他像个小姑娘，但他这时候却一下服气了，唐袅婷多犀利呢，简直一语中的！ 宋朔也说过他别扭，唐哲尝试着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坦率地对宋朔表达自己的想法，试了试发觉也没什么难度，心情一下豁然开朗。他一晚上就在那儿玩儿模拟人生，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天晚上做梦都是和宋朔怎么样怎么样，搞得他一夜被纷乱的梦折磨的不轻，早上几乎半条命似的醒来。 他掏手机看时间发现宋朔七点多就给他发了条信息，说自己到了。估计是怕吵着他睡觉，只发了一次电话也没打。 唐哲看了看点，这会儿已经快九点了，他拨通了宋朔的手机，宋朔过了一会儿才接，“喂？” “干嘛呢？”唐哲听那边声音怪低沉的。 “睡觉啊，小祖宗。” 唐哲“啊”了一下记起来了，难怪低沉，宋朔每次没睡醒的时候声音就有点泛哑。 “你到了？” “你醒了？” 唐哲摸了摸鼻子，“嗯，刚醒才看见你发的短信。”他还想说什么突然念起火车上宋朔肯定没睡好，赶紧接了一句，“你睡的话就睡吧，我不打扰你了。” “嗯。” “那，那就挂了。”唐哲把手机从耳朵边拿下来，在挂断的前一秒，又猛地拿起来说道：“等一下！那个——” “呵，”宋朔那头传来一声低笑，“我还没挂呢，你别急。” 唐哲垂着眼睛手指在被子上瞎划拉，“你什么时候回家？” “我家离学校这边挺近的，后天下午开车回去，晚上就能到。” 唐哲一下内疚了，宋朔来回跑一趟麻烦，刚到学校休息一天又要赶着回家。他沉默了一会儿，宋朔很了解地问道：“你又一个人瞎想什么呢？” 唐哲说：“没有，挂了你睡吧。”他挂了电话，又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赶在唐哲妈妈杀进来抓睡懒觉的人之前爬了起来。 宋朔在的时候，唐哲可劲儿和他折腾，等宋朔走了，唐哲好像一下被抽走了全部的生气，每天过的浑浑噩噩，除了帮唐妈妈唐爸爸做点事情之外，其余时间要么睡觉要么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玩儿手机，连电脑都懒得开，简直是个活死人了。唐哲妈妈嫌弃唐哲每天索然无味的脸，想轰唐哲出去玩儿，但偏生另外三个和唐哲的宅劲儿难分轩志，再加上天寒地冻的，谁都不想出去。 不是唐哲提不起劲儿，主要是宋朔在那天两个人通完电话后又失踪了。要说宋朔来之前唐哲还起过给宋朔打电话的心思，现在知道宋朔回家过年后，是完全不敢贸然的打过去打扰了。唐哲又空虚了两天，终于迎来了一股活力注入他空虚的生活。唐哲楼上的李阿姨家临时有事儿要出门一周多，想把家里的狗寄养在唐哲家里一阵。 唐哲家里以前养过狗，不过那是还是唐哲时候的事情，据说养了好几年，在唐哲出生前两年的时候病死了。唐哲爸妈都喜欢狗，当亲儿子似养的，这一没，一家三口心里全空落落的，连唐袅婷都病了几天没去学校，打那儿之后唐哲爸妈就不养宠物了，难得伤心。唐哲也是从小就喜欢小动物，但不管求了多少次，爸妈都没松过口，这下终于有了只狗——虽然是临时寄养的，但唐哲还是高兴坏了。 楼上还是只小奶汪，才三个多月，是只西伯利亚雪橇犬，俗称汪界网红哈士奇。小二哈叫果酱，灰色毛，黑眼圈，两把火在眉毛上看着一脸苦大仇深。小家伙刚来的时候哪儿都不熟，李阿姨一走就怯生生的，耳朵朝后坐在地上左看看右看看，趴在地上可怜巴巴地低声叫唤。把唐哲萌的直肝颤，恨不得抱在怀里使劲儿揉两把。唐哲当天就追在果酱后面转悠，果酱趴哪儿他跟着坐在哪儿，一会儿摸摸他的毛，一会儿捏捏厚实的耳朵，或者拿着它的小玩具逗弄，陪它玩儿，欢喜的不得了。在唐哲的多方努力下，果酱终于卸下了警惕，耳朵也立起来了，尾巴也翘起来了，唐哲拿着它的球，跪坐在地上逗果酱，一会儿扔出去一会儿又和果酱抢，再要么是假装虚晃的一扔，然后趁果酱去看球扔的方向的时候飞快地把球藏在身后。果酱自然不知道，跑过去找了半天没见着就回头看唐哲，小脑袋一歪一歪的要多可爱有多可爱。唐哲不理它，它就冲唐哲叫，小声也嫩嫩脆脆的，还时不时地伴随着几声哈士奇特有的狼嚎。唐哲悄悄地把球露出来一点，果酱就高兴地冲过去。 一人一狗闹了一天，到晚上唐哲还意犹未尽，果酱先累了，乖乖地爬进自己的小窝倒下，发出小呼噜似的声音睡着了。 唐哲蹲在狗窝前面，舍不得走就一动不动地盯着果酱，眼神跟着果酱毛茸茸起伏的小肚子，忍不住还伸手摸一摸。他一摸果酱就醒了，抬头看见是他又躺下翻了个身，蹬了蹬腿，翻着肚皮又闭上了眼睛。唐哲妈妈路过看见唐哲那副样子窝在果酱面前，抬脚踢了唐哲的屁股一下，“一边儿呆着去，果酱都要睡了你还折腾它干吗？！” 唐哲恋恋不舍地看着果酱，不情不愿地站起来，走路还一步三回头的，简直把唐妈妈看笑了。 第二天果酱醒的早，本来小狗就精力十足，昨天睡了一晚补足了精神，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跑进唐哲的屋里蹲在床下，嗷呜地叫。唐哲放假到现在哪儿大早上六点多就起了，被果酱闹了近十分钟才惺忪着睡眼爬起来。果酱摇头摆尾地凑过来，唐哲翻个身趴在床边，把手垂下去摸果酱，被小家伙舔了一手的口水。果酱被李阿姨养的很乖，每天早上要出去遛顺便上厕所，唐哲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穿的严严实实带着果酱下楼。果酱刚出电梯就撒欢了，小区里的草坪上来回疯跑，唐哲一早上不是遛狗的，反倒像是被溜的那个，一圈跑下来脸和手都被冻得通红，气喘吁吁上起步接下去，几乎去了半条命。 在下面跑了大半个小时，果酱还没玩儿够，唐哲有点受不住了，抓住果酱抱起来又往回跑。 有了果酱这么一打岔，唐哲的日子算是充实的不行，每天早睡早起，平时一年上头也不见得会出门转转运动一下的唐哲，如今也每天要跑个几个小时的了，他感觉自己和带了个精力十足的小朋友一样，每天沉迷于撸狗和被狗撸的筋疲力竭。 大年就在唐哲劳碌的养孩子过程中悄悄地来了，唐哲没防备，感觉有一天早上突然醒来就已经是三十了。家人群，同学群，宿舍群全都是互祝新年快乐的消息，还有发的满天飞的红包，到处都弥漫着喜气洋洋的气息。班上的群也热闹的不行，全都是来来回回抢红包起哄发红包的。 宋朔自然在被起哄之列，唐哲翻了好半天的记录才在半个小时之前的消息里看见宋朔的发言：晚上发晚上发，一早上就折腾什么，大人还有大人的事情要忙。 其余人跟着揶揄宋朔，但宋朔却再没浮水了。唐哲握着手机撅了撅嘴，果酱从地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见没人陪它懒洋洋地走到唐哲脚边，枕着他的脚又躺下了。 唐哲用脚蹭了蹭果酱柔软的毛，一松劲儿自己也躺在沙发上了。 唐哲家里过年没什么特殊的，中午姐姐姐夫过来吃饭，坐半下午晚上再回去陪公公婆婆吃饭过年，偶尔两家人也会聚在一起跨年，有来有往，关系和睦。唐哲爸爸是年轻的时候外出工作，在异地落户的，本地也没什么可以串门的亲戚朋友，过年实实在在就是一家人放松休息的时候，不过相对的也没有其他人家里那么热闹就是了。 唐哲对过年提不起什么劲儿，果酱怕鞭炮声，一天也没怎么带它出去溜，一人一狗窝在家里趟过去的。等到晚上才喧闹起来，唐哲爸妈在客厅看春晚，唐哲抱着果酱在书房打游戏，时不时地关注一下群里抢抢红包。 宋朔一直到将近十二点才出现，一上来就是大手笔的洒了几个红包，唐哲刷出来的时候激动地手抖，飞快的拆开一看显示红包已经被抢完了。他啧了一下，又接着等着，然而宋朔一连发了三个，唐哲都只抢到了几毛钱，欲哭无泪。红包发完了宋朔人也不见了，唐哲怨妇情节要登顶了，宋朔的电话卡着这时候恰如其分的到来。 “我的唐大帅新年快乐吗？”宋朔的声音带着点新年的喜气冒出来。 唐哲顺着怀里果酱的毛，“你的唐大帅新年不快乐。” 宋朔笑了，“又怎么了？” 唐哲和他抱怨，“我明明死死盯着手机，但你的红包一发出来就没了，他们手速怎么能那么快啊！” “那我再给你单独发两个？” “不要。”唐哲一口拒绝。 “怎么，”宋朔说，“送上门的不要，喜欢和别人抢得？” 宋朔和他说话的时候把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点暧昧的气息，这两句尾音又吊着，撩人的要命。唐哲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你就不能矜持一点……” 一零二四_45 这句矜持把宋朔逗乐了，“我怎么不矜持了，嗯？” 你撩我啊……唐哲腹诽道，一阵阵的黏着，一阵阵的又突然玩儿失踪，你钓鱼呢？ 宋老师哪知道唐哲心里这点小九九啊，他倚靠在窗边听唐哲那头没声了，体贴地换了一个话题，“我有件事情说问你一直忘了。” “什么事情？” “这学期院里组织的留学计划你没报名？” 唐哲奇怪，“啊，你怎么知道的？” “学期末出人员名单了，”宋朔叹了口气，“可惜了。” “什么可惜了？”唐哲没报名一是觉得院里比他优秀的人太多了，统共就那么几个名额，他再怎么报名也比不过人家，二是他确实也没什么出国的打算和想法，老老实实呆国内挺好的，他懒得出门折腾那么一趟。 “总共五个名额，不多不少就五个人报名了，”宋朔说：“学校给你出钱，专业老师带着一个月的学习计划，多好的事情。” 唐哲“啊”了一下，这样看是挺可惜的，他解释说：“我觉得反正也选不上我就没报呗，没想到就五个人报名了。” “估计其他人也都和你想的一样。” 唐哲点头到一半，突然心里一个激灵，问道：“你别告诉我带队老师是你！” “嗯？”宋朔问他，“是我怎么了？” 不怎么……只是他会悔死了好吗，没法活了！ 宋朔逗够了他才说道：“不是我，张老师去年刚进修回来，今天他带队。” 唐哲这才安心下来，觉得可惜是可惜，却也没什么大的情绪。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唐哲从坐在椅子上变成趴在桌子上，又变成躺在书房的小榻上，裹着层小棉被和宋朔咯咯地边笑边说自己寒假干了点啥，说和果酱都闹了什么笑话。宋朔只听，偶尔应和一两句，唐哲说累了就问：“你怎么也不说话啊？” 宋朔叹了口气，“老年人的生活没你们这么精彩咯。” 宋朔语音刚落，那边却传来了喊声，“朔哥！出来放炮了！” 唐哲一下有点萎了，“喊你呢，那不说了。” 宋朔对他说了声“等等”，然后扭头喊道：“你们自己去吧，我不去了，放挂鞭还要一群人围着干嘛？” “朔哥哥来嘛！”突兀地冒出来一个女声，紧接着刚才喊话的那个男人也掐着嗓子喊：“朔哥哥，来嘛~” 唐哲幽幽地说：“朔哥哥……” 宋朔低笑，“你学什么，他们逗我玩儿呢。” 唐哲“切”了一下，“你还说呢，明明你生活比我精彩多了！” 宋朔笑而不语，电话里尽是两个人的呼吸声，气氛霎时有点尴尬，鞭炮声却跟着响了。唐哲一看才发现居然已经到了十二点，电话里宋朔似乎说了什么，但外面声音太大，唐哲听不清，他一手堵着耳朵，对着手机大喊：“你说什么？” 电话里仍是一阵吵闹，一个字也听不见。他有点急，把门和窗户全都关紧了，宋朔似乎也换了一个地方，声音还淹没在嘈杂的背景里，但好歹勉强可以听见了，唐哲听见宋朔问：“唐哲你吃醋？” 宋朔这话和贴着他耳朵说的似的，他恍惚间仿佛感觉到宋朔紧贴着他的时候的热气，平时总想着反驳宋朔的话也一下都哽到喉咙里了一样。 “是隔壁的小朋友，我要陪他们放炮。” 唐哲“哦”了一声，之前和宋朔打电话的积极性和高兴感都消散了。宋朔感觉到他的失落，笑了一下，“早晚还要开学的。” 唐哲豁然开朗，对，还要开学来找！他手指轻快地在桌子上敲了几下，皇上施恩似的，“那挂了吧！” 宋朔浅笑“嗯”了一下，唐哲心情愉悦，一低头看见果酱因为没人搭理它已经在腿上睡着了。唐哲轻轻扯了扯果酱的小耳朵，哼起了歌。 作者有话要说： 哈士奇我家也一只 叫奥丁 第30章 时光匆匆 新年对唐哲每天躺死的生活没什么太大的影响，他天天闲着澎湖水浪啊浪的时候，觉得时光好像被拉成了无数倍，慢悠悠地一步三回头，他都快闲的没时间概念的时候，翻出日历看了一眼才惊觉居然已经过去了近十天。宋朔在这十天里当然杳无音讯，唐哲每天除了刷微博的时候能瞅见那么一两眼，其它时候宋朔就是天上的月亮似的高不可攀。 果酱在这小半个月的时间里却大了不少，唐哲看不太出来，但体重秤上的数字却在飞快地增长。他翻手机相册找到果酱刚来第一天的样子对比才发现果酱已经脱离了奶狗的样子，开始明显地虎了起来。 虎的当然不止外表还有性格，唐哲没接触过其它汪不知道如何，但果酱似乎已经过早的进入了人类小孩子所谓“七、八、九嫌死狗”的年纪，一天比一天能折腾起来。每天在屋里绕着客厅桌子疯狂地跑。偶尔唐哲陪它闹追着它满屋乱窜，唐哲只要一停下，果酱也马上止住，一人一狗隔着茶几互望，唐哲往左，果酱也往左，唐哲往右，果酱立刻往右。唐哲接着追，果酱迅速逃。唐哲绕着茶几跑累了就猛地换个方向，果酱反应比他还快呢，跟着就转身。唐哲追累了停下，果酱仍在对面看着他，还微微歪个头卖萌。 于是唐哲背对着果酱开始逃跑，果酱反应了一下，然后欢快地跳了一下，撒开小爪子开始追唐哲。果酱虽然小，但比唐哲这个体育废强太多了，没跑几圈唐哲就被果酱抓住一嘴咬到了脚踝。唐哲这阵子没少被果酱咬，但果酱都没用力，牙齿又小小的，唐哲没受过伤，但这次疼痛感很明显，唐哲一低头，发现自己脚踝有条血道。 唐哲现在虽然没小时候闹了，但本质还是个熊孩子心性，看他和果酱闹得样子就知道了。而熊孩子早晚会玩儿脱，跟宋朔他是，和果酱也还是。唐哲妈妈指着唐哲骂了一顿，“大过年的你非要去挨几针！别人都知道看见狗不能跑，你倒出息了让它追你，果酱小它不知道，你也傻啊！” 骂完了处理方式也简单，疾控中心自己打针去，至于钱，当然是用唐哲自己的。好在过年也不缺钱，只是唐哲的红包没了，顺便打了针还忌腥辣发物，不巧下午四~人~帮打电话过来说康老大请吃烤全羊，忌口的唐哲郁卒。 他郁郁寡欢，思来想去，拨通了宋朔的电话。 宋朔接的快，唐哲却心里更不爽了。倘若宋朔耽搁那么一阵子，好歹在唐哲心里还有一个是因为忙所以没联系的印象。他不快地问：“你在哪儿呢？” “嗯？在我家里啊。” “哦。”唐哲闷着不乐意。 “谁惹你了，听着音就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唐哲懒得回答宋朔，便说：“放假好无聊啊。” 宋朔“啧啧”了两下，“放假无聊上课就有意思了，原来唐大帅还有这般一心想学的好觉悟，了得呀！” “你每次不怼我两下是不是不高兴啊？”唐哲这真是诚心诚意的发问了。 宋朔一怔，“你觉得我是在怼你？” 一零二四_46 “那难不成是在夸我？” “我是喜欢你。” 宋朔话一出来唐哲语塞了，他心跳有点乱。宋朔当然喜欢他，这都快三年了他能不知道吗，但以前一点懵懂和暧昧在这次的距离里好像一下都发酵了一样，他第一次体会到宋朔的喜欢给他带来除了迷茫和无措之外的欣喜。 宋朔见他半天没回应，问道：“怎么不说话，又害羞了，脸皮薄的和什么似的……” 唐哲嘟囔，“厚脸皮又不是什么好话，我怎么不能脸皮薄？” 宋朔笑着摇摇头，“好好好，我的唐大帅有什么不好的！” 唐哲嘴角翘了，他问：“你忙不忙啊，陪我打会儿游戏吧，没你我都过不去任务。” 宋朔“诶”了一声，“成吧，去换YY。” 唐哲欢天喜地地开了电脑，顺手一起登陆了游戏和YY频道，唐哲进去房间的时候宋朔已经在里面了，他喊道：“宋老师！” 宋朔“嗯”了下，“在哪儿呢？” “你等等我还没登上来，”唐哲看着游戏登录界面的加载条，心里痒的难受，考试前到现在这么漫长的假期，一点都没出现的想玩儿游戏的瘾这会儿全上来了。他看着游戏里那个背着大刀的自己的角色出现，便迫不及待让宋朔申请“恭候大驾”到了木依旁边。 木依正坐在主城的房顶上呢，唐哲一个二段跃甩上去，结果尴尬的飞过了，越过房顶摔在地上掉了半管血。唐哲坐地调息给自己回了红蓝，不屈不挠地继续轻功甩，这次没飞过，直接卡在木头桩之间动弹不得了。宋朔见了直接在YY里毫不掩饰地笑出声，唐哲恼羞成怒，“你丫跑这儿坐着来干嘛啊？！” 宋朔拉了被卡住的小刀骨一把。唐哲上了房顶，顺势坐下，宋朔挨着他，伴侣效果木依会自动地斜靠在苏格拉哲身上，苏格拉哲则是伸出手臂从后面揽着她。这个画面对伴侣来说其实挺赏心悦目的，但宋朔不是小姑娘，唐哲当然也不是，两个大老爷们儿对着象征自己的这两个角色此刻的姿势，不约而同地挑了下眉。宋朔是觉得有意思的，唐哲则是觉得难受的，他被宋朔欺负惯了，现在让他这么抱着宋朔，别说心里有多膈应，总觉得自己怀里的木依下一刻就会跳起来给他一个见血封喉一样。他刚想动，察觉到唐哲意思的宋朔就立马说道：“别动！” 唐哲的手在键盘上僵住，“怎，怎么？” “伴侣任务，每天十五分钟。” 唐哲黑线，“这什么破任务啊？” “相偎打坐十五分钟，9999经验。” “不就九千多经验吗，下几个副本也差不多了。” “还有全天的经验加倍。”宋朔补充。 唐哲言语不能了，这丫得多他妈饥渴的游戏开发能做出这种设定啊？！君临里是没有双倍经验卡这种造福练级党的东西的，百草倒是有一项医术可以做加倍药丸，但材料很罕见，难得做出来一份儿挂交易行能被人抢上天，尼玛现在只要伴侣十五分钟就能享受双倍经验的待遇？！这他妈也太坑爹了吧？！！！ “你不知道？”宋朔惊讶。 “你怎么会知道？！！！”唐哲觉得他自从在游戏里认识宋朔后，再也没机会勾搭其它妹子，既没有伴侣也没有找伴侣的需求，不知道才比较正常吧，宋朔怎么会知道？！ 宋朔一摊手，“官网设定都写得清清楚楚呢，再说君临里结伴侣一直都很盛，你总该不会觉得大家都是看对眼的吧？” 他又不想和别人结伴侣没事儿关注这个干什么？唐哲腹诽。 十五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两个人就都切了游戏，在YY里聊起了天。一人一句，你来我往的，不知不觉都快过去半小时了，两个人切回游戏，突然发现气氛诡异了起来。 主城一群人围着两个人坐在一起的小屋站着，纷纷仰头望着二人。 唐哲吓傻，“这咋的了？” 他调转了一下人物视角，也往围观群众望着的方向看去，除了一片湛蓝的天空什么也没有。 宋朔沉吟了一会儿，“可能冲咱们来的。” “哈？”唐哲奇了怪了，“这么多天没上线，我也没出去拉仇恨啊？！” 宋朔贴心地解释，“你往后面那个屋顶旁边上面看看？” 唐哲一回头，还放大了镜头瞅了半天，终于发现了一个站在屋旁枝桠上的身影。来人一身商城最新款黑色劲装，泛着流光的标志性长刀被跨在腰上，头上顶着那个和绝版武器捆绑的ID——我自横刀。 这家伙不是好几个月前就转服滚蛋了吗，这会儿丫的又跑来干什么？！唐哲问宋朔：“他缓过劲儿来发现被你羞辱，终于忍不住过来砍你了吗？” 宋朔倒不害怕，低哼了一声，“别想了，他要是来砍我，你也跑不了。” “你这会儿不讨好我，一会儿小心被轮的原地卡复活点。”宋朔调侃唐哲。 唐哲呸他，“人家找你来的，要打我也只是个顺手，你有什么信心能比我死的好看？” 宋朔没说话，游戏屏幕上木依却动了，娇小可爱的医娘在唐哲的视线里，一踮脚尖，长裙绸带随风飘舞，带起身后一阵白色的花瓣。君临的人物运动系统都做的很赏心悦目，百草作为最受欢迎的女性角色更是仙气十足。只见木依腾空轻点了几下，人就飘远了。这人快跑出去十里地了，话才慢慢地传来，“就凭这个信心。” 唐哲张着嘴目瞪口呆，“妈个鸡被套路了！” 他不甘示弱也站起来想跑路。刀骨的运动特效一言以蔽之就是炫，飞得高效果多，腾空一跃长刀所向，皆为披靡。唐哲再手残刀骨的运动效果不会打折，不过唐哲的帅一般只帅在前半段，当跃起段结束开始降落的时候，苏格拉哲短暂的一生也基本宣告结束……他摔在了地面上，血管空了。 “你到底怎么练满级的，到现在连最基本的还不会。” “你不是都跑远了吗……”唐哲倒在地上，看了看旁边围着的一群人，纠结自己是爬起来快跑，还是直接躺死算了。 “伴侣绑定我能收到你的‘死讯’，而且如果你抬头看看世界频道会有更惊喜的发现。” 唐哲调了世界频道。 【世界】好名都让狗取了：苏格拉哲摔死了…… 【世界】一缕秋：我也看到了…… 【世界】沉默之剑：我操，真假，楼上的报个坐标啊，老子要去围观！ 【世界】浮梦黄泉：想围观 【世界】木兰七：所以说苏格拉哲到底比我自横刀好在哪里了…… 【世界】大铡刀：不懂木依到底喜欢他什么[摊手] 【世界】鸳儿：别这么说，明明不够强大却拼尽全力也想保护自己师父什么的，木依也是，明明可以找到更好的却只喜欢自己的蠢萌的乖徒弟，这个CP多萌啊！！ 【世界】风吹蛋蛋凉：对吧对吧！！！上次缔结伴侣的时候我就觉得好苏啊！！！！ 【世界】权倾：默默 1，实在太有爱了，我都可以脑补木依养成苏格拉哲时候的一幕幕了！！！ 一零二四_47 【世界】满城东风柳花散：CP党什么鬼…… 【世界】疏影横斜：原来妹子们不是只喜欢霸道总裁……终于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有女朋友了……明天我就去找个榜上的奶妈做师父 【世界】素人甲：楼上带着我，我也要去 【世界】大亮：单身狗点赞 后面已经明显跑题了，唐哲还没看完就收到宋朔的瞬移邀请，关掉界面直接飞走了。 “我自横刀没找你？” “没有。” “不应该啊，”唐哲蹙着眉，“他想砍你的话，刚才在房顶上直接偷袭就行了，而且下面那群好像也就是吃瓜群众，我还以为我自横刀带来的小弟呢！” “不知道。”宋朔道。 唐哲思索了一会儿，突然开玩笑说：“他该不会是思索完知道你是男的还是喜欢你回来告白的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世界】【置顶】我自横刀：依依，你说的我考虑完了，我以前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现在我想明白了，我愿意和你试一试。 唐哲的笑声戛然而止。 世界频道又炸了，但唐哲这会儿已经没功夫去看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他满脑子都是“WTF？！！这人没病吧？！！” 他下意识去看木依，半天反应过来这是在游戏，宋朔的反应根本看不出来。他在YY里问：“你上次和他说什么了？” “嗯？”宋朔有点心不在焉，“什么也没说。” 唐哲不满，“那他说考虑完了？” 宋朔没回答，唐哲又问了一遍，宋朔才慢悠悠的“哦”了一下，又没声了。唐哲不高兴，“你到底听这呢没有啊？！” 宋朔一笑，“我在和我自横刀聊天。” 宋朔这句话可算彻底把唐哲点着了，他刚要发作，宋朔就说：“别急，我先去和他聊一下，乖。”然后就出了YY房间。唐哲一肚子火没处发，也跟着退出来去看上次宋朔和我自横刀聊天的房间，没想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宋朔显然是去我自横刀的YY频道了。 唐哲气的咬牙，退了君临登录宋朔的帐号。君临一个帐号同时登录会给先登录的人发一条异地同时登录的警告通知，要对方确定退出后，顶号的人才能顺利登录。唐哲盯着登录页面等待宋朔确认的旋转条，面色不善，一直到自己这头登上来了才觉得气顺了一些，好像平时恼的厉害了被宋朔揉了一把头发轻哄似的。 他操控着小医娘到处乱转，这会儿知道围着的人都是吃瓜群众后也不到处躲着了，逮着人多的地方乱转，走到哪儿，后面都跟了一大票围观看热闹的。 唐哲转悠了一圈，闲得没事儿干，又回了自己先前和宋朔在主城蹲的那个房顶，飞到后面的屋顶旁，瞅着还站在树杈上挂机的我自横刀。 世界频道这会儿都闹翻了天了。 【世界】雨后黄花：**，这啥情况 【世界】雨后黄花：苏格拉哲呢？！木依怎么蹲我自横刀前面了？ 【世界】苍野：！！！！真假？木依现在在哪儿？！她从望尘坡找传送人走了 【世界】扫地僧：主城的杂货店吧，我自横刀好像一直在那儿挂机 【世界】风吹蛋蛋凉：就在主城这儿，我看见木依了！ 【世界】鸳儿：别拆我CP啊[大哭]苏格拉哲呢？ 【世界】浮梦黄泉：我觉得有内！幕！ 【世界】疏影横斜：什么内！幕？ 【世界】大铡刀：我也觉得……有情况 【世界】浮梦黄泉：我自横刀是来找木依的…… 【世界】疏影横斜：没错 【世界】大铡刀：所以他肯定要和木依聊…… 【世界】一缕秋：所以？ 【世界】大铡刀：他现在在挂机…… 【世界】沉默之剑：我草，急死我了，上面两个就不能直说吗？！！！！ 【世界】疏影横斜：你是不是想说我自横刀和木依应该在私聊？ 第31章 我是苏格拉哲 唐哲不知道这上面的讨论，吃瓜群众八卦的风生水起的时候，肖致从后面房顶翻了下来，蹲在木依前面。 【私聊】一木肖杉：唐哲你又整啥呢？ 【私聊】木依：= =你怎么知道是我 【私聊】一木肖杉：宋朔扯不出这么大的事情，再说真有这茬他躲我自横刀都来不及，还能这样在他面前乱晃，不乐意早就直接下线了。 【私聊】木依：所以他玩儿个屁的女号啊 【私聊】一木肖杉：为了吊你，别人他才没兴趣折腾呢！ 【私聊】木依：肖叔你别说这么打脸的话啊，他这会儿把别人吊的妥妥的呢！ 【私聊】一木肖杉：宋朔人呢？ 【私聊】木依：和人私聊去了 【私聊】一木肖杉：私聊？去哪儿私聊？YY？他坦白性别啊[大笑] 一零二四_48 【私聊】木依：他早就YY和我自横刀说过了 【私聊】一木肖杉：！！！！！ 【私聊】一木肖杉：*！我自横刀知道他是爷们儿还喜欢他？！[日狗]这么说你是被抛弃了？真可怜[摸摸]来，给肖叔抱抱~ 巫蛊师起身给了木依一个熊抱，娇小的医娘委屈状扑在巫蛊师怀里。君临的动作只要没人打断，能持续相当长一段时间，唐哲没动键盘，继续和肖致聊天，界面上的那两个小人也就保持着拥抱的动作一动不动。 发现肖致的围观群众又炸了。 【世界】苍野：我去！！！ 【世界】苍野：这**什么年度大戏，怎么又出来一个毒哥，木依到底怎么回事儿，老子已经看不懂这一切了！！！ 【世界】山有木：萌新瑟瑟发抖，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求哪位大神给个解释[可爱] 【世界】虚拟现实黑客：我来！ 【世界】虚拟现实黑客：先有本服PVP排行榜大神我自横刀公开向木依求婚，再是木依的徒弟苏格拉哲临门一脚当着众人的面和木依缔结婚约，随后我自横刀深受情伤转服，木依和苏格拉哲也双双从游戏失踪 【世界】虚拟现实黑客：今天苏格拉哲和木依突然现身秀恩爱，哪想到[拍桌子]我自横刀居然是个痴情种不甘放弃，又借此机会再次向木依示爱。师徒组跑路后，苏格拉哲突然下线，木依折回深情看着我自横刀 【世界】虚拟现实黑客：你以为这已经是高能了吗？错！凭空出现了第四个毒哥！和木依深情相拥！！！一个月前谁能想到这居然是围绕一个女人展开的四角恋！！！！木依果然好魅力，本服第一大八卦啊！！！ 【世界】鸳儿：我的CP啊 TvT没想到木依是这种人，心疼苏格拉哲 【世界】灿烂的日光：毒哥不是凭空出现的！[一木肖杉]他不经常在线所以PVP榜上没有，但我记得他，他是去年本服PK赛的亚军！而且我发誓我不止一次看到过他和木依一起做任务！ 这句话一出，世界频道为之哗然，纷纷坐实木依水性杨花勾三搭四。 【世界】疏影横斜：等一等，之前说有□□那个呢，你接着说啊，我觉得有点意思！ 【世界】山有木：□□？ 【世界】疏影横斜：我自横刀如果现在和木依私聊呢，那木依现在是谁在登录呢？ 【世界】疏影横斜：苏格拉哲下线了，这不会是苏格拉哲吧？ 唐哲和肖致聊着聊着，恰好一抬头看见这句话，随手敲了一句。 【世界】木依：我是苏格拉哲。 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世界频道都颤动了。唐哲和肖致还聊的正热的呢，压根儿不知道别人说了啥。这会儿屏幕又弹出宋朔上线的消息，唐哲退了宋朔的号换成自己，顺手又看了一眼YY，果然人也回来了。 “你和他说了啥？”唐哲装作不经意地随口问道。 “嗯，”宋朔说：“随便聊了聊。” 唐哲纠结，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前倾靠近电脑屏幕，“随便聊了聊是聊了啥……” 宋朔光听声音就能脑补出唐哲这会儿别别扭扭又要强装不在意的样子，他忍不住弯了嘴角，“和他说清楚了，他以后不会过来了。这个处理你满意吗？” 唐哲从紧绷挺着腰的姿势再次变成放松的窝在椅子上，“关我什么事儿，我就随便问问。” 宋朔“嗯”了一下，“好，反正这也都是别人的故事，和我们无关。” 两个人全都切回游戏，世界频道刷的太厉害，唐哲把聊天界面关闭了，和宋朔肖致三个人一起去刷了个小副本，人品爆发掉了个刀骨的满级装备，给唐哲套上了。游戏统共也没打多久，三个人聊了几句，自诩为“成熟的大人”的肖致先有事下了，紧接着宋朔那边也有了喊人的声音。 “宋朔啊，宋老师同事的女儿你要不要去见啊？” 声音很大，唐哲听得清楚，一下就竖起了耳朵。 宋朔回：“不去！” “诶，”那人回道：“幸好我没答应！” 宋朔笑了，“你没答应你和我说什么？” 那头又说了什么，这次声音不大唐哲没听清，只听见宋朔说道：“我没想法呢，就怕我有想法的时候您和宋老师不高兴！” 他扭头对唐哲说：“下了吧，我有点事情。” 唐哲一急，脱口而出，“宋老师是谁？” 宋朔低笑一声，“是我爸。”他柔声道：“下了，学校见。” 唐哲来不及反应，YY里已经没人了。唐哲失落地长吁了一口气，思索起来宋朔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是没想法，什么又是不高兴？他到底是属于宋朔的没想法还是会惹得他爸妈不高兴的那个？ 他皱着眉杵着下巴，盯着电脑屏幕有点失神，半晌又想到宋朔方才说的“学校见”。他瞅了眼日历，离开学还十来天呢，怎么一下就又开学见了，我操这些天宋朔是又要失联了吗？！！！！ 唐哲把脸埋在果酱的毛里求安慰，结果第二天连果酱都抛弃了他——楼上李阿姨回来了，果酱被接了回去。 唐哲和果酱接触了这么十几天，感情已经不是别人可以比拟的。果酱还小暂且不说，唐哲对果酱是日思夜想，虽然果酱就在楼上，但他一天天的跑到邻居家去玩儿人家的狗是什么意思，所以唐哲只能忍痛思念果酱，每天掐着时间去下楼晨练，假装偶遇，摸上两把。 没了果酱打发时间，唐哲开始对自己又宅又无趣的性格深恶痛绝了。宋朔那个轻飘飘的“学校见”让他又爱又恨，每天好像有什么吊着在盼望似的，又好像抓心挠肝地偏执地数日子。 唐哲有天实在闲的不行了，打开了好久没登陆的微博，发现了关于宋朔的热门推送。 A大计协教务处：谢谢各位，很荣幸也很开心能给大家解答这么多问题，学无止境，风雨同舟//手有余香：热烈庆祝百科男神A大计协教务处生日快乐！ 下面和留言和转发也都是一股脑的庆祝和告白，唐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翻开日历确认了半天，疑惑地转发了：宋老师生日不是要四月吗？阴历三月初一 唐哲作为CP粉关注的中心，一出现立马就被吸引了全部视线。 评论里也满是揶揄。 听听那冷雨：我就知道唐大帅会知道宋老师生日！ 岸芷汀兰：所以说这俩人都在干嘛啊，要么就集体失踪，一出现就迷之的CP感！[摊手] 风在吼：反正我是不知道我老师的生日[摊手] 一零二四_49 马腾风起云：反正唐大帅知道宋老师生日[摊手] 樯倾：反正楼上都把我想说的说完了[摊手] 热评刷了半天也没解答唐哲的问题，他也几乎都习惯了自己一出现评论就重点跑偏的事情。宋朔却真身浮水了，A大计协教务处：不是我生日，是官博的八周年//唐大帅：宋老师生日不是要四月吗？阴历三月初一 居然都八周年了，唐哲惊讶，转念一想，自己都已经都宋朔纠缠快三年了也没什么奇怪的。唐哲看着那个“八周年”若有所思，宋朔好像也当了这么多年老师了，还要算宋朔上学比同龄人早两岁，一边读博一边上班……九年的差距好像没什么遥不可及，却又好像无法跨越似的，唐哲开始产生了一种自己晚了九年的遗憾感。 这十几天对唐哲来说漫长的好像一两个世纪，但不管他自己感受起来如何漫长，实际上的这半个月还是像水一样悄无声息地流走了。他临走前收拾东西，从自己的床头柜里翻出宋朔给他的那个盒子，那枚晶莹剔透的平安扣还在里面。他把平安扣放在手心仔细看了看，抬手戴在了脖子上。唐哲拎着行李踏上火车那一刻，和Q群里不同地点不同列车同一天上车的三个舍友不约而同地都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胖子豆芽菜和竹叶青是哭又要回学校折腾起早床敲代码做模型了，唐哲哭的是终于开学了，这也太他娘地不容易了。 唐哲归心似箭，快到站了才抱着给宋朔一个惊喜的想法拨通了电话。哪想宋朔直接对头对他泼了一桶冷水。 “嗯，回来了？我现在有点事情没办法去接你，你坐车回来路上小心。” 唐哲翘着的眼角眉梢一下就全耷拉下来了，他闷闷不乐地“哦”了一声，握着手机低头用脚去扒拉地上的灰。他也不挂电话，就听着那头的呼吸声，然后猝不及防听见一声“嘀”，电话挂了，唐哲张着嘴一脸惊讶，反应过来自己没听见他渴望听的，宋朔哄他时候的那一声低笑的“乖”。 唐哲欢欣鼓舞着上火车时候的心情这会儿已经都消散的差不多了。他自己一个人拖着箱子回了学校，又打扫了寝室，再到其他三个人也都陆续地回到了寝室，他也没收到来自宋朔的任何的安慰。 他短暂的抑郁了半天后，又重新抖擞了精神，开始收拾清理自己的小窝，换了一床床单被罩，擦完了桌子打算去洗衣服的时候才想起来这会儿刚开学，宿舍楼里还不供应热水呢。他用凉水洗了自己的两件衣服，冻得手指通红，搓着手暖和过来看着床单被罩为难了半天，想起来宋朔那边了，别说热水，洗衣机往那儿一蹲，他连自己洗都不用了。宿舍楼的公共洗衣机他觉得脏，宋朔家里的用的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唐哲拿了钥匙，把自己的东西一装，提着就往宋朔家奔去了。至于这跑一趟，是单纯因为宋朔家好洗衣服还是有什么别的企图，唐哲的脑子里暂且想不了这些事情。 唐哲是打着突袭的旗号去得，宋朔却不在家。唐哲有点苦逼了，宋朔考前忙情有可原，这开学前没有学生要带，没有卷子要出，没有试卷要判，宋朔到底又忙什么呢？！他不大高兴地把自己的东西一股脑地扔进洗衣机，第一次用宋朔的洗衣机没经验，被排水管的水折腾了半身湿，干脆又从宋朔的衣柜里把自己的衣服拿出来顺手洗了个澡。 舟车劳顿，何况他坐了近十个小时后还没休息就又忙着折腾这些事情，所以他洗完澡出来发现洗衣机还转着的时候，就懒洋洋地爬上了宋朔的大沙发，一边晒太阳一边睡着了。 第32章 女朋友 宋朔回家的时候收获了一只趴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熊孩子。 他放轻脚步，轻轻地在沙发上坐下，抬手用手指小心地在唐哲的脸上蹭了蹭。唐哲睡的很熟，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宋朔看着他那个样子神色一下变得很柔和，他摸了摸唐哲露出来的一小节腰背，又揉了揉那节小肚子，帮唐哲把因为不老实的睡姿而卷上去的衣服下摆扯下来。他静静地坐在沙发边上看着唐哲。宋朔注意到唐哲脖子上的那根黑绳，他轻轻地把它拉出来，看见玉平安扣翘起嘴角笑了一下，用大拇指和食指摩挲了一会儿，又小心地放回唐哲的衣领里，同时俯身在唐哲的额头落了一个吻。 唐哲醒来时的时候发现太阳已经下山了，外面和屋里都一片漆黑，自己身上盖了个薄被，他眯着睡眼从沙发上爬起来，坐着回了会儿神儿，适应黑暗发现客厅的门关着，一点亮光从门缝外钻了进来。他打着哈欠打开门，循着光趿拉着拖鞋走进书房，看见宋朔盯着电脑的背影。这背影太熟悉了，他看了两年多，但过了这么一个假期唐哲这下却觉得心里好像被人扯了一把，下午兴冲冲回来的兴奋和没扑到人的失落这会儿全冒出来了，他这才真真切切地有两个人将近两个月没见的真实感。他脑子里空荡荡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走过去弯下腰，把下巴搭在了宋朔的肩膀上。 宋朔肩膀一重，他歪头蹭了蹭唐哲，“睡醒了？” 唐哲这会儿迷迷糊糊地，他呆呆地点了点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把衣服忘在洗衣机里的时候吧。” 唐哲一下清醒了，“我靠，衣服还没晒。”说着他就要往浴室跑，被宋朔一把拉住，宋朔叹了口气，“当然是我帮你晒了。” 唐哲往阳台一瞅，果然，自己那几件衣服和床单被罩都在晾衣杆上迎风招展呢。 晚上自然是在宋朔家里留宿的，宋朔也没拦着也没鼓励，只是听完唐哲那句“老师我今晚在你家睡吧”的时候，深沉地看了一眼盘腿坐在沙发上，身体前倾一脸期待的唐哲一眼，默默地从储物柜里翻出来一床被子。 唐哲反应了一下，明白过来自然不干，冲过去扑到宋朔身上。宋朔被他撞的一歪，两个人一路跌跌撞撞，最终一起摔到了床里。宋朔看着瘦弱，却力气很大，唐哲次次打不过宋朔，却还不服输，偏要和宋朔争个你死我活，两只手都被钳住了，腿也被压住，就不甘示弱地张嘴去咬，和一只龇着牙的小狗似的，伸长脖子去够一切能碰到的地方，宋朔一边按着他还一边分心扭着胳膊躲他。唐哲咬不到人，自己累的气喘嘘嘘。宋朔看着他抿着嘴浅笑，用一只手按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勾起唐哲因为打闹滑出衣领的平安扣，“戴上了？” 这话多奇怪，宋朔送人的可不就是让他戴的吗？唐哲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感觉被人发现做了什么偷偷摸摸地事情，忍不住开始发热。宋朔把平安扣又塞回了他衣服里，抬手挠了挠他的下巴。 唐哲偏了下头，“干吗啊？” 宋朔俯下身，就着跨坐在他身上的这个姿势吻了下他的额头，“你先睡吧，我还有点东西要忙。”说完宋朔松开唐哲爬起来出了卧室。唐哲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用脸蹭了蹭被子，缓了一会儿爬起来自己又去稍微冲了下身体就爬上床了。 下午睡了挺久的，唐哲一时半会儿不困，就缩在被子里玩儿手机，一直到他不知开始打哈欠了一看表才发现已经快一点了，他把手机放下想宋朔怎么还没睡。竖着耳朵听了听外面的动静，隐隐约约地好像听见了一点水声，他趴在床上等，等着等着就睡过去了。半夜被尿憋醒，一睁眼床上另一边还空落落的。他爬起来，打开门看见书房还亮着灯呢，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看见宋朔开着电脑，电脑屏幕上全是成片成片的代码。而宋朔人正仰在椅子上，把眼镜支在了头顶，闭着眼睛捏着自己的鼻梁，眉头紧皱。唐哲走过去，还没靠近，就见宋朔睁开了眼睛，唐哲发现他眼睛里有些血丝。 宋朔倒仰着对他笑，抬手招呼了一下。唐哲凑过来，宋朔反手勾住他的后脑，把人压下来在自己脸侧蹭了蹭，哑声问：“怎么起来了？” 唐哲抬眼去看代码，一下居然没看懂。他蹙眉，“什么东西？” 宋朔松开他坐起来，拿鼠标随便滑了一下，“给别人公司做的系统，出了点问题要调试。” 唐哲问：“时间很紧吗？” 宋朔叹了口气，“紧啊，你看你要学什么计算机，成天熬夜的命。” 唐哲反问道：“你当老师没这么多熬夜的事情吧？” 宋朔笑了，“真当我这么清闲呢，你们这堆学生哪个让我放心？” 唐哲嘟囔，“我也没让你怎么操心啊？” “嗯……”宋朔点头，“要是我带的学生学习方面都像你，我倒是会轻松很多。不过你都让我操心到其它地方了，是不是？” 宋朔的宠溺几乎从这几句话里溢了出来，唐哲只顾傻笑。宋朔起身推着唐哲又进了卧室，“乖乖去睡吧。” 唐哲回头，“你什么时候睡？” 宋朔想了想，“我保证四点以前上床。” “四点？！”唐哲皱眉，“还睡个鬼？” “三点半。”宋朔退了一步。 “怎么的三点之前吧？” 宋朔把下巴搭在唐哲的肩膀上，“我的大宝贝儿啊，现在都快两点半了，三点为师怎么处理的完。” 唐哲纠结，看样子宋朔好像是真在忙，但这熬夜的也太过分了点，这会儿功夫他就又被宋朔哄回了床上。唐哲左右为难，半晌问道：“你以前也经常这样熬夜？” “嗯？倒也没有，上学的时候还比较多。和老师做课题，经常好几天呆在实验室里，尤其考博士的时候，在实验室搭床抱着电脑过夜。” “啊？” “不过那时候同学都这样，”宋朔安慰唐哲，“大家都忙，学的越多越觉得自己无知，都攒着劲儿读书呢，我们那会儿比你们现在可努力多了。” 唐哲感慨，“幸好我不打算继续往后学。” 宋朔低笑一声，“学什么学，我熬完夜学到这地步你就不用熬了，以后你有什么不会的我教你。” 唐哲一边笑一边揶揄他，“脸真大，你怎么知道我以后不会懂得比你多？” 一零二四_50 宋朔“嗯哼”一声，“这么有志气！不过先等你写代码不用拼音再来和我比吧。”他这次在唐哲嘴上亲了一口，然后就下了床，顺手给唐哲把门带上了。 这一觉睡到天亮，唐哲不知道宋朔昨晚到底有没有按约定的时候上床，反正他醒来的时候这人已经在床上了，而且睡的呼吸很沉重，显然是真的累着了。唐哲翻个身看着宋朔，仔细地瞅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慢慢悠悠，生怕吵醒宋朔蹭下了床。 他悄悄地洗漱完，拿了钥匙出去吃饭，回来还给宋朔捎了一笼小笼包和早餐店现磨的豆浆，快到宋朔家了想起来宋朔今天不见得几点会醒早饭估计赶不上了，又转回去给宋朔多买了一份儿盖浇饭。把饭都放在锅里保温后，唐哲小心地推开卧室门，踮着脚尖绕过床，掀开窗帘的一角，从缝里钻过去，走到阳台上去摸自己昨天洗的东西。衣服倒是干了，床单还潮着，被罩还能拧出水。床单被罩倒是不急，就先在宋朔这里晾着。他把衣服一件件取下来，结果一不小心一个衣架掉在地上，同时后面的床上宋朔轻哼了一声，传来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似乎是他翻了个身。唐哲肩膀一缩，梗着脖子回头，透过窗帘之间的缝隙瞥见宋朔正趴在床上，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眼睛望着他，笑的弯弯的。 唐哲捡起衣架，拉开窗帘，阳光霎时洒了进来，宋朔抬起手遮了下眼睛。 唐哲问：“我吵醒你了？” “没有，当老师久了生物钟太磨人，每天这个时候都会醒一次。”宋朔两手撑在身后坐起来。 “你昨晚几点上的床？” “唔……不到四点。”宋朔揉了把头发，弓着背懒洋洋的坐着。他的睡衣扣子的前几颗开了，像是开了一个巨大的V领，整个胸口到肚脐以上都露着。阳光从唐哲拉开的那个地方钻进来不偏不倚地照到宋朔身上。 宋朔本来就皮肤白，这下更是让唐哲不知道眼睛往哪里看。他的眼睛几乎不敢往下滑，便盯着宋朔的脸。宋朔不知道这些，他正因为没戴眼镜微微抬着下巴眯起眼睛，唐哲看了一眼，一下就觉得血气上涌比刚才还厉害。唐哲的窘况让宋朔觉得诧异，他挑着眉想了一会儿，抓住唐哲不大敢看他的视线突然明白过来笑着把自己的衣服拉起来，末了还不忘吐槽一句，“以前脸皮厚着呢，现在怎么反而干什么都不好意思了？” 唐哲撇嘴，“我什么时候脸皮厚了？你再睡会儿吧，我一会儿收拾完东西回去了。” 宋朔应了刚躺下，又想起来什么伸出手来，“唐哲！” “干嘛？” “你一会儿打开我的电脑，登录一下我的邮箱，把我桌面的工程发给通讯录里的谭清。” “帐号和密码你都知道吧？” “知道！”唐哲跑到宋朔的书房，开电脑的时候想这真是要不得了，以前当学委的时候天天给宋老师抱作业收资料通知事项，现在哪怕宋朔不用老师的身份对待他，他不但没有解脱反而连私人邮件都要负责了。 桌面的工程应该就是宋朔昨晚熬夜做的，但这个发邮件的方式却怎么看都不像是给老板交差的样子，而且谭子衿这个帐号也像是个私人帐号而非什么公司代理或者老板，唐哲有点奇怪，但也没多想，发完刚想告诉宋朔结果发现这人居然就趁着这会儿的功夫又秒睡了。他把自己的衣服收拾好，留了纸条交代饭的事情，就用钥匙小声地带上门走了。 回寝室上楼的时候唐哲还爬得有点忐忑，脑子里全想的是一会儿豆芽菜几个要是问起来了自己该说点什么。结果回来一敲门，宿舍里一个人都不在，好在他这次带了钥匙，自己开门进去，那三位床上的被子全没叠，不知道是跑哪儿浪去了。唐哲自己在宿舍窝了一下午，晚上七点多三个人才回来，看见唐哲也没惊讶，胖子淡定的一句“回来了啊”，愣让唐哲都没好意思问这仨去哪儿了。再想想从上学期自己开始留宿宋朔家之后，全寝室好像也没人多问关心一两句的，唐哲一下觉得有点被疏远了，心里惆怅起来，腹诽真是有了异性就没同性缘了，转念一想，妈的，自己吃亏了，他他妈也没异性啊！ 第二天晚上是返校的班会晚点名时间，唐哲白天去超市买东西，补充自己的一些日用品，拖着大包小包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碰到了班上的女生。工科班上就那么几个国宝似的女生，姑娘们向来爱聚在一起，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边走边笑，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气氛好像很热闹似的。唐哲路过她们刚想扭头笑着问了一句聊什么呢，就听见有人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口气说道：“就是她就是她！昨天我和老乡去耍，看见他俩了！” 唐哲也八卦，跟在后面听。又一女生说：“我没看清，长什么样啊？” “长的挺漂亮的，长头发大卷，特有气质！” “诶，”一个叹道，“但我还是觉得看见宋哥和她在一起不开心，总觉得咱们宋哥那么帅人又好，别人都配不上。” 这话让唐哲一下整个人都怔住了，前面的姑娘团走远了，他又赶紧追了上去。 “也不能这么说啊，”张清婉说好话，“宋老师年纪应该也不小了吧，有女朋友好啊，而且那位看着也不差。” “呸，我不信你不难受！” 张清婉支吾一下，“虽然是有点，但宋老师本来说到底和我们就没啥关系啊！” “不！”一人捂心口做痛苦状，“你不懂，不是我们想和宋老师在怎么样，虽然我承认老子绝壁有被宋老师撩到过，没办法，谁不喜欢帅哥啊！但是宋老师就和男神似的啊，男神都是大家的，感觉一下被别人抢走了不开森！” 这下几个姑娘全附和了。张清婉叹了口气，“但是算起来宋老师也不是我们一家的啊，全信工那么多班，又不教我们一个，哪怕他是我们代班，真论起来我们再是亲也亲不过宋老师自己的研究生吧……” 唐哲没心情再听了，他满脑子都是一片混乱。什么宋朔的女朋友？！他直觉应该是张清婉她们搞错了，但却忍不住想起来昨天的事情。昨天下午他到学校，给宋朔打电话，宋朔说在忙没来接他。班上的女生却说昨天下午碰见宋朔和一个女人在一起…… 第33章 反对票 偶然听到的这么一出彻底毁了唐哲刚回校见到宋朔时候的好心情，到晚上去教室晚点名的时候，他都面色凝重，盯着站在讲台上的宋朔一脸的不高兴。胖子几个人也不知道唐哲下午出门的时候还高高兴兴，这会儿怎么突然就不开心了，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宋朔自己做正事儿的时候其实很少会去注意唐哲，这下也没发现唐哲对他有了什么想法和意见。 刚开学第一周没什么正儿八经儿的课，宋朔也自然见不到唐哲几回，但唐哲一个耿直的性子，不开心大写加粗的写脸上，宋朔就是再不注意，也发现了唐哲又闹起小别扭了。他给唐哲打电话，一连打了三个没人接。宋朔也不急着上赶着去抓人，自己照旧干自己的事儿，把唐哲晾上了两天，才打了第四个电话。这个如宋老师所料想的，接的很迅速，但接电话的那位从声音到话都带着一股浓浓的不爽就是了。 宋朔好言好语，“你的床单被罩都干了，我给你收起来叠好了，你今天有空来取吧。” 唐哲顶出去一句，“没空！” 宋朔好脾气的说：“是吗，那就现在我这里放着。” 唐哲还没等宋朔话说完，就把电话按了。宋朔没防备听见一声挂断的“嘀”，哑然失笑。他也不担心唐哲和自己过不去，果然，晚上的时候家里的门铃响了，宋朔一抬头，都九点半了，然后想到唐哲坐在寝室纠结来纠结去折腾到这个点的样子，翘着嘴角笑了半天，然后起身去给唐哲开门。 唐哲僵着一张脸站在门口，“我的东西呢？” 宋朔去拉唐哲进门，唐哲拧着劲儿不动。宋朔松了力气，却没放开唐哲，“你先进来，外面冷。东西在卧室，我去你给拿。” 唐哲站在原地不动，看宋朔守着他也不动的样子，半晌不情不愿地进来了。他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自己憋了这么几天，早就难受，实在不舒服了，跟着宋朔进了卧室问道：“我回学校那天，你和谁忙什么去了？” 宋朔正给唐哲拿东西呢，听唐哲这句莫名其妙的，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唐哲说的是哪回事儿，同时反应过来这孩子最近闹得什么别扭，他回头，看唐哲一脸认真又苦恼的样子，心里一下软的一塌糊涂，他走到唐哲旁边，两手捧住唐哲的脸。 唐哲皱着眉偏头想躲开，没防备被宋朔亲住。宋朔像是喜欢极了似的，使劲儿蹭了蹭他的嘴唇，“你就是因为这个生我的气呢？” 唐哲被这两下蹭的一下火气全没了，宋朔看他呆呆的，忍不住亲了又亲，唐哲好半天才回神，扭头挣脱开，嘟囔，“干吗啊？” 宋朔宠溺的揉揉他的耳朵，“我那天帮别人忙去了，具体的我先不告诉你，最晚下周你就知道了。” 唐哲莫名其妙，“你还卖什么关子？！” 虽然没搞清楚状况，但唐哲的火却货真价实地被宋朔浇灭了。唐哲拿了东西也没走，就地躺在了宋朔的床上。唐哲不生气了，自然在宋朔柔软的大床和自己宿舍那张小木板床中间，趋利避害地选择了留下过夜，何况前者还有宋老师暖被窝。 结果中间出了一岔子横插了一脚，将近十二点两个人都快睡着的时候，唐哲接到了来自竹叶青的电话。他晕乎乎地被宋朔推醒，还眯着眼睛呢，就摸到手机接听，“喂？” “大哲，你在哪儿呢？”竹叶青声音居然挺紧绷的。 唐哲还迷糊着，没察觉到竹叶青的急切，“啊，在外面，怎么了？”他握着手机又躺回床上，还往后懒散地一倒。宋朔本来就支着一条胳膊侧躺着，唐哲这么一滚，恰好窝进了他怀里。唐哲自己还没自觉，仰着头看着他傻呵呵地笑。宋朔把他额发都拨开，轻吻他的额头。 这边旖旎的氛围没有传递给竹叶青，他仍紧张地说道：“大哲，楼下这会儿突击查寝呢！” 一句话，瞬间就让唐哲元神归位了。A大对学生的管束算得上是比较轻松的，但对晚归和夜不归宿一直抓的很严，抓到一个办一个，直接记过，屡教不改者留校察看，再有严重情节的予以开除。唐哲老老实实这么多年，总不能大三下学期眼瞅着要毕业的时候晚节不保来个大过，那就太坑爹了。 宿舍十一点锁门，他这会儿回去先不说赶不上，直接就是自投罗网，但不回去又面临处分。他下意识地去看宋朔，宋朔刚刚离手机近，也听到了竹叶青那句。他压低声音，“说你请假了，江哥不信就给我打电话。” 一零二四_51 请假这个说法也太敷衍了，唐哲犹豫，宋朔推了他一下，“有我呢。” 他拿起手机，“那个，小青……我请假了，可以和宋老师证实。”这话唐哲自己说的都有点底气不足，竹叶青也顿了半晌，但他居然没多问，点头应了。 这头挂了电话，唐哲也躺不住了，坐了起来一脸忐忑。宋朔也坐了起来，揉了把他的头发，“看你出息的。” 唐哲是真慌，但好在宋朔也是真靠谱。十几分钟后江哥的电话打来了，唐哲全程屏息，一直到宋朔挂断电话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宋朔把手机放下，扭头看了他一眼，抬手在他额头点了点，“下次不许在我这儿睡了，老老实实回去。” 唐哲不大乐意，但也知道宋朔说的对。他埋着头揉被角，“刚刚还亲额头，现在惹了祸就指着训。” 宋朔一下笑了，但很快又敛了笑脸，故意凶道：“别闹，睡觉。” 宋朔家里，宋朔的大床和宋朔柔软舒适的被子，甚至宋朔本人都让唐哲感到惬意，他这一觉睡的无比餮足，以至于第二天早上宋朔什么时候起的床，又什么时候给他准备好了早饭，带上门离开，唐哲一概不知。宋朔也在唐哲一再的亲昵中，感觉到对方已经卸了防线，把人收入怀中不过是时间的事情，便把唐哲一个人扔在家里出门上班去了。唐哲早上醒来，发现宋朔连张条子都没给他留。 唐哲一个人窝在家里，洗漱完吃完饭，懒懒散散地又爬上了床，裹着宋朔的被子玩儿手机。一直到中午十二点宋朔回来，一开门发现屋里没人，走进卧室，好笑的倚着门框，“你怎么还在床上？” 唐哲把手机扔下，也不起身，就抱着被子在床上一滚，歪头看他。宋朔走到床边，搂着唐哲的腰把人往上一提，唐哲和没骨头似的，扒着他整个瘫在他身上。宋朔低头捏了捏唐哲因为埋着头露出来的后颈，“快起来，你下午还有课。” 唐哲被宋朔催着下了床，又重新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宋朔怕唐哲再穿着睡衣晃晃荡荡地又滚回去瘫着去了，督促着唐哲换好衣服出来吃午饭。 唐哲也不知道怎么了，在宋朔家里窝的不想动窝，连带着下午去上课都懒洋洋地半趴在桌子上，没点精气神。三个舍友轮流用诡异的眼神在他身上划过，唐哲侧枕着自己的胳膊，一脸泰然自若。课还是那些课，老师也都还是院里这些个老师，唐哲心心念宋朔说的那个，却好几天都没等到下文。 唐哲闷闷不乐，真相姗姗来迟。开学第二周周三，WEB程序设计的老师来上课，长头发大波浪，显然就是张清婉她们那天说的那位，人确实气质好，唐哲第一回 见却怎么看都觉得眼熟，猛地想起来放假前曾经偶遇宋朔在学校里和一个女老师，他福至心灵，当初觉得那个老师眼生没见过，原来是上学期学校招聘的时候学院里来的新老师。这么说来显然宋朔是知道WEB老师要教他们的，难怪说是帮忙，新老师入职老人帮带的。 学生刚开学闲，老师却总是开学忙。唐哲以前没太在意过，如今竟然也想不起来前几个学期宋朔是不是也忙得和现在似的一整天的见不到个人。唐哲在同学之间的讨论中才记起来，这会儿是创新中心的年度招新的时候，宋朔估计忙着出题当考官去了。A大的信工院创新中心久负盛名，多少学生削尖了脑袋也想挤进去，唐哲自然不在列。其实以唐哲的能力要进去也不难，宋朔一直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唐哲没有报名，至今还有点负罪感，平时学习对唐哲就格外的要求严格。实际上唐哲是天生的爱折腾还懒骨头，让他每天去中心打卡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地做项目，他真做不来，因此头两次招新宋朔喊他的时候，唐哲都跑路了。唐哲的成绩在整个院里不怎么拿的出手，但动手能力，编程代码做游戏数一数二，不过这个数一数二很低调，除了“宋老的得意门生”这个名号让他在老师之间有点知名度，其他的，唐哲一不参加比赛，二没进入创新中心，俨然就站在好学生这个圈子之外，除了亲自教过唐哲的老师和唐哲自己的同班同学同学，其他人很难发现唐哲这把好手。 上学期刚发生过宋朔带着自己手下的创新中心的好苗子去参加比赛，还拿了一等奖让宋老乐呵好几天的事情，唐哲开始动摇了，虽然大三下再入似乎已经晚了。他念叨着在招新点报了名，心想宋朔在中心的话，要他每天都去打卡也不是什么难挨的事情嘛！ 唐大帅啊唐大帅，宋老师如果真的每天都在中心值班的话，你之前是怎么天天和宋老师缠在一起的？再说哪个负责人一天天从头到尾盯着学生做，道理和真相明明都很明显，只是唐哲一高兴都忘了！当天报名完，第二天就收到通知去笔试，申请进入中心的一般都是大一大二学生，题目也主要面对这批，对唐哲来说没什么难度。只是从开考到他提前考完交卷出来，都没瞄到宋朔的一个影子。笔试结果出来的挺迅速，第三周的周二就又短信提醒周六机试，周日面试。唐哲反正课也不太多，他从大一下学期开始跟着宋朔上课，如果宋朔出题会选什么类型的他也大约能猜到，就翻出自己的专业书，开始复习。这阵仗把胖子几个吓到了，还以为唐哲有什么大型考试要面对。周六机试比笔试还顺利，唐哲对概念性的东西不敏感，但对代码真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考场没看见宋朔后，他也不抱什么期待了，直接提交代码，成绩当场就出来，第二天准备面试。 唐哲冲着宋朔去的，却一连两场考试没逮着人，第三天他其实已经有点消极面对了，漫不经心地坐在隔壁教室看着窗外打篮球，等着叫到自己进去。作为一个大三的老前辈，里面面试的考官不是他的学弟学妹就会是他的同班同学或隔壁哪个班的朋友，相比紧张的新人，唐哲的内心毫无起伏甚至还想笑。等待面试的人其实不太多，但每一个进去的时候却都不短，这个时节天黑的早，唐哲看着天色一点点变黑，从半下午开始晚上，手指开始烦躁的在桌子上轻轻敲打，等轮到唐哲的时候他几乎要不耐烦了。刚喊完他的名字，他就大步上前，推开教室的门，里面的人好像等待他很久似的，面对他微笑。 唐哲的脚步一顿，僵在门口。里面第一排坐了四个人，从左到右唐哲都认识，两个中心的学生负责人一个是自己班上的，另一个是隔壁计算机班的学委，一个项目的学生负责人是电气班的全院知名学霸，最后一个是老师。 宋朔敲了敲桌子，“愣着干什么，进来啊！” 唐哲“哦”了一下，走进来，环顾了一下教室，坐在了四个考官正对面的椅子上。他有点拘谨，两腿老老实实地合拢，手放在膝盖上，身体挺得笔直。 “噗！”对面有人笑了，“唐哲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又不是不认识我们！” 唐哲抬手摸了摸鼻尖——他不好意思时候的习惯动作。都是熟人，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调侃唐哲，足把唐哲闹了个大红脸。宋朔也不说话，就闷头听着几个学生聊的一个劲儿的笑，好半天才敲了敲桌子，“别聊了，干正事儿，外面还有人等着呢。” 唐哲瞥了宋朔一眼，心里哼哼，都让人笑完了，现在说个屁啊！ 考官给唐哲出了一道题，唐哲刚听到题就知道是宋朔出的，宋朔喜欢出那种基础的知识点，但问题又很刁钻，总要你分析想半天，才会恍然大悟。做题其实不怕出难点题，就怕那种大家都忽视又想不到的点上，每次考完试了一看答案就恨不得捶胸顿足冲回考场，另一方面又恨死这出题的老师了，宋朔在出卷子拉学生仇恨方面获得的成就，估计半个学院的老师都比不上，估计面试一直这么慢的原因都是之前的学生在现场题这儿耗着了。但唐哲是谁啊，宋朔现在拿来考申请学生的那点习惯和手段都是他对唐哲严加教导的时候已经玩儿完了的，唐哲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组织好答案。 对面儿听了点头，“要我说唐哲你都用不着来又是笔试又是机试、面试的，你要真想来直接说一声，反正你参加考试这点题也难不住你。”说话的人扭头看了看其它几位，“那唐哲就过了吧。” 几个人正要划勾，宋朔出声了，“我反对，这个再议。先去叫下一个。” 第34章 八点十分 唐哲愣了，几个学生也都愣了。他们刚才没问宋朔是都知道宋朔喜欢唐哲，万万没想到宋朔会反对唐哲进入创新中心。 宋朔也没多解释，冲唐哲点了点头，又用下巴点了点门口，意思不言而喻。唐哲抿了抿嘴，板着脸站了起来往门口走，临出门宋朔却喊住了他，“唐哲！” 唐哲回头，宋朔还对他说，“去隔壁教室等我。”这是要给个交代的意思，唐哲心里明白，但完全不能驱散他心中的怒气。你让老子来就来，滚就滚，还要隔壁候着你，凭什么啊！ 唐哲没说话，黑着脸出了门，他心情不佳自然也不会听宋朔的话，直接就出了教学楼，在外面的小花园转圈，纯当散心了。这会儿天还没暖和起来，大晚上在外面晃荡的浑身凉冰冰的，兴许是外面的温度让唐哲冷静了下来，他火气消了大半，想想宋朔说反对肯定是真的有想法，这人虽然平时喜欢逗逗他，但在正事儿上一向严谨的很。他搓了搓冻得发凉的手，转身又回去了。 之前的准备室已经没人了，就面试的那个教室还亮着灯，唐哲凑过去透过窗户往里看，只见四个人围在一起在纸上勾勾画画，估计是决定人选呢。唐哲退了回去，在隔壁的空教室等人。他连灯都懒得开，就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玩儿手机，刷了刷微博没找到什么有意思的，就收了手机看着黑板发呆，一会儿觉得无聊透了就又趴在桌子上，趴的胳膊麻了又坐起来，反反复复，宋朔那头还没处理完，唐哲就快等不下去了。 他索性站起来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把头探出去，从兜里摸出根烟点了。唐哲虽然是没什么烟瘾，但也和多数人一样烦起来了就喜欢叼着一两根，恰好最近让他烦的事情又比较多。 外面的路灯光线昏黄，凉风吹的树枝乱颤，树影在地上来回摆动，一切都看起来影影绰绰的。唐哲叼着烟眯着眼睛，闲得无聊看着外面数着好半天才路过的一两个人影。风向一转，一股风吹过来，唐哲的烟头一下被吹的猛地发红，他感觉自己的脸很凉，身上也被这下吹的犯冷，但他懒得动，就杵着窗棱，一口一口的抽烟。 唐哲一个粗神经，一年到头难得有什么深思的时刻，这会儿看着烟气被风吹散一时居然有点感慨的感觉。他正伤感着，突然听见宋朔的声音，“怎么不开灯？” 紧接着脑袋顶上的灯也亮了。唐哲一回头，被灯闪的眼睛睁不开，赶紧拿手挡着，宋朔一怔，把灯立刻又关上了。 他走到唐哲身边，“一个人黑灯瞎火的思考什么人生呢？”唐哲难受地眨了眨眼睛，刚刚那么被闪了一下，还没看清宋朔的样子，就感觉宋朔抬了下手，然后他嘴里的烟被拿走了。 唐哲揉了把眼睛，借着外面那点昏暗的光看见宋朔叼着那支烟也往窗外看。唐哲第一次看见宋朔抽烟，宋朔的眼镜被窗外映着有点反光，他面无表情，一只手按着床边，另一只手夹着烟吸了一口。一口气吸进来宋朔也不急着吐，他微微扬了扬下巴轻缓地吐出，整个颈部曲线被拉伸，微弱的光线顺着他的下巴，越过凸起的喉结，滑进衣领里，唐哲喉间猛地发紧了一下。宋朔不知道唐哲对着外面看什么呢，他也看了一圈，什么有意思的也没发现，便把头缩回来，对唐哲一笑，“你想在这儿聊？” 唐哲这才想起来宋朔要他留下的原因，“随便啊，你要说很多？” 宋朔直起身，关上窗户，“那就旁边坐着去吧，窗口太凉了，小心感冒。”他说完率先往回走，灭了烟头扔进垃圾桶里才坐到了一边。 唐哲默默地跟过去，站在旁边有点犹豫。这会儿俩人在教室呢，唐哲不由自主地就代入了两个人的身份，宋朔是老师，他是学生，并肩排排坐也太奇怪了吧。 见他半天站着不动，宋朔问：“不坐？” 唐哲“啊”了下，“我站会儿就行了。” 宋朔点头，“那也行，你就站着吧。” 唐哲正靠着讲台，宋朔坐在他面前第一排的座位上，右手支着脸微微歪着身子。这真是见了鬼了，平时唐哲上课就喜欢这么斜歪着，唐哲站在上面看着宋朔歪着头学生似的看着他，心里觉得这下画面比刚才还奇怪了。 宋朔脑子里没唐哲那么能跑火车，他想了想坐正身体问道：“我不让你进中心你有什么想法吗？” 宋朔开始说正事儿了，唐哲也就也跟着老实下来，他抿了下嘴，“没什么想法……” 宋朔看着他笑，“你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没想法。” 想法当然有，但唐哲说不出口，他能告诉宋朔自己是因为他才想进中心的吗，现在宋朔不让他进，这简直都不是打脸了，几乎是脱了他的裤子抽蛋玩儿呢！ 宋朔等了一会儿，换了一个方式，“那你和我说说为什么想进中心？” 这比想法还难说出口呢，唐哲憋得脸都要红了。 一零二四_52 宋朔隐约体会到唐哲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于是他也没再问了，“那我说说我为什么不建议你进，你听听？” 唐哲点了点头，小脾气抛到一边，他刚刚自己左右想来想去也没明白，还真奇怪宋朔为什么反对。 宋朔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现在突然想进中心，说实话有点晚了，当然导致你晚了的这个原因在我。中心的学生基本是大一大二的，大三的学生除了那几个负责人，其它的到这个时候就退了。中心学的东西你现在其实都了解的差不多了，你现在如果还想从中心获得什么知识，我觉得你要去做课题参加比赛。” 宋朔说到这里唐哲其实已经明白了，中心有规定，刚进来的新人不能参加比赛，统一要在中心踏踏实实地巩固学习一年才行。那唐哲现在进来就很尴尬，在中心他是新生，但年级是大三，这个规定其实也不是多死板，要唐哲破格去参加个比赛也没什么问题，但中心唐哲这样的学生也不止一个，规矩破了就不再是规矩了，何况唐哲是宋朔得意门生这事儿也不是秘密，在学生之间容易引起怨言。再者，还是那句，唐哲大三了，下半年就该去实习了，中心基本也就跟着退出。 宋朔说道：“半年就算是学也不够你在中心学什么，你平时的学习方式我不知道，但看你现在的能力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和你在不在中心没关系。课题和比赛，你如果想参加，课题跟我做或者跟其它老师，都没问题。比赛，公开的自己随便报，要资格的话我可以帮你争取。”他说到这儿突然又补了一句，“我是老师，帮哪个我觉得优秀的学生争取一个名额都可以。” 宋朔说了一堆，唐哲全程低着头。也没啥，他就是心虚了。他报名的心思太不单纯了，这家伙宋老师突然和他一说学习学习学习，一个脑袋两个大。他真没那么多觉悟，他就是想谈个恋爱！要想做课题，宋老这么好的资源不早就做了，要比赛他一个学委什么比赛的通知不知道，要去也早去了！ “这只是我的想法，你如果真的想去，我也一样支持。反正在哪儿都是学，中心多和老师同学交流也好，资源更多。” 他闷头待了一会儿，发现耳边宋朔不开口了，他这才知道宋朔的话说完了，轮到他表态了。本来也就没非想去，他哼哼一声，“你的意思就是我在中心也学不到什么了嘛？” “嗯……”宋朔沉吟道：“也不能这么说，我只是觉得你这两年自己学的也挺好的，你太活跃，在中心这种规定下你学的也不见得会比你按自己的方式来做得好。”这句话倒是一语中的，说到唐哲之前不愿意来的坎儿上了，他其实也有点自负的，觉得在中心那么多名堂搞的很多也没自己学的好。 唐哲抬头，有点不屑地看了宋朔一眼，“不去就不去呗，谁稀罕啊，我自己也好好的。” 话虽然不好听，但宋朔知道唐哲这是听进去思考完了，他换了个放松的姿势，“那你不进了要不要我给你点补偿？” 唐哲翻了个白眼，“不要。” 宋朔低头笑了一下，看看表站起来，“不早了，回去吧。” 唐哲点点头，宋朔走过来拍了拍他的后脑，“从四点折腾到快八点……” “这届学生不行啊！”唐哲张嘴接到。 宋朔一愣，唐哲嘴快完看见宋朔的视线自己也一愣。宋朔点了点他的额头，“是不行，哪儿比得上唐大帅。” 唐哲知道宋朔这是揶揄他呢，就瞪着俩眼看着宋朔装傻。 宋朔弹了他一个脑瓜蹦，“饿不饿，我带你去吃饭？” 唐哲一听吃饭就有点激灵，俩眼都亮了，刚要开口兴高采烈地说“好啊”，猛地想起来自己还有作业没做完，瞬间又萎了。 他失落地说：“不去了，我还有事情要忙。” “那算了我自己去吃。” 唐哲脚步一顿，宋朔好像没发现他停下了似的还继续往前走呢。唐哲不爽，“你怎么不多问两次啊？” 宋朔回头，哭笑不得，“你想吃没空，我总不能给你去找老师不留作业了吧！” 唐哲一脸悲催，“那你就自己去吃啊？” “嗯？”宋朔考虑了一下，“也对，我约贺老师一起去吧。” 唐哲想发作，又觉得这样好像也太幼稚了点，转过来弯儿就开始想宋朔这人怎么这么无聊……他干脆目不斜视转进了电梯间等电梯。宋朔也不逗他了，跟着后面过来，三台电梯都在十几楼迟迟不下来。宋朔站了一会儿拉着唐哲的胳膊，“等什么等，四楼自己走楼梯下去。” 结果推开了防火门两个人齐齐一愣，整个楼梯间一片黢黑，只墙上的安全标示发着莹莹的小光。手一松，身后的门一关，整个楼梯间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宋朔拍了拍手，“好像声控灯坏了。”他说着往前走，唐哲眼睛夜视很差，这会儿几乎看不见楼梯，跟着宋朔亦步亦趋。蹭到台阶前面了，唐哲想扶着扶手，胳膊刚伸出去，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攥住了，宋朔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看不见吧？” 唐哲被宋朔这无接缝式的体贴给怔了一下，宋朔没发现他的愣神，牵着他慢慢地走，每走一步就要提醒一下。唐哲的眼睛缓过来之后看不是什么都看不清，但他没挣脱开宋朔，任由他把自己一直牵到台阶下。宋朔确保唐哲安全地下来了，才松开他转身去墙上找楼梯灯的开关。 他看着宋朔，心里觉得很奇怪。宋朔不是第一天喜欢他，也不是第一天对他好，同样他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但他却从现在才开始看到很多事情，宋朔太了解他了，无论是喜欢的还是讨厌的，甚至今天看不清有点慌的时候下意识伸出去的那只手都被宋朔了然于胸的抓住了。 宋朔开完灯，冲他招了招手，“愣着干什么，走吧？” 唐哲走过去，“我好饿。” “嗯？”宋朔问道：“现在也还不算晚，那我带你随便去吃一点，八点半你再回去做作业？” 唐哲摇头，“不用了。” “那……”宋朔还想说，但他突然顿住了——唐哲拉住了他的手腕。 “我饿的腿软，你扶会儿我吧。”唐哲看着他，好像有点紧张但又努力镇定地说出来一样。 唐哲破天荒的主动一回，宋朔莞尔，“扶着就行不用抱下去？” 唐哲瞅他，“你怎么不说扛起我用脑袋顶着呢？” 宋朔没说话，牵着他，两个人慢悠悠地下楼梯，一节台阶分成两步，走一下身体跟着摆，宋朔还轻轻摇晃着两个人牵着的手，唐哲觉得好笑，宋朔平时挺正经成熟一个人，私底下有时候又幼稚的够呛。 下完最后一节楼梯，宋朔还拉着他没放，唐哲想说话，结果还没开口宋朔的手机就响了，宋朔于是松开他去掏手机。 “宋老师……” 是个女人，唐哲身体跟着就倾斜过去了。宋朔斜眼瞟见唐哲偷听，笑着敲了敲他的头顶，用口型让他先回去。唐哲有点憋屈，心说来的好巧的电话！他皱着眉头“哦”了一下。宋朔低声说：“你先回去吧，下次我再带你去吃东西。” 唐哲点点头，转身往回走的时候听见宋朔对那头说：“嗯，我不忙，马上过去。”他看了看时间，若有所思，八点十分了。 第35章 渐入佳境 周日这天面试完，周一中心放榜，豆芽菜知道唐哲这些天是忙活着进中心的事情，名单出来的时候还特意帮唐哲去看了，结果瞅见榜上无名，还惴惴不安和胖子、竹叶青商量怎么和唐哲说。三个人一块儿纠结了半晌，最后还是由胖子做代表，小心翼翼地和唐哲说了。 唐哲听完哈哈大笑，一拍桌子说：“你们仨这两天就担心这个呢？放心吧，不进就不进呗，我一直没在里面也不照样学到现在。”三个大老爷们儿为了他这点破事儿居然还扭捏了半天，唐哲笑完了居然有点感动，之前还唏嘘自己被舍友抛弃了，这一下又感觉自己重拾了同窗同寝的深厚友谊，小日子过的快美上天了。 宋朔放话唐哲不准再在他家留宿后，唐哲很是老老实实待了一阵儿。没事儿打打游戏，看看书上上课。这学期没有考试课，最后都要交实验作品。唐哲大一的时候觉得反正不考试没关系，整个学期都疯玩儿了一阵后，等到要交作业的时候深深地体会了学期初划水摸鱼，学期末跳海杀鱼的痛苦经历，之后再也不敢松懈，这次也干脆早早地就着手准备。 宋朔这学期仍然教游戏，只是比上学期更难了。唐哲之前玩儿的心思比学的心思多，在宋朔课上也尽想着捣乱，到了现在也都不想了，勤勤恳恳一心向学。宋老师难得从唐哲老师的角度看待唐哲时露出欣慰的表情——从不是老师的角度来说，在宋朔眼里，唐哲能说出一万个好。 开学头三周一过，课就慢慢加了起来。要老老实实在教室听讲的课少了，但人是一点也没清闲，课余时间都用来坐在实验室敲代码做项目。任课老师一个比一个能留作业，小作业，大作业，个人作业，小组作业……连胖子和竹叶青这种能拖到明天就不今天做的人都跟着唐哲和豆芽菜一起在实验室里熬了两三天。唐哲忙得七荤八素，终于赶在各位老师要求交作业的最后期限前两天搞定所有作业。唐哲上三年大学第一次开学忙得像期末，整个人都瘫了。 好不容易歇过来，第二天要收作业的时候，一掏兜发现找不到U盘了，唐哲摸了摸大衣，奇怪地“嗯”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又拍了拍裤子兜，仍然没有的时候唐哲晃有点慌了，几个作业和论文都存在U盘里，他又没有做备份的习惯，U盘一丢简直完蛋。 一零二四_53 他慌慌张张地扭头问：“有谁看见我U盘了吗？” 豆芽菜一愣，“没有。” “胖子？小青？”唐哲急促地继续问道。 胖子和竹叶青互相看了一眼，也双双摇头。唐哲拉开抽屉，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全翻出来，又去翻自己这两天穿过的外套，同样一无所获。唐哲彻底乱了，竹叶青担心地问：“找到了吗？” 唐哲急的没空抬头，一个劲儿地翻着自己的衣服和抽屉，“我不知道，我明明一直放在兜里和钥匙在一起的啊！” 胖子也跟着过来帮唐哲一起找，豆芽菜在旁边帮忙回想，“大哲你上次看见U盘是什么时候？” 唐哲停下手里的动作，努力想了想，“做编译实验的时候？” “是不是丢在实验室了？”胖子提醒道。 “不会吧？”唐哲皱眉，“我记得我拿了。”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记忆模糊的很，自己真的拿了吗，好像拿了又好像没拿，越想越不确定，他自己心里也没个数儿了。 胖子看他左右为难的样子，说道：“别想了，作业都在里面，你赶紧去实验室找找去，要真在里面找到了就好。” 唐哲站起来，“我去找找！”他说完就要往外跑，胖子一把抓住他递过去一件衣服，“今天晚上降温，拿件衣服。” 唐哲接过衣服一边跑一边喊了声谢谢，然后要往身上穿的时候才发现这是什么衣服啊，分明就是寒假抢得宋朔的那条围巾。围巾又厚又大，胖子估计随手一抓也没注意。他管不上那么多，胡乱地往脖子上一缠就下楼了。 他一路狂奔到实验室，到了门口才想起来这会儿实验室早就关门了，连实验楼都黑着灯。但U盘丢了唐哲一刻都安心不下来，他原地转了两个圈，急了半天想起来给宋朔打个电话。 宋朔听完唐哲一大串急切的话后叹了口气，“那么重要的U盘丢了两天才想起了，你啊。” 唐哲欲哭无泪，“我怎么办啊，我明天就要交作业了。” “首先、学会把重要文件都备份一份儿，第二、下次不管在哪儿临走就检查一遍东西带齐了没有，最后，”宋朔说：“我去给你找值班老师，实验室门口等我。” 宋朔的话像个定心丸，唐哲一颗心放了下来，背靠着实验室的墙发呆。估摸宋朔过来还要一阵儿，他转身趴在实验室的玻璃上往里看。楼里大晚上没人，楼道里也没亮灯，只有两侧的逃生通道引路标绿油油的亮着小光。实验室里面一片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见，唐哲把手机拿出来打开手电筒往自己前天坐的位置照过去，企图发现自己的U盘，光线射在玻璃上一大片刺眼的反光，一点都看不见，但他就是不死心，换着各种角度趴在玻璃上恨不得把整个脸都贴上去找。 挣扎了半天也没收获，唐哲放弃了，实验室在楼道的尽头，旁边一小扇窗户在呜呜的刮着风，之前出来跑得快没觉得，现在站了一会儿没动就开始发现是真的冷了。他把窗户关上，围巾又扯了扯，半张脸几乎都埋了进去，两手抱胸缩在角落里。唐哲运动废，几步跑得就喘，旁边也没坐的地方，站了一会儿觉得累就蹲了下去。 蹲了不一会儿，唐哲听见那头传来了一阵他很熟悉的脚步声——宋朔来了！ 唐哲不想动，就窝在角落里盯着不远处的身影。宋朔显然没看见他，左右看了看摸出手机要给他打电话的时候，瞟了过来。他一顿，收起手机几步走过来弯下腰，“猫在这儿也不出声干什么呢？” 唐哲只有眼睛从围巾里露了出来，仰头看着宋朔可怜巴巴地说：“我蹲麻了起不来。” 宋朔“诶”了一下，伸出手。唐哲拉住宋朔一边起身一边皱着一张脸诶呦喂的疼得直叫唤。宋朔看他腿软的站都站不直的样子，干脆松开唐哲的胳膊。 唐哲正靠着宋朔呢，被他这么一松，两腿酸爽的要上天了，他大喊：“靠靠靠你别松开我，啊啊啊我的腿……” 宋朔搂着他的腰把人整个往上提了一把，“现在好了吧？”唐哲死死地抓着他的胳膊，缓慢地动了动自己的腿，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自己站直甩了甩揉了揉。 宋朔使劲儿揉了揉他的头，“U盘丢了，作业没了，自己跑来找不到值班老师，还把腿给蹲的起不来了，衣服也没穿，冻得手冰凉。” 唐哲低头听着宋朔训他，觉得自己这一晚上真是太能折腾了，再多想一点如果他是宋朔，自己的学生一天天脱线成这样自己肯定不愿意管，宋朔喜欢他什么啊？唐哲在心里掰着手指头数自己拿得出手的地方，发现算来算去竟然没有什么他觉得足够吸引宋朔的地方，忍不住有点丧气。 宋朔看唐哲低着头也不说话，以为是自己把人训的，又安抚地去摸了摸他的脸，“好了，我带你去找值班老师。” 唐哲不敢再折腾，老老实实地跟在宋朔屁股后面走了。跟着宋朔一转，唐哲才知道值班办公室居然在一楼。 他嘟囔：“你刚刚上来的时候直接把钥匙拿了不久好了，现在还带着我跑下来一会儿再上去干嘛？” 宋朔说：“我不带你亲自来一趟，下次你如果再把东西丢了你去哪儿找？”末了忍不住又指责了一句，“你这个学委怎么当得，你们班就没有丢东西在实验室的学生？你居然都大三了还不知道值班室在哪儿！” 唐哲狡辩：“我们班同学都比较自立，丢了他们自己就去找了，我又没丢过我怎么知道？！” 两个人又转回了八楼实验室，宋朔一打开门唐哲就冲了进去，宋朔去开闸开灯，唐哲摸黑找到自己做实验的那一桌，果然U盘在电脑上插着呢！唐哲长出了一口气，把U盘拔了下来，放进兜里安心地拍了拍。宋朔刚开开灯，唐哲就完事儿了，他扭头又去把灯关上，唐哲跟着后面去帮忙拉闸，结果还拉错了，宋朔只得亲自跑一趟。唐哲看着宋朔确认电门顺便又检查了一遍实验室电脑认真地样子，想起了自己之前那个问题，他开口问道：“宋老师！” 宋朔把几个乱放的凳子摆回去，隔着老远应声，“怎么了？” “你喜欢我什么啊？”实验室里很空旷，唐哲感觉自己的声音几乎有回音，但很快他反应过来实验室怎么可能大到有回音，他摸了摸耳朵正奇怪，听见宋朔回话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耳鸣了！ 宋朔把最后几个凳子放好，走过来，“怎么想到问这个问题？” 唐哲现在已经无心答案了，他满脑子都是神兽欢乐地呼啸跑过的样子，他居然就因为问这个破问题，他妈的紧张到耳鸣了！ 宋朔把唐哲捏着耳朵的手拿下来握在手心，另一只手捏住唐哲的下巴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角。 宋朔亲过来的时候，唐哲心里正懵逼，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宋朔跟着上前一步，唐哲被推到了墙上。宋朔低声说：“哪有那么多问题，平时上课又不见你想的这么多？” 唐哲腹诽你能别动不动就上课学习的行吗，他一听这俩字耳鸣都好了……但他还没来得及想更多的，宋朔又说道：“我喜欢你是你。” 唐哲一下其实没懂是什么意思，他被宋朔这个“你是你”给绕住了。但身体反应却比脑子快得多，他的呼吸一下有点急促，跟着心跳就快了，脸也红了，耳朵也烫了。刚刚灯都已经关了，宋朔应该看不到他现在的样子，于是唐哲强装镇定却声音紧绷地说：“哦，是吗？” 宋朔怎么会听不出来唐哲的不对劲儿，他看着唐哲，对方围着他买的那条围巾，半张脸埋在里面，脑袋顶露出来的一点头发被他揉的乱七八糟的。宋朔把手插进唐哲围巾里，把他的脸抬起来亲了一口，围巾很厚很暖和，宋朔的手掌贴着他的脖子，眼前唐哲有点难堪地偏着头，喉结难耐地轻轻滑动了一下。宋朔突然觉得被唐哲这无心一下撩起了火，他扯开围巾，低头张嘴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唐哲短促地“啊”了一下，后面一阵压着声音带着轻哼的气音。宋朔越听越上火，这种火从身体上的演变成心里的，唐哲这熊孩子其它的不行，撩拨他起来一套一套的，宋朔恨得牙痒的叼着他颈间的肉磨牙。唐哲站着等宋朔起来，结果宋朔埋在他颈间半天不动，硬是把他埋得从有点不好意思到不耐烦了，他推开宋朔，“别咬了。” 宋朔哼笑着起来，用拇指蹭了蹭自己咬的地方，“行了，东西拿完了回去吧。” 唐哲揉了揉脖子，他这下被咬的没头没脑，一边捂着脖子一边用诡异的眼神不停地看着他。 宋朔想笑，他抬手轻轻地在唐哲头上呼了一下，“走吧。” 走吧，时间也要接着往下走。 作业交完后的一周是唐哲最舒服的一周，虽然课还是那么多照样上，试验作业也一样留，但和之前比起来都已经不算什么，舒服的不是清闲而是事情一股脑来了又都解决后的那种舒坦劲儿。而和宋朔，两个人也终于在折腾这么久之后，进入了关系最为亲密的一段时间。以前两个人暧昧的若即若离，现在却明显弥漫着一股粉色气泡了。 宋朔有天去给唐哲班上上实验课，有点晚了，提着电脑路过电梯间的时候，眼尖看见唐哲扎在人堆里等电梯。 他抬手喊了一声，“唐哲！” 唐哲扭头，俩眼大睁着问他干嘛。宋朔招招手，把人招过来了，趁唐哲没防备，一把把人拉进旁边的楼梯间。 唐哲被宋朔扯得一个踉跄，刚站直身体，自己手里就被塞了一个东西，他皱着眉刚张开嘴，宋朔就立马开了口，“上八楼给我开实验室的门去！” 唐哲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呢，就被宋朔推着上楼梯，“快跑快跑，没时间了！” 一零二四_54 唐哲晕头转向，稀里糊涂地就扛着宋朔的电脑爬楼梯去了，爬了一半儿纳过闷来，不干了，他冲下面喊，“宋老师你懒得跑欺负我啊？” 宋朔没回答，上面却传下来一个声音，唐哲一抬手，嘿，王凯在上面呢！ 王凯趴着扶手垂着个脑袋嬉皮笑脸，“宋哥你太阴了哈哈哈哈哈哈！” 宋朔立刻对唐哲招呼，“唐哲快追，追上王凯你就把电脑给他，让他去开！” 王凯听见了扭头就跑，“别来找我，我走了！” 唐哲上下看看，急的我操一声，抬起脚追王凯去了。王凯篮球校队儿的，高中又练过体育，唐哲那身板儿哪能追得上啊！他气喘吁吁地跑了两层楼没追到，才明白过来妈的又被宋朔套路了！ 他弯腰杵着膝盖喘气，听见下面传来一男一女聊天的声音。 女的声音挺耳熟，正笑着说宋朔欺负学生，唐哲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宋朔气定神闲，“年轻人要多锻炼，看学生们多有活力，我老了，腿脚不如他们了。” 唐哲还没歇过劲儿，宋朔又在下面喊：“唐哲别停下！” 唐哲累的气还没喘顺，又被宋朔气的够呛，扶着扶手硬是爬了上去，手脚发软地开了实验室的门，把宋朔的电脑放在了前面，然后瘫在了第一排座位上。 宋朔几分钟后才慢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走进来，唐哲趴在桌子上挑着眼角怨念地瞪他，一看差点气结，妈个鸡宋朔他妈的居然还去开水间接了杯水！！ 宋朔一脸坦然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微笑着欣赏唐哲喘的像只狗的样子。唐哲扭头不理他，闭着眼睛回劲儿，脑子一灵光突然想起来，楼梯里那女声是WEB前设计的大波浪老师的。 第36章 谁在急 这学期过的像过山车一样，开学一阵浪，中间突然忙得够呛，忙完了又一下清闲地可以整天睡大觉。眼见着开学明明还没多久，一群人却足经历了几次生生死死。 今年的春天也同样反反复复，天阴一阵子晴一阵子，气温也随之浮动，好不容易阳光灿烂柔风和煦了，夜里一起风，开始零星地洒雨点，然后越下越大，一发不可收起来，第二天早上便会夹着湿乎乎的空气醒来。 豆芽菜这阵子迷上了，绵绵细雨还好，外面如果闪电打雷，他动作比谁都快，嗖的冲到阳台上，推开窗户，把手放在眼前眺望远方，一脸凝重而担忧的样子，转身回屋手握拳在胸前：“不知何方道友在此渡劫，此番看来是凶多吉少，唉！” 唐哲几个第一次看见豆芽菜这动静儿的时候笑的死去活来，胖子爬下床，拿起自己的大脸盆，举起来对着豆芽菜一罩，“陆涛！陆涛！陆涛！我叫你一声，你敢应吗！” 豆芽菜被胖子一唬半天没反应过来，胖子憋笑憋的肉抖，唐哲和竹叶青互相扶着笑的浑身发抖直不起身来。 春天是个美好的季节，细雨洒着洒着，草褪了深青换了嫩绿，树枝都长了新叶抽了条。学校的花一个个都打了娇嫩的花苞，争先恐后地去吸取春光，热烈地绽放，把枝头压得低垂。春光烂漫，学校里的人也明显地多了起来，小花园里三两成群，赏花晒太阳，社团活动的一大群嘻嘻哈哈地围成一个圈嬉戏。 这样让人舒心的日子，连唐哲这种死宅都羡慕起来了。他又没有可以一起去快活啊造作啊的小伙伴，豆芽菜竹叶青胖子一个比一个的不修边幅，这种不修边幅倒不是指外表，而是内心的豪放，三个人感觉不到这种春天来了万物复苏，人也跟着愉悦的心情，三个人表达开心的方式一般都是组队去网吧开黑或者一起出去搓一顿。对于唐哲这种想出去浪一浪的渴望，三个人是三脸懵逼。唐哲想来想去，把宋朔揪了出来。 没事儿就端着茶杯搬着椅子歪靠着在阳台晒太阳的宋老师当然没意见，只是出来之后唐哲才觉得两个大老爷们儿挤在三两成群的姑娘、明显带孩子出来玩儿的一家子、热恋期间的情侣中多么突兀，难得有一群男的还都是五六个或者社团组队来的，再者两个人还是师生关系，走着走着随便都能碰到认识的同学或者老师，唐哲尴尬了。 宋老师的心理素质比唐哲不知道高了多少倍，自始至终都带着温和的微笑，甚至在看着唐哲的眼睛中都透着一股慈祥。 唐哲被宋朔的“慈祥”给惊到了。宋朔手搭在他肩膀上，“怎么，走累了？” 唐哲从没有这么反感过自己作为宋朔小辈的身份，他正想怼宋朔呢，一偏头，看见日光从树枝中间洒下，照在宋朔的头上，宋朔周身都被镀了一层暖光，他的眼神还是刚才那种带着浅笑，唐哲看出来的却不是慈祥了，而是满是喜欢的那种亲昵和柔和。宋朔看着他不说话，唐哲便也没开口，两个人相视半晌。宋朔的性格很招人喜欢，他总是带着自己那中特有的那种不急不躁，很难让别人对他发脾气，甚至自己不由自主地也就平心静气下来。唐哲心里其实吐槽过，宋朔这个特质可能主要是因为脸吧……毕竟任凭谁看见好看的东西都会觉得舒坦。 他正有点沉迷美色呢，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宋老师”。唐哲扭头，WEB老师小跑着过来。今天天气好，她穿了一条粉裙子，小跑起来裙摆向后勾着腿的形状，特别好看。宋朔抬手打了个招呼，唐哲站在旁边老老实实地喊“老师好”。 WEB老师冲着两个人一笑，“今天天气真好，您这是……”WEB老师犹豫了一下，“带学生？” 宋朔哈哈一笑，看了唐哲一眼道：“是啊，带学生，带学生出来玩儿！” WEB老师愣了一下，“宋老师这么好，还带学生玩儿呢！”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唐哲在旁边不好搭话，就看着两个人尴尬地陪笑脸。好一会儿脸都僵了，这俩人还相谈甚欢呢，他抿了下嘴角，自己在边上原地转了两圈，看宋朔还没停下的样子，就自己一边看花去了。 花开的太好太盛，第一眼看完了就觉得没什么再可以惊艳的地方。唐哲兴味索然，干脆坐到了旁边的石凳上看着宋朔发呆。 唐哲觉得宋朔很神奇，他和别人好像永远不会冷场似的，永远一脸和善，难怪老师学生都愿意和宋朔相处，但这也是奇怪的地方，宋朔怎么老能保持这样呢？唐哲想不明白，就一个劲儿地盯着宋朔看。恰好这时候宋朔扭头，左右看来看去正找他呢，两个人视线一下对上了。宋朔很开心地笑了一下，回头说了两句作为这次交谈的结束语，然后挥别了WEB老师向唐哲走来。 宋朔的身影挡住了他的视线，唐哲微微偏了下身子往后看，WEB老师还站在那儿看着宋朔，头发被微风吹起来，趁着蓝天白云金光粉花倒是好一副美人美景图。 宋朔聊完回来了，唐哲却再没了继续逛的兴致，一路连话都再没怎么说了，宋朔起话头唐哲也只是应付似的嗯一两声，渐渐的就连宋朔也不怎么开口了，出去的时候兴高采烈，回来的时候默默无语。 唐哲这次失败的春游之后，就没再主动去找宋朔，宋朔却也第一次没有主动来求和，唐哲心里堵的够呛。但春天的美好还是感染了大多数人，在连着观察了三日的天气情况和天气预报后，唐哲班上由班长和文娱委员发起组织了春游活动。地点是附近的一个野餐圣地，有山有水，颇受A大学生欢迎。 一行人定了日子浩浩荡荡地去了，本来也邀请了老师。但宋朔推掉了，只嘱咐了注意安全就在群里销声匿迹。 唐哲最近心情抑郁，本来觉得这种活动没什么意思，但架不住大家兴致勃勃，于是耷拉着一张脸去了。 春游还是比唐哲想象中有意思的多了，男生们搭架子生火，女生布置场地，会做饭的帮忙烤个肉撒个盐啊炒个菜啥的，不会做饭的旁边帮忙串肉串准备食材还看着一边锅里、烤架上的东西流口水。一群人吃饱喝足了玩儿游戏，侃大山，聊来聊去就聊到了黄金男神单身汉宋老师身上。说宋朔的年龄，说宋朔的外貌，说宋朔的性格，然后最终说到八卦上。唐哲装作不在意，其实注意力高度集中，耳朵立的直直的。 唐哲听大家这么一聊，才知道关于宋朔的八卦居然不少，甚至还有不少是他入学之前的事情。聊的正欢着的时候，突然有人故作神秘地说：“我这儿有个大八卦！” 大家纷纷被吸引了注意力，那人卖足了关子才道：“谭老师原来是宋老师以前的学生！” 没人理解到这个槽点，说八卦的人扬起下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据说谭老师是为了宋老师才考研考博最后回来的。” 唐哲有点蒙，他问：“什么谭老师？” “谭清啊！” 谭清？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唐哲皱着眉想了想，猛地记起来宋朔通讯录里那个谭子衿。他皱了皱眉毛又问，“谁是谭清？” 同学都一脸受不了唐哲迟钝的样子大喊，“WEB设计老师啊！” 平地一声雷，唐哲直接傻了，半天才如梦初醒，顿时觉得有人在他心窝砸了一拳。他感觉喉间有点哽，半天没说出话来。他想唐哲啊唐哲，你怎么会傻到这个地步，WEB老师姓谭，这学期新来的，宋朔下午单独和她见了面，晚上回来熬夜做项目。不是这个谭清还能是哪个谭清？ 原来宋朔那天熬夜是这么回事儿，唐哲噎的难受。 从闹小别扭的冷落宋朔到真的躲着，唐哲觉得宋朔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躲着他，但奇怪的是宋朔在短暂的迷茫之后也一反常态没有来找唐哲。唐哲更加不舒服，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就是宋朔帮了人家一个忙。或许谭清是对宋朔有想法，而且这个想法可能在唐哲还没出现的时候就深植在她心里，但宋朔难道真的会背着他和谭清有什么吗？唐哲其实一点都不担心，也不相信宋朔会做这样的事情。哪怕他当时就奇怪为什么带学校新人要和人家单独吃饭，为什么WEB老师会晚上□□点喊宋朔帮忙……他心里早就有个梗了，只是他没刻意去深究，直到这次被他忽略的真相直接凑到了眼睛底下。 唐哲是有心结，他总怕宋朔会有其它像他一样的学生，这次宋朔的学生真的来了，还是光明正大来和宋朔并肩站着的。唐哲不是生气，甚至没有吃醋，他害怕。他和宋朔是同性是师生，宋朔到底怎么喜欢的他又为什么会一直喜欢，唐哲不知道，他一直自卑的觉得自己没有能让宋朔足够喜欢的特质。那现在还有一个谭清呢？ 心结在这里，要解开也简单，不过是他去找宋朔问一下，一句话的事情而已，但唐哲问不出口。他的别扭这时候走到了高峰，折腾别人也折腾自己。他心里惶恐，更纳闷宋朔这时候又到底是怎么想的。宋朔不予回应，唐哲于是郁郁寡欢。宋朔不知道唐哲在想什么，唐哲也不知道宋朔的意思，两个人居然这么稀里糊涂地冷战起来。 一零二四_55 说冷战也不尽正确，起码宋朔对唐哲的态度一如从前，只是由主动变成了被动。偶尔路上撞上了，宋朔还会温柔地对他笑笑。唐哲其实总是隔得很远就能看见宋朔，但越走越近的就越觉得心慌，他甚至会故意扭头装作没看见。两个人的气氛就这么诡异到吓人的地步。 唐哲回避宋朔，却盯着谭清。谭清也没有辜负唐哲的关注，唐哲碰见宋朔十次，六次都有谭清。谭清看宋朔的眼神，连唐哲这种神经粗到能开航母的人都发现了，他越看越觉得两个人男才女貌天生一对。唐哲有次去行政楼忙老师安排的事情，从负一楼上电梯，电梯在一楼停了，进来一个人。唐哲从冷战后整个人一直都不怎么提得起劲儿来，自己只顾低垂着头发愣。进来的那个人站在他旁边，唐哲也没注意，他站在按钮旁边，顺手关上了电梯门。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手怎么了？” 唐哲猛地一扭头，宋朔看着他，用指腹蹭了蹭他手背上的一道血红色的伤口。唐哲把自己的手往回缩了缩，宋朔强硬地把他的胳膊又拉回来，抬高到眼前仔细地查看。唐哲小声说：“没什么，今早出门被锁的角挂了一下。”口子其实很浅，但血红的很长一溜，看着怪吓人的。 宋朔叹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冒冒失失的，怎么让人放心啊。”宋朔的关心和带着宠的无奈对这几天的唐哲来说都算得上久违了，他知道谭清回事的时候，他自己别扭，自己被冷落的时候都没觉得怎么样，现在听宋朔那一声叹却感觉委屈劲儿一下冒上来了。 唐哲的委屈还没表达出来，电梯门就开了，谭清的声音冒出来，“过来刚好看见电梯上来，还想是不是您呢！啊，唐哲也在啊？” “电梯里碰到的，”宋朔松开唐哲走出电梯。唐哲等人出去了按了关门继续往上，他穿过门关严前的缝隙看见宋朔和谭清并肩说着什么往前走。唐哲目不转睛地看着，门即将合上的时候，宋朔突然转身，嘴微微张开似乎要说什么。唐哲不由自主上前一步，电梯门这时候一下合死了。唐哲发现自己的鼻子差点被夹住，他眨了眨眼睛退了回来，抬头看着显示屏的楼层数不停地变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这种乱持续了半天的时间，晚上唐哲无所事事，打开君临登录游戏。上线了又觉得无聊，不知道能干什么，好友列表也一片漆黑。唐哲看见了肖致的头像，想起他上次过来的时候和宋朔耍宝低龄斗嘴打闹的事情，突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想起肖致临走时的事情。 “小孩子耍耍脾气别扭别扭就得了，宋朔虽然有耐性，但你不急总有别人急的。” 肖致那句话好像还在耳边，唐哲嘴角的笑一下僵了。 原来肖叔是这个意思……果然，他不急，谭清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知道肖致说的什么意思了 第37章 发脾气 唐哲又自己闷了两天，他本来期待上次碰到宋朔之后，宋朔能来主动找他，但宋朔没有。 唐哲琢磨宋朔知不知道自己不爽快呢，以两个人认识这么久对对方的了解来说，唐哲觉得宋朔不可能不知道，但眼前他却真的怀疑宋朔是不是没发现他的郁闷。 上课布置任务倒还是和以前一样，收发作业甚至挨个班的安排课题，如果不是两个人私下里没了交流，哪怕唐哲自己看来他们都一点不像是在闹矛盾。唐哲人生好像一下都空虚了似的，上课也没什么精气神儿，宋朔完全不受他影响，上课照例讲的认认真真，甚至一如往常的激情澎湃。唐哲以前很喜欢宋朔这股认真又富有热情的上课风格，课讲的像故事，抛出一个问题像是设了一个悬念一样，总能让人仔细思索半天，一环一环，故事讲完了，课说完了，知识也记住了。但现在唐哲真是烦死了宋朔这个上课的劲儿，哪怕宋朔表现的心情差点，或者因为他的冷淡多在意一点呢？唐哲枕着自己的胳膊，看着讲台上的宋朔，等了一节课，宋朔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递过来。唐哲这几天也没睡好，后面两节没课，他连动都不想动了，和舍友打了个招呼就自己趴在桌子上闭上了眼睛，打算趴一阵子就去图。 教室里一会儿就走的没了人，只能听见零星的几个落后的收拾东西的声音。最近天气都很好，窗户开着外面的小风吹进来还带着点附近的花香，唐哲有点晕晕欲睡了。魂都不知道要飘到哪里去了的时候，突然感觉眼前的光线一动，唐哲一下惊醒睁开眼睛，看见一直白净的手按在他的桌子上。 他一个激灵立刻直起身，看着眼前的宋朔张着嘴巴一脸惊讶。 宋朔问：“怎么不走趴在这儿睡觉？” 唐哲摸了摸鼻子，“我有点困，趴一会儿去图书馆。” 宋朔点点头没说话，唐哲看了他一眼，稍作犹豫道：“宋老师有事儿吗？” 宋朔看起来有点无奈，他拍了拍自己的电脑包，“一份儿资料没拷过来。” “呃？” “我以为我拷进U盘里了，结果没有，应该是忘在办公室的电脑里了。”唐哲还是有点没明白宋朔这话的意思。宋朔看着他，低声叹气似的说：“唐哲，我忘带钥匙了。” 宋朔的家里钥匙，办公室钥匙他这儿全都有一份儿呢！唐哲好像一下又找到了自己和宋朔亲密无间的证据，他几乎从椅子上蹦起来去摸自己兜里的钥匙，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去给你开门！”他东西都没拿，就急急忙忙地跟着宋朔上去了。开门的时候宋朔站在他身后，唐哲低着头，激动的钥匙半天没插进锁眼里。他拉着门怼呢，后面的宋朔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抓住唐哲的手，“我来吧。” 唐哲被自己尴尬的耳朵发烫，他讪讪地松开钥匙后退了一步。宋朔开门的时候唐哲有点担心，他盯着宋朔的手生怕他开完门顺手就把钥匙装进了自己兜。好在门开了，宋朔又回头把钥匙递了过来，唐哲松了一口气，但宋朔下一句话就又让他把这口气提了起来。 “我这儿没事儿了，你去休息吧。” 从来只有宋朔让他留下。第一次被下逐客令的唐哲没反应过来站在原地看着宋朔发愣，宋朔又重复了一遍，唐哲才哈哈干笑两声揉了揉后脑勺点点头走了。唐哲本来只是怀疑，现在却是可以确信了，不是他在躲宋朔，而是宋朔在躲他。 为什么？唐哲绞尽脑汁。在脑子里胡乱瞎折腾了一通之后，唐哲悟了，他想起来那个根源——谭清。 所以宋朔这是什么意思？左右看了看比较了一下，觉得还是谭清更好？唐哲因为自己这个猜测感到暴躁，和之间的低落完全不一样，他感觉心里憋了一股火，走哪儿看什么都不顺眼。他这下倒是不避开宋朔了，反而见一次就怼一次，其中两次谭清都还在场。她夹在两个人中间短暂地惊讶过后，试图打圆场。唐哲在气头上，何况这人也还是惹他生气的原因之一，唐哲嘴都张开了最终忍了下来对谭清什么都没说。宋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同样什么也没说，直接扭头走了。谭清两边看了看，赶紧扭头去追了宋朔。 唐哲看的两个人的背影，风一吹脑袋凉了下来，眼睛就开始发酸了。他按捺不住好奇心后来去查了查谭清，这一查心却更凉了。谭清本科是A大，当时还是宋朔班上班长，研究生考了S大结果没考上，调剂进了其它学校，但谭清居然也没灰心，考博再次报了，这次终于录取，刚毕业找工作就A校应聘了。谭清这本科毕业一走就是五年，用五年的时候提高自己来达到和宋朔一样的高度，唐哲作为旁人的角度来看，是佩服甚至羡慕的，但他私心没有这么高尚，对谭清不可能有好感。 唐哲对谭清只是有敌意，对宋朔却是实实在在的怒火怨气。宋朔那么好脾气的人，有几次唐哲都看出来宋朔明显生气了，但他反而更上火。 唐哲的坏脾气舍友也发现了，豆芽菜和唐哲嘟囔：“大哲你最近怎么了，感觉心情很不好啊？” 胖子笑：“哲妹是不是来……内个了~” 唐哲懒得理胖子，豆芽菜在旁边说：“感觉大哲和个戳着刺的刺猬似的，到处扎人。” 竹叶青一边儿冒出来一句，“是疯病发作的豪猪。” 唐哲：“……” 唐哲被调侃之后也开始发觉自己火气太盛，略有收敛，但不爽压了下来反而导致他心情更差，连脸上都开始冒痘了。第四周的周六唐哲班上有班干部聚会，一群人闹到晚上十点卡着门禁回的学校。唐哲会喝酒但不太能喝，最后被灌得晕晕乎乎，一摇一晃地往回走。他脑子有点不清醒，大晚上坐在学校小花园的爬山虎亭下吹风醒酒。结果坐着坐着觉得没力气就靠在了旁边的栏杆上，靠着靠着再闭上了眼睛，最后干脆睡过去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被人一把拉起来喊醒，“你睡在这儿干什么？！” 那人喊声还挺大，唐哲被吓的手下意识一抖，甩了甩头揉了把眼睛才看见来人居然是宋朔。 他有点发懵，左右看了看回了回神儿，奇怪地问了句：“你怎么在这儿？” 宋朔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唐哲你现在是越来越能了，大晚上和别人出去喝酒，醉了睡在外面，给你打电话一个也不接！” 唐哲摸出手机一看，手机十几个未接来电，胖子打了四个，剩下从十一点到刚刚一直不间断的都是宋朔。唐哲一看点惊讶地发现居然已经十二点半了。他睡了快两个小时，难怪觉得身上凉冰冰的！ 宋朔深呼吸了一下，什么话也没继续说，拉着他的胳膊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又打了个电话。唐哲小心地听着，也不知道那边是谁，宋朔说什么“放心找到了”的话。 宋朔瞟了他一眼，把手机递过来，“吕青云。你舍友说你们酒席十点就散了，等你到十一点没回来给我打的电话。你给他们报个平安。” 唐哲接过电话，有点内疚的和舍友解释完，看了走在前面明显还没消气的宋朔一眼。胖子十一点给宋朔打的电话，宋朔接了电话肯定就出门了，十二点半才找到他，也不知道折腾的跑了多久……唐哲乖乖的和宋朔回了他家。他酒劲儿还没过，整个人都是发晕的，上楼梯扶着扶手还东倒西歪。宋朔看着他又叹口气，凑过去把他抱在怀里，一步一步带着上去。 唐哲被宋朔半搂半抱的拖进了门。宋朔把他放在沙发上，两手按在他腿边蹲下身来，“我们谈谈？” 唐哲扭开了头。宋朔等了一会儿，抬手捏住唐哲的下巴把他的头扭回来。唐哲和宋朔拧着劲儿，梗着脖子不动。宋朔不敢用力掰他，松了手往旁边揉了揉他的耳朵，“不想和我谈？” 唐哲咬了咬下唇，还是没出声。宋朔说：“那我说你听听？” 一零二四_56 “你要是生我的气，你告诉我，我做了什么惹你不开心了？你一个人也不出声两周多自己闷着多难受，唐哲，你有什么你和我说。” 唐哲有点动摇，他松开了自己的下唇。 宋朔又说：“你最近上课也不认真，谭老师说你上课老发呆，想什么……” 唐哲一听“谭老师”三个字，喝进肚子里的那点酒一下全涌进了脑袋里，他猛地抬手一把挥开宋朔，瞪着眼睛喊道：“你管我干嘛？！” 宋朔错愕，“怎么了？” 唐哲推开宋朔自己站起来，气的大声说道：“宋朔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从大一到现在，你就怼着我干什么也要管，我他妈又做错了什么？你别天天缠着我了行吗？全校那么多学生，那么多老师！喜欢你的多了去了，你他妈抽风非要缠着我这个不喜欢你的，你丫喜欢受虐吧？！” 他这个时候其实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觉得胸口一阵闷得难受，这两周的患得患失，谭清的爱慕给他的不安，宋朔的冷落给他的惶恐，抑郁，烦闷，暴躁……这些委屈生气迷茫全都爆发出来，他那几句话喊的身体微微发抖，眼睛赤红的，呼吸沉重。 “你丫这么闲的蛋疼你怎么不拯救地球去，追着我跑什么？！！我求你放过我好吧！” 一连串难听的话唐哲一股脑的说出去了，他好半天才喘过来气，心里堵的地方一下通畅了不少，紧接着就清醒了。他意识到自己到底骂了些什么东西，赶紧忐忑地去看宋朔，“宋老师！我……” 宋朔站在旁边看着他，在唐哲发脾气的期间一句话没有说，甚至没有生气，冷静地等唐哲说完了才开口打断企图道歉的唐哲，问道：“火发完了？” 唐哲不安地点点头，宋朔指了指浴室，“先去洗个澡。” 唐哲这个澡洗的很快，他把发烫的头贴在浴室冰凉的瓷砖上，水兜头落下，他抓着自己的头发后悔地“啊”了一声。他怎么会对宋朔说这些，他蹲下揪着自己的头发，悔的恨不得吐血。他想快点穿好衣服出去和宋朔解释，又怕出去面对宋朔。唐哲在浴室转了几个圈，挣扎了好半天，鼓起勇气出了门。 宋朔坐在沙发上发呆，唐哲突然有点不敢过去了。宋朔余光看见他，招招手让唐哲过来。唐哲忐忑地蹭过去，愁眉苦脸，“宋老师，我不是故意的，我……” 宋朔挥了挥手，“我知道。” 唐哲听了这句下意识就想笑，但宋朔镇定地让他觉得不安，他还想说什么，宋朔制止了他。 “唐哲。”宋朔看着他。 唐哲一听又急着要解释，宋朔却不给他机会，继续说道：“从你入大学开始，我就一直……如你所说，缠着你。”宋朔摊了下手，看着他笑了一下。 唐哲摇头，“不是……” “我纠缠你，甚至强迫你限制你的自由，你讨厌我也是正常。” “没有，我不讨厌你，是我错了……”唐哲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宋朔摇摇头，“你没错，是我错了。” “唐哲，以后我不会继续这样做了。” 唐哲一愣，宋朔看着他，胳膊抬起来似乎想摸摸他的头，手抬到一半犹豫了一下又缩了回来，宋朔说：“不早了，去睡吧。我睡沙发。” 唐哲傻眼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唐哲开始作死 第38章 疏远 这天晚上是唐哲在宋朔家过的最难耐的一个晚上，他躺在宋朔的床上翻来覆去，折腾到凌晨三点多还没有一点睡意。后面实在太晚了，好不容易眯了过去，没多久又惊醒，紧接着就觉得心里发堵。他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看卧室的门，小声爬下床往客厅走。黑黢黢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唐哲只隐约的瞅见沙发上伏着一个黑影，他站在原地，踟躇了半晌也没敢上前，自己原地转了两圈想想之前说的那些戳宋朔心的话，焦急而不知所措地不停地揉捏着自己的手指。 唐哲心里难受，又想不出来解决办法，他没心情回去睡，就蹲在客厅门口拄着下巴发呆，蹲久了腿发麻干脆靠墙坐着，眼睛眨着眨着就睁不开了，他迷迷糊糊地头往下垂，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困的不行的时候，重心一歪，头磕在了墙角的棱上，疼得他闷哼一声眼前都冒金花了。客厅里的宋朔突然翻了个身，唐哲赶紧压住声音，眼睛里闪着泪花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似乎肿了一个小包。他坐着缓了半天，扶着墙爬起来偷摸钻进厕所开灯看了看，额角一片通红。他用凉水打湿毛巾捂了捂，觉得痛感没那么强烈了，又仔细看了看觉得问题不大，便轻手轻脚摸回卧室睡觉了。他本来就心里有事情难受，这下又折腾了这一出，更是心情跌到谷底。唐哲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的时候想，也许睡一觉明天起来宋朔就不生他的气了，到时候他一定要好好和宋朔道歉，以后再也不折腾了。 头一晚没睡好，第二天唐哲醒的很晚。他一睁眼就想着要去看宋朔，掀开被子猛地从床上做起，翻身就要往床下爬，结果起的太猛，眼前一阵晕人差点栽下去。唐哲老老实实地在窗沿坐了一会儿，等这一阵儿过去，便匆忙地跑出来。客厅没人，宋朔的被子床褥也都被收拾好了。屋里哪里都没宋朔的影子，唐哲沮丧地坐在宋朔的大转椅上，他坐着发了一会儿呆，干脆起身给宋朔收拾房间。被子叠了，衣服洗了，地扫了拖了人还没回来。唐哲站在宋朔的厨房窗户前，使劲儿往外看，期待又胆怯地等着宋朔回家。 宋朔十二点半才回来，唐哲一听见脚步声就迎上去开门。 宋朔看见他却有点惊讶，“还没回去？”宋朔正换鞋，突然动作一顿，抬手掀开他额前的头发，“怎么撞的？” 唐哲“哦”了一声，摸了摸小心地笑道：“没什么，不小心撞墙角了，很快就好了。” 宋朔拉住他的手，“去医院看看。” 唐哲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小时候折腾没少磕，过两天就没事儿了。” 宋朔皱着眉不赞同地看着他，唐哲拼命说没关系。半天宋朔叹口气，“我给你拿毛巾敷一下。” 正愁不知道怎么和宋朔拉近乎的唐哲一下眉开眼笑了，觉得自己真是因祸得福，他谢谢这个包啊！宋朔找药唐哲跟着，宋朔那毛巾唐哲跟着，宋朔去接水唐哲也跟着……宋朔干脆把唐哲推到沙发上，勒令他老老实实坐着。唐哲于是正襟危坐，等着宋朔过来。 宋朔忙着端着一堆药和水盆过来，仔细检查他的伤口。两个人贴的近，宋朔的嘴唇几乎碰到他的脸。唐哲的心扑扑地跳，他以前总不敢正眼看宋朔，现在却瞪大眼睛盯着眼前的人。宋朔把毛巾按上他的额头，眼神往下一瞟正看见唐哲的眼神。 唐哲被抓了个正着，他以为宋朔会笑。但宋朔一脸严肃的看着他，唐哲刚要翘起的嘴角便也拉了下来，他有点不知所措地扭开头，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僵硬了。 宋朔仍然在细心地给他处理额头的伤，唐哲却如坐针毡了。他几次想开口，都被宋朔制止。一直到宋朔给他敷完，二人都没再说一句话。宋朔最后看了看他的伤口，把东西收拾好，端着水回去的时候，扭头对唐哲说：“不早了，回去吧。” 唐哲一怔，心凉了一半。 唐哲坐在沙发上手脚冰凉，宋朔刚走出去突然又转回来，唐哲的眼睛立马一亮，期待地看着他，宋朔却沉声说道：“你昨晚换下来的衣服我给你洗了，挂在阳台上应该干的差不多，你一会儿一起带走省的下次再来拿。” 唐哲勉强一笑说了声谢谢老师，又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没等到宋朔再次回头，也没再给自己找到什么磨蹭的机会，最终无可奈何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垂头丧气地出了门。 他打开宋朔家房门跨出去的那一刻，心里突然一个声音喊：“完了！” 他一脸茫然地把宋朔家的房门关上，然后站着发了一会儿呆，蹲下去把头靠在门上，懊恼地用头往门上磕了几下。他皱着眉趴在门上，嘴不知不觉撅了起来，一边在心底狠狠骂自己一边又使劲儿锤了两下。他把头埋在胸前一动不想动，突然听见宋朔的门锁响了。唐哲吓了一跳，赶紧要起身，宋朔同时开门，唐哲被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宋朔伸出脑袋来，“怎么了？” “啊？”唐哲奇怪。 宋朔解释，“我听见你敲门。” 唐哲恍然大悟，跟着用手去摸自己的额头，“哦，没有……” “你磕着头了？”宋朔打断他，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你右边的包还没下去，一会儿再把左边磕了。”宋朔又看了看他额角的伤才放开他，“自己注意点，回去吧。” 一零二四_57 唐哲看着他，宋朔对他一笑，明明还和以前一样，唐哲却被宋朔笑的心里泛苦。他也回了一个微笑，转身往外走。 之前两个人只是闹别扭，这下才是真的结束了。宋朔真的像他说的，不再纠缠。唐哲作为学委居然都收不到宋朔的通知了，偶尔上课宋朔安排什么，个人的，宋朔直接对应到要找的每个学生头上，全班性的通知，他自己发班群；作为代班，宋朔有事情直接交给张清婉，没有张清婉，全班还有那么多班委，怎么的也轮不到唐哲这个学委负责。唐哲以前从没发现宋朔其实是这么冷淡的一个人，他不会和你甩脸色也不会给你难堪，甚至不会刻意冷落，但唐哲心里却和吃了苍蝇一样难受。他作为宋朔得意门生的待遇丝毫没有下降，只是不再有了作为宋朔喜欢的人的特殊地位。宋朔如果一起冷淡他，唐哲心里还会舒服一点，越是有落差他越是难受。 唐哲这日子过的心里不是滋味儿。他每天上课就期待宋朔多看自己两眼，哪天宋朔的眼神划过去了，唐哲都能欣喜一下，但这点骗人似的欣喜一过，唐哲就开始觉得心里有点空落落的。他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有天上完课宋朔喊住他。唐哲几乎欣喜若狂，“宋老师，您叫我？” 宋朔靠着讲桌，“我不叫你我叫谁？” 唐哲嘴角要咧到耳根了，“什么事儿啊？” 宋朔掏出手机，翻出一个页面给唐哲看。唐哲伸长脑袋要凑过去，被宋朔轻呵了一句，“自己拿着看。” 唐哲抿了抿嘴，接过手机来一看，原来是一个建模比赛。宋朔在旁边说：“你之前要加入创新中心的时候我和你说的，以后有比赛我都会给你争取一下。这个建模比赛名额有限，都是每个班挑几个学生组队。我推了一个你，但这个名额不是我给你，你还要去和其它学生过一个初选。” 建模不是唐哲的强项，他也知道宋朔推他不是出于什么私心或者目的，但想到如果顺利拿到名额去参赛，宋朔是带队和指导老师，他有机会和宋朔私下多相处……唐哲答应下来的时候，因为“心怀鬼胎”脸上一直发烫。他也因此私下专攻了一下建模，结果临到初选之前，他才知道这次比赛和宋朔没关系，由中心建模方向的老师负责。唐哲一下就觉得没了任何动力，建模比他优秀的学生也确实多的是，他初选也没过。宋朔后来还又找了他，问了问初选的事情，唐哲答的心不在焉。宋朔看他不在状态也就没多问了，转身就要走。唐哲突然喊住他：“宋老师！” 宋朔回头，亲切地问：“唐哲，怎么了？” 唐哲鼓起勇气，“你就没别的事情了吗？” 宋朔挑了挑眉，“没有。”他看着欲言又止的唐哲，想了想说道：“唐哲，你如果因为之前我对你的想法还有担忧的话……” “我没有！”唐哲大声说道。 两个人一时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宋朔说：“那你就什么都不用担心，安心学习吧，我走了。” 唐哲眼巴巴地看着宋朔的背影，感觉被人对着心窝打了一拳似的，生疼的。唐哲觉得有点委屈，他是说错话了，他是发错脾气了，可是宋朔这次怎么就这么和他较上真儿了呢，他都道歉了啊。他知道错了，只急切地想着向宋朔表明自己的态度和意思，却忘了思考宋朔心里到底想的。 唐哲有天在学校远远地看见宋朔和谭清在一起。他看着就觉得胸口闷，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过去想听两个人在说什么。他从旁边的树影下钻过去，还没近身就听见宋朔说：“我帮你，天经地义，你不用想那么多。”唐哲霎时就身形一僵，蹲在地上一动不动，感觉眼睛发酸，整个人蹲到腿麻才浑浑噩噩地离开。 这一出还没平息，下一出又来了。唐哲开始听见一些关于宋朔的流言蜚语，女主角自然是谭清。谭清表现的那么明显，总不可能只有唐哲发现。他一边厌烦听见那些声音，另一方面却极度渴望从这些传闻中发现两个人的进展，宋朔的态度。唐哲以前相信宋朔和谭清不会有什么，现在却真的慌张了，尤其那些桃色新闻愈演愈烈的时候。唐哲甚至听说宋朔和谭清约会，两个人已经发展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实在耐不住性子，晚上抱着一本书敲开了宋朔家的门。 宋朔看见他整个人一愣，但却没立刻让唐哲进来。唐哲苦笑一声：“我有问题，宋老师不让我进来吗？” 宋朔微微蹙眉，定定地看了唐哲一会儿，才松开他一直攥着的门把手，让出路来。唐哲赶紧钻进来，不用宋朔招呼就直接进了书房。宋朔跟在后面，唐哲坐在凳子上把书摊开推给宋朔，宋朔接过来开始仔细地看题，随手拿根笔计算。唐哲盯着宋朔低垂地眉眼，视线从他眼睛一直滑到浅色的嘴唇，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和谭老师在约会？” 宋朔惊讶地抬头看着他，叹口气捏了捏眉心，“你听谁瞎说的？” 宋朔的态度一下让唐哲安下心来，他嘟囔：“大家都这么说。” 宋朔认真地看着唐哲：“她是我以前的学生，我也只把她当学生，”他顿了顿多解释了一句，“我帮她也只有这一个原因。” 唐哲感觉浑身的重担都卸了下来，他连后背一直紧绷的肌肉都放松了。 宋朔说道：“且不说性向我自己搞清楚没有，我和谭老师也什么都不会有。” 唐哲踟躇了一下，又问：“那其它男……” 宋朔挥手打断他，“唐哲，我不会去害别人。” 唐哲脱口而出，“那你为什么要害我？” 唐哲立刻就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但宋朔脸上的血色已经都褪尽了。唐哲慌乱地摆着手结结巴巴地想挽救，他惊慌地眨着眼睛。眼前宋朔却突然低头发出笑声，“你说的对，我也不该害你。” 唐哲被人当头棒喝，脑中一阵嗡嗡。他心口一阵绞痛，宋朔的脸色很不好看但还努力维持着温柔的笑容，唐哲看的嗓子直发哽，噎的呼吸不过来。 宋朔低头继续去看书，但唐哲却能很明显看出来宋朔在走神。唐哲不敢再说话，他甚至不敢盯着宋朔看，便也低着头，拳头握握松松，焦躁不安。宋朔发了很久的呆，抬起头把书合上了。唐哲担心地看向他，宋朔扭头对他歉意一笑，“对不起，唐哲你改天再来吧，我今天看不太下去。” 唐哲咬了咬嘴唇，“宋老师……” 宋朔把书推给他，“走吧，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解锁一只戳心窝子的唐哲 过几章就让他下线 第39章 消耗 唐哲还没从他和宋朔的事情中走出来，就又开始忙了，明明刚轻松还没两周的时间，老师们又批量布置作业了。好在这次交的是报告，没有之前那么折腾，数据结构老师是个出了名的懒人，给唐哲下达要求的时候只给了一个要求——向宋老师的要求靠齐。 唐哲在班群里发公告通知：数据结构交三千字论文报告（纸质版），同时提交查重报告，报告模板参照宋老师。 同学们纷纷回复收到，唐哲确定大家都看到了就放下了手机开始忙自己的事情。但旁边的手机却一会儿一个消息不停地震动起来，唐哲被扰的思绪全无，转身把手机捞过来打开一看，原来群里闹开了。 一个同学问：“‘报告模板参照宋老师’不懂……” 不说还没人觉得，一说大家全笑了，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报告，我的模板没办法搞的和宋老师一样帅啊！” “学委，我们需要打印宋哥的照片在封面上吗？” “王凯你够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咳，有照片的分享啊，我没有宋老师照片没法做模板[笑哭]” 唐哲黑线，正想解释，却看见宋朔浮水了。 不是代班是空气人：用我的照片当封面我是要收版权费的啊！ 唐哲一看也笑了，看到一半突然想起来最近的事情，笑声戛然而止。 唐哲的沮丧被家里的一个电话突然打断了，这个电话还挺重要，是个定时提醒的闹钟——狂犬疫苗最后一针该打了！唐哲一算日子还真是，开学到现在居然才只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却过的像一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第二天本来是上午没课抽空去疾控中心的，结果人到了才被告知唐哲打的这种五针的疫苗，本地没有。唐哲不知所措，疾控中心的医生帮他问了隔壁市疾控，告知那边有，唐哲又急急忙忙从市疾控出来往火车站跑。一边跑一边给豆芽菜打了电话，让帮忙替他给下午课的老师请个假。 以前唐哲如果遇到这种事情，第一个找的就会是宋朔，但他现在实在没有脸去麻烦宋朔。 豆芽菜接到电话才知道唐哲寒假被狗咬了的事情，关心的询问了一番。唐哲不想舍友担心，对着手机开玩笑说胡话：“老子是喝最烈的酒，日最野的狗，打最贵的狂犬……” 一零二四_58 “唐哲？”街边一辆车靠边停下，车窗摇下来，宋朔探出半个身子，“你怎么在这儿？”他用下巴点了点疾控中心。 唐哲挂了电话，看着宋朔尴尬地笑笑摸了摸后脑勺。宋朔接着问：“生病了？” “没有。” “那是怎么了？” 唐哲惊奇宋朔居然认定他在这里一定是有事情，转念一想估计宋朔只是担心多问几句，毕竟他是本性就是那么温柔一个人。唐哲说：“我打狂犬。” 宋朔瞪了下眼睛，看了看他的胳膊，“打了吗？” 唐哲赶紧点头，宋朔盯了他半晌，将信将疑，“打哪儿了？” “胳膊！” “哪只胳膊？” 唐哲没想到宋朔居然问这么细，他愣了一下，赶忙又说道：“呃，左胳膊。” “你……”宋朔看着他，手指敲了敲窗棱，语气严厉地问道：“到底打没打？” 唐哲软了，“没打……这边的疫苗和我打的不一样，医生让我去N市的疾控，我正打算去火车站。” “你打的广州洛城的？”宋朔沉吟道。唐哲惊讶于宋朔的了解，下意识就想开口问，但马上又想起来两个人现在情况，居然觉得自己没有身份开这个口。 N市离这远倒是不远，只是现在有没有合适时间的火车不好说。宋朔掏出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示意唐哲上车。唐哲听着宋朔找人帮忙代课，急忙要拒绝，被宋朔一个眼神乖乖逼进了车里。 唐哲坐在车里不太自在，他靠在边上假装专注的看着窗外，眼睛乱转不经意发现通过后视镜能看到宋朔的眉眼。他一下精神了，偷偷摸摸往中间又移了移，两手放在膝盖上，手掌因为心虚开始冒汗。他不敢总是盯着看，看一会儿又转移一下视线看前面的路，一会儿又悄悄转回来，一眼一眼的这么来回瞥。 中间有一次唐哲警觉地发现宋朔的眉毛一抬，似乎要看过来，他手一抖瞬间扭头看旁边，心一阵狂跳。唐哲不敢回头，甚至连动都不敢动，僵硬着脖子杵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扭回来。宋朔仍然在认真地看着前面开车，唐哲疑心是自己想多了，刚放松下来宋朔就抬眼和他对视上了。 唐哲吓得抽了一口气，宋朔只瞟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开口：“被什么咬了？” “狗，就牙齿挂了一下。狗没病我其实也没什么事儿用不着打针，但它还小自己也没打过针呢，所以我爸妈就还是让我去打了。” 宋朔请“嗯”了一声当作回复，唐哲也再找不到其它的话题，后视镜也不敢再瞎看了，就缩在一边靠着窗户发呆。唐哲坐车爱犯困，他随着晃着晃着大脑越来越昏沉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唐哲是被宋朔叫醒的，他揉揉眼睛坐起来发现自己身上披着宋朔的外套。宋朔只穿了件衬衫靠在车门边上看着他，唐哲赶紧爬起来，“我睡着了？怎么了？” “到了。” 唐哲一愣，看了眼时间一脸惊讶，他居然睡了快两个小时。宋朔把自己的衣服拿起来穿上，扭头往疾控中心里走，唐哲回神，赶紧下了车跟过去。但宋朔走的很快，唐哲几乎小跑才能跟上，他才走到楼梯下，宋朔人就已经上去了。唐哲一路追，进了大厅却不见了宋朔的身影，左右转了两圈找不到人，正不知所措着，看见宋朔从楼梯上下来了，手里还拿着几张单子。 “唐哲，二楼。” 唐哲爬上楼梯，被宋朔直接领到注射室打完针才反应过来，宋朔这么一会儿已经给他办完了手续交完了费用。唐哲按着自己的针眼，低垂着脑袋心里觉得不是滋味儿，以前宋朔对他好，他享受甚至得意，现在却只觉得想哭。宋朔越是一如既往地对他好，他越是觉得愧疚，以及翻天覆地的难受。 打完针宋朔要带唐哲去吃饭，以前的唐哲不会觉得不好意思，现在却死活不愿意了，最后强烈要求自己付账当请宋朔，宋朔也没推脱，反正统共没多少钱就让他出了。回程的时候唐哲再没睡着，他头靠着窗户发呆。宋朔看了他一眼：“胳膊疼？” 打狂犬是有点疼，他打第一针的时候肌肉酸痛胳膊都抬不起来。 但唐哲只是摇摇头垂着头低声说：“不疼，有点困了。” 宋朔没回复，唐哲也没再开口。宋朔把人一路送回了学校，下车唐哲道了谢，看着宋朔扭头开着车绝尘而去，心里觉得茫然的很。 这次打针之后，唐哲除了上课时间，连着两周宋朔一面都没见到。他也终于从失落走向了焦虑，最后演变成强烈的抑郁。唐哲长这么大，从父母到姐姐，玩儿的好的哥们儿普遍给了他一个“没心没肺”的评价。唐哲熊孩子瞎折腾，本性不坏但着实有点任性。这么大的一个男生很少还有特别能耍小孩子脾气的，但唐哲是，他不和别人生气也不吵架，却很执着于自己想要的，过分的习惯性依赖别人。唐哲是个典型的索求者，想要的很多，当然也有付出，但无论是主动性还是程度都不及他索取的。唐哲这个特性只对他亲切喜欢的人，而这些人也都一贯纵容唐哲。以前有家人，后来有四~人~帮，如今有宋朔，唐哲看着总被压迫欺负，其实他永远都是最受宠的那个。 唐哲想和宋朔和好，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他甚至没脸去找宋朔。纠结来纠结去终于想起了一个人——肖致。他迫不及待地登录君临，肖致不在线，但没关系，他可以等。但等了一整天一木肖杉都没有出现，第二天一早唐哲就又开始挂机，从早到晚，希望却再一次落空。唐哲一连挂了三四天，连点卡都要费光，他正发愁决定换月卡的时候，肖致终于来了。 唐哲开始还有点扭扭捏捏不好意思说，还几番试探宋朔有没有和肖致说过，但肖致的回复却让唐哲失望的很。唐哲一咬牙，把从谭清第一次出现，到两个人最后一次闹别扭，以及现在的情况都一五一十地和肖致说了个遍。肖致听完了叹了口气，“唐哲啊唐哲，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唐哲本来就被折磨得快疯了，肖致这句带着谴责的话一出口，他差点直接和肖致哭了，他问：“那我怎么办啊？” 两个人的事情肖致也不好插太多手，他只简单说了几句：“唐哲，宋朔对你好是因为他喜欢你。但喜欢这种东西，咱们说的矫情一点，是个消耗品你懂吗？宋朔以前不急，他愿意也愿意等你到你愿意的时候，但没人能在不给一点回复的情况下一直不急不躁地那么等。” “我作为宋朔这么多年的朋友可以用我的人品和你保证，他绝对和那个什么谭老师没一点关系……” “我知道……我也知道错了。” “唐哲你闹别扭没关系，一直让宋朔那么等着，他乐意也没关系，但你不能一边让他等着还那么戳他心窝子。宋朔你看他这人一天天和和气气有说有笑的，其实他打心眼里就是那种不和人交心的，和谁都不闹脾气，和谁也都不亲。宋朔这么多年，说句不好听的，他没对谁付出过什么真心，他喜欢你甚至超过你自己，你呢？” 唐哲说不出话来。肖致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唐哲，其实你只喜欢你自己”。 肖致这句话在他心口用力砸了一圈，唐哲抖着声音结结巴巴说：“我，我没有……” 肖致见他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叹口气：“唐哲我帮不了你，宋朔如果知道我插手了肯定不高兴，你得自己想办法，他等你这么久该你主动一回了。” 话虽然这么说，肖致还是扭头就去找了宋朔。 “其实你想想唐哲就是吃醋了，这对你和他来说都是好事儿。他这次虽然说的话伤人，但你比我了解他，如果他真的是那种人，你也不可能喜欢他这么久。”肖致对宋朔说。 宋朔“嗯”了一声，“我知道。” “唐哲都快悔死了，我看他也是没办法了才找的我，今天我看他那可怜见的，都快急哭了。那什么，他找我的时候，我说了几句重话，他好像挺难受的。” 宋朔听到这一切，脸上却没什么动容的神色，他还是面无表情地应和肖致，声音都没什么起伏。肖致也说不下去了，两个人对着手机空喘气，半天肖致听见宋朔叹口气：“你帮我多找他聊聊天，别让他一天天一个人闷着难受了。” 肖致也叹气，“你都还这么担心他，至于这么着吗？他为什么难受你不清楚，你主动理他一下他能高兴一星期！” 宋朔没说话。 四月十七号是宋朔的生日。微博，班群全都热闹的够呛，一波儿又一波儿的祝福呼啸而来，口令红包轮流发，生日快乐刷了一天的屏，宋朔出来道了十几次谢，而唐哲龟缩在屏幕后面连一个红包都没敢抢，微博里对他的艾特更是疯了，唐哲全不敢回复。他手机草稿里却有一条短信，编来编去，写了删删了写，最后还只有四个字，而等到那天十二点过后，那条消息也仍是草稿。 又是毫无交流的半个月，四月底，唐哲看到班委群里在疯狂的刷屏，奇怪地打开一看，懵了：杨老师下学期还回不来，而宋朔却推了下学期的代班。消息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但据说可信度很高。同学们都抓狂了，一个个追问知情者到底为什么。答案唐哲有个猜测却不太敢想，他回忆这两个月发生的一切，心里说宋朔不想继续再管他们班也正常……唐哲看着那些讨论，整个人都失神了。如果换了新代班，宋朔这个人一贯为别人着想，他一定会为了新代班退班群的。 唐哲到这个时候终于感觉到了锥心的难受，他想宋朔当时听见他那两句话的时候心里也是这样吧。肖致说的对，他只喜欢他自己，他没在乎过宋朔，终于把宋朔的喜欢和宠溺都消耗完了。 第40章 我错了 一零二四_59 哪怕在唐哲对宋朔说完了那两句该杀千刀的话，导致两个人关系坠入谷底的刚开始那段时间，唐哲更多的都是恼火，甚至还有一丝宋朔明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为什么还不原谅他的怨念。直到现在，他才彻底明白过来，宋朔为什么会这样。 他整天郁郁寡欢，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却总是在上宋朔的课的时候提起千万分精神，仍努力在他面前表现出一切安好的假象。宋朔开始被他那过分的精气神儿吓到了，用探究的眼神在唐哲身上转了半天。唐哲屏住呼吸，几乎不敢动。宋朔一节课看了他好几次，唐哲出了一身汗。宋朔看他的时候他觉得难挨，宋朔不看了，他却觉得更难过。他不想再给宋朔添乱，却控制不住自己还抱有一些奢望。而这些奢望对这时候的唐哲来说，却宛如毒~药一样，他越奢望，心里却越愧疚难受，想起宋朔之前多宠他，便又更奢望，像个死循环一样，来回往复。 肖致开始找过他几次，唐哲起初还回复，后来连肖致都羞于面对，每次肖致找他，他都装聋作哑。肖致总不是那么好心来安抚他的，唐哲想宋朔是不是真的把他当傻子了。宋朔对他仍然和以前一样细心，这个事实像一口中药，唐哲嘴里苦，心里苦，萎靡的状况却真的有所好转。 唐哲这样的反常，胖子他们不可能察觉不到，三个人旁敲侧击，也都没问出什么来。三个人提心吊胆，连话都不敢多说，怕哪句会突然戳到唐哲。每天想尽各种办法带唐哲出去玩儿，去潇洒，有时候还会扔各种事情给唐哲，好让他忙得停不下来去颓废。唐哲太郁闷，甚至没察觉到舍友们的良苦用心。 唐哲有天实在是苦闷的没办法了，他半夜睡不着爬起来看着天花板，记起上学期他看鬼片大晚上失眠宋朔吓唬他瞎掰的那个段子，也不知道突然哪儿来的勇气，爬下床，偷偷进了厕所锁上门，拨通了宋朔的电话。 电话打了过去却没人接，宋朔估计已经睡着了，但唐哲不死心，就听着铃声一直等着，终于等到宋朔接通，声音朦胧地问：“唐哲？” 唐哲低嗯了一声，他听到那边被子摩擦的声音，在脑中猜测宋朔现在是怎么躺在床上的。 “怎么了？”宋朔清了清嗓子。 唐哲问：“下学期你是不是不当我们代班了？” 宋朔没回避，直接承认了，“嗯。” 唐哲沉默了。宋朔等了一会儿说道：“你别想太多，我不接手你们班了的原因是我下学期又要忙了，又要来一批研究生，还有本科的送实习选择毕设，我暂时没精力管一个班，而且是一个即将大四的班。你们下半年的事情会越来越多，我手上已经有那么多学生了如果因为事情的而顾及不上你们，那是我的失责，是耽误你们。” 唐哲推开厕所的窗户看着外面的夜色，低声说：“你如果说是因为我的原因，我可能会高兴一点。” 宋朔哑然，他好半晌才开口，“唐哲，我们之间的事情……” “你还是害我吧……”唐哲呢喃了一句。声音很小，他说完心里打鼓，那头也没声儿了，唐哲紧张地吞口水，宋朔这时突然疑惑地喊：“唐哲？” 宋朔没听见。 唐哲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他匆忙地说：“晚安。”然后就挂了电话。 他握着手机站在窗户前走神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站在那儿不动，但偏生一点移动的力气都没有了。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小心地打开厕所的门，把脑袋探出来使劲儿往屋子张望。胖子的鼾声还响着，豆芽菜在磨牙，竹叶青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应该都没醒。他踮着脚钻出来，轻手轻脚地爬上床，躺下毫无睡意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夜。 唐哲在这个电话之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迷，这种低迷已经不仅舍友发现，连其它同班同学都察觉，他们也不好当面问唐哲，就有空和胖子他们问过几句。几个舍友也看着着急，唐哲现在不用他们给他找事情做自己就开始疯狂地忙这忙那，在电脑前面做游戏做网站，一做就是一整天，一个星期三天在实验室，四天在图书馆，每天晚上十点才回来，一天连饭都没见着吃几次。三个人私下开了个小会，豆芽菜忧心忡忡地说：“大哲这个样子怎么办啊，也不能问他怎么回事儿……” 竹叶青也发愁：“我看着他都消瘦了……我有次半夜三点半起来上厕所，看见大哲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发呆……” 胖子沉思了一会儿，咬牙一拍大腿，“明天，把唐哲给我拉出去吃饭！咱们灌他一顿！” 第二天三个人使出浑身解数，把唐哲拖出来吃饭。唐哲整个人都犯蔫，拧不过三个人被强行拉到了饭店。照旧是豆芽菜点菜，上了一大桌唐哲喜欢吃的。唐哲没什么表情，两只胳膊杵在桌子上，歪着头用筷子在饭碗里慢慢地戳，看起来魂游的厉害。豆芽菜搬着自己的凳子往旁边挪了挪，一筷子一筷子地给唐哲夹菜。唐哲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豆芽菜咧嘴一笑，“大哲长身体要吃菜！” 唐哲笑了一下，“我还长什么身体，我比你都大了快两岁了！你自己多吃点吧！” 唐哲这一笑，豆芽菜胖子竹叶青都一个抖擞。胖子接着说道：“我今天从实验室出来，路过动画那边，瞅见一群刚性蒙皮。” “哈？”唐哲张大了嘴，“什么刚性蒙皮？” 蒙皮——MAYA建模重要工具，使模型能够跟随骨骼运动；刚性蒙皮——主要运用于机械的，相对僵硬的动作。 胖子乐了，“他们要交一个动画作品，选得课题是一段舞蹈！但是他们琢磨视频又跟不上琢磨不明白，一群人就站在屋里对着视频比划舞蹈动作。跳的又丑，一个个腿脚都掰不开似的，还不如耍猴的，可不是刚性蒙皮呢？” 唐哲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趴在桌子上笑了半天。大二的时候他也有建模课，做过一些小动画，学二足动物走路动画的时候，老师让同学们回忆一下自己走路的动作，感受一下重心偏移和手脚配合。同学们坐在下面纷纷手脚乱动，唐哲那节课坐的靠后，从后面看到一大排脑袋左摇右晃，想起来上高中的时候物理电磁学左右手定则，一做题就群魔乱舞四肢抽搐的情形，笑得喘不过气。他那会儿上学的时候就看不得这个，每次考试都怕抬头瞅见别人，他能笑半天，考试着呢又不能打扰别人，只能自己趴在桌子上闷着声吃吃地低哼，前桌同学听他那样的声音被惊悚的起了一身汗毛浑身不自在，唐哲实在忍不住，最后被监考老师扔出去在过道里笑够了才回来继续考得，结果那次考试差一分优秀，被任课老师拉出去训了一顿。唐哲那节课也是正笑的欢，被MAYA老师拉出来做代表上讲台上给大家演示走路过程。 唐哲懵逼，尴尬地从后面穿过同学走到讲台上。站在一端，在老师的示意下开始走。本来走路都是好好的，但你一说要怎么怎么的，一下就觉得手脚不是自己的了，居然觉得怎么走怎么难受，手不知道怎么摆，脚不知道该怎么迈。他刚走两步，就被老师喊住了，“唐哲，你顺撇啦！” 唐哲一顿，赶紧把手脚换回来，下面一片爆笑。 唐哲带笑从回忆中退出来，看着胖子调侃：“饶了刚性蒙皮吧，你修辞学这么牛逼你语文老师知道吗？” 胖子的修辞学在整个信工院里都是出了名的。最开始是他形容一个人，说他长的像个“二维码”似的！这话一出来，大家都一懵，这长的像个“二维码”是个什么长相？！虽然似乎无法言传，但想想又觉得好像能意会胖子语言中的精髓。后来有胖子表达对一个飒爽女生的钦佩，“那爽快，就像浪淘沙！” 浪淘沙？！！ 胖子解释：“没啥，就是上学的时候就觉得这个词牌名读起来很有气势！” 众人无语，仔细想想好像又觉得是有那么点意思。胖子出名的一次是他在班上和一群人形容吃完周黑鸭的滋味，“日他的麻死爹了，就和让人对着嘴巴一圈建立了选区一样！”大家一听，脑子里一想选区周围那一圈闪烁的虚线，全笑的前仰后合，老师也听见了，在别的班讲课的时候顺嘴一说，就这么传开了。也不能说就胖子一个，能理解胖子修辞点的人，也没一个是语文学的多好的，简而言之，一群天天和计算机打交道的工科生的重点通常都不在正确的地方。上高中读篇阅读赞颂绿萝“白天给他美的享受，晚上为他制氧”。一群人站起来了，“不对！晚上不能进行光合作用怎么给他制氧？！！”写作文，作文题目说“当人的心灵温度低到零下”，大家讨论——那他一定活不成了。一点文学的优美全让这群人给毁了！ 唐哲被胖子和豆芽菜这下搞的心情好了起来，几个人马上就乘胜追击，三个人围在唐哲旁边一个接着一个说着有趣的故事，新闻，笑话，大到国际问题，小道胖子老家姨妈家的母鸡怎么争夺公鸡……全给唐哲说了个遍。唐哲被逗得哈哈大笑，气氛里的那些阴郁终于被驱散开了，胖子看了唐哲笑的抹眼泪的样子长出一口气，和服务员找了个手，酒上来了！ 唐哲还笑的揉腮帮子呢，一杯酒就怼到了面前。胖子说：“大哲啊，你个没良心的辜负我们，天天混的连个影子都没有，”他伸手捞过一边的豆芽菜，“我们哥仨在寝室寂寞空虚冷啊！” 唐哲莫名其妙地接过了杯子，还没搞清楚就被劝的干了一杯。杯子还没放下，就又被胖子拿过去满上了，“这第二杯啊，看大哲最近辛苦学习，祝你学有所成啊！” 这祝酒词也是奇了怪了，但唐哲还是接过来又喝了。 紧接着第三杯，第四杯又来了。到杯子第五次送过来的时候，唐哲不干了，他推开杯子站起来，“干嘛呀，干嘛呀？！存心灌我呢？” 竹叶青恰当的发出了阴骘而狡猾的笑声，唐哲起了层鸡皮疙瘩就要往后退，竹叶青一把拉住他，“大哲！下次再喝酒你俩就先集中火力干掉胖子，胖子倒了你俩怎么的都好说！” 嗯？什么鬼？唐哲觉得有点耳熟，脑子一灵光，想起来了！上学期元旦那几天，胖子三个人出去喝酒回来，唐哲这么说的，当时胖子回了句…… “大哲啊，你这样下次是要被灌得。”唐哲一扭头，胖子凑到他眼前对他挤眉弄眼。 唐哲又看了看一脸兴奋的豆芽菜，终于懂了，他“我操”一声，“鸿门宴！” 鸿门宴来了就没那么好走了，何况唐哲是以一敌三，双拳难敌四脚。什么红的白的黄的，混着喝了一大堆，不多时就大脑昏昏沉沉了。不光喝，四个人还闹得欢，唐哲笑的嗓子都快哑了，折腾完了，唐哲哼笑着停下来，瘫在桌子上挺尸。 他脖子上挂的玉佩也在打闹中滑了出来，垂在桌子上。唐哲盯着那块儿玉佩，胸口积郁被刚刚折腾的消散了，看到这个又觉得酸涩起来。也许是喝多了，唐哲的情绪比之前更强烈，他鼻子发酸，不停嘟囔着：“我错了……我错了……” 胖子凑过来，手在他背后轻轻拍了拍，低声问：“大哲怎么了？” 唐哲不回答他，只是不停地重复着那句话。他在翻腾的情绪中猛地获得了巨大的力量，从桌子上爬起来，掏出手机。豆芽菜一把按住他，“大哲你要干嘛？” 唐哲眼睛红通通的，他看着豆芽菜，露出了一个像哭一样的笑容，“我要打电话。” “给谁打电话？” “我给……我给宋老师……”唐哲说着，就低头找联系人。 胖子趁他不备把他的手机抢过来，“你喝多了耍什么酒疯？” 唐哲一下起了一股火，挣脱豆芽菜的束缚向胖子扑去。豆芽菜被他掀的坐到了地上，竹叶青赶忙冲上去拉住唐哲。唐哲使劲儿挣扎，“放开我！我要给宋老师打电话！” 一零二四_60 唐哲是真喝多了耍酒疯闹呢，竹叶青拉住不他。胖子赶紧把手机扔给豆芽菜，自己也上去压住唐哲。唐哲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喝的，脸憋得通红，死活吵着要打电话。 三个人被闹得没办法，一边安抚着唐哲，一边把人拖出了饭店回学校。 第41章 我喜欢你 宋朔正在家看书，手机突然一震收到个电话。他凑过去看，来电是个本地的陌生号码。他当老师这么多年，每天来电多半都是陌生号，基本都是学生打来的，于是他也没有犹豫，“喂？” “宋老师？” 果然是个熟悉的声音，宋朔在脑子中一过就找到了声音的主人。“陆涛？”宋朔想了下，似乎是唐哲的舍友。 陆涛支吾了一下，“嗯……是我。那个，宋老师……”他说话断断续续，宋朔对于这种似乎有些难言之隐的学生从来不催促，只耐心等对方开口。但这么一静下来，他就听见了旁边一个人嘟囔着大喊的声音，还有别人拖长音的“嘘——”吵闹的人的声音对他来说比陆涛更熟悉，宋朔拧住了眉，“唐哲怎么了？” 陆涛顿了顿，好半天才说：“老师，他喝多了。” “喝了多少？” 陆涛没回答这个，却说：“他现在发酒疯呢。” “嗯？”宋朔开始怀疑陆涛这通电话的目的，他正心里揣测，那边陆涛像鼓起勇气似的说：“他非要找您，我们拉不住了。” 宋朔明白了，同时也听清了那头唐哲含糊着喊的“宋老师”。他把手里的书放下，站起身来，从衣架上拿起自己的衣服，“你们在哪儿呢？” “我们在您楼下。” 宋朔言简意赅，“我马上过来。”他挂了电话，一把穿上衣服，拿了钥匙直接就穿鞋出门。刚下楼梯到一楼，就看见前面花坛边几个东倒西歪靠在一起的人影。其中被好几个驾着的应该就是唐哲，宋朔走过去，一看陆涛葛鹏吕青云都在，虽然酒气很重，但人看起来都很清醒。而唐哲软绵绵地靠在吕青云身上，嘴里乱七八糟地不知道说着什么，手还伸出来乱晃，看起来差一脚就到不省人事的地步了。 宋朔对几人点点头，伸手把唐哲抱过来，“唐哲交给我吧，你们回去好好休息。” 胖子挠了挠头，“那个，宋老师，唐哲他……” 宋朔看了几人一眼，三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奇怪。他略微沉吟，对胖子说道：“我知道，你们放心。” 胖子被他这么一说不好意思地搓搓手，“麻烦您了。” 宋朔把唐哲拖回家出了一身汗，唐哲百般不配合，一边使劲儿挣扎还一边口齿不清地喊“宋老师”。宋朔没办法把人抱在怀里，一遍遍喊唐哲的名字。唐哲终于被他喊得清醒了一点，睁开迷蒙的眼睛，看见他往他怀里一扎，抱着他吃吃地笑，半天不松手。唐哲不闹腾了宋朔才顺利把人带进屋。 进屋的时候，唐哲左右看了看，似乎在辨认，等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之后，就乖巧的宋朔指哪里去哪里，说干嘛就干嘛。宋朔把人安置在沙发上，自己也累的够呛，仰在沙发上喘气。半天缓过来，一睁眼，唐哲定定地看着他。宋朔见他头发衣服都乱了，脸和眼睛都泛红，忍不住抬手摸了摸 ，低声问：“怎么了？” 唐哲咧嘴一笑，眼神看着还不太清醒，“我又来了！” “嗯？”宋朔没明白。 “我，我好久没来了。”唐哲大着舌头说。 宋朔才知道唐哲是指两个人闹别扭的时候，他看着唐哲，抬手蹭了蹭他的红眼眶，“嗯，又来了。” 唐哲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宋朔看着也笑起来。唐哲越笑越开心，从沙发上爬起来扑进宋朔怀里，两条胳膊勾着他的脖子，嘴巴在他脸上脖子上肩膀上咬来咬去。别人这么闹还能算个情趣，唐哲一个嘴下没数的，咬的宋朔浑身难受，一个劲儿的抽气。唐哲听着宋朔抽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宋朔推开他，“别咬了，咬人你还咬的这么开心。” 宋朔站起身，按着唐哲的肩膀，把他摆成正坐，“难受吗？” 唐哲歪了下头，被酒熏得晕乎乎的大脑慢慢地转动了一会儿，摇摇头，过了一会儿又点点头，“有点晕。” “只头晕，不想吐？” 唐哲缓慢地摇摇头，半晌说：“想喝水。” 宋朔起身去给唐哲倒水，刚走两步听见后面有声音，回头唐哲站在他身后傻乎乎的冲他笑。 他问：“你跟过来干什么？” 唐哲还在笑：“我想看着你。” 熊孩子别扭了半辈子，喝了点酒居然坦率起来了。以前熊的时候闯祸宋朔都怪罪不了他，何况现在乖成这个样子。宋朔就让他跟着了，而唐哲也像个尽职小尾巴，一步不离。 确认完唐哲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宋朔把他拉进浴室洗澡。 唐哲老老实实地站在旁边看宋朔开热水器，试水温，给他拿衣服。脱衣服的时候要伸哪只手就伸哪只手，配合的不得了。等到宋朔开始弯腰给唐哲脱裤子的时候，他却突然扯着自己的裤子往后躲，“你要干嘛？”嘴上问的不客气，脸上却带着笑的。 宋朔看着他红成一片的脸，把他的额发撩起来，在他额头亲了一口，“你想干嘛，我给你洗澡。” 唐哲“哦”了一下，“那，那我，自己，自己来。” 他靠着墙软手软脚地扯自己的腰带，抬腿扯裤腿，站不稳东倒西歪。宋朔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帮忙。澡洗的不太顺利，唐哲本来在外面被风吹出来的一点清醒劲儿，洗澡的时候又被被热气蒸腾出来的酒气包围吞噬，唐哲这下连眼神都有点发直了，全然喝大了站都站不住的酒鬼样子。 宋朔自己也被折腾了一身湿，最后半抱半拖地把唐哲弄上床才松了一口气，自己揉揉酸痛的胳膊颈椎去洗澡。洗了没十分钟，门就被唐哲敲的砰砰直响。唐哲在外面慌乱急促地喊：“宋老师？宋老师？” 宋朔又急忙套了条裤子开门，唐哲紧跟着就扎进浴室，脚下一滑就要往下倒，宋朔拉住他，结果自己重心也不稳。两个人都在地上滚了一圈，摔得到不疼，但刚给唐哲换的一身睡衣又全湿了。宋朔几乎崩溃，澡也不洗了，随便擦了两把就提着唐哲出门，又翻箱倒柜地重新给唐哲换了一套。 唐哲的衣服换完了，把人又再次哄上了床，宋朔才顾得上把自己湿透的裤子脱下来。他换好衣服，一转身，看见唐哲躺在床上两眼水渍渍的。 宋朔愣了一下，坐在床边伸手去给唐哲擦眼泪，低声问：“怎么了？” 唐哲越劝越哭，开始还只是一个人掉眼泪，现在都哭出了声，抽噎个不停，喘不过气来。宋朔把唐哲扶起来，轻轻拍他的后背。唐哲看着他一边哭一边抽噎着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嗯，对，对不起……”唐哲说了很多，但都只有这三个字，翻来覆去，和着眼泪不停地重复。 宋朔估摸唐哲长这么大可能第一次哭的这么惨，他叹了口气头，捂住唐哲的眼睛，“好好好，我原谅你了，别哭了。” 唐哲真的不哭了，抽噎也渐渐地停下来。宋朔捂着他，他也不挣扎，就眨了眨眼。宋朔感觉到唐哲还湿漉漉的眼睫毛划过他的手心。 他松开手，又给唐哲擦了把脸。唐哲专注地看着他，突然说道：“宋朔，我喜欢你。” 宋朔等这句话等了这么久，却从没想过唐哲会在这种时候脱口而出，他瞬间几乎耳鸣，浑身僵硬没有知觉，只有心跳的厉害。宋朔定定地看着唐哲，坐在床边上柔声说：“唐哲，这话你明天再和我说。” 唐哲露出了迷茫的神情，宋朔摸摸他的头发，“唐哲你喝醉了，你明天再告诉我。” 唐哲不解地重复道：“我喝醉了？” 宋朔点点头，他把唐哲推倒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弯腰在唐哲嘴上吻了一下，“晚安，我的唐大帅。” 一零二四_61 唐哲兴许是折腾累了，躺在床上不到十分钟就打起了小鼾。宋朔仍然坐在床边看着他。 在宋朔看来，唐哲除了有些任性，偶尔爱闹点小脾气以外，不是个坏孩子。面对他，唐哲别扭不坦诚，但宋朔从没感受过唐哲对他有反感或者厌恶，哪怕他刚和唐哲坦白自己的心意的时候，唐哲也只是有点惊慌无措。唐哲多多少少是喜欢他的，宋朔一直这么认为，而他也不太在乎在唐哲那里的多少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数值。上学的时候他就不是个急性子的人，现在对喜欢的人更不是，他不怕唐哲最后不和他在一起，他甚至有着很高的自信。事实上两个人确实一度走到了十分亲密的程度，只差最后那层窗户纸。 唐哲学期初最开始和他闹别扭的时候，他其实没发现唐哲是因为什么，但他却有意地没有主动示好。也许是主动太久了，宋朔终于也开始有些急切的希望唐哲的回复，他甚至想借此逼唐哲一把。但没想到唐哲不但没有像他希望的一样，反而和他大发了一通脾气。 宋朔听唐哲那些谴责的时候，内心非常平静，只是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也是他觉得唐哲是喜欢他的，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追求者最怕被辜负，宋朔本来一直觉得自己对唐哲不在乎对方什么时候才会给他怎样的回报，但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其实哪有那么高尚，不过也是个俗人，至少他接受不了唐哲是那种想法。宋朔知道唐哲都是气话，但他觉得诛心。 他在和唐哲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没发现谭清的感情。他不是木讷的人，只是被自己的感情缠住挣脱不得，也顾不上了别人。唐哲总说自己错了，和他拼命道歉，但宋朔其实一点也不怪罪唐哲，他不怀疑唐哲的真诚，只是失去了对自己的信心。尤其是唐哲说出那句“你为什么要害我”，他好像当下就被人对着脸狠狠地扇了一巴掌，从皮肉到骨头，从脸上都心里，都疼得抽搐。 唐哲说的难道不对吗？他确实在害他……宋朔从没这么挣扎过，他骨子里虽然有点老干部，本质上来说却还是个奉行及时行乐的人。所以他发现自己喜欢唐哲后，连纠结都没有，喜欢的足够深沉了便说了出来。他喜欢唐哲又不是什么罪过，有什么不能说的，有什么……不能期求回复的？但如果他是个病人，也要把另一个人拖下水吗？ 宋朔受的煎熬不比唐哲少，唐哲是因为自己的任性感到愧疚，而宋朔是因为他开始发觉他的喜欢一厢情愿地把唐哲拉入了一条阴暗小路。唐哲半夜给他打电话那次，他听见唐哲呢喃的那一声，心里下意识是狂喜，紧接着理智压过情感，他却从自己嘴里尝到了苦味。挂了电话，他没睡着，把床头柜翻得一团乱才找到半盒烟。他坐在床上一根一根的点，习惯关着门的卧室里空气不流通，宋朔的眼睛被烟气熏得发红。 他掐了烟想，就这样吧。 就哪样？宋朔自己心里摇摆不定，他上课站在讲台上镇定自若，眼神划过唐哲身上不做停留，心里却喧嚣的厉害。 唐哲的状态他也不是看不见，他两年把人放在心尖儿上都快当儿子宠了，看见唐哲样子他比自己难受的时候还扎心。但唐哲对他到底是什么想法？还是和以前一样吗？唐哲那些话当然不是他的真心，但能脱口而出的，真的不是他曾经反复想过的吗？宋朔把事情想的很明白，但越明白越发现自己的空虚。两个人就此别过，宋朔心有不甘。但他继续下去，他一个目的明确了半辈子的人，突然找不到方向了。 他有时候想起来也生气，想唐哲被他宠成那个样子，就不知道主动来找他求和一次吗？然而唐哲畏畏缩缩，越发消沉。宋朔在等待和挣扎中，逐渐走向绝望。他笑自己和唐哲索要一个期限都没拿到，还奢望什么主动。宋朔被唐哲指着鼻子骂时都没心寒，这个时候却真的心寒了。 他从没想过两个人会发生这样一个转机。宋朔伸手捏了捏唐哲的脸，“喝酒误事也能成事，算你走运。” 他爬上床，钻进被子里，翻个身把唐哲抱进怀里。唐哲被他折腾的哼了一声，宋朔拍了拍对方的后背，“睡吧。” “明天起来就什么都好了。” 第42章 我知道了 唐哲醒来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 他盯着天花板，辨认了半天才明白自己人在何处。宋朔不在床上，唐哲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坐在宋朔的床上心慌地手足无措，头也晕的厉害。他尝试着喊了几声宋朔的名字，却没人应。唐哲翻身下床在屋里找了一圈才发现宋朔是真的不在家。但宋朔给他留在的早饭还在厨房蒸锅里热着。 唐哲有点心虚地把早饭吃完，仍然不见宋朔的时候才想起来应该给胖子几个人打个电话问问。胖子豆芽菜的却都没人接，唐哲又急又有点上火，打到了竹叶青那里。好在三个人还有一个靠谱的，铃声响了没几秒就接通，终于安抚了唐哲，他问：“我昨晚不和你们出去喝酒了吗，我怎么在宋老师这里？” 竹叶青回答地很流畅，“你喝多了，非吵着要找宋老师，我们实在没办法了，就给宋老师打了个电话。” “啊？”唐哲嘴巴长的很大，惊吓来的猝不及防他连头都不疼了，“我操？！！！” “你一点都不记得了？”竹叶青也惊讶。 唐哲这会儿顾不上这些，“然后呢，宋老师接电话了？” “你喝傻了啊！不接电话你人怎么过去的？我们本来就想把宋老师叫出来让他哄哄你的，但是宋老师直接让我们把你交给他，然后就把你抱回去了。” “抱回去了？”唐哲控制不住自己提高了声音。 “其实也没有，我给当时的情况润色了一下，”竹叶青一笑，“是把你拖回去的，因为你耍酒疯又打又闹的，宋老师使劲儿抱着你的胳膊边走边拖。话说大哲，你的酒品真的太差……” 唐哲没继续听下去，他把电话挂了，痛苦地抱着头倒在沙发上。他觉得羞耻并且尴尬，恨不得一头直接撞死在门上。稍微缓了一会儿，唐哲一下跳起来，却因为头晕，整个人都晃了两下差点又栽回沙发。他想自己应该赶紧收拾清楚，趁宋朔回家之前出去，防止两个人撞面，他现在没脸见宋朔了。但这个想法刚冒出，另一个就悄然浮现在他脑海里。 宋朔的昨晚的行为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稍微，有点，不生气了？ 唐哲的羞耻心驱使他尽快离开，但那点微弱的侥幸却在他耳边叉起了腰趾高气昂地叫嚣起来。唐哲心里嘲讽自己想的有点多，但潜意识却死活舍不得那点侥幸。他在屋里徘徊，坐立不安，却硬是没有开门走出去。唐哲安静不下来，索性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转移一下注意力。额前的几缕头发早就有点长了，但他之前一直没心情去理，就一直挡着眼睛。这些小事情都很奇怪，没发现以前都不觉得难受，一旦发觉了，就开始怎么都别扭了。唐哲扯着自己那几捋头发别来别去，烦得心一横，抄起剪刀自己去卫生间对着镜子剪去了。 他是怒向胆边生，艺低人却胆大，一剪刀干脆利落地下去，头帘少了一半，还是个歪的。唐哲也不气馁，另一边照着来了一下，不齐就接着剪，没多会儿脸上掉满了头发屑，脑袋顶都快秃了。唐哲冷静了一看镜子傻眼了，他还想补救一下，门却突然一响，宋朔回来了。 卫生间是在门口斜对面的，唐哲没关门，宋朔开门进来一下就看到了拿着剪刀的唐哲。唐哲视线和宋朔一对上，就感觉心脏被人捏住了似的，大气都不敢出。但下一秒他看见宋朔的眼珠往上一滚，他敏感地察觉对方的视线集中在了他的额头上。 “你在干嘛？” “呃，”唐哲示意了一下剪刀，“挡眼睛。” 宋朔抬手在嘴前掩了，但没掩住，唐哲看见了宋朔的牙齿，他本来正火速升温的脸一下却降下来了，忍不住自己也想笑。 “唉……”宋朔叹口气，“真丑。” 唐哲回头自己看看镜子，心想是挺丑的，但他心里雀跃到要欢呼，甚至看着自己狗啃的头发哼出了歌。 唐哲对着镜子举起了剪刀正寻思着怎么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听见宋朔对他大声说道：“唐哲你真是越来越要不得了，吃完饭都不洗碗！” 唐哲“啊”了一下，回头喊：“我忘了！我马上过来！”他说着往厨房走，眼睛一眨觉得不舒服。他停下脚步又使劲儿眨了眨，揉了揉，不适感没有减退。唐哲退回卫生间，对着镜子扒开自己的眼脸一看吓着了，眼睛里居然进了一截发茬。 那头等着唐哲来洗碗的宋朔左等右等不见人，亲自找过来，看见唐哲趴在镜子前面不知道在干什么，凑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膀，开玩笑道：“怎么，被自己的新发型迷住了？” 唐哲扭头紧张地说：“我眼睛里进了根头发！” 宋朔一怔，把人拉出卫生间在客厅仔细一看还真是。他“啧”了一声，一手把唐哲的眼脸往下翻，呵道：“眼睛往上看！你什么时候让我省省心？” 唐哲挑着眼睛，感觉宋朔的手轻柔地帮他一点点把头发拨出来。两个人离得很近，客厅的阳光很充足，唐哲被光照的有点要流眼泪。他能从余光中看见宋朔，对方正专注地看着他。唐哲无缘故地开始心跳加快，他想看看宋朔，便偷偷摸摸地斜了下眼。哪想刚转一下眼珠，就被宋朔轻拍了下脸，“别动！”宋朔这句压得很低，还有点哄他的拐弯调。唐哲呼吸一下粗重了，他努力压低呼吸，又去偷偷转眼珠。 他这次被宋朔抓了个正着，宋朔有点警告地抬眼瞪了他一下。日光从宋朔的身后射进来，宋朔的头发和周身都带着淡淡的金光。他的眼睛微微上眺看着唐哲，眼角有点上翘，眼睛很清亮，唐哲几乎能看到宋朔瞳孔中的自己。他的呼吸和心跳全乱了，喉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拼命要出来，哽的他难受，他无意识地呢喃出口：“我喜欢你……” 唐哲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初有点慌乱，但他很快就镇静下来，心里和身体几乎同时就都轻松了，他看着有点紧张地等着对方的回复。宋朔却好像没听见似的还在帮他拨那根头发，他好像已经把头发屑弄到了眼脸上，正轻轻地把它从眼脸上沾出来，神情非常专注，眉头皱的紧紧的。唐哲有点懵，他考虑要不要再说一遍的时候，宋朔突然一笑，“好了，出来了，还难受吗？” 唐哲眨眨眼睛，摇摇头。 宋朔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就往书房走，留下一句：“去把碗洗了。” 唐哲傻傻地应了一句：“哦。” 半天反应过来，觉得不对，又跟进书房，站在宋朔面前，深吸一口气说道：“宋老师，我喜欢你。” 宋朔正在，连头都没回，“我知道了。” 我操？！！唐哲在心里爆了粗口，宋老师你有点屌啊！他还想说话，宋朔这时候转过身来。他看着唐哲笑了一下，露出牙齿，“乖，先去把碗洗了。” 一零二四_62 唐哲腹诽宋朔谱大，人却还是乖乖去厨房洗碗了，一边洗一边乱颠。颠到一半突然纳过闷来，宋朔这其实是什么都还没答复呢。 他把碗一下冲干净擦了擦手就往书房走。宋朔不知道在找什么资料，书铺了一地，那人正蹲在地上一本一本翻。唐哲走过去，“宋老师！” “嗯？”宋朔没抬头。 唐哲又喊，“宋老师！”语气里带了点凶气。 宋朔笑着抬头，“怎么了？” 宋朔理他了，他自己却又有点张不开嘴。宋朔也不急，静静地看着他。唐哲想了想自己该说的什么都说完了，不差这一两句，莫名理直气壮起来，问道：“你说过你喜欢我？” “嗯，”宋朔点头，“没错。” “那，你之前是在追我吧？” “真聪明！”宋朔赞赏道。 唐哲脸热，“那我……你怎么也没点反应啊？” 中间几个字含糊过去的，宋朔歪着头想了想，意会了唐哲的意思，冲唐哲招了招手。唐哲迈过地上的书本，看见蹲着的宋朔，犹豫了一下蹲了下来。人还没蹲稳呢，宋朔就突然伸手勾住他的后颈，在他脑后压了一把。唐哲一下重心不稳，往前栽去，跪在了地上。跪得不疼，但唐哲还是觉得心脏猛地一跳，大脑一下全空了——宋朔吻在了他嘴上。 搭在他脑后的手一直在摩挲着他颈后的皮肤，唐哲感觉一股火从那里燃气，蔓延开来。他被宋朔含住嘴唇，轻轻舔~弄，两个人的唇瓣相互摩擦。唐哲的脑子转不动了，他只觉得很热，从脸上到心里，身体都没了知觉，人好像都飘在半空中。宋朔偏了下头在他唇角咬了一下，唐哲低声“啊”了一下，宋朔的舌头趁机滑进来。唐哲的呼吸沉重了起来，他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和喉间的轻哼，那声音听得他几乎羞得冒烟。宋朔还不满足，勾着他的舌头吮吸，不轻不重咬了一口。从舌尖传来的轻微的刺痛把他半截身体都麻的酥软了。接吻对唐哲来说不新鲜，他总不是看电影瞅见亲密镜头还要扭头的小孩儿，更不是第一次和宋朔接吻，但相比以前那种随便蹭两下青涩的交流来说，今天的力度把唐哲脑子里什么都烧光了。 直到宋朔松开他，他还瞪着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对方。宋朔浅笑，唐哲结结巴巴地开口，“那，那个……我……”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尴尬间咬着下嘴唇舔了一下。宋朔看着他勾着嘴角笑了一下，又凑过来吻了吻他的嘴角。 唐哲这下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宋朔也不为难他，主动开了口，低声说：“这样的反应行不行？” 宋朔这话让唐哲莫名其妙。他被烧焦的脑子努力重新运转，终于明白过来宋朔给的是答复，刚恢复的大脑又焦了。 唐哲经不住他这么逗几次，宋朔也不闹了，揉了把他的脑袋：“去，我要写一个论文，帮我找几本VR的书。”宋朔说完没管唐哲，自己站起来坐到了书桌前打开电脑。唐哲回了回神儿，“哦”了几声，直接一屁股坐下，分类收拾洒了一地的书籍。 唐哲觉得宋朔是在敷衍他，他却生气不起来，心里愉悦的脸上藏不住，嘴角一个劲儿的往后咧。宋朔斜眼看见他，人没动，脸也还正对着电脑，严肃认真地打着什么，镜片后的眼睛却温柔的几乎溢出水。 窗户开着，阳光正好，风把拂过树叶的沙沙声从窗口送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发糖到结局 第43章 宋朔 两个人的关系莫名其妙地就确定了，唐哲一扫往日的阴霾，每天脸上阳光灿烂的几乎要开花，对着谁都是笑呵呵的。 上完课，CAD老师找唐哲谈事情，唐哲对着老师露着板牙一直笑，本来正经交代事情的CAD老师也开始忍不住笑出声，最后话都说不出来。凑巧宋朔在同楼层上课，路过过来搭个话，手放在唐哲肩膀上靠着他：“这是干嘛呢？” CAD老师笑着揉脸，“这宋老师你得问唐哲遇见什么高兴事儿呢，笑一天了！” 宋朔扭头看着他，“是吗，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宋朔在CAD老师看不见的角度偷偷冲他眨了眨眼。 唐哲被那个眼神撩的心口热，恨不得当下四处五人狠狠地抱住宋朔蹭两下。 他如今一天天地往宋朔家跑，黏糊的厉害。宋朔也让他黏，但每天晚上准时送客。唐哲软磨硬泡一星期能磨出来一天蹭在宋朔家里。两个人终于能名正言顺地躺在一张床上，唐哲兴奋地在床上打滚。宋朔却很淡定，一翻身把唐哲抱住同时还提防他睡觉不老实压住了被脚。唐哲在宋朔怀里蹭了两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低哼一声闭上眼睛。 唐哲上课也恢复了全部的激情，没事儿就和宋朔瞎咋呼。 宋朔上课思维有时候很跳跃，计算机相关的那些课程多少都有些联系，他有时候谈到了其它课程的一些问题，如果学生不懂他立刻就能跨科目给他们把那段知识给补了。宋朔从游戏编程讲到计算机网络，说到“为什么TCP连接每次都用不同的初始序号”，他解释说：“防止两个频繁交换信息的主机之间，出现一个连接A已经断开后，他的报文段A1由于延迟，在第二个TCP连接B建立完成后再到达，这时候由于A与B的初始序号一致，会让接收方误以为A1这个无用数据是B这次链接的报文段，从而导致错误。” 唐哲心领神会，并且迅速做出总结：“哦，防止喜当爹呗！” 宋朔一愣，粉笔还在手上没来得及板书就顿住了去瞪唐哲。唐哲赶紧从桌子上挺起身坐直了不敢再闹，全班同学都笑坏了，教室里哈哈了半天，宋朔敲了好一会儿的桌子才安静下来。 之前唐哲萎靡的时候，宋朔上课也没人闹，现在唐哲一来折腾了，大家又都开始了。宋朔问：“你们知道哪些计算机领域的著名人物？” 王凯把手举得高高的，站起来一脸认真地说：“宋朔。” 宋朔自己都笑了，摆摆手，“我不算我不算！” 课堂气氛活跃的班级学习氛围也浓重，唐哲班上的问题在于太过活跃了，以至于有时候欢快的像是在开联欢会。导致这种状况的头号犯人自然是唐哲，宋朔为此专门教训过唐哲。以前宋朔训唐哲，唐哲就不当回事儿，现在两个人确立了关系，唐哲更不怕了，翘着二郎腿趴在椅背上盯着宋朔眼珠子一动不动。 宋朔说完了，看他游神的样子问：“你听见没有？” 唐哲咧嘴一笑，“宋老师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长这么好看呢？” 这流氓话说的，宋朔气结，抬手在他脸上拧了一把，“你想什么呢？” 唐哲嘿嘿笑，“想你。” 以前别扭的吓人，现在却一下走到了极端似的来了个急转弯。唐哲这个弯太急，以至于宋朔直接扑街，气也起不起来，笑也笑不出来。 唐哲虽然和宋朔浪了一把，但宋朔说的话他向来多多少少都还是记在心里，上课就不跟着折腾了。两个人日子都悠闲了，就去撸游戏。宋朔带着唐哲给他一个一个过副本成就，简单的就两个人刷，两个人刷不了的就拉上肖致。肖致陪了几次，三个组队的时候YY里不动声色的，等副本一推完了，就迫不及待地退了宋朔的房间急吼吼地把唐哲拉进自己那边。 “怎么的，和好了？！” 唐哲一下囧了，他窝在宋朔的椅子里不敢动。宋朔本来正站在唐哲身后，弯着腰半搂着他的姿势帮他过一个任务，听见肖致那句，笑着把耳朵也贴过去。 肖致那边没等到回复又问了一遍，唐哲没办法硬着头皮回复：“嗯……和好了。” 肖致兴致勃勃，“靠，和好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我还操着心呢！” 唐哲把头快埋到胸口了，“我，我忘了。不好意思啊，肖叔……” 肖致似乎觉得唐哲十分不成器似的，长叹一口气，“唐哲你真是……算了。诶，说说你怎么让宋朔原谅你的啊？” 唐哲嘟囔，“就，就那么啊！” “就哪样啊？” 紧贴着他光明正大偷听的话题主人公让唐哲十分不自在，他又往边上缩了一下。宋朔发现了，偏头在他耳朵上轻咬了一口。唐哲被宋朔这下咬的浑身一个激灵，不敢动了。 一零二四_63 那头肖致还在追问：“你倒是说啊？！又不是在床上解决的有什么不好意思？” 肖致这个问题直接戳爆了唐哲的脸皮，他当下觉得旁边宋朔的存在感好像强了一百倍。宋朔忍不住笑了，把耳机戴过来说：“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他边说边低头看着发红的唐哲揉了一把。 肖致怔了一下，半晌骂道：“我操，你俩玩儿我呢，可以的！唐哲白瞎我这么担心你了！” 唐哲弱弱地说：“我没有。” 宋朔安抚地亲了他一口，扭头对肖致说：“你早该在唐哲支支吾吾的时候就发现我在旁边。” 肖致被两个人秀了一把，呸了宋朔一下退了YY。宋朔摘了耳机，低头看见唐哲整个人都缩进了椅背里，椅背微微后仰，唐哲也因此被带着人往下滑，都个人都瘫在椅子里。 他被肖致刚刚弄得有点尴尬，眨着眼睛看着宋朔，脸上有点不自在，耳朵仍然在泛红。宋朔无形中被唐哲这么撩了一下，忍不住手撑在椅背上低头去亲他。唐哲看着宋朔压下来的脸仓皇地闭上眼睛，感觉宋朔舔了下他的嘴唇，舌头从唇缝中钻了进去。 肖致这次没防备被两个人暴击了一把，等回过神儿纳过闷儿来了就又重燃了八卦之魂，捶胸顿足恨不得人立刻就赶过来。他当然赶不过来，三个人再挂YY打游戏的时候，肖致全程怨念的几乎要发霉了，唐哲看着却没心没肺的由心底觉得舒爽。 生活好像又变成了以前的样子。 游戏里两个人组队打怪，奶妈和主力都由宋朔一个人担当，唐哲在旁边白蹭经验；学习中宋朔对他一如从前的严格，生活却面面俱到的照顾他。 唐哲在享受的同时又觉得，宋朔待他哪里都没有改变，好像和两个人没有多那么一层关系似的。宋朔以前老是要他给个期限，现在这个期限来了却和没来一样，唐哲想着想着又觉得有点郁闷了。他其实搞不太清楚自己心里想的，唯一诚实的地方就是分分钟都恨不得和宋朔黏在一起。 后来有天出门，隔着老远就看见前面宋朔和谭清走在一起。唐哲和被人在背后戳了一个重要穴位似的，浑身都难受。他自己不高兴了两天，琢磨来琢磨去还是去问了宋朔。 宋朔本来是在备课的，自己坐在电脑前面就留了个后脑勺给唐哲。唐哲拐着弯儿问了半天，都没得到想要的回复，自己豁出去了，“你和谭老师现在什么情况啊？” 宋朔听到这个问题愣了，转过身来，“同事关系。” “真的？” 宋朔颌首，“不然呢？” 宋朔这话说的坦然，却让唐哲不知道是该安心还是担心。宋朔看了皱着脸的唐哲一眼，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唐哲没好意思过去。宋朔伸长胳膊把人拉过来，按在腿上，“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你，知不知道谭老师她，内个……” “喜欢我？”宋朔替他把话补全了。 唐哲赶紧点点头，点完了头一下又不爽了，暗骂宋朔你丫清楚还不知道回避一下？！ 宋朔眼看唐哲要翻脸，忙亲了他一口道：“之前不知道，光和你生气了，顾不上她怎么想的。” 唐哲的火还没烧起来就被浇灭了，他又问：“那现在呢？” “她之前刚来学校很多事情都不清楚，找我帮了不少忙，现在她也该熟悉的差不多，我也托她一个办公室的老师多照应一下了。”宋朔捏了捏唐哲的鼻子，“至于其它方面，我告诉她理学院的李老师已经往我们院系办公室跑了很多趟了，醉翁之意不在酒。” 唐哲还不大爽快，“你还挺会说。”言下之意是嫌宋朔太委婉了。但宋朔性格本就如此，唐哲想想也就释怀了。 宋朔笑而不语，那天谭清对他说：“宋老师，我是为了您才回来的。” 他在回复提到李老师那句话之前，还多说了一段，“我知道。”他看着谭清瞬间点亮的双眼笑道：“我和你师娘说我以前的学生以我为目标考上了博士一路深造，现在还回母校来教书了，她也特别开心。” “所有老师都喜欢你这样的学生，我作为老师能成为学生努力的目标是对我工作最大的奖励。” 他能看出来谭清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但他还在说：“我现在的学生也有和你一样努力的，都很招人喜欢。不过你现在也已经不是学生了，工作和学习差距不小，学习你可以憧憬远方的目标，但工作多注意脚下，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好好干吧，孩子们有些挺能闹，但都挺可爱的。” 唐哲总觉得他骨子里就是特别温柔的人，其实他哪儿那么多温柔给别人。肖致是知道的，读研的时候肖致就常对他说：“宋朔你简直就是个空调，看着特温暖，一打开制冷的那种！” 宋朔不会让谭清下不来台，也不会给对方难堪，毕竟当年自己的学生，如今也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他不会说难听的话，但他一样也不那么在乎对方的感觉。 这些事情唐哲不知道，宋朔也不觉得有告诉他的必要。他对唐哲有足够的耐心和温柔，不需要让对方知道他有对谁耐不下来性子的时候，横插一杠，多此一举。 下天假期很尴尬，大好的时光却远一丁点的地方都去不了。唐哲本来是个宅，上了三年多大学跑得最远的一次都是宋朔带他去打针。这时候却突然萌发了想出去玩儿的念头。周末的时候他又借故赖在了宋朔家里，宿舍现在也习惯了他几乎每周都有一天不在寝室，唐哲开始有点提心吊胆，后来发现宿舍没人多问什么，也就放飞了自我。 唐哲躺在床上，宋朔坐靠着床头开着小夜灯夜读，暖黄的灯光让宋朔温润的气息更加浓重。唐哲蹭过去，翻个身枕在宋朔的腿上。宋朔连眼睛都没抬，直接扯了扯被子给唐哲盖好。 唐哲突然开口，“宋老师，你五一有没有事情啊？” “没有。” “那我们出去玩儿吧？” 宋朔把视线从书本上挪开，瞟了他一眼，“可以。” 但去哪里却成了问题，唐哲一个人翻了两天的旅游攻略兴致高昂地给宋朔看各种景点照片，口若悬河地挨个儿介绍。宋朔听完了点点头，“你查过票了吗？” 五一旅游的票怎么可能会等到你临走前还有剩？！唐哲发现这个令人心痛的事实后，沮丧地说不出话。 宋朔揉了把他的脑袋，把唐哲的脸托起来亲了一口，低笑着说：“三天假期，大峡谷可以当天来回，回来还够你休息一天。” 大峡谷下有地缝瀑布幽深异绝，上有断壁高山风景秀丽。最重要的，它就是本市周边景区。很多同学大一就去过了，追求生命静止的唐哲自然不在列，但呆了这么多年的宋朔…… 宋朔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适时地说道：“我也没去过。” 唐哲一下眉开眼笑。 第44章 晕车党和爬山废 五一前三天班上就已经大面积的呈现出上不进去课的状态。 以前高中是假少，一到放月假前一天就开始忍不住游神，现在大学假多了其实也一样。唐哲有时候怀疑讲台上的老师在上最后几节课的时候，是不是也心不在焉的。宋朔显然不在唐哲的怀疑对象之中，宋老师无论什么时候上课都能讲的激情满满，唐哲在和宋朔闹别扭那几天，被宋朔这种状态打击的心口疼。 五一后宋朔要出差，他提前把课往五一前做了些调整，最近几天几乎一个教室接一个教室的上流水课。唐哲便自告奋勇地包揽了旅游前的准备工作，一个人查资料看天气，安排行程。两个人定的假期第二天去，前一天晚上唐哲就睡在宋朔家，大包小包的收拾了好几个放在宋朔的客厅里。 宋朔一个一个拆开看，看的头疼。唐哲这次还真是准备的充足，但也未免太杞人忧天，药就带了不少种。他把唐哲所有的东西又都拿了出来，重新组装，唐哲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看着他忙乎，一会儿还要插嘴一句：“诶诶诶，这个别拿出来！我有用！啊，这个也要！” 宋朔“啧”了一下，“你是去爬山又不是坐船，背这么多你走的动吗？” 一零二四_64 “走得动走得动！”唐哲头点的像小鸡啄米。 宋朔只能又给他放回去了，晚上休息前看着那两个包怎么看怎么觉得都是给自己背的。 出门旅游要赶早，虽然大峡谷不远，但景区在山下，到景点门口有很长一段蜿蜒的山路，除了专线旅游公交和景区摆渡车，其它私家车防止意外不允许开进去。开车过去再排队等摆渡车还不如旅游车方便，不过从汽车站坐车过去也还要两个多小时。两个人定了个六点的闹钟，计划六点半出门，差不多九点到景点门口。宋朔第二天被闹钟叫醒，发现床边没人，转了一圈在厨房找到了正在等煮馄饨的唐哲。 唐哲就穿了一件T恤，下面套着卡其色休闲裤，一手插着兜，另一手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厨房的窗户开着，这个季节天亮的已经很早了。一点暖黄的光从窗口照进来，黄线给唐哲勾了个模糊温暖的边。宋朔靠在门边上抱胸不出声，静静地看着唐哲。 唐哲看了一会儿手机，抬头望了望锅里。他把手机放在旁边，掀开锅盖，拿起锅铲在锅里娴熟地转了转。锅里似乎已经煮好了的样子，唐哲关了火从旁边的碗柜里拿出碗。馄饨直接开水煮就够了，等煮完了把调料包直接倒在碗里，馄饨带着汤一倒就算了事，基本没什么技术含量，但宋朔还是觉得唐哲每一个步骤都带着一股馄饨香。唐哲那边快结束了，他像来时那样轻手轻脚地又离开了厨房。 他洗漱完出来，两碗馄饨已经放在了桌子上，宋朔走进一看发现自己碗里还有个鸡蛋。唐哲见他来了只扬了扬下巴，宋朔便也没说话，坐下吃早饭，吃到一半唐哲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一大早的，宋老师你老是笑什么啊？” 宋朔也不直接告诉唐哲，低头看着馄饨说：“心情好。” 东西前一天晚上都收拾好了，两个人吃完饭再确认了一下就直接出了门。旅游车人满了就走，驶出市内只花了半个多小时。唐哲靠窗坐着，车拐进山里之后他看见旁边一个路标牌写着距离大峡谷七十多公里，他还暗想七十多公里怎么的也开不了两个小时。哪想下一个弯道就被司机教做人了，一个个弯道又陡又急，车速还快，要不是有安全带，唐哲都怀疑自己会被甩出去。山路难走，开了半个来小时才走了二十公里，唐哲咂舌，心说旅游指南诚不欺我，果然是两个小时的路程。车上了山之后，窗外便一直是白云绿树，爬得高了还能从顶端俯瞰山下，山脚有一个很大的湖，水面被山映的沁人心脾的绿，倒影和山脚相接，一个向下探入水底深渊，一个高耸直指云霄。远处有飘渺的云层和隐匿在云层中虚虚实实的山峰，近处有开的灿烂的山花和半山腰冒着炊烟的人家。唐哲一个在平原地区长大的孩子，看着这一切新奇坏了，整个人都扒在窗户上眼睛都舍不得眨两下。 车不停前进，绕过这个山头还有下一个，溪流湖水从下往上一直没断过。唐哲渐渐地没了这个新鲜劲儿，人也老老实实坐正，这才发觉宋朔似乎上车后就没怎么说过话。 他扭头一看，宋朔正闭眼靠在座位上，似乎睡着了。唐哲又悄悄自己转回来继续看着窗外打发时间。过了一会儿他觉得有点不对劲，重新转过身仔细一看，发现宋朔微微皱着眉，脸色也不太好，不像是睡着了反而似乎是不舒服的样子。他赶紧捏住宋朔的手：“宋老师？” 宋朔睁开眼睛斜眼看了他一下，眼神都透着一股脱力感。唐哲想了想，突然纳过闷来张大嘴惊讶地说：“你晕车？” “嗯……”宋朔低哼一声，又不舒服地闭上眼睛，“平时没事儿，山路太绕了。” 唐哲终于明白宋朔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去过大峡谷了，他开始后悔自己带了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怎么就没记得带个晕车药？ “你怎么也不和我说啊？” 宋朔低笑一声，“和你说干什么，晕车又没办法。”他又闭上眼睛，“我吃晕车药不管用。” “你不是想出来玩儿吗，其它地方这个时候又不好去。” 宋朔这几句话说的唐哲心里一时不知道什么滋味儿，宋朔难受他也不知道怎么办。犹豫半晌抬手把宋朔的脑袋扒在自己肩膀上，“那你靠着我睡觉吧，睡着就不晕了。” 他关切的看着窗外的路标，刚路过的那个显示还有三十多公里，他想总算不太远了，但这个三十公里却是唐哲走过的最漫长的三十公里。期间宋朔一直靠着唐哲没什么表情，唐哲不知道宋朔睡着没有，难受不难受，不过他是真真切切的难受，又焦虑怎么还不到，又担心宋朔不舒服。一个半小时在唐哲提心吊胆的过程中过去，当景点入口出现的时候，唐哲实实在在的松了一口气。两个人背包下车，宋朔的脸色仍然不太好看，他一出来就弯下了腰，两手撑在膝盖上倒垂着头。唐哲不知所措，站在旁边就给宋朔拍后背。 宋朔只呆了一会儿就抬起头来对唐哲一笑，“好了，我们走吧。” “没事儿了吗？”唐哲忧心忡忡。 宋朔看他担心的样子想凑过去亲一口，但场合不合适，于是他抬手挠了挠唐哲的下巴，“山里空气好，走走就行了。” 从车上下来前面不远就是地缝，唐哲仔细地看了看宋朔再次确认对方真的没事后，两个人才开始向景点进发。地缝就在前面不远处，二人跟着人群绕着坡道一层一层转下去。路转的唐哲眼晕，他怕晕车的宋朔又不舒服，一路都拉着对方的胳膊，绕过最后一个弯，水声突然冒了出来，他一探头，“哇”了一声。 地缝下暗河流动，空气森冷，两侧山壁陡峭，树木斜岔而出，前方瀑布从山口高处一顷而下，水滴飞溅，被从顶端裂口钻进来的阳光打中发出彩光。唐哲没见过瀑布，他一下兴奋起来，扭头就喊，“宋老师！” 宋朔站在他旁边拍拍他的肩膀，按住兴奋地要跳起来的小朋友，“淡定淡定，我看见了。” 唐哲顾不上宋朔了，他和什么也没见过的孩子似的，一个人跑前跑后，一会儿蹬蹬瞪穿过人群钻到最前面，被瀑布近距离地喷上半身水花，一会儿又跑回来和宋朔报告前面哪里哪里有什么样的景色，一路还要摸摸冰凉的石壁，或者踮脚看对面山头的艳丽的野花。 宋朔拉着他：“你别跑来跑去了，一会儿还没上山就没劲儿了。” 唐哲破浪鼓式大力摇头，“我现在浑身的劲儿呢！” 宋朔拉不住他，手一滑唐哲又跑出去了。他叹口气，也懒得追唐哲，就在后面慢悠悠踱步，偶尔看着景色不错摸出手机拍一张。他的节奏太慢，那边唐哲又太迫不及待，他还没来得及好好看就被唐哲拉着跑了。地缝里的景色看久了也有些千篇一律，唐哲闹够了也不跑了，和宋朔在后面慢悠悠地逛，地缝还挺长，但好在下面带着水汽的湿润空气让人很舒服，走起来也不太让人疲惫。 大约走了四十分钟，终于到了地缝景点的尽头，唐哲这会儿其实已经有点累了，但和宋朔说的话在前面放着呢，他累了也不好意思说。这会儿要出去了，终于松口气，一抬头看见楼梯却哽了一下。 下地缝是长坡道饶下来了，现在上去却是长长的楼梯，台阶数看的让人眼花，他下意识伸手抓住旁边的宋朔。宋朔扭头，“怎么了？” “没什么，”唐哲尴尬一笑，“好陡啊。” “是挺陡的，你走前面，扶好扶手。”宋朔说着就把唐哲推到了台阶下面。唐哲被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抖着腿上了。他埋着头一个劲儿的爬，爬得累了回头想看看宋朔，却被高度吓得颤了一下，手一下抓紧扶手。宋朔忙拖了他一把，“别往后看，爬到平台去。” 唐哲点点头，接着奋斗，开头是怕累，现在是怕高，背后的高度吓得他一路绷着浑身的肌肉，好在时不时抬手轻轻拍拍他的宋朔给他了巨大的安慰感。爬了五分钟，恐惧感有所减退，疲惫感就又蹿出来了。他自己宿舍都能爬的上气不接下气，何况这个地缝了。他中途观景台想叫停，但看见宋朔一脸风轻云淡，咬牙又继续爬，终于在几乎喘不上气的时候，手脚并用地到了地面上。他腿一软就想往旁边坐，被宋朔一把拉起来。 “别马上坐下，走走。”宋朔也有点喘，不过明显比唐哲好太多。唐哲皱着眉毛哼唧，“我走不动了，好累。” 宋朔不让他坐着，他就和没骨头一样把全部重量都压在了宋朔身上。可怜宋朔自己也累的腿软还要扛在一个站不直的唐哲。后面的山路不能返程，宋朔怕他走不下全程，让他足足在旁边的亭子里坐着休息了半个小时。 上山前一段路程都还玩儿的挺尽兴，两个人走了一路，顺着路线图点评了一路奇山怪石，嬉笑这个长得丑，揶揄那个名字起得奇葩。爬了一座又一座的山顶，也互相拉着小心翼翼走过一线天。悬空栈道是最让人眼前一亮的，那像个绝妙的观景台，天色很蓝，山的苍绿和天的蔚蓝在云边上奇迹般的融合在一起。唐哲靠在扶手低头看着大地露出或青绿或灰黄的面貌，一些红色灰色的建筑物在远处聚集拢起，在苍茫的天地间，那些高楼大厦已经分不清哪个是哪个，都渺小的成为地上的一块暗色调的疤。 整个栈道围着山壁走了一圈，靠近扶手边探个头就能看见绝壁深渊。唐哲看的认真，宋朔却像个担心的老父亲，一路也不顾别人的视线死死拉着唐哲，生怕他又跑来跑去一不小心滑下去。 前面休息的再好，体育废唐哲还是在走了不到一个小时后就死活不走了，喊着自己的背包太重。宋朔恨不得咬他一口，严厉的瞪了唐哲一眼，却还是把唐哲的包拿过来挂在了自己的身上。又走了半个小时，唐哲说什么都不动了，宋朔只得带他到休息站顺便吃了个午饭。 宋朔看着魂都要飘出来的唐哲悠悠地说：“现在年轻人太虚了。” 唐哲年轻的自尊心受到打击，“我哪里虚了！？我这才是常态，你是不正常！” “我背着两个背包是挺不正常的。” 唐哲的脸一下涨红，“那你给我，我自己背。” 接下来的路唐哲为了证明自己年轻人的活力强行把包又背了回来，只是不出半个小时那个包又回到了宋朔身下，后面的一个多小时，不光背包，连背包的主人都扒在了宋朔的身上。宋朔和拖一样把人拉出了景区，唐哲喘的像狗，宋朔满头大汗，黑着脸把唐哲那个死沉的背包甩给他，“下次别再指望我和你爬山了。” 唐哲抱着自己的背包有点想笑但又不敢笑，怕宋朔更生气，便一直抿着嘴角。宋朔怎么会看不了唐哲的笑意，他冷哼一声，上了回去的车。唐哲赶紧跟在后面，请佛一样把宋朔请在了一个靠窗的好位置，然后也不等发车就把讨好地把宋朔的头掰着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下山还要绕，你睡觉吧。” 宋朔闭上眼睛，笑着想山是不能爬了，但山路还可以一起转几次。 作者有话要说： 两条咸鱼，两条咸鱼 去爬山，去爬山 一个晕车无力，一个腿软无力 真要命，真要命 一零二四_65 第45章 生日礼物 两个人回来当天唐哲就瘫软了，晚上还不到十点就爬上了床，然后睡死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到快十点了，昨晚比唐哲还晚睡一个多小时的宋朔醒来，发现唐哲还没醒，侧对着唐哲盯着他的睡脸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发现唐哲完全没有要醒的迹象，便自己下了床。到十一点的时候，卧室突然传来唐哲的惨叫，他几乎在嘶声力竭地喊着宋朔的名字。 宋朔被吓了一跳，跑过去一推门看见唐哲躺在床上，松口气问道：“怎么了？” 唐哲勉强把头拧过来，使劲儿看身后的宋朔，哭丧着脸说：“宋老师我动不了了！” 宋朔赶忙凑过去，“怎么动不了？”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捏唐哲的腿。 唐哲“啊”的大喊一声，把宋朔叫的一颤，连忙松开，手悬在唐哲身上不知道该碰哪里。他想了想，问道：“你多久没运动了？” 唐哲努力地想了想，心虚地说：“大概，大概大二结束没有体育课之后？” 宋朔沉默了一会儿，又问：“每年的体测你都及格吗？” 一语戳到唐哲痛脚，他不说话。宋朔又看了一会儿，按照他对唐哲的了解，突然叹了口气，说道：“你该不会混在人群中跑出去后藏在操场哪个角落里吧？”明明是个问句，可他的语气说出来显然就是下定论。 唐哲立刻反驳，“怎么可能，连女生都不躲，我躲也太丢人了！” 宋朔揉了他一把，“你也知道连人家女孩子跑步都没问题？” 唐哲表示不服，“她们八百米！” 宋朔盯着唐哲，唐哲不一会儿就羞馁的冒烟了，跑步和女孩子比就算了还比少的那两百米，简直不要太丢人，根本不比体测的时候躲起来好多少好吗！ 宋朔不顾唐哲喊疼，把他从床上拉起来，“忍着，去走两圈。你课表我看过，这学期没一天有早课，从明天开始每天八点起来去操场跑两圈。” 唐哲抵死不从，但宋朔下的决定也少有他能动摇的，好说歹说软磨硬泡一个上午后，“明天”变成了“下周一”。唐哲还想再讨价还价，宋朔有点不耐烦了，用手指敲了一下桌面，微微抬着下巴，“我刚想起来你连晚自习也没有。”唐哲一下老老实实闭嘴了。 宋朔看唐哲可怜巴巴的样子，一下笑出声又柔声道：“跑完了过来吃早饭。” 给一个巴掌再来一个甜枣的收买人心的技术宋老师显然运用的十分娴熟，但最重要的是被收买的那位十分受用，哪怕宋老师厨艺十分的糟糕。 五一开学后的日子很有规律，每天早上跑完步去宋朔那儿吃饭。其实唐哲过去的时候宋朔经常已经出门上课去了，他第一天跑完步想去邀宠呢，门敲半天没人应才想起来翻出钥匙开门，打开没看见正郁闷着就闻到了厨房传来的饭香。等宋朔快下课了，他却又总要去上课，一周哪怕天天过来吃饭，两人都见不到几次面，饭却总有他的一份。 生活的节奏稳定下来之后，唐哲才有空解决自己心里揣了很久的一件事情——宋朔的生日。 宋朔生日的时候两个人正冷战，唐哲连句生日快乐都没说，那阵子心烦意乱更别提礼物。现在两个人好了，加之他手里还有宋朔开玩笑的生日基金，这个礼物肯定是要补的，至于买什么他还没想好。过年的压岁钱加前两年打工攒的，这个学期生活费没问题，但给宋朔买东西还差了点。他查了查自己的课表，决定出去打工。 打工肯定要瞒着宋朔，什么超市打短工外面发传单是不能干的，他自己对着校园论坛招聘板块儿研究了半天，最后决定出去给初中高中生做家教。计算机学生出去给孩子们当家教挺尴尬的，很少有人找家教学计算机，而语数外什么的都忘得差不多了。英语肯定是不能教的，语文也好不到哪里去，物理数学倒可以考虑，唐哲借了套现在的高中生课本，闲的没事儿干的时候瞅两眼，结果有天带到宋朔家给忘拿走了。 宋朔晚上给他打电话，“唐哲你看的‘高数’有点特别啊？” 唐哲一头雾水，“高数？” 宋朔调侃他，“高中数学。” 唐哲赶紧去拿书，宋朔问起他就说自己好奇想再看看。唐哲高中时候数学很好，但上大学后还真不少都忘了，数学题又一年比一年的刁钻，他有些答案拿不准，犹豫了一下，翻开一道自己折腾来折腾去的题问宋朔。宋朔微微挑了下眉，眼神颇有深意地看着他，唐哲被宋朔这么盯得有点冒汗，脑子里飞快地转动应该给自己找个什么借口搪塞过去，谁知道他借口还没想好，宋朔就接过书去看题。 宋朔看了好一会儿，唐哲站在旁边想该不会宋朔也不会吧，那他这题就问的打脸了，好尴尬啊……但下一秒宋朔把答案直接说出来了，唐哲整个人都一愣，宋朔扭头问：“答案是不是这个？” 他回过神来点点头，“呃，对……” 宋朔便对他摆了下头，“去拿根笔来，我给你写个过程。” 唐哲屁颠屁颠去拿笔，回来看宋朔在书上唰唰地写，问道：“你心算的？” “嗯……”宋朔解释道：“上学的时候练得，我懒得拿草稿纸，除了复杂的基本都心算。” 别人懒就懒了，宋老您连懒都能懒出来一个外挂，牛逼！上学的时候好歹数学成绩年级排得上号的唐哲被宋老的外挂打击到了，“这还不复杂？！！” 宋朔一笑，“只是绕，数字不复杂，公式出来一化简就没什么了。” 唐哲愣愣地点头，宋朔把解题思路写好了塞给他，唐哲低头一看就明白了，抬头看着宋朔，忍不住说：“有个学霸老师真好。” 宋朔咧嘴一笑，勾勾唐哲的鼻子，歪头凑过去亲了口。 唐哲恶补复习完高中数学，出去接了两份儿家教的活。一个初三，一个高二的，两个孩子基础都不还好，唐哲教起来都不太吃力。但坏就坏在高二的那个特别喜欢问问题，有些直接把唐哲问的哑口无言，每次去上课前都压力山大，唐哲被问住的次数和他抱着书去求助宋朔的次数成正比。宋朔还是还有心给他解答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后面已经明显的怀疑起来，唐哲只能装傻。 幸好当时都只定了一个月的时限，六月初，时间一到，两边孩子成绩都有提高，唐哲也拿到钱后，就说什么都不再继续教下去了。这何止两个孩子的成绩有提高，他自己的数学水平都直线上升了，这老师当得也太操心了点。唐哲功成名退，因为内心的疲惫，连带对宋朔都起了怜爱之心。 钱估摸着攒够了，唐哲揣着小金库给宋朔选礼物。附近的商场逛遍了都没决定下来买什么，他回去纠结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三个舍友，“那个，给朋友买礼物的话该买什么啊？” 胖子正在打游戏，没搭茬。竹叶青表示听见了扭头看唐哲，只有豆芽菜最认真，坐正了反问道：“给什么朋友啊？” “呃，长辈……” “男的？”胖子问。 “对。”这几个关键词一出来，唐哲迷之心虚。他换了种说法，“如果你们想要什么啊？” “游戏皮肤。”胖子说。 唐哲直接忽视了他，“小青？” 竹叶青却意外的腼腆，半天没说出什么，唐哲勉强只听见了什么同款。一边的胖子忍不住插嘴帮他说了，“阿青想要他女神的同款。” 竹叶青的女神是个著名的性感女明星，唐哲知道，但同款是什么意思他却没懂，胖子翻了个白眼，“充气娃娃！” 唐哲手一指，“你俩谁都别说话了！豆芽菜！” 豆芽菜受到了唐哲的鼓舞，大声说道：“《死亡派对叁》我等了好几年了，今年终于确定下来，我想要游戏的内测号。” 唐哲转了个身，重新去看自己找来的送礼攻略，“你们仨当我没问过。” 胖子说：“你不是问我们仨想要什么吗，我们当然说我们喜欢的。你想送谁，你看人家喜欢什么啊？” 就是不知道宋朔喜欢什么啊！唐哲心里抓狂，难道要去给宋小资买套茶具给他阳台上晒太阳泡茶喝吗？！还是买个躺椅？！ 豆芽菜出主意：“给长辈买的话不就是那点东西，什么表啊酒啊茶叶啊烟啊……” 一零二四_66 这些也太俗了，一点意义也没有……唐哲心里这么想着，却还是听了豆芽菜的去商场看表去了。表这种东西唐哲看不大出来这块儿和那块儿有什么区别，全程听着导购小姐介绍这个介绍那个，晕晕乎乎地盯着面前几块儿在他看来几乎一样的手表选来选去。他对着柜台转了一圈，突然看见一块儿黑色的手表。那块儿样式很简单，黑色的表盘，银白色的指针。唐哲盯着脑中突然浮现出它戴在宋朔手腕上的样子，黑色一定衬得宋朔更白。宋朔的手指也特别好看…… 他想着脸一下热起来，对导购小姐不好意思地一笑，道了谢换了几个柜台又转了转，当天毫无收获空手而归。但他却一直对那块儿表念念不忘，现在天气暖和了，宋朔上课都只穿件单衣，有时候热一点还会把袖子挽起来，露出手臂。唐哲几次看着宋朔的手腕出神，被宋朔抓到瞪了一眼。唐哲没过两天，就还是回了那家专柜，他刚靠近，导购小姐就了然的一笑，把那块儿拿了出来。唐哲尴尬的要命，还要强装镇定地道谢付款。 第46章 九分钟 表买回来了，唐哲却别扭了好几天没去给宋朔。 宋朔生日都已经过了快两个月，他总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再送一个礼物过去有点不伦不类的，但东西都买了哪儿有不给的道理。他想哪天和宋朔聊天的时候，顺口一说，下次去找宋朔就只带带过去好了。但每次他都只开口说道：“对了，宋老师……”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唐哲自己都有点气了，他不信宋朔一点都看不出来什么，但宋朔俨然一副坐等着看好戏的样子，把唐哲憋屈坏了。 唐哲这人非要被逼到这份儿上才会自己主动，六月初买的东西，折腾到六月中旬他才抱着手表的盒子出门奔了宋朔家里。人都走到了宋朔家门口还在深呼吸呢，结果心里准备还没做完，门就开了。 宋朔在屋里看着他，“早就听见你脚步声，人站在外面半天不进来干什么呢？” 唐哲一下觉得自己手里的盒子能有千斤重，他说：“诶，没什么，我摸不到钥匙了。” “摸不到钥匙了就敲门啊，杵着干什么？”宋朔说着转身回了房间，完全没对他手里的东西做出评价，哪怕是一点好奇的神态，好像完全没看见似的。 唐哲郁卒，跟着宋朔进了屋才发现原来宋朔是在打游戏呢，难怪急着开了门又急着回去了。能纵容队友打到一半突然失踪的，除了肖致也没谁了。唐哲不出声，在旁边做乖巧状静静地等着宋朔打完。 这一场打了还挺久，久到唐哲在旁边坐着由紧张变成了无聊，随手从书架上抽了本宋朔的莎婆看。莎婆的故事很有吸引力，唐哲逐渐沉迷其中，正看的津津有味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你带的什么？” 唐哲的注意力都在书上，宋朔的声音在他耳边都有些虚无缥缈，他愣愣地抬头，看见宋朔已经打完游戏，反应了一会儿，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心跳一下就快了。 他放下书，紧张地看向手表盒子，伸手拿过来打开。在宋朔前面拿出表的时候他几乎有点手抖，他没想到自己那么没出息，不过是给宋朔戴个表的事情，居然会紧张到说不出话来。他拿着手表看着宋朔，宋朔看了一会儿突然绽放一个笑容，“给我的？” 唐哲使劲儿点点头，于是宋朔把手递过来，唐哲低头给他戴上。那块儿黑色的表真的如他所想，衬得宋朔的手很漂亮。 他抬头看着宋朔，突然发现让他紧张的不是如何把这个礼物给宋朔，而是他接下来想说的话，他结结巴巴地说：“有点，晚，晚了，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宋朔露出了嘴角的尖牙，“谢谢。” “那个，”唐哲咽了口口水，“表，表的时间不准……” 宋朔认真地看着他，唐哲努力地继续说：“我，我调慢了九分钟，你走慢点，等，等等我。” 宋朔没有说话，还保持着那个倾听的姿态。唐哲猛地忐忑起来，心说是不是不该把宋朔有点忌讳的话题拿出来说。他正不知所措突然被宋朔抬手抱住。 宋朔揽着他的腰，头埋在他颈间蹭了蹭，呢喃：“唐哲啊……” 唐哲不知所措，只能低声回应宋朔，“啊？” 宋朔的头还埋着没抬起来，却发出了低低地笑声，他歪头在唐哲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说：“你有时候真是要气死我 。” 话是这么说，唐哲却没从宋朔的话里听出指责和不满，他放下心忍不住也笑着说：“哦，是吗？” 宋朔“嗯”了一声，直起身子抬起手像以前一样揉乱了他的头发，“但我今天很高兴。” 宋朔第二天就把表戴上了，恰好当天上课他穿了一件袖口微短的衬衣，手腕那么露着。唐哲一整节课，视线都黏在上面下不来。宋朔发觉了之后，瞥了唐哲一眼，把手在手表上拂了一下，警告意味十足。唐哲登时冷汗就下来了，下意识坐正了身体不敢瞎想。 接下来两天唐哲都没有宋朔的课，到周五再上课的时候，唐哲发现宋朔的手腕空落落的。他一下就不满了，耐着性子上完课，晚上跑过去兴师问罪。 宋朔手撑着头看着和他瞪眼睛的唐哲，不急不躁地说：“你倒是挺喜欢这块儿表，上课都黏糊着。” 唐哲悟了，宋老师的意思是他上课走神了。以前宋老师这么说的话，唐同学只能低头装乖，现在两个人关系不一样了，情人间一言不合就耍性子胡闹的相处之道他无师自通学的挺快。他把宋老师按在沙发上跨坐在对方的腰胯上，一把抓住手腕，利落地把表戴上扣锁。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末了唐哲满意地再次看见宋朔被衬得无比漂亮的手腕。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心里一动，俯下身在宋朔的手腕上咬了一口。 这一口和唐哲以前耍赖闹着玩儿的都不一样，嘴唇轻轻蹭了两下，才张嘴用牙齿在手腕调情似的划过，咬完了唐哲还没从这种冲动中剥离出来，嘴仍紧贴着手腕伏着身子挑着眼睛去看宋朔。 宋朔的表情极其错愕，唐哲跟着回神，意识到自己做了多具有挑逗性的动作，他僵硬了。之前没起来是因为脑子里还热乎着呢，现在还不起来是因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抬起来面对宋朔了。他正无地自容呢，听见宋朔笑了一下，对方也没抽出手，反而主动在唐哲唇瓣上划了两下，戏谑地说：“唐哲，我不知道你还是手控？” 唐哲拍开他的手，脸没处藏干脆就趴下去抱着宋朔把头埋在他颈窝里。 宋朔还在笑他，“本来只是上课不能戴，现在平时也不能戴了。”他边说还边用手指去拨弄唐哲发红的耳朵。 唐哲想死的心都有了：“你别理我……” 事后，唐哲在君临和肖致两个人刷成就的时候，他哀怨地和肖致说宋朔变了，以前宋朔什么都迁就他，现在什么都不准他做。没确定关系之前，他还有一点上课浪啊浪的特权，现在却一节课九十分钟都要求他聚精会神认认真真。 这小媳妇委屈的语气把肖致笑坏了，他说：“你宋老师是对越不熟的人越温柔，对关系越亲切的人才会越严厉。” 唐哲本来就是和肖致开玩笑的，结果肖致一席话却惊醒了他，他瞬间想起来两个人闹矛盾时候宋朔那种疏远的客气，脑子里什么抱怨都没有了。 六月即将走到底，天开始一天比一天热起来了。夏天最烦人却又几乎最具代表性的某种生物也开始疯狂活跃起来，唐哲起初没发觉，有天图书馆没找到座位，他就在学校的莲花池旁树影下坐着看书，不一会开始觉得胳膊腿上到处痒，一挠一个包，他坐不住了把书放下，开始浑身上下的数，一下居然数出了十几个蚊子包。唐哲心说再在这儿坐下去就要被吸干了，赶忙回了寝室。但水边上的蚊子毒，唐哲被痒折磨的几近崩溃。宋朔把他衣服裤子都扒了，按在自己腿上一个一个蚊子包涂药。一身的包刚好了没几天，唐哲又出去和胖子他们夜宵，一桌四个人，唐哲一个人挨咬，他回头哭丧着脸去找宋朔抹药的时候才绝望的意识到，自己每年夏天的噩梦真的到来了。 唐哲连晚上在宿舍都睡的不踏实了，今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种小黑蚊，看不见听不见，晚上一熄灯睡觉就咬死人。宿舍另外三个也有被咬的情况，但没唐哲这么厉害，他连着被咬的三四天没睡好之后，毅然抛弃了一个宿舍共患难的兄弟，逃到宋朔那边去了。 唐哲这个招蚊子的走了，可苦了竹叶青，剩下三个人里就他被咬的最厉害，连后面上课唐哲都能看见他脸上的蚊子包，唐哲这个没良心的笑的要岔气，友情赠送了两瓶驱蚊药。 六月一结束，学校就步入了放假倒计时。最后两周多是考试复习周。唐哲这学期没有考试课，几门科目都是要交报告或作品的。简而言之，又到了一年一度熬夜的时候。唐哲以前这时候熬机房实验室，现在熬宋朔的书房，旁边还有宋老师专业指导，日子过的不知道多舒服。 有宋老师的小灶，唐哲的期末作业都完成的很顺利，甚至明显高出全班平均水平——本来是不用做的这么优秀，只是不吝赐教的宋老师表示既然唐哲从他这儿又学了这么多，那理应完成的更好。好在唐哲也早就习惯了宋朔这种，我越喜欢你，越是要“折磨”你的爱意。 期末作业刚交上去没多久，唐哲就给家里打了电话报告今年假期不回家要留校。唐哲爸妈有些不满，但也没多说什么。唐哲于是乐乐呵呵地送走了三个舍友搬进了宋朔家里。 虽然以前唐哲也没少在宋朔这边住，但都是一两天，这一住两个月还要收拾点东西。唐哲每次也不拿太多，来来回回一次搬一点，断断续续地，居然把自己的家当也都收拾过去了。之前宋朔家里只是像个旅馆，现在才是真的像两个人住的。唐哲搬完最后一趟，特别有成就感，虽然已经跑得出了一身汗，人却仿佛还有使不完的劲儿。宋朔楼里的灯最近坏了，他今天是晚上才过去的，楼道里黑乎乎的一片，他抱着东西歪头小心地看着脚下，刚爬上楼往宋朔门口走，楼道尽头的灯滋儿哇一闪，把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结果撞进了一个人怀里。他本来只是被灯闪了一下，感觉到后面有人才是真的怵了下，猛地要挣脱开转身，却被后面那个人抓住手腕。 “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呢？” 熟悉的声音传过来，唐哲松口气，“你怎么在我后面，一点声儿也没有吓死我了！” “想去接你的，结果错过了。”唐哲一松劲儿连手里的东西都往下滑差点掉下来，宋朔赶紧伸手。他本就站在唐哲身后，这样一接就把唐哲整个圈在怀里了。 唐哲觉得两个人在楼道里来了个泰坦尼克号的姿势挺搞笑的，他笑着扭头想和宋朔说，却发现宋朔的脸离他很近，且越来越近。唐哲的眼珠轱辘转了一圈，然后又看了宋朔一眼，闭上了眼睛。楼道里光线昏暗，两个人唇舌交缠。 一零二四_67 第47章 暑假 两个人的暑假过的挺平淡无奇的，宋老师十一点半准时上床睡觉，唐哲还要玩儿一会儿，但宋老师规定他最晚不能过十二点，晚睡十几二十分钟对唐哲来说没太大区别，还不如躺在床上和宋老师聊会儿天。于是两个人又都变成了十一点上床，然后开始天南海北的瞎聊。 唐哲以前从不知道自己话那么多，本来两个人是平躺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结果唐哲越说越来劲了，到了兴奋之处，一掀被子坐了起来。宋朔哭笑不得，把他又按下去，“你说你的，坐起来干什么？” 唐哲于是又躺下，枕着胳膊侧躺着面对宋朔，宋朔也转个身看着他听他讲。唐哲说的太高兴，以至于忘了时间。宋朔有点睁不开眼睛了瞟了十二点半了，眼前的小电台还在直播，宋朔想了想，直接伸手勾着唐哲的脑袋往前一拉，在他嘴上亲了一口，“不早了睡吧。” 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吻打断整个思绪的电台主播一下懵了，呆呆地“哦”了一下，然后也不知道怎么脸上就红了，偷偷地把脸往被子里埋。宋朔体贴地主动往前靠了靠，按着唐哲的头压进了自己的怀里。宋朔压得太狠，唐哲被宋朔的睡衣糊了一脸，差点被憋死，自己蹭了半天才从宋朔的手掌和衣服中间逃出来。抬头一看宋朔已经闭上眼睛了，唐哲把自己被蹭的乱七八糟的头发扒拉了两下，也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在宋朔怀里睡了。 睡的早，起得晚；睡的晚了，起得更晚。头两天宋朔和唐哲的生物钟还管点用，早上能七点迷迷糊糊醒过来。宋朔有回醒了就打着哈欠起来，下床趿拉着拖鞋出了卧室。唐哲以为他上厕所去了，自己也没在意，小睡了一觉昏昏沉沉想宋朔怎么一直没上床，猛地睁开眼，也软绵绵地爬下床，走出去一看，宋朔在厨房里一脸没睡醒萎靡的样子看着锅煮豆浆。 唐哲奇怪地揉了揉眼睛，问道：“宋老师你干吗呢？” 宋朔打了个哈欠，“煮豆浆。” “煮豆浆干吗？” “你睡傻了吗？吃早饭。” 唐哲没睡傻，但被宋朔搞傻了，“你起这么早吃早饭干吗？” “八点有课啊。” 唐哲一下笑了，宋朔过迷糊了还以为上课呢。他也不说，就看着宋朔吃吃地笑，宋朔盯着他疑惑地挑了下眉毛。唐哲笑够了才开口，“宋老师，你下班好几天了。” 宋朔“啊”的一下终于反应过来，叹口气，熄了火，锅和锅里的东西全不管了，回去睡觉。唐哲跟在后面，看宋朔重新爬上了床还在笑。 宋朔对他招招手，唐哲也爬上去，坐在宋朔身边。宋朔揉了揉他的头发，“看我睡晕了你这么高兴？” 唐哲不回答，就咬着嘴笑的两眼弯成一条缝。宋朔捏着他的下巴，“笑就笑还憋着。” 暑假没什么事情可以搞，唐哲第一次为自己的无趣感到痛恨。宋朔和唐哲明明一样每天闲着，却浑身都透着一股闲着的淡然和舒适感。前面的睡眠补回来了，宋朔后面的生物钟都稳定到八点半醒，还能抓着一点早晨的尾巴，起来有闲情就自己打个五谷豆浆，不想麻烦就直接煮个买的生豆浆。早上的太阳还没那么毒辣，他坐在客厅的床边一边看着窗外一边听着电视里的新闻，直到豆浆喝完了，才起身洗干净碗，开始打扫卫生。宋朔不常收拾，一星期上班起床五天能有三天的被子没叠，客厅茶几上都能堆满东西。但书房却每次都干净整齐到令人发指，整整一面墙的大。所有书按照内容、作者分类排列。要查阅的时候，从哪里拿出来，一定又要放回哪里去。书架和电脑桌上一尘不染，即使这样了，宋朔每天坚持打扫的仍然只有书房。 有次唐哲在宋朔书房写钢笔字，中途摸鱼去了，钢笔放在桌子上忘了盖，等宋朔发现的时候，唐哲的钢笔已经滚到了一旁的书边，而挨着笔尖的书页早就被墨水沁出了一片黑。宋朔当下就觉得心口疼，唐哲回来看见宋朔正捧着自己那本书眉头皱成了一个“川”。 唐哲发觉自己做了错事，正不知道怎么挽救，就瞅见宋朔扭头看了他一眼，长长地叹了口气，把架，显然一副心疼到无法呼吸却还是容忍他让着他的样子。唐哲摸了摸鼻子，回头自己偷偷摸摸买了一本新的。他没好意思当着面给宋朔，就悄悄塞进了书架，紧贴着原来那本。他有点紧张又期待宋朔发现，然而对方却两天没反应。他正有点萎呢，第三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本来在书房写指导的宋朔突然推开卧室门，大步流星走进来。唐哲都躺下了又坐起来，“怎么了，写完了？” 宋朔走到床边低头看着他，“还没，明天接着写。” 唐哲一头雾水，“啊？你今天不是还说已经拖了好几天今天一定要写完吗？” 宋朔突然低声一笑，俯身扑到唐哲身上，在他颈侧用力亲了一下，“我刚刚翻书架查资料的时候，看到了。” 唐哲心里扑通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哦……” 宋朔捧着他的脸蹭了蹭，夸奖道：“真乖。”过了会儿，看了看唐哲的表情，宋朔又低笑一声，“其实有墨迹也没关系，左右是你弄得。” 唐哲被宋朔这句宠上天的话哄的心情舒畅，一把把宋朔拉上床关灯睡觉。 又这么呆了两天，唐哲实在觉得无聊了。开始宋朔还带他打打游戏，但本来就不太会的唐哲这么快两个月没登陆过君临了，成功地把自己从划水变成连划水都够不上资格之列。饶是宋朔这样迁就他宠着他的好脾气都受不了了，在被坑了一天后，木依把苏格拉哲踢出了队伍。唐哲一个人不甘心地去刷小怪，世界地图乱转采采药草材料，他本来以为宋朔在和肖致组队，等闲的没事儿了凑到宋朔电脑前一看心都碎了，“你居然组野队都不和我打？” 宋朔头也不抬，“你怎么不说野队和我的默契度都比你高？” 唐哲中箭，垂死挣扎，“我和你的默契度不在这个上面。” “嗯？”宋老师扫了眼全队的血量确定没问题后，扭头虚心地问：“那请问你和我的默契度在哪里？” “呃……” 唐哲还没想出来个什么，宋老师就幽幽地说：“晚上睡觉我在哪儿你挤哪儿吗？这种默契你满点。” 唐哲：“……”宋朔宠他宠的太厉害，他都快忘了宋老师还有毒舌这种技能了！嘴炮是打不过了，唐同学选择当面撕逼，他扑过去把椅子上的宋朔撞的一歪，然后张嘴在他脖子上烙了一印。 “诶，唐哲你什么臭毛病动不动喜欢咬人，你这……嘶！轻点！轻点！” 没了操作者的小奶妈在游戏里一动不动，没了奶水的补给，整个队伍瞬间扑街。木依成为众矢之的，野队就地解散。背锅的和造锅的双双从椅子里爬起来的时候，游戏界面里只剩下了一个倒在地上死状凄惨的奶妈和队伍频道里那来自前队友的问候。五人本，发言人是四个不重样的ID。唐哲笑成一团，宋朔瞟了他一眼，关了电脑。 游戏不打了，宋朔起身看了看外面的天。太阳快下山了，虽然温度还没下去，但好歹没了灼人的日光，他喊了唐哲一声：“出去走走吧。” 窝在椅子里装死的唐哲一个鲤鱼打挺就起来了，“走走走！”他去收拾背包，被宋朔一把抓住，“钥匙，钱，手机，其余多的一个都不要拿！”唐哲“哦”了一声，拍拍兜，发傻似的地和宋朔说：“那就准备好了。” 宋朔没理他，直接开门出去，唐哲赶紧跟在后面。两个人都快走出学校了，唐哲才想起来问一句：“咱们去哪儿啊？” 宋朔淡淡地吐出来几个字：“追仙坡。” 唐哲一愣，跟着就飞快地转身要往回跑被宋朔一把抓住，他挣扎，“我不去我不去！” “开车去。” “开车我也不去！”唐哲崩溃脸。 追仙坡坡如其名，是全市最高的地方，在市森林公园里，是个看夜景的好地方。但一个尴尬的地方是，你开车最远能到公园边上的停车场，从停车场走到公园门口最少半个小时，进了公园到坡下还要将近一个小时，更别提爬上这个全市最高。如果说唐哲上次兴冲冲地爬大峡谷是对自己运动能力没有一个正确的估计，那回来之后他已经很清楚自己的斤两了！ 宋朔没管唐哲的哀嚎，抓着唐哲绕到学校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直接把唐哲塞进了副驾。唐哲拗不过宋朔，就在车里发起了脾气，瘫在椅子上嘴要撅上了天。 宋朔乐了，他把手搭在座位靠背上，笑着说：“唐哲你多大了，还闹脾气气成这样。” 唐哲窝在座椅里，要仰头挑着眼睛看宋。他看了会儿，想了想自己现在的样子突然也笑了，两个人和神经病似的对着互相傻笑了半天。唐哲差点从座位上滑下去，他止了笑自己爬起来，揉了揉笑酸的脸说：“可是我真的不想去。” 宋朔冲唐哲招了招手，唐哲靠过去，宋朔低头快速地在他嘴角吻了一下，“乖，为师回来带你吃夜宵。” “我要吃烤鱼。” “烤生蚝，烤扇贝……清河的海鲜市场你随便挑。” 唐哲也不是真的生气，何况宋老师开出的条件那么好，他立马乖乖坐好和宋朔出发了。开车到公园边上倒是不远，两个人走进公园的时候，天边只剩下一个余晖，只有大地还散发着一丝热气，但晚风一吹热气便很快消散。公园门口人很多，估计全是饭后来散步的，但公园面积很大，往里走了不到十分钟，人群便渐渐地分开。 公园里绿植非常多，温度比外面低，空气也新鲜的很。唐哲和宋朔并肩走在公园的小路里，两个人挨得很近，走路的时候胳膊都能互相打到。开始宋朔被唐哲打了两下就往旁边靠了，但不一会儿就发现唐哲又凑了过来，宋朔又靠了靠，唐哲照旧凑过来，几下之后宋朔就懒得管他了，随他紧紧蹭着去。二人和散步似的一路上了山，山上树木更葱郁，遮天蔽日，路旁的灯还没开，唐哲一看不清脚下的路就开始紧张，生怕踩空，但手还没伸出去，宋朔便已经抓住了他。唐哲扭头去看宋朔，宋朔连一眼都没瞟他，两眼直视前方，握着他的手慢悠悠地往前走。唐哲也放下心来，连路都不看了，一路上山就左顾右盼。宋朔从拉着他，变成被他拉着到处跑。 唐哲一口气爬了三分之二的路程，后续体力不支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他又乱跑消耗体力的缘故，宋朔倒是不吃力，但被他拖得也有点喘。唐哲发现自己的体力已经远比爬大峡谷的时候好多了，这几个月跑步成效斐然。唐哲没休息，憋着一口气爬到了顶，山顶是个观景台，没有了树木的遮挡，山下灯影下的亭桥，远处的霓虹灯映着的高楼，一下子都钻入了眼中。 一零二四_68 唐哲很兴奋，他刚瞄见远方的景色便兴致勃勃地要往观景台边上冲，被宋朔一手又拽了回来。 唐哲这一来劲就喜欢乱跑的毛病宋朔算是怕了，尤其现在天黑着，二人又在高处。他和牵小孩儿似的拉着唐哲到了一个没什么人的角落，才放心地松开他。今天天气很好，晚上夜空群星璀璨，站在山顶上仰着头看有种眩晕感，好像全世界的星星都在了自己脑袋上这片天，那一块儿那一块儿的缀在普蓝色的缎子上。山顶风很大，唐哲的头发全被吹的撩了起来，他手扶着栏杆使劲儿仰头。宋朔看他左摇右晃的怕他重心不稳栽过去，站在他身后微微张着手。唐哲本来是在看天，发现余光中的宋朔后，便又往后仰了仰，人几乎倒垂着，才满意地在自己视线里看见一个低头看着他的宋朔。 唐哲咧嘴一笑，宋朔瞅着自己眼前这个头发全垂着又被风吹的乱七八糟，还因为仰着头笑的看起来有些扭曲的人脸，挑了下眉毛。宋朔的头发也被吹乱了，但他低着头，细碎的短发只被吹的全都伏在了脸上，宋朔这么一挑眉毛，头微微一动，头发顷刻就被吹扬起，露出宋朔的额头和眉毛。唐哲被撩了一下，他一下站直转身就往宋朔身上扑去，但动的太急头晕的眼前一片花，失了力度和准头整个朝着宋朔就撞过去。宋朔忙一手抱住他，被他的劲儿冲的一个踉跄，呵斥道：“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待一会儿看看夜景？” 唐哲油嘴滑舌，“夜景哪有宋老师好看？” 宋朔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这些轻佻话你都和谁学的？” “呃……”唐哲一噎。 “嗯？” 宋朔哼了一声，唐哲立马招了，他沮丧道：“肖叔说的。” 宋朔捏了捏他的脸，笑着摇头，“你听他瞎说，他当年追杉杉追了三年，现在还没把人娶到手。”他突然顿了顿，用了一个更温柔的声音说：“我不需要你改变什么，你不用勉强自己。” 第48章 改变 唐哲听到这话整个人一懵，脑子里诧异，宋朔居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唐哲在两个人刚在一起的时候，很是苦恼了一阵子，明明以前和宋朔相处的好着呢，现在关系一变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更进一步的，他怀疑是不是他想多了，迷茫地觉得和宋朔还只是简单的师生，好像没什么进展和以前也没什么不同。在他眼里，宋朔总归是没问题的那个，想来想去这种不自在和迷茫的源头都只是他，他也只能从自己这里下手了。然而如何改变，唐哲却畏首畏脚，举步维艰。但这个问题要说解决起来也简单，现成的咨询师在那儿摆着呢，唐哲给肖致打了个电话，肖致一笑，怎么转变相处方式，好说啊，你就没事儿和他说说情话牵个小手亲个小嘴啥的呗。唐哲忽略了后两个词组，却认真地考虑前一个问题，但怎么说又是技术，而肖致倾囊相助了。 唐哲还在懵逼，宋朔温柔的说：“你下次有什么疑惑的，想知道的直接来问我，我告诉你，你别去找肖致了。” 唐哲下意识“哦”了一声，应完了才想起来问：“你不想肖叔知道太多？”不应该啊，毕竟宋朔连当初喜欢上自己学生这种事情都直接告诉肖致的。 宋朔果然摇头。“怕肖叔觉得麻烦？”唐哲又问。宋朔还摇头，唐哲更好奇，还想开口，宋朔笑了，“我会吃醋。” 轰！唐哲心底炸了，他一下结巴起来，说：“知，知道了。” 唐哲转了个方向，假装专心地开始看夜景，努力地对着风吹。宋朔也不戳破他，陪着他迎着风。唐哲只想转移一下注意力，却直接被夜景吸引了所有注意力。出门的时候天色还不是特别晚，一点暗黄的光线还在身后，随着路线和时间天色一点一点暗过来，些微的土黄，变成湖蓝，群青……最后是现在像是一个黑压压的大盖子，可下面的城市却灯光耀耀，几乎映着照亮了半边黑暗。桥梁，车道串成了一条斑驳的光路，高耸的，低矮的，甚至造型各异的楼房挺立穿插其中。唐哲身在远处，却仿佛能直接听见这个城市的声音，眺望这些光影让人觉得很不可思议，似乎能听到脚下这片地的心脏在跳动一样，唐哲平生第一次有一座城市是活着的感觉。 他之前还在大峡谷想过那些黑灰色的建筑，现在又被震撼了。大自然的奇迹没人能比得上，但实际人类也是大自然创造的一种奇迹。难得游戏ID和本人统一一把的苏格拉哲还没来得及和宋老师分享自己的体会，回头看见宋朔望着他的黑黝黝的眼睛的时候，脑子里就只剩下去你妈的什么人类自然奇迹不奇迹，宋老师才是他的奇迹。 两个人并肩在山上吹了吹风，四处转了转也没久留就趁看夜景的人潮袭来之前下了山。相比来时候的不情愿，回去的唐哲神采奕奕。宋朔也懒得问他怎么一个夜景看的和出家看开世事一样，纯当熊孩子抽风。 时间还不算太晚，唐哲和宋朔倒是都不饿，但前者太垂涎宋老师那句“海鲜市场你随便挑”。嘴馋的那位还腿懒，站在公园门口一步都不愿意再多走了直喊自己是涸辙里的鱼，再扑棱就死了！宋朔头疼地自己走的老远去开车，回来接这条唐姓咸鱼。虽然不比上次去大峡谷吃力，但来回两个多小时对唐哲来说还是有点吃力，上了车就瘫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等到了海鲜市场，咸鱼立刻又勃发起来，一开车门溜了下去，连人影都看不见了！ 宋朔也不管他，自己找了个空位置玩儿手机。唐哲的电话半个多小时后才打来，宋朔眼尖一下在人群中发现唐哲，伸长手臂示意。唐哲忙走过来，等近了宋朔才看见对方手里满满的战利品。好在旁边就是加工区，扇贝要蒜蓉的，蛤蜊爆炒，龙虾麻辣……唐哲轻车熟路把东西交给了后厨，拍拍手一脸期待的等着上菜。一顿饭风卷云残，宋朔统共没动几筷子，全进了唐哲的肚子，把他吃的满手、满嘴油。宋朔怕他蹭衣服上了，还要时不时地帮他擦一下。唐哲掰龙虾的时候，虾尾一甩，油点溅上了下巴。宋朔伸手给他擦掉，唐哲突然脑袋一动低头在他手背上亲了一口。亲完了，还有点腼腆的咬着下唇对他笑。 宋朔看了他一眼，觉得脑袋更疼了，“我怕你蹭你一身油，你倒好，主动来擦我一袖子。” 唐哲傻了一下，看过去才发现宋朔的衬衣袖口被他沾了一圈油，本来是难得想情调一下，却又弄巧成拙，他一下尴尬起来，“我不是故意的，回去我给你洗！” 宋朔没说话，唐哲就闷头吃自己的了，越吃越不开心。他想宋朔就不能不在这种时候说这么煞风景的话吗？！虽然他蹭对方一嘴油已经够煞风景了，但好歹体贴一下啊！！ 唐哲恼羞过后，成怒了。 也许是肚子里有气，唐哲后面没吃两口就觉得撑的不行，放了筷子。回家路上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到家也是唐哲自己开的门，也没等宋朔就自己进了屋，转身去摸墙上的灯的开关。宋朔跟在后面，赶在他按下开关前一秒，握住他的手，偏头在他颈侧亲了一口。 屋里一片漆黑，唐哲只能感觉到身后传来的宋朔的心跳，他手心没由来的有点发潮。颈间宋朔的头发蹭的他又痒又疼，他想躲开，但刚动了下头就被宋朔按住轻轻咬了一口。 唐哲被宋老师突如其来的行为惹得头晕，还没说出话来，就被宋朔凑上来的手堵住嘴。 宋朔笑他：“你现在想亲亲个够。” 唐哲拍开他的手，转身看着宋朔，憋了半天说出来一句：“宋老师你还是看看病吧！” 宋朔大笑。 唐哲两次主动亲近都这样不了了之了，唐哲当时的尴尬一过居然不觉得难堪，反而面对宋朔有种更自在的感觉。宋朔有没有察觉到这种微妙的差距，唐哲不得而知，反正那人从头到尾都是淡然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好像什么都知道，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一个半月的假期一晃过去了快两周，一个懒一个咸鱼的两个人互相影响，终于变得又懒又咸鱼起来。加上外面天越来越热，阳光炙烤地面，两条咸鱼在家躺着睡大觉。宋朔大多时候都是在或打游戏，唐哲对看书不感兴趣，对游戏的兴趣基于宋朔，现在人在眼前了也就懒得再摸游戏鼠标，宋朔在书房的时候他都在客厅看电视。但电视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唐哲觉得没劲透了就跑去书房，搬个椅子在旁边看宋朔玩儿。宋朔基本都不理他，唐哲却不觉得没意思了，有时候还要把宋朔的耳机取下来戴自己头上听宋朔队友说什么呢。 有回宋朔下十人困难本，正打的激烈，在旁边杵着下巴的唐哲胳膊肘滑到了桌子边，突然滑下去整个重心一空，歪下去。宋朔一把抓住要从凳子上摔下去的唐哲。 宋朔批评唐哲：“你干什么呢？” 唐哲揉揉手肘，“我犯困了，也没注意胳膊滑下去了啊。” 宋朔拉过他的手臂，“磕着没？” 唐哲还没回答，电脑里传出来个声音：“这是……木依？”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我操木依是男的？！！” “我靠我靠我靠，这他妈的才叫年度大戏啊！” 唐哲和宋朔一起回头才发现原来耳机线也在刚刚被扯了下来。唐哲小心地瞥了宋朔一眼，缩了缩脖子。宋朔干脆把耳机扔到一边，言简意赅，“先推怪。” YY里的队友没再说话，但连唐哲都能感觉到整个队伍里诡异的气氛。宋朔以前下本从来不语音，低级本组野队用不上，有难度的就拉肖致，就连和唐哲约咖啡馆见面自曝身份之前，唐哲都没听过木依的声音，这下掉马掉厉害了。 副本一推完，十人队顷刻解散，宋朔也下了游戏。唐哲有点幸灾乐祸，他问：“那个，宋老师你掉马了。” “我怎么掉马了？”宋朔无比坦然。 “他们知道你是男的了啊！” “我说过我是女的吗？” “呃……照……” “照片有写我是女的吗？” 什么叫高手，除了PK水平，无耻和脸皮的厚度也不是旁人能及。 一零二四_69 这件事情当然很快就在君临论坛火了，肖致特致电祝贺唐哲：“你故意的吧？” 唐哲摇头，“肖叔你这是污蔑，那真是意外！” 但……唐哲在心里想，这才叫合他心意呢！何止合心意，简直尼玛太快人心啊！宋朔的烂桃花太多，现实一个谭老师他都差点应付不过来，网络里要再多几个我自横刀，那他就要烦死了。掉的好，掉的好，一把火把烂桃花都烧干净！ 宋朔掉马后几天都没登录，唐哲反而怀揣着异样的兴奋打开了自己许久没点开过的君临图标。他上次在野外采马草的时候下的线，现在登陆也还在那边。苏格拉哲上线后转了个圈，唐哲当热身的试了试自己的技能，野外打了几个小怪感觉熟悉的差不多了，才找传送人去了主城。假期游戏里人满为患，主城更是如此，他刚读条结束出现在主城就被卡的动弹不得，唐哲没敢使用坐骑，就一帧一帧的跑远，画面才渐渐地流畅起来。他在主城来来回回转了好几趟，世界频道没有像他想的那样炸了锅，别人好像都没看见他似的，该卖药的卖药，该插旗的还是在插旗。偶尔世界频道有一两个说八卦的，也都很快被刷屏的顶过去了。唐哲狐疑之际切了页面找到了游戏论坛，在八卦区置顶看见了关于木依是人妖的帖子。 楼排的挺高，楼主估计就是那天队伍里的人，因为首楼附了个音频文件，唐哲下载打开一听发现是那天的YY对话。下面评论乌烟瘴气，有骂木依的，也有挺木依的，有说风凉话的，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编造流言的。唐哲一溜看下来有点火大，这才知道主城没人说话不是不八卦，而是蔑视的不屑于了，他在留言框噼里啪啦地打了一大堆刚想发送就被过来看唐哲的宋朔给截住了。 唐哲不乐意，“他们那么编排你也不生气？！” 宋朔笑了，“他们编排我和我有什么关系？” 唐哲说不出来个一二三，但就是不爽，宋朔揉了把他的头，“你气什么，别人怎么说又能奈何我们怎么样？”唐哲坐着抬头看着他，宋朔干脆蹲下，手枕在他的膝盖上，说道：“唐哲，我开始玩儿君临就是为了吊你，如果是娱乐的话随便哪天都可以换一个。你如果舍不得，哪天我拉几个老师给你写一个游戏玩儿好了！” 写游戏当然没宋朔说的这么简单，唐哲知道宋朔在逗他，他“切”了一声，“宋老师好了不起！” 宋朔拍拍他的脸，站了起来，“放心吧，人心是很善变的。” 唐哲起初没懂宋朔这是什么意思，但几天后他发现游戏和论坛对木依评价的风向又都变了，前几天被黑的一身脏的奶妈又开始被集体心疼，这个转变之快把唐哲看的直咂舌。 宋朔不以为意，“主流言论总会引起部分人的反感，然后滋生非主流，等非主流再成为主流了，这件事情的热度也就差不多了。” 唐哲被宋老师的哲学说的有点懵，“物极必反？喜欢到极致了就会开始讨厌，讨厌到极致了又会反弹？” “嗯？”宋老师挑了下眉，“讨厌到极致会不会反弹不好说，但喜欢到极致就会开始讨厌应该不会，比如……” 宋朔没继续说，但唐哲的耳朵一下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别人编排什么和自己没关系 别人参与不了自己的故事 第49章 喜欢的人 说起来唐哲的每个暑假都是躺过去的。 □□冬天嫌冷，夏天嫌热；要认真比较一下的话，四个人都一致觉得冬天冷尚且可以忍受反正活动就是产生热量的，但夏天真是一下都不愿意动，四个人聚会的时候多半是去康然那个有投影仪的小屋看电影，连电影都能从坐着看成躺着。 这个暑假和宋朔过的已经严重超过了他往年的运动量，唐哲这才知道宋朔原来也是个挺爱玩儿的人。八月初隔壁市的水上乐园新开业，宋朔第二天就开着带着唐哲过去了。唐哲会游泳，但每年夏天都躺的太厉害，他已经很久没下过水。宋朔比唐哲好不到哪儿去，但他胆子大，拉着唐哲非要去最高的水上滑梯。 唐哲被推上去的时候，抓着滑梯扶手看着下面晃来晃去的水面，头一阵晕，嗓子眼都发紧了。宋朔把他带了上去就没管他，自己刺溜一下就笑着滑了下去，然后在下面冲唐哲大喊。唐哲还在腿软，他鼓起勇气站直又往下看了看，再瞅瞅下面冲他张开双臂的宋朔。其实太高了，他只能看见宋朔向他挥舞的手臂。他从宋朔挥舞的手中获得力量，咬咬牙坐在了滑梯上，几乎闭着眼睛下去了，失重感强烈地让他快把嗓子嚎破了，滑到底部的时候冲进一片水花之中，呛了一大口水，挣扎半天没爬起来。 他在一片混乱中被一个人从水里扯出来，那人帮他把湿淋淋的头发扒开，擦了擦脸，又给他拍了拍后背缓解呛水的难受感。唐哲拉着宋朔的胳膊，两眼被呛的通红，几乎要哭着地说：“他，他妈的，下次，我，我再也不和你来玩儿了！” 宋朔看他凄惨的样子笑的很厉害，一边笑一边安抚他：“唐大帅很厉害啊！” 唐哲推开他，“你现在说什么都不管用！”他往池子边上走，要爬上去，结果手脚无力，自己半天都没把腿翘上去。宋朔在后边笑的快岔气，赶紧抱了唐哲一把。唐哲爬上去，坐在池边看着宋朔一脸狼狈，好半天憋出来一句话，“我能自己先回去吗？” 宋朔没说话，满眼含笑地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拉着求同情失败的唐哲又去了冲浪板。只要不太高，唐哲还都能接受，后面宋朔也没再带着他去挑战什么高难度，唐哲玩儿的十分开心。后来玩儿累了，宋朔带他去坐漂流，仰躺在漂流圈中顺着水流绕着整个水上乐园转了一大圈。水边上不热，他半边泡在水里，半边晒着太阳，耳边是潺潺的水声和人们的嬉闹声，感觉从身上吹过的轻柔的风，还有穿过他发间的宋朔温暖的手指。 来是宋朔带唐哲来的，但走的时候反而是唐哲喊不走了，宋朔又站在边上等唐哲玩儿了一圈，天有点黑了才等到唐哲恋恋不舍地回来。玩儿的太疯，回去的路上唐哲刚上车没多久就开始打哈欠，半途直接在车上睡着了。这一觉睡的很沉，唐哲前半段几乎没了知觉，后面渐渐地才有点清醒，觉得脖子窝的不太舒服，但又困的睁不开眼睛，眼皮黏在了一起一样，唐哲努力了好一会儿才让眼皮掀开了一条缝。 眼前一片漆黑，唐哲一愣，又眨了眨眼睛，看见自己还是在车里。他脖间的酸痛让他清醒了一点，他揉揉脖子想从椅子里起来。 “醒了？” 宋朔刚才一直没出声也没动，唐哲睡醒还迷糊着，现在才发现宋朔还在车里。他还有点迷茫，冲宋朔点点头，“我睡着了……”他揉了揉眼睛，看了看窗外辨认出这是宋朔楼下。天现在已经很黑了，唐哲摸出手机，“现在几点了？” “九点半了。” 唐哲一顿，惊讶的说道：“九点半？！”他们离开水上乐园的时候还不到七点，回学校最多两个小时，他居然睡了这么久？！ “什么时候到的，你怎么也不叫我啊？” 宋朔低笑，“看你睡的太熟了，舍不得叫醒。” 唐哲嘟囔：“你疯了吧，就在旁边看我睡觉。”他开门下车，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有点麻的身体。宋朔锁好车上了楼，“本来到了就想叫你的，车上睡的不舒服，但你喊了两声你都没醒，我就舍不得叫了。”唐哲在后面打着哈欠跟着上了楼。 回去了唐哲不想动，让宋朔先去洗澡，他瘫在书房宋朔的转椅上装死。困的一闭眼就可以睡着，但脖子难受的厉害，好像哪根筋被抻到了一样，怎么趴怎么难受。他起来跑到客厅的沙发上躺着，结果不但没舒服，反而更不得劲儿了，他只能又爬起来跑到书房桌子前趴着去了。 宋朔洗了多久的早唐哲就来来回回地折腾了多久。宋朔擦着头发出来叫唐哲洗澡，看见唐哲咸鱼状瘫在桌子上，凑上去敲敲他的头，“怎么了？” “啊……”唐哲说：“脖子疼，肩膀疼……” “睡觉的时候拧着了？”宋朔皱了皱眉，“早知道不让你在车上睡了。”他拍了拍唐哲，“起来坐正，我给你揉揉。” 唐哲从桌子上直起来，宋朔站在他身后，一手握着他的脖子，另一手给他揉捏不舒服的那侧肩颈。宋朔的手法很好，唐哲舒服地微微闭上了眼睛，“宋老师你很懂嘛……” “这就享受上了？”宋朔勾了勾他的下巴，“小时候我爸老让我给他按肩膀，练出来的。” 唐哲没再说话，闭上了眼睛。眼前黑了，又没人说话，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宋朔揉捏的那一块儿，唐哲能清晰地感觉到宋朔的手指在他身上如何滑动。宋朔从他耳后一直按下来，用大拇指按揉着他的后背，四根手指有力地捏着他的肩膀，唐哲一下挺直了腰。 “嗯？”宋朔哼了一声，“怎么了？” 两个人挨得近，宋朔声音压得很低，就在唐哲的耳边，他一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紧接着他闻到了宋朔身上洗完澡的和着水汽的沐浴露的香味。他微微偏头发现宋朔居然没穿上衣，唐哲的脑子一下浆糊了，什么也没办法思考。 因为他扭动的这一下，宋朔“啧”了声，按着他的头把他转了回去，“别乱动。” 唐哲浑身僵硬，肌肉都紧绷着。宋朔给他又按了按，发觉他的紧张，便笑着揉了揉他的耳垂，“你这么用力干什么？” 这种表示亲昵的小动作宋朔没少做过，但唐哲从没像这次一样，感觉到其中浓重的暧昧气息。他不敢让宋朔发现自己的反常，又努力放松下来。宋朔手上又继续给他按起来，但唐哲心里已经乱的一塌糊涂了，他心跳的很快，呼吸也重起来，热量从宋朔揉着的那个肩膀一直传遍全身。 后面几分钟，唐哲都不知道宋朔在做什么，他只能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宋朔给他按完了脖子，顺手也活动了一下肩膀，手指无意中顺着他的脖子滑到下巴，唐哲一颤，眼睛猛地瞪大，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硬了！ 慌乱铺天盖地而来，唐哲脑中一片空白，翻来覆去就一句话：绝对不能让宋朔发现！ 一零二四_70 于是他弓起腰，越缩越下去，整个蜷成一团。 宋朔奇怪地问：“唐哲你干吗呢？” 唐哲使劲儿摇头，“没事儿！我，我不难受了，谢谢宋老师！” 唐哲反常的如此明显，宋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沉默了一阵，突然俯下身从后面抱住唐哲。唐哲刚想扭头让宋朔先去睡觉，就感觉宋朔的手摸进了他的裤腰。 “宋老师！”唐哲惊慌失措地去抓那只手，但没抓住。 “嗯……” 唐哲被抓住的瞬间眼圈都差点湿了，他一只手死死地捏着宋朔的手腕，趴在桌子上把头埋进了自己臂弯。宋朔亲了亲他的后颈，也没有说话，轻轻地动起来…… 唐哲闭着眼睛咬住下唇，强忍住只发出一点低低地气音，他呼吸仍然很急促，但比起生理上的，心理上的难堪和窘迫更是逼得他动弹不得。宋朔抽出手来扯了张纸擦干净手，他等了一会儿，看着仍然一动不动的唐哲凑过去亲亲他的耳朵，低声说：“唐哲，唐哲你起来。” 唐哲不动，宋朔又说：“唐哲，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唐哲轻轻地动了一下，抬起头来。他眼圈微红，低声说：“你是指对同性起反应还是对自己的老师？” 宋朔亲了亲他的眼睛，“对喜欢的人。” 对喜欢的人——宋朔给了他一个绝妙的理由，让唐哲在羞愧和不安中又找到了一些底气，甚至有点理直气壮起来。没办法一步到位的坦率起来，但起码也不至于窘迫到没办法面对宋朔。他趴了一会儿，小声和宋朔说：“你先去睡吧。” 宋朔体贴地没再说什么，揉了揉他的头发自己上床了。唐哲今天怕是很要别扭一阵，短时间估计也从浴室出不来，宋朔没等他，自己上床给唐哲留了个小夜灯就躺下睡了。还没睡熟，就听见唐哲洗完澡出来的脚步声，他没睁眼，想直接装睡等今天这茬儿过去，省的唐哲尴尬。他感觉到床微微一震，是唐哲爬了上来，却半天没感觉到唐哲躺下。宋朔心想唐哲可能是还有点不好意思，便也没着急。结果下一刻唐哲就躺进被子里，一直往他怀里钻。宋朔手刚想抬起来顿了一下，就这个思考的一瞬间，他发现唐哲的手摸到了他腰上。 宋朔立刻抓住唐哲睁开眼睛笑了，眼前的人垂着脑袋不敢看他，手却挣扎着还要继续往下，嘴里嗫嚅着：“那，那个，我……” 宋朔一把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前，咬着他的耳朵低笑：“别闹！” 唐哲的手还在动，宋朔干脆把它按在自己的胸前十指交握，“今天折腾累了，我不想一会儿还去洗个澡。” 唐哲听见这句话才消停下来，宋朔松开人，环抱住他，手在他背后拍了拍，“乖，睡觉吧。” 这一觉唐哲睡的似乎不太舒服，因为第二天起床的时候他面对宋朔眼神还有些躲躲闪闪，宋朔也不招惹他，预留了一大段时间给他缓冲消化去了。唐哲消化的比宋朔想的快，然后固执地想要礼尚往来，终于在某天晚上奇袭成功，宋老师也如他那天晚上说的一样，爬起来去洗第二个澡了。 这之后一切就都发展的顺利了很多，尽管对唐哲来说可能仍然有些小尴尬，但和宋朔相处的惬意还是深入了唐哲的骨髓。宋朔宠他仍然宠的很有底线，甚至有时候会把唐哲惹恼了，但转头他又会被宋朔奇迹般地安抚下来，有时候唐哲也会突然冒出来一些奇怪的感慨：这世界怎么会有宋朔这样人？！ 他也真的当着宋朔的面这样问过，宋朔笑的很开心，问：“我是怎么样的人？” 唐哲说不出来个一二三，就把宋朔推倒骑在他身上去咬他的嘴唇。 假期大半时间两个人都到处胡闹玩儿的很开心，后面玩儿累了，算算日子也还半个月就开学了，二人就开始在家里休息等着新一个忙碌学期的到来。宋朔假期给唐哲布置了一些做着玩儿的小任务，唐哲本来以为自己会完成的很轻松，没想到第一个就被难到了。他对着电脑思索，宋朔就在一旁拄着下巴看着他，两个人在书房开小学会，一开就是一天，话题也往往会从学术问题变成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从各自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变成一起趴在书房的地毯上。 唐哲自己老老实实趴着不行，非要趴在宋朔身上。宋朔也不管他，自己抱着笔记本敲来敲去。唐哲压着他，看着电脑上一行一行飞速出现的代码。唐哲开始没在意宋朔写得东西，结果第三天就收到宋朔发过来的一个网址，打开居然是关卡制小游戏，回答正确才能进入下一关。关卡题目都很有趣，有些像是脑筋急转弯，有些需要查看源代码甚至自己现写一段，还有一些纯粹就是个页面小游戏，通关了就能进入下一题。唐哲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居然输在了游戏上。君临常年滚键盘的手残人士去找宋老师，宋老师笑到岔气给他过了，唐哲喊不科学，程序员的题目为什么会有游戏，宋老师顺手修改代码，把后面的游戏都取消了。然而唐哲还是卡住了，宋朔揉了把熊孩子的头：“还觉得自己厉害吗？” 唐哲怔了下，明白过来了。他其实很自负，就宋老师看来唐哲当然有自负的资本，但显然唐哲还是飘的有点厉害。唐哲知道，但不觉得自己有不能骄傲的理由。宋朔弹了下他的额头：“你还早着呢，天外有天。” 唐同学被大佬教了做人，皱着眉头不大高兴，“是是是，您就是我天外的天，人外的人！学生愚昧了！” 宋朔翘着嘴角把唐哲拉起来抱进自己怀里：“但你要说在为师眼里，还是为师的得意门生最好。” 第50章 给他人做嫁衣 离开学还一周。 最近几天天气预报都说有雨，但又一直下不出来，天气很闷热。空调开久了空气干燥不舒服，宋朔就在最凉快的书房和唐哲打地铺。两个人本来之前一天天就都是在书房度日的，现在晚上都睡在书房后，唐哲和宋朔居然一天都迈不出几次书房的门槛，一起把宅发挥到了最高境界。 前几天两个人就都不想出门了，一次性买了很多水果蔬菜小零食。唐哲没没摸过几次刀，只会做几个有限的家常菜；宋朔摸刀的次数倒是比唐哲多，但那双能在电脑上敲出花一样神奇代码的手显然没能学会厨房的艺术。唐哲开始不想做饭，宋朔反而有点兴致勃勃。唐哲看了看一脸兴奋的宋朔，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刀给宋朔自己偷懒去客厅看电视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唐哲想以后不管多懒饭都绝对不能交给宋朔做。 他把那些黑乎乎的东西扔进垃圾桶突然对宋朔心生怜悯——宋老师外出上学工作这么多年，一个人活的真的太困难了。他一边洗碗一边思索，难怪宋朔对其它的那些东西那么在意品质，毕竟衣食住行，宋朔已经注定在一个方面没办法过的高品质了。唐哲的爸爸很会做饭，唐哲可能多多少少遗传到了一些，没几天一把刀用的比宋朔顺的多，渐渐地居然也能给两个人改善下伙食。 开学前两天，两个人躺在书房地板上聊天。宋朔翻个身侧对着唐哲，伸手蹭了蹭他的下巴，问：“开学准备毕业设计，然后选定课题，大概学期中你们就会去实习，实习地点我们这边一个，B市一个。” 唐哲“嗯”了一下，“所以？” “你想去哪个实习点？都不想去的话，也可以自己联系实习。” “懒得自己去找，学校安排的挺好啊，我就去本市的呗。” “嗯？为什么？”宋朔好奇地问。 “你就在这儿，我跑那么远干嘛？” 宋朔短暂地一愣，半晌笑道：“是吗？” 唐哲觉得宋朔今天问的挺奇怪，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宋朔在额头亲了一下。宋朔捂住他的嘴：“嘘，睡觉。”唐哲翻了个白眼，宋朔又亲亲他的眼睛，躺下闭上了眼。 唐哲脑子里不记事情的，这件事情转瞬就抛在了脑后。 没两天开学了，唐哲又提前收拾了点东西搬回寝室。他本来想住在宋朔这边的，但被宋朔赶回去了。宋朔一边给他收衣服一说：“你们新代班不是我了，别给你们代班找事，乖乖回去。” 唐哲如梦初醒，“啊，你不当我老大了！完了，不能搞事情了！” 宋朔瞟他一眼，伸手在唐哲脸上揪了一把，“老实呆着去，别老想着折腾。” 虽然又搬了回去，但唐哲在宿舍的家当还没他留在宋朔家的多，算来也就是把程序员全部身家的那部电脑从宋老师的书桌上搬回了自己的书桌。大四已经没有课了，但带毕业班事情还很多，杨老师仍然没回来，院里又新指派了一个老师来负责。新代班也是原来跟了唐哲班上两年多的任课老师，又是老熟人，接手唐哲班上毫无压力。 但宋朔退了班上很多同学还挺舍不得的，宋朔统一回复是太忙。别人感觉不到，但唐哲知道宋朔是真的忙了。一周两个人都见不到几次面，唐同学自己大四了事情也多，没了宋老师的安抚，他焦头烂额，去宋朔家里找宋朔十次又九次找不到人，好不容易在家里逮住了宋朔，宋朔又都是在忙事情。 唐哲好不容易碰到一次宋朔在家里看电视的时候，他居然还愣了好半天，然后怀疑地问：“宋老师？” “是我。”宋朔对他笑。 唐哲又问：“你忙吗？” “现在？”宋朔挑眉，“倒是没什么事情。下午一节课是四点……” 一零二四_71 唐哲根本没听完宋朔说什么，整个人就扑了上去。宋朔被他撞了个满怀，抱住他：“干什么干什么？” 唐哲都快委屈死了，他死死地揽着宋朔的腰：“我以前觉得你每天都很清闲，还有寒暑假各种假期各种福利，我和你一样去当个老师也挺好的。现在我是你学生都见不到你几面了，以后当什么都不当老师！” “我是一阵一阵，闲的时候闲死，忙的时候忙死，”宋朔把唐哲的头发全揉乱，推到一边在他额头上响亮的亲了一口，“唐大帅这是想我了？” 唐哲被宋朔这个问题问的一傻，人都呆滞了。宋朔哼笑着把埋在自己腰上的唐哲提起来，摸了摸他的脸，又喜欢的不行似的，把唐哲的手拿起来轻咬了一口。 唐哲用这点时间缓了缓，然后憋出来一句，“算……吧……” 宋朔一下笑的很温柔，“那以后去家连上班都不用打卡的公司吧。” “有这种公司吗？” “有啊，外企多，一些很厉害的大公司也会，但是人家门槛高。” “你怎么不说养我啊，我连门槛都不用去迈。”唐哲趴在宋朔腿上。 宋朔弹了他一下，“别得寸进尺了，为师还想靠你养呢！” “好啊好啊，”唐哲一下来劲了，“我养你也可以！” “那你快去学习达到人家的门槛吧！”宋朔把唐哲推起来，“该做毕业设计了吧，你找好老师了吗？” “课题都还没出来我找什么老师？” “你以为老师会等着你来，等别人都把老师联系完了你就傻眼吧！” “不急不急，我不怕！”唐哲不以为意。 宋朔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是吗？” 唐哲没课，就是要忙很多设计作品，做东西灵活性很强，一个U盘或者一个移动硬盘，随便哪里找一台电脑就可以。他下午就留在了宋朔家里，趁着难得的时间和宋老师腻了一阵儿，等到宋老师去上班，他就用宋老师的台式机继续自己的任务进度。 刚忙了两周把小毕设的作品交了，答辩了，事情都忙完了，第三周班会，通知第四周开始挑选毕业设计的课题和指导老师，第四周一长溜的选单就贴在了班群里。唐哲没压力，他想都没想，直接敲了宋朔：宋老师，我毕设跟你咯。 宋朔回复的也很快：唐同学，为师的名额已经满了。 WTF？！！！ 唐哲直接甩了一个电话过去，电话一通就直接喊：“你在逗我？！” “我逗你干什么？你们班长和文娱委员刚开学就联系过我了，还有几个其他班的上学期就打过招呼，我就带五个，一个都不多。” 唐哲追问：“你没给我留个名额？！！！！” “你好歹也体贴下为师啊，毕业指导很麻烦的，我还有研究生呢。”宋朔顿了顿，说：“你早干嘛去了？” “你名额满了你怎么不提醒我啊！！” 宋朔“诶呦”一声，“我的小祖宗，一开学我就告诉你让你尽快联系老师，你说什么，不急不急！” 唐哲脑子一灵光，心说我操难怪宋朔当时提了几次，尼玛居然在这儿等着他呢！他的锅甩不给宋朔了，于是又绕回了原处，“你居然真的不给我留一个名额！” 宋朔哼了一声，“我为什么要给你留名额，我……” 宋朔没说完，就听见“嘟”的一声，唐哲把电话摔了。宋朔惊了一下，看着手机半天笑着摇摇头，“小兔崽子连我电话都敢挂了！” 唐哲被宋朔一句“为什么”气着了，暗骂不找你就不找你，老子又不缺其它老师喜欢！结果唐哲去联系的时候才真正明白宋朔说的别人都联系完了是什么意义，一找一个都笑着对唐哲说：“你来晚啦！” 唐哲没想到一个毕设自己堂堂宋老师爱徒班上大学委居然找不到指导老师，他自己碰壁憋屈了就又给宋朔打电话发脾气：“你为什么不给我留名额！！！” 宋朔知道唐哲不高兴，但没想到唐哲一开口还是这个事情，他一下就笑出了声。笑音刚冒出来，那头就又挂了。 晚上宋朔给肖致打电话，两个人聊了几句，肖致开玩笑问：“怎么今天你那头那么安静，唐哲不在啊？” “他和我闹别扭呢。” “又怎么了，唐哲这么大个小伙子天天瞎折腾。” 宋朔说：“要做毕业设计了，我没给他留名额，其它老师也不好找，他就生气了。” “我靠，宋老师你可以的！自己亲学生亲小男朋友嘿，唐哲和你闹别扭闹的该！”肖致说，“我说你图什么啊，你是唐哲老师，唐哲这两年也都是跟你学的多吧，你毕设还不方便人家一下。” “他老是觉得我能给他方便，开个小后门。” 肖致挑眉，“你本来就可以啊，为什么不方便自己人。” “我是可以，”宋朔皱着眉敲了敲桌子，“但他不能这么理所当然地想要这个方便，他总不能什么事情都想着靠别人帮忙。” “宋大哥啊！”肖致惊叹，“你和人家唐哲这么较真干嘛！别人都是有点什么事儿护短的厉害，你这还怼上了。你这样是会失去小男朋友的！” 宋朔被肖致说的乐了，“是啊！” “听你还挺开心呢！”肖致翻了个白眼，“那他找不到其它老师了怎么办啊！” 宋老师叹口气，“还能怎么办，我这个方便自然还是要给他的，该操心的不还是要操心。” 可惜宋老师这个心没操上，因为唐哲没多久就找到了另一个很欣赏他的指导老师，因此唐哲也没能知道宋朔其实心里还是想着护着他的。但宋朔知道唐哲找到老师后反而没那么开心了，他给肖致发消息：玩儿脱了，自己爱徒成了别人的爱徒。 肖致幸灾乐祸：你就活该吧！ 大四本来就没事儿，也就一个毕设还要管管的。宋朔负责任，哪个学生都要单独谈一谈，然后跟着对方的进度验收指导。他越是认真就越是担心唐哲的老师细不细心，再看自己眼前这五个没一个是自己最喜欢的那个，就心口痛。唐哲倒是跟着新老师快活的很，他跟宋朔太久了，经常会被宋朔的思考方式影响，偶尔会陷入误区和死角，现在学会了一种思维，每天不知道多开心，这些看的宋老师更心口痛了。 他忍不住还要关心一下唐哲的毕设进度想要指导指导，唐哲却不买账，常常把宋朔怼了个大黑脸。唐哲快笑死了，看宋朔真的有点堵才把自己刚做了一个雏形的毕业设计打开给宋朔，连带着论文大纲都单独发了一份儿给他。宋朔看完欢喜的不得了，满脑子都是果然是自己的爱徒，然后看见上面的指导老师署名，一下就长叹了一口气。他合上笔记本，转身一把抱住在旁边偷笑的唐哲，把下巴枕在对方肩膀上。 唐哲眉飞色舞，“后悔了吧？” 宋朔“嗯哼”一声，蹭了蹭他的颈窝，“是呀，后悔死了。我辛苦三年带个得意门生，临毕业给别人做了嫁衣。”他抬头在唐哲嘴上亲了一口，“快安慰下为师。” 虽然得意门生没收下，但宋朔手下的五个学生也个个是个好手——没两把刷子的也不敢选宋朔的题目，总体来说宋朔这边也进行地十分顺利。毕业设计只要题目定了，进度能稳定下来，问题就不大了。老师们初期指导结束，基本就可以交给学生自己处理。学期过半，院里开始安排另一件事情——该实习了。 如之前宋朔所说，实习点本地一个B市一个，本市的实习点主要是WEB前端，B市的则主攻做游戏。宋朔主要是做游戏的，唐哲跟着宋朔自然一样对游戏更感兴趣，但WEB宋朔也教，于是唐哲也不差。但最主要的，唐哲说宋朔就在本市，他没必要跑大老远去一千多公里外的B市，哪怕那边对唐哲来说更完美。 一零二四_72 尽管这个实习地选择唐哲早就和宋朔说过，但在这件事情上，宋朔还是和唐哲闹了矛盾。 第51章 准备实习 开始做毕设的时候，唐哲的时间就已经很自由了，加上学校都不再对大四进行考勤和查寝，于是唐哲没多久就又搬回了宋朔家。 毕设稳定不太忙后，他开始填申请选实习地，宋朔一把拉住他，“选B市。” 唐哲习惯性地去听宋朔的，鼠标都点下去了，突然回神，猛地一回头：“为什么去B市？” 宋朔皱眉，“一个前端开发，一个游戏开发，你不选游戏选什么前端？” “我不是早说了你在本地我就留在本地吗？”唐哲大声说道。 宋朔说：“我最近忙忘了和你说这件事，总之和我没关系，你该去哪儿去哪儿。” “我不去！”唐哲想早说好的事情现在反悔算什么一下有点生气了，把鼠标一摔，“我爱去哪儿去哪儿！” 宋朔俯下身，两手撑在桌子上，把唐哲压在桌子和自己中间，低声哄：“别闹，这两边哪个对你更好你自己也清楚，只是一个实习地，没必要想那么多其它的。” 唐哲憋火，他推开宋朔往外走。宋朔喊他：“去哪儿？” 唐哲头也不回，“我出去走走。” “该吃饭了去哪儿走。” “我出去吃，”唐哲闷头穿鞋，“你吃你自己的吧。” 他开门出去，自己拉着脸走了大半个学校才冷静下来。宋朔说的对吗？当然对！B市发展比本市好，游戏产业完善，能实习的公司也是十分有名声，去那边不仅没有坏处，而且顺利的话甚至可以得到毕业就实习转正的机会，许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想挤进去。但唐哲想不通的是宋朔难道就不明白他想的吗，他宋老师就真的这么公正无私无欲无求？唐哲不在意他做所谓的什么让步牺牲，但他在意他做了后宋朔不领情。 唐哲闲的没事儿干溜来溜去，逛到图书馆前面，干脆坐在了图的椅子上发呆。他一个人愣的厉害的时候，眼前突然有人挥了挥手。唐哲迅速回神，一把抓住那双手，再抬头才看见眼前背着书包的豆芽菜。 “大哲你坐这儿干嘛呢？”豆芽菜小声问。 唐哲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开口，便笑着摆摆手，“没什么，我就待会儿。” 豆芽菜看了他一眼，直接把人拉起来。唐哲刚要说话就被豆芽菜“嘘”了一声，他只能一路被豆芽菜拎出图书馆，到了附近的小花园。 唐哲被他按在花园的石凳上，豆芽菜站在他对面低头看着他，唐哲有种被审问的感觉，下意识居然有点紧张。 “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唐哲看着自己相处三年的舍友，一下觉得那些事情似乎也没那么容易开口了，“过两周就要实习了，我想在市里实习，但是别……人想让我去B市。” 豆芽菜没去追问那个“别人”，推了把眼镜问：“你知道两个实习点都主要做什么吗？” “知道，我就是想在本市，近啊，方便什么的。” “这样啊，”豆芽菜也在他旁边坐下，“我觉得大哲你还是去B市比较好。” “为什么啊？！”连豆芽菜的支持都得不到，唐哲有点郁闷。 “客观的说B市那个实习点好，而且你去做前端你拼不过咱们班的姑娘。” 游戏方向代码偏难，班上的姑娘们基本都走的前端方向。唐哲前端是不差，但那要分和谁比，况且还有设计，唐哲的直男审美绝对比不过姑娘们。 唐哲想了想问：“你选哪边啊？” “我分散实习。” “啊？”唐哲一懵，“哦，这样啊……”他忍不住思索起来，结果豆芽菜直接打断了他，“你就别想了，有好好的分配地就去呗。” 唐哲有种被洞察了想法的尴尬感，豆芽菜又说：“而且实习才几个月，又不是让你在那边定居，想见了随时回来，现在的交通发展，再远能有多远。” 豆芽菜又站起来，“多大点事儿也至于这样，如果你非就是想留在本市你也可以直接和宋老师说啊，反正他也不可能死活不让你留。” 唐哲点点头，“这倒是。” 豆芽菜直接和他挥手告别，“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再想想吧，早点回去吃饭。” 唐哲送走了豆芽菜，自己又坐了会儿，想想自己根本没必要和宋朔发脾气，一个B市去就是了，他重新进了图书馆找了台电脑登录学校系统，翻出来自己填了一半的申请，地点选了B市提交申请。他忙到一半突然想起刚刚豆芽菜临走说的“宋老师”。他脑子一懵，又回忆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说漏嘴了，唐哲这一回忆就有点拿不准了，心里开始忐忑，以至于他什么烦恼也不想了回家敲门看见宋朔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碰到豆芽菜了！” 宋朔一脸懵逼，唐哲赶紧把之前的事情解释了一遍。宋朔眸光微闪突然笑了一下，“猜到了吧，能干涉你选实习地的算来算去也就只有我。” 唐哲发傻地眨了眨眼睛，宋朔没等他继续思考豆芽菜的事情，说道：“你选了B市。”他有唐哲的帐号和密码，一直登录着刷新了一下就看见唐哲已经提交的申请。 唐哲没想到宋朔发现的这么快，一下就卡壳了，半天一句话都没憋出来，脸却有点被发现小秘密似的红了。 宋朔说：“实习才多久，如果你毕业工作想留在市里，回来就好了。大不了以后为师给你投资，让你开个小公司，你自己当老板，愿意打卡就打卡，不愿意就不打卡。” 唐哲微窘，“宋老师好财大气粗。” 宋朔用力揉了他一把，“财大气粗是假，但如果你想我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唐哲拍开他的手，“算了吧，你不还等着我养呢吗，我还不是要去够别人的门槛。” 宋朔笑着歪头看着他，“那为师，很期待。” B市的实习点又分了几个实习公司，申请的人数比名额多，老师会看条件分配。不过宋朔既然让他选了B市的，再加上唐哲自己的能力，他一点也不担心会被分配到其它地方。实习安排第三天就下来了，又用了两天的时间给有问题的同学调整。下一周开始是为期一周的实习指导，唐哲开始还期待能指导什么，后来发现讲的太空泛没什么意义。他和宋朔吐槽过，宋朔却不太担心，反而感觉带着点神秘和得意似的和他说：“这些你不用担心，等你去了之后会有师父带你，熟悉环境把一切都安排好。” 唐哲怀疑：“我碰到的师父不愿意带我怎么办啊？” “不会的，”宋朔挑了挑他的下巴，“我的爱徒到哪儿都会有人喜欢。” 宋朔对他自信虽然某种程度上让唐哲很开心，但他的忐忑却一点没少。这周末就要收拾东西出去，实习为期两个半月，唐哲现在黏宋朔黏的厉害，之前才一个来月的假期就一个人过的寂寞空虚冷可怜巴巴的，现在要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出去两个多月，唐哲舍不得了。 他每天晚上什么事情也不做，就早早地上床然后等着宋朔也上床。但宋朔这会儿正忙着呢，没他那么闲，每天唐哲上床好久了他还在忙。唐哲总是从满心期待等到生无所恋。他昏昏沉沉地趴着，半梦半醒之间感觉有人帮自己翻了个身盖好被子，他猛地伸手抓住对方，又打了个哈欠才睁开眼，迷迷糊糊地问：“几点了？” 宋朔抱着他往床边上推了推，自己也爬上床，“快两点了。” 一零二四_73 唐哲嘟囔一声，往他怀里钻，“你又忙什么呢？” 宋朔看他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压低声音说：“和你肖叔聊了聊天。” 唐哲勉强掀开眼皮，“太过分了。” “嗯？” “我等你这么久，你居然和肖叔聊天到凌晨。” 宋朔嘴角翘了，“你等我干吗？” 唐哲闭着眼睛没搭话，宋朔以为他睡过去了，也没等回答也闭上了眼睛，他本来也就困了，刚合上眼皮就意识就有些飘，迷迷糊糊地感觉唐哲的手摸上了他的腰，耳边传来一声呢喃：“两个多月啊。” 宋朔笑着睡着了。 唐哲居然真的这么舍不得，这是宋朔始料不及的。熊孩子以前咋咋呼呼折腾的太厉害了，人也不坦率，谁知道其实心里其实还有这么股缠人的劲儿。其实唐哲还真不是这么能黏乎的人，算来算去是宋老师忽略了两个人这会儿还是热恋期呢。唐哲从完了弯了的那个寒假开始刚懵懵懂懂地对自己的感情一知半解，就被迫两地分离着。后来两个人开学又足闹了半个月期，确定关系到现在统共才几个月又要分开两个来月，人家说“小别胜新婚”，但唐哲这简直是还没新婚就小别去了。宋老师没这个意识，他哪来的热恋期？从他喜欢上唐哲的那一天开始，宋老师每一天都是不急不缓细水长流，心里有渴望却不急切，有思念，那也都入骨到坦然了。 B市一拨儿人是学校统一订票到当天学校集合再一起老师队带着过去，唐哲没跟大部队，自己拿了票等下午宋朔送他去火车站，车上再和老师会和。结果那天下午的唐哲几乎成了宋朔的腰部挂件，宋朔走到哪儿唐哲走到哪儿，中午两个人午睡唐哲也贴着宋朔。宋朔不太困，就纯粹陪着唐哲休息的。结果要休息的那个人也不老老实实休息，两只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宋朔睁开眼睛拍了拍唐哲的手：“一会儿就出门了你折腾什么？” 唐哲不说话，手顺着衣服下摆已经摸到了他腰上，在他腰侧捏了一把开始往下滑。宋朔凑过去在唐哲额头上亲了一口，“行了，睡一会儿吧。” 唐哲不满：“你糊弄我呢？” 宋朔哭笑不得：“马上就走了，来不及。” 唐哲闷了一会儿说：“来得及，你快点。” 宋朔盯着连头都不敢抬的唐哲，无声地笑了一会儿，侧身抱住唐哲，把他的头按进自己的颈窝，手也跟着钻进对方衣服下。 折腾了一顿，出门晚了。宋朔用力点了点唐哲的额头无声地指责之前的胡闹，然后飞快地提着箱子先出门去开车，唐哲捂着额头笑也把自己收拾干净跟着锁门跑下楼。好在这个时间路上不太堵，赶到火车站的时间不晚。宋朔看了看时间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刚要下车给唐哲提箱子送他进站的时候，坐在副驾的唐哲突然挤过来，把宋朔按在座椅上，赶在宋朔开口询问前堵上了他的嘴。 这个吻很漫长，等结束的时候二人都有点喘。宋朔用大拇指摩挲着唐哲湿润的嘴唇，“又要撩，撩完又害羞，你说你图什么？” 唐哲耳朵发烫不知道怎么回复，就拖着长音“哦”了一下，“哦”完居然觉得宋朔说的挺对自己突然就忍不住笑起来。宋朔把他推回去，“好了，就两个月看把你没出息的。” 唐哲不高兴地低哼一声，宋朔揉了把他的耳朵，“有空我去看你。” 这个许诺是颗定心丸，唐哲一下眼睛都亮了，他又扑过去在宋朔嘴上亲了一口，力气大的撞的宋朔的眼镜都滑了下来。唐哲给他把眼镜推回去，“我等你啊！”然后就风风火火地下了车，自己去后备箱里拿箱子去。搞的宋朔后半句“要看看时间”没说出口。宋朔看他那么兴奋也懒得多说，算是允了这茬，接过唐哲手里的箱子把唐哲送到上面检票口。 老师和其它同学都在，宋朔没送上去，就说了句路上小心便转身走了。唐哲拖着箱子进站和老师联系会和，一直到跟着一群人检票上车，东西都安顿好了还有点恍恍惚惚的。他坐在自己的床铺上，看着站台开始向后奔跑，正发呆着终于发现自己怎么觉得不对劲了——宋朔居然都没怎么嘱咐他！ 以宋朔老父亲似的性格，居然不嘱咐他！之前他回个家宋朔都能细细密密地说了一大堆呢，他现在好歹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怎么不嘱咐他！而且仔细想想之前说实习的宋朔也就没怎么上心的样子…… 唐哲拄着自己的下巴，心里暗想之前非让他去B市实习点，不会是赶他呢吧。他上车后只收到了宋朔一个问东西安顿好没有的短信，之后就再也没回复了。同行的人有三个自己班上的，还有几个隔壁班的，人倒是都不生，但上车时间本来就是晚上，开始随便聊了几句后就各自爬上床了。唐哲闲得慌，就给宋朔发消息。宋朔回的快，但却是让他老老实实呆着的。 唐哲腹诽自己什么时候没老老实实呆着，偏生宋朔就天天怕他惹麻烦似的，永远挂在嘴边的一句就是“老实点，别折腾”。唐哲想继续骚扰宋朔，结果宋朔不回了，唐哲守着手机守着守着就睡着了。 火车第二天早上到，唐哲起来洗漱完，吃了早饭收拾好东西就等着下车。下车后直接送到公司，由公司负责安排，老师交代好又嘱咐了学生几句晚上就又会回去了。唐哲跟着自己一个公司的同学站在公司大厅一脸茫然，公司那边交代一会儿会有负责人下来带实习生分配师父，他左右看了看想着自己那位师父突然有点紧张。 他注意到大厅那边的电梯下来了，一个人男人迈了出来。对方个子很高穿了身休闲西装，看起来很眼熟，唐哲有点在意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前往前迈了一步想看清对方的脸。但那人一直低头看着手机，唐哲又盯了一会儿，旁边的同学杵了杵他，“唐哲怎么了？” 唐哲回神，“啊，没什么，我就是……”他说着看见那人抬起了头，唐哲一下顿住，惊讶地张大了嘴。 难怪宋朔说不用担心，肖致居然在这里！ 第52章 又见肖致 肖致在唐哲惊异的目光中抬起头四下看了两眼，找到唐哲，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快步走过来。 肖致过来了，唐哲才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拿着册子的女人，唐哲估计是他的秘书或者公司文员一类。肖致走进没和唐哲打招呼，冲后面的女人点头示意。秘书小姐上前一步打开手中的册子开始点名，每点几个就划分一组，等全部点完，秘书小姐冲大家一点头，“我带着各位去找你们的师父。”然后就要领着一群人走，唐哲没被点到也没被分配，他看了看下肖致又看看秘书，犹豫了一下，举起手，“我还没有……” “我带你。”肖致打断他的话，冲他挑眉一笑。 神他妈你的师父一定会喜欢你，唐哲懵逼地想。等其他人都安排好走光了，肖致才动，却不是往公司里，而是直接冲唐哲招招手出去了。唐哲赶紧拖着箱子跟上去，“肖叔，我们干吗去？” “去安置你的行李啊！” 唐哲回头看了看已经消失在公司的大部队，“就这么走了没关系吗？” “你怕啥，”肖致回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叔罩着你！” 肖致直接把唐哲带回了家。他一进门，第一反应是果然和宋朔那种懒癌晚期的不一样，肖致家里干净整洁，大理石地面被照的反光，他居然都有些不敢踩上去。肖致把堵在门口的唐哲推进去，带到客房，“这两个月你就睡这儿，床单被罩都是新换的，你看看你还需要什么，我给你准备。” 唐哲被肖致的体贴客套搞的有点窘迫，肖致看了他一眼，突然用力揉了一把他的头，“你紧张什么？虽然我觉得即使有男人喜欢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你有宋朔，我有女朋友，你不能想太多啊！” 哦，还是那个肖致…… 唐哲一颗有点悬着的心被肖致用力拉了下来。肖致看他有点不自在也没在旁边守着他，出了房间钻进来厨房。唐哲把自己箱子里的东西收拾好，坐在床上掏出手机给宋朔打电话。 “都收拾好了？”电话刚通宋朔就问了。 唐哲揉揉头发，“嗯，肖叔什么都给我准备好了。” 宋朔一愣，“你在肖致家？” 唐哲也愣，“不是你让肖叔带我住进来的？” 宋朔笑了一下，“他没和我说，住家里也行，不过你注意避嫌。” 唐哲不明所以，宋朔体贴地补充：“杉杉和肖致住在一起。” 肖致的女朋友叫乔杉杉，是肖致和宋朔的研究生同学。唐哲只在和宋朔肖致三个人一边开着YY下副本一边瞎聊天的时候，听说过杉杉的一些事情，脑子里只大致有个高冷的女强人形象，但在能把澎湖水浪出天际的肖致瞬间驯服这个方面，杉杉在唐哲脑子中十分的有魄力，这让他对杉杉一直十分好奇。 唐哲把东西收拾好，等着中午吃饭杉杉回来，但到饭快吃完了也没见人影，他好奇地问一句，才知道杉杉几天前就出差去了，要半个月才能回来，唐哲一下有些失落。 下午肖致也没带唐哲去公司，唐哲有点担心，肖致一脸跟着老子混妥妥的表情拉着唐哲出门了。两个人逛了一下午，唐哲又添置了一下需要的生活用品，从超市回来路过商店的时候，肖致看了一眼里面的各种西服又扭头盯着唐哲打量了会儿问道：“唐哲你有西服吗？” 一零二四_74 唐哲“啊”了声，“要穿西服吗？” “倒也不用天天穿，不过在公司一些场合还是有些必要。”肖致突然一笑，“来，叔送你件礼物。” 唐哲还不及拒绝就被肖致推了进去，整个店面装修的很精致，一件件西服被展示在橱窗里，在灯光下闪着价值不菲的光芒。唐哲没买过西服，但他清楚这里每一件的价格。他推拒的手摆的手腕都酸了也没劝服肖致，肖致完全不看他，就扯着他的胳膊拉着他边往里走边说：“新婚礼物我也没红包给你，正好你也该有正装。” 唐哲尴尬脸，“哪儿来新婚礼物？” 肖致嘿嘿一笑，“你和宋朔这不就是新婚礼物吗？”他随手拿过一件看了看码数，就塞给唐哲，顺便把人扔进试衣间。 唐哲无奈穿好了出来，结果肖致打量了两眼就又扔过来一件。唐哲在穿来穿去脱来脱去的空档回忆起宋朔上次要给他买衣服时候的事情，心想肖致和宋朔能当这么多年的朋友看来也还是有相当多的共通点。两个大男人买衣服没耗多长时间，肖致飞快地在唐哲试穿过的衣服里挑选出最合适的那套，交给导购转头就去刷卡了。 唐哲这衣服拿的心不安，就趁机给宋朔打电话。宋朔听了一笑，安慰他：“肖致要给你买就买吧，等他和杉杉结婚了你随个份子钱好了。” 本来只是个衣服，被肖致一开玩笑宋朔一说，好像真的就有了什么特殊的意义，唐哲是去求助的，结果援军不但没有解他的燃眉之急，反而还煽风点火，他小声说：“那我不见得有这么多钱随份子还回去了。” 宋朔的声音一下温柔下来，“你放心，为师的卡顶得住！” 晚上吃完饭没什么事情，唐哲和宋朔视频，他在肖致的怂恿下把新买的西装换上了。宋朔没发表什么意见，只对着他笑，等凑热闹的肖八卦走了，才问道：“你自己打得领带？” 唐哲正脱衣服，也没在意随口说道：“我不太会顺，肖叔教我的。” 宋朔勾了下嘴角，拖长声音，“是吗——” 唐哲扭头看镜头，宋朔敲着自己的眼镜架，“我应该提前带你去买的，让肖致得便宜了。” 唐哲哪里有便宜能让肖致占，宋朔话里有话，唐哲想了想说：“但肖叔就教了一遍我没学会。” 电脑那头的宋朔笑的牙齿都露了出来，“好好实习，以后我教你。” 从第二天开始，唐哲正式步入实习期。在公司倒是没什么太大的事情，唐哲直属于肖致，而肖经理在公司是只权限狗，唐哲实习的办公桌都在大家楼上，紧挨着肖致的办公室。他开始有点慌，怕被其它同学觉得特殊对待，结果第一天帮肖致整理文档出错就被肖致拎到办公室骂了个狗血淋头，声音大到外面全听的清清楚楚。 唐哲被骂成懵逼脸，傻眼的从肖致办公室出来，懵了一上午等到午休的时候给宋朔发短信：肖叔骂我。 宋朔回信：他的哪个徒弟都被他骂哭过，你现在是工作党了，面对现实接受来自上司的“爱意”吧。 肖致做领导和宋朔做老师一样，都是越喜欢越严厉，但肖致其实比宋朔更温柔，宋朔本质是个冷漠的人，而肖致天性热情。关于唐哲第一天实习就被自己好兄弟骂了一顿的事情，宋朔一点都不担心，等到晚上下课回家，宋朔收到了唐哲第二条短信：上司的爱的好沉重TVT 宋朔盯着唐哲末尾那个颜文字哑然失笑，他拨了个电话过去，唐哲秒接，宋朔问：“委屈了？” “委屈倒是不委屈……”唐哲说：“主要是肖叔进办公室前还和我说罩着我，扭头就被骂出屎了。” “你肖叔工作的时候可比我平时上课凶多了。” 唐哲叹口气，“我知道了。” 晚饭当然是肖致做的，唐哲想帮忙被肖致推出去了，一个人坐在外面的饭桌上看着肖致穿着围裙熟练地翻动着锅铲，企图把这个形象和早上那个把一沓文件摔在桌子上瞪着他的师父联系在一起。肖致在他走神的功夫里，做好了两菜一汤还顺便乘好饭出来。唐哲其实这时候看着肖致还有点尴尬，他低垂着眼睛看着菜，一个人默默地吃饭，突然听见肖致问他：“今天把你说不高兴了？” “啊？”唐哲赶忙抬头，“没有！” 肖致一笑，“还说没有，一脸不高兴。” 唐哲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吧？” 肖致看着他，意味深长地一笑：“估计还要骂四天左右。” 怎么这个骂还有天数要求？！！唐哲匪夷所思，但第二天果然还是被骂了。第三天帮办公室的前辈们跑腿的时候碰到一个同学。对方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深切表达了自己的慰问。唐哲这个时候才一下被点醒，难怪肖致要扯着嗓子要全办公室都听得见的骂，还是怕他被别人套上个关系户的名头。唐哲比其他人待遇好是事实，但这个落在别人嘴里总不是什么好事情，再追究下去凭什么肖经理宽待唐哲？因为他是宋朔朋友？再说到宋朔和唐哲，人多嘴杂，虽然不见得能扯出什么事情，但闹心。 唐哲和宋朔说自己的猜想，宋朔笑着回了一句：“看把你肖叔操心的！” 之后唐哲再被肖致喊进办公室的时候一直在笑，肖致一张要发怒的脸一下破功，他清了清嗓子，严厉地说：“笑什么笑！过来看你做的东西！” 肖致装了几天凶老虎就偃旗息鼓了，但唐哲也体会到宋朔所说的，肖致是真的严格。他其实仍然没少被凶，但肖致凶完了又还会耐心地教，学校教的东西多但基于理论太理想化，肖致教实践，一个游戏从头到尾从策划到内测，遇到的各种实例和问题，代码出现的各种BUG，唐哲都跟着体验了一遍。 刚开始实习其实也就是做做基础工作，长长见识，肖致偶尔给唐哲一点不太复杂的代码调试一下，后来看唐哲做的不错，也会把自己组下的任务分一小块儿给唐哲试试看。肖致组下的员工都知道肖致挺照顾唐哲，再加上唐哲好学做的东西在实习生里拿的出手，平时又乖，喊人那个东西跑个腿从来不抱怨，在办公室里意外的人缘很好。技术部女员工少，整个办公室就三个，年纪又都比唐哲大，看着唐哲清清秀秀的，私底下老开唐哲玩笑，喊“小哲弟弟”。这一喊整个办公室都热闹了，甭管谁都喜欢来凑个热闹，天天办公室里都是：“我哲弟来了吗？” “哲弟弟来麻烦给哥哥送份儿报告！” 肖致也不正经，一找唐哲就推开自己办公室的玻璃门，扯着嗓子喊：“小哲弟弟，过来一趟！” 这个梗自然也让肖致传到了宋朔那边，宋朔笑的不行，跟风喊了两天，把唐哲喊得崩溃，肖致更来劲了，不喊“哲弟”了喊“哲妹”。 这么过了快两周，唐哲实习的一直很顺利和愉快，直到他偶尔听见别人嘀咕的那几句他有后门。 严格来说他不能算没有后门，但唐哲还是觉得有点尴尬。实习分配地点是大家一起申请的，选也是按照公司要求择优，即使他自己到达之前也不知道肖致在自己的实习公司会成为自己的师父，但宋朔知道，唐哲陷入了沉思，宋朔有没有帮他说过什么呢？唐哲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他享受着宋朔和肖致给他带来的优待，又要纠结别人戳他不够公平不够光明磊落。他其实心里有点不服，起码他自认哪怕没有宋朔，他也够过来的资格，也够做最好的那个。那宋朔到底有没有推那么一把就成为他在意的地方了。 他不好意思去问宋朔，就问肖致。肖致乐了，“你既然这么觉得，宋朔有没有帮你有什么区别？” 唐哲皱着眉毛，“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吧？” 肖致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少琢磨些这点有的没得吧，你家宋老师连毕设的指导老师都不愿意方便你一下，他那种人你还不清楚？” 唐哲想起来那个他气的咬牙的毕业设计指导老师的事情了，一颗心落回去。 肖致又补充道：“至于我，我没你宋老师那么清高，我看上谁我就喜欢给他开后门。不过我也只是选了带哪个实习生，其他的也没啥。”他扭头冲唐哲眨眨眼睛，“除非你觉得我人好对徒弟体贴是后门的一种。” 唐哲赶紧扭头躲开肖致那个风骚的飞眼。 其实肖致是和宋朔说过的，早在唐哲申请实习前，他给宋朔打电话：“你们学校学生实习反正都来我这边，不如你让唐哲分散实习，我给安排一下直接过来好了，省的跟学校过来不好安排。” 宋朔直接利落地给拒了，“学校怎么安排就怎么来吧，少让他图几个方便。” 肖致无语：“你丫真的是喜欢是唐哲，而不是恨他吧？” 宋朔笑道：“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折腾一翻总有人嘀咕，非要他被人戳后背说闲话干什么？而且……”宋朔意味深长地一顿，“年轻人总是有点心高气傲的。” 第53章 实习风波 肖致的解释让唐哲舒坦下来，他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抛到脑后，反正糟心的不是自己。 一零二四_75 实习前虽然唐哲觉得在A市做前端开发也不错，但真正过来了，接触了游戏，唐哲才体会到，自己来了真好。肖致会把还在做的游戏给唐哲体验，唐哲每天玩儿到飞起，然后浪爽了再熬夜给肖致写体验报告，字数完爆宋老师的检讨。 这段时间宋朔给唐哲打电话，往往铃声响了很久才会等到唐哲接通，还总是匆匆忙忙地一句：“老师你等一下，我在打游戏！” 宋朔总是等不到开口就被挂断了，他耐着性子等，而唐哲的回复短则几分钟，长则一个多小时，电话即使回了也总是唐哲叽里呱啦地说新游戏如何如何，直把宋朔听得头疼。等唐哲体验时间过了再打，他又有气无力地趴在电脑前面写报告呢，更顾不上宋朔了。 宋朔一周多几乎都没和唐哲怎么说上话，他再次被唐哲匆匆几句放了鸽子后握着手机挑眉一脸微妙的笑了好久，承认自己这是被冷落了。 唐哲没体会到宋朔的想法，他仍然沉迷于自己的实习工作，每天玩玩玩写写写，搞的不亦乐乎。宋朔也不急，随唐哲闹腾去了。 等唐哲回过神儿，又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天陡然凉了下来，小区楼下的银杏都叶子黄了落了一地，算上前面两个人分离的时间，二人已经快一个月没见过。唐哲是个没心没肺的，之前没注意也没什么感觉，现在一注意到，思念猛地就蹿出来了。他现在胆子也肥了，上班跑到楼梯间去摸鱼，连宋朔的这会儿有没有课都没算，直接就拨通了宋朔的电话。 电话一通，唐哲不等宋朔开口就急匆匆地表白，“宋老师我有点想你了。” 宋朔被唐哲这一个直球一下打在了心口，心里全软了，他“啧啧”两声，“唐大帅好记性，都一个月了你才记起来想为师，为师好是欣慰。” 唐哲傻笑，“我忙过头了！” “嗯？你不是玩儿过头了吗？” 唐哲不占理，就和宋朔卖乖，“宋老师还一个月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唐哲傻笑，宋朔反应过来就反问：“你想怎么办？” “之前你说有空来看我。” “不巧最近没空。” 唐哲沉默了，宋朔哄道：“我的小祖宗啊，我最近真的没空，陈老师的博士生拉着我学生最近要翻天，联合系里的研究生院搞了个电脑爱好者协会天天瞎折腾。” 唐哲其实没少见过宋朔那几个研究生，宋朔基本放养，但因为不端架子，那群学生都喜欢来找宋朔，唐哲完全能想象宋朔现在所说的情况，但他还是闷闷不乐，“你亲学生重要，那你忙吧。” 宋朔被唐哲的话逗出了笑声，“亲学生是重要，但亲儿子也不能扔，最多再半个月，嗯？” 实习总共两个多月，已经过了一半了，再等宋朔那边过半个月，还有什么来头？！但唐哲脑子想不了这么多，掐指一算半个月不过两个周末，他就能见到宋朔，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实习过半，肖致把所有实习生叫到会议室开了个会，给所有人安排了一个任务，以工作组为单位交一个小游戏作品。这个任务和学校和实习公司两边一起安排的，作品一半用来给学校交差，另一半如果做得好能被公司当游戏开发的项目创意，小组全体成员加实习奖金。 刚开完会，唐哲就被班上的同学找上了，唐哲和谁一组无所谓，再加上反正一个班的熟人就同意了。工作组很小，总共就四个人，除了唐哲以外，另外三个只有团支书蔡仁，唐哲熟悉一点，剩余两个周亮宇和孙式安都只是普通同学关系，点头之交。唐哲开始有点担心各位好高骛远想做出个惊天动地的大游戏出来，好在小组会议之后，各位成员都是脚踏实地的，都知道人数和时间有限，搞不出来什么太复杂的东西，提案表决做一个小型的2D手机动作游戏。四个人优势不同，自然要分工合作，蔡仁看了三个人一眼，“动作多实现代码就复杂，我和唐哲负责算法和核心代码，孙式安你建模和渲染，周亮宇你有美术功底做策划和部分美工，没问题吧？” 这个分工很合理，三个人谁都没提异议，蔡仁就又画了时间线规定了每个人任务的截止时间就散会了。周亮宇的策划还要忙几天，唐哲目前没事情干，就自己开了VS测试一些代码和游戏引擎。蔡仁中途又查了几次进度，温和但十分坚决地当着唐哲和孙式安的面说周亮宇做的东西根本拿不出手。唐哲看了周亮宇一眼，对方的脸憋得通红，难堪又不悦。他又看了看一副领导者姿态的蔡仁，在中间当和事佬打了个圆场。 唐哲虽然相对来说和蔡仁熟悉一些，但那也只是因为两个人都是班干部，一起开会的次数比较多，真正算起来他和蔡仁也没有共事过。蔡仁是个很爱出风头的人，每次不管是小组还是个人任务，只要有当堂报告，蔡仁一定是主讲人。就唐哲这个旁观者来看，蔡仁是个很好强又自负的人，不过从表现结果来看，蔡仁完全有这种资本。但一言一行里带的命令感和那种企图指挥别人的意识实在在小组里不讨喜。但唐哲没和其它两个人交流，也没办法知道对方和自己想的一样不一样。他心里打定主意只做自己的事情，有什么蔡仁要他改的他改就是了，多余的一概不和蔡仁正面刚。 前面的策划和建模都完成后，就到了唐哲和蔡仁的重头戏，唐哲做好了蔡仁吹毛求疵的准备，没想到蔡仁对他居然意外地好说话，很多东西基本都是唐哲说了算。核心算法也是唐哲一个人做的，他熬了快一周的夜，才把代码写的差不多，他完全不在意为什么同样是分工代码的蔡仁只在旁边看着，反而为他没有指手划脚而欢欣鼓舞。 能来B市实习的没有人没有两把刷子，在唐哲完成核心代码后，其它的小问题基本都是蔡仁解决的，最后整体文件和源代码，交报告以及作品。 最后扫尾的报告和演示的PPT都是蔡仁做的，自然那个演示人也是蔡仁，在此期间蔡仁没给小组任何一个人看过最后报告，唐哲对蔡仁没有和任何人解释的态度有点不爽，但他向来不是原意出去顶风头的人，也就什么都没说。结果演示报告那天，唐哲看见PPT傻了。 蔡仁的PPT做的相当棒，演示和讲解也十分专业，并且专门解释了核心算法的各种问题。报告会的验收组是公司的技术部的各个分组组长，每个都是各块儿专业的。肖致本来也该在上面，但他是唐哲的师父，为了避嫌就下来了。一个组长对唐哲的算法很感兴趣，问了很多问题，唐哲可以坦诚地说蔡仁回答的比他想的还要好，但内心还是有一种微妙的不爽，因为蔡仁一个眼神一句话似乎都在表示那些都是他的功劳。唐哲想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了，他正说服自己放宽心，就听那组长问：“这些都是你写的？” 唐哲下意识抬头去看蔡仁，蔡仁没被唐哲打扰，他笑着回答，“只有我一个人的想法还不够，熬夜敲键盘的时候当然是大家一起。” 好个“想法”，好个“敲键盘”的！唐哲的火一下就蹿上来了，他握着拳几乎要站出来，另一边的肖致瞟了他一眼，唐哲看了眼肖致又盯了会儿蔡仁，发现对方仍然平静地保持讲解时候的微笑，他深吸了口气，重新冷静下来。 演示结束，唐哲他们组自然受到大加赞赏，但组内四个人气氛十分诡异。蔡仁下来后和唐哲笑着说：“唐哲你不会怪我演示抢你风头吧？” 唐哲猜哪怕孙式安和周亮宇也不会清楚他们两个负责代码部分的时候，到底谁写了些什么，今天演示又都是蔡仁一个人讲的，他现在说不清楚也不好说。唐哲笑了笑：“你想什么呢，本来就是咱俩写得，还纠结这个干什么？” 蔡仁点点头，“我说也是。” 验收组看完演示讨论结果，之前那个组长下来和蔡仁聊了聊，想要他们的源代码看看。蔡仁回来要传文件，唐哲拉住他，“算法还可以优化减少开支，增加运行速度，碰撞检测和一些游戏引擎也可以更完善使效果更真实，你去和张组长说一下算法的时候，等过几天我们再把改进后的给他。” 蔡仁的眼睛一下亮了，赶忙去张组长那边表现自己。唐哲也应了他和蔡仁说的回去又加了几天班，蔡仁中间催了几次，唐哲都说还没忙完，一直到死线前才把东西交给蔡仁。但这次的游戏出了BUG，张组长检查调试了很久，发现一个循环体中以蔡仁英文名命名的函数出现错误，代码运行输出了一行“Idiot！”。第一次演示的时候还没有问题，自然就是第二次蔡仁说优化后再给他看的时候改的，而这个让张组长找了很久最后显示“Idiot！”的错误让他感觉被愚弄，几乎大发雷霆。作为“独立思考设计了核心算法”并且“独立策划了优化”的蔡仁首当其冲，被张组长教训了一顿，当然整个小组的奖金也没有。 蔡仁从张组长办公室出来自然也明白过来唐哲做了什么手脚，他路过唐哲身边恶狠狠地说了一句：“唐哲，你够狠！” 蔡仁这个事情是个黑点，IT行业就这么大，何况B市几家公司大家都有来往，蔡仁在这边闹了这么一出在其它地方也没办法呆下去。唐哲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他之前忙这些事情的时候心里事情多也没告诉宋朔，现在得空了全盘托出，末了问道：“我故意拖延时间到死线前，我知道这样他肯定没时间再检查一遍就会急匆匆的交给张组长……宋老师我是不是有点过了？” 宋朔沉吟，“那你听我给你讲一个。” “我一开始没来A大的之前，在外面一个网站设计公司上班，我们当时接了一个活儿，很简单就是给一个公司做个网站。我们做完了交给上司，上司不懂技术，他自己四下查看的时候自己把我们的源代码误删了几行，结果交工后甲方发现任意人可以访问他们的数据库，他们公司内部资料被暴露了，找我们公司索赔。我们上司把锅甩给了我们技术组，我当时是项目负责人，要担责就是我赔偿，我当然据理力争撇清关系。后来我查到了他的私人博客，破解了他的密码。第二天我们老板收到一封来自上司的邮件，一打开直接链接到他的博客，里面有所有他骂过我们哪位老板哪位同事的博文。” “然后呢？” “他当然被辞了，而且他辱骂领导打压下属的事情也曝光了，在整个圈里都臭了，不过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那个博客怎么被老板知道的。” 唐哲咂舌，“宋老师你真厉害。” “唐哲，没人想害别人，但前题是别人别想害我们。” 唐哲“嗯”了一声，过会儿说：“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我们是一个班的同学，而且这也就是个实习作品，怎么就能折腾出这么多事情。” “蔡仁在我这里差点挂过科，因为作品和前几年我一个学生的作业相似度很高，他怎么拿到的那个学生的作业我不知道，他以为我不会发现，后来出了成绩来找我说是因为请教了学长。这次针对你也绝对不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不怕身边是小人，知道了就好，反正他也没办法把你怎么样。” 宋朔的话对唐哲稍有安慰，但他还是消沉了一阵子，何况还有本来属于自己打水漂的奖金，而这奖金也是自己亲手推开的。他尤其不能见周亮宇和孙式安，感觉是自己的小动作使他们两个也跟着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孙式安和周亮宇却好像不知道唐哲做的事情一样，对他更加熟悉和亲近起来，偶尔碰到一起还出去吃饭。吃过几次饭，唐哲信宋朔说的是真的了，起码周亮宇和孙式安都不是傻子并且都明确站了队。 唐哲虽然损失了一个心血，但在肖致的帮助下，个人能力还是很快地得以彰显，在公司时常受到称赞。 唐哲的实习又重新步入正轨，而另一件事情让他在肖致家的地步又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窘迫中。 杉杉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不会遇到类似的事情 一零二四_76 第54章 宋朔来了 唐哲知道杉杉回来的途径其实挺尴尬的。 当天在公司又忙得一塌糊涂，晚上吃完饭，和宋朔例行一个电话聊完天互道晚安后唐哲就直接上床睡觉了。 肖致中途来敲门，说一会儿有事情要出去一趟，让他自己在家里睡。唐哲还笑话了肖致对自己和看孩子似的心态，也没多想就关灯躺下了。他躺下了好一会儿没睡着，就掏出手机玩儿，结果一下玩儿到凌晨快两点眼睛都睁不开了才闭上眼睛。也不知道是几点，唐哲迷迷糊糊地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好像有什么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哗啦声，还有门被撞上和门框拍在一起的闷音，然后是衣服摩擦窸窣声和乱七八糟的塑料袋以及轮子在地上滚过的声音，唐哲被吵得不自觉把眉毛都皱起来了，然后他听见不知道谁轻轻地“嘘”了一下，耳边一下又清净了，他昏昏沉沉立刻又睡过去。 第二次让他醒来的是浴室的水声，他刚刚被那么一闹就有些没睡实，这会儿有点清醒了，脑子里还带着有点没睡醒的眩晕感想估计是肖致回来了。过了一会儿浴室里的水声停了，脚步声从浴室出来走到隔壁的主卧，他模模糊糊地听见隔壁好像有两个人在说话，他没听清，那边很快又安静了，唐哲一点意识又快没了，突然听见一个清楚的：“一边去！” 他猛地一阵，睁开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微微抬起上半身又仔细听了一下。 “马上就好。”这是肖致的声音，他好像在和谁说话？ “都快四点了。”唐哲瞪大眼睛，一个女声？！他懵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这是杉杉！紧接着他心里居然有点激动和紧张，乔杉杉回来了！ 他正琢磨杉杉这个差出的还真挺久的时候又听见隔壁肖致黏糊糊地说了一句：“老婆我想死你了。” 肖致这一句话把唐哲打回自己正在听墙角的尴尬中，他重新躺下翻个身用被子盖住头。他本以为肖致和杉杉诉完相思之苦就睡觉去了，结果没一会儿，他听见了隔壁床发出了一小声“咯吱”，紧接着还有些低低地喘息声。唐哲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紧跟着一股热气直冲脑门，他脸一片通红猛地发烫，把被子使劲儿往脑袋上一蒙，钻进被子里摸到手机尴尬到手指发抖疯狂地给宋朔发消息。 凌晨时分，宋朔自然没能给唐哲回消息。他崩溃了一会儿，埋在被子里呼吸不顺畅，又没有勇气钻出去，他被闷的脸越发的红的时候终于想起来被自己扔在床头柜里的耳机，立刻伸出手掏了出来，用手机放了一个多小时的歌才重新平复心情睡过去。 没睡好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上班唐哲起晚了，闹钟歇斯里地地响了好半天才把唐哲从被窝里喊起来，他游神似的起来穿好衣服飘进卫生间洗漱，出来正碰见肖致把早饭端上桌。一见到肖致，昨晚上的那些声音全都猛虎落地强势钻进他的脑子里，唐哲的耳朵立刻不争气的红了，好在杉杉还在倒时差没起，他强装镇定地吃完饭，一吃完就立刻钻进自己房间，还没窝着冷静一会儿，肖致就来敲门说要走了，唐哲赶紧应了一声，又给宋朔发了条消息：我完了！ 宋朔最近没什么课，他睡到八点半才醒，摸手机看时间的时候，消息提示音嘀嘀嘀地响个不停。宋朔腹诽唐哲这熊孩子又捣什么乱的时候，看见唐哲发来的一连串感叹号： “！！！！！！！！” “宋老师！！！！！！！！！！” “我，我！！” “怎么办啊！！！！” 乱七八糟一大堆一个重点也没有，最后一条是今早八点发的，一句“我完了”。宋朔一下担心起来，心想该不是唐哲在公司惹什么大麻烦了吧，赶紧回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唐哲还在上班，响了半天才接，“宋老师，怎么了？” 声音听起来不像惹了事情的样子，宋朔松口气，叹道：“你凌晨给我发那么多消息，为师差点被你吓死，你现在问我怎么了。” “哦，”唐哲一下笑了，“没什么事儿，昨晚失眠。” “给你十秒换一个说法 ，十。” “不是，我真的……” “九。” “宋老师，我就失眠！” “八。” “诶，你等等啊！” “七。” “好好好我说！你先别数了！” 宋朔停下来，唐哲却没出声了。他耐心地等着，那头唐哲吱吱唔唔半天挤出来一句，“你不能告诉肖叔啊！” “昨晚……杉杉姐回来了。” 杉杉？宋朔的眉毛拧了起来，杉杉总不会去为难唐哲，这是怎么了？ “我，那个……”唐哲吞吞吐吐，“客房就在主卧隔壁，然后……他们隔音……不，不……” 宋朔明白过来，他深吸了口气，对唐哲说：“我知道了。” 然后便挂了电话。 唐哲鼓起勇气，半句话没说完就被挂了电话，一脸莫名其妙，虽然他因为昨晚那点事情就猛敲宋朔也是挺无聊的，但也没必要直接挂他的电话吧？！ 唐哲奇怪中又有点委屈，半个长辈在一墙之隔办事儿，他听见了觉得尴尬也没什么大逆不道的吧，宋朔这丫是哪出啊？唐哲这么一委屈，连面对肖致的尴尬都忘了。 晚上下班照旧是肖致开车把唐哲捎回去的，楼下没停车位，肖致开着车转了一会儿，让他先上去了。唐哲拎着包上楼，一开门就听见了一阵“咚咚”声，他循着声音找过去，看见了在厨房切菜的杉杉。乔杉杉个子不高，穿着一条居家的小秋裙，头发随意的扎在脑后。杉杉其实没有唐哲想象中好看，甚至也没有那么高冷，但当她发现唐哲扭头对他一笑的时候，唐哲却一下觉得风好像从窗户吹了进来，杉杉的发丝被撩起，整个笑脸看起来十分明媚。 “宋朔家的唐哲吧，你好啊，我是乔杉杉！” 唐哲赶紧打招呼，“杉杉姐好。” “肖致呢？”杉杉又继续切手里的东西。 “肖叔他……” “杉杉，你干嘛呢！”正说人呢，人就来了。 杉杉也没抬头看他，“我算时间你们快回来了，想给你们炖个排骨汤。” “排骨汤？！！” 唐哲本来就饿了，一说排骨汤口水都要流下来。旁边的肖致却一脸痛心疾首，“你剁排骨了？！！！” 肖致冲进厨房，把刀从杉杉手里夺过来。唐哲刚想感慨肖致是真的对杉杉好，就听肖致说：“这是第三把刀了！”他仔细地看了看刀锋，一脸绝望，“又砍缺口了！” 杉杉无辜地摊摊手，肖致把刀放下，把她推出厨房，“老婆我求你了，下次别再进厨房了，想吃什么和我说。” 唐哲被连累的跟着杉杉一起被赶出来，两个人一起坐在客厅看电视等着开饭。唐哲有点窘迫，他不知道和杉杉能说些什么，又怕杉杉和他说话，但杉杉似乎十分能理解他的局促，也没有刻意和他扯什么话题，两个人盯着一个最近热映的电视剧，看着看着还讨论了起来。半集电视剧没看完，那种不自在已经在唐哲身上烟消云散了。 两个人正聊的兴奋，不约而同的被一阵饭香吸引出来。肖致端着一大锅排骨汤从厨房出来，“喏，你想喝的排骨汤。” 肖致给三个人盛了汤，给唐哲夹了块儿排骨。然后就开始给乔杉杉不停地夹菜，一边夹菜还一边小心嘱咐：“小心烫，咸不咸？” 杉杉还不太耐烦，吃几口就推开肖致：“食不言，你吃你的少说点话。” 一零二四_77 肖致就不开口了但手上却没停。 唐哲斜着眼睛瞟了一会儿发现这似乎是两个人相处的常态，顶不住压力把凳子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 晚上睡觉前唐哲还有点担心，但好在到他睡着前肖致那头都没传来什么令人尴尬的动静。隔壁没动静了，唐哲其实仍然没睡好，因为他等到十二点半，宋朔也没给他打电话。 第二天他垂头丧气地去上了班，一天都打不起什么精气神，脑子里一个劲儿的在想他做了什么惹宋朔生气的事情，却怎么也没想明白个一二三。今天天气也不好，昨天还阳光明媚，今天却阴了，天色昏沉沉，看着让人难受的很。下午下班，唐哲在办公室等肖致忙完一起回去，却等了大半个小时都没见人，想给肖致打个电话才发现对方不到四点就给自己发了短信，居然早退了！ 唐哲只得只身去公司对面等公交，今天却连公交车都和他做对似的，到阴沉沉的天终于滴下水来也没见车来。秋季的雨下不的，总是前一天还温暖的像夏日，雨一下完就恍惚觉得像是入冬了，气温降得厉害。唐哲等的身上开始冷了，想打出租车，车站附近又打不到，他觉得自己今天真是事事不顺，直接淋着雨跑出车站到路口拦了辆车才好不容易回家。唐哲无精打采，自己掏了钥匙开门进屋，突然听见厨房好像有人说话。 “唐哲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下雨堵在路上了？今天有点冷，他早上穿的什么出门？” “得了吧，唐哲二十多岁的人了，至于下场雨还回不了家吗，就你把他想的那么娇气！” “我还是给他打个电话吧……” 唐哲怀疑自己听错了，急匆匆上前一步看见那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心中一阵狂喜。他也顾不上旁边的肖致了，惊喜地喊了一声，把自己的包往桌子上一扔整个人就扑了过去。 宋朔应声回头，看见唐哲微微诧异地一挑眉毛，接着看见他扑过来的动作，赶忙把手里的刀放在旁边的案板上，“看着点，有刀！” 唐哲根本管不了那些，他往宋朔怀里一扎，嘴上不停地喊：“宋老师，宋老师，宋老师！” 宋朔刚帮肖致切了菜，满手的油，把自己的胳膊张开躲着唐哲的衣服远远的。唐哲还和看不见似的，使劲儿往他身上蹭。 肖致在旁边咳嗽，“差不多得了啊，注意一下影响好吗？” 唐哲才有点不好意思地从宋朔怀里站出来，“你怎么来了？” “不是说来看你吗？”宋朔把手洗干净，“今天上午上完课，下午公休就坐飞机过来了。”他摸了摸唐哲的手：“淋雨了？手怎么这么凉，冷不冷？” “你上午就到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唐哲一点都不顾上宋朔的问题，顾自的问道。 “你不是要上班吗？中午午休时间就那么长，也不值得你再跑回来一趟。” “我可以旷班啊！”唐哲说的理直气壮。 肖致在旁边撞了他一下，“诶诶！当着你师父和上司的面就这么说诶！” 唐哲哈哈直笑，肖致看了他一眼，对宋朔说：“得了，饶你一命，你不出厨房唐哲也要在这儿扎根了，滚吧滚吧！” 宋朔擦擦手，“你见过杉杉了吗？” “见过了见过了。” 宋朔把唐哲拉到浴室擦了把有点湿的头发，收拾好了顺便又去客厅和杉杉打了个招呼，结果杉杉正沉迷电视剧直接挥了下手：“行了，你俩该干吗干吗去吧，不用管我。” 唐哲被调笑的不好意思，抓着宋朔就进了自己房间，顺手一把关上门上锁，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气势汹汹。他把门关好，猛地一回头，宋朔在后面歪头对他笑，“你现在想干嘛？” 唐哲没回答，他直接把宋朔撞倒在床上，自己跟着爬上去伏在宋朔身上就去亲他。 这个吻凶悍到失了些分寸了，他无意识地把手探进了宋朔的衣服里。宋朔按住他的手，扭开头亲了亲他的耳朵，低笑道：“干什么？” 声音压得太暧昧，宋朔的话不但没把唐哲问清醒，反而让他更上头了。宋朔抱住他翻了个身，压住他小声说：“你再闹下去，以后再看到你肖叔和杉杉姐，尴尬的可就不是你了。” 唐哲回忆起被尴尬支配的恐惧，稍微冷静下来，然后看着宋朔感到了一丝羞耻。他推开宋朔翻了个身把脸埋在床单里，嘟囔道：“我是想你了。” 宋朔揉了揉他乱七八糟的头发，“我知道，所以我来了。” 等到唐哲彻底平静下来，再开门出去的时候，外面两个居然已经坐在桌子前吃了半天饭了。 肖致似笑非笑地看着唐哲，“没关系，小别胜新婚，我们懂；年轻气盛，我们懂。” 唐哲脸皮薄，被肖致暴击。宋朔老神在在完全不受影响，他去厨房乘了两碗饭出来，递给唐哲慢悠悠回了句：“你懂个屁。唐哲，来吃饭。” 唐哲被宋朔的镇静感染，也蓦的就底气足了起来。 “我就说没什么事儿，宋朔还非急吼吼跑过来，生怕我和杉杉吃了唐哲似的。” “只有杉杉的话我肯定放心。” “你得了吧，”肖致踢了宋朔的凳子一脚，“你他妈放心了老子还不放心我家杉杉呢！” 肖致踢得那一下，带的桌子也微微晃了晃，正在喝汤的乔杉杉立刻就瞪了肖致一眼，“呆着！” 唐哲这才见到宋朔老早就说过的“除了肖致爸爸唯一能管住肖致”的杉杉的风范，在旁边直笑个不停。他也已经习惯了平时人模人样成熟稳重的肖致和宋朔，一见面就学龄前的相处模式，在旁边只管吃自己的。有宋朔在桌子上，杉杉不太管肖致，而且意外地，唐哲觉得乔杉杉似乎和宋朔很相熟的样子。他听了会儿，发现宋朔和杉杉对彼此的熟悉甚至更超过了宋朔和肖致。他和杉杉相处了两天，大致也已经摸清楚了杉杉的性格。乔杉杉和生人在一起时相对开朗温和，对自己家里人尤其肖致却总是一张带着不耐烦的冷漠脸，平时在家里很懒得动，不爱说话也不爱玩儿，只喜欢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但无论悲剧或喜剧总都是那么一张脸，好像看透人生大起大落似的，十分的淡定自若。唐哲想了想，发觉她和宋朔的这种熟悉不是那种两个人相处久了自带亲切的熟悉，而像是两种性格相近的人天生带着的对同类的了解。 晚上睡觉的时候，唐哲忍不住对宋朔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嗯，挺正常的，本来也是我先认识的杉杉，肖致是通过我和杉杉熟悉起来的。” “上次看你俩连个聊天记录都没有，我以为你俩不熟呢。”唐哲盘着腿坐在床上。 宋朔关灯上床，“没记录是因为我俩说多了肖致会生气。” “哈？”唐哲和听了什么笑话似的大笑起来，“肖叔连你的醋都会吃啊！” “这有什么？”宋朔勾了勾手指示意唐哲过来。唐哲刚蹭过来就被宋朔歪头亲了一口，亲完了宋朔才继续说：“我也会吃他的醋。” 唐哲被亲完就钻被子里了，过了一会儿把脑袋伸出来，“那我以后保持点距离？” 宋朔在他脸上捏了一把，也躺下睡觉，“逗你的，能找我就解决的事情别天天找他就好了。” 唐哲“哦”了一声，躺了会儿滚到他旁边，一把抱住他。 “你不热？”晚上外面虽然温度降了，但肖致之前开了会儿空调，屋里还有点犯热。 “热你也让我抱着吧，我都实习过半了你才来。” 宋朔笑了，“成吧。”他配合地侧过身让唐哲抱着，手环在他背后轻轻拍了几下，很快听见唐哲的呼吸声趋于平稳，睡了过去。 其实唐哲那天打完电话，宋朔立刻就订了最近的机票，一上完课就杀了过来。他找肖致算账的时候，听完始末的肖致都笑出了猪叫声。宋朔在旁边忍着等肖致笑完了，才咬着牙说：“你就不能克制一下？” 肖致耸了下肩，“这怎么能怪我，唐哲那么大的小伙子了我怎么知道他居然走的是这种纯情风？！我说，”肖致那胳膊肘杵了杵他，“你俩也折腾这么久了，唐哲都没少在你家睡，你俩不会什么都还没做过吧？” 一零二四_78 “你想什么呢，他是我学生。”宋朔推开他。 肖致“切”了一声，揶揄道：“那宋老师你厉害，你对你的学生图谋不轨！” 宋朔笑着瞥了他一眼，“那他一直知道我对他图谋不轨。不是不做，时候未到，急什么？” “哦吼，”肖致立刻对他竖了一个大拇指，“还是宋老师牛逼，宋老师能忍！” 话是这么说，宋朔想，他低头看了看唐哲的睡脸，手指在他嘴唇上蹭了两下，笑着低声说：“也就你这个最没心没肺活的潇洒。” 第55章 嫩黄领带 唐哲第二天上班心痒的不行，心心念着家里的宋朔。 本来公司这时候也没什么事儿了，他煎熬到下午三点半去找肖致请假，肖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一个小时都等不了了？” 唐哲装傻充愣，肖致睁只眼闭只眼挥挥手准了。唐哲一下眉飞色舞，欢天喜地地从办公室跑出来，收拾了下东西一溜烟就跑了。 杉杉出差回来有三天假期，这会儿家里就她和宋朔两个。前者在客厅看电视，后者在唐哲屋里玩儿电脑。唐哲压根儿都忘了这会儿杉杉还在屋里呢，一推门听见客厅有声音就飞奔过去，一声“宋老师”喊得都飘出花了，结果眼睛一眨和沙发上的杉杉看了个对眼。杉杉十分镇定，一扬眉毛伸手指了指客房，“你宋老师在那边。” 唐哲窘，又默默退回来，转身看见宋朔已经开了房门抱胸倚在门框上笑他。唐哲蹭过去，回头看了看客厅缩缩脖子钻进自己房间。 “你早退了？” “退了退了！”唐哲看见宋朔登录着君临呢，顺手坐在椅子上，继续宋朔的任务，操纵着人物走了两圈才发现这是自己的号，他立刻一扭头，“你怎么知道我密码？！” 宋朔避口不答，过去退了游戏关了电脑，“好好上班早退干什么，也就是肖致才让你退，以后你试试别人。” 唐哲见不得宋朔说教他，就凑过去想吧唧一口堵上宋朔的嘴，结果凑过去的时候注意力道，把宋朔的嘴磕了一下，宋朔捂着嘴直抽了口气。 唐哲本来是不好意思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宋朔被磕了就忍不住想笑。宋朔也拿他没办法，自己舔了舔嘴唇道：“我早晚被你折腾死。”他把笑瘫在床上的唐哲拉起来，“走我们出去。” “干吗？” “给你买套西服去。” “啊？肖叔不是刚给我买吗？”唐哲一头雾水。 宋朔歪头冲他笑了笑，唐哲立刻想起来之前说的事情，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走走走！” 西装其实看来看去也就那几种颜色和样式，唐哲年纪不大，宋朔给他挑了几套有暗纹的，然后两个人就西服上的暗纹哪个更好看讨论来讨论去，到最后谁也没能说服谁。就像宋朔按唐哲的喜欢买大衣一样，尽管唐哲真的觉得另一件条纹的更好看，但他还是拿了宋朔喜欢的。西服买完买领带，领带比西服能挑的花样多得多，唐哲都花眼了，好在宋朔仍旧喜恶分明，从明亮鲜艳到沉稳大气的风格各挑了几条给唐哲选。唐哲选了条中规中矩的蓝色领带，然后犹豫了一下拿了条浅黄色的递给宋朔。 宋朔惊讶地说：“你让我试？” 唐哲点点头，“我挣工资了。” “孝敬为师啊？”宋朔高兴地说，他打量了打量手里的领带，“虽然太嫩了……我去借件衬衫试试。” 唐哲看着宋朔拿着件白衬衫和领带进了试衣间，自己在外面期待地等着。不一会儿，试衣间的帘子掀开，宋朔出来了，唐哲的眼睛也跟着转不动了。 即使当了宋朔三年的学生，唐哲也很少见到他很正式的穿着衬衫打领带的样子。宋朔太懒，不喜欢正装的拘谨，偶尔到需要穿正装的场合，他也只是一件衬衫和一件偏休闲的西服，还常解开衬衫的最上面几颗扣子。他盯着眼前的宋朔，衬衫的下摆被扎进了裤子里，长长地腰线被衣服勾着直撩人，扣子一直掐到了最上面一颗，被一根嫩黄色的领带围住。宋朔说黄色太嫩不合适，但唐哲却觉得眼前整个画面都鲜亮起来。 宋朔冲他招招手，唐哲赶紧过去。宋朔扯着领带的两边，低声说：“看着，我教你怎么系。”他说着手势翻飞，打了个漂亮的结出来。“领带结有很多种，普通的平结，复杂一点的半温莎结，我教你打个双环结。” 其实宋朔动作并不快，但唐哲脑子里全稀里糊涂的，他想真糟糕，今天宋朔出门怎么戴他送的那块儿表了，领带的颜色旁边一映着，手指看起来更好看了。 宋朔一个结打完，问唐哲：“看清楚没有？” 唐哲怕宋朔又笑他“手控”的梗，赶紧说：“清楚了。” 宋朔便对他抬了下下巴，“那你打一个我看看？” 唐哲一脑子浆糊把自己新买的领带挂脖子上，稀里糊涂地就打算开始系，他倒是会系平结，肖致还教过他一种很花哨的埃什么雷奇结，不过太复杂了他没学会。他正努力回忆宋朔刚刚的动作，就听前面宋朔笑出了声。 “还是我来吧。”他这么说着，就把手伸了过来，又缓缓给唐哲演示了一遍。 唐哲认真看完了点点头，宋朔把自己的领带又松开，让唐哲来。唐哲绕了一半，就有点又不清楚了。宋朔哭笑不得，“你怎么这么笨？” 唐哲当然不能承认：“你给我系我自己看的角度不一样！” 宋朔只得转个身，“这个角度可以了吧，过来我再教最后一遍，再不会不教了。”他把唐哲拉到自己身后，拉着他手把手地一起把这个领结系好。末了他松开唐哲，“别折腾人家的领带了，交钱去。” 宋朔给唐哲刷了西服，唐哲掏钱给宋朔买领带，两个人各有收获地从店里出来。买完东西晚上就在外面吃的，饭店这会儿人多，空调也开的很足，唐哲觉得有点热，宋朔也脱了外套，却一直系着那条领带。 他犹豫了半晌问道：“你不解开吗？” 宋朔说：“懒得再提个袋子，就系着了。” 其实宋朔今天穿了一件深色的衬衫，外面搭着休闲风衣并不适合这根领带。唐哲想笑，埋头盯着饭忍了一会儿，觉得这阵劲儿过去了才抬头，结果看见宋朔盯着他浅笑，眼角弯弯的，他的眼睛镜片好像有点反光，唐哲恍惚觉得他似乎从那双眼睛里看见了自己和自己身后那些斑驳璀璨的光芒。 吃饱喝足了又借着消食去散了散，两个人闹得够了将近九点才回家。上楼的时候楼道灯没亮还没自觉，等到肖致家门一敲开，里面一片黢黑，唐哲和宋朔双双傻眼。 “灯坏了？” “停电！”肖致没什么好脸色，“每年都要折腾两回，刚看通知今晚不来了。” “幸好杉杉提前烧了洗澡水，你俩赶紧去吧。” 宋朔和唐哲进屋放下东西，宋朔就先进了浴室。唐哲在自己房间玩儿手机等宋朔出来，中途肖致出来喝水看见唐哲问：“你在这儿干吗呢？” “等宋老师洗完我洗啊。” “乖乖，哪还剩那么多水给你俩分着用，”他说了把唐哲手里的手机扔下，抓和他往浴室拖去。 “反正你俩肯定也一起洗过，省省水一起洗去吧！” 唐哲刚想辩解我真的没和宋朔一起洗过澡，就听肖致一把拧开浴室的门，然后被扔了进来，紧跟着身后哗啦的水声就停了。唐哲的心一下提了起来，他听见宋朔问：“怎么了？” “怕水不够，你俩一起洗吧！”肖致在外面喊。 一零二四_79 唐哲之前一直在玩儿手机，盯着发光的屏幕看了那么久，现在乍一下被扔进一片黢黑的浴室，什么也看不清心里有点慌张。宋朔走过来拉住他的手：“看得见吗？” “你的夜视能力怎么比我这个近视的还差？” 唐哲伸长两只手，“你也许就是近视才夜视好呢，你没听过近视达几千度的那种能黢黑一片看报纸的新闻吗？” “大概吧。”宋朔没和他争论，帮他把衣服脱了，拉到水下，“冷不冷？” 唐哲摇摇头，刚进来的时候还有些害羞，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坦然起来。宋朔已经快洗完，又怕他看不清摔倒干脆帮他洗了。唐哲挣扎说不用，宋朔敲了他一下，“你就老实待会儿吧。” “你喝醉大晚上来找我那次，给你洗澡才折腾人，还扯着我摔了一跤。” 那天晚上唐哲纯粹喝断片儿了，什么也不知道，现在听宋朔说笑的肩膀发抖。宋朔给他打香皂，手摸到他腰间，唐哲怕痒，身上一抽后退了一步，手同时伸出去想制止宋朔。但黑灯瞎火地他看不清只感觉自己摸到了一片光滑的皮肤，紧跟着自己的手就被宋朔抓住挥开。 宋朔在他耳边低声笑：“别闹，这在肖致家，你肖叔和杉杉姐可还在呢。” 唐哲被肖致调侃的时候没脸红，和宋朔坦诚相对一起洗澡的时候没脸红，现在宋朔只说了这一句话，他却倏的脸红的不知所措，他仗着浴室黑，故作淡定。 然而宋朔只说了一句话，唐哲就破了功。 “唐大帅，我听见你心跳了。” 澡洗的其实挺不顺利，恼羞成怒的唐哲一度要和宋朔撕破脸皮，只是他怒到一半突然想起来肖致把他扔进来的时候他没来得及拿衣服，肖致自然也不会纤细到帮他拿，他还得靠眼前这尊大佛，于是只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忍辱负重下来。 洗完澡出来还不到十点，第二天又是周末，四个人里面三个夜猫子，宋朔除非太忙的时候赶任务平时没熬夜的习惯，但还这么早也不困。肖致把家里的手电翻出来立在客厅茶几，说大家干脆聊会儿天好了，然后铺了块儿毯子在地上，停电没空调，怕冷又扯了一大床被子盖着，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左看看右看看，八目相对四脸都茫然。 聊天？聊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杉杉把手机拿过来，“玩儿谁是卧底吧？” “就我们四个？”肖致说，“人太少了吧。” 杉杉又把手机放下，“那就不玩儿了。” “玩儿玩儿玩儿！谁说不玩儿！”肖致一看杉杉的样子赶紧又抢她的手机，“怎么玩儿？” “APP抽牌，轮着描述投票出局，我们人少一局就定胜负了。”杉杉打开APP设置好人数选好规则，自己率先抽了卡，看了卡她突然笑了一声，然后把手机传给肖致，肖致一看也笑了，还吹了个口哨。唐哲是最后一个，他十分好奇牌是什么，就盯着宋朔，宋朔拿到手机选完自己的牌什么表情也没有就递给了唐哲。唐哲心痒难耐，到他这里只剩下最后一张卡片了，他迅速的点开，傻了半秒钟——他的卡片一片空白。 唐哲花了一点时间才明白过来自己是抽到白板了，他没想到就四个人居然还有白板设定。他有点紧张，打算仔细听听其他人的描述。 杉杉是第一个描述的，她拿完卡笑完就已经恢复了平时总是打不起什么精神的面瘫脸，淡淡地说：“看起来像是宋朔会对唐哲做的事情。” 哈？！！！！！！！！！唐哲心里懵逼死循环，这他妈怎么就扯到他身上了？！但他还不能暴露自己白板的身份，只能忍着保持着看似神秘其实内心十分傻逼的微笑。 旁边被杉杉石破天惊的描述逗笑的肖致哈哈了好一会儿才在杉杉“啧”的一声中，停下来描述道：“我觉得不是像，宋朔完全是可以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唐哲已经疑问多的要爆炸了，他在心里飞快地思索，宋朔会对他做的事情怎么看肖致和杉杉说的都不像是好事，这样的话打回去就好了吧。 轮到宋朔说了，他对于前两个人的描述都很淡然，只温和地说道：“瞎说，我们是两情相悦不叫这个。” 一个两情相悦又把唐哲弄懵了，他脑子转不过来就跟着搅浑水：“明明是我对宋老师会做的事情，什么他会对我……” 半句话没说完肖致已经爆笑了，唐哲被肖致豪放的笑声吓得后半句没敢说完，连对面的杉杉肩膀都抖了起来。 宋朔也扭头看着他，声音拐着弯地问：“是吗？” 唐哲已经傻了，宋朔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对肖致和杉杉说：“别欺负他了，他个傻孩子拿的白板。”他拿过手机，“谁选得卡，换掉换掉。” 唐哲被莫名的嘲笑激的耳朵发烫，大喊一声：“什么啊？”飞扑到宋朔身上，赶在在他退出本次游戏之前，看到一闪而过的“强——奸”，整个人都僵硬在宋朔身上了。 宋朔看唐哲实在可怜了，咳了两声，护犊子道：“别胡闹了，都睡觉吧。” 杉杉也不闹了，回屋睡觉。唐哲趴在宋朔身上选择死亡，一动不想动。宋朔就陪着他在客厅坐着。肖致也不动，还在旁边盯着两个人看。 宋朔说：“你再在这儿看着唐哲就要成我身上的化石了。”他刚说完就感觉唐哲动了一下，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宋朔笑着拍了拍他。 肖致说：“你俩还趴在垫子上呢，不俩不动我怎么收拾！” 唐哲动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扭过头来，问道：“肖叔这房子是你租的啊？” “是啊。” “为什么不买啊，你又不是买不起。而且，”他犹豫了一下，纠结自己问是不是不太合适。 肖致挠了挠头说：“你想问什么直接说，我最听不了别人半句话不说完了。” “你和杉杉姐谈了很多年恋爱了吧，为什么不结婚？” “你这就不懂了吧！结婚有什么好的！我们这叫不婚主义，前卫有个性还省事儿！”肖致身体前倾一脸要和唐哲讲大道理的样子。 宋朔拆台，“你听他瞎说，你现在去隔壁问问杉杉，如果杉杉今晚说结婚，肖致现在就能去民政局门口等到他们明早上班。” 肖致“切”了一声，“没意思。杉杉工作现在还忙，不着急结婚呢，而且她工作变动大，还没个定性呢，也没买房子的必要。”他解释到一半又突然来了兴致，“诶，唐哲我跟你说，宋朔会弹吉他你知道吗？” 唐哲一怔，扭头看宋朔，摇摇头：“不知道。” “哼，你不是知道吧~你知道他怎么会的吗，你肖叔我读研究生的时候为了讨你杉杉姐欢心，去学吉他，他陪我去的。” “然后他没学会，我学会了。”宋朔补充。 唐哲笑了，肖致“呸”的挥了下手，继续和唐哲说：“你宋老师写我的字特别像你知道吗，都是那时候为了帮我写检讨练的！还有，他这辈子洗碗次数最多的时候就是上学我俩一个寝室，我做饭他洗碗的时候，这些你都不知道吧？” 唐哲还没搞清楚肖致这是个什么意思，就见肖致风骚地挑了两下眉毛，“宋朔读书的时候追了我好几年了，我那是没同意，同意了现在还有你什么事儿！” 肖致说完唐哲没惊讶反而笑起来，肖致拍了下大腿，“你笑什么！” “肖叔你太没说服力了！”唐哲嘴角都快咧到耳根。 骗人失败的肖致不服气，“我操，为什么啊？” 唐哲看了宋朔一眼，扭头和肖致说：“我找不到宋老师喜欢你的理由。” 唐哲这是变着法的说肖致没魅力，肖致一下站起来，“滚滚滚，都滚去睡觉，老子收拾客厅！” 一零二四_80 唐哲看肖致怒了赶紧笑着跑进屋，宋朔顺手帮肖致收拾了客厅的临时地铺也走了回去。唐哲已经在床上躺好了，宋朔进来爬上床，突然听见唐哲说：“我还真没听过你弹吉他。” 宋朔弯腰给了唐哲一个晚安吻：“睡吧，以后弹给你听。” 第56章 海鲜锅 第二天四个人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肖致连饭都懒得做，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看翻着白眼瞪着来问早饭的宋朔说：“你他妈上学的时候蹭老子的饭，老子忍了，妈的毕业这么多年了还带个唐哲来，那是得亏唐哲不能生，能生你们以后是不是还要带个小的来？” 唐哲打着哈欠出门就听见肖致这句，不好意思地揉揉昨晚没吹今天起来一团茅草似的头发说：“肖叔，不好意思，我不能生。” 肖致扯过旁边的抱枕就往唐哲那边扔过去，“你该道歉的是这种事情吗？” 唐哲接住抱枕偷乐，肖致叹口气，“宋朔一来，你就学坏了。” 宋朔没管那头两个活宝，他在厨房转了一圈出来，遗憾地说：“真的没豆浆，你不是有豆浆机吗，为什么不打，我想喝豆浆。”他转了一圈还顺了两个西红柿出来，洗干净扔给唐哲一个，肖致还伸着手等着宋朔再给自己洗一个，结果那俩不要脸的跑客厅看午间新闻顺便卿卿我我去了，肖致连骂了一串“擦擦擦擦擦擦”。 不一会儿杉杉也出来觅食了，肖致可怜巴巴地看了杉杉，“老婆我不想做饭了，我好苦啊，为什么永远是我做饭。” 杉杉笑了，过来在他嘴上亲了一口，“出去吃吧，你明天再做。” 完全没有被“明天再做”安慰到的肖致…… 好歹今天不用操劳在厨房当个煮夫了，肖致还是轻松了一下，四个人收拾妥当了出门吃饭去。他们吃早饭的点都快过了人家吃午饭的时候，几个人饥肠辘辘都懒得跑远，恰好这两天开始降温了，四个人就近在楼下的火锅店坐下了。点菜的时候宋朔去了趟卫生间，唐哲年纪最小，杉杉直接把菜单给唐哲让他点，唐哲点了几个大众菜突然看见有海鲜拼盘，抬头问：“肖叔杉杉姐你们吃不吃海鲜啊？” 实习这一个多月，唐哲记得肖致是做过虾的，两个人应该都不讨厌海鲜，他手下意识的就要划勾了，突然听见肖致说：“别！” 唐哲抬头，“肖叔不吃吗？” “不是，宋朔怕腥。他娇气的不得了，一点鱼腥都闻不得，我和宋朔当几年舍友几乎几年没吃过水里的，要吃都要自己出去吃完了再回来。”肖致说完自己也奇怪，“你不知道吗？” 杉杉这时候突然撞了肖致一下，肖致笑笑，“啊，不过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你想吃就点吧。” 唐哲这会儿已经全蒙了，宋朔居然怕腥？！他为什么从来没说过？唐哲回忆宋朔带他去吃东西的时候，甚至去海鲜市场的时候，他从来没在宋朔脸上看出来一点厌恶。但现在想想，宋朔几乎没有吃过，总是帮他夹来夹去，剥来剥去…… 唐哲心里一团乱麻的时候，宋朔回来了。他坐在旁边看见唐哲拿着菜单顺便就瞅了一眼，“怎么不点菜？呦，唐哲有海鲜拼盘你要不要，我给你点一个吧。” 唐哲立刻按住菜单：“我不要！” “怎么了？”宋朔诧异。 “没什么，我最近不想吃……”他喃喃道，低头去看菜单，他想宋朔爱吃甜，“我想单点个糖醋排骨行不行？” “这有什么不行，想吃就吃啊！”宋朔笑着说。 “还要腐竹，海带……”唐哲拼命地想着宋朔喜欢吃的那些东西，却在急切中发现，宋朔喜欢吃的那些好像都是自己喜欢吃的，宋朔总是在迁就他。他又想起肖致说的那句话了——唐哲，你只喜欢你自己。 这顿饭吃的唐哲全没了精气神，宋朔很怀疑地看了看肖致和杉杉。肖致和杉杉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两个人都等着好看戏，只低头吃饭，谁也不说话。 从中午吃完饭到晚上，一整天唐哲都恍惚地很，宋朔想问，但又忍了忍想给唐哲留下一些空间等他愿意说了再来和自己说。一直等到上床睡觉，唐哲也没张嘴，宋朔看着侧身背对着自己的唐哲无奈地也躺下了。但唐哲躺在床上一点也不老实，翻来覆去不知道在折腾什么，宋朔从白天开始就疑问重重这会儿也终于耐不住了，正要开口就发现唐哲突然挤到了自己的身边，然后伸出手把自己推倒，手脚并用的爬上来。 宋朔睡觉喜欢关门，这会儿屋里只有窗外一点月色。宋朔看着跨坐在自己身上的唐哲，他似乎很不安，犹豫了一会儿把窗帘敞着透气的那半也拉上了。一切都妥当了，宋朔感觉唐哲的手摸上了自己的睡衣，从胸口到小腹，一颗一颗地解开。宋朔已经知道唐哲想做什么，他躺在床上看着唐哲，一动不动，既不帮忙也不阻止，只淡笑着望着那个把头垂的很低的轮廓。他没指望过唐哲有这种自觉，但如今还是被一股满足感充盈。这种满足感比唐哲第一次对他说“喜欢你”的时候更甚，那会儿他激动的几乎手抖，幻觉心跳可能都停止了一会儿。现在却只有淡然，就好像他确定唐哲是真的来到他身边后，每天醒来看着唐哲缠着他睡的沉沉的侧脸，不用再担心哪天自己做了什么，又会让自己心心念的这个人害怕地跑远。他对唐哲总是操心操的太多了，如今终于可以把心放下来。 唐哲很生涩，折腾半天，两个人都出了一身汗，才挤出来一句，“我不会……” 宋朔不厚道地笑了，然后立刻在唐哲翻脸之前坐起来一把抱住他，翻了个身。 唐哲在宋朔终于动了的那一刻长出了一口气。 他已经挣扎了一天，从肖致那里知道真相后就一直陷入了一种茫然和懊恼中。他想宋朔当初说他什么都不用做，他居然就真的什么也没做，还觉得自己看开了世事，可宋朔却做了那么多。他总觉得自己知道宋朔是如何的喜欢自己，容忍自己，却总在最后才发现对方做的远超过他想的。他挣扎地不知道怎么面对宋朔，好像有点亏欠又有点迷茫，觉得自己似乎怎么做都没办法弥补。他在茫然中突然很想亲近宋朔，在被子里埋了半，终于一个翻身爬起来。行动之前唐哲想他没吃过猪肉总是见过猪跑的，行动后唐哲发现见猪跑对吃猪肉没有任何帮助。他在忍着疼让宋朔进去后，还是惨兮兮地投降了。 宋朔笑了，好在不是嘲笑，于是唐哲忍不住也笑了，他抓住了宋朔的手，扯到自己嘴边咬了一口。 没有做足准备就贸然行动的后果是唐哲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快十一点。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捂着腰艰难地爬了起来。宋朔不在床上，房门照旧关着，屋里静悄悄的，他换了个姿势，放松了一下浑身的肌肉，揉揉眼睛爬了起来。身体不太舒服，更主要的是浑身都没什么力气，他去浴室冲了个澡，洗漱完稍微清醒了一点，还想回到屋里去趴一会儿的时候，看见了宋朔。宋朔坐在客厅飘窗边的小沙发上，晒着秋日暖洋洋的小太阳正看着窗外。 唐哲走过去，“肖叔和杉杉姐都不在？” 宋朔扭头，看见他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起来了？”他站起来几步走到唐哲面前，“肖致今天陪杉杉出去看电影，午饭让我们自己吃。你有没有不舒服？” 唐哲摇摇头，抱住他把下巴枕在他肩膀上，“我就是好困，睡不醒……” 唐哲整个压在宋朔身上，宋朔干脆又抱着他坐回了沙发里，姿势变动唐哲觉得不舒服了，从宋朔身上下来，也挤上那个小沙发，半个身子倒在宋朔怀里，他闭上眼睛，感觉宋朔往旁边挪了挪，揉了揉他的头发，几乎同时他就不争气地睡着了。 唐哲再有意识是被宋朔推醒的，他睁开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宋朔，眼睛里还泛着浓浓地疲惫。宋朔拍了拍他的脸2说：“快起来，你越睡越醒不来了。”唐哲伸了个懒腰，哼了两声不大情愿地坐起来。宋朔揉了揉自己的腿，“我的腿都快断掉了。”唐哲趴在沙发背上看着他懒洋洋地傻笑，宋朔假装哼了声，说：“你倒是挺舒服。” 估计是睡过头了唐哲醒来没觉得饿，宋朔早就吃过了早饭，厨房还留着保温的五谷豆浆和小笼包，唐哲一闻到食物的味道，饥饿的胃瞬间被激活，补完了早饭都还没有饱腹感仍然感觉饿的头昏眼花。要出去吧懒得动，但肚子还高歌着，宋朔倒是说要不给他炒个饭，但被唐哲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自己切菜热锅，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炒了两个小菜还挺有模有样。 等吃饱喝足了，杉杉和肖致也回来了。唐哲早就听见门口的开锁声，半天却没见人进来，反而门口还传来杉杉的声音，“你好歹松开我一点行吗？！” “大白天的你怕的个鬼啊！” 语气都已经到杉杉平时要暴走的地步了，唐哲不明所以赶紧去开门，结果看见外面一米八的肖致弓着腰缩在不到一米六的杉杉旁边，两条胳膊还死死地抱住杉杉。唐哲傻眼，同样闻声出来看热闹的还有宋朔，他瞅见两个人现在的样子倒是一下就笑了，了然地说：“去看恐怖片了？” 杉杉点点头，拉着肖致进来，“行了行了，都回家了！”但肖致还是没动，和膏药似的贴在杉杉身上，杉杉没办法只能带着大型膏药回了卧室自己解决去了。 唐哲不可思议地低压声音扭头问宋朔：“肖叔怕鬼吗？！怕成这个样子？” 宋朔也低声说：“不怕，他故意的。” 唐哲奇怪，宋朔指了指屋里，“你听啊。” 唐哲侧耳倾听，果然听见杉杉难得温柔地安慰肖致，又是哄又是抱抱亲亲什么的。唐哲更惊讶了，“杉杉姐不知道？” 宋朔没回答，只是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唐哲忍不住赞叹道：“真会玩儿！” 宋朔是晚饭前的飞机，唐哲还有点惆怅，刚来就又要回去了。宋朔摊手：“我还是难得周五没课才能多呆一天的，知足吧。还半个月就实习结束回学校了，黏什么黏？回校之后毕设和论文答辩结束就没什么事情了。” “然后我就毕业了。” “嗯？”宋朔看着他。 一零二四_81 唐哲认真地说：“我毕业留A市找工作你不能再赶我了。” 宋朔笑了，“好。” 宋朔三点多就出门了，唐哲非跟着去送，任凭宋朔怎么说机场太远、现在天黑了早了等回来晚了要担心他的安全，都不行。唐哲还一把捂住他的嘴，“你别喊，一会儿肖叔听见了非要出来去送我的。” 肖致本来是要送宋朔去飞机场，但他临时有个小会要开，还在屋里准备材料。肖致之前打算推一下这些事情去送宋朔去机场，宋朔没让他麻烦自己打车去。如果肖致知道现在唐哲还要跟着的话，他也是个操心的主，就一定要去送了。 宋朔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唐哲得意地一笑，“所以我们要快点悄悄出门。”他现在拿捏宋朔的弱点也拿捏得准着呢，有时候非想做什么了，宋朔基本拦不住。宋朔弹了他一下，没办法让唐哲跟着也出来了。出小区打上了车宋朔才给肖致打电话说走了，唐哲和宋朔都没说，肖致也还不知道唐哲也在车上，就惊讶了一下宋朔居然偷偷摸摸走了，其它的只嘱咐了几句注意安全，到了记得发个消息就挂了。 前面还有司机，唐哲不敢做什么大动作，就悄悄地勾住宋朔的手，手指在宋朔的表盘上打转，宋朔不动声色地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唐哲这熊孩子你不管他，他折腾的时候觉得没劲也就不闹了，偏生不能像宋朔这么来招惹他，越招惹反而越来劲了。宋朔刚拍完，唐哲就把他另外一只手也捏住了。 宋朔斜眼瞟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司机。唐哲知道，却还舍不得地勾着他的手心。宋朔干脆开口喊了司机。唐哲刚通过后视镜看见司机的眉毛抬起来，就迅速地撒了手，后半段路程一脸悲剧地看着宋朔和师傅聊。 到了机场唐哲还想趁着没人偷亲一口，被宋朔一巴掌按在脸上推回来凶了一句：“老实点，别来劲了！” 唐哲立刻就像是抽走了魂魄的走尸，拉下脸来在旁边看着他。宋朔也不理他，自己两手插兜好像无意地转个圈，在背对唐哲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唐哲没能在机场逗留多久就被宋朔轰走，他一个在外面蹲了一会儿舍不得出去打车回去，等到宋朔登机前给他打了最后一个电话，才叹了口气自己回程。这会儿肖致也终于发现唐哲失踪了，急匆匆打了个电话过来，得知唐哲在机场后他用一副“我就知道”的语气表达了自己的担心。唐哲话回的没什么精神，肖致顿了下笑了，“魂也跟着宋朔回去了吧！” “行了，二十几的大小伙子了别天天一副小屁孩第一天上学离开妈妈的样子，还几天你就该回校了！” 唐哲郁卒，“可是我一回校，学校又该放假了啊！”而且上个假期他借故留校了，这个假期过年怎么都要回家的！ 从五月到十一月，在一起不到六个月，就分开了两个月，未来三个月还要再分开一个多月。 唐哲想自己这真是一场和距离作斗争的虐恋情深。 第57章 回学校 宋朔走后，唐哲心里一阵空虚。 十一月中下旬了，老天好像也知道唐哲心里的感觉似的，一连下了一周的雨，气温一天比一天低，宋朔来之前偶尔出太阳还能穿单衣，雨下完唐哲只能裹着羽绒服过活。一场雨把挂在树上摇摇欲坠地落叶都卷走了，秋天在夏天拖着长尾巴的余威和冬天的先行队中苟延残喘，结束了短暂的一生——温度终于再高不起来了，空气中开始和着一阵森冷和萧瑟。 十二月，B市下了场初雪。雪不大，飘飘洒洒只给绿化带裹了层小白衣，等到正午就只剩下一些残留的水珠了。唐哲在雪化后不久，完成了实习任务。他敲门进办公室给肖致交报告的时候，肖致拿着笔在手中转了几圈说道：“有几个实习生转正的名额。” 唐哲当机立断，“我不要。” 肖致挑眉，“你确定？我们公司不差吧。” 不差是不差，何况有肖致坐镇，他不但不担心被亏待，还要怕待遇太好了引起非议，但是他早有自己的打算，唐哲笑了下，“我得回去了。” 唐哲领了工资挣了第一笔钱给家里人各挑了些礼物寄回去，顺便又给杉杉买了香水，其实他还想给肖致买点什么，但肖致死活不要，他闻了杉杉收到的香水后，就带着一脸不纯洁地笑小声和唐哲说：“我的你就省了吧，杉杉的香水味道我倒挺喜欢的~” 谢师礼没有了，唐哲就请杉杉和肖致再吃了顿饭，说了大堆什么谢谢的话。杉杉还是老样子，夹了口菜说：“唐哲你一个男的哪儿这么多话，多吃点吧。” 唐哲一下就乐了，比起杉杉不讲情面的随意，她的客套才更吓人，她现在越是如此反而越说明她是真的接纳唐哲了。唐哲本来没这么在意别人喜不喜欢自己，毕竟他从小就爱折腾，讨厌他的和喜欢他的还真说不上哪个更多。但宋朔能掏心掏肺像和肖致和杉杉这样坦诚相待的朋友，大概他再找不出第二个，于是也起了些讨好的心思。 实习结束，挥别了肖致和杉杉，唐哲踏上了回学校的车。这次没搞什么突袭也没有意外惊喜，他老老实实地告诉了宋朔自己回来的车次和时间，然后一下车就在出站口看见了宋朔的身影。两个人谁都没多说什么废话，宋朔拎着唐哲的箱子直接转到地下停车场，开车一路回了学校。下车上楼开门，宋朔提着唐哲的箱子走在前面，他刚进屋，就感觉自己背后一沉，唐哲已经趴了上来。 宋朔一手弯到背后搂住他，等另一手把箱子放在地上立好，才转身看着唐哲，“才安静一路就忍不……” 唐哲抓着他的胳膊，等亲完宋朔才说：“你现在能先不说教我吗？” 宋朔惊了片刻，然后哑然失笑，但很快那点笑声也被唐哲堵住了。 实习分离像是一把火，把分开之前唐哲心里还有的那些顾及别扭都烧了个干净，他终于面对宋朔变得坦率起来，喜欢就是喜欢，而且越来越喜欢。宋朔当然能察觉唐哲的变化，不过哪个他都觉得可爱，但现在这个坦率的唐哲有时候会突然冲进他的书房扑到他身上，一惊一乍地厉害，宋老师没办法也只能笑笑纵容了。 实习结束后到放假前近一个月是两个人最清闲的一个月。 唐哲终于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和宋老师过自己的小日子。早上有课就七点起，没课八点起，边吃早饭边听新闻，上午收拾一下家里后去看看书，午饭后睡一小觉，下午有时候看看电影有时候打打游戏，天气好还会出去逛逛。晚上回来再洗个舒服的热水澡，靠在一起看电视，时间一到关灯休息。 唐哲过了一个多星期的这样的日子，有天晚上和宋朔躺在床上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猛地一个翻身按住宋朔正要关夜灯的手，说道：“宋老师！” 宋朔扭头看他，“怎么了？” 唐哲看着被微光笼着的宋朔，不由自主地撑着坐起来，伸手把宋朔的眼镜摘掉。宋朔在唐哲伸手过来的时候条件反射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因为眼前一片模糊不太舒适地扬着下巴眯起了眼睛。唐哲把宋朔的眼镜放在床头柜上，凑过来在他耳边说道：“我怎么觉得我是提前步入了老年退休的生活？” 宋朔一把按灭灯，把坐起来的唐哲压回床上，道：“那你想怎么样，给你个反证法？” 唐哲被宋老师实力反证，第二天瘫在床上睡得睁不开眼。宋朔早上有课，走之前到卧室揉了把他的头发小声告别，唐哲勉强掀开眼皮瞅了他一眼，翻个身把脸埋在被子里，哑声说：“其实老年退休生活挺好的。” 宋朔笑着出门上课去了。 闲的没事儿干，唐哲考虑到宋老师的厨艺，为了日后的幸福生活，开始自己学着做饭。肖致让宋朔进厨房，宋朔总是不情愿，唐哲要做饭，他却乐衷于在旁边看着。厨房本来就不大，唐哲也还是个三脚猫，每次东西一下锅，他自己都怕炸油紧张不过来呢，宋朔还非要上前去凑热闹，况且比起自己唐哲更担心炸着他。本来一个人在厨房琢磨着按着菜谱做些东西还算有趣，宋朔一掺乎进来就变成了战场似的地方，唐哲实在忍无可忍了，把宋朔赶出去，禁止他在自己做饭的时候进来。 宋朔只好去忙自己的事情，等着唐大厨上菜。午饭晚饭是唐哲包揽了，宋朔便主动负责了早饭。宋朔虽然炒菜做饭不行，但煮粥打个五谷豆浆什么的都很拿手，偶尔还能下碗面包个馄饨——肉馅自然是唐哲给肖致打电话请教的。对于宋朔所说的“有时候事情你来找我，别总给肖致打电话，我会吃醋”，唐哲毫无压力，毕竟这种事情他找宋朔也并没有什么卵用。但包馄饨还真是宋朔教的唐哲，刚在做饭这项技能上碾压了宋老师的唐哲却完败，无论如何也转不清楚那块儿薄薄的皮到底是怎么摆怎么捏，他没了耐性干脆瞎包一气，好在这点馄饨还都挺争气，起码下锅后没散。起锅，唐哲一看，在自己歪七扭八的亲儿子和宋朔的圆鼓鼓穿着小纱裙似的馄饨中，丝毫没有犹豫，卷走了后者。宋朔只能去解决那些被唐哲抛弃的小馄饨，幸好味道不会因为外表而改变。 实习去的地方不同，公司实习结束回来的时间也不尽相同，大致都是在十二月左右，但豆芽菜是分散实习自己找的地方，回来的比别人都晚，十二月底才在另外三个人的期盼中归来。四个人重聚后去聚餐，一聊才发现唐哲的事情不是独一份儿，胖子险些被师父推出去顶了锅，而竹叶青和豆芽菜也都发生过些不愉快的事情。 四个人从上个学期后几乎都没好好在一起聚过，一不小心聊的酣畅，酒过三巡，竹叶青突然过来搂住唐哲，醉醺醺地和他说：“大哲，呃！啊……咱们，咱们四个我就不放心，你。” 唐哲也有点晕，但没竹叶青这么厉害，“为，为什么啊？” “我们，哥几个不怕……什么，就怕你……你，遇人不淑！” 唐哲傻了一会儿，然后笑得哈哈的，旁边的豆芽菜看着竹叶青一脸沉痛地“诶”了一声。唐哲还在笑，他拍着胖子，“胖哥，小青的成语是你教的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胖子推开他，“滚犊子！” 竹叶青醉的不清不楚的，但还在努力地说：“老板不好，我，我们换老板；同事相，相处不来，我们能，不，不管。你呢？” 唐哲刚想回答，一扭头看见竹叶青看着他，微微皱着眉，眼神居然有些复杂。他一下酒醒了一半，嘴还没张开，就见胖子一把把竹叶青捞过去。胖子拍了拍竹叶青的脸，说道：“小青喝的都说胡话了，半天一句他妈没听清。” 唐哲点点头，说：“是醉糊涂了。” 后面又上了些茶，四个人解了解酒，稍微清醒了一点就回去了。起身的时候豆芽菜问他，“大哲今晚回寝室吗？” 唐哲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豆芽菜看着他半晌突然了然道，“那我们先走了，你自己路上小心啊，到了还是记得在群里说一声，大晚上的你要是走远我们也不放心。” 一零二四_82 唐哲只得点点头，看着豆芽菜和胖子扶着竹叶青走了。他在包厢里坐了一会儿，等豆芽菜他们三个人走远了才起身套上衣服也往外走，他边走边想，总觉得豆芽菜说的话和拉着另外两个先走的行径像是给他回校却不回寝的一个完美的庇护。而竹叶青的话，好像更有深意。 他脑子有点不灵光了，一路慢慢散步似的走了回去，结果在楼下就看见了宋朔。他赶忙几步迎上去，“你怎么在下面？” “估摸你该回来了，又没见到人有点担心，想下来等你。”宋朔摸了摸他的手，“大冷天慢悠悠地在路上逛什么呢？” 唐哲想把心里的疑问和宋朔说，又怕给他徒增烦恼没能说出口。但宋朔只看了他一眼，便问道：“和舍友聚的不愉快？” 唐哲抿了抿嘴，道：“如果我觉得别人的一些行为好像意有所指怎么办啊？” “不怎么办，”宋朔冷静地说，“觉得别人的某些行为颇有深意的时候基本都是自己自作多情想多了。” 唐哲张大嘴“啊”了一声，一会儿又笑道：“也对。” 这个时候是学期末，宋朔这半年主要管的研究生那边的事情，本科生没带几个班，教的是院里的专业公选课，卷子也是其它老师出的，到时候只用去监几场考就好，难得轻松。唐哲早在月中旬就把自己的毕业设计框架交给了指导老师，一边做的时候也把毕业论文初步写了个一稿，只等着有时间把功能细化，论文再完善一下就可以交初稿了。宋朔让几个学生抽空来找自己，检查了下毕设情况，也撒手了。今年的秋天短，冬季来的猝不及防，温度也一降再降，外面太冷，两个人谁也不想动，干脆退化成两尾咸鱼，趴在沙发上床上，连眼睛都要变成死鱼眼了。 宋朔每年冬天开始，都会抱出来一块儿大地毯，等出太阳的时候铺在卧室阳台的地上，再盖个薄被懒洋洋地晒太阳。唐哲以前很是鄙视过宋朔的老年人爱好，但等他真的试过一次之后，就瘫在里面起不来了，大冬天晒太阳真的不要太舒服。恰逢那几天阳光都很好，两个人差点从床上搬到地下去睡。 唐哲觉得自己再这么和宋朔呆下去，一定会变成一块儿酥软的懒骨头。一月初，终于有了些能够点燃他生活激情的事情。一夜好梦过后，拉开窗帘，外面银装素裹，一片雪白——A市下雪了。 这场雪下了一晚，到早上都还没停。唐哲看着飘飘扬扬的雪花，几乎觉得自己听见了下雪的簌簌的声音。早间新闻说这是A市近二十年来最大的一场雪，他突然有点兴奋，要拉着宋朔出门。宋老师向来宠辱不惊，对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兴趣，但耐不住唐哲兴致勃勃，只能陪他出门去受冻。 唐哲孩子心性，宋朔一大早陪着他开车到了公园里。时间还早，公园里没什么人，大片的雪铺了满地，近处远处，一片白茫茫的。唐哲左右看看没人，又盯着前面一块儿完完整整干干净净的雪地蠢蠢欲动。 宋朔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怀疑地皱着眉开口，“你想干吗？别折腾啊，小心回去感冒。” 唐哲根本没听完他一句话，就冲那块儿扑了过去，然后倒在了坚硬的地上，疼得哼了一声蜷缩起来。宋朔在旁边毫不掩饰地笑出声。唐哲瞪着他，“你怎么不告诉我？” 宋朔还在笑：“我告诉你什么，你自己看不到雪多厚吗，还傻啦吧唧地想扑到雪堆里，你就是活该的！”他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弯下腰伸手把唐哲拉起来。冬衣厚，唐泽摔得不疼，只是心碎了一地，他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雪渣，后半段都没再搞什么事情，乖乖地和宋朔绕着公园散步。 唐哲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兴奋劲儿一过就觉得有点冷了。他在这种寒冷中，找到了去年的熟悉感。去年他过生日，也是森冷的下雪天，虽然那场雪没能下下来，他是打着伞顶着雨去车站接宋朔的。临走的时候，宋朔和他讨那个“期限”，还说以后陪他过年。只是当时还有些犹豫和不情愿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年后就会有这样一天吧。 他想到这些，不由自主地就去看宋朔。宋朔正站在一棵树，仰头看着上面被雪压得低垂的树枝和绿叶。两地的气候不一样，一样的时节，唐哲家里这会儿的树都已经光秃秃的，A市现在到处都还泛着绿。 一阵冷风吹来，宋朔头顶上那棵树微微一颤，压得它喘不过气的积雪都洒了下来，站在下面的宋朔立刻便被银霜染上，衣服和发丝都带着晶莹的雪花。他短暂地错愕了一下，然后自嘲似的笑着甩了甩头发，雪花又从他身上飘落了下来。 他把自己身上拍干净了，转身来找唐哲，发现后者正呆呆地看着他。 “你听过了，但我还想再说一遍，”唐哲喃喃地看着他道：“宋老师，我喜欢你。” 宋朔好像就知道他会在这时候说这样的话似的，低声“嗯”了下，脸色温和一如最开始那个阳光明媚海棠开放的春天，他对唐哲说：“唐哲，我很喜欢你。” 第58章 又逢异地 一月中旬学校放假了，虽然早有准备了，但唐哲还是百般不情愿。宋朔倒没说什么，甚至都没表现出不舍的情绪，唐哲被宋朔搞的有些恼火。 越临近回家的日子，唐哲就越萎靡，整天趴在桌子上发呆。宋朔最近要监考，也没时间整天陪他在家里宅着，出门的时候看着唐哲书房的桌子上盯着窗外，监考完了回来唐哲还趴在那儿一动不动呢。宋朔轻手轻脚地凑过去，整个压在他身上，问道：“你干吗呢？” 唐哲被压得整个都伏了下去，艰难地扭头问：“你春节回家？” “嗯。” “什么时候走啊？” “把你送回去了我就走，还是开车回去。” 唐哲犹豫了会儿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妈说我一年上头也不回去几次，今年要呆足到开学才准回来。” 唐哲一下泄气了，闷闷地说了声“哦”又把下巴枕回了桌子上，瞪着眼睛看着窗外。宋朔拨弄了几下他的头发，说：“你想的话可以跟我回家。” 唐哲浑身的汗毛一下都立了起来，“我不太想！” “那好吧，”宋朔亲了亲他的侧脸，“等我们回学校再见。”他刚说完要起身，唐哲就好像被刺激了一样，伸出隔壁一把扯住宋朔的衣领，急匆匆地说：“你不是又要失联吧？” “失联？”宋朔并不知道唐哲在上个分开的寒假里心里遭受怎样的冲击，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唐哲没空和他解释，也说不出让宋朔时不时敲敲他什么的，便道：“我给你打电话你要接啊！” 宋朔扯开唐哲拉着他衣服的手，凑到嘴边亲了一口，“你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我没接过？” 宋朔说的是对，但纠结的点不在这上面的唐哲显然没被安抚到。宋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颌首，“知道了。” 唐哲其实很想问你知道什么了，但他没好意思追问，然后不久就被宋朔送上了火车。唐哲检票进站的时候，宋朔突然在后面喊他：“唐哲，你想起什么了吗？” 唐哲十分诧异，但他人那会儿已经在队伍里，被后面人推着进去了，根本来不及问。他检完票拖着行李站在候车大厅，里面人太多没地方坐，他随便找了一个角落坐在箱子上，然后拨了宋朔的电话。电话通的一瞬间，他福至心灵，抢先开口：“我到家就给你打电话，不会忘记了！” 宋朔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越发的低沉，唐哲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微微眯着眼睛。 宋朔说：“乖。” 唐哲睡了一觉一早就到了家，这回唐袅婷没空没去接他，姐夫在机场作为全家代表，把唐哲迎了回去。唐哲本来以为唐袅婷是忙于工作，结果追问之下才知道唐袅婷居然怀孕了。 唐哲脑子傻了片刻，然后一阵狂喜，结结巴巴地说：“我要当舅舅了？！”唐哲从没这种体验，即使唐袅婷结婚这么多年了，他仍然觉得那是自己姐姐，是自己的同辈人。唐哲觉得自己还不算大，同样也觉得唐袅婷不大，可一转眼唐袅婷居然已经要做妈妈，他惊喜之后是一阵长长的怅然感。 唐哲到家给宋朔报平安，顺便和他谈起这件事情。 宋朔听完乐了好半天，“你这种心情大概可以归类到姑娘们第一次被叫阿姨的那种。” 唐哲黑线了下，反问：“你就没被人叫过叔叔？” “还真没有，”宋朔愉悦地说，“上学别人叫我同学，工作别人叫我老师……嗯，”他突然顿了道，“现在想想连谈恋爱都一直被叫老师。” 话题转的太快，唐哲一下有些窘迫，“你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这儿，”他歪着脑袋，“你想让我换个称呼？” 唐哲说完就陷入了苦恼，“换什么啊，直接喊你宋朔吗，可是我喊习惯宋老师了总觉得连名带姓地喊好违和啊，”他说着突然想起来上个寒假给宋朔打电话听见宋朔邻居喊得那声，于是笑着开玩笑，“朔哥哥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朔听唐哲笑完了才开口：“我顺口一说，没让你换什么，宋老师挺好的。”宋朔实际上很喜欢唐哲喊他“宋老师”，因为那几乎是每分每秒都在提醒他，让他得以庆幸——幸好，幸好他是唐哲的老师；幸好那年科长说因为原定的老师请假麻烦他多教一个班的时候，他没嫌麻烦推掉。 一零二四_83 肖致以前没见过唐哲的时候打趣他，说：“宋朔你丫还真是挺喜欢你那个学生啊，我看都快宠的没边儿了！”宋朔没别人那么清晰地觉得自己有多喜欢唐哲，只是每次看见唐哲都会觉得心里一下变得很安静，好像时间慢下来，他很想慢慢地走到唐哲身边，摸摸他的头发。 唐哲的寒假和去年没什么区别，由于今年比去年冷，□□都没怎么聚。唯一引起了点唐哲注意的是今年高中群里没人张罗着聚餐。同学们本来都是攒着劲儿的，毕竟已经聚了三年，今年突然断了也有些不习惯。但向来的组织者卢越泽没在群里说话，大家都静了几天，终于有人问了。卢越泽这才浮水，说自己已经留在了实习公司上班了，往后也不会常回去了。群里一阵唏嘘，大家也都聊起了自己的现状，工作的说工作，还上学的聊未来规划。唐哲不是什么自恋的人，但还是多想了想，最后耸耸肩觉得反正和他关系也不大，没什么可在意的。 但他忍不住想到宋朔头上去了，不知道宋朔以前是不是也像卢越泽一样，他不觉得愧对卢越泽，却有点觉得心酸宋朔。这一心酸，加上家里还不暖和，他就想念宋朔铺在阳台上的那块儿地毯和那米温暖的阳光了。离别怎么能想，只要开了个头就像溃堤的洪水，就一下全拦不住了。宋朔寒假其实没有失联了，隔三差五就会打个电话发条消息，但对唐哲来说怎么都不够似的。 年前一周是他生日，今年宋朔不在，午饭在家里吃的，晚上和□□出去庆生，中间照旧接了好几个胖子他们的电话，过的不知道有多热闹，但唐哲就是觉得空虚。他早上起来就等着宋朔的消息，结果那人一条短信都没发。唐哲等生日会散了，晚上十点半掏出手机来才看见宋朔的祝福。他即刻拨回去，宋朔秒接，一开口就问：“在外面潇洒回来了？” 宋老师料事如神，刚浪回来的唐哲脸皮微热。宋朔说：“也没什么可说的，生日礼物等开学再给你。” 唐哲脱口而出，“我不要生日礼物。”他说完自己尴尬了一下，然后有点紧张地等着宋朔的回答。 哪想宋朔没接他的茬，以至于他噎在嗓子眼的轻佻话没能说出口。 宋朔早知道他想说什么，哼笑两声：“等开学吧，生日快乐，我的唐大帅。” 去年过年在唐哲家，今年唐袅婷怀孕，两家三十晚上一起在唐哲姐夫家里过的年。两家虽然关系好，但到底不是唐哲自己家，何况唐袅婷结婚后他就出去上大学了，对姐姐夫家不熟悉，只吃了饭一起守岁过了一宿就回了自己家。更让他郁闷的是，昨晚因为在那边，人太多他也没好找到时间和地点给宋朔打电话。宋朔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正在满是人的客厅，跑到其它房间接只会让其他人觉得奇怪，当着那么多人面他还没那个胆子，就匆匆几句互道了新年好立刻就说了再见。 新年一过，唐哲就想回学校了。虽然宋朔开学前都还回不了学校，但总觉得在那边多少有些安慰。他自然不会跟家里说自己要提前回去，就一个人改签了半个月后的票。唐哲倒是还想更早，只是他改签的晚了，最早都只有那么一张。他也没惊动宋朔，只和□□说过今年自己要早日回家。回去的日期一天天接近了，唐哲开始收拾东西，那天恰好唐袅婷来回娘家，唐哲爸妈都不在，就他一个人。唐袅婷不显怀，好几个月了看起来还没什么。唐哲和恭迎太后似的把唐袅婷迎了进门，然后端茶送水嘘寒问暖。 唐袅婷喝了口水，瞥了他眼，“别折腾了，我前几天碰到鲁明煊了，还有康然和丁一鹤。” 唐哲不知道唐袅婷想说什么，就瞪着眼睛看着她，“哦，所以？” “他们仨去附近的度假山庄泡温泉，我问他们怎么你没去，他们说你最近要回校。” 唐哲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完了，怎么就这么寸偏偏是让唐袅婷知道了自己要提前返校，要不然爸妈任何一个人都比唐袅婷好应付些。他心里叹了口气，心说真是交友不慎，明明说了要那三个别嘴大说出去的。 唐袅婷盯了他会儿道：“之前买的回学校的票不是这天的吧，我怎么不知道你要提前这么多天回学校？” 唐哲打马虎眼，“我毕业论文的进度赶不上了，要提前回去写。” “你反正一天天在家里也是宅着，怎么不能写？” “呃，资料！”唐哲点了下头，“资料我忘记带回来了。” “这样？”唐袅婷抬起下巴。 “嗯嗯嗯！”唐哲狂点头。 唐袅婷“切”了声，“暑假没回家留校了，因为要参加一个比赛，比赛结果也没听你说，拿了个几等奖啊？” 唐哲垂着头，“没拿到名次就没和你们说。” “你别和我装蒜了，”唐袅婷翻了个白眼挥挥手，“你在学校有女朋友了吧！” “没……” 唐袅婷没给唐哲说下去的机会，继续说：“要么就是暧昧对象，今年赶着回去也是为了她，去年留校只怕也是了。再往前一点，去年这时候你过生日，我让你去我家，你不去说有朋友，人家姑娘是不是陪你来过生日来找啊？” 草，太他妈准了！唐哲前两句还试图反驳，后面直接被唐袅婷说的哑口无言，就他这愣神儿的功夫，唐袅婷就什么都清楚了。 唐哲想了想，突然一屁股坐在唐袅婷旁边，说：“姐，我想和你说个事情。” “哟，想摊牌了，说来我听听。” “学校那边是有个，有个……”有个什么唐哲没能说出来，他只能含糊地说：“我怕你们都不会喜欢。” “人不好？”唐袅婷挑眉。 “不，特别好！”唐哲肯定地说：“比我遇到的任何一个人都好。” 唐袅婷看着他说：“那就好，是个正儿八经儿的人就行了。” 唐哲腹诽，那就宋老师的形象气质和脾气秉性，乍一看估计再找不到比他看起来更正经的人了。唐袅婷虽然不能代表什么，但好歹能看出来家里人对他另一半的容忍度比他想的高，这是好事，但唐哲担心宋朔如何也不在那个容忍度里面。 唐袅婷走后，唐哲还有点烦，但想来想去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就甩了甩脑袋暂且把这些事情抛到脑后，和家里人交代了一下，回了学校。 唐哲到学校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发了条微博定位A市。然后他就把手机扔到一边开始打扫卫生，收拾清楚了懒得做饭再定了个外卖。宋朔看到消息的时间比他想的晚，一直到他吃饱喝足要上床睡觉了，宋朔的来电才来。 唐哲假装不知道宋朔来问什么，一接通就说：“宋老师怎么了？” “你回学校了？” “这两天闲的没事儿干，我就先回来了。”唐哲趴在床上有点兴致勃勃。 “你一个人在那边注意点，学校里虽然比较安全还是多看着点，晚上睡觉记得坚持门窗。”宋朔老父亲的角色自动更新，开始没完没了地嘱咐唐哲，到唐哲觉得烦了，挂了电话前都没再说些其它的什么，嘱咐完了末尾居然还说了句，“那你好好呆着吧。” 唐哲挂了电话有点傻眼，“啊”的喊了一声，用头在被子上锤了一下，心里“草”了一连串，宋朔居然真的不提前回来！！！ 第59章 越相处越喜欢 唐哲一个人可怜巴巴地过了半个月，终于等到开学，他满心欢喜地给宋朔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结果宋朔这学期没什么课，要第二周才返程，唐哲彻底崩溃。 宋朔为了安慰他，给他发了个网址。唐哲一打开发现是应用商城一个游戏的下载链接，他以为宋朔给游戏打发时间呢，下载一打开看见游戏版权署名是宋朔的英文名，他一下就兴奋起来，立刻打开了游戏。宋朔以前也常做点小游戏给他玩儿，但没有一次有这个精细。因为游戏开发本身就是件很繁琐的事情，一个人独立做个大型游戏几乎是不可能的，但这个游戏建模贴图甚至灯光渲染都十分真实。游戏是第一视角的解密类游戏，唐哲很喜欢这类游戏，但做的好的很少，要么太简单要么画面太粗糙。宋朔一个人能力有限，游戏不大，但很有难度，唐哲下了之后都没来得及和宋朔说，就玩儿上了，这一玩儿整天都在电脑前面折腾。 他有时候实在找不到什么线索了，就有怨气，心里嘀咕宋朔怎么就这么会藏东西呢，找的让人头疼。唐哲看着自己卡壳的进度，心说该不会被宋朔折磨的要熬夜吧，他感觉饿了跑去随便炒了个饭，边吃还在边想，结果吃到一半脑子猛地一灵光，又冲回书房继续，这一鼓作气就把游戏通关了。 通关后游戏常见的恭喜界面没出来，反而弹了一个窗口，背景是一个人的轮廓画，上面一行大字：生日快乐。唐哲愣了好半天，下意识地就弯起了嘴角。窗口页面是个动态的，“生日快乐”消失了后面又冒出来一行：先别急着笑，去看看[网页链接]再说。 唐哲点开链接，弹出是个邮箱登录界面，他想也没想直接用宋朔的帐号登录了，再次跳转，他看见了宋朔给他留的文件。 “唐哲： 先恭喜你顺利找过来好了，希望你没折腾太久。本来没打算设置这么难，但想想让你这么便宜就拿走他们，为师还有点舍不得。做这个游戏比我想象的要麻烦一些，耽搁了一点时间，还好没有特别晚，给你准备了一个小礼物，去看看吧。” 他这才注意到文件还有个压缩包附件，他下载点开一看，足足傻了半分钟，这居然是宋朔整个游戏的源代码！ 唐哲的毕业设计也是个游戏作品，第一视角还带一点VR，一些技术和代码的想法很好，但做起来不容易。唐哲其实自己已经卡了一阵子了，他虽然还不急着交，但总卡着还是挺烦人的。宋朔的代码简直是雪中送炭！宋朔当然不会给唐哲把整个代码直接写出来，但他居然专门针对这个问题写了整个游戏作为唐哲的参考实例，以供他学习。这已经不是小礼物，完全是个让他足够惊喜的大礼了！ 一零二四_84 唐哲激动地说不出话来，立刻就给宋朔打了个电话。 他结结巴巴地喊：“宋老师，宋老师！” 宋朔应了声，“嗯？这是通关了？唐大帅比我想的还要聪明很多啊！” 唐哲高兴地不知道怎么表达，半天憋出来一个，“我好爽啊……” 宋朔一下笑了，“是吗，那你继续爽去吧。我后天早上出发，下午估计就到了，时间应该刚好够你去改进你的代码。” 唐哲简直算得上双喜临门，他研究完宋朔的游戏，立刻学以致用重新改自己的，后面这两天也没那么难捱了。到他自己游戏功能实现走到尾声的时候，唐哲没有一点点防备，宋朔到家了。其实宋朔早上出门是告诉唐哲了的，但唐哲不知道宋朔过来要多久，宋朔也没告诉他确切时间，他就一直等着。等了一整天，到下午四点多，硬是从满心期待到心如死灰，正纠结要不要给宋朔打个电话问问，蓦的就听见了门锁转动的响声。唐哲立刻从椅子中跳起来往大门跑去。宋朔推门进来，看见唐哲一笑，“唐大帅，新年好！” “新年好，新年好！”唐哲动的比说的还快，尾音还没散人就已经扎到宋朔身上了。宋朔一手搂住他，低头亲了一口，“行了，别门口堵着了，进去吧。” 唐哲应了，人却不动。宋朔只能搂着他往里面慢腾腾地挪。他低头窝在宋朔颈间，一下看见宋朔手里好像还提着什么。宋朔见他已经看见了，就干脆把手里的东西举高，让他仔细地看。唐哲以为对他全开放的源代码已经足够让他傻眼，但到这时候，他才知道什么叫呆若木鸡，他脑子里全空了——那是一台移动工作站。 宋朔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怎么一台计算机就把你吓傻了，生日礼物喜欢吗？” “我，我以为那个游戏就是……” “那个怎么会是，”宋朔把不知所措地唐哲推进书房，拆开盒子，给他把电脑装好打开，“还好我的书房桌子够大，能随便你折腾。” 他把唐哲按在椅子里，自己站在他身后打开电脑。唐哲仍然觉得很虚幻，眼睛盯着移动工作站，心里一下有点紧张。宋朔在他额头吻了一下，“今年就要开始去工作了，你那台破计算机可不能再带过去了，我的得意门生总要有个拿的出手的家伙。” “我又不用做图像处理，没必要……”唐哲小声说。 “上班不可能只让你写脚本，等你要做游戏动画和渲染的时候，就会对为师感激涕零了。”宋朔把下巴放在唐哲头顶枕着。 唐哲惊喜过后，反而有点不安，他嗫嚅道：“我完了，我卖肾都还不起。” 宋朔捏着唐哲的下巴，让他扬起头来，他盯着唐哲看了一会儿，道：“那你可以把它们放在我这儿租一阵子。” “租？” “看你工作后争不争气了，争气的话工资高没两年就能赎回来，不争气的话，”宋朔突然咧嘴一笑，连嘴角的尖牙都露出来了，“那你可能要在我这里放一辈子了。” 宋朔把自己的台式机往旁边挪了挪，给唐哲腾了一大块儿地方出来。明明还没开始正式工作，却已经抱着高配计算机和一个大书桌的唐哲莫名的羞愧。他看着自己的新电脑，半天居然不知道该干什么，呆了会儿他发现计算机桌面上居然装了君临，他扭头问宋朔：“我拿它来打游戏是不是太玩物丧志了？” 宋朔瞥了他一眼，“我单买了个显卡装上，寒假就已经自己玩儿过了。” 宋朔一席话点燃了唐哲，高配计算机高级显卡啊我操！这游戏玩儿起来要多爽！！他欢天喜地地打开了游戏，因为太爽了，他难得玩儿到快十二点还停不下来，明明技术还是一样菜，但那种流畅感真的太让人沉迷，最后还是宋朔把唐哲从电脑前面拖到床上的。宋老师把唐哲埋进被子里，压在他身上，咬牙说：“明天我就把显卡卸了，幸好没给你买游戏本。” 唐哲努力从被子里爬出来，一把把宋朔扑倒，在他脸上啪唧亲了一口，亲完了没控制住自己还是咬了下。宋朔一脸嫌弃推开了，“你蹭我一脸口水。”唐哲看宋朔顶着那个浅浅的牙印忍不住笑个不停。 宋朔看着笑成一团的唐哲，“你这样当初怎么会被狗咬到，明明应该是你追着狗咬。跟谁学的，从小就喜欢咬人，嗯？” 唐哲其实不喜欢咬人，他只是喜欢在宋朔身上留下些痕迹，宋朔细长的手指，白皙的手腕，平坦的小腹…… 草！唐哲默默地翻了个身，把自己往被子里钻了钻。突然安静下来的唐哲让宋朔有些奇怪，他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明白过来悄悄笑了。他一笑床就颤了一下，唐哲死死地扯着被子，闷声说：“你笑个屁啊！” 他等了一会儿，把脑袋伸出来，看着宋朔眼神不由自主地往下滑。宋朔及时地伸手捏住他的脸，阻止了唐哲的视线，他打趣唐哲说：“你想什么呢？” 唐哲不说话。宋朔捏了捏唐哲的耳朵，“我比你大这么多总比你管的住自己。” 唐哲“哦”了声，“那你让我冷静一下。” “嗯？”宋朔躺了下来，钻进被子里，压低声音说：“冷静干什么？” 毕业班这时候真是闲的长草。唐哲天天拿着移动工作站沉迷游戏，君临里的第一美女奶妈木依和刀骨苏格拉哲，以及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三角恋在两个人将近半年没怎么登录的冷处理中都成了陈芝麻烂谷子，无人问津了。唐哲也不再组队去天天下本PK，每天就在游戏里闲逛，立志跑完整个世界地图的每一个角落。他有时候也换换宋朔的号，体验一下奶妈的技能，然后喜欢蹲在野外地图，专门奶一些小号，顺便好心捡个躺在地上的尸体。唐哲的行为很拉好感，没搞两天居然几个小号追在后面要拜师。唐哲对这些都提不起兴趣，打着木依高冷的旗号，该干嘛还干嘛就是不回复别人。宋朔这个过气网红号被唐哲这么一折腾又搞出了点名声了，唐哲倒是完全不在乎，宋朔说的对，总会有很多的人突然喜欢你又突然讨厌你，但实际上那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别人总是别人，关上门合上窗，他还有那么多“家里人”，而他们永远不会被看客所左右。 唐哲无聊了，有时候就翻宋朔的一些专业架左下角看见一个很厚的本子，抽出来一看居然是宋朔的相册。宋朔正在卧室阳台晒衣服，唐哲抱着相册跑过去，“宋老师，我能看你的相册吗？” 宋朔擦擦手，“你把相册翻出来了？” 唐哲点点头。宋朔走过来，道：“你想看就看吧，里面有什么我都忘了，这本应该是肖致毕业的时候给我做的，我记得他好像是说我这么没心没肺的人，毕业了没几年肯定就连他是谁都想不起来了。”唐哲听笑了，“还真是肖叔会做的事。” 两个人并肩坐在床上，翻来相册。虽然是肖致做的让宋朔记住自己的，但实际上几乎都是宋朔的照片。一开始居然还有几张特别小的，看起来似乎是还在上初中或者高中不久。宋朔穿着蓝白色运动服的国民校服，十分稚嫩的看着镜头浅笑。唐哲猛地一个扭头，“为什么肖叔连你这么小的照片都有？！” “他从我电脑里找的。” “我怎么没看见过？” “我上学的时候的电脑，”宋朔拍了下唐哲的头，“以前高中学校总是要照片登在光荣榜上，我就存了几张。后来换电脑备份文件是直接拷贝的整个盘，这几张就一直夹杂着带到新电脑。上班之后把以前的电脑放回家了，就没备份这些东西。” 唐哲这才点点头，继续翻相册了。有很多照片唐哲以前在宋朔的电脑里看过，当初觉得新奇，现在就没什么太大的波动。他快翻到底的时候，突然被一张照片吸引了全部视线。 这是两张宋朔穿着军装的照片。一张是宋朔身姿挺拔的站着，脸微微侧着看着远方，表情严肃，从照片的角度来看像是被偷拍的。第二张是个特写，似乎是宋朔发现了偷拍的人，对着镜头笑了一下，恰好也被对方抓拍下来。宋朔见他翻到这里了，顺口说道：“啊，这两张。这还是我在A大读本科的时候，参加国旗护卫队的照片。” “谁给你拍的，本科的时候没有肖叔吧？”唐哲奇怪地问。 “学校新闻社的摄影记者，后来找到我把这两张照片发给我了。”宋朔端详了会儿自己的照片说：“其实我觉得那时候我挺丑的，当时是开学碰到国旗护卫队招新，死活拉着我不松手，非要我参加。我磨不过他们就报名了，结果后来一个学期都在训练，还不准戴眼睛，每次训练都眯缝着眼睛。大夏天晒得和煤炭似的，整个学年都又黑又瘦。” 黑是真的，和现在的宋朔比起来，那时候要黑一个度，瘦看不太明显，宋朔本身就没什么肉。但丑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来，尤其是那张特写，背景的天空湛蓝空旷，不远处的绿叶成了一小片青翠模糊的影子。宋朔笑的有些诧异，但眼角弯弯的，眼神很清亮，嘴角的弧度看的人心痒。唐哲突然猛地把相册合起来，瞪着宋朔接受不能的说：“你把这个叫丑？” 宋朔惊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吧？” 唐哲和抽风一样，突然站起来两手环住宋朔的腰，要把他抱起来。宋朔吓了一跳，挣脱不开只能站起来让唐哲折腾。唐哲把他抱的双脚离地，宋朔重心歪了一下，赶紧扶了把墙，笑着说：“别闹了。” 唐哲抱着宋朔转了个圈，然后拉着他一起倒在了床上。他有点懊恼地说：“我怎么没早生几年，我怎么不聪明点多跳几级？” 宋朔挠了挠他的下巴，“发什么傻，你再早几年我就教不到你了。” 唐哲回忆了一下宋朔照片中的模样，笑着说：“那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去认识你。” 他紧紧地抱着宋朔，以前他只是喜欢宋朔，喜欢宋朔喜欢自己，喜欢他几乎没底线地宠着自己。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都悄悄地变了，也许是在肖致那里的那个海鲜拼盘开始，更早的也许从他鼓起勇气回应宋朔那天就开始了。比起从宋朔那里得到什么，他开始希望自己也能够给宋朔些什么，他想把所有好的，所有他喜欢的全都给宋朔。越相处这种感情就越发的外露了，越和宋朔在一起，他就发现自己越喜欢他。 从前他总是闯了什么祸就希望宋朔能来给他收拾烂摊子，但现在他只想什么都去为宋朔做。 肖致说：宋朔喜欢你甚至超过你，你呢？唐哲，你只喜欢你自己。 他现在终于可以说，我喜欢他远大过我喜欢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一零二四_85 终于到这里。 唐哲是个任性甚至有一些小自私的索求者，这是我从开坑开始就想好的设定。但是他最终一定会在宋老师身边，变成一个给予者。因为喜欢不是单方面付出就可以维持的，唐哲越喜欢就越会想要给予。 以前的唐哲可能不招人喜欢，这章之后希望渐渐地有人可以改观，可以越来越喜欢他。 第60章 毕业了 开学不久就要赶毕设的进度了，看了宋朔的代码，唐哲如有神助早提前做完了自己的作品，但写论文还是卡了下这个纯正的工科汉子。宋老师表示东西都做完了，表达方面他也爱莫能助，唐哲只能自己啃去了。 吭哧吭哧地自己一点一点地费力磨，唐哲也终于在答辩前完成了论文。等到初稿二稿都审完改完，只等交终稿然后答辩的时候，宋朔的生日到来了。 宋朔一早出门上课，唐哲在宋朔走后才出门去买菜。回来开始淘米洗菜，搞到一半，唐哲忍不住笑了，腹诽宋老师也终于是回家可以吃上现成热乎饭的时候了。 中午宋朔一推门看见一大桌明显愣了一下，“怎么了？”然后他看见站在桌子旁边提着蛋糕的唐哲一下声音都柔和下来，“你做的吃不完。” 唐哲现在挺会做饭，但他也懒，一周能连续超过三天都要是心情好极了且非常得闲。宋朔看着唐哲开心的很明显，他虽然爱笑但总是笑完就总会立刻回复正经脸，只是天生就带着一股温和而已。这一次却从进屋就笑的停不下来。 唐哲向来觉得生日蛋糕没什么意义，除了唐袅婷，其它人也不会给他订蛋糕。但宋朔不一样，宋朔爱吃甜食，唐哲昨天一大早就跑去市里最出名的蛋糕店，对着模子和小册子选了大半个小时才敲定下来，今天买菜绕了个大弯捎回来。他把蛋糕摆在桌子上，插了九根蜡烛，然后点燃顺手关了灯。 宋朔看着他笑，“还折腾了几根蜡烛呢？” 唐哲说：“一年就一回好歹搞个齐全点，要不是你喜欢吃甜的我就懒得麻烦去蛋糕店了。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我订个蛋糕都排队，一大堆东西让我挑，选得头疼。” 烛光在屋里跳动起来，影子也跟着摆动。唐哲看着宋朔低头盯着那个蛋糕，眼睫毛垂下来，眼下一小片阴影。生日歌唐哲没唱，他怕自己会在宋朔面前紧张的跑调，他也不知道宋朔许愿了没有。宋朔盯着蛋糕足有半分钟一言不发，就在唐哲开始忐忑的时候，一下吹灭了蜡烛。 宋朔把蜡烛都取了下来，说：“我去把外套脱了，你先吃吧。”他说完就转身往卧室走去。 唐哲眨了眨眼睛，突然开玩笑说：“宋老师，你不会感动哭了吧？” 宋朔顿了下，转过身来，张开手臂：“是啊，快来抱抱我。” 唐哲愣了一下，然后一把扔下切蛋糕的刀扑了过来。宋朔的头在他颈窝蹭了蹭，唐哲一下觉得有点不知所措，他环着宋朔犹豫了一下亲了亲他的侧脸。 他听见宋朔在他耳边低声说：“谢谢，唐哲，我的唐哲。” 宋朔并没有抱多久，就松开了唐哲。唐哲小心翼翼去看他的时候，宋朔又已经神色如常。宋朔脱了衣服回来和他切蛋糕，饭吃到一半门铃响了，唐哲奇怪地问：“这时候谁啊？” 宋朔很镇定，“你肖叔，他每年都嘱咐快递员要饭点送过来。”唐哲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宋朔就体贴地解释说：“他说这样会给我一种幸福感，好像礼物多到来不及吃饭。” 唐哲被肖致的说法逗笑了，一开门果然是来自肖致的快递。寄过来的是一个很大的箱子，拆开还有两个小盒子。一个扁平，打开一看是个扫地机器人。另一个盒子很小，两个人好奇地拆开，里面居然是个I7处理器。宋朔取到礼物就给肖致回了电话，肖致的声音非常大，唐哲隔着半个客厅都能听清。 他好像自带一种欢乐的背景音乐似的，语气里都带着喜庆的意味，“呦，宋老师生日快乐啊！” “机器人是杉杉送的？”宋朔问。 “对，我们家杉杉体贴吧，知道你懒得打扫，干脆寄了个机器人。处理器我挑的，看参数不错，你最近不是新买了计算机吗，我看过了引脚能换，不过这款我没用过，你自己换着试试看。” 唐哲在旁边听，被肖致和杉杉强势的送礼姿势给震撼了。肖致知道宋朔这时候在吃饭，没多说就要挂了，杉杉抢着挂断之前还隔着老远喊了句生日快乐。宋朔挂了电话，回到饭桌前顺手在他头上摸了摸，“别看了继续吃吧。” 因为唐哲做的多，两个人午饭都吃的撑的不行，下午宋朔还有课，饱腹感都还没下去就又匆匆出门上课去了。唐哲把没吃饭的饭菜和蛋糕收拾好都放进冰箱，在客厅看了一下午电视，等到晚上宋朔下课回来。两个人晚上都没什么事情可做，靠在一起看完了新闻联播，电影频道恰好在播电影，两个人又看了部电影就打算洗洗睡了。 八点半的时候，宋朔的手机又响了，唐哲本来在看电视没注意，结果宋朔一接通喊了句：“妈。” 他突然就紧张起来，本来瘫软在沙发上的身体都一下坐正，睁着眼睛盯着宋朔。宋朔对他笑了一下，看他挺得笔直，就干脆歪过去靠在他肩膀上。唐哲能很清楚地听见宋朔妈妈的声音，和宋朔一样的温和，说起话来不急不躁，内容也没什么，就是祝他生日快乐，顺便和全天下的妈妈一样唠叨了几句。宋朔笑了，“我都三十几的人了，您和我爸别这么操心了。” 宋朔妈妈似乎并不认同，语气里带着些许的埋怨：“三十好几了也还一个人，你不想结婚的话有个稳定的女朋友也可以啊，就像肖致一样。” 这个话题戳的唐哲不大舒服，宋朔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握住唐哲的手捏了捏他的手指。 “这方面你们就别操心了，我自己心里有数。” “有数有数，你都说了好几年了……” 唐哲有点听不下去，他推开宋朔自己去洗漱。因为宋朔家里人的一席话，他心情有些复杂，洗完听见客厅还有宋朔说话的声音，就直接早早地上了床。他一个人躺在床上毫无睡意，过一会儿听见宋朔也去洗澡了，就翻个身闭上眼睛假装自己睡了。 他躺了好半天仍旧睡不着趴着撞死的时候听见浴室的水声停了，不一会儿脚步声就近了。宋朔推开了门，走到床边爬上床。旁边的床凹陷下去的时候，唐哲心里一下紧张起来。 他听见宋朔奇怪地“嗯”了一声，然后打开了床头灯。唐哲睁开眼睛，看见那个他事先就藏在被子里的小盒子被翻了出来放在一边，而盒子里的东西正在宋朔手上反射出亮光。 宋朔看着他，“送我的？” “嗯，”唐哲紧张地揉揉头发坐起来，小声说：“你可以不戴，那个……我就是想送你……” “为什么不戴？”宋朔看着他，说着就把那个他精挑细选的指环套在手指上。 唐哲有些呆了，他买戒指当然有些自己的私心，他希望宋朔能戴，就好像能给占宋朔打一个的标志一样。宋朔说他招人，可在他看来宋朔不知道比他招人多少倍，他恨不得给宋朔挂个牌让所有人都看清楚。然而唐哲心里也清楚，两个人的处境总是有点尴尬的，不戴也没什么可指责，但他确实没想到宋朔能这么直接就接纳它，他还来不及高兴，就听宋朔笑着下了个定论，“唐哲你果然是手控。” 他的紧张和喜悦瞬间就被窘迫淹没了，他看着宋朔想反驳可眼睛就真的不由自主地瞟到宋朔戴着戒指的那根手指上了。宋朔是真的好看，他以前就这么认为，现在看更是觉得宋朔简直就没有不好看的地方。他躺下盖上被子，“你说是就是吧。” 宋朔也关了灯，带着笑声躺了过来。 五月中旬论文和答辩都结束了，唐哲的半只脚已经迈出了校门。班上同学找了个阳光明媚的时间，一起出去拍毕业照。班委给大家租了两套衣服，一套中规中矩的学士服，一套民国学生装。全班同学出去拍了一上午，各种姿势各种动作，宋朔本来是看过来饭点唐哲还没回来去找他的，结果被唐哲班上的学生拉住了，禁不住大家的起哄，也跟着拍了几张毕业照。开始王凯他们还起哄，说宋朔太帅，他们这些丑逼拒绝和他合照。宋朔就把眼镜摘了，也和这些半大的的孩子逗：“那我把眼镜摘了什么都看不见眯成死鱼眼和你们拍吧？衬托你们男生帅气逼人，女生清新靓丽。” 同学们都笑了吵着要姑娘们把宋朔围住的，宋朔当然不能那么照，一把抓住在外围看热闹的唐哲，说道：“你们照你们的，我和唐哲站在一起就行了。” 宋朔没和他们闹多久，拍了两张就走了，还不放心地嘱咐他们，“别闹太过也别折腾太久，差不多就行了，不要为了新奇做些危险的动作，拍完了早点回去吃饭。”最后那句是看着唐哲说的。唐哲站在人群里，眯着眼睛笑。 班级毕业中拍完了就散了，一些玩儿的好的同学朋友舍友还要给彼此留一些更特殊更深刻的回忆。人群往各个方向散去后，唐哲站在原地看着三个舍友，突然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也不知道时间怎么就这么快，前两年每次到高考的话题的时候，他还觉得自己好像就是昨天毕业的，还喜欢兴致冲冲地和别人谈论今年的试卷难度以及题目，但每次谈论了他才会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已经离那段日子很远了。远的不止是高中，他第一次迈进这个学校，推开宿舍门和三个舍友认识的那天，也都已经变成了过去时光里遥远的一个小点了。 他握着手机，“那个，咱们拍张吗？” 胖子说：“其实胖哥我饿了。” 豆芽菜说：“话说昨天我翻周边点评看见一家评价很高的烤肉店。” 竹叶青说：“真的？去吃吗？” 唐哲一瞬间觉得刚刚有些惆怅的自己在这几个人面前宛如傻逼。 一零二四_86 “啊，”胖子终于想起来他了，“大哲是不是说要拍合影啊？” “好啊，拍啊，拍完我想去吃肉了。” “怎么拍啊，排排坐吗？小青去前面举着手机吧，你胳膊最长。” 连讨论都被抛弃的唐哲，那股惆怅又突然冒了出来。他百感交集，但那些感觉还没来得及都在他心中转一圈，他就被胖子推了一把，按在了最前面，然后竹叶青按下了快门。唐哲愣了一下，然后“我操”一声，“这么突然？！” 他去抢竹叶青的手机要删照片，突然从照片中自己有点狰狞的表情中看出了似曾相识的感觉。大一的暑假，他们宿舍做暑期社会实践，要拍照证明的时候，找不到谁给他们拍，干脆也就像现在这样站成了一排。那天太阳特别大，唐哲睁不开眼睛人有点犯蔫，猝不及防就被拉进队伍里拍了照片。自然是丑的他想吐血，但那张照片却被竹叶青他们三个人当成了把柄，每天都拿出来瞻仰嘲笑一下，一段时间那三个人的通讯录里唐哲的头像都是他那张眼睛都没张开的照片。 他还没回忆完，豆芽菜就把手机抢了过来，仔细地看了一下，笑的哈哈地说：“大哲丑的很有当年的风范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个人争相传阅唐哲的照片，纷纷截图，上传最新的唐哲丑照。唐哲本来有点要气，结果看着这三个的样子突然笑了出来，他想这也挺好的，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三个人闹完了，要去吃饭，竹叶青看着他，问道：“大哲一起去吗？” 唐哲还有等他吃饭的人，于是他摆了摆手：“我就不去了，改天一起约吧。” 竹叶青皱了皱眉，还想说什么，胖子一把勾过他的肩膀，“大哲有他自己的事情。” 唐哲附和胖子的话点了点头，竹叶青忧心忡忡似的看着他，好半天才说：“那好吧。”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唐哲，你以后有事情随时来找我啊！” 唐哲很莫名，但竹叶青就是这种爱操心的性格，他也没追问就当接受了他的好意笑着说：“好啊，等我落魄了，工作以后一穷二白过的不顺利，我就去找你蹭吃蹭喝求包养。”他指着三个人，“你们三个一个都别想跑啊！” 胖子挑了两下眉毛，拍了拍胸口，“来来来，胖哥哥财大气粗，无所畏惧。” 唐哲看了看点，没空和三个人扯皮，挥手告别就回家了。他一开门，就见宋朔的脑袋从屋里探了出来，“回来了？我以为你和舍友出去了？” “你不是还等我呢吗，我就没和他们去。”唐哲边换鞋边说道。 宋朔笑着走出来，到厨房给他把一直保温的饭菜端出来，顺手收拾了下灶台。“你要出去吃的话直接和我说一声不就好了，我又不拦着你，毕业还是挺重要的事情。” 唐哲跟进厨房，紧挨着宋朔，“你不等我我就去了，你等我，我还是怎么都要回来。”唐哲没觉得自己是说了什么情话，只是心里怎么想的如实就告诉宋朔了。他一句话说完半天宋朔没回应，扭头去宋朔，发觉对方对看着他笑的好像有什么深意似的，才恍然大悟，发觉自己说了什么。 他清了清嗓子，“我过阵子估计会回家一趟。”他顿了顿，看向宋朔。 宋朔停下手里的动作，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唐哲说：“我还要回来，你得等我。” “我当什么事呢，你这么认真。”宋朔笑了，他继续收拾厨房，把擦桌布洗干净挂起来，才慢悠悠回了唐哲，“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这时候应该也有人步入新的校园，有人毕业步入社会了吧 第61章 姐夫上门 唐哲说是要走，但学校的事情还没忙清楚，也没太着急。 宋朔却卡着这学期末摊上事情了——省里的专家组检查团到A大了——宋朔被书记直接提上去当接待。 唐哲一个毕业生，对学校这时候的一些动态不怎么上心也不太清楚。他是看早上宋朔出门还悠悠闲闲挺高兴的样子，中午回来就拉下脸了。宋朔生气的时候极少，他最多不耐烦或者看着你似笑不笑，很少直接表露出不情愿。唐哲饶有兴趣地看了宋朔半中午，最后还是宋朔弹了他一下，才忍住了要控制不住幸灾乐祸的自己。 宋朔歪坐在椅子上，一手搭在椅背后，“你就笑吧，只要我倒霉你就开心。” 唐哲睁着眼睛说瞎话：“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开心。” 宋朔轻飘飘地瞪了他一眼，自己回卧室了。唐哲赶紧跟了上去，“所以到底是怎么了？” 宋朔正在翻衣柜，找自己的正装，头扎在衣柜里说：“下周要来检查团，我要去给人家端茶送水带着视察，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推都推不掉。” 唐哲上四年大学没遇到过检查，初中高中倒是不少，但也没什么太麻烦的事情，他也没放在心上。结果几天后，他才知道宋朔所说的“费力不讨好”的工作有多费力。他连着三天中午都没回家吃饭，早晚都还有课，一天跑来跑去，晚上也九点十点才会回来。唐哲想让宋朔找人帮忙带个课，宋朔拒绝了，说：“检查团要来哪个老师都事情多，难得麻烦别人。” 唐哲也不大高兴了，“学校这么多老师干嘛非找你啊，你本来就有那么多事情。” 宋朔凑过来在他嘴上亲了一下，“要不为师也这么觉得呢。” 烦没办法，事情多也没办法，宋朔又不能不搞。如果只是接待确认流程，陪着到处看看顺便带讲解就好了，还有一大堆学校的资料学院的资料要背。宋朔背的头疼，和唐哲发牢骚，“没想到上这么多年班了还要背这种东西，应付这些检查这些老师。” 唐哲又帮不上什么忙，毕竟宋朔这阵子连饭都不回来吃几次了。他本来这几天就打算回家的，宋朔这么一忙起来，他都不敢走了。检查团进校前两天，宋朔把自己的西装从干洗店取了回来，穿上衬衫打了唐哲送他的那条嫩黄色的领带，去给唐哲看。 帅是真的帅，但唐哲一看忍不住笑了，说：“这条领带不太合适。” “我知道，”宋朔也笑，“我系着这条先出去招摇几天。” 专家团进校第一天，宋朔就折腾到晚上十点多才回来。带着人去哪里看了什么，学生老师做的怎么样，专家什么看法，都要一步一步回去通知，宋朔累坏了晚上回去一口饭没吃直接就睡了。第二天一早又走了，如此折腾了两三天，唐哲发现宋朔有点咳嗽。 这阵子连着下了两场暴雨，天气反常地有些降温，宋朔这几天又跑得厉害，有点感冒了。宋朔没怎么在意，说过几天就自己好了。结果这一病没停，好不容易等到专家组走了，宋朔刚清闲了一天，就一下病大发了。嗓子全哑了，浑身没力气。他都这样了还不想出门去医院，还是硬被唐哲拖过去才输了天液的。宋朔一整天都昏昏沉沉，晚上也早早地就睡了。他其实没有多难受，就是头晕没力气，还有点恶心，除了躺在床上哪儿都不想去。今天输完液就当下感觉精神不错，天一暗又不舒服了。他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过去，感觉身上一阵热一阵冷，嗓子里干痒得很不舒服，不适感很强烈，但他连眼皮都掀不开，就在他觉得连呼吸都有些不通畅的时候，一下被推醒了。宋朔猛地喘了口气，努力地睁开眼睛，软手软脚地坐起来，哑着声音说：“怎么了？” 唐哲适时地把水和药递上来，“你发烧了。” 宋朔皱了下眉，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嗯？我感觉不出来，好久没生过病了。” “呸！”唐哲说，“别乱立FLAG啊，一立一个准。” 宋朔想笑，但笑声还没出来，先咳了起来。唐哲赶紧给他拍了拍背，宋朔喝了几口水，感觉好了一些，就要掀被子下床。唐哲一把按住他，“你要干吗？” “发烧了我去睡沙发，怕传染你。” 唐哲把他拉回来按在床上，宋朔没力气挣不过他，只皱着眉瞪着眼睛看着他。 唐哲紧挨着他，“呆着吧，你现在怕传染早晚了，我趁你睡着的时候偷亲你来找。” 宋朔一时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他笑了，“胡闹。” 唐哲给他盖好被子，“是是是，宋老师说的对，你不是知道吗，我就喜欢折腾就喜欢胡闹。” 宋朔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唐哲钻进被子里，说：“你放心吧，你吃药我也跟着吃了预防的。宋老师，我还年轻。”他最后那句故意逗宋朔的，宋朔没办法，“好好好，你年轻。” 一零二四_87 也不知道是唐哲真的年轻抵抗力好，还是宋朔害怕唐哲被传染，一直到宋朔病好，唐哲都生龙活虎的。 宋朔好之后，唐哲终于放下心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家了。 这一走再回来，学校里同学们可能就真的再见不到了。唐哲把胖子和豆芽菜，竹叶青喊出来四个人去吃饭。这次聚会没有上次拍毕业证那么欢快了，虽然几个人还是在努力地营造那种轻松愉悦的气氛，但还是会吃着吃着突然沉默。 豆芽菜想了想说：“那个我以后应该会留在我家，我爸妈年纪大了。”豆芽菜是爸妈年纪不小才生下来的，如今他大学毕业，家里父母年纪都不小了，他的选择大家心里都有数。 胖子点点头，“我怕是要当个北漂了。” 竹叶青也说：“实习的师父对我挺好的，帮我转了正，我就留实习公司。” 三个人说完了不约而同地看着唐哲，唐哲犹豫了下，说：“我就留在A市。” 唐哲说的时候有些忐忑，A市不是游戏产业发展最好的，唐哲在本地也没什么喜欢的公司，他留在本地的原因其实很值得推敲。但三个人好像都心里清楚似的，谁也没多深究。 他们来自五湖四海，最终还是要天各一方。四个人虽然没少出来喝酒，但唐哲第一次喝到醉的一塌糊涂，他从卫生间吐完了，扶着墙出来的。他还有一丁点清醒，给隔壁的同学打了电话，请他们来帮忙把这三个带回去，确认三个人安稳地被接走后，他才瘫在椅子上拨通了宋朔的电话，精神一松懈，他才和宋朔说了两句话交代了自己在哪里就头一垂趴到桌子上了。他一会儿迷糊一会儿清醒，最后的记忆还是宋朔问他还站不站的起来，他好像嘟囔了句头好晕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宋朔怎么把他带出饭店，又怎么把他拖到家里的他都不知道，稀里糊涂地一睁眼人就已经躺在屋里的沙发上。他费力地爬起来，左看看右看看，张嘴就喊宋朔。宋朔赶紧跑过来，他手里还拿着毛巾，走过来顺手就给唐哲擦了个脸，“你倒醒的及时，抱了你一路重死了，你睡的和猪一样，好不容易到家了你自己麻溜爬了起来。” 唐哲让他擦，手无力地抓着宋朔的衣角，泛着酒气不太清醒地结结巴巴说：“你，你把我，抱了……一路啊？” “没有，真抱回来我胳膊都废了。”宋朔又给他擦了擦脖子，“幸好我有先见之明，听你话都说不清楚了开车去的。” “哦。”唐哲放心地哼了一声，又有点困了，脑袋直往宋朔怀里扎。 宋朔推了推他，“同学再坚持一会儿，弄完了你去床上睡。” 唐哲呵呵傻笑，环着宋朔的腰说：“我想，嗯……洗澡。” 宋朔脑袋立刻就大了，“你每次喝的烂醉就想洗澡，小祖宗你是不是专门来折腾我的？”他虽然那么说着，但还是如唐哲愿抱着他洗澡去了。唐哲和软脚虾似的，只知道紧紧扒着宋朔。宋朔只随便给他冲了几下，就拖回去扔到床上了。 唐哲上了床，还自觉地钻进了被子里。宋朔终于搞定了折磨人的唐哲，自己甩了甩胳膊也要上床，突然又看见唐哲踢开被子坐了起来。他眼神很不清明，人一看就还犯迷糊呢。唐哲眯着眼睛翘着头发，转了转脑袋在屋里到处看。宋朔站在一边不出声，想看唐哲喝醉了要干什。唐哲在屋里找了半天，猛地扭过头看见他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 宋朔问他：“你笑什么？” 唐哲歪着脑袋傻笑，“宋老师我想亲亲你。” 唐哲现在没有以前那么别扭了，但这种话仍不是唐哲会说的；宋朔也不会说，他会直接做。 宋朔看着他，“你说如果明天你酒醒了知道你都干了什么，会不会羞愤而死。” 唐哲现在脑子转不过弯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见宋朔半天不动，就打算自力更生凑到宋朔面前。 宋朔怕他又折腾出什么事情，赶紧上前，“行了你别动，我过来了。”然后低头在唐哲嘴上亲了一下。 宋朔这一病又拖了大半个月，唐哲干脆等学校都忙完了，正式毕业后七月初才买了回家的票，他本来就要回来找工作，于是也没带太多的东西回去。 宋朔只把唐哲送到了车站，就回去忙乎自己学期末的一大摊子事情去了。唐哲每次回家后，两个人的联系都会相对减少。唐哲是有些心虚，宋朔也知道他心虚，就不怎么联系他。唐哲不是没回过家，况且这次回家唐哲也没打算呆多久，宋朔也没多想什么，仍然是隔个三两天就给唐哲打个电话。有时候也是唐哲打，后来唐哲说最近要忙些事情就不打电话了，他也没在意。电话虽然没怎么打，但信息却没断，唐哲还是一天有事儿没事儿，看见点什么就要发给他。唐哲中途还和他哭诉自己出去玩儿把手机掉湖里了，顺便换了个卡，宋朔秒速背完了唐哲的新号，顺手打过去批评了他一顿，手机没什么卡也没什么，他怕唐哲不着调的性格今天把手机掉水里了，万一明天把自己掉了进去就糟糕了。 大概是他严厉，说的有些凶了点，唐哲声音都蔫了，听起来可怜巴巴的。 两个人异地的状况延续了快两个月的时候，宋朔家的门被人敲开了。 外面是个陌生的男人，看见他一笑，问道：“宋朔宋老师是吧？” 宋朔狐疑地看着他，点了点头，“您是？”他把着门，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也没打算把对方迎进来。 那男人也不在意宋朔的谨慎，仍然扬着那张笑脸，“我姓周，周正。” “周先生您好。”宋朔只是点了点头。 那男人似乎对自己报了家名而宋朔仍然很陌生的表现有些诧异，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自言自语：“应该说婷婷的名字的。” 宋朔皱起了眉毛，正要送客，就听对方说：“我妻子姓唐，不知道宋老师知不知道唐袅婷。” 宋朔其实不知道唐哲的姐姐叫什么，毕竟唐哲没和他说过。但他反应很迅速，立刻就明白过来，这是唐哲的姐夫，唐哲家里人找上门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启家庭副本 第62章 回家 宋朔有些惊讶，但没惊慌，开门把周正迎进来了，请他坐在客厅转身去泡茶。 周正也没和他客气，毫不掩饰地带着好奇的表情左顾右盼。 宋朔泡好茶端给周正，周正接过来好像很随意地问了句：“唐哲不在家啊？” 宋朔一顿，心里立刻清明，他故意装作不清楚地样子说：“唐哲？他不是早就回家了吗？” 周正也顿了下，把茶杯放下，看着宋朔：“唐哲没回来找你？” 宋朔摇头，周正立刻跟着追问：“没和你联系？” 当然联系了，唐哲昨天晚上还和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自己出去玩儿的事情，但宋朔不打算承认，便道：“没有，他说最近家里有些事情要忙，等过阵子回来再找我。”他有点担心地看着周正，“唐哲怎么了？” 周正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脸上的笑突然卸了，然后把杯子一放往后一靠，“我小舅子和家里闹了一顿然后跑了，现在家里联系不上他，过来学校这边找找。” 宋朔早猜了个一二三，但听到实锤还是头疼的叹了口气，唯一能安慰他的是，就唐哲这几天电话里和他咋呼的劲儿，看起来完全不担心那熊小子现在是不是处境凄凉。唐哲姐夫仔细打量了他一下，笑着说：“唐哲挺能折腾人吧？” 周正的态度虽然不能代表什么，但起码目前看起来并没有对他表现出什么敌意。宋朔也实话实说，“也还好，你们找不到他？” “找得到的话，绝对不会到你这里来，你应该知道唐哲爸妈现在完全不想见你。” 宋朔没有意外，“嗯。”他想了想问，“怎么闹得？” “嗯？你说唐哲？”周正有点吊儿郎当地靠在沙发上，“其实也没怎么闹，唐哲他也是倒霉，我岳父今年想给家里洗个大相册，找不到唐哲的，就自己去唐哲电脑里找了。结果唐哲的没找到，找到一堆你的。” 一零二四_88 宋朔诧异，“他电脑有我照片？” 周正哼两声，“不仅有，还不少呢。其实有照片也没什么，但我岳父岳母一问，他傻啦吧唧地圆不过去，他爸妈可不就猜到了，唐哲跟着就破罐破摔了。一家人大吵了一架，唐哲就跑了。” “唐哲小时候吵架就往外跑，爸妈本来是把他关屋里的，婷婷拉着爸妈在卧室商量，商量完了一开门，人没了，谁知道他怎么跑得，反正婷婷说他从小就上窜下跳和个猴儿似的。他哪个朋友都找了问了，谁也不知道，又等了快两周，唐哲也没回来，家里就急了。” 宋朔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想果然很有唐哲搞事情的风格，“他没挨打吧？” “你说呢？” 宋朔不说话了。 周正盯着他看了好半天，说：“你不好奇我过来干什么？” 其实是挺好奇的，按理说这种事情，即使家里闹翻了天找过来也应该是唐哲爸妈，要不也该是姐姐，没想到过来的居然是姐夫，宋朔看着周正点了点头。 周正说：“你们这个情况，说到底我是唐家外人，这些和我没什么关系。我的立场也没什么用，但你运气比较好，我和岳父母家很和睦，还能有个资格站队，而我跟着我媳妇儿走。”他站起来开始往外走，“我岳父母不知道我来找你。” 宋朔明白周正的意思了，他想起唐哲说的关于唐袅婷的事情，看来他姐姐是真的宠他。宋朔扶着门框：“我去找唐哲，找到了我带他回去见他爸妈。” 周正笑了，“我岳父脾气好，岳母很厉害，至于我老婆，她护的是我小舅子，你就自求多福吧。”他走前突然又说了一句，“不过你觉得最后谁会起决定性作用？” 宋朔说：“这些和我没关系。” 周正突然来了，一杯茶没喝完又突然走了。 宋朔回到屋里，把周正那杯茶倒了，洗完杯子给唐哲打了电话。唐哲接的很快，“喂，宋老师？”声音怎么听都不像被强行出柜现在漂泊在外的样子，宋朔犹豫了一下怎么和唐哲开口。 他就这么等了一下的功夫，唐哲就自己噼里啪啦地说起来了。宋朔现在听着才发觉出唐哲是真的不对劲，他以前也爱说但没这么刻意，好像生怕他一停下来就被宋朔发觉什么异常似的。居然已经快两周了，唐哲之前折腾出了那么多事情，他竟然没放在心上，不禁有些懊恼，宋朔问道：“你现在在哪儿？” 唐哲短暂地傻了一下，马上就说：“在家啊，怎么了？” 宋朔想起刚刚周正说的唐哲电脑里他照片的事情，又回忆了他这么久小心翼翼地瞒着，突然就不忍戳穿他了：“什么时候回来，走的时候说最多一个月，现在可都快两个月了。” “我也想啊，”唐哲的声音一下就沉了下来，“就快了吧……” 宋朔和唐哲随便聊了几句，假装仍旧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把唐哲又哄安心了才挂了电话。 他过了两天，让唐哲给自己发了个文件，趁机查了下唐哲的IP地址，一查吓了他一跳，唐哲居然就在A市，还离他不远，估摸着是唐哲和家里闹掰了就回了A市，又怕他担心没敢回来找他。他晚上给唐哲打电话，说：“唐哲，我去找你吧。” “别来！”唐哲大喊一声，然后大约是发觉自己反应太过会引起宋朔的怀疑，又马上说：“我不久就回去了，你来干什么？” 宋朔说：“我接你回家。” 唐哲的地址只是个大概，宋朔去附近转了阵子，不多时就碰见一次唐哲出门，宋朔没直接冲上去，跟着唐哲绕来绕去到了附近的一家宾馆。宋朔当天确认完唐哲没事就直接回去了，第二天去前台问出了唐哲的房间号就去敲门，敲了好久里面才传来脚步声和唐哲奇怪地嘟囔声。宋朔自周正跑来后就一直悬着一颗心，如今听见唐哲的声音才真的踏实下来。 唐哲一个人在酒店住了这么久，也想不到谁会来找他，正奇怪，一开门就看见了站在外面的宋朔，傻眼了，心说宋朔不可能知道他其实在A市，准是家里的事情闹到宋朔这边来了！ 宋朔本来一肚子问题要问，但他一看见额头上带着伤的唐哲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昨天隔得远，宋朔没发现，今天这么一对上才知道唐哲居然受伤了。他一急直接上前一步大步迈进屋里，顺手把门狠狠的撞上。 唐哲有点被他吓到，他一进门唐哲就退了两步。宋朔脾气好，上学的时候肖致生气，他总说肖致遇到什么先想半分钟再动。他现在却什么也想不了，心口倏的就起了一股火，但那火烧来烧去缘由却是他。宋朔瞪着唐哲，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你怎么这么傻？” “啊？”唐哲沉浸在宋朔突然就找上门的惊慌中，也不知道宋朔怎么突然就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宋朔伸手捧住唐哲的脸，和他额头相抵，“你说你跑什么？”宋朔低声说：“你就应该把我推出去，让我去把仇恨都拉过来，你也不至于这样。” “那怎么行，”唐哲嘟囔，“君临的时候就是你帮我扛BOSS，现在轮到我了，我本来就是MT，你负责奶我就好了。” 宋朔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他轻轻地吻了下唐哲额头的伤口，“疼不疼？” 唐哲抬手捂住自己的额头，“啊，不疼。” “脸上也有。”宋朔又亲到他脸上。 唐哲摆手：“都没什么事儿，脸上是挂伤的，早就好了，就留了一点痕迹。” “我也没被怎么样，就是我爸问我的时候拿着电视遥控器，他火上来了就冲我砸过来的。我虽然小时候没少挨打，但都是我妈，我爸从没打过我，头一回。” “不过我跟你说啊！”唐哲对着宋朔笑，“其实没什么事儿，就是我当时被砸懵了，抬手捂着半边脸，然后他俩以为打到我眼睛，都吓得够呛，我妈气都没冲我发完，直接都扭头吼我爸了哈哈哈哈哈哈哈。还好当时我姐在，赶紧把我推屋里去，支开了我爸妈。” “他们我都不怕，我就怕你担心。我的手机也被他们砸了，卡也剪了。我跑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去买了新手机新卡联系你。” 宋朔心疼地不知道说什么，把唐哲又往怀里使劲儿抱了抱，“那你怎么没直接来找我？” “我还带着伤呢，你知道了还要操心，何必呢？” “是我疏忽了，早发现就好了。”宋朔自责。 “而且我不见了，我家里人肯定要怀疑我是不是在你这里。我过来的时候连火车都没敢坐啊，一路倒长途汽车来的，折腾死我了。不是我说啊，”唐哲得意道：“我从小玩儿捉迷藏就特别厉害，谁都捉不到我。” “你家里人这么厉害？”宋朔听完唐哲曲折的路线吃惊道。 “不是，”唐哲摇摇头，“我姐夫是警察。” 宋朔脑中瞬间闪过周正看他时候的眼神，一时居然不知道说什么。他虽然是觉得唐哲姐夫能找到他家里很厉害，但还真没想到对方是专业的。 唐哲可怜巴巴说：“可是现在既然你知道了，那说明我家里还是找到你了吧。” 宋朔不置可否，他扭头看了看唐哲在宾馆里的东西，除了一个装着钱和证件照的小包，他什么都没戴。宋朔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帮他拿了包，道：“退房回家。” 唐哲点头点到一半问：“你是说哪个家啊？” “我答应你姐夫找到你带你回去。” 唐哲瞬间就怯了，“我能不回去吗？” 宋朔扭头看着他，“总不能这么躲一辈子。” 唐哲痛苦地说：“我本来就是打算等脸上的伤好了，就去找你然后再跑远一点等风头过了再说的，跟你躲一辈子也不是不可以。” 唐哲当然说的是玩笑话，宋朔只能又转回来拍了拍唐哲的脸：“真是对为师好赤诚的心，但我不能让你有家不能回，”他看着唐哲的眼睛，“唐哲，你应该有的我一样都不该拿走。你平时折腾也好，爱闹也好，我只希望你可以没有负担，随便折腾一辈子去。” 大概是下定决心回去摊牌，唐哲整个人都放心下来，一天该吃吃该喝喝，晚上按时上床睡觉。 一零二四_89 洗澡前，宋朔仔细地看了看他额头的伤口。唐哲直说没事情，“都这么久了早就好的差不多了。” “你额头也够多灾多难的。”宋朔叹口气，“药还是上次你受伤给你买的，这才多久又伤了。” 唐哲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大腿笑道：“宋老师你一口毒奶！你上次说让我小心别磕了另一边，今天就齐活了！” 宋朔哭笑不得，“好好好，我的锅我的锅。”他勾勾唐哲的鼻子，“本来也是因为我挨打的。” 两个人爬上了床，宋朔和他说：“学校这会儿刚好要考试了，但我的事情还没忙完，晚两天回去。” 唐哲往他那边蹭了蹭，“你最好再多忙一阵子，忙他个一年半载的，没准我爸妈就同意了。” 宋朔起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别瞎说。”他亲完了看着唐哲突然“啧”了一下。 唐哲问：“怎么了？” “忘了给你姐夫回话了。” “明天再说吧，”唐哲一谈这个还有点紧张，他干脆把自己的脸埋进宋朔的怀里，“反正也不差这两天了。我姐还能算个任务NPC，我爸妈才是主怪，是死是活到时候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写虐也不想写虐 出柜越简单解决越好 第63章 摊牌 是死是活到时候再说。 唐哲话说的好像挺要慷慨就义的样子，但实际他还真没那个胆子，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当时一闹大了就靠跑路解决问题。 两个人动身之前唐哲先给唐袅婷打了电话，他拨完电话就按了免提，好像那是个炸弹似的把手机扔桌子上了，缩到了宋朔身边。宋朔一手勾着他的腰一手把手机拿过来，“你别跑，只是打个电话。” 唐哲从后面拦腰抱着宋朔，只把眼睛从宋朔肩膀后面露出来，小声说：“我怕我姐骂我，她本来是想帮我在我爸妈那边说点好话的，结果我跑了。而且我跑出来这么久也没联系她，我姐估计要气炸了。” 宋朔揉了揉唐哲的脑袋，“你姐都让你姐夫来找我了，估计没什么事儿。” 唐哲不安地点了点头，但电话通的一刻还是提了口气。 唐袅婷的声音听起来还挺镇定的，“喂，那位啊？” 宋朔看着唐哲，唐哲踟躇了一下刚要开口，就听唐袅婷说：“唐哲？” “……是我，姐。” “你还知道叫我姐啊？”唐哲又缩回去了。 宋朔推推他，“好好说话。” “呦，这是那位宋老师也在呐！” “我在，”宋朔相比唐哲还是镇定地多，“明天我带他过去。” “好。唐哲，你明天直接到我这边来，其它的先别管，回来了再说。” 唐哲虽然不安，但从唐袅婷的话里听到一丝安抚，他抬头看宋朔，宋朔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晚睡的就没昨天那么舒服了，唐哲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感觉心跳一直平稳不下来。宋朔明天要开车早就睡了，唐哲也不好打扰他，就在一片漆黑中努力压着自己焦躁的情绪，就在他难耐地把头埋进枕头里的时候，突然感觉身后一暖，宋朔把他整个抱在怀里，手在他胸前安慰地轻抚了几下。 唐哲深呼吸了一下，转个身看着宋朔，他抓着宋朔的手指，轻轻转了转他手指上的戒指，“我睡不着。” 宋朔把唐哲的脑袋贴着自己的胸口，手不停地在他后背轻轻拍打。唐哲被宋朔哄孩子似的拍着拍着居然就真的静下来，他闭上了眼睛，感觉宋朔在他耳垂亲了一口，低声说：“睡吧，还有我呢。” 唐哲想也是，还有宋朔呢，反正回去就是挨打，他也不是没被打过。 要赶路，两个人一大早就爬了起来。虽然宋朔这第一次上门十分的尴尬，但总还是要给唐哲家里人准备一些东西。其它的，两个人都没做太好的打算，想想唐哲爸妈也不可能让两个人一起住在家里，连什么生活用品也没带，直接就走了。 早上不到九点出发，走了一天高速到下午四天多才到。唐哲听姐姐的，直接奔着唐袅婷家就去了，宋朔刚把车停好，就见周正从中间单元里跑出来。相比其它家里人，唐哲没这么怵这个姐夫，还笑着打了几声招呼，进电梯后就安静多了。周正再问什么，都是宋朔回答。等电梯到了楼层，一开门，唐哲才抬眼就差点站电梯里僵硬了——唐袅婷倚在门口抱胸看着他。 唐哲当下就扭头去找宋朔，还带着一脸不知所措。 唐袅婷挑着眉毛，“你看他干什么，过来！” 唐哲蹭下电梯，挪到唐袅婷旁边，老老实实地喊了声：“姐……”然后他左顾右盼，“欣欣呢？” 周欣是唐袅婷的女儿，前阵子刚满了百天。 唐袅婷带着唐哲和宋朔往屋里走，“她在周正家，奶奶带两天。比起欣欣，你还是先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唐哲马上又闭嘴了。唐袅婷看了眼宋朔，毫不掩饰眼里的打量，“宋朔是吧，你是唐哲的老师。” “引诱自己学生，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吧，你幸亏是他大学老师，如果再往下点高中的初中的，你估计这会儿都在被告席了吧。” 唐哲刚刚还蔫，唐袅婷把矛头指向宋朔之后，他立刻就急了，“姐你干吗啊？” 唐袅婷本来在沙发上坐着，唐哲一开口她就站了一起，一直走到唐哲面前，“我干什么？你跟我说的时候，我只以为你找了个比你大的，想的最夸张也只是对方是不是还带个孩子，实在想不到你不仅找了个年纪比你大的还是个男的！” “就算是个有个孩子的姑娘也没什么，不就是提前当个爸爸，起码你们还有以后，现在呢，你倒彻底，一劳永逸是不是？” 唐哲被唐袅婷说的哑口无言，他半晌垂下头，“那你要我怎么办，我就是找了个这样的啊。” 唐袅婷也沉默了，周正凑过来又把唐袅婷按在了沙发上，在中间打圆场，“坐着说坐着说，别一上来就这么剑拔弩张的。” “你们今天回来我跟爸妈说了。” 唐哲一下紧张起来，“你，你不是说，先不见他们吗？” “就这么大的地方，你还想在我家躲多久，等爸妈发现了，我在他们眼里和你同罪，再帮你说话就不管用了。”唐袅婷坐在沙发上，捂着额头。周正在旁边搂着她拍了拍她的肩膀。 唐哲不知所措，犹豫了一下，走到唐袅婷旁边，“姐，对，对不起。” 一零二四_90 “你没什么要对不起我的，也没有对不起爸妈，但……”唐袅婷没继续说下去，她靠在周正怀里，“明天我先帮你们去探探口风，你自己想想后天怎么和你的宋老师去见爸妈吧。” 唐袅婷还在产后恢复期，唐哲不敢太多打扰姐姐，姑且算是谈完了之后，周正就带两个人在附近开了家宾馆休息。 唐哲从自家姐姐那里得到了一些支持，心里的重担也跟着放下了一点。 宋朔却空前地沉默了，他坐在宾馆的床上，脑子里一刻不停地想着。他刚刚从进唐袅婷家门后就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唐哲和唐袅婷说话。他明明是这场闹剧的一个主角，却觉得自己插不上话也说不出什么，更直白一点，他觉得自己这时候说什么都是辩解，唐袅婷比唐哲聪明多了，字字扎在他痛处。唐袅婷无疑非常疼这个弟弟，他进门的时候，唐袅婷看了他一眼。他来之前自己也想了很多，唐哲家人对他会是怎样一种态度，愤怒？怨恨？但等他看见唐袅婷了才发现是种深深的无奈。愤怒也好怨恨也好，宋朔明白这些都是他活该的，自那句“我很喜欢你”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那一刻，他就该。这种无奈却让宋朔好像被钉住了一样，他一瞬间意识到，他觉得自己喜欢无罪的想法，对两个家庭都是怎样一种伤害。他如果再冷血一点，就可以想，你看唐哲的家人拿你们无可奈何，他们最后还是会放唐哲回来。但他不可能面对唐哲的家人这么想，他也就更清楚唐哲家人心中的悲伤。走的时候，唐袅婷把两个人送到门口。宋朔听见唐袅婷轻轻地问：“怎么就是我们家唐哲呢？” 宋朔顿了下，“对不起。”唐袅婷说唐哲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但他欠他们这句。 宋朔看着在宾馆里收拾两个人那点不多行李的唐哲，突然开口道：“唐哲，我有点后悔了。” 唐哲倏的听见这么一句话，手脚一下都凉了，僵硬地回头看着宋朔说：“你什么意思？” “如果我当初能忍住，不去招惹你……”宋朔看着唐哲，“唐哲，我怕你走下去，你看你和我没办法见光，没办法拥有自己的孩子，现在，也无法得到家里人的谅解，是我剥夺你的这些权利，你以后可能一辈子都要去接受这些指指点点，我怕你一路走下去坚持不住。” “但，”宋朔闭上眼睛想了想，又睁开说：“我也怕你走不下去……” 你走不下去了，我该怎么办？ 宋朔没说，他看着唐哲。唐哲被家里人发现的时候没慌，一个人跑出来在车站蹲着不知道去哪里的时候没慌，哪怕刚刚唐袅婷指责他，他除了有些愧疚感，也并没有慌张，现在看着宋朔却慌了，他说：“我不管，你招惹来的麻烦你自己解决，反正我就负责赖着你。我这人胸无大志也没什么出息，你看上我了算你倒霉，上学的时候我赖着你上课，现在我要赖着你一辈子了。” 他说完这些，又像是给自己鼓起似的走到宋朔旁边拉着他的手：“咱们回来不就是解决问题的吗，我姐都是站在我这边的，”他皱着眉摸了摸鼻子，“我爸妈估计也就差不离了，只要你别临阵脱逃，我就有把握。是你把我拉回来的，你不能不厚道把我自己扔这啊。” 宋朔看着紧张地拉着他的唐哲，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手指划过他眼睛的时候，唐哲下意识地闭起了又有些不安地睁开。宋朔“嗯”了一声，“我不跑。” 唐哲接道：“不就是我爸妈吗，我是他们亲儿子，他们总不能真的把我怎么样。你放心啊，有我呢！” 这话宋朔头天晚上才和唐哲说，现在就轮到唐哲来和宋朔说了，宋朔心里也放了晴，他上身微微前倾，“那为师就靠你了。” 唐哲靠过来飞快地在他嘴上亲了一口，“奶妈后退，现在MT要扛怪了。” 第二天唐袅婷怎么和唐哲爸妈说的，唐哲和宋朔都没能知晓。晚上的时候周正捎来信，说是唐袅婷让他们下午再过去，省的膈应的唐哲爸妈吃不下去饭。 唐哲和宋朔相互看了一眼，总觉得前方一场恶战要打。唐哲苦笑了一下，“宋老师，我现在说我其实有点怂还来得及吗？” “行，但是我比你更怂。”宋朔道。 唐哲想想也是，笑着把宋朔的手按在脸上蹭了蹭，他把宋朔戴着戒指的那根手指凑到嘴边吻了吻，“那我尽量比你镇定一点。” 第三天中午，一想到下午要过去摊牌，唐哲和宋朔午饭都没吃什么。两个人坐在宾馆互相瞅着，熬到一点半，估摸着家里也准备好了，就动身过去了。唐哲一路都和宋朔拉着手，到自己家门前才松开，他深吸了口气，要抬手敲门。 他们听见里面唐袅婷说了一句：“唐哲来了。” 唐哲下意识就要去抓宋朔的手，宋朔及时地在他肩膀上按了一下。唐哲心跳地飞快，在门后喊了声：“爸，妈！” 紧跟着门后就传来了一阵急匆匆地脚步声，宋朔，一把拉着唐哲往后退了一大步，门板扇着两个人的鼻子过去。唐哲妈妈站在门口，大声说：“你还知道回来？” 唐哲知道这次回来肯定没这么顺利，但面对这么一下还是傻了眼。他微张着嘴，愣在门口。 唐袅婷赶紧走过来，“妈，昨天不是说好了今天好好谈吗，你让他们先进来。”她把唐哲妈妈扶开，示意唐哲和宋朔进来。 宋朔这么一动，唐哲妈妈的眼神就盯了过来，“就是你？” 宋朔喊道：“阿姨好，”又冲屋里还坐在沙发上没动的唐哲爸爸道：“叔叔好。” 唐哲妈妈冷哼一声，“你这声我担不起。”她扭开头不看宋朔，又盯着唐哲。 “你姐说过了，我和你爸也商量完了。反正你现在也毕业了，学校也不用再去了，以后你就留在家里，工作我们给你找，你哪儿也别想去了。” 唐哲猛地扭头去看唐袅婷，唐袅婷冲他点了点头，唐哲不可思议地看着妈妈：“妈……” “你不答应也可以，我们理解。”唐哲妈妈转向宋朔，“这位，您还在学校任职吧。” 唐哲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他妈妈紧跟着就说道：“我们现在能找到你，就能找到你们校长。正好我也想问问，你们学校聘请的老师还有没有一点职业道德？你再纠缠唐哲，我们家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宋朔看着唐哲的妈妈，她的脸色很不好，憔悴的显而易见，上次在唐袅婷面前的负罪感又袭来。但想想唐哲前天和他说的那些，他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放开唐哲了。 宋朔说：“这些都是我的问题，我不会辩解。如果您觉得需要这么做，我接受。但唐哲，请您给我们一次机会。” 唐哲妈妈的眼睛登时就红了，“你还想要什么机会，你凭什么要求这种机会，你到底为什么要缠着唐哲？！”她突然变得崩溃搬的歇斯底里，疯狂地冲过来要打宋朔。 宋朔没打算躲，却被旁边的唐哲一把拉住。唐哲不比他高，努力踮着脚使劲儿的抱着他，把他的脑袋往自己的怀里压，大喊道：“妈！你要打就打我了，你别打宋老师！” 宋朔被唐哲护在怀里的时候想唐哲这傻孩子，这种时候护着他是要把他们两个人往火坑里推。但他被抱住的那刻，却有种无与伦比的安心。火坑就火坑了，不过是跳下去而已。 唐哲妈妈看见唐哲护着宋朔果然更加愤怒，声音又拔高了一个度，连着唐哲都要一起打。宋朔只能在一阵混乱中努力抬手抱着唐哲，不让他被打到。三个人拉扯起来，唐哲护着宋朔，宋朔抱着唐哲，唐哲妈妈无处下手有些落了下风，一直沉默地坐在一边的唐哲爸爸也冲了过来。唐哲见状赶紧拉着宋朔满屋跑。就在家里闹得不可开胶的时候，客厅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四个人全都像被人按了静止键一样，齐刷刷地扭头。 唐袅婷站在客厅正中央，脚下一片玻璃渣子，“行了，都别闹了。” “爸妈你们看到了，唐哲他变不回来了。” 第64章 和解 唐袅婷的话音刚落，唐哲妈妈就一震，放下了发颤的手，脸上一瞬间似乎要哭出来，“怎么就会变成这样子呢……” 唐哲看着她，心里也一阵发堵，妈妈的眼泪还没掉下来，他的眼泪就先掉下来了，“妈，对不起。” 唐哲妈妈缓慢地走到沙发胖坐下，“我知道你们没有错，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唐哲走到沙发边，跪在她脚边，“妈……” 唐哲的妈妈没看他，就低着头愣愣地看着地上发呆，一脸疲惫和茫然。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你起来吧，”唐哲妈妈把他拉起来，“也别说了，昨天你姐和我说的已经够多了。我想和你爸静静，你们回去吧。” 唐哲不肯，唐袅婷当机立断把唐哲和宋朔推出门，“过两天要你们来的时候再来，回去吧。” 唐哲和宋朔就这么又被赶了出去。 唐哲出了门眼睛还水汪汪的，一眨眼眼泪就往下滑，他看了看门，扭头又看着宋朔，一把抱住他，带着哭音说：“怎么办，宋老师我心里不舒服。” 一零二四_91 宋朔帮他把眼泪擦了，哑声说：“对不起……”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别这么脸大把所有的锅都往自己身上拉行吗？”唐哲声音哭的也有点发哑，“没准我就是天生这样，没你早晚也要来这么一回。” “我就是难受我爸妈，我第一次见我妈那样，”唐哲把脸埋进宋朔的坏里，“可是我没办法，我还是想争取一下……” 唐哲抽抽噎噎地说完了，又怕宋朔听得心里更有负担，又抬头看着他，在他胸前拍了拍，“我姐估计已经说了不少了，他们要静两天想想，就让他们去想好了，想完了就好了，我爸妈还是挺开明的，小时候我虽然闹腾，但我爸妈从来不强迫我干这干那，从我和我姐小，就说他们只要我们自己觉得自己过的好就行。我跟你说，你看我姐夫现在好像挺好的，但我姐夫以前可混了，高中的时候在我们市就挺出名小混混，除了对我姐一心一意之外没任何优点。好不容易家里各种管着，弄了个大学上，上学天天旷课，刚大二就死活不上了要退学，后来家里送去当兵的。” “他打小就喜欢我姐，但我姐一直不答应他，后来他当兵的时候，我姐和朋友一起图好玩儿去试了试相亲。姐夫一听说直接从部队跑回来了，他那时候就一二逼，直接找到我姐和她那个相亲对象约会的饭店，把她堵那儿要求婚。我姐就问他，觉得自己有什么条件能娶她。” “我姐那时候可厉害了，她在学校是学生会副主席，拿了两年国奖三年系一等奖学金，当时整个学校就她一个人能拿第二次国奖，追她的人一大把，我姐夫心里门清，但估计还是有点受刺激就回部队了。退伍了回去读书，考公务员，当警察，才有现在。当时周正纠缠我姐的时候，我们小区其它叔叔阿姨都跟我爸妈说要操心点提防着我姐夫，就我爸妈问了我姐打算怎么办，我姐说没事儿，他们就没管了。然后到他俩谈恋爱，结婚，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姐夫不好，只要我姐认他了，我爸妈就从不干涉阻止。” “所以你别想太多，我爸妈他们会好的。” 宋朔亲亲唐哲的额头，“你不如刚刚让阿姨打我了。” 唐哲抽抽鼻子，“那还是不行，我从小就是被我妈打大的，我习惯了。你肯定从小就是别人家的乖儿子，没挨过打。” 宋朔沉默了一会儿，把脸埋在唐哲的颈窝，低叹着喊他，“我的唐哲……” 唐哲等心情平复了一点儿，就和宋朔回了宾馆。他哭了一顿，心里舒服多了，他也清楚自己爸妈总是会想通的，就在宾馆老老实实地等着。 两个人等到第四天，唐哲爸妈打来了电话，让唐哲带着宋朔中午去吃午饭。唐哲挂了电话，激动地话说不出来，结结巴巴地和宋朔转述。 宋朔的神经才终于放下来，笑了。 中午吃饭，唐哲爸妈和姐姐姐夫全在。一家人再没吵架，安安静静地吃完饭。唐哲妈妈把唐哲拉进了房间里聊了很久。唐哲妈妈说，她和唐哲爸爸听唐袅婷说了很多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说他们最开始确实很没办法接受，道理他们都清楚，可是真的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却没办法过情感上那关。唐袅婷说：“既然这样，不如再试一把，你们看看唐哲，如果他铁了心，就算了吧。”才有了前几天打起来的那一回。 唐哲妈妈说：“我和你爸觉得，我们不接受也没办法了。”唐哲高兴父母的谅解，但仍然觉得愧对他们。 唐哲妈妈看着他，说道：“和我说说你和宋老师的事情吧，你姐知道的都比我们多。” 唐哲对于妈妈的要求有些诧异，他以为她应该不想听到这些。唐哲想了想，从两个人刚认识的时候，把这三年的事情都仔仔细细说了出来。 两个人聊了很久，聊到唐哲妈妈听到一些关于他的趣事，不由自主地展开眉眼笑起来，唐哲看着她的笑脸，这才真的安心。 晚饭也是留在家里吃的。 一家人坐齐了，唐哲妈妈喊了宋朔一声，“宋老师。” 宋朔赶忙看过来。爸妈虽然表示不再阻拦，但他们都还没和宋朔正面接触过，妈妈这一声让唐哲一下还有些紧张。 “你和唐哲的事情，我尊重唐哲的意思。但作为家长，我有个要求。” 宋朔看向唐哲。唐哲轻轻晃了晃脑袋手示意自己不知道，他跟着去看自己姐姐，唐袅婷低头吃菜不理他。唐哲只能跟着宋朔又去看自己妈妈。 唐哲妈妈说：“你还没和你家里说唐哲的事情吧。” 唐哲脸色一下就变了，他才刚把自己家里搞定，现在就让他再去宋朔那边简直是刚下断头台又上虎头铡。 “我比较担心你家里人的态度，我和唐哲爸爸，还有婷婷，都希望你能把唐哲带回去，和你家里说清楚，让我们放心。” 宋朔看了看唐哲，后者头摇成拨浪鼓。宋朔说：“好的。” 唐哲的脸一片惨白。 晚上睡觉还是回宾馆，唐哲爸妈也没留二人，这会儿唐哲家人还没那么大度可以立刻就包容宋朔。宋朔心里也清楚，也能理解。他倒是还想让唐哲留在家里陪陪他爸妈的，倒是唐哲妈妈挥了挥手，“算了吧，我现在看着他头疼。” 走的时候，唐哲看了看几乎整天都没说话的爸爸，开口说：“爸，茶叶是宋老师的，我喝过，很好喝，你试试。” 唐哲爸爸脾气十分好，这么多年没对家人发过几次脾气，唯一一次凶唐哲还是上次唐哲回来的时候一时激动打了他。他这打的比唐哲挨打的心里还要复杂，有些后悔又拉不下脸和他道歉，到现在都还既想和唐哲说话又担心他还生气。他突然被唐哲喊了一声，有些惊喜，点头，“好，谢谢，我，我试试。” 回去后唐哲给唐袅婷打了个电话，询问关于要宋朔带他回家的事情，一问之下，果不其然，是唐袅婷的主意。 唐哲纠结地问：“你出这个主意干吗？” “宋朔家里同意了，皆大欢喜，”唐袅婷慢悠悠地说：“他们家不同意，更皆大欢喜，让你也去吃吃别人家苦头，没准你扛不住就分了。” 挂电话不久，宋朔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唐哲把唐袅婷的话和宋朔说了。宋朔面对唐哲爸妈不知道怎么下手，要面对自己家人却轻松的很，他这会儿也没什么心里压力笑着擦擦头，对唐哲说：“说的多对，你姐姐比你聪明多了。” 反正都要去了，也不过是个早死晚死的区别，唐哲和宋朔休息了一天，就又开车往宋朔家走。 走前，唐哲出去给宋朔爸妈买些东西，宋朔没陪着去，他趁唐哲不在个肖致打电话，把这些天的事情全说了一遍。 肖致听得直咂舌，“厉害了我的逼哥，就这么搞定了？” “你听的倒挺高兴，”宋朔说：“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开门就看见唐哲的姐夫，一路都发懵。” “傻唐哲应该早点告诉你，他光想着和你亡命天涯了。”肖致笑道，“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虽然我没打算这么早带唐哲回去，但他家里既然提了，我只能提前带回去了。” “那个，我说啊，”肖致问：“你和你爸妈说了吗？” “没，”宋朔道，“我只告诉他们我要带个学生回去。” “啊？那他们什么反应？” “挺高兴的。” “为什么？”肖致很惊讶。 “因为我妈当年就是我爸的学生。”宋朔解释道。 “所以你和你爸妈说的意思其实就是你找了对象，然后他们以为你带女朋友，你没告诉他们其实是小男朋友？” “对。” “我靠……”肖致感慨，“可以的，宋老师，你真不怕你爸妈看见唐哲当场翻脸。” “那倒不至于，我爸妈应该比唐哲爸妈更好说话。而且他们绝对不会当着唐哲的面发飙，他们只怕会为难唐哲，”宋朔说着笑了一下，“他们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唐哲买完东西回来收拾好了，和宋朔动身。开车之前，唐哲问宋朔：“我们就这么回去会不会被打死啊？” 一零二四_92 “会。”宋朔肯定地说。 “啊？”唐哲一下就被吓到了。 宋朔笑着扭头，安抚地摸了摸唐哲的脑袋，“放心吧，只会打死我。” “我一点都听不出来放心的意思。”唐哲嘟囔。 “逗你的，”宋朔看着前面，发动车子，“他们都很好说话，不会为难你。” “话是这么说，”唐哲想了想还是有必要先了解一下宋朔爸妈的一些情况，便问道：“我记得叔叔阿姨也都是老师来找？” “嗯，他们在S大教书。” “教的什么？” “都是化学，化学制药。我爸妈以前养过一只猫，叫多西他赛，因为当时他们在做这方面的实验。” 唐哲显然被唬住了，一脸惊吓状，他突然回忆起自己以前去打狂犬的时候，他当时还好奇宋朔怎么这么了解，现在倒是搞清楚了。 宋朔看了他一眼，笑了，“你别这么紧张，我爸妈又不是绝命毒师。” 唐哲看着宋朔一脸轻松地谈着自己的父母，心里却有些复杂。他在商场乱逛不知道买什么的时候，想来想去也给肖致打了个电话。毕竟他回家还有自己姐姐能依靠，去宋朔家就真的举目无亲了，在脑子翻来翻去只找到了一个亲人，便立刻选择了求助。 肖致一接电话便道：“真巧，你家宋老师刚挂电话。” 唐哲奇怪地“嗯”了一声，“你们聊了什么？” “没聊什么，就说了说你们最近发生的事情，挺精彩啊，唐哲同学。” 唐哲苦笑，“那故事背景不用和你重新铺垫了，肖叔，我要去宋老师家要怎么办啊？” “嗯……”肖致顿了顿说道：“唐哲啊，我估计宋朔也没和你说过，这个，宋朔家吧，情况比较特殊。” 第65章 关于宋朔 关于宋朔的事情，除了相处这两年多下来，他对宋朔本人的了解外，唐哲知道的并不多。宋朔没和他谈过，他也没问过，以至于肖致说出“特殊”的时候，他真的怔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 “怎么……特殊？” “你知道‘杀熟’吗？” “知道啊，不是形容专门坑熟人吗？”唐哲答道。 “对，宋朔的爸妈他们就像是‘杀熟’，更准确点是‘杀亲’。”肖致说：“我不是说他们会坑亲人，而是会对亲人非常苛刻。很多家庭中，父母可能都是一个严父严母的形象，对自己孩子远比别人家孩子更严厉。但宋朔的爸妈对宋朔和其他人的反差到了可怕的地步。” “我给你说一个宋朔小时候的真的事情。姚老师，就是宋朔的妈妈，她以前教过一个女学生。那个学生结婚早，有个和宋朔差不多大的孩子，后来离婚了，自己一个人一边带孩子一边上学。有一年学生要出远门一趟，她当年因为和前夫的事情和家里都闹翻了，孩子没人带。姚老师心疼学生，就把学生的孩子接到了自己家里一段时间。其实只是帮忙带个孩子也没什么，那阵子宋朔生病了，宋朔的爸爸开学术会议出差走了。家里就他们三个，姚老师怕宋朔传染给学生的孩子，又怕那个孩子晚上一个人不敢睡觉。她晚上带着学生的孩子一起睡，宋朔一个人生病睡在自己的屋里。他晚上发烧到快四十度，姚老师都不知道。” “四十度？！”唐哲不可思议，“那时候宋老师多大？” “好像是还不到六岁。你以为第二天起来宋朔妈妈发现宋朔发烧了吗？她一早就忙着给学生的孩子做早饭，宋朔自己难受地爬起来的时候，他们都收拾好了要去学校。姚老师担心另一个孩子迟到，连宋朔都没等，让他自己去的幼儿园。宋朔到了学校，还是老师发现他在发烧赶紧送去医院。宋朔是命大，他要是自己烧晕在家里了，估计投完胎现在年纪也不小了。” “我的天……”唐哲几乎不敢相信，“宋老师自己怎么不说？” “宋朔最大的问题就在这里，他从小就被他爸妈洗脑。真的说洗脑都不为过，反正就是：让着别人，什么都是别人先来，好的留给别人，你委屈一些没关系。”肖致说：“你自己感觉一下宋朔，他到现在也还是这样。” 唐哲说不话来了，他当然清楚宋朔平时是怎么苛责自己。一出了什么事情宋朔总会把错怪在自己头上，什么麻烦事别人托给他，他总是笑着抱怨几句，自己再出去尽心尽力地帮别人处理。哪怕是对他自己，宋朔也鲜少提出自己的要求，处处在迁就他，依着他。 “姚老师和宋老师做老师是真的好，他们自己学生的名字年纪甚至生日都记得，我每年生日姚老师都还会打电话，但宋朔的生日，等宋朔大学了他们都还不知道。” “我跟你说我为什么每年都要大中午给宋朔寄礼物。我俩读研的时候，我和他套近乎问他哪天的生日。”肖致的话语里都有些心疼，“宋朔说他忘记了，太久没过了。” 唐哲听得心酸的不行，“我早点遇到宋老师就好了。” “诶，我就跟你一说，你也别太往心里去，”肖致道：“宋朔现在已经好很多了，还有时候知道发个脾气，他大学本科的时候，才厉害呢。” “他都没和我说过。”唐哲心里不是滋味儿。 “这事儿你让他跟你说什么，说他从小到大在家里受了不知道多少委屈？”肖致宽慰唐哲，“这些他也没和我说，我都是从姚老师那里知道的。我本科是S大的化学专业，姚老师刚好教我。她那时候听说我想考本校的计算机专业，就来找我问我想不想当我们院长的研究生。那我当然愿意啊，姚老师就说她儿子也要考S大的计算机研究生，希望我能和他儿子好好相处。” “那时候也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谁愿意自己妈把自己几岁十几岁的事情全都说出来给一个陌生人，还要对方照顾自己。但宋朔一点都没不情愿，还笑了两句说他妈操心，让我别放在心上。”肖致说：“你说当时宋朔真的很情愿吗，他还是不想为难别人，姚老师说了就说了，无所谓。” “宋朔其实根本不想考S大的研究生，要不然以他的成绩，他本科就能来S大读，而且当时他爸妈都希望他能继续跟着学化学，宋朔不想和他父母在一个学校。想想他没在也好，”肖致感慨，“要不然照宋老师和姚老师的性格，如果宋朔本科就在自己爸妈的班上，我估计宋朔四年也别想过的太舒坦，就说各种评选，肯定都会变成把机会留给其它同学。” “可是这也太不公平了……”唐哲忿忿不平，“本来就是宋老师的为什么要让给别人。” “如果宋朔在S大化学系，他连申请都不会提交，他也省的他爸妈为难。研究生毕业读博的时候，宋老师本来要宋朔出国的，其实当时S大有公派留学名额，宋朔完全够得上。但他们家条件不错，宋老师希望他把名额让给其它有困难的同学，家里自己出钱让他去读。宋朔说他懒得去，就继续在S大读的。我估计宋朔什么懒的毛病也是那个时候开始的，他知道反正总要给别人让路，不如不做。” “宋朔父母是宋朔快大学毕业了才发现宋朔有点不对劲的，毕竟他们虽然一贯考虑别人比较多，但还是多多少少会关注一下家里人。但宋朔那时候苛责自己到了连他们都觉得惊讶的地步，每次学校有事情，最麻烦最吃亏的那个永远是宋朔，一次两次还能说是宋朔有担当有责任感什么热心乐于助人，但每次都是他，就有点傻了。他俩才多多少少意识到，宋朔的性格可能被他们养歪了。那个时候已经晚了，宋朔都已经定型了，宋老师和姚老师才非要宋朔到S大继续读书，好看着他，顺便托付了我。” “他们现在年纪有点大了，就一直对宋朔有亏欠感。现在宋朔每年生日晚上八点半，姚老师都会准时给宋朔打电话，宋老师电话打的少，一般会给宋朔打钱。你说都这么大了，谁还生日礼物直接给钱，宋朔又不是挣不起的孩子。”肖致无奈道：“而且每年都八点半，宋朔又不傻，难道看不出来？” “但宋老师和姚老师也不能说不好，只是他俩觉得欠了宋朔太多，又不知道怎么还。” 肖致说了这么一大堆，唐哲差点听到泪目，一边听脑子里一边想着宋朔总是什么都不在乎似的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心疼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肖致最后和他说：“姚老师和宋老师你不用担心，一是他们一直想弥补宋朔，目测不会太插手；二是，他们不会为难外人。他们……就是这样的人。” 唐哲听完肖致说的那些，就一直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听宋朔笑着说自己父母的时候，他却突然觉得心里很难受。 他喊住宋朔：“宋老师，你靠边停下车。” 宋朔奇怪地扭头看了他一眼，一边靠边停下一边问：“怎么了，忘记什么了？” 宋朔刚把车停稳，唐哲就解开安全带扑了过来。宋朔有些诧异，但还是一把接住了唐哲，手在他后背拍了拍，“这是突然怎么了？” 唐哲不回答他，就死死地搂着宋朔说：“你让我抱会儿。” 宋朔“唔”了声，“好，那你抱吧。” 一零二四_93 唐哲贴在他胸前，听着宋朔的心跳在自己耳边有节奏地响动。他说：“宋老师，你以后有什么想要的都直接告诉我好不好？”他这会儿的语气都带上了哄孩子的小心翼翼。 宋朔歪头笑了，“我什么没告诉你？” 唐哲说：“以前的我不知道，以后的我想全都知道。” 宋朔被唐哲搞的有些莫名其妙，但他只是挑了挑眉，摸摸唐哲的脑袋，“成，你以后想知道的我全都告诉你。” 唐哲抬头在宋朔脖子上亲了一口，爬起来直起身，“我们走吧。” 宋朔笑他：“突然抽风，系好安全带走了。” 唐哲家和宋朔家是相反的两个方向，回去的路程远了一半。两个人倒是不急着赶路，第一天到晚上六点就下了高速，在小城镇中随便找了家离高速入口不太远的宾馆住下了，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再继续走。第二天还剩的路程不太多，两个人午饭后不久就到了宋朔家楼上。宋朔把车停好，把唐哲买的东西提下来给唐哲，“你先上去。” “啊？”唐哲摇头，“你让我一个人先上去见叔叔阿姨？！！！” “乖，”宋朔好笑地亲了他一口，“没事儿的，我和他们说过了，你先上去。” 唐哲拉着宋朔不放，“你干吗不和我一起上去啊？” “车在这里挡位置，我去找个停车位。” “那我和你一起去找。”唐哲立刻表态。 “没关系，你先上去。”宋朔根本不听唐哲的，推着他就往楼道口走去。“我家302，你敲门就说是我学生他们都知道了。” 唐哲都快吓成狗了，宋朔偏要他先去。唐哲情急拉着宋朔喊：“你不是拿我去当挡箭牌吧？” “是啊，”宋朔笑了，“我怕他们打死我。” “我操！”唐哲还没说完就被宋朔推了进楼道里，至于他自己一转身就跑了。唐哲看着宋朔飞快又回到车里的背影，欲哭无泪。想了想肖致的说法，给自己鼓了鼓劲儿上楼了。宋朔爸妈家还是老式小区，低层也没有电梯，虽然楼层不高，但唐哲紧张，三层楼爬得腿软。等他站在302门前的时候，心跳急促地有点呼吸不上来，几乎腿软地要站不住了，比他带宋朔回家见自己爸妈的时候不知道紧张多少倍！ 他想反正都在门前了，一咬牙按了门铃。 “谁啊？” 唐哲听见里面的人喊道，声音听起来有点像宋朔生日那天打电话来的宋朔妈妈。 他纠结了一下，自己该怎么回答，踟躇半天说道：“那个，我是宋老师的……” 他话还没说完，门就突然被打开了，他看见一个戴着眼镜笑的很温和的女人，跟在后面还有一个戴着眼镜很有学究气息的男人。这应该就是宋朔的爸妈了，唐哲之前听了那么多关于他们的事情，本来以为宋朔父母可能天生都带着一股严肃的气场，但没想到两个人实际看起来十分的亲切温和，看来宋朔的气质也很大一部分有父母的影响。唐哲看着他们局促地一笑，喊道：“喊道叔叔阿姨好。” 里面本来笑盈盈的两个人，看见他后却齐齐一愣，宋朔母亲问：“同学，你是？” 唐哲心里要抓狂了，宋朔不是说他以前提前和自己爸妈打好招呼了吗？！这看起来完全不像啊？！！！他紧张地说：“我是宋老师的学生。” 他话才说到一半，宋朔爸妈脸色就都变了。唐哲手里提着东西，拳头都攥的手掌疼了，尴尬地站在门前根本不知道这时候该怎么办。他看着宋朔爸妈，小声说：“打扰了，我还是先……” “啊，原来是宋朔的学生啊，快进来吧。” “走吧……”唐哲后半句刚说出来，就见宋朔妈妈突然笑着拉着他进来，“？？？这是什么情况？” 宋朔妈妈突然笑着把他迎进去，还殷切地把他手里的东西接过来，“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 宋朔爸爸也没摆什么脸色，亲切地问道：“宋朔呢？” “啊，”唐哲忙答道：“他在楼下停车，马上就上来了。” 唐哲被宋朔父母搞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尽管肖致和宋朔都说过他不会被为难，但这也太夸张，宋朔爸妈的态度仿佛他是个姑娘，或者宋朔带个男人回来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唐哲被晕乎乎地请在沙发上坐着，宋朔爸爸泡了茶，宋朔妈妈端着水果和小点心。唐哲手不是手脚不是脚，在两位面前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更不敢让他们招待自己。好在宋朔爸妈也没忙乎多久，就陪他坐下，问了些关于他的问题。 唐哲有问必答，答的小心翼翼。气氛虽然难挨但起码还算是融洽，比宋朔上门的时候自己家的气氛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但宋朔那个杀千刀的不知道到底去哪里找车位去了，唐哲家底都快被问光了，还不见宋朔的身影。宋朔爸爸皱了皱眉：“宋朔怎么搞的，让你上来了这么久他还没见到人影。” 宋朔爸爸说着，门铃又响了，唐哲一震，不由自主地站起来。宋朔妈妈过去开门，宋朔的声音传过来，“妈。” 他侧了侧身，看见后面的唐哲，笑道：“看来聊的还不错。” “嗯。”唐哲在心里说我□□大爷的，嘴上说：“叔叔阿姨都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宋老师和姚老师这样的父母应该不是个例 第66章 一家人 宋朔看着他，咧嘴笑的很开心，“是吗？” 宋朔爸爸在旁边严声说：“你怎么搞的，唐哲第一次来你就把人扔这儿快半个小时，有没有点礼数！” 宋朔爸爸一开口就把唐哲惊到了，完全看不出来是刚才那个和颜悦色和他说话的人。 唐哲还沉浸在宋朔小时候的阴影里，见状马上就给宋朔说话：“没有没有，是我要先上来的。”宋朔爸爸看了唐哲一眼，唐哲立马怂了。他又去看宋朔，瞪了他一进来。”宋朔面对自己爸妈的训斥毫无压力，走过来直接就坐在了唐哲旁边，顺手还从桌子上拿了个苹果削皮。宋朔回来之前，三个人还能算上有说有笑，宋朔回来之后却没人说话了。唐哲坐立难安，如煎锅上的咸鱼。宋朔好像不知道他有多不自在似的，专心致志地盯着手里的苹果。宋朔爸妈也都盯着宋朔，宋朔十分淡定地把苹果削完，咬了一口，“挺甜的，尝尝。”他说着就递过来，唐哲条件反射地张了嘴，刚张开就意识到现在这个场景很尴尬。但宋朔不等他反应，直接把苹果塞到了他嘴里，“你吃吧。” 宋朔擦了擦手，看了看自己的父母，“唐哲都问完了？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唐哲听完宋朔的话，心里一紧。宋朔这个回来出柜的姿势也未免太强势，他如果是宋朔爸妈都要被气死了好吗？ 宋朔爸妈果然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宋朔的妈妈才站起来，“你们开车回来的一路辛苦了，去洗个澡睡觉休息一下吧。”唐哲没懂这是个什么套路，不想见他们的意思吗？宋朔却深色自如地说了声“好”，就进自己的房间给唐哲翻箱倒柜找衣服。唐哲被推进浴室的时候十分尴尬，哪儿有大白天刚拜见完爱人父母就被打发进浴室的，但他“盛情难却”，顶着压力进去了。宋朔给他说明完洗漱用品，准备好换洗的衣物和毛巾，扭头看了看外面，把门关上，摸摸唐哲的头亲了他一口，“别怕，一会儿你洗完就回我房间去睡觉，什么也别管。” 宋朔这话和FLAG似的，唐哲听得心惊，“宋老师你这是要慷慨就义啊？” 宋朔笑了，“你放心，在你家我帮不上忙，在我家我还是能保证你不被欺负的。” 唐哲其实想说我现在完全不担心自己，我只担心你。但宋朔直接又亲了他一口，就开门出去了。唐哲洗完澡出来，在客厅和卧室都没看见宋家人，他看着紧闭着门的书房，犹豫了一下，听了宋朔地乖乖进了他房间。他一边忐忑，一边小心地听着那边的动静。也不知道是隔音太好还是宋朔和父母真的谈的很顺利，唐哲听了快二十分钟还一点动静没发现，就干脆躺上床玩儿手机了。他把宋朔之前的游戏自己改着做了个手机版的，存在了手机里随时可以重新玩儿。其实游戏已经通关了很多遍，但唐哲还是喜欢一遍一遍地从头再来，每次都会发现一些令人惊奇的地方，宋朔的场景布置几乎是按照他们的架上一会儿发现一本唐哲的笔记，一会儿又在笔筒里看见他最爱用的那只笔。唐哲正乐此不疲地寻宝，突然听见书房传来一阵闷音，唐哲一个激灵立刻从床上翻了下来，冲到卧室门口盯着书房看。 但这一声之后，书房再没传出其它声音。唐哲却安心不下来了，虽然宋朔嘱咐了他不要管，但他还是怕出什么事情，正犹豫走到书房前想敲门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宋朔从里面走出来，看见他一愣，“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去屋里休息吗？” 一零二四_94 宋朔看起来远没他说的这么轻松，他的头发有些凌乱，眼镜架有些歪了，脸上印着一个红印子。唐哲咬着下唇，他歪歪头想往屋里去看看宋朔的爸妈，却被宋朔一把拦住。宋朔按着他的肩膀给了转了个身，“我有点困了，走，回去睡觉去。” 两个人回了卧室，门刚关上，唐哲就转过来，他一把摘掉宋朔的眼镜，摸了摸他有点肿的脸，“叔叔阿姨打你了？” “就扇了一下而已。”宋朔拍拍他的手笑着说。 “什么就而已啊？”唐哲现在泛着一种自己昨天为止都还小心翼翼护着的宋老师突然就在自己看不到也管不了的地方被人给打了的愤怒和心疼中。 宋朔倒不怎么在乎，还调笑唐哲，“你自己被砸出血了还在那儿哈哈哈，我被扇一下不至于。” “我说了不一样……”唐哲急着重申自己的观点。 宋朔捂住他的嘴，“哪儿有什么一样不一样，你现在知道我查IP找到你一开门看见你带着伤的心情了吗？你还瞒了我半个月。” 唐哲哑火，这点来说他确实比宋朔过分的多。 宋朔看着他，“不过一个巴掌换一个同意挺划算。” 唐哲愣了一下，傻傻地问：“这就同意了？” “嗯。”宋朔点点头。 “你们在书房都聊了什么啊？怎么这就同意了？”虽然今天整个上门的过程都很魔幻，但胜利果实来的如此之快还是让唐哲觉得不可思议，这简直就好像出柜的是别人家孩子一样，宋朔爸妈居然这么快就接受了？！！！ “也没说什么，我妈问我你是第几个，我说第一个。我妈说也许我只是没遇到喜欢的女孩子，我说也是，没遇到你我可能就会发现自己其实是个无性恋，我妈就不说话了。” 唐哲看着宋朔，重点全跑偏了，“第一个？” 宋朔带着微笑冲他挑了挑眉毛。 “你以前没有喜欢的人？” 宋朔仍那么微笑着看着唐哲。 唐哲的脸突然就红了，他的眼睛转到了旁边，低声说道：“那你亏了……我起码还追过女生。” “是吗？”宋朔显得很有兴趣的样子，“追上了吗？” “你管我追上没追上，没追上我也是追过！”唐哲翻了个白眼。 宋朔大笑，赶紧把唐哲扯到怀里，“好好好，你追过你追过。不过幸好你没追上，”宋朔亲亲唐哲的脸，“现在白让我捡便宜了。而且你看，我不用你追，我自己就过来了。” 唐哲把下巴枕在宋朔的肩膀上吃吃笑，他刚刚就是逗宋朔的，实际上他追个屁，他还是初一那年懵懵懂懂地单纯觉得一个女同学穿的白裙子很漂亮，后来上书法课，她的墨水泼了，白裙子染了一大块儿墨渍，那条白裙子跟着就消失在唐哲的视线里，而那种青涩的感觉跟着就没了，他后来连对方的名字和张相都不记得了，现在想想这种感觉可能连喜欢都算不上。 唐哲猜想宋朔爸妈不可能就这么简单地接受，归根结底可能还是出于他们对宋朔的愧疚感。唐哲在情感上是倾向宋朔的，这一方面来说宋朔爸妈作为高级知识分子、作为父母所做的一些行为几乎超出了他的认知；但另一方面，宋朔父母也让人心酸，他们以前让宋朔一味地迁就别人，现在发现错了又一味地迁就自己。没有哪种家庭是靠哪一方的牺牲而维持下去的，宋朔以前牺牲自己行不通，现在宋老师和姚老师因为愧疚而退步一样不能长久。 宋朔家的事情，唐哲不太好插手。更让人难受的是，唐哲猜想宋朔也是知道自己爸妈的想法的，唐哲不知道宋朔看着自己父母单方面的退让是什么心情，他只能陪着宋朔。唐哲把宋朔家里人的态度如实转告了自己家人，对于这个“皆大欢喜”的结果，唐哲家里人没发表太多的看法，但也确实如他们所说松了一口气。唐哲在宋朔家住的比在自家家里久很多，宋朔爸妈都很好，甚至很懂得回避，这种弥漫着过来人的体贴让唐哲感到了一丝丝的尴尬。 这会儿家里暑假，家里三个老师都闲的很。宋朔爸爸喜欢钓鱼，宋朔懒得跑对钓鱼也没什么兴趣，但还是会时不时地陪他爸爸一起出去。相比宋朔妈妈的温柔，唐哲还是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宋朔爸爸的严肃，他起初一度害怕宋朔单独和他爸爸出去会被收拾，但后来发现这父子俩就真的是去钓鱼了，才放心下来。宋朔家里很大，四室但居然有两个书房。宋朔解释说他爸妈都注重教育和学习，从小家里最重要的地方就是书房，宋朔小时候还会被强制要求一个学期看多少本书。加上宋朔父母也都是老师，各自的资料都很多，等宋朔毕业上班了，就把他的书房收拾出来给父母用了，爸妈一人占一个书房。宋朔离家上班久了，家里他的东西都不太多，客厅唐哲仍然有点怂不太去。那两个书房又是宋朔爸妈的“重地”，更不敢轻易踏足，一般宋朔和爸爸出门了，唐哲只敢窝在宋朔的房间。后来出于礼貌，他会早起帮着一起打扫下卫生，等中午还会帮忙洗个菜，顺便在宋朔的吹捧下给宋朔爸妈露了一手。唐哲的手艺虽然比宋朔强很多，但还说不上太好。但幸运的是宋朔做饭的手残一部分来源于父母遗传，唐哲因此在宋朔父母面前很是出了个风头。 宋朔家里是父母轮流做饭，开始宋朔也在轮值列表中，但因为只要宋朔下厨一家人就会吃面，宋朔爸妈就把宋朔踢出了厨房。唐哲本来要自告奋勇，但宋家人对客人的态度都反对唐哲进厨房，唐哲就只帮忙洗菜和宋朔轮流洗碗做点小活。 有天宋朔又陪宋老师出门钓鱼后，唐哲和姚老师搬着小凳子在厨房择菜。姚老师突然说道：“唐哲啊，宋朔他有时候很会为难自己，我希望你能帮我们看着点。” 唐哲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这是肖致所说的那个“托付”了。姚老师以前托付过肖致，现在有了唐哲，自然又来托付他了。但肖致也好，唐哲也好，宋朔父母总是去托付一下无关紧要的外人，试图靠第三方来解决他们家的矛盾，却从没考虑过从自己和宋朔来下手。唐哲有很多想说，但他说出来就显得对长辈太说教了，于是笑道：“宋老师照顾我的时候比我照顾他的时候多多了，他比我不知道靠谱到哪儿去了！” 姚老师摇摇头，“我和宋老师在宋朔小时候做了很多亏欠他的事情，等我们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宋朔已经大了，也不再需要我们弥补。” 唐哲看着一脸平静的姚老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为什么父母和子女会互相觉得亏欠到这种地步，一家人难道不是应该和和气气，为什么总要追究我欠了你多少，你又差我了什么？而最让人觉得难受的是宋朔妈妈这么说时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好像已经做了很多无用功，不想再费力了。他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也许宋老师从没觉得你们欠他呢，又不是什么外人哪有什么欠不欠的？” 姚老师抬头看着唐哲，“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难道不是为了报复我们？” 唐哲咯噔一下，心说完了，绕来绕去居然绕到这里来了，他该怎么回答？！！唐哲一下慌了，他结结巴巴地说：“怎，怎么会呢……” 厨房的门突然被人敲了敲，唐哲和姚老师一起回头，看见宋朔倚在门框边看着他们：“聊什么呢？” 宋朔回来了！唐哲如释重负，他冲宋朔一笑。宋朔笑着走进来，摸了摸唐哲的头，对姚老师说：“姚老师您吓唬他什么呢？” 唐哲刚放松下来的神经一下又紧绷了，他抬头去看宋朔。宋朔也正低头望着他，顺手在他鼻梁上一勾，抬头对姚老师说：“你和他说这些干什么，他连自己的事情都还扯不清楚。”宋朔拍了拍唐哲的脸，“乖，回屋去。”唐哲知道宋朔这是要和他妈谈谈的意思，立刻洗洗手回避了。 宋朔把唐哲轰走了，自己坐在唐哲的小板凳上，继续唐哲的工作。 宋朔妈妈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让唐哲别在意我刚刚说的。” “您放心，”宋朔笑了，“他脑子不记事儿，过几天就忘了。我没觉得你们亏欠我过，您和我爸不用老带着愧疚感，累不累啊。” “和唐哲也没什么报复不报复，我不会拿自己的事情去惩罚别人，更不会惩罚你们。”宋朔手里一边继续择菜一边说道：“我们两个也是我先勾搭的唐哲，前阵子去唐哲家，他妈妈还问我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行为。我知道，但我喜欢他。” “我知道你们可能一时半会儿还是接受不了，但妈，”宋朔看着他妈妈，“谢谢你和我爸没阻止我们。如果你们需要一些时间，我们也不急，唐哲是个好孩子，你们会喜欢的。” 宋朔确实从没觉得自己父母是亏欠自己的，但他觉得疲惫。不管是他以前处处服从他们，还是父母现在处处顺遂他的意。以前的乱摊子他不想收拾也不想解决，尽管他在家的时候爸妈总是有些小心翼翼，但他总是装作看不见。他觉得这些就像是自己家里的一个小伤疤，过去了就过去了，已经结痂了没必要还拿出来再血淋淋地在大家面前戳一遍。 唐哲出现之后，他渐渐地觉得以前那些事情也没那么重要了，他愿意的时候也可以和唐哲张开双臂笑着说：“快过来抱抱我。”以前那些不过是过去的一段岁月而已，他在意或不在意都已经结束了。如果这些东西仍然在影响自己的父母甚至影响蔓延到唐哲这边，拿出来说说也不是不可以。 宋朔一家人的性格都很相似，做的比说的多，想的比做的更多。一家三口都选择了回避，可这仍然是个伤口，不会因为你假装看不见就痊愈，至今仍然在隐隐作痛。如今宋朔先挑开说了，宋朔爸妈也重新开始面对这些事情，三个人挑了一个晚上促膝长谈。说完之后，一家人都觉得心里轻松了很多。宋朔父母也终于意识到，以前的遗憾不是靠现在的多努力就能圆满的，大家都放下才是最好的结局。他们没教会年幼的宋朔在爱别人之前先爱自己，但万幸现在有人时刻在爱着宋朔。 作者有话要说： 爱别人之前先懂得爱自己。 来自家人的愧疚感试图做出的补偿而一味迁就的行为有时候比其他的争吵更伤人。 宋朔看着父母放低姿态谨慎地讨好他的心情，我写的时候有感触却没太深体会，却在今天收到一条小心翼翼的消息的时候，把宋老师心里的若干滋味全尝完了。 宋朔的故事不是我的故事却有我的影子，也许还有更多人的。——6.15 晚 第67章 富二代老板 心结解开之后，宋朔家里确实应了宋朔早先说的那句——唐哲是个好孩子，你们会喜欢的。 宋朔爸妈都是老师，宋朔也是，老师的喜好总是类似，对于又乖又聪明的学生总没抵抗力。宋朔当年有多中意唐哲这个得意门生，宋朔爸妈现在就有多喜欢。现在家里有了什么新鲜的好的，他们总是第一个去问唐哲，有时候唐哲和宋朔出去了，他们也老给唐哲留一份儿忘了宋朔。对于自己父母现在这种苦了自己甜了唐哲的行为，宋朔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反而乐的看唐哲被偏爱时候的欢喜和不知所措。 但在宋朔家里还是有一个很大的尴尬——关于称呼。宋朔经常称呼自己爸妈为“宋老师”、“姚老师”，宋朔父母也会互相这样称呼，而唐哲也喊习惯宋朔为“宋老师”。他有时候在屋里喊一声“宋老师”，一下探出两个脑袋，宋朔爸爸亲切地问：“唐哲怎么了？”宋朔也在后面笑着看他。唐哲尴尬地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喊得是宋朔而非宋朔爸爸，但宋朔爸爸总是反应地很快，扭头看见后面的宋朔低哼一声又回到了屋里。唐哲和宋朔在家里住了快一个月，最后居然让宋朔爸妈产生了“唐哲这么好的白菜怎么就被自己家这头猪给拱了”的神奇想法。宋朔也拿这个和唐哲开玩笑，“完了，我怕以后再回来的时候，宋老师和姚老师只要你偷偷回来，千万别告诉我了。” 尽管尴尬几乎贯穿他们留在家里的全部时光，但不得不说收获颇丰，除了完成了“获得家人支持”的主线任务，还解锁了无数个小副本，每个副本都有新奖励。要到开学了，宋朔要回去上班。临走的时候，宋朔爸妈把两个人送到楼下，姚老师突然问道：“唐哲也回A市？” 一零二四_95 唐哲点头，“我留A市找工作。” “住在哪里？” “呃……”唐哲又有点窘了。 宋朔适时地说：“他和我住在一起。” “那怎么行？”宋朔爸爸拧着眉说道。 唐哲一抖，还惊慌着就听宋朔爸爸继续道：“你那个小房子在学校不方便不说，书房也就那么大，你让唐哲在哪里工作学习？” 原来是书房……唐哲松了口气，然后突然就想笑，觉得宋朔一家都有奇怪地小坚持。宋朔在他爸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挠了挠唐哲的手心，唐哲立刻收了笑脸，认真地看着宋朔爸爸。 宋朔妈妈说：“我们出钱给你们在A市买套房子吧。” 宋朔忙摆手，“不用，我自己有钱，房子回去买就好了。” “去看看现房，别买个要两三年交房的，唐哲回去要开始上班了，你年长这么多也不知道提前为唐哲准备一下，有什么用？”宋朔爸爸还皱着眉强调。 宋朔笑着应了，又听父母嘱咐了几句，在他们的视线中上了车往外开。车里开出了小区，宋朔笑着捏了捏旁边的唐哲的手：“你看，你现在是我爸妈的心头好了。” 唐哲说：“那我怎么的，在我爸妈那边也给你说说好话？” “那不用，”宋朔看着前面，“爸妈那边你随便去邀宠，回来我要撒娇就去找你。” 宋朔这边闹了这么一大档子事情，肖八卦当然蠢蠢欲动惦记着后续，前面一个月都怕给宋朔那头添麻烦忍着。等到一开学，肖致估摸宋朔怎么地也已经搞定家里回了学校，才打电话过来问结果。 宋朔道：“从朋友的角度你可以替我高兴一下，从八卦程度来说，你估计要失望了。” 肖致看八卦只是开玩笑，毕竟他当然希望宋朔和唐哲能够顺顺利利，他说：“现在来看，唐哲其实很幸运啊，他爸妈和你爸妈都挺开明的。” “他一直很幸运，不管是家人还是同学朋友都挺宠着他。” “嗯？朋友？”肖致奇怪地问。 “唐哲的三个室友，应该都知道我和唐哲的事情。” “三个？！全知道？”肖致惊讶道：“他们没对唐哲做什么吧？” “没有，他们挺早就知道了，具体什么时候怎么知道的我不清楚，但应该比我和唐哲确定关系还早。”宋朔说：“唐哲也有点察觉，但我没告诉他，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说道这里，肖致一下有点担心：“那你学校其他人不会也知道了吧？” “嗯……这个我没注意过，但应该没有，我们教职工老楼住的人不多，老师们这几年都自己买房搬出去了，我俩也没做贼心虚似的藏着掖着，估计比较坦荡别人没注意过。”宋朔很淡定，“唐哲现在也毕业了，过阵子我也搬出去了，更没什么可担心的。不过我多戴了个戒指可能有人好奇。” 没被宋朔告知戒指事情的肖致，突然受到暴击，“我操，连你俩都有戒指了！” “你和杉杉不也有？” “你见杉杉戴过吗？”肖致悲伤地说：“我只希望她快点升职，事业满意了可以想想结婚的事情。” 肖致和杉杉的事情，宋朔也管不了，他俩从研究生毕业就这么纠缠里纠缠去，宋朔只能宽慰肖致快了快了，结婚不过早晚的事情。 唐哲回了A市就正式出去找工作了。 他花了几天把自己的简历和一些资料证书整理好，怀着些许不安踏入了社会。他出去之前，宋朔曾问他：“要不要我帮忙？” 唐哲猛地一个转身，大声说：“不要，我自己来！”宋朔笑笑耸耸肩走了。 唐哲在学校的时候也听说了一些本地的公司，但他以前没真的想过就留在A市，了解的还不够。他仔细看了几家自己觉得不错的公司，谨慎地投了简历。唐哲的简历不花哨，但都是实打实拿得出手能证明自己的资料，很快面试电话就上了门。唐哲有点紧张地穿了一身西装，被宋朔看见了笑了半天，又给他脱下来换了一件简单的衬衫，扣子一颗一颗地扣好，再给他扎了那条浅蓝色的领带。 “这样就好了，别太紧张。”宋朔说着在唐哲嘴上亲了一口。 唐哲面试了几家公司，最后意外拿到了几份儿offer，唐哲本来是怕自己被拒才都去参加了面试，没想到居然会这样，一下有些为难。 宋朔揉了他把，“这挺常见的，找一个想去的，其它几份礼貌拒绝就行了。” 唐哲回忆了下这几家公司的情况，最后选了家面试时气氛最轻松的公司。他在肖致那边被蔡仁的事情有点打击到在职场拼搏的积极性，比起以后挣多少怎么样，他宁愿能过的舒舒坦坦。宋朔和唐哲的想法一样，他对唐哲从来就没多高的期望，只希望他过的好。 他去看了唐哲选择的那家公司，突然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唐哲以为这家公司不好，追问之下，宋朔说：“也不是不好，我怕你待不了多久。不过你刚上班，去这样一个公司也好，大不了就当积累经验。” 唐哲觉得奇怪，他又不是爱跳槽的主，怎么就待不长久？但宋朔没拦着他不让去，那公司应该就没大问题。唐哲虽然有疑问，但还是去入职了。那家公司不大，上面就一个老板叫吴用，下面的部门也不多，就策划部、技术部、营销部和财务部，其它什么人事部决策部没有居然有个后勤部，任性的牛逼。整个公司就主做软件产品，从游戏到各类软件插件还有网站和维护都负责。唐哲初入公司的时候一看自己公司的涉猎范围就有些慌，毕竟术业有专攻，他做游戏的虽然软件也不是不行，但真要说起来绝对比不过别人专业软工的大牛。他入职后才发现技术部还有细分，哪几个做什么各有倾向。整个公司几十号人，技术部占了一半。 唐哲虽然没有什么太多的雄心壮志，但起码是个工作党了还是希望自己能在公司大展拳脚，但他很快发现，整个公司的员工都懒的吓人。策划部内部意见永远不统一，好像不打一架最后不能交出最终提案，等策划部的提案终于送给了技术部，技术部所有码农都有要命的拖延症，不咸鱼到交工前一两周，不正儿八经儿地开始干，等没有时间可以拖了，再集体爆肝熬夜。要问老板，那个“没用”的老板最闲，一个工程交了就带着大家出去浪，浪个一周多再懒懒散散地回来指派员工接新活。 整个公司最不拖延的就是财务部，时间一到整点发工资。唐哲在公司里待了两个月，懵了回来问宋朔：“你是不是早知道我们公司什么情况啊？” 宋朔笑着把手机扔给唐哲，唐哲接过来一看是个百科的页面，说的是国内一个著名企业家吴建军，百科从对方艰辛创业开始介绍，一直讲到目前的成就，生平事迹十分详细。唐哲看完了还没明白宋朔的意思，疑惑地看着宋朔。宋朔笑道：“你老板是他的小儿子。” 唐哲立刻惊讶地张大嘴，吴建军一直很低调，从没公开过自己孩子和妻子的照片，唐哲也没想过自己老板居然是个富二代！ 宋朔补充道：“他爸给他开这个公司用来玩儿的，公司效益对他来说不比零花钱多多少。但吴用还确实挺厉害的，虽然他不怎么管公司，但看人挺准，找的员工都很有能力，因为他不差钱，所以整个公司福利又好，这几年作为新生公司也是蒸蒸日上。” “至于我说的待不长久是因为，你老板最近好像谈恋爱了，他自己也有其它的投资产业，我估计他结婚后公司应该就不会继续做下去。” “其实你老板如果婚后还放着公司继续开的话，我倒觉得你一直在里面也挺好的，以你的能力看能不能混个小经理当当。在这种公司当经理可比肖致那样舒服多了，不过水平也确实不一样就是了，到时候看你自己的意愿。” 唐哲第二天懵逼地去上班，私下问了几个同事，才知道大家居然都清楚这件事情，唐哲懵逼再进化。他缓了过来之后，再看自己吴用那张每天嘻嘻哈哈的脸，回忆起自己还私下打趣过对方的名字，整个人都不好了。当时吴用还笑着说自己还有个大哥叫吴能。现在想想吴建军确实有两个儿子，搞不好吴能也是真的…… 唐哲一连几天都处在震惊中，吴用每天有事儿没事儿就喜欢来技术部，他虽然不精通技术，但很喜欢来看自己的员工用各样的代码写出不同的效果。他一来就发现唐哲精神恍惚，从唐哲同事口中知道真相后，还毫不在意地勾着唐哲的脖子开玩笑：“这有什么，跟着老板就等着吃香的喝辣的吧哈哈哈！” 唐哲冷静了几天，过了那阵惊吓劲儿也又恢复了淡定。吴用也看起来完全没有富二代的娇纵脾气，平时看着没个正形，但安排任务开会的时候据说很认真有气度。但唐哲没见过，因为技术部人太多，这么久又一直没安排个领头的，吴用从来不给技术部开会，而且后者对技术部有股迷之敬畏感——据说这种敬畏是来自高中学历的吴建军对知识分子的尊重。唐哲虽然没能在一个严谨认真的公司里大放异彩，但还是在同事之间普遍受到好评。毕竟和那些工作好几年的老油条来说，唐哲一个职场新人，多多少少还是觉得职场应该更严肃，经常比其它同事更早的完成自己的任务，有时候还能提出一些很新奇的想法。唐哲公司还有个小活动，每个游戏做完之后，整个公司上下员工会聚在一起开趴，什么事儿也不干就一群人围着新开发的游戏玩儿，大游戏就组队或单人互怼，关卡类的游戏就比分数和过的关卡数。后者还好，前者完全是唐哲的死穴，做游戏却不太会玩儿游戏的少之又少，但唐哲不巧就是那个，每次都倒数。吴用和他恰好相反，这个老板技术几乎一窍不通，但显然是个高玩，各类游戏都很有经验。每次收获全公司上下的赞叹后，他总会一脸得意地说：“这有什么，从小到大，各种游戏机一出来，别人还没买到我就玩儿腻了。” 唐哲这时候，总是和其它员工一样，心灵上受到了来自有钱人的暴力碾压。 虽然新公司很奇葩，老板比公司还奇葩，但唐哲还是发现自己如宋朔所说的，喜欢上了那里。而吴用也确实有女朋友，但他家好像天性就喜欢把爱人藏起来一样，全公司上下全没人见过。照片吴用还是拿出来给大家得瑟过几次，看着是个很清秀十分温柔的姑娘。 唐哲一边在心里祝福吴用，一边想他们如果不急着结婚就好了，他还想在这个公司待的再久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吴用这个老板和他这个公司是我给宋老师和唐同学的乌托邦 一零二四_96 第68章 岁月安稳 也许真的是唐哲的想法传达到了吴用心里，唐哲稳定地上了大半年的班，到第二年春暖花开，吴用都没有说过结婚的事情。吴用在公司大部分时候都没有领导的样子，还热衷于搞各种事情，公司的老员工们都知道吴用的毛病，基本吴用一开口就自动屏蔽。唐哲开始不知道，吴用说什么，他就认真地考虑什么，最后还真把吴用想要的效果给搞出来了几个，一来二去，吴用和唐哲熟悉了起来，一段时间内只要一接到项目就喜欢去找唐哲讨论。唐哲被搞的头疼，后来也知道了吴用的套路，但这时候已经晚了，吴用彻底缠上了他。大概是唐哲是难得愿意让吴用折腾的员工，又或者是有钱人交朋友的方式和脑回路都不是普通人能够揣测的，唐哲迷之就成了吴用最喜欢的员工之一，吴用还谈过几次给唐哲升职的事情。 唐哲倒是很淡定：“你有给我升职的想法不如直接给我加薪，升不升职没什么意义。” 在吴用公司没有明确的上下级，除了每天咸鱼的二世祖外，领导层找不到第二个人。其它的什么总经理助理啊，各部门部长领导啊，倒是都真的有人。但基本都是挂牌的，整个公司懒散惯了，除了决策和开会的时候，几乎连部长自己都忘了自己还是个官。但吴用却还是一直惦记着给唐哲安个一官半职。 后来名分上的职位唐哲没升上去，却真的被吴用给了更大的权利，他可以决定要接的项目，还可以直接和策划部接洽商谈。唐哲大多数时候其实都是替部内的建模师给策划部的原画师表达愤怒的，而策划部的原画师也每次都会在看完建模后，“友好地”通过唐哲来表达自己的慰问。唐哲是个操心的命，只让他当个小员工还好，一旦要主管一点什么了，他就总控制不住自己要做的更好，不知道比以前操心多少倍。吴用倒是很满意，毕竟唐哲开始管事情后，吴用轻松了不是一点半点，虽然这个甩手掌柜本来就不管什么事情。 宋朔就是这个时候买的房子。 唐哲那时候天天在公司里忙来忙去，根本不知道宋朔那边暗搓搓地小动作。等到宋朔晚上在床上突然扔给他一把钥匙的时候，他保持着躺在床上的姿势好半天惊讶地动弹不得。宋朔只看着他的傻样子笑，好像很满意唐哲的反应。等唐哲回过神来，他立刻就翻身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来一本存折——这是他工作后自己每个月存的钱。唐哲把那本存折递给宋朔，宋朔不接，问道：“你想干什么？” “房子钱，”唐哲说：“这是我的全部家当。” 宋朔把唐哲的存折随手扔到床头，一把抱住唐哲亲了他一口，笑着小声说：“你的全部家当不是在这里吗？” 宋朔最后其实还是拿了一部分唐哲的钱，因为后者说不让他在这个家里投资一点那就不叫他的家了。唐哲那之后的生活日常除了公司的一堆破事情，就是查看各种装修实例，在脑中勾勒他和宋朔新家的样子。天天在公司看各种装修风格的唐哲自然被公司的同事知了底，策划部的送了份大礼给唐哲——他们给唐哲的新家做了一份装修设计。唐哲收到礼物的时候十分惊讶，他没想到公司的策划部居然还有室内装修的人才，虽然同事并不知道唐哲和宋朔的事情，装修风格对两个男人来说还有许多要改动的地方，但唐哲还是非常高兴。吴用财大气粗想给唐哲直接请个靠谱的装修队来找，但唐哲坦言自己和爱人不太想被打扰。吴用只能遗憾地放弃装修队的事情，直接给唐哲包了个大红包。技术部是和唐哲最亲的同事，但相比不差钱的老板和有一处之长的策划部，一群工科男陷入了集体的自我厌恶中，最后也包的红包。唐哲没想到这么一个事情居然还在公司闹得挺大，他又没办法等房子装好了请大家上门，干脆就掏了兜请大家吃饭。装修到差不多的时候，唐哲特意和吴用请了几天的假，陪宋朔一起去家居市场挑选家居，从舒适的大床到一幅挂在墙上的装饰画，两个人买的手软，回去自己一点一点布置自己的新家，唐哲高兴地不知道说什么，他工作这么快一年后，性格沉稳了很多，一个新家却把他的孩子气又放了出来。非要抱着宋朔转圈，宋朔怕了他，躲得远远硬是被唐哲抓回来举了起来。 宋朔看着唐哲开心的脸哭笑不得，只能一边扶着门框一边被唐哲举高高。两个人闹累了，就一起坐在书房的地上休息。新家按照宋朔的喜好，留了一个采光非常的房间做房里有一个很大的桌子，既能放电脑又能用来备课看书。整面墙都是一个巨大的书架，里面已经摆了一些书，后续几天两个人会陆陆续续把家里的书搬过来。以前家里的书柜上只有宋朔的藏书，后来唐哲工作了也喜欢几本几本的买，宋朔的书架后来有些放不下了，唐哲就“见缝插针”，有一点空隙就塞进去一本，和宋朔的贴得紧紧的。在飘窗附近还铺了一块儿榻榻米，给这两个动不动就喜欢在书房过日子的人一块儿能舒服躺下的地方。 唐哲和宋朔一起坐在榻榻米上，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小高层的视野非常好，能一直看到远方的追仙坡。这会儿是正午有点热，宋朔把窗帘拉上一半，打开窗户。窗户才推开，风就吹了进来，窗帘跟着被风拂起。宋朔站在窗边，头发被风吹得卷起，他一半被光笼着，发梢上的金色跟着摇摆的发尾跳动。 唐哲盯着宋朔的侧影，后者发觉唐哲的视线，扭头对他一笑，眼睛里好像都带着漂亮的光芒，唐哲恍惚觉得自己好像又看到了以前他告白的时候，那个站在书房看着他喊“乖”的宋朔，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在秋天来临之际，唐哲和宋朔，搬进了他们亲手布置的新家。 新家离唐哲的公司和宋朔学校都不太近，以前还天天喊着早上起不来的唐哲现在却每天都能神清气爽地爬起来。他的高兴十分持久，都住进家里一个月了还保持着那种喜悦，每天下班之后也不想再赶工作，只想快点回家。他有天在公司耽搁地有点晚了，一路都急匆匆地往回赶，一近家门就大喊一声：“宋老师，我回来了！” 他人还在玄关就看到在饭厅的宋朔，立刻扑了过去，顺手把自己在外面冻的发凉的手伸进了宋朔的衣服里。宋朔没防备被冰了一下，还给唐哲撞的身子一歪，眼镜都滑了下来，他扭头凶唐哲，“一回来就瞎撞什么？” 唐哲这才看见宋朔手里端着茶盘，他刚刚这一下，宋朔手里的茶洒了他一手。他赶紧从宋朔背上下来，接过茶盘放在一边的桌子上，举起宋朔的手要到厨房的水龙头前冲凉水，他还一边问：“烫不烫，疼不疼？”唐哲心里奇怪，好生生地在家里端茶盘泡水做什么，想着一扭头，才看见后面的客厅坐了一家的人，自己爸爸妈妈姐姐姐夫还有刚两岁多的小侄女都盯着他看。 唐哲的冷汗登时就下来了，他讪讪地松了宋朔的手，尴尬地喊道：“爸、妈、姐、姐夫……”宋朔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解释了一句：“爸妈过来看看。”自己进厨房冲了把手又擦干净，出来重新把茶杯都添满给那边的唐家人送过去。 唐哲妈妈剜了唐哲一眼，道：“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宋老师怎么会眼瞎看上你？”唐哲家里人现在也已经坦然接受了他和宋朔，并且就像宋朔爸妈喜欢唐哲一下，迷之看宋朔越发的顺眼起来。唐哲凑过去：“这是个意外，我平时不这样的。” 唐哲妈妈说：“我们过来了你也不知道招呼一下端茶送水的，就让宋朔一个人忙，以后家里来客人怎么办？” 唐哲闻言赶紧又把屁股从沙发上抬起来，小跑着进厨房。宋朔正在洗水果，唐哲从后面一把抱住宋朔，低声说：“你怎么没告诉我爸妈要来啊？” “我说了，”宋朔道：“你当时在看书，还答应地挺认真，我怎么知道你没听见。” “我靠，”唐哲咬了咬下嘴唇，又不过瘾地在宋朔的嘴上也咬了一口，“我要被我妈念叨死了。” 宋朔蹭蹭他，“爸妈去见宋老师和姚老师了。” “啊？！！！”唐哲受到了惊吓，“他们什么时候去得，我怎么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宋老师和姚老师住在哪儿？” 宋朔提醒他，“你姐夫是警察。” “哦，”唐哲担心地问：“没给他们添麻烦吧？” “没有，他们提前打过电话，两边安排妥当了才见面的，没和我们说是怕我们担心，等见完了才告诉我们。” “那他们岂不是从S市那边回来才过来顺便看看的？”唐哲恍然大悟，紧跟着就说：“那什么时候也让宋老师和姚老师过来住住？” “你想让他们你去给他们打电话，他们应该会很高兴，不过最近他们都有课，没空。”宋朔道。 唐哲皱皱眉，“我也是不知道办事，交房不久就该请爸妈都过来的。” 宋朔把水果洗好，一个个装盘和他说：“我给他们都发过消息了，你放心，他们只是都没空。你姐夫刚好最近要出差到S市，顺口和你姐一提要不要见一面，爸妈就跟着一起搭顺风车去了，回来又顺便过来看看我们。” 唐哲又往宋朔身上一趴，开玩笑说：“宋老师你真可靠，我以后就靠你了。” 宋朔笑着把果盘往唐哲那边一推，“再瞎闹爸妈就要进来找我们了，端出去！” 唐哲赶紧在宋朔的腰上掐了一把，在宋朔掐回来之前，飞快地端着果盘出去，跑得太快一个苹果还掉了下来。唐哲想去够那个苹果，结果手里的果盘也斜了，上面一堆梨子葡萄也要掉，宋朔跟在后面托了一把稳住那盘可怜的水果，顺手把之前掉在地上的捡起来去厨房重新洗一遍。唐哲尴尬地抬头看着自己家人，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走过去。 唐袅婷扬着颇有意味的笑脸，声音轻快地学了一遍刚才唐哲妈妈那句话：“宋老师怎么会眼瞎看上你？” 唐哲把果盘往茶几上一放，“他不瞎，但近视的不轻。” 唐哲妈妈立刻又转了过来，“你怎么说话呢？” 唐哲一下五味陈杂，感觉自己在亲生爸妈面前一下全没了地位。他无奈地耸了下肩，自己也拿了颗葡萄吃，一边吃一边看在厨房洗完苹果走出来的宋朔，身姿挺拔容貌清秀气质温润如玉，心想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他也觉得宋朔比他好多了。 唐哲一家人并没有留下住几天，虽然唐哲和宋朔都很希望他们能留下。但他们家里没有那么多房间，况且还有唐袅婷，宋朔在家里是要避嫌的，多少有点尴尬。唐哲妈妈也只是借着学校最近开运动会一个小假期来看看，还要赶着回去上班，第二天就走了。 虽然来去匆匆，但唐哲爸妈还是在亲眼见过唐哲生活很不错后很表现的很开心。宋朔看唐哲有点舍不得地样子，道：“等他们退休了我们可以在这边买套房子。” 唐哲笑：“我姐姐可能要跟我急了，她看着挺厉害，其实从小就很黏我爸妈。以后看他们高兴吧，如果愿意来……宋老师和姚老师也可以接来。” “他们可能更愿意守着学校，”宋朔说：“好在也不是特别远，高铁飞机一两个小时就到了，自己开车都能中午出发过去吃个晚饭。”他说到这里想起一件事，对唐哲说：“唐哲我给你买辆车吧？” 宋朔的车买了很久了，但他不太爱开，经常在学校放很久才动一次。现在搬家后有点远，每天都开车上下课了。家里就一辆车，宋朔开走了唐哲就都是搭车去，他比宋朔那边近，也不怎么喊着用车，偶尔公司里吴用还老捎他一段路程。不过有辆车还是多少方便一些，宋朔就开始考虑给唐哲也买一辆。 唐哲却使劲儿摇了摇头，他在宋朔有些惊讶地眼神里说：“宋老师，你这样总是让我觉得我是在被包养的。” 宋朔翘起了嘴角眯起了眼睛，“你这样觉得？” 唐哲两腿叉开坐在沙发上，手撑在腿中间的空隙中，身体微微前倾，“不如你把你的车给我，我给你买辆新的吧？”他不等宋朔回话，就又道：“我也想试试包养老师的滋味儿。” 宋朔有点服了他的感觉，“你想试试就试试吧。” 说是把宋朔的车给唐哲，其实唐哲仍然是把车留在宋朔开着用，他现在没有非用车不可的时候，自己上下班搭地铁公交都很方便。唐哲回去查了查自己的存折，之前买房买家具什么的已经花了一笔，他又刚工作不久，一查帐户才发现自己囊中略羞涩。他厚着脸皮去找了吴用，申请提前开几个月的工资，吴用一听唐哲要用钱，不知人间疾苦的二世祖连年终奖都发了。唐哲在感激中也体会到了一丝年纪轻轻就负债的痛苦，但这丝痛苦马上就被他拿去博宋老师一笑了。 宋朔晚上一回家，就发现了唐哲故作镇定却有些抑制不住的脸上的兴奋。他也不动声色，直到晚上唐哲神秘兮兮地问他：“宋老师，你看见楼下停的那辆车了吗？” 一零二四_97 “哪辆啊？”宋朔假装不知道。其实怎么会不知道，那辆车新成那个样子还没上牌，他除非眼瞎了看不出来。 唐哲循循善诱，“就是停在海棠旁边的那辆。” 宋朔问：“哪棵是海棠？” 唐哲有点急了，“就那棵海棠啊，咱们装修的时候你还说过花很漂亮。”他说道这时候突然意识到宋朔是故意的，于是把车钥匙一把掏出来砸在宋朔身上，“你就装傻吧，以前当我老师天天忽悠我，现在还来劲！” 宋朔拿起那串车钥匙，仔细地看了几眼，握在手心去抱唐哲，“谢谢，我的唐哲。” 他以前逗唐哲，心里欢喜的不行了，喜欢喊他“我的乖乖”、“我的小祖宗”，现在却爱认真地喊唐哲的名字。宋朔从唐哲青涩懵懂看到他成熟沉稳，看这个人一点点从初入大学的少年变成进入职场的青年，教会他学习，教会他工作，甚至给予爱再收获爱。没有什么成就感能超过这种，亲自陪在自己爱人身边，陪他一起走过一段成长的时光。唐哲以前稚嫩的时候让他不由地心生欢喜，现在的成熟仍旧带给他心动。 第69章 心之所向 唐哲一晃在吴用的公司工作了一年多，除了没有正式的职位，工资和权利都达到了当初宋朔期望的那个小领导级别。如果这是在个大公司，才一年多的时间，唐哲就从一个普通的员工，还是一个初入职场的新人，爬到了小领导的位置，那简直是奇迹，估计还要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过硬的关系，几乎是直接空降了。但在吴用这个小公司，大家谁也没惊奇甚至没人嫉妒也没人羡慕。 而这个当口，吴用也终于在公司开了会，正式和大家宣布，他要结婚了，公司这边可能会有些变动。虽然唐哲和大家一样都早知道这件事情，吴用虽然一直没提但也不过早晚而已，却仍然觉得很怅然失落。 大家在对吴用的祝福和一些公司可能会解散的伤感中散了会，会后，唐哲被吴用喊到了办公室。他本以为是吴用和他关系好，想多说些什么，没想到吴用却扔了个大摊子给唐哲——他希望唐哲继续管公司。 唐哲听完吴用的话全程懵逼脸，在心里一个劲儿的我操，你们有钱人他妈开公司都这么随意任性吗？！！！你公司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你丫说给就给啊？！！！！ 大概是唐哲的表情太惊悚，吴用宽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太紧张啊，我没说把公司转让给你，我就是想回家每天和老婆吃吃喝喝玩玩。反正其它投资也都有利润，我在家躺着也有钱进账。” 二世祖吴老板真拉的一手好仇恨…… “其实本来这个公司我就想随便搞搞的，谁知道搞的还不错，我看了看公司这几年的进账，尤其是今年的，看来未来也还挺有赚头，我就想继续搞下去。” 我操，更想打他了…… “我是想直接再招一个经理进来的，但招聘的人我都不满意，我一想啊，”吴用看着唐哲一拍手，“一个现成的经理不就在这儿吗，你都管了一年了，继续管呗。” 唐哲听完了替吴用总结，“所以你就是想找个做牛做马的继续给你挣钱，你在家里躺赚。” “话也不能这么说不是？”吴用和他讲道理，“起码我做老板还是很人性化的，从没亏待过你，不就是让你多管管事情嘛，你还可以再张涨工资。” “吴老板，说话要摸着自己的良心。” “诶，我靠，对，我就是想让你给我继续做牛做马，我在家里躺赚，你能把我怎么样？” “那为什么是我啊？！公司里从你开公司初期就在的老员工也一数好几个啊，我还嫩的掐的出水找我干吗？！”唐哲纳了闷了，自己到底是哪里入了吴用的慧眼。 “其实，我也找了老张老赵什么的，”吴用咳了一声，摸了摸鼻子，“他们说他们和我志向一样，也只想在技术部躺赚。”能进吴用这个奇葩开的奇葩公司的人基本也都可以归到“胸无大志”那类上，对挣大钱没欲望，只想不用起早贪黑地忙工作熬身体，他们公司这个状况在A市业内也挺出名，外面都开玩笑说他们是“闲散宗”，一群和看透世事的修仙道士似的，其实几分调侃几分嘲笑大家心里也清楚，不过也没人太在乎，反正招标的时候嘲笑他们的人还是干不过他们。而且就吴用开的工资来说，基本也够在本市过的舒舒服服，更何况大家都一技傍身，只要不涉及公司内部的商业机密，吴用也不阻止大家闲暇的时候去接个私货赚个小外快，因此这时候还真没几个人愿意来扯上这个麻烦事。 唐哲有点头疼，他虽然有权利，但从没觉得自己是什么领导，他也一样的还在技术部码代码，只偶尔和吴用以及策划部商量下问题，其他的他也不怎么管。但现在吴用把这么个大摊子扔下来，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晚上回去和宋朔商量，宋朔却一脸早知道的样子，说道：“你们老板要找人顶梁子，除了你我也想不到他还会找谁？” “宋老师你这是马后炮啊！”唐哲撇撇嘴。 宋朔说：“他不是一直说要给你升职吗，现在不就来了。” “可这不是简单的升职啊，我要是把他公司给他整垮了怎么办？” 宋朔想了想说：“你老板不是说他可以当个幕后股东吗，你去问问他，能不能加人入股？” 唐哲疑惑地看着宋朔，宋朔挠了挠他的下巴，“算我一个。” 唐哲去询问了吴用，好在当初吴建军给吴用注册公司的时候，怕他未来公司会继续发展直接注册的合伙企业，现在要添加一个宋朔只需要一起签个协议做公证再去工商局给公司合伙人做个变更更改——把原来吴用用来凑人数的那位踢出去再把宋朔拉进来。 投资当然是吴用拿大头，宋朔只是为了给唐哲保底才加入的，唐哲和宋朔也没想和吴用这种富二代比什么，况且本来公司就是吴用的，真算起来他们还是捡了便宜。 大概是宋朔的钱也套在了唐哲身上，他越发的有些担心，一点不敢松懈，比吴用还在公司管事的时候还拼。但真的被吴用提上来之后，唐哲发现其实也没想的那么麻烦。一些重大的决策他还是会发给吴用，让这个实际上的大老板做决定，而且财务部不需要管。吴用也知道他不懂经济，并不为难他。唐哲只管策划和技术两边的沟通和技术部的开发，和以前一样，没有给他太大的压力。 他和宋朔却因为宋朔突然成了他老板，多生出了一些事情——唐哲开始管宋朔叫“宋老板”了。 反正他对宋朔也就是一直老师老师的喊着，换了老板宋朔也没觉得有什么区别。肖致知道了还调侃过唐哲：“呦，改叫老板了啊~这老师老板都叫了，你要不再改个其它的什么？” 唐哲没懂，“其它的什么？” “其它的，老什么的……”肖致诱导他。 宋朔人在旁边也听见了，一下看着唐哲笑了。唐哲努力想了想，皱着眉头问：“老什么？老大？” 肖致顿了一下，回了一句：“唐哲你没救了！”然后就一把挂了电话。 唐哲莫名其妙，转头用眼神询问宋朔，宋朔报他以一个热烈的笑容。唐哲在这个笑容里，突然一个灵光，知道了肖致想引诱他说的东西，脸倏的就热了。唐哲以前上学的时候，刚和宋朔在一起动不动就能被宋朔撩的脸红，现在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哪儿还那么容易就害羞。肖致一个调侃，把唐哲的羞涩拉了出来。 宋朔看着唐哲耳朵都红了，笑意盈盈。唐哲在宋朔的意味深长地眼神里，脸烫的脑袋都要发傻了，他蹭到宋朔身边，把自己的脸贴上宋朔颈侧微凉的皮肤，小声说：“我还是就叫老师吧。” 唐哲的工作渐渐地稳定下来，和宋朔的日子也过的舒舒坦坦。他和舍友至今仍有联系，并且安心地知道对方三个人都过的很不错。竹叶青经过两年的努力，在公司是个让人信任的稳重的员工。豆芽菜在一年前转了行，去做了HR，经过一年的打拼奋斗在家乡逐渐稳定下来，过上了自己想要的日子。胖子在四个人里面是最出息的那个，在天子脚下拥有了个月薪过万的工作，目前工资不是最高的，但发展前景却是最好的。 胖子曾经给唐哲打过电话：“豆芽菜是为了自己父母，我们可以理解。那大哲你呢？你如果过来，混的绝对不比我们任何一个差。” 唐哲笑着说：“我现在混的也不差吧，我可是小老板呢，虽然上头还有大老板。” “咱们走这行的不就是希望哪天业内有一个很著名的作品是出自自己的手吗？” “哪个著名的作品能只出自自己的手，过手的人多了去了！” “啧，我就是这么一说，我的意思是你要是过来能比你现在好的多。” 胖子的意思唐哲其实是懂的，他怕唐哲不值得，会后悔。唐哲想了想，他有很多想告诉胖子，又觉得好像很矫情都说不出口，思来想去，只找到最简单的一个答案：“朝九晚五，一杯闲茶，我心之所向。” 唐哲毕业快三年的时候，A大要搞一个优秀毕业生回校演讲活动。 演讲的主持人是宋朔，他眼下就一个得意门生在本市混的还不错，小公司这两年风生水起。他直接就通知唐哲时间和地方，要求他去写份演讲稿，最好还能再做个PPT。唐哲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就被宋朔赶鸭子上架。工作这两年他PPT做了不知道多少，但没一次觉得做的像这么艰难过，以前如果展示没做好，只是丢自己和公司的脸，现在一个不察就会连带着把宋朔的脸都在学校丢光了。他好歹也是个当小老板的人了，居然被一个演讲搞的熬了两天夜。宋朔想帮他，唐哲好像回到了当年被宋朔罚写检讨的时候，羞耻感涌上心头，一把合上笔记本的盖子，坚定地拒绝了宋朔的帮助。 宋朔干脆随他去了，只等演讲那天的到来。这次受邀回校演讲的优秀毕业生不止唐哲一个，还有其它老师的学生，宋朔提前要和学生沟通做些准备，进学校告诉好唐哲时间和地点就先分开了。唐哲暗搓搓地找了一个当年早起背书时常去的没人的小花园角落紧张地又在脑中过了一遍演讲流程。他紧张地在上台前重新确认演讲内容，在心里默念稿子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还和以前的那个动不动就犯怂的傻学生似的。时间临近了，他想想宋朔和他说的别紧张随便来，甩甩脑袋往演讲厅去了。他到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来的差不多，还有几个是当年有些熟悉的同学。宋朔正和其他人交代流程，看见唐哲和他招招手，“你再不过来我就要给你打电话了。”唐哲忙走过来，刚靠近就听宋朔说：“唐哲你第一个上去吧？” 一零二四_98 刚做好心理准备的唐哲一下就结巴了，“啊？不，不好吧？” 宋朔很开心地笑了一下，散了其它学生，拍了拍唐哲的肩膀，把他推了进去，低声说道：“争点气啊，为师的得意门生。”他不等唐哲反应就进去开了场，简单介绍了几位学生目前的成就，就请唐哲上了台。 唐哲骑虎难下，一脸怂包样的上了台，他调出自己的PPT的时候，电脑有点卡要等一会儿。他在这点时间里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手指握着鼠标微微发抖。他忍不住偏头看了一眼宋朔，那人正插兜倚在门边温柔的看着他。宋朔总是这样，唐哲已经被他这样注视了许多年，突然有了无限的底气，拿出自己工作时演示产品的从容和气场，侃侃而谈，演讲的很顺利。每个演讲结束之后，都会有学生的提问环节，前几个还答的挺顺利，直到一个女生站起来问：“学长，你的学号是不是XXXXX？” 唐哲惊讶地听见自己的学号被这个女生熟练地背出来，迟钝地点点头，“呃，是。你怎么……” 那个女生噗哧就笑了，跟着半个观众席的学生都笑了。唐哲在茫然中尴尬地耳朵发红，不明白自己是做了什么引起大家发笑。那个女生在笑完之后才给唐哲解释：“宋老师现在不管做什么系统还是实例，只要有数据录入，就会输入学长您的信息。” 唐哲猛地一扭头去看站在旁边的宋朔，宋朔也看着他笑。唐哲也想笑，但想想现在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忍住心里的雀跃下了台，坐在一边预留的位置上。宋朔重新上台，简单做了个总结，继续请第二位上台。唐哲已经很久没见过宋朔上课的样子，大概是又回了学校，他一下有点怀念宋朔提着电脑给他们上课写代码时看着电脑屏幕低垂着的眼脸和板书时习惯插兜的挺拔背影，他从上学开始就觉得那样的宋朔，真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朝九晚五，一杯闲茶，我心之所向。 见到过富二代纯粹为了玩儿开公司，结婚后就关公司的事情。任性到让人羡慕，但唐哲是我偏袒他让他更舒服了，一般人哪儿这么大便宜捡。 第70章 一零二四 演讲结束，唐哲等宋朔一起回去，散会的时候人太多。宋朔和唐哲直接通过两栋楼的连通桥去对面走楼梯，唐哲一边走脑子里一边回忆以前和宋朔在学校的事情，没注意台阶脚下一滑人就要往下倒。这是在楼梯顶端，宋朔险些魂都吓没了，一把抓住唐哲，唐哲因为惯性还在往下倒，连着把宋朔也拽倒了。宋朔拉住栏杆才把唐哲扯住，两个人停在了楼梯上。 唐哲这会儿还没反应过来，宋朔有气都顾不上发，自己还坐在楼梯上就把唐哲拉起来，上下看，“有没有摔伤？” “没有。”唐哲后知后觉地拍了拍自己身上，他因为在发呆，这一切对他来说发生的太快，一转眼自己就躺在了楼梯上。他跟着去看宋朔：“宋老师你没事儿吧？” 宋朔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你都多大的人了，眼瞎了吗？”说完也不等唐哲就自己往楼下走去了。 宋朔从没和唐哲说过这种重话，以至于唐哲愕然之后才意识到宋朔这是生气了。他赶紧要去追宋朔，才跑两步就见宋朔转过身来，严厉地说：“不准再在楼梯上跑！” 唐哲低着头，“哦。” “过来，”宋朔喊他，“我拉着你。” 宋朔虽然板着脸，还和他发了脾气，但还是小心地拉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唐哲知道这是自己的错，也不敢戳宋朔的雷点，就一路被宋朔拉了下去，到回家都没敢和宋朔说话。唐哲第一次见宋朔这么生气，上床睡觉后都没给唐哲好脸色。唐哲有点不安了，小心翼翼地凑到宋朔身边，和孩子似的一会儿戳戳他的后背，一会儿摇摇他的胳膊。唐哲捣鼓了快十分钟，都没能让宋朔转过来看他。 唐哲有些泄气了，他一个人埋着头躺在床上，突然感觉床剧烈地一震，是宋朔翻过身来了。 宋朔看着他，“你知道有多少人从楼梯上滚下去摔伤骨头吗？轻的伤筋动骨，重的直接造成残疾，还有的摔到头颈直接死亡。” 唐哲垂头丧气，“我不敢了。” 宋朔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过来掀开被子，开始脱唐哲的睡衣。 “呃？”唐哲虽然不介意，但这个过渡也太突然。宋朔看了他一眼，“我看看身上有没有摔伤。” “哦，”唐哲主动坐起来把衣服都脱了，“没有。” “脚踝有没有拧到？” “没有。”唐哲老老实实地说。 宋朔检查完才放心，给他把衣服穿上，“睡吧。” 唐哲犹豫了一下，又拍了拍宋朔，“那你也给我检查下？” “我没事儿。”宋朔不理他。唐哲也不管，直接就去扯宋朔的衣服，这一扯还真发现了问题，宋朔大腿上一整块儿都泛着青紫色肿了起来，脚踝一侧似乎也是从楼梯上滑下去硌肿了。这比宋朔刚刚说的显然更有说服力，唐哲一下就垂了下脑袋，看他一脸内疚，宋朔揉了揉他的脑袋，“行了，我皮肤本来就容易青。” 唐哲以前穷折腾的时候直接把宋朔的腿踢青，他那时候没什么太多的感觉，现在却觉得心里一下难受极了。他一把抱住宋朔嘟囔，“我估计这辈子都再不敢走路分心了。” 宋朔的那两块儿淤青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下去，而且他有时不注意自己碰到还会疼得皱下眉，实际上伤的没有看起来那么吓人，但一直都有点淡淡的疼。唐哲在宋朔伤痕下去之前每天都很殷勤地陪在宋朔左右，都快把他当成个巨婴照顾了。 宋朔自己都有些受不了，把唐哲推开，“你自己下次注意点，别天天让我担惊受怕就行了。” 宋朔一说唐哲就想起了他当时走神想的事情，开口道：“宋老师，我最近老是想起咱俩以前在学校的事情。” 宋朔正在备课，不以为意地说，“估计是你年纪大了喜欢回忆从前。” 唐哲好像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似的，夸张地说：“我年纪大了？” “怎么不大了，”宋朔抬头看着他，愉悦地用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你今年生日已经过完了，我的唐哲你二十六了！而且这已经是下半年，你马上就要二十七了。” 唐哲简直不敢相信似的，“我都要二十七了，我刚上大学认识你的时候，才……”他歪头回忆了一下。 宋朔也回忆了下自己第一次见到唐哲的时候，大一下学期，宋朔教他们班JA VA，上第一节 课的时候，唐哲作为学委给他递点名册。宋朔遇到过很多学委，有聪明的一上课之前就把什么都准备好，早早地等他到了全交给他；也有不那么机灵的，来得晚就算了，一问连签到表和花名册全忘带了。唐哲不是前者也不是后者，老老实实地在他问完学委是谁后才站起来，宋朔等着唐哲给他花名册，却发现对方就真的站起来之后只盯着他看。于是宋朔无奈地说：“你把花名册给我。” 唐哲才恍然大悟地掏出来走到讲台上递给他，给了宋朔之后居然站在讲台边上不走。宋朔歪头看唐哲，想知道这个学生还想干什么，没想到唐哲突然对他一笑，“老师您好，我叫唐哲。” 宋朔想起这些陈旧的初遇一下觉得心情很好，他看见唐哲还在算自己刚上学时候的年龄，就道，“十九岁，你大一。” “好快啊！”唐哲感慨，他拉过宋朔的手，又习惯性地去转他的戒指——自从他把这个戒指给了宋朔，他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唐哲当时没给自己买，宋朔后来也没给他补，他们经常凑在一起一对儿戒指还是有些显眼了。虽然唐哲和宋朔都不在乎，但能不给自己招麻烦还是不招为好。而且唐哲还有宋朔以前给他买的那个平安扣。他从戴上脖子后就没摘下来过，不比戒指的意义少，何况他在公司天天炫耀那是他爱人送的。 “今年居然是七年之痒啊。” “那还是差远了，”宋朔在他脑门上点了一下，“十九岁只是认识，你后面拖了我三年。” 那些黑暗中的小暧昧和别扭不约而同地跳入两个人的脑中，他们从过去走到现在不能说一帆风顺，却也幸运地没有经历什么大风大浪，以前那些时光都成了两个人隐秘的宝藏，别人都不知道，只有他们清楚里面的每一个细节，并且视若珍宝。宋朔喜静，唐哲其实挺好动，但和宋朔在一起这么久后，渐渐地也沾了些宋朔的习惯。小时候唐哲最喜欢做的事情是每天出去瞎跑胡闹；青春期唐哲每天都在努力克制自己一双想到处惹事情的手，最爱宅在屋子里拼模型；大学后的唐哲和宋朔纠缠一路，关系剪不断理还乱，如果非要那时候只想和宋朔做对的他说出个喜欢做的什么事情，他脱口而出的八成是看宋朔吃瘪。现在他还是喜欢看宋朔，单纯地看宋朔本人，即使脑子里什么都不想，心里也觉得很轻松。宋朔问过他：“你老看我干什么？” “因为你好看。”唐哲以前也和宋朔说过这些轻佻话，当时他还忐忑和宋朔的关系，只想做点什么好确认一下，现在说，心里装的都是愉悦。 宋朔习惯唐哲这种动不动就要抽抽风的性格，基本都不太理他，自己该做什么还继续做什么，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这时候眉眼总是带着笑的。 生活很平淡，平淡的就像JA VA那个冒着热气的茶杯。多神奇的一个茶杯，看着舒服地让人想睡一觉，却能创造出那么神奇的代码世界。 肖致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他经常给唐哲和宋朔打电话，唐哲和宋朔的生活太闲散了，两个人也愿意陪他聊聊。肖致在宋朔和唐哲有了新家后还没过来过，但他听完唐哲和宋朔现在的日子后，强烈地表达了自己的鄙视：“你们一个才二十多一个三十多的两个人，活的和七、八十岁似的有劲没劲啊？！我要是和你俩似的，估计坟头都能长出树了！” 宋朔歪在唐哲身上，晒着太阳和肖致说：“我们收入稳定，身体健康，感情和睦，为什么要折腾其它有的没有？” 宋朔一句“感情和睦”把肖致羡慕的眼睛都红了，他虽然也很和睦，但还一直希望“更和睦一点”。他挂了电话去客厅找乔杉杉要求安慰，却发现杉杉难得开着电视没看，而是拿着日历发呆。 一零二四_99 肖致走过去，在乔杉杉面前晃了晃手，问道：“杉杉？怎么了？” 杉杉抬头看着肖致问道：“你觉得十月二十四号怎么样？” 肖致不知道杉杉突然问这个干什么，但他老实回答：“十月二十四？挺好的吧，你想出去旅游吗？这个时候刚好躲开了十一的旅游高峰期，又不会太冷，应该挺适合出去的。我去看看我能不能请到假。” 杉杉点点头，“我也觉得挺好的，据说是这两年国内搞的中国的程序员节，一零二四对你来说是个单位的基本进制，对我来说像个码元，挺符合我们身份的，反正溢出节已经过了，赶赶这个也还不错。” 肖致不明白，他看着杉杉刚想开口，就听杉杉说：“肖致，我们结婚吧。” 她的表情很镇定，好像只是在提议他晚上吃什么。肖致却一瞬间惊呆了，他看着杉杉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喉间好像被什么哽住了，肖致控制不住自己指尖不停地发颤。他想问杉杉，但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他等这一天等太久了，从第一天喜欢上乔杉杉的时候他就在想象和她步入婚姻殿堂的画面。研究生上学他追杉杉追到毕业才等来一个“好”字，杉杉当时漫不经心，看起来好像随口说的似的，连一个笑都没给他，以至于肖致一直很怕杉杉和他突然分手。他终于到博士毕业，毕业后肖致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求婚，杉杉还是那副不惊不喜的样子，淡淡地说先工作，肖致有失落却没放弃。他后来也求了许多次婚，但杉杉每次都拒绝了，总是那个工作工作，肖致到最后连期望都不再抱有。乔杉杉很独立也很好强，肖致知道，但他心里仍然泛着强烈的渴望，到底什么时候对杉杉来说，他们的未来能比她的工作前景更重要？肖致明白结婚后，对杉杉工作的影响，他越是尊重心里越难受。 杉杉看着肖致，问：“能请到假吗？” 肖致回答不出来，他转过身背对着杉杉，低下头用手捂住眼睛，哽咽地哭声传了出来。杉杉从沙发上站起来，把脸靠在他背上，一手环住肖致的腰，另一只手探到肖致胸前轻轻地安慰地拍打。肖致抓住她的手，杉杉摸到了他一脸的眼泪。 肖致要结婚了。 这比唐哲和宋朔自己的事情还重要，宋朔和学校请了三天的假，唐哲被肖致拉去当伴郎，多请了天假提前走了。 肖致和杉杉谈了这么多年恋爱两家人也早就熟悉了，一说结婚也都松了口气，即刻就开始准备。杉杉和肖致求婚的时候距离一零二四已经没有多少天，整个婚礼准备的还是有些仓促。不过杉杉本来就嫌麻烦，所以整个婚礼流程都从了简，连客人都只请了些多年的好友和部分亲戚。 唐哲第一次当伴郎还有点紧张，宋朔说：“你有什么可紧张的，这种时候伴娘要陪着女方事情才多，你肖叔不会有什么要你操心的地方。” 但婚礼没有想的那么顺利，中间要给新人送交杯酒的时候，伴娘不知道去哪里了。唐哲只能紧急上去顶替，结果被司仪拉住要给肖致和杉杉说些祝福的话。唐哲的懵逼是写在脸上的，宋朔在台下不厚道地笑了出来。唐哲的无助地眼神在肖致和杉杉脸上转了一圈，最后又看到下面的宋朔，认命地在脑子里现编，唐哲拼命地想想出个什么高雅又好听的祝福词，这一刻却深深地对自己工科IT男的身份感到无比痛恨，他结结巴巴地说：“希望肖叔和杉杉姐能幸福美满，百年好合。那个……”他犹豫了下说：“肖叔有时候好像不太靠谱，杉杉姐看起来总是太冷漠，但我觉得没有人比他们更适合在一起。因为肖叔只有在杉杉姐面前才显得特别不靠谱……”他说到这儿，台下一片哄笑，连杉杉都不由自主地翘起了嘴角。 唐哲继续说：“但是因为杉杉姐喜欢肖叔偶尔脱线，所以肖叔才会那样。杉杉姐也是，她其实清楚很多事情的“□□”，但还会陪着肖叔装疯卖傻。” “家庭最幸福的样子，应该就是这样为了更好的对方。” 唐哲说完了把话筒递给司仪，又去看宋朔，台下那么多人，宋朔永远在他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终于从台上下来。台上的肖致和杉杉开始和交杯酒了，唐哲怀疑肖致的眼睛红了。他还没来得及确认就看见杉杉把杯子放在一边，扔掉手里的捧花，一下掀起头纱亲住了肖致。整个大厅内一阵欢呼尖叫，唐哲没能完整的见证肖致和杉杉的故事，但这一刻也被感染，祝福夹杂着感慨，他正有些惆怅突然感觉有人拉住了他的手。 唐哲回头发现宋朔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靠在唐哲耳边说：“一会儿你要给肖致和伴娘挡酒，先去吃点东西。”宋朔把唐哲带到杉杉和肖致休息的房间，桌子上这时候已经摆好了饭菜，唐哲刚吃不久，肖致和杉杉，以及那个刚刚不知道去哪儿的伴娘也回来了。等四个人吃的差不多了，就要出去敬酒。宋朔拉住唐哲，“你虽然是挡酒但也看着别喝太多，别肖致没醉你先倒了，我不想收拾醉鬼。” 唐哲应了，但不醉是不可能的，况且他本来就非海量。转完一圈回来，唐哲已经七荤八素，他一路脑袋昏昏沉沉，喝到一半感觉不太好的时候就想着要去找宋朔，他脚步虚浮，几乎要倒了才看见发现他皱着眉快步走过来的宋朔，带着酒气傻傻一笑，放心的扎进宋朔怀里了。肖致远远地和宋朔示意自己这边没有问题，宋朔就把唐哲拖到了休息室。 唐哲真的喝的有点大了，自己坐都坐不直，像是没骨头的一样窝在宋朔的怀里。他没醉的很彻底，但也没什么太清醒的意识，只知道抱着宋朔的腰，使劲往他身上蹭。宋朔给他端了杯醒酒茶，喂着他喝了，却没什么效果。宋朔没办法只能抱着他坐在凳子上。唐哲喝多了喜欢折腾，看见宋朔揽着他的手，张嘴就去咬白皙的手腕。咬的不疼，但不松口，和小狗崽似的黏糊糊的，宋朔好不容易把自己的手腕拯救出来，唐哲又叼上了他的无名指。唐哲眼神虚晃晃地，脸色酡红，对着宋朔发出低笑。宋朔揉了把他的脑袋，轻轻捏着他的腮帮，把自己的手指抽出来。唐哲有些不满了，就又在他怀里拧了一下，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扯开宋朔衣领下的扣子，去咬他的锁骨。 也不知道是咬开心了还是如何，他哈哈地笑起来。 宋朔反正随便他折腾，问他：“你喝醉了这么开心？” 唐哲摇摇头，“我，我刚听说，肖叔和，嗯……和杉杉姐，十多年了……” “嗯，”宋朔说：“从研究生到现在是有十多年了。” 唐哲嘟囔着：“真好。我们也这样就好了。” 宋朔没预料到唐哲喝醉了会蹦出这样一句话出来，他短暂地惊讶后，一下笑出来。 宋朔低头吻了吻唐哲的额头，“会的，不止十年，还会有二十年，三十年……” 他的眼神很温柔，盯着唐哲的侧脸又想起了他们之前讨论过的，他第一天教唐哲的那天。当时唐哲报完自己的名字，宋朔笑了，心说这个孩子办事情不够机灵介绍自己还挺主动。 宋朔点点头，说：“好，唐哲同学是吧，我记住了，你也好。我是这学期教你们班JA VA的老师，我叫宋朔。”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看到结局的你 第71章 后记 我在写上完结之前，连续半个月都很兴奋，一天码字将近一万。等真的写到全文完的时候，想象中的满意和轻松甚至成就感都没出现，反而弥漫着一股怅然和不安，感觉我的宋老师和唐同学都离开我了。 14年开始写些喜欢的东西，到16年因为某些原因舍弃了第一个笔名。放弃原来的笔名后，我担心自己不会再写，就要求自己私下仍然继续敲些什么，但那段时间总是一股很强烈的茫然和不知所措。因为不适应，我觉得写什么都不顺利，我想要不写点我一直喜欢的东西吧，于是有了这篇文的第一章 。 我是一个很容易被影响的人，过去两年写的很开心，但想起那些也有很多烦恼，如今回忆起来居然都说不清楚是烦恼更多还是喜悦更多。一个人写宋老师和唐同学的故事的这半年，应该是我写得最开心的半年，不用发表，不用在意一些评论，不怕催更，每天都写得畅快淋漓。 写完的时候纠结了要不要发表，我那么喜欢的宋老师想让更多的人也喜欢，但我依然很怂，甚至想即使没有人知道这样的宋老师和唐同学也没什么不好的。 在完结前，它曾经有三个名字，一个从我打开记事本开始到完结整整大半年都挂在文档题目处；另一个紧挨着它在旁边的括号里；还有一个没标记，但一直被我当作最后的名字。可是这三个在写完最后一章后，又全都被我放弃。一零二四——二的十次方，这对从事计算机相关工作的人来说都是一个很常见并基础的数字。总是追求事业，好强的杉杉在这一天终于和等了她十年的肖致结婚；早期的唐哲别扭纠结爱折腾，是个有些自私的“索求者”，也许会有人不喜欢他，但我最后终于让他变成了一个“给予者”，希望最终能让大家爱上这个率真的唐哲，而宋朔和唐哲的未来也还会有无数个代表无限可能的一零二四。 完结后，我在晋江注册了新的作者帐号。在输入框打上我早就想好的新笔名后，却不敢点击“确认”。我能扔掉第一个笔名后继续写自己喜欢的故事，我怕我扔不起第二个。写好专栏，我把《一零二四》全部七十章一口气全放了存档，设置隔日更新，然后决定自己躲起来，去当一个鸵鸟。如果中途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第141天，将会有人看见这篇后记。 141天后的我到底是怎么样的，会有人喜欢我的这些小人物吗？会有人和我一样“朝九晚五，一杯闲茶，我心之所向”吗？ 感谢在我放弃第一个笔名后一直鼓励我继续写东西的基友。 特别感谢在我独自更新的八个月里对我不抛弃不放弃一直追文甚至在宋老师和唐同学还没在一起就给我写了长评的污倚。《一零二四》完结这天是你生日，生日快乐~把它的完结当成一个不成敬意的小礼物送给你吧hhh 甚至谢谢在我惶恐刚来晋江时为了给我鼓劲跑来追更新给我留言的室友hhhh 最后，谢谢看到这里的你。 清旻 2017/4/30 在完结后的几个月里，断断续续地写了几个番外，未来几天将一一发出。《一零二四》后也重新开了新坑，但十二月份考研，分身乏术，新坑未能填上太多土，很遗憾刚开始重新码字就遇到断层。 希望十二月后我能开开心心地回来写我喜欢的人和他们的故事。 清旻 2017/9/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