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前夫他后悔了》 第1节 ============== 离婚后,前夫他后悔了 作者:苏鎏 一句话简介:追妻火葬场 ============== 第1章 隐婚 他老婆长什么样有谁见过吗?…… 清晨六点,晨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照亮了卧室的一角。 温蕊被一阵细碎的起床声吵醒。昨晚折腾过久的身体一时挣扎不起,只能撑起疲倦的眼皮看一眼站在床边的身影。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抓男人的手,却一巴掌抚过了对方坚实赤/裸的上身,停在了腰际的位置。 向来温柔内向的她不知从哪里升起股勇气,手不受控制地动了动,似乎是为了占便宜特意捏了两下那充满男性荷尔蒙的劲腰。 再要开口时,却被一阵吵闹的蝉鸣声闹醒。她揉着眼睛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坐在学校的教室里,楼外晒了一早上的国槐枝叶有些发蔫,一如她现在的状态。 下午的课总叫人发困,不知不觉就在课前睡了过去。可怎么会做那样一个梦呢?那是今早起床时的一个片断,在梦里显得尤为情/欲浓重。 温蕊想醒醒神,便趁着教授还没来的当口打开微博翻八卦,却被一条本地的财经新闻吸引了目光。 “突发,巨峰集团今早易帅,顺利完成新老交接,年轻新贵董事长正式接手集团,老股东之一秦氏完成股权交接,正式退出集团。今早开盘巨峰股价震荡上扬士气如虹,丝毫未受易主事件影响……” 博文底下一连放了九张图片,大多为巨峰从前在网络上批露过的媒体照片。温蕊一眼就看到了秦氏集团的董事长秦弘德,还有几位也曾在家里见过,都是商界的大佬式人物。 这些都是巨峰曾经的风云人物,但从今天早上开始,这里面一些人就正式退出了巨峰的历史,成为了过往云烟。 难怪他昨晚回来得这么晚,今早又离开得那么早…… 财经新闻远没有娱乐八卦来得惹眼,这么条不起眼的博文下面也没多少条留言。但就这么寥寥几十条评论里,还有不少人在好奇巨峰的新任董事长是哪位。 【年轻新贵长什么样,来张照片看看?】 【好奇新董事长的长相,是不是很帅?】 【楼上两位小说电视看多了,现实生活里哪来的帅哥董事长,全都是矮富锉。】 【那也未必,楼上兄台不要仇富。】 被怼了的那一位十分不服气,立马在下面发了一连串的企业家照片。仔细一看还真是质量堪忧,勉强有几位能做到五官端正。 几十条评论里被这些或胖或秃的年轻企业家的照片占据了一小半,剩下的也都是些不知所云的评论。 温蕊翻了翻觉得没什么营养,正准备退出的时候,听见旁边的两个室友在讨论新买的杂志封面。 潘霜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又是司策封面,今年这都第几本了。” 另一个室友李诗琴一脸得意道:“金九银十没听说过?我们策策影帝兼顶流,这封面除了他还有谁能拍。” “他这两年好像没拍新戏吧,我还以为他息影了。突然这么多封面是要复出的意思?” “什么复出,一直就在好不好。前几年不接戏那叫沉淀,你看刚一接陈导的大片,马上所有的杂志和资源又都来了。你策爷就是你策爷,那些小鲜肉没法儿比。” 潘霜像是故意要气她:“万一他已婚的事儿被扒出来,就得让位了吧。” “谁说他结婚了,全是黑子营销号乱说,你别信那些。有证据吗?天天传天天说,我就没见人家戴过婚戒,他老婆长什么样有谁见过吗?” 温蕊拿手机的动作一顿,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左手无名指。结婚几年她依旧没养成戴婚戒的习惯,司策也没有。 两个室友还在讨论司策婚否的问题。 “他现在的人气和咖位,就算结了怕也不敢说。” 李诗琴是司策忠粉:“有什么不敢说的,他有作品又不靠粉丝,也不怕被资本抛弃。人家自己就是资本,思策影业没听说过吗,直接用了他自己的名字。这是什么,这就是资本。” “那怎么不用名字里那两个字,换了个同音字又是为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他姓司啊,这个姓你不懂吗?一不小心就会被微博屏蔽的姓氏,这个姓是可以随便用来给企业冠名的吗?” “这么说起来司策就是传说中那种要是演艺圈混不好,就得回家继承万贯家财亿万基业的贵公子?” 李诗琴十分得意:“那是自然。” “那他要是结婚老婆得选什么样的,得联姻吧,是不是名字不可说,也跟司姓一样--微博一搜就得根据相关政策屏蔽的那种?” 这下子李诗琴的脸色也有点难看,讪笑着道:“大概吧。” 温蕊假装看书学习,尽量不去听她俩的对话。正装模作样时,旁边的潘霜突然伸手捅捅她,示意她往教室门口看。 顺便还跟李诗琴咬耳朵:“小学弟又来了,又送奶茶?” 温蕊看着卫嘉树走进教室,径直朝自己走来。 他是温蕊同系的学弟,只比她小一级,两人的关系不止学弟学姐这么简单。在工作上卫嘉树算是温蕊的前辈,一直对她很照顾。 卫嘉树这会儿过来,却是给李诗琴送票:“搞到几张思策影业发布会的入场券,学姐感兴趣吗?” 温蕊听到这话抬头看他,突然意识到他是在讨好自己的室友。 卫嘉树或许对她有几分意思,但从来没有明确表示过,温蕊也只当不知道。但最近这段时间,他跟自己的室友们走得很近。前几天是请客喝奶茶,今天又送发布会的内部票。 明星云集的现场对李诗琴这样的追星女孩极富吸引力,她当场就尖叫出声。 “要要要,自然要,说不定还能搞几张合影和签名。” 潘霜也挺感兴趣:“我听说过这个,是不是秦芷也去?她是思策的人吧,听说跟他们老板关系不错。” 秦芷的老板就是司策。 李诗琴立马反驳:“好个屁,整天不要脸蹭我们策策热度。” 温蕊一听到秦芷这个名字,身体不由一僵。刚刚财经新闻里提到的那位秦弘德就是秦芷的父亲。换句话说,如今娱乐圈正当红的新一代小花秦芷,是个实打实的豪门千金白富美。 这些众人皆知,可他们不知道的是,秦芷还是司策的……青梅竹马。 耳边对话还在继续,李诗琴的声音比别人高了几个分贝:“什么,司策也要去?学弟你消息准吗?那我更得去了,我得去看着点,以防秦芷团队回头又乱说,瞎攀扯跟策策的关系。” 卫嘉树把票给了她们,一共三张。旁边有感兴趣的女生就凑过来想分一张。 卫嘉树心满意足地准备送走几位学姐,顺便陪温蕊上接下来的两节课。 “课我替你们上,一会儿点名我会帮喊到。” “你一男的怎么帮我们喊……” 李诗琴笑得正欢,突然手被人握住。低头一看发现温蕊正在看她:“我也去吧。” 没有人想到温蕊会去,连她自己都被这想法吓了一跳。可她说话间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收拾书包就要走。 卫嘉树急了:“学姐你也去?万一点名……” “麻烦你捏下嗓子替我喊声到。” 温蕊说完拿起书包和李诗琴潘霜离开了教室,剩卫嘉树一个人摸不着头脑。 温蕊居然会对那种明星扎堆的活动感兴趣?失策了,下次应该谨慎些。 其实卫嘉树不知道,温蕊不是对明星感兴趣,只是想见司策一面,哪怕不能面对面,隔得远远地看一眼也好。 最近这一阵儿他几乎不着家,之前温蕊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但刚刚看了那条财经新闻后就都明白了。 集团夺权这么大的事儿,难怪他忙得整天不露面。只是他早上刚刚摆平的集团的争斗,下午就忙着去新闻发布会…… 说起来这也不是他必须出席的场合。联想到刚才潘霜说秦芷也会来,所以司策这是来捧她的场? 司秦两家是联姻关系,司策的大伯母就是秦芷的姑姑,几十年来两家向来利益一致。秦弘德这次退出巨峰,显然是把自己手中的股权都割让给了司策。搞不好还帮着司策拉拢了一波董事局的老人。否则后者年纪轻轻也不能那么顺利就夺了巨峰的权。 秦家帮了司策,那他是不是也要投桃报李? 温蕊的心一下子就被揪了起来。 - 发布会在离学校不远的岚生酒店举行举行。 发布会大厅里,台上主持人明星站了一串儿,底下前排坐的都是思策的高管以及合作方的代表,后面大半则是媒体记者,忙着抢占最优位置拍照提问。 温蕊他们这些无关人士全都挤在了最后几排的角落里,伸长了脖子也看不清前面究竟有什么人。 只是坐下看了一会儿后,前面人群突然发出了一阵骚动。李诗琴似乎是粉丝天性,竟然眼尖地捕捉到了司策的身影。 她激动地叫了声“我们策策来了”,顺便捏了下温蕊的胳膊。后者疼得一哆嗦,探头去看的时候大屏幕上适时地出现了司策的侧脸,引起场内一阵轰动。 任何一个明星上台的时候,都没有司策出现引起的动静大。但他却只是安静地坐在第一排,嘴角平直不带笑意,侧颜清晰而冷峻。 那一份贵公子般的清隽与矜贵,确实当得起巨峰掌舵者这一职位。 温蕊靠着那匆匆的一瞥,在场内坐了一个多小时。后来因为想上洗手间才中途离开,结果好巧不巧就在走廊里撞见了司策的经纪人虎哥。 虎哥自然也认得温蕊,上前寒暄了两句后突然道:“策哥这会儿在休息室,要不要我带你过去?” 温蕊想说不用,又抑制不住心里对那个男人的想念,终于还是微笑着谢过虎哥,跟着他去了休息室。 司策的vip休息室所在的楼层特别安静,虎哥领她到门口后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才推开门请温蕊入内。 他也没说什么,替温蕊开门后顺手又将门关上,笑着走了。 对他来说讨好了老板的太太,就是间接讨好了老板本人。这一波操作虎哥对自己的表现十分满意。 温蕊站在休息室里却有些犹豫了。 司策似乎正在休息,坐在沙发里一手支着脑袋,闭目养神的时候整个人比刚才少了几分严肃,多了一丝慵懒。 小时候的司策也不像现在这么不苟言笑。 温蕊一时情绪上涌,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他们初相识的那段时光。少年五官明媚光芒万丈,是她人生里最耀眼的一束光芒。 温蕊轻手轻脚走近那人身边,弯下腰来想凑近看他的眼颜。鼻尖正在触碰到一起时,面前的男人却突然睁眼,犀利的目光朝她射了过来。 “温蕊,谁让你来的?” 第2章 想你 不可能,不会是怀孕。 温蕊被他的气势吓到,下意识就要直起身。 第2节 可脖颈却被司策伸手搂住,两人不由自主就靠得更近了一些。 “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 司策说话的时候,气息拂过了她的唇瓣,温蕊轻咽一记口水,小声道:“没人让我来,我自己想来的。我们很多天没见了……” 司策冲她微微一笑,终于从沙发里站起身来。但他没有放开她,手从脖颈处一路滑到了她的腰际。两人贴得很近,温蕊甚至觉得自己能透过他的衬衣布料,感觉到内里八块腹肌的坚实。 突然好想环住他的腰,哪怕不是在家这种私密的地方,就很想任性这一回。 “昨晚不是才见过?” 司策充满磁性的嗓音将温蕊拦回了现实,她小声嘀咕:“那个不算,我都没看清你的脸。” 大半夜回家进了她的房,摸黑将她在被窝里弄醒,又闹了半宿才睡。清早却是天没亮就走,连话都没顾得上说一句。 温蕊突然想起李诗琴和潘霜讨论他结婚的事情:“不想我过来,是怕影响你的人气吗?” “是怕你会有压力。跟我公布婚事对你没好处。” 这话听起来耳熟,不光是两人的婚姻,在别的事情上司策也说过同样的话。 温蕊当年,其实是有机会进娱乐圈的。她从中学起就不止一次被星探相中,想签她带她入这一行。和外面站在镁光灯下的很多女明星一样,她本也有机会如此闪耀。 那时候的温蕊确实想当明星,不是为了出名,只是为了多挣点钱好给她爸交医药费。 但司策永远都是那句话:“入这一行对你没好处。医药费我会出。” 看似为她着想的话,一次次地切断了她入这一行的每一次机会。久而久之温蕊也不再抱有那样的想法。 或许他是对的,自己如此平凡,确实没办法在舞台上发光发热。 “想什么?” 司策见她不说话又往前贴近了几分,那张价值亿万美色的冷峻的脸,就这么直直地扎到了她的眼前。 那如刀刻般的轮廓与五官无数次地出现在温蕊的梦里,从来都是她最喜欢的样子。 她本来想发点脾气,一对上这张脸立马气势全无。 “我知道了,都是为我好……” 话没说完双唇突然被对方封住。司策吻得有些激烈,搂着她的腰后退了好几步,撞在了休息室的化妆桌上。温蕊双手撑在桌面上以维持身体的平衡,但很快她就控制不住地抬起手来,双手环住了对方的脖颈。 热烈的吻令她迷醉,一下子就忘了追究对方不让她抱他这一事实。 经纪人虎哥本来想过来找他去外头合影,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这么香/艳的一幕,也忍不住红了糙汉脸,满脸黑线默默退了出去。 他跟司策认识多年,觉得他对太太向来克制,倒是没想到也有这么狂放的一面。 闷骚啊闷骚。 - 温蕊被这个吻搞得差点断气,要不是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只怕司策还不会放过她。 他向来如此,平日里看起来冷淡不苟言笑的样子,一旦情绪上头做起亲热的事情,便如山呼海啸般热烈。 温蕊经常被他搞得晕头转向,很容易就忘了自己原本的目的。 事后想想会有点气,但又会自我宽慰。她从十来岁起就是司策身边的一条小尾巴,无论他对自己做什么,她都永远不会拒绝。 甚至不必多想,只需要凭本能配合他就可以。 温蕊配合了十几年,早已驾轻就熟。 持续的电话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司策放开她的腰,走到了一旁。 温蕊一看来电的号码神情一凛,立马变得严肃起来。 电话是她爸的主治医生打来的。 她爸成为植物人已有十几年,这些年换过几家医院也换过不少医生,情况一直没什么起色。 他就一直这么躺在那里,对这十几年里女儿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如今的这位主治医生姓路,一年前刚换,听说从美国留洋回来,看着年纪不大,但听说一路师从名医,专攻神经外科这一领域。 印象里这位路医生很爱笑。 他这个时间突然打电话来,是约温蕊在医院见面。 “你爸爸的情况有些反复,你最好来一趟。” 电话里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温蕊也没有追问,挂了电话就走到司策身边。对方正在跟人发消息,见她过来就将手机往兜里一揣。 温蕊眼角的余光扫到,发现他根本没编辑完一条信息,却不愿意当着自己的面继续。 但此刻她也顾不得太多:“司策,我爸爸情况有点不好,我要去医院一趟。” “好,我让人送你。” “你能不能陪我去?活动结束了吧。你要不要见见路医生跟他聊一聊,听说他美国回来的,你还没见过他吧。” 事实上不止路医生,司策从来没有见过她爸的任何一位主治医生。 作为女婿,温蕊印象里他没有去医院探过一次病。 有些事情她不愿细想也不想逼他,但接到刚刚那个电话后她有点慌,确实很希望司策能陪在她身边。 但男人五官分明的脸上表情只微微一动:“还有工作,我安排司机送你去。” 温蕊鼻子突然一酸,深藏在心底许久的委屈忍不住涌了上来。但她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乖乖地听话点头,最终坐上了司策安排的汽车赶往医院。 温蕊走后虎哥有点不解,凑上去问他:“你怎么不陪她一起去,听说是去医院是吧,温蕊哪里不舒服?” “没有,她挺好的。” “今天的活动结束了,你其实可以陪陪她。” 司策不看他,视线落在了通往发布厅的方向,似笑非笑地说了句:“不是还没结束么。” 虎哥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这会儿确实还有人没走,几个公司艺人正在接受记者采访,包括秦芷。 秦芷今天来得有点晚,像是不满意公司为她来年安排的工作。她的经纪人话里话外透露着对角色分量的不满,但虎哥只当没听见。 秦芷才入行多久,想凭着跟司策的关系越过公司的前辈们抢角色,未免不知好歹。 平日里司策对她从未有过特殊对待,但今天是怎么回事儿?因为秦芷没走,司策也不打算先行离开? 虎哥虎躯一震, 在心里又转了十七八个弯。 难道说网上的那些传言还是真的?司策和秦芷…… 不能够吧,那温蕊算什么? 正想得出神,就听身边司策冷淡地吩咐了一句:“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我这人喜欢公私分明。” 这是在说刚才他带温蕊去找他的事儿? 虎哥心里的不安愈加大了。难不成司策跟温蕊之间,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 温蕊赶到医院的时候已近六点,第三医院的大厅内依旧人头攒动。晚班门诊已经开始放号,赶来看病的人络绎不绝。 温蕊避开人群直接上了六楼住院部,找到了路医生。 路医生此刻已结束工作,正在那儿等她过来,脸上依旧挂着熟悉的笑容。 温蕊却笑不出来,敲开门后径直朝他走去,一开口便问:“医生,我爸爸他是不是情况……不太好?” 路医生脸上的笑容瞬间隐了下去:“是有点反复,肺部有感染的迹象。另外我们在做常规检查的时候,发现他的腹部有一个包块,所以需要进一步检查。” 今天叫温蕊来,主要就是讨论检查和治疗的事情。为免吓着温蕊,路医生还贴心地补了一句:“有可能是良性肿块,你先别担心。” “所以也有可能是恶性的,对不对?” 路医生表情一滞,抬手轻咳:“现在一切还没定,得等检查结果出来再说。” “好,什么时候做检查?” “只要你同意,随时都可以。” 温蕊点点头,接过对方递来的家属同意书签了字。 签完字后温蕊想去看看她爸,路医生却提出要请她吃饭。温蕊自小受男生欢迎,今天下午还拒绝了一位,自然明白路医生的意思。 为免麻烦她索性搬出了司策:“不好意思,我约了我先生吃饭。” 这下轮到路医生尴尬了。 “你、你结婚了?你不还是个学生吗?” 说话间视线就落到了温蕊的手上。两只手白净修长,那上面十指空空,没见有戴戒指的痕迹。 温蕊笑着道:“我们青梅竹马,已经领证了。” 说着把左手藏进了右手里。 她的婚戒就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至于司策放哪里她不知道。 两人又寒暄几句,气氛始终不太对头,于是便结束了话题匆匆告别。温蕊去了一趟病房,临走的时候胃突然有点不适,一股反酸感涌了上来,她便索性去楼下药房买胃药。 她的这个胃,最近似乎总有点情况。 医院附属的药店里,店员问了温蕊几句她的症状,一边给她拿药一边随口问了句:“不会是怀孕了吧,你测过吗?” 温蕊被她问得一懵,反应过来后连连摇头:“不可能,不会是怀孕。” 她跟司策自然有夫妻生活,但两人都用了措施。 一直以来她都有服药,司策不想要孩子,结婚前两人也早已说过这个问题,所以她从没想过停药怀孕。 店员也不管她什么想法,将胃药和验孕棒一并开了单子,报了个价格给她。 收了钱后还好心提醒她:“先验一验,要不是再吃药。你要不放心现在去挂个号抽个血也行,那个更准。” 温蕊被店员的话搞得七上八下,稀哩糊涂的就走到了一楼产科的等候区。 这里全是待产或备孕的准妈妈,温蕊看着一个个大肚子在眼前晃过,来不及细想转身想走,却听见身后有人似乎在议论自己。 “你说我要是生不出来怎么办?” “你太瘦了是不大好生。我听说生孩子骨盆得大,你看她那身材就不错,前凸后翘的。” 第3节 “这么宽松的衣服也看得出来?” “好身材掩不住,那胸那屁股,我好羡慕哦……” 温蕊不想再听下去,快走几步离开了那地方。她着实没想到有人眼睛能尖成这样,她就差套个麻袋在身上了,居然还能被人议论身材。 这种议论她一点儿也不陌生,从青春期起她的身材就是身边人的谈资。议论她的胸到底有没有d杯,她的屁股像不像蜜桃。还有男生时不时借机往她身边蹭的那些举动,都曾给敏感又弱小的她带来不适的感觉。 她那会儿最讨厌夏天,因为夏□□服单薄,遮不住她发育过好的玲珑曲线。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身材都是她的负担。 走过挂号台的时候,温蕊脚步不自觉又顿了顿。想起刚才店员的话,她默默算了算例假的日子,似乎确实已经过了。 但具体过了几天又想不起来,而且她这日子向来不太准…… 要不验个血? 没等她转身回挂号台,兜里手机又响了。电话是大伯母的私人助理打来的,语气相当公事公办,说的内容也不多,主要就是提醒她记得参加明天晚上司家大宅举办的宴会。 “夫人让你和三少一起来。” 三少,就是温蕊的丈夫司策。北城司家的家主司元良是司策的大伯,按本家排序司策排行第三,上头有个堂哥还有个亲姐。 温蕊嫁给司策是标准的攀高枝,甚至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麻雀变凤凰平民女做王妃。若搁在古代,那就相当于丫环嫁给了少爷,是阶级上的飞越。 如今这社会自然没有实际的阶级,但横在所有人心中的无形的阶层一直都在。所以大伯母的助理对她说话也用了命令的口吻。 大概在她心里,一个小丫头也就配这样的语气。 温蕊不想去,却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能挂了电话准备联系司策。就在这时手机上跳出了一条娱乐新闻的推送。 【影帝司策与女星秦芷发布会现场合照,举止亲密。】 所以这就是他所谓的工作? 第3章 家宴 孤女、少爷、攀高枝。 温蕊还没来得及打开手机看新闻的内容,就接到了司策发来的短信。 司策:【明天回司家,我来接你。】 没打电话发的短信,看来是还没忙完,说不定连短信都不是他自己发的,交给助理阿松就打发她了。 司策如今在娱乐圈的地位,注定了有拍不完的戏上不完的通告,也有挣不完的钱。他的时间按秒计算,凡是浪费时间的事情,他一般不做。 跟她交流是不是也属于其中一项? 温蕊坐在回家的地铁上出神了一路。 她在学校有宿舍,但平日里很少住,大多数时间都住在同泽馆别墅。那是司策和她婚后的家,大而空旷,从前看着像宫殿,如今看着却像是一座坟墓。 将她彻底埋葬的一座坟墓。 温蕊不爱回家,偶尔会在宿舍住一晚以逃避这令人窒息的地方。但因为明天要上司家大宅,温蕊还是决定今晚回家住。 去那个地方少不得要梳妆打扮,到时候依旧要回家。 家里除了她之外只有一个佣人珠姨,温蕊和她基本无话,回到家往自己房里一钻,一睡就到天明。 第二天起床后少不得要跟珠姨碰面,听她絮叨尾巴的种种。 那是是温蕊养的一只小兔子,平日里都是她在收拾。珠姨嫌弃它脏几次提出要扔掉,都被温蕊拒绝了。 这会儿估计是又拉又尿了。 温蕊不理会珠姨的唠叨,径直去了宠物房。如她预料的那样,尾巴在笼子里拉了尿了,还不小心尿到了食盆边,弄得屋子里臭气熏天。 温蕊赶紧替它收拾了,尾巴似乎感觉自己的领地受到了侵犯,趁温蕊正忙的时候伸手抓了她一下。 手背上立马出现了两道划痕,红红的浅浅的微微有点疼。 温蕊没有在意,收拾干净后将笼门关上。紧接着司策的造型师就领着助理上门,准备给她做晚上出席司家晚宴的造型。 rebecca从司策甫一出道就跟着他,平日里主要负责他的日常造型。至于红毯颁奖礼等重要场合,另有高级造型师全权负责。 温蕊见过她几次,都是为她做造型去参加圈子里的一些应酬。rebecca带了礼服过来,是一件纯白镶水晶的吊带低胸晚礼服。 礼服极为耀目,穿上后勾勒得温蕊原本就傲人的身材更是显露无遗。再配上她给化的红唇烈焰妆,将温蕊平日里掩藏得极好的明艳完全展露了出来。 这么一身打扮,即便是放到颁奖礼上的红毯上,也能艳压所有的女星。可若是去参加家宴,实在是太过惹眼。 “有没有保守一点的衣服?” “只安排了这一套,应该是司总的意思。” 司总…… 温蕊脑海里出现了他执掌巨峰后会是怎样的意气风发,突然觉得这个称呼挺适合他。 听到rebecca搬出了司策的名头,温蕊没再坚持,只是看着镜中过于显露的两肩和胸口,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做完造型时间也差不多了,司策的私人助理周矅的电话也准时到来,提醒她做她准备。温蕊拿起与礼服相衬的手包,换上同款的细高跟水晶鞋就走了出去。 黄昏时分外头的天色已然黑了大半,温蕊走出大门上了停在院子里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由周矅帮着开关了车门。 车里司策已经坐在那里,手里正拿着个平板。眼角的余光瞥到有人进来也没有抬头,依旧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很快前方副驾驶门一关,周矅上车后车子便缓缓驶出了前院,朝着司家大宅开去。 一路上周矅还在那里向司策汇报各项工作,大部分都是商业投资上的事情。温蕊知道他这几年的重心已经从拍戏转到了生意上,一手创立的思策影业这两年发展势头极猛,虽是新公司却压过一众老牌影视公司,已崭露出新一代影视行业领头羊的态势。 更何况他现在执掌了巨峰集团,如今的司策与其说是如日中天的影帝级演员,倒不如说更像个矜贵出色的年轻企业家。 名利双收权财滔天,谁都不会想到十年前的他还是个母亲车祸父亲坐牢,连学费都要大伯接济的落魄贵公子。 今时不同往日,他的不如意仿佛只在弹指间,人生很快便又攀上了新的高峰,甚至远超从前。 他和周矅谈的那些温蕊听不懂也不想听,于是索性支着脑袋闭目养神。 司策原本认真听着周矅和他汇报的各类事情,突然发现对方的眼神有些奇怪。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和平日里精明干练的总助形象没什么分别,但司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今晚的周矅看了温蕊好几次。 很好看吗? 他转头扫了身边的妻子一眼,这才发现了端倪。 今晚的温蕊实在不像话,衣服布料太少,细细的吊带将她的肩膀勒出了轻微的痕迹。因为支着脑袋假寐的关系,领口处的风光也是格外旖旎。配上那夺目的红唇与白皙的肌肤,整个一人间尤物。 难怪向来正人君子的周矅都会忍不住失神。 司策抬手轻咳一声,沉而严肃的嗓音同时惊醒了两个。周矅吓得不敢再看,果断收回视线。温蕊也在同时睁开眼睛,注意到了对方不同寻常的低气压。 她转头与他对视,发现对方视线正落在自己的领口上,于是赶紧低头捂住胸口避免走光。 早知道刚才应该坚持披件披风出门,不该被rebecca左右自己的决定。 她一面压着领口一面朝门的方向侧身而坐,以避开司策过于压迫的视线。后者没说什么,只挑眉扫了周矅一眼,淡淡道:“先谈到这里,回头再说。” 周矅被这骇人的冰冷激出一身鸡皮疙瘩,赶紧转身坐回去目视前方,再也不敢看温蕊一眼。 车子很快停在了司家大宅前。下车时温蕊注意到司策站在门边,手里还拿了件西装外套。 下一秒衣服就披到了她的肩膀上,她一脸惊讶地看着旁边只穿单薄衬衣的周矅,满脸疑惑。但眼下的场合容不得她多想,只拢了拢西装外套便跟着司策往正厅走。 今晚是司家现今的掌门人司元良的太太秦念薇办的家宴,邀请了一众家人朋友前来赏花品酒。严格说起来是个女人的聚会,所以温蕊今晚的责任要比司策来得更重。 来之前她已经知道,司策的堂哥和亲姐今天都不会出席。前者公事繁忙为国操劳,后者前一阵受了点工伤,被宠妻狂魔般的丈夫强行请假带去了私人小岛度假。 司家仅有的两个对温蕊友善的人都不在,今晚的这个宴会只怕会让人如坐针毡。 - 果然温蕊一出现,现场的气氛就有了微妙的变化。 秦念薇今天请的都是近亲好友,大多对她和司家的关系一清二楚。十几年前她像个拖油瓶一般随司策进了这个家,从此以后一直以一种尴尬的身份存活在司家。 哪怕后来和司策结了婚,也依旧是别人口中上不了台面的存在。 所以温蕊很少参加这样的活动,今天若不是秦念薇吩咐了必须来,她根本不会出现。 此刻的温蕊跟在司策身边光艳亮相,不可避免就成为了人群关注的焦点。 孤女、少爷、攀高枝,种种与类相关的话题,配上她过于精致的脸孔和火辣的身材,每一样都足以刺激所有人的感官与神经。 哪怕身上披了件外套,温蕊依旧觉得凉意正顺着脊椎快速地往上爬。 两人进了大厅后很快分开。司策那样的身份自有人簇拥着喝酒谈生意,想要巴结他的人能从这里排到后花园。 温蕊则独自绕到角落里,拿了杯香槟打发时间。 她不想和任何人交流,本以为不说话就会没事儿,可事情总会主动找上她。 香槟还没抿上一口,就听见身边有人谈到了秦芷。像是故意说给她听,声音不大不小,一字不落送进了她的耳中。 “听说了吗,秦芷也来了,怕是冲着司策来的吧。” 作为秦念薇的侄女,自从温蕊来到司家后秦芷的身影便总是如影随行。有司策的地方就会有秦芷,她甚至放着好好的豪门小姐不当,为了司策踏进了娱乐圈,如今混得有模有样。 有秦芷的地方就有光,而温蕊则是站在阴影处的那抹存在。 她从来不跟对方争什么,这么些年唯一赢过秦芷的大概便是嫁给了司策。但即便如此在这样的场合,她依旧是个边缘人般的存在,永远活在别人的话题中。 温蕊不喜欢这样,所以逮着个机会离开正厅,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想一个人待着。 司家大宅,是她住了十多年的地方,自然熟门熟路。今日宴饮,大部分人都聚集在前厅和泳池,有些地方基本不会有人。 温蕊就想清静地一个人待着。可没想到有人竟跟她一样的想法。就在她拐过一条长廊往一处僻静的小花园走去时,意外扫到了园子秋千边有对男女面对面站着。 男人是司策,手里拿一杯红酒,一手插兜斜倚在旁边的花墙上,被满墙的鲜花衬托得整个人愈发清隽高贵。 女的自然是秦芷,一身火红的礼服极为耀眼,瞬间抓住了温蕊的眼球。 两人像是说着什么,因为离得远听不清谈话的内容,但看秦芷一脸委屈的表情,说着说着便伸同手来,直接搭在了司策的肩膀上。 仿佛下一秒那同样诱人的红唇便要吻上司策的双唇。 第4章 回家 司策他不想要孩子。 “别动,有虫子。” 第4节 秦芷说完这话手一伸,想去勾司策的脖子。原本一动不动的司家三少爷手里的高脚玻璃杯却突然微微一倾斜,紧接着杯中的红酒向外倒出,不出意外洒在了秦芷的礼服上。 因为两人巨大的身高差,有一部分酒还顺着秦芷的领口滑进了她的衣服里,冰得她哆嗦了一下。 “阿策,你这是……” 她边说边不自觉地放开了对方的脖颈。 “抱歉没拿稳。” 秦芷对上司策过于漂亮冷峻的五官,只觉得头昏目眩。美酒美男,还有那周身掩藏在衬衣里令人无法忽视的男性气息,都叫秦芷无法呼吸。 她喜欢司策不是一天两天,无论人前表现得多么优雅矜持,人后都很难把持住。 当年明明应该她嫁进司家才是,凭什么温蕊那个小贱人能得到司策,她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本想借机吻他,却被这意外打翻的红酒给搅乱了步骤。红色的酒渍洒在同色的裙子上倒也不显眼,只是胸前白嫩的皮肤上沾了一抹红酒渍,看起来既扎眼又刺激。 秦芷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带了点隐藏的欲/望,她忍不住再次伸手想要踮起脚尖靠近司策,却在这时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来人姓汤,是司策二姑妈家的小儿子,和司策差不多年纪,也是从小玩大到大的玩伴。 说起来汤家也是家大业大,只是跟司家一比终究是差了不少。汤小少爷对秦芷有情她心中有数,只是这么些年来她的心思一直挂在司策身上,从来不愿意退而求其次。 但当着汤小少爷的面,秦芷对司策这位已婚男士也不敢太过放肆,装着处理身上的酒渍,将现场略尴尬的气氛带了过去。 汤小少爷一听说她弄脏了礼服,自然殷勤地过来巴结。司策便借机走人,临走前还不忘提醒秦芷:“那条热搜让人撤了。” 他说这话时微微举起酒杯,周身散发着不拒绝的强势,看得秦芷紧张不己,一颗心不住地狂跳着。 是种既害怕又迷恋的感觉。 所以他把自己叫来这里只是为了让她撤昨天的那个热搜?没错,她是使了点小手段,把两人昨天在岚生发布会上的合照搞得像情侣照一般,可那又怎么样,娱乐圈里蹭他热度的女人不少,他不也从没说过什么吗? 这会儿顾忌着自己的已婚身份,要给那位名义上的司太太面子了? 温蕊她配吗?他们两个本就地位悬殊,迟早是要离婚的。秦芷这么想着,被人当众下脸要求撤热搜的尴尬也少了几分。 司策没再多说什么,将空了的杯子往旁边一搁,转身离开。 刚才那一幕温蕊应该看到了。那抹白色的身影,礼服裙上闪闪发亮的水晶,还有身上披着的那件外套,以及外套下面那让人血液加速流动的身材。 谁给准备的礼服,饭碗不想要了? - 温蕊早在秦芷环住司策的那一刻便转身离开,走出一段后才发现自己心跳得厉害,一摸额头竟是微微出汗。 她就像是做错了事情差点被发现的小孩,浑身都透着心虚和不安。明明那是她的丈夫,却没有名正言顺地上去宣誓主权。 一直以来在她的心里,总有一种司策从不属于她的错觉。他们结婚牵手亲吻甚至亲热,可从始至终都像是搭伙过日子。 又或者,像是一场交易。彼此扮演着某种角色,哪怕她想前进一小步,对方也总会找到理由相应地往后退一步。 温蕊摸不透司策究竟爱不爱自己,自然无法将他当成完全属于自己的男人。 走出一段后又碰到了大伯母的私人助理cici,对方一脸冷漠地通知她:“夫人请你过去一趟,现在就去。” 后面似乎还说了什么,但温蕊满脑子都是司策和秦芷接吻的画面,根本没听清她说的什么。 她提起裙摆快步走向前厅,却没有找到伯母秦念薇。听人说她似乎在旁边的小宴会厅,于是又拐去了那里。 长长的走廊里大大小小的宴会厅和休息室有不少,温蕊在琴房门口扫到了秦念薇的身影。 屋里还有另外一人,温蕊认得那位,是秦太太,也就是秦芷的母亲。从小到大,秦芷和她妈妈,始终是温蕊心头的一抹阴影。 此刻琴房内就她们两人,秦太太靠在钢琴边,正跟秦念薇谈前两天巨峰易主的事情。 “这次我们老秦可是出了大力气,要不是看在小司那孩子跟我们小芷的关系上,他也不会这么卖力。” 秦念薇淡淡一笑,并不接她的话茬。秦太太自顾自说完后有点尴尬,似乎也明白自己刚才不过是自吹自擂。 但她一提起秦芷话匣子就收不住:“早知道当年我就不该反对他俩。我昨天看了热搜上他俩的合影,真是说不出的相配。怪我都怪我。” 秦太太当年反对秦芷嫁给司策的原因温蕊也知道。那会儿让司策得影帝的那部电影还没上映,也没有接手巨峰的迹象,哪怕在外人看来是地位尊贵的司家大少爷,但秦太太始终不满意他的出身。 即便他母家还算殷实,亲姐也嫁给了传说中的曾家,但司策本人在那时候还没表现出如今的能力与前途。 ?轻吻喵喵独家整理 秦太太一心想让秦芷攀高枝,却没想到从前看不上眼的小细枝几年功夫已长成参天大树。 这般长吁短叹了一阵儿,秦念薇倒是笑着安慰她:“何以见得就没希望了,事在人为不是吗?” “也是,我也让小芷自己努力着,成不成也得看……” 秦太太突然住了口,视线朝温蕊站着的方向看了过来。温蕊本想逃,被她逮了个正着也只能装作刚到的模样,过去和两人打了招呼。 秦太太识趣地离开,琴房里只剩温蕊和秦念薇两人。 秦念薇等了温蕊片刻已然有些不悦,此刻又见她这一身过于扎眼的打扮,脸色便沉了下来。 司家的儿媳妇从来不是娱乐圈里那种妖艳货色可以比的,温蕊她今天打扮成这样是要勾引谁?丝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份,实在太过大胆。 幸好多了件西装外套。 秦念薇强压着没发火,只是问温蕊:“你这手上是怎么回事儿?” 刚刚来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几条掩饰不住的红痕破坏了温蕊整体的美感,却又带上了几分我见犹怜。 秦念薇不喜欢温蕊的长相,从前就很不喜欢,总觉得过于妩媚和娇弱,不像个豪门正妻该有的样子。 “又是那只兔子抓的?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你现在要跟阿策备孕,家里不适合养宠物。明天就把这东西送人吧。” 温蕊知道,正是因为有秦念薇撑腰,珠姨才会三番两次嫌弃她养的尾巴。司家当家夫人看不上她,底下那些人又怎么会看得上她。毕竟她就是个身无分文的孤女,吃的用的花的每一分都来自于姓司的。 不管是司家还是司策。 没有人在意她怎么想,他们只希望她能配合他们,让他们活得舒心就行。 温蕊没说话,耳边还是秦念薇不住地絮叨:“你们也该要个孩子了,你平时也没事趁年轻多生几个,儿子女儿都行……” “不要。” 温蕊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打断了秦念薇的话头。后者疑惑地看她:“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想扔掉我的兔子。还有,司策他不想要孩子。” “他不想要你努力啊,如果你够努力够让他满意,他能不想要你们两个的孩子吗?温蕊你要明白,我们司家不养闲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本职工作。你如今的工作就是生孩子……” 这些都是老生常谈,温蕊以前也听过很多回,但从没像今天这般听得如此烦躁。 她想大概是司策和秦芷接吻的事情给了她一些刺激。也是,她的丈夫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丈夫的大伯母却还要求她跟他生个孩子。 就算她想她拿什么生,一个人月光受孕吗? 温蕊按捺不住心头的燥热,为免再待下去会忍不住顶撞大伯母,找了个借口转头就走。凭由对方在身后震惊不已。 今天就这样吧,她实在有些待不下去了,不管会怎么得罪大伯母,她都必须走。 她脚步飞快,走出一段后正好撞上了前来找她的司策。后者见她一副要走的模样,便问:“怎么,有事?” “没事,有点不舒服,我想先回去了。” 话说出口温蕊有点后悔,生怕又被司策念一顿。和秦念薇比起来,司策话少但更叫人招架不住。 但出乎她的意料,司策竟然没反对,哪怕两人才来没多久,他也点头同意:“好,那就回去。” “你也要走?” 司策指了指身上的衣服:“沾了点红酒,回家换衣服。” 温蕊注意到那上面细小的红酒渍,脑海里一下子浮现出了司策和秦芷拥吻的画面。她甚至开始想象这两人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是否做着那样的事情。 一想到那种画面,她的脸颊不由自主便红了。 司策借着灯光注意到了那微微泛红的侧脸,只觉得这一抹红衬得白皙的脖颈更为迷人。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地方这么勾人。 - 回去的路上两人基本无话,车子停好后两人下车,温蕊脱下外套递还给他的时候,司策再次注意到了那件礼服的尺度。 实在有点大,于是他提醒对方:“以后这样的衣服别穿。也别化这样的妆容。” 太媚,哪怕披着件外套,司策也在短短不到半个小时里,听到不下五个男人谈论他的太太。 温蕊也不知道怎么了,今晚整个人都很不对,满脑子都是秦芷的脸。从早上开始到这会儿,她被人管了一整天,这会儿又轮到了丈夫。 这个世上最有资格却也最没资格管她的人。 温蕊无端得冒出来一股怨气:“知道了,下次我穿红色。” 说完掉头就走。 这话赌气的成分十分重,她不信司策听不出来。今晚谁穿了红色艳冠群芳他必定清楚。 果然司策立马跟了上来,在珠姨迎上来的那一刻将手里的外套扔给对方,随即跟着温蕊上楼,一路跟着她进了房间。 他们两夫妻平日里不睡一屋,各有各的卧室,如果不办事的话通常不会睡在一张床上。 这也是温蕊觉得司策不像她丈夫的原因之一。 她没想到今晚司策会跟她回房,在和秦芷那样了之后,居然还会来找她。温蕊抬手就想把对方关在门外。 可惜司策反应更快,二话不说推开房门挤了进来,进屋后随手就将房门关上,下一秒就将温蕊按在了门板上。紧接着温蕊的左肩便是一凉,礼服的吊带被对方扯了下来。 大约力道没掌握好,胸口处缝的水晶也顺势被扯下来几颗,掉在了温蕊的脚边,轻微的响声很快就消失不见。 司策的情绪来得相当快,半声招呼不打就吻上了温蕊的唇。屋里甚至没开灯,两人就这么在黑暗里无声地吻着,偶尔能听到对方粗重的呼吸声,被这浓重的夜色渲染得格外清晰。 温蕊本想问一句关于秦芷的事情,话到嘴边就被对方堵住了嘴。很快身体内的情绪就被对方调动起来,闻着对方醉人的酒味,感受着他的嘴角一路向下的动作,头脑渐渐变得空白。 司策吻得并不深入,每一处都是浅尝辄止,从嘴唇往下滑过下巴与脖颈,在锁骨处略做停留,最后停在了锁骨下方的某处…… 温蕊觉得周围的酒味更浓烈了,它们钻进了她的鼻子里,侵占了她全部的思维,令她无法再做任何思考。恍惚间身上一轻,衣服也随之掉落一半,堪堪挂在温蕊的腰身上,却始终没有完全掉落。情绪已是一触即发,温蕊脑海里仅剩的那点理智令她在此刻用力抓住了司策的后背,在他耳边轻语了一句:“别在这里,去、去……” 支离破碎的话语没能说完,人已被对方整个儿抱起。 第5章 验孕 我们要不要生个孩子? 司策大约嫌礼服碍事儿,在抱起温蕊的那一刻直接一把将它扯了下来,随即将人抱到了床边。 第5节 两人倒下后又吻了片刻,温蕊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屋里的气温逐渐升高。就在她热得快出汗的时候,突然听见黑暗里发出一声响动。 那应该是司策拉抽屉的声音,他在找东西。 虽然温蕊一直有吃药,但每到这个时候他还是会用措施。他也说过让她停药自己戴t就行,但温蕊总是怕发生意外,所以每天依旧乖乖吃药。 而她的床头柜里,平日里总会备上几个tt。只是今天似乎正巧用完了,司策在里面摸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摸着,最后重重地将抽屉一关,像是在发脾气。 “算了。” “我吃药了。” 两人同时开口,温蕊没听到司策的话,只顾着跟他解释自己一直服药的事情。 情绪到了这份上似乎也没时间再到别的房间找措施,既然有服药效果应该是一样的。两人心知肚明但谁也没说话,只在温蕊说完那番话后继续了方才的举动。 一番过于激烈的折腾之后,温蕊累到了极致,躺在按摩浴缸里泡澡的时候差点睡了过去。等睁开眼时时间已指向午夜,水温也开始变凉。 她急匆匆从水里出来,擦干净身上的水渍准备穿衣服。无意间从镜中瞥见自己的身体,那一闪而过的各种痕迹遍布全身,和以往的每一次几乎一样。 温蕊早就习惯了这种情况。 司策工作太忙,一个月有大半个月不着家是常事。偶尔回来也未必会来她房里找她,两人同房的次数不多。 在那方面他是冷情而克制的,这是温蕊刚结婚时对他的印象。 可后来她发现这男人并不像表面那样的冷静自持,至少在她房里的时候,他所表现出来的情绪与举动,总让人感觉像是一座隐忍了很久的活火山。 几年夫妻下来,温蕊已对身上的痕迹见怪不怪。 好在司策无论何时总会保有最后一分理智,哪怕在她全身打上自己的印记,有两个地方他也轻易不碰。 温蕊纤细白嫩的脖颈和能盛水的锁骨他几乎不碰,即便碰了也不会在上面留下明显的痕迹。所以每次他来房里过后,第二天起来温蕊都不太操心穿衣服的事儿。 反正她的衣服都宽宽大大,除了必须的地方几乎不露痕迹。 可今天情况不同。 温蕊站在镜子前,被自己脖子里清晰可见连成一片的红痕给惊着了。再往下看锁骨处也没能幸免,星星点点沿着两边的骨头向肩膀处蔓延,看得温蕊脸颊一红。 他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情绪这么激动。是因为和秦芷的事情有关吗? 可若是这样他应该去找秦芷滚床单,怎么跑来找自己?温蕊想起两人情动时他在耳边呢喃的那句话…… “我跟她什么也没有。” 温蕊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可不信他又能信谁呢?她从十岁起就养成了什么都相信这个男人的习惯,似乎已经忘了该怎么去怀疑他。 - 第二天醒来时,司策早已不在房里。温蕊依稀记得他昨晚是在自己房里睡的觉。 结婚几载,他俩同睡一张床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俩一向各睡各的,从刚领证起就是这个模式。司策借口拍戏日夜颠倒,为了她的睡眠考虑两人分房而睡。 反正别墅够大房间够多,两套主卧各带浴室衣帽间书客甚至客厅,把门一关就是一套标准的豪华公寓,彼此互不打扰。 有时候温蕊甚至觉得她跟司策更像是邻居。 起床洗漱换衣,温蕊涂完最后一层护肤霜的时候,注意到了她前天拿回来的那袋子胃药。就安静地躺在洗手池最下面的抽屉里,露出一小截塑料袋。 袋子里除了药之外还有另一样东西。温蕊拿出来后转身锁上浴室门,随即开始验孕。 第一次用验孕棒,她还有些紧张。好在步骤并不难,那上面说早起验效果最好,她现在就是最佳时刻。 上完厕所将棒子搁在洗手台等了几分钟,上面始终只有一条红线。温蕊看到后不由长出一口气,脑海里又不免出现了两人昨晚的一场对话。 因为被秦念薇催生,温蕊在两人情到浓时逮着个机会和司策提议:“我们要不要生个孩子?” 表面上是为了应付秦念薇,但温蕊心里清楚,她其实也很想知道对方的想法。 但司策没有直接拒绝,只托着她的脑袋贴在她耳边提醒道:“你还在上学。” 是啊,当初结婚的时候两人就说好了,温蕊毕业前他们不会要孩子。 “可我大四了。” “没想过继续深造?” 这是让她读硬的意思?温蕊当时脑海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但来不及细想就被一波巨大的冲击搞得晕头转向。 后来便再没机会继续这个话题。 现在再次想起她依旧猜不透,这男人究竟是为她着想,还是纯粹想用她上学这个借口继续逃避生子的事情? 温蕊迷惑了。 - 今天是周日,温蕊不用上学,吃过早餐后便坐车去了北林路。 司策有专门为她配备司机,平日里她基本不用,因为怕车接车送上学太惹眼。今天她难得用一次,到了目的地后她让司机苗叔先走。 “……回去我会打车。” 苗叔却坚持要来接她,温蕊没跟他过多坚持,点头同意后转身进了路边的一家咖啡店。 清早的咖啡店人不多,温柔如水的老板娘正跟人聊天,见她进来伸手指了指二楼的方向:“去吧,正等你呢。” 温蕊点头微笑,随即上楼。 正跟老板娘说话的几人中,一个小年轻探头看了两眼:“这就是传说中的温蕊?” 旁边有人笑他:“怎么,天天在网上小温小温地叫人家,见了真人连个招呼都不敢打。” “我倒是没想到,居然长这么漂亮。这么漂亮只做幕后,可惜了啊。” 咖啡馆老板娘姓纪,这会儿便伸手拍拍小年轻肩膀:“有主了,别想了,好好工作挣钱是正道。” “挣钱恋爱两不误啊纪姐。再说了这年头谈了也能分啊。” 这些人中只有老板娘对温蕊的事情略知一二,但她很少跟别人提起。 温蕊不知道别人正在议论自己。刚才跟纪姐在一起的都是他们团里的团员,她只跟人在网上聊过稿子什么的,私底下没有接触。 这家名叫“臭男人”的咖啡馆是纪姐开的店,也是他们这个脱口秀小团体的临时办公室。跟刚才楼下那几位既写稿子又去小剧场演出的团员不同,温蕊在团体里只负责幕后写稿的工作。 她今天是来交稿的,顺便跟团长卫嘉树聊聊工作上的事情。 卫嘉树说起来也是个挺特别的富二代,年纪轻轻就迷上了脱口秀这一行。跟几个差不多家世的小年轻创立了这个社团,如今团里不少人都有固定的演出俱乐部,社团经过几年的发展已是小有规模。 卫嘉树在学校里是她的学弟,在团里就成了领导。他长着一张年轻帅气又张扬的脸孔,说话也直接。 和这样的人说话很放松,但偶尔他也会给温蕊一些小小的压力。 比如今天见了面,卫嘉树又开始游说温蕊上台:“其实你可以试试开放麦,过两天小剧场演出有这个环节,你就当个普通观众,上去说两句就行。要不要试试?” 女脱口秀演员本来就少,温蕊又长得这么漂亮,说实话一直做幕后实在吃亏。她值得拥有更多的机会和舞台。 和往常一样,温蕊依旧是笑着拒绝:“下次吧。” 她若抛头露面,司家那边必定啰嗦个不停。 卫嘉树两手一摊,对温蕊露出一脸纵容的表情,爽快地一拍桌子:“行,那等你哪天想上台了就跟我说,我给你做个专场。” “好。” 工作谈了很久,后来楼下几个同事也上来一起开了个会。忙完的时候已近黄昏,温蕊本打算回家,却又被老板娘纪宁芝拉去酒吧喝酒吃饭。 “就当是庆祝我脱离苦海。” 当时一行人正准备走,同事中有人听到就问:“纪姐,庆祝什么?” “庆祝老娘离婚成功恢复单身啊。” 温蕊听到“离婚”两个字的时候,头脑里有根弦突然崩了一下,紧接着便拉得越来越紧。 - 晚餐是在附近的酒吧吃的。温蕊和同事在一起,免不了也喝了点酒。 她酒量实在有点渣,一杯啤酒下肚走路就开始脚步发虚。起身去上洗手间的时候还不小心在走廊里和人撞了一下。 这一撞倒是把她撞醒了几分,被撞的是个年轻男人,和个同伴在一起。温蕊向两人道歉匆匆朝走向了洗手间。 被撞的男人却没有立马离开,朝着温蕊走远的方向直勾勾地看去,嘴角处不自觉地浮起了一抹笑。 他同伴就笑他:“怎么,看上人家漂亮姑娘了?就撞你一下,别想太多。” 男人不回答却也没走,依旧站着不动,直到温蕊从洗手间里出来走过他俩身前,他才轻笑出声。 同伴愈发好奇:“什么意思哥们,你这是想泡还是不想泡?” “什么泡不泡的,老熟人还用得着泡。” “你俩认得?不太像啊,她这是故意装不认识?” 男人咂吧了两下嘴,像是在回味着什么,嘴角的笑意愈发油腻:“管她认不认得,都是我的好妹妹。” 那身材那手感,哪怕过了多年他只要一想起来,总是意犹未尽。 “妹妹,你小子什么时候有的妹妹?” “表妹,不行吗?” - 司策今晚有个应酬,喝了点酒后由司机开车送回家。回去的路上周矅还在那儿不停地跟他汇报工作,后来突然接了个电话,脸色就有些难看。 “司总,刚才苗叔打电话来,说联系不上太太。太太白天去了北林路的一家咖啡馆,但现在咖啡馆已关门里面没有人,太太的电话……” 司策揉着眉心,喝多了有点头疼,太阳穴也少见地跳个不停。 他开口时声音沉哑:“继续。” 周矅迫于威势不敢再瞒,只能道:“苗叔说太太的电话是一个男人接的。” 司策手搁在领带上,听到这话动作一顿,随即敛了敛眉眼。周矅跟他多年,对他这个神情自然十分了解,知道自家老板肯定是不痛快了,立马用司策的手机拨通温蕊的电话,随即递了上去。 他很怕夫妻吵架助理遭殃,默默转过头去装作什么也听不见。 司策接过电话听对面响了几声,很快便有人接通。正如周矅说的那样,温蕊的手机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好,请问您哪位?” 第6节 第6章 吵架 夫妻间的事情,外人最好不要插手…… 男人嗓音略显低沉,背景里还有音乐声和吵闹声。确实像是酒吧那样的地方。 司策没开口,听着那快节奏的鼓点声沉默不语。对方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又问一句:“你到底是谁?” 司策不答反问:“温蕊在哪儿?” 酒吧里卫嘉树看一眼醉倒在沙发里的温蕊,和对方说了这里的情况:“……只是喝了一点酒,应该是睡着了。” “麻烦地址给我。” 卫嘉树报了酒吧的位置后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忍不住又追问一句:“您到底是谁啊,跟温蕊什么关系?” “我是她先生,我现在过来带她回家。” 卫嘉树看着温蕊熟睡的脸颊,表情十分震惊。她什么时候结的婚,她不是刚念大四吗? 一直以来他只隐约感觉温蕊似乎有喜欢的人,可真的没想到她居然是已婚人士。所以她的丈夫是个不可说的人物? 也是,光凭男人沉哑的嗓音和强势的态度也能猜出来,这个男人身居高位不是普通人。 向来恣意放纵的卫嘉树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跟温蕊在学校认识,后来她又加入了自己的团体。虽然温蕊一直暗示他自己心有所属,但卫嘉树从没有放弃过对她的追求。 毕竟认识几年来,他从没见温蕊跟哪个男生走得近过,所谓的有喜欢的人或许不过是个托词。所以卫嘉树总是十分自信地认为,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毕竟在学校就属他一个男生和温蕊的关系最密切,学校里关于两人是情侣的流言也一直有。 更何况温蕊若真是结了婚,她的左手无名指上为什么没有戒指,甚至没有长时间戴戒指的痕迹。结合她从不提自己已婚情况来看,他们夫妻的感情只怕一般。 卫嘉树无数次设想过温蕊会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却从没想过竟是这么一个不苟言笑气势逼人的家伙。 卫嘉树又看一眼温蕊,对刚刚电话里的那个男人愈加不满。 和这样的人过日子,会很不爽吧。 - 十几分钟后,一辆迈巴赫62s停在了酒吧门口。 副驾驶上周矅解了安全带准备下车来给司策开门,却听后排传来一声冷淡的吩咐:“你去把她带出来。” 司策说这话的时候正拿着平板看一份投资意向书,他头也没抬说完这话后就翻了一页,继续看平板。 周矅一个头两个大,和司机对视了一眼。后者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表示爱莫能助。 神仙打架百姓遭殃,像他们这样的打工仔,关键时刻就是被老板拿来卖的。司总一看就是在跟太太置气,周矅猜不透温蕊那边是什么情况,但直觉不太好。 总有种他们小夫妻吵架他这个当总助的要倒霉的错觉。 但老板的话不能不听,周矅只能听话地下车走进酒吧,用自己商场上摸爬滚打积攒下来的处事经验,轻松地就从酒吧工作人员口中问出了温蕊所在的卡座。 找过去的时候温蕊还在睡觉,周围那么吵闹的音乐声都没把她闹醒。几个男女陪在她身边,其中一个男的在问清了他的来意后示意他可以带温蕊走。 “回去给她喝点醒酒汤,不然明天会头疼。” 周矅觉得他大概是把自己当成温蕊的丈夫了,酒吧里太吵他也懒得跟人解释。只是在如何带走温蕊的时候犯了难。 太太睡着了,他总不能直接把人抱出去吧。 思虑片刻还是花钱叫了酒吧的两位女服务生,帮着把温蕊扶了出去。 卫嘉树在他掏钱的那一刻整张脸彻底垮了下来。这男人果然是个渣,自己老婆喝醉了连扶都懒得扶一下,是怕酒味沾到他那价值不菲的西装上,还是怕把他给吐脏了? 居然做出拿钱雇人这样的举动,这还算是夫妻吗? 他一时气不过,伸手就要去扶温蕊。正巧两位女服务生已一左一右架起了温蕊准备离开。卫嘉树的手刚要沾上温蕊的衣服,就被周矅抬手格开。 “谢谢您的好意,只是不太方便。” 说完便带着人离开了酒吧。 卫嘉树还想追上去,被喝了几杯的纪宁芝伸手拽住。后者冲他微微一笑,示意他少管闲事。 “夫妻间的事情,外人最好不要插手。” 卫嘉树承认他说得对,但胸口还是堵了一口闷气,不上不下。 这两人实在不像夫妻,而且听刚才这男人的声音和语气,似乎跟电话里也不太一样。 没那么气势逼人,压迫感小了很多,那脸上的笑容甚至还带上了一丝和善的味道。 这人怕是个笑面虎两面派吧。 - 周矅原本打算让人直接把温蕊扶进外头停着的迈巴赫里,没想到走到酒吧门口的时候,一直昏睡的温蕊突然醒了。 她虽然喝了点酒,但意识并未完全失去,一眼就认出了周矅:“你怎么来了?” “司总让我接您回家。” “他人呢?” 温蕊当时靠在酒吧门边,一副不准备再走的样子。周矅请来的两位女服务生眼见人醒了,便觉得任务完成,留下他俩在那儿说话转头回去工作了。 周矅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早知道这趟差事不好办,没想到居然这么不好办。太太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今天却意外地带上了一些小尖刺。 她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迈巴赫上,很显然已经料到了什么。 “司策在车里?” “司总正在接一个重要的电话,所以让我过来接您回家。听说您喝了酒,司总担心您会不舒服……” “听谁说的?” 温蕊直接跳过周矅编的那些瞎话,直击重点。 从来稳重谨慎办事能力突出的周助理,突然意识到自己阴沟里翻船说错话,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司总打您电话,一位小姐接的电话说您喝了点酒,还给了我们这里的地址。” 刚刚那帮人里有男有女,有位漂亮的女士看起来跟温蕊关系不错。周曜脑子一转就把事情推到了她头上。 果然温蕊一听这话脸色和缓了几分,但她还是没迈步,扶着额头醒了片刻神,又道:“我这边还没完,不然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自己回去。” “您还是跟我回去吧,喝多了第二天会头疼。” “已经喝了。” 反正也会头疼,她现在回去也没什么意思。她现在不想见司策,特别特别不想。 温蕊的叛逆期来得晚了些,都过了青春期好多年,这两天才突然冒了出来。这可愁坏了周矅。 这位姑奶奶怎么比司策这样的大明星大总裁更难侍候? 他看了眼马路对面的豪车,深色玻璃在夜色下私密性更好,根本看不见里面的司策在做什么。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周矅决定还是打电话和司策说一声。那一边温蕊已经失了耐心,转身又要往酒吧里面走,却在转身摇摇晃晃间感觉到了腰间传来的一股力量。 男人的手宽厚有力,只一只手便托住了她的整个身体。掌心微热的气息透过薄薄的衬衣传到了身体上,让原本就喝了酒的温蕊更觉燥热。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周矅可没这个胆子碰自己。 原来司策也是个有温度的人,她还以为他浑身上下都跟他的那张脸一样,透着千年寒冰般的凉意,毫无人情味可言。 温蕊被他搂着腰际自然动弹不得,很快身后就响起了汽车的引擎车,原本停在路对面的车开到了跟前,司策只微微一用力就把她整个人带进了车里。 关门声响起的时候,温蕊像是清醒了片刻,意识到自己今晚过于出格的举动。但很快酒意又一阵阵侵袭而来,占据了她全部的思绪。 - 一路浑浑噩噩回了家。 周矅和司机都是人精,眼见情况不对溜得那叫一个快。温蕊喝多了走不稳,下车的时候由司策扶着一路进了家门,径直搭电梯上楼。 车库内有直通每一层的电梯,司策原本想带温蕊回房,顺便让珠姨给她泡杯醒酒茶。这会儿却改了主意。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进去后谁也没按键,电梯门等了一会儿缓缓合上,却始终没有动。 狭小的空间里光线昏暗,温蕊靠在冰凉的电梯壁上,直勾勾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司策就站她面前,因为身高的优势低头望下来的时候,可以透过温蕊微微敞开的衬衣领口看到里面隐约的光景。 她今天穿得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不再是那种宽宽大大的上衣和长裙,上半身的衬衣虽是宽松款,但腰线分明。下半身是直筒的牛仔裤,包裹着两条细而长的腿,露出两截白而纤细的脚踝,被电梯里的暖光一照更显诱人。 司策突然想起自己握着那脚踝时,身体会有的各种反应。 昨天才刚做过不是吗,怎么这会儿又有了那种想法。他平日里工作太忙,和温蕊的夫妻生活频率相当低。这种事情只要自己不想似乎也不是非要不可。 今天是怎么了,是昨晚不够尽兴想要再来一场? 他没想太多,上前一步伸手搂住了对方的脖颈。就在准备吻她的那一刻,温蕊突然伸出手来,直接抬手打了他一巴掌。 喝过酒的女人浑身无力,巴掌也是软绵绵轻飘飘,不像是拒绝更像是调/情。 原本心里还只有三分火,被她这么一撩立马烧到了十成十。司策搁在她脖颈处的手落到了腰间,就在两人双唇相触的那一刻,听到温蕊在他耳边呢喃了一句。 “我不想要,你放开我。” 第7章 哄老婆 女人送什么礼物比较好? 司策微微抬头,居高临下望着温蕊。 电梯的光被他遮住了大半,从这个角度看温蕊就像一只笼罩在他强大阴影下的小白兔,浑身透着弱小可怜和无助。而司策并不打算放开她。 他低下头,两人重新靠近了一些,彼此的额头几乎相抵,连各自身上的酒味都交缠在了一起。 离得这么近,司策能清楚看到对方脖颈里微微凸起的血管。他想如果自己真的是头猛兽的话,这会儿会不会咬开小白兔纤细的血管? 脑海里有画面一闪而过,他哑着嗓子问对方:“你说什么?” 温蕊被他逼得无路可退,整个人只能缩在电梯的一角,眼角的余光瞥见电梯门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开了关关了又开。 可惜这是别墅内的私人电梯,除了他俩再不会有人进来。没人打破这个僵局,温蕊唯有依靠自己。 她鼓起勇气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第7节 “我不想要。” 不仅不想要,甚至不想和他一起待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酒精令她极为不适,她现在只想立马躺到床上去。 司策似乎没料到她会拒绝,薄而无情的唇微微一抿,生生将话咽了下去。 他确实没想到温蕊竟会说这样的话。在这场婚姻里,他向来占据着主动权。从来都是他想要便要,不想要就不要。 他似乎从没想到问问温蕊的意思。 他也没想过,兔子也有反抗的一天。 他向来冷峻的脸上少见得露出一丝笑意:“能问问原因吗?” 温蕊却已被一阵阵上头的酒意搞得头晕眼花,脑子变得越来越不清醒。司策的话进入耳朵后,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在她的头脑里接连炸开,炸得她脑仁疼。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就是讨厌不行吗? 被酒精控制的温蕊失去了基本的理智,将心头所想的全都说了出来:“我不喜欢姓司的碰我,你们这些人全都不是好东西。” 司策看出她醉了,却还忍不住逗她:“怎么个坏法,能说说吗?” “整天欺负我命令我,你喜欢秦芷就跟她在一起,为什么要偷偷摸摸。我不喜欢你,我只喜欢我的兔子。可你们也不许我养……” “没不许你养。” “有,你大伯母有,珠姨也有,所有人都反对我养兔子。” 就像反对我跟你的婚姻一样。 这最后的一句温蕊只在心里呢喃了一番,没有说出口。因为那会儿她的大脑已被另一件事迅速占据。 “你从没去看我过我爸,一次也没有。” “我有出医药费。” “你觉得那样就够了?是,应该够了。你司家三少爷的处事原则里,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必再费心思。对我爸是这样对我也是。” 司策的嘴角还挂着笑意,但在温蕊提到她父亲的时候,眼底的笑意已消失殆尽。 他转移了话题:“所以你不想有人管你养兔子?好,以后我让珠姨闭嘴。” “那我爸呢?” 喝醉了的温蕊有了点孩子脾气,变得异常坚持与执着。明知道司策不想谈,却非拉着他谈这个事儿。 也许只有在喝醉的时候她才敢跟对方提这事,才能毫无顾忌地发泄心头对他的不满。 “你还是不准备去看我爸?你从来没有出现过,以至于主治医生都不知道我是已婚。” “所以他想跟你约会?” 司策说这话时,手搁到了温蕊的脖颈处,指腹顺着细腻的细条来回地滑动着,最后停在了她衬衣的第二颗扣子前。 手指灵活地动了下,扣子就被解开,露出里面浅色的内衣,以及…… 白皙的皮肤过于诱人,司策盯着这具属于自己的身体,控制不住想再解一颗扣子。 温蕊却在这时及时出手,摁住了他的手。 “你别转移话题……” “所以他到底约没约你?” 司策嘴唇贴到温蕊耳边,声音愈发沙哑。这情形温蕊再熟悉不过,每次两人办事的时候,情到浓处司策便是这样的状态。 她甚至有种错觉,害怕他会按捺不住,来不及回房就在这里和她…… 脑中的警铃大作,温蕊强撑着发软的身体,双手牢牢抵着司策的胸口:“你别过来,回答我的问题司策。” 司策却反问:“所以我若是不答,你今天就不会让我进房门,是不是?” “是。” “好。” 司策突然后退一小步,温蕊的双手失去支撑点软软地滑落下来。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发现他几乎瞬间又恢复成了平日里那个冷静自持的司家三少爷。 “那,祝你今晚好梦。” 一脸淡漠的说完这话,司策直接离开了电梯,临走前替她按了上行键,紧接着电梯门缓缓合上,玻璃门将两人分隔在了两个世界里。 温蕊就这么看着司策的背影,随着电梯的上升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电梯最终停在了三楼,开门后温蕊跌跌撞撞回了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很快楼下响起了汽车的引擎声,掀开窗帘可以看到一辆深色的汽车驶过前院驶出大门,最终消失在了黑夜里。 温蕊不清楚这一晚司策有没有再回来后,但接下来的几天她都没有再见到这个男人。 - 司策这几天没回家。新接的电影还没进组,所以最近他一直住在城东归荑馆的公寓内。 这天要拍个广告,经纪人虎哥亲自带着司机和助理来归荑馆接人。司策上车后他特意打量了对方几眼,自言自语了一句:“好像瘦了。” 没上妆的司策靠在保姆车的后排座位里,冷冷看他一眼。虎哥立马接受到了他不悦的讯息,笑着改口道:“瘦点好,上镜更好看。” 助理阿松也跟着拍马屁:“司老师哪有不好看的时候,什么时候都三百六十度无敌好看。前两天还听说魏然想要司老师的微信呢。” 魏然是如今歌坛最炙手可热的女歌手,粉丝无数人气极高,和司策属于娱乐圈不同领域内的顶尖人物。所以阿松说起这件事也是津津乐道。 魏然主动来示好,关键是司哥还给拒绝了,对方从助理到经纪人连个屁都不敢放,还得客客气气陪笑脸。 跟着圈内大佬混,这种感觉实在是爽。 司策却懒得听他俩一唱一喝地吹捧,直接开口打断两人的谈话:“问个问题,女人送什么礼物比较好?” 车子明显地晃动了一下,虎哥一脸吃惊地望着司策,惊道:“你可快别说这么吓人的话了,你没发现司机都差点不会开车了吗?” 阿松也问:“司哥你要送谁礼物,魏然吗?” “不是,我太太。” 司策毫不避讳自己已婚这一现实。事实上圈内知道他结婚的人不少,只不过大家谁也没胆儿捅出去,知道也装作不知道。 毕竟谁都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得罪司策,那不是简单得罪一个娱乐圈大佬明星这么简单。那意味着得罪了思策影业以及业内一大票的相关行业,以及司策背后北城司家过于强大的背景和人脉。 说句夸张的话,如果谁不长眼把这事捅了出去,不单单是永远不能混娱乐圈这么简单,搞不好从今以后但凡像样点的企业或者机关都不可能再要这人。 自断生路的事情谁也不会干。 阿松想起温蕊温柔可人的样子,便问:“哥,你这是跟太太吵架了,要哄她高兴吗?” 虎哥气他心直口快,怎么拉都拉不住,只能气鼓鼓地瞪他一眼,顺便打圆场:“阿策你别听他胡说,小孩子不懂事……” “是有点问题。”司策却很坦然,“你们知道女人都喜欢什么?” 虎哥见他是认真的,也认真地帮着想了想:“能有什么,无非就是衣服包包什么的,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 “手表,鞋子?反正好看的她们都喜欢。” 阿松的话也没什么新意。 包包鞋子什么的司策送起来并不费劲儿,但他总觉得温蕊这次的气来得有点奇怪,似乎光送这些还太够。 - 拍了一天的广告,晚上收工后司策没有回归荑馆,去了小南馆见朋友。 今天是许斯年组的局,来的都是他们这一众发小,大院里光屁股时代就一起招猫逗狗的一群好朋友。 只不过如今年少渐长,一个个也成了人中龙凤,走出去个个身后跟一串人诚惶诚恐,唯有见着自家人才能露出本性。 许斯年一见司策就发现他状态不对,伸手拍拍兄弟肩膀:“什么情况,听说你小子最近好几天没回家。怎么,被老婆赶出门有家不能回?” 旁边蒋雍便插嘴:“嫂子那么温柔一人也会发脾气,你到底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惹她不高兴了。哎哟我去,前两天那新闻那热搜,你跟秦芷不会是来真的吧?” 许斯年比蒋雍更懂司策,知道他不是那种占着这个念着那个的人。 “别胡扯,喝了两杯就信口开河。他要真喜欢秦芷当年直接娶了不就完事了。” “秦家这几年不怎么样,嫁司家那可是高攀。听说这回他把巨峰的股份都转让给了你,有这回事儿?” 司策抿了口酒扫他一眼,算是默认。 “那他可是占了大便宜,一点股份就把他做过的烂事儿一笔勾销,老小子居然还能全身而退。” 蒋雍不爱听他俩谈生意上的事情,他只关心温蕊和秦芷哪个更得司策欢心。正追问着,人群里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再怎么高攀能比得过温蕊?” 这话一出包厢里的气氛顿时一凉,许斯年只觉得后脖颈一阵冷风吹过,再看司策果真脸色有些不愉,于是立马语气一转:“什么高不高攀,感情最重要。” 蒋雍笑骂他:“你小子……好赖话全让你说去了。” 包厢里很快又恢复了说笑的气氛。有人打球有人打牌,也有人研究高科技新发明,只有司策坐在那里话不多,连酒都没怎么喝。 许斯年猜出他心里有事,主动拿了杯酒坐到他身边。 “跟兄弟说说,温蕊妹妹到底怎么让你发愁了?” “没发愁,想事情罢了。” “想什么事儿?” “送个什么礼物好。” 许斯年强忍着大笑的冲动不屑地撇他一眼:“还说没吵架,我们跟前嘴硬什么。这都要买礼物哄了,看来是大事儿。怎么,你小子真跟秦芷……” “没有。” “想来也不会。不过温蕊妹妹这么好脾气也能叫你搞炸毛,这个礼物得有些诚意才行。” 蒋雍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晃到了两人身边,闻声便道:“女人有什么难哄的,包包手表一送,包准好哥哥叫到天亮。” “俗不俗,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司策表情一僵:“送包包手表不合适?” 他白天的时候已经通知周矅挑了几款限量版包包和手表,一并打包送去了别墅。现在听许斯年这么一说,又有点意外。 “倒也不是不合适,就是没啥新意。问问在座的兄弟们,哪个没给自己的女人送过万儿八千件这些东西。你得送点特别的。” “要不送内衣?” 蒋雍说完自己都乐了,“不行不行,这跟我们阿策的气质太不符。这样吧,要不送礼服,女人走秀看衣服没有不喜欢的,送件高定,按我们温蕊妹妹的身材量身定制,上面镶满宝石钻石,我就不信她不心动。” 司策早在他提“内衣”时,脑海里已出现了温蕊关起门来的模样。后来听到送礼服时,手心竟开始微微发痒。 第8节 做衣服就得报三围,虽然温蕊从没告诉过他这个,但他的手对那具身体早已烂熟于心。 尺寸什么的,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司策摸出手机,给周矅打了个电话。 第8章 爆发 这就是传说中的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周矅跟了司策好几年,也曾帮着给温蕊准备过礼物。 大多是些珠宝首饰之类的东西,有时候是过节有时候是为了出席某个活动。礼服包包也有,都是温蕊平日里不太会用的那一类。 通常司策都只会给个范围,剩下的由他看着办。周矅作为司策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不仅在工作上能力出众大事小事一把抓,在讨好女人方面也很有心得。 所以司策从来很放心把事情交给他。 但这次情况有点不同。 撇开包包和手表由司策指定品牌型号不说,关键是那几件礼服。设计师挑了温蕊最喜欢的一位,款式也是简单大方又不失奢华的那种。 但周矅在意却是,自家老板什么时候对尺寸变得如此苛刻,几乎到了变态的地步。 一个电话打了半个多小时,结束的时候周矅的平板里已经记录了温蕊身材最详细的尺寸。不再是简单的三围身高,甚至精确到了左右两边袖口的大小。 正常人左右两只手都有粗细,但做衣服的时候很少会分开量尺寸。但司策会。 他给出了温蕊左右两只手的不同尺寸,甚至包括了两边腰身的细微差别。 周矅起先还认真记录,到后来越听冷汗越多,总觉得自己仿佛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 根据这些细致入微的数据,他甚至可以找人一比一打造一个总裁夫人的蜡像。 老板这是怎么了? - 虽然满心疑惑,周矅办事效率依旧迅速。因为司策要求尽快送到温蕊手上,高定礼服制作过程过于繁琐,只能选挑选品牌已发布的秀款进行修改。 当然送温蕊的依旧是独一无二,司策买断了该品牌这几个系列所有权,以保证同样的衣服市面上只有唯一的一件。 在根据温蕊的尺寸修改完后,周矅让人精心打包,连同几款包包手表以及项链,一股脑儿全都送到了同泽馆别墅。 礼物是清早送到的,珠姨那会儿正在做早餐,原本只想简单弄点面包牛奶之类的给温蕊。在看到这么大阵仗的礼物时,想了想从冰箱里拿出了上好的松露和鹅肝。 她在司家年月已长,对司策和温蕊的这桩婚事也是心知肚明。两人家世悬殊,一直以来温蕊都很难得到司家的认可。 加上司策与她似乎也没有干柴烈火般的感情,两人结婚几年聚少离多,平日里交往也多平淡。所以珠姨对温蕊相当怠慢。 说到底她也不是来伺候司家三少奶奶的,她和苗叔一样都是司家安插在这里眼线,只为盯着小夫妻。 想当初那两人刚结婚时,家里一个佣人都没有,后来秦念薇借口房子太大不好收拾为由,这才派了自己过来。 可这么大个家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所以平日里珠姨除了叫钟点工过来帮忙外,也会让温蕊干点什么。 温蕊很少拒绝,干活也挺麻利。尤其是伺候那只兔子,就像养了个孩子般。 想到那只兔子珠姨站在冰箱前身子微微一颤。温蕊已经回家,她应该很快就会发现尾巴不在家。到时候追问起来她又该做何回答。 原本今早把尾巴送走的时候珠姨毫无心理负担,但这会儿眼见三少让人送了这么多东西给温蕊,珠姨也是七上八下。 她只能安慰自己这都是秦念薇的吩咐,自己不过照章办事。 一只小畜牲罢了,温蕊还能拿她怎么着! 想到这里,珠姨的腰杆不自觉地又挺直了几分。 - 温蕊放学后惦记着给尾巴喂食,还是回了同泽馆别墅。一回来先上楼换衣服,很自然就注意到了三楼楼厅里的大大小小十几个盒子。 她粗粗看一眼后下楼去找珠姨,向她询问东西的由来。珠姨一面将煎好的鹅肝往餐桌上摆,一面回了句:“少爷让拿来的,给您的吧。” 说完又转身去厨房端燕窝。 温蕊看着桌上这过于丰盛的下午茶,心中有些疑惑。但她没有马上坐下来吃东西。一路的公交转地铁颠簸地她胃又开始难受,她现在不想吃任何东西。 温蕊转身去了宠物房。 因为怕司策嫌弃味道重,家里有一间专门给尾巴准备的宠物房。远离客厅等房间,缩在了别墅的某个角落里。房间外面就是走廊,推门出去是个小花园,平日里温蕊会带尾巴在那里放松玩乐,过后则收拾得干干净净。 她一直认为宠物与司策井水不犯河水,所以他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自己养下去。 但当她推开宠物房的门时,明显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屋子里过于安静,原本屋子正中的笼子不见了。旁边的宠物玩具都还在,但少了一袋水晶砂和兔子饲料。 温蕊直觉有些不好。她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没找到尾巴的身影,又进了旁边小花园。花园不大,和别墅本身的大花园用篱笆隔开,小小的一块一眼就能望到头。 温蕊几乎将这里翻个底朝天,却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于是她便去找了珠姨。珠姨一早就想好了说词,颇为平静地回道:“太太说了,这家里不适合养兔子,让我给处理了。” 太太就是秦念薇,在司家后宅这些人心里,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她的话相当于命令。珠姨觉得自己只要搬出太太便一切万事大吉。温蕊那样的脾气,料她也不敢跟自己翻脸。 但今天珠姨却想错了。 温蕊突然的翻脸打得珠姨措手不及,也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就是传说中的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吗? 为免事情闹大,珠姨放缓了语气劝对方:“其实这东西容易传播病菌,没了就没了……” 边说边伸手想去拍温蕊的肩膀,却被对方直接伸手打掉。 “我问你,少爷有没有跟你提过兔子的事情。” 珠姨听到温蕊冰冷的声音心里直打鼓。前两天周助理似乎确实打电话来提过一嘴,让她别再管兔子的事情。但当时她没当回事儿,对她来说男主外女主内,温蕊既是司家的媳妇就该由太太秦念薇管着。 既然秦念薇不让她养兔子,自己听命处理了那个小畜牲又怎么了。 值得发这么大的脾气吗? “温蕊你要听话,别跟太太唱反调,这对你没有好处。” “我问你,司策有没有提过兔子的事情!” 温蕊的声音提高了几度,因为情绪激动声音已带了几分颤抖。这突然的高声吓得珠姨一哆嗦,本能地摇头否认。 摇完头她自己也后悔了,想解释几句可温蕊已经转身离开,拿着手机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珠姨张了嘴始终没能发出一点声音来。 - 武术室外的走廊里,阿松拿着手机过来找虎哥,小声和他嘀咕了两句。很快虎哥接过了他手里的电话,和对方聊了起来。 “是温蕊啊,是我虎哥。你说阿策?他现在在武术指导这边……是是,他新接的角色有大量的打戏,他现在在做前期训练。你要他接电话,有急事吗?他现在可能没空,要不一会儿我让他打回去?” 电话那头温蕊靠在家门口的一棵大树边,强撑着没让声音里透露出哭声。但虎哥还是听出了不对,小心翼翼追问:“你是不是碰到麻烦事了,要不我让人过来瞧瞧?” “不用,你让他尽快给我电话就行。” 无论虎哥怎么追问,温蕊就是不说具体的事儿,最后没办法虎哥挂了电话,轻轻推开武术室的门,发现司策刚结束了一轮特训,正在那儿喝水。 他立马凑了上去。 司策进行的训练强度极大,这会儿全身上下已是湿透,汗水顺着头发滴落下来,他却浑然不觉。 虎哥正要提温蕊打电话来的事儿,突然注意到司策左手的虎口处正往外渗血,惊得他脸色一变:“这怎么回事儿,受伤了?” “不小心蹭了下,没事儿。” “怎么能没事,这么长的伤口要缝针吧。” 司策根本不理会他的唠叨,从旁边的医药箱里扯出来一卷纱布,将虎口处包了个严实,转身又回到了场内,摆出架势与教练对战。 两人一人执棍一个拿剑,动作流畅漂亮,整个屋子里都仿佛流动着一股无形的气息,看得虎哥暗暗咂舌。 不愧是司策,果然是做什么都足够出色。看来接下来这个新角色又能为他拉来不少赞誉和人气。 虎哥突然生了点私心,不想在这会儿打断司策。温蕊那边应该没什么大事,不如回头再说吧。 反正那天司策也说了,让他公私分明。他现在岂不就是分得明明白白的。 - 温蕊在门口等了半天,没等来司策的电话,倒是等来了秦念薇的。 对方开门见山约她见面,温蕊猜到应该是跟兔子的事情有关,立马打车前往司家大宅。 秦念薇在偏厅见了她。 温蕊懒得拐弯抹脚,见面就问:“我的兔子呢?” 秦念薇微微一笑:“这么直接,我倒是挺喜欢。” 以前的温蕊当她的面不怎么开口,和她说话还挺费劲儿。今天这样直白倒是很合秦念向的意。 “既然你要兔子,那我也提个条件,只要你满足了我的要求,兔子我还给你。” “你说。” 秦念薇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反抗与不耐烦,眯起眼睛好奇地打量了温蕊几眼。看来她平日里的温顺并不是本性,不过是身周身的刺都掩藏起来罢了。 “我的要求不高,你应该也知道。只要你跟阿策生个孩子,不,只要你现在怀孕,我就可以把那只兔子还给你。” 温蕊一听就笑了,她的丈夫连电话都懒得给她打,哪里还会跟她生孩子。 秦念薇被她的笑搞得有点发毛,挑眉看了过来:“怎么,你还是不愿意?” “不是我不愿意,是司策不愿意。你现在要做的应该是说服他。” 这话戳中了秦念薇的软肋,她脸色不由一变。她要是能说动司策还用得着拿只兔子还逼温蕊就范。还不是实在没办法。 “这个我不管,温蕊这是你要操心的事情。你现在还在吃避孕药?” “就算我不吃司策每次都会用措施,我没有办法。” “没办法就想办法。” “您不会要我去扎洞吧?” 秦念薇优雅高贵了几十年,让侄媳妇去扎安全套这种事情她光想想都觉得寒碜。可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第9节 她咬牙撇向一边,轻轻嗯了声。很快她就听见温蕊嗤笑了声,那声音有些刺耳,直接把她给激怒了。 “温蕊你要认清现实,我们司家不是非你不可,而你却是非司家不可。你应该明白司策离了你有大把更好的选择,想嫁给他的女人可以站满这整套房子。你不要自视甚高。” “我没有,从来都没有。我知道您不喜欢我,既然您喜欢秦芷,当年就该让司策娶她。” 这是秦念薇的又一个软肋,但这次没等她发作温蕊调头就走,连发脾气的机会都没给她。 一口气走出司家大宅,温蕊又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这一回是路医生亲自打过来,约她在医院见一面。 “你父亲的病理检查结果出来了,不太好。” 一句话就把温蕊本就糟糕的生活拉入了更低的深渊。 明明外头阳光灿烂,温蕊的心却是黑暗一片。或许从五岁那年妈妈让人杀了后,她的人生就没有再亮过光。 曾经她以为有,但也只是转瞬即逝。司策给过她一丝光亮,但又很残忍地收了回去。 - 温蕊在医院里待了好几个小时,和路医生也谈了很多。但越谈越觉得希望渺茫。 她爸在床上躺了十几年,身体机能本就比普通人脆弱许多,加上免疫力低下容易感染,凭他这副身体根本经不起任何放化疗的治疗,更别说是开刀做手机。 他就像是一件早已风化的旧衣服,只是一直没人碰所以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但内里早已成了齑粉,只要稍稍挪动就会成为一堆碎片,再也挤不起来。 温蕊不敢动,医生也轻易不敢动。路医生劝她:“如今还是做保守治疗。你父亲最近肺部感染的情况有加深,我们先把这一块搞定。” 温蕊侍候她爸十几年,深知感染对植物人意味着什么。肿瘤加上感染,似乎一切都到了极限。 所以她忍不住问出了那句深埋在心底的话:“我爸他还有多久?” 路医生斟酌着语句,很怕刺伤她:“肿瘤的话发现得太晚,如果没有治疗的话大概有几个月。肺部感染这个不好说,治好了自然没问题,治不好可能分分钟会出事。” 话说到这个份上,温蕊也没再问下去。路医生正好也到了下班时间,索性就提出开车送温蕊回家。 “你这个样子我也有点不放心,先送你回去再说,你跟家里人再商量商量,具体怎么办我也再想想法子。” 温蕊坐在他的车里,一路上都在想这句话。这么大的事情是该找人商量,可她除了司策竟不知该找谁。 但那个男人,她如今已不抱任何希望。 两人一路无言回了同泽馆门口。车子停在了别墅门口,温蕊下车准备离开。就在这时路医生突然也从驾驶座上下来,绕过车头走上来二话不说就给了温蕊一个大大的拥抱。 “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温蕊被他这突然的拥抱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但她以为这不过是医生对病人家属的一种安慰,也没太放在心上。 正准备从他怀里出来时,身后突然亮起了车灯。 刺眼的光照在了两人身上,将此刻的光景照出了几分暧昧与旖旎。 温蕊抬手挡了大半的光,眯起眼睛看着男人从车里走下来。 同泽馆临水而建,只有这么一栋庄园似的宅子,这会儿能开车进来的除了她便只有司策一位。 男人平直的嘴角微微下压,如同巨人一般从车灯的光里走了过来。 气势压人。 第9章 争吵 我们离婚吧。 温蕊没想到多日不归家的丈夫突然回来了,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想要推开路医生。 后者却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反而用力将她抱得更紧。甚至贴到她耳边轻声细语:“这人是谁?” “是我先生。” “你怎么这么怕他,他经常动手打你?” 也不怪路医生有这样的错觉,实在是他和温蕊接触的这一年多来,从未见过她丈夫来医院探望过老丈人。上次温蕊提起他时的尴尬气氛,还有她一直光溜溜的左手无名指。 无论从哪方面看,温蕊的丈夫都不像一个体贴入微爱护妻子的男人。再看他现在走来时的表情,哪怕长得再帅再迷人,也掩饰不住他像个暴君这一本质。 路医生心底的保护欲立马蹿了起来,恨不得将温蕊直接护在身后。 只可惜还没等他出手,司策已先他一步来到两人跟前。没有想象中的雷霆震怒,不过低声叫了温蕊的名字。 声音不大,只是不怒自威,怀中的温蕊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反倒把路医生激得全身汗毛倒竖。 这人的声音不仅听起来威势十足,而且还有点耳熟。只是不等路医生细想在哪里听过,就见对方抬手朝温蕊递了过去。 “回家吗?” 这话比刚才那一声又多了几分柔情,路医生以为自己听错了,想抬头再看一眼来人,却发现对方已经把手放下,很自然地握住了温蕊垂在腿边的右手。然后他一个用力,直接就把人从自己的怀里拉了出去。 全程不到三秒,动作轻柔速度却极快。路医生只觉得怀里一凉,下一秒再看温蕊早已跌进了丈夫的怀里。 同时男人解下外套,体贴地替她披上。 “夜里凉,你记得出门多穿件外套。要不就叫司机去接,苗叔今天没上班?” 温蕊这会儿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本来看司策下车的架势她以为对方要来兴师问罪,结果司策的举动意外温柔。她甚至产生了一种两人就是恩爱夫妻的错觉。 她不想给苗叔惹麻烦,于是找了个借口:“太晚了,我让他先下班了。” “那你下次打我电话,我去接你。” 司策这话说得十分自然,任谁都看不出他平日里是个连给太太披西装都要让下属提供的无情丈夫。和温蕊轻声说了几句后,他又转头望向路医生。 “这位是……” “在下姓路,”不等温蕊介绍,路医生自报家门,甚至递上了一张自己的名片,“我是第三医院的医生,温先生的主治医生。” 司策接过名片,冲对方礼貌一笑:“谢谢路医生,大晚上还顺路将我太太送回家。医者仁心,说的就是路医生这样的好医生。” “您客气了,主要是因为温先生目前的情况……” “温蕊,我们是不是要谢谢路医生?” 司策没让路医生把话说完,就将话题递给了温蕊。温蕊此刻只想赶紧结束这让人尴尬的三角局面,于是直接否定了司策的提议:“不用,我向路医生道过谢了。” “只道谢怕是不够,得有物质上的表示。” 司策说话间手搁到了温蕊的肩膀上,似乎已忘了路医生的存在,也没去管自己停在门口那辆车,将妻子的身体扳了过来面向大门。下一秒他就用指纹开了院子的大门,搂着温蕊进了前院。 路医生还站在原地,眼看着他们夫妻消失在自己眼前,耳边还回落着司策充满磁性的嗓音。 “送面锦旗如何,如果不够就多送几面……” 明明听着是好意,可路医生就是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敌意,从这个男人出现到离开,一直萦绕在他身边,久久没有散去。 - 温蕊被司策搂着,默默地走在前院的鹅卵石小路上,两人谁都没说话。 以前就觉得院子太大,从大门到前厅的路太远,今天这感觉更为明显。仿佛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怎么都走不完。 但再远的路终究也有走远的一刻。绕过门前的喷泉和花坛,踏上通往前厅的台阶时,温蕊终于松了一口气。 司策的手也在这时收了回去,就像他当初放上来那般自然,挪走的时候也半点招呼没打。 温蕊只觉得肩膀上一松,紧接着前厅就亮起了明亮的灯光。 前厅空旷,除了墙角处摆放的几个古董花瓶外,几乎没有别的家具。左手边除了一架巨大的镇宅摆件外,只有两个电梯入口。 右手边则是两扇华丽的大门,几乎占据了大半的墙面。推开大门内里才是主人平日里起居生活的地方。整个前厅一百多平米的空间,只是一个连接各处的通道。 但即便如此,这地方的造价和装潢比普通人家买一套房都来得贵得多。 温蕊一看到这富丽堂皇的前厅,就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跟司策身份上巨大的鸿沟。不管她穿多华丽的衣服戴多名贵的珠宝,只要这些东西都刻上了“司”这个姓氏,她就永远不可能平等地站在他身边。 他们的差异流淌在血液里,所以秦念薇才会那么不客气地要求她给司策生孩子。对于司家来说,她确实就是个生子的工具,如果不能开枝散叶,她的存在将毫无价值。 温蕊看一眼身边的丈夫,突然觉得自己的喜欢一文不值。 念书的时候不觉得,那时候的司策是低调而隐忍的,虽然顶着司家三少爷的名头,却一直隐藏着身上的光芒。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耀眼到让人无法直视的?大约就是在和她结婚并且进入娱乐圈后。 司策是那种从一进入娱乐圈就站在顶点上的人。他的第一部 电影由名导执导,搭档的女演员是圈内一姐,还有一众老戏骨为他保架护航。 当初宣传一出来的时候很多人对还是新人的司策十分不看好,也有不少人唱衰他是关系户男花瓶,甚至有人不怀好意地猜测他是不是某位大佬养着的“小情人”。 但司策只用一部电影就让所有的质疑声销声匿迹。 他天生属于舞台属于镜头,每一个眼神一个表情都能直击观众灵魂。虽然是部小众文艺片,上映两天票房还是顺利破亿,从此也开启了影帝司策顺风顺水的影视圈之路。 而他也凭这部处/女作得了那一年电影奖的最佳新人,隔年上映的第二部 作品直接摘下了影帝桂冠,速度快得所有人瞠目结舌。 但因为实力过于强劲,哪怕后来被爆出他是思策影业的幕后老总,他姓名里那个“司”字意味着什么样的背景,也依旧没人质疑他的实力。 仿佛他天生就该站那么高,任万人仰视。 温蕊以前天真地以为嫁给他之后就可以继续平视他,可以撒娇可以挽着他的手,做他的同路人。 可惜丑小鸭变不成天鹅,灰姑娘也本来就是贵族,而她什么也不是。 这种永远看不到希望的生活,温蕊突然就过腻了。 - 两人一路上楼回房,到了三楼楼厅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司策突然回头看一眼温蕊,指着那些尚未开封的礼盒问道:“怎么,一件都不喜欢?” “没有。” “不喜欢就说,我让周矅再拿点别的来。” “不用了,那些东西我都不喜欢,以后不要费心了。” 明明知道她说的气话,司策却只当没听出来,只点头问:“所以你喜欢什么,喜欢这个?” 他晃了晃手里的名片,像是在提醒温蕊。 “只是我爸的主治医生,你不要想歪。” “我倒是没想歪,就是有些事情看见了,很难当没看见。” 司策眼前闪过路医生怀抱温蕊的画面,男人明显透露着那样的情意,那恰到好处的温柔小心翼翼的呵护,他不信温蕊不清楚对方的心意。 “我猜他应该已经向你表白过了,是不是?” 温蕊无语,不想撒谎也不想回答问题,只能掉头就走。但她这样的表现看在司策眼里就像是一种默认,于是他伸手拽住温蕊,两人同时转身,撞翻了楼厅茶几上摆放的那堆礼物盒子后,又双双跌进了沙发里。 第10节 男人坚实有力的胸膛撞上了温蕊的胸口,撞得她浑身都疼。刚刚被外套暖起来的一颗心,一下子又凉了下来。 他是什么样的人这些年不是早就看清楚了吗,又怎么能指望他怜香惜玉,对自己哪怕有一丝的感情。 都是幻觉罢了。 温蕊的腰被他牢牢禁锢,身上的外套因为躺下的这个动作滑落肩头,露出她藏在衣领下柔嫩的脖颈。 楼厅里的光偏黄,将这原本白皙的脖子笼罩上了一层光晕,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中学时代,午后阳光明媚的教学楼道里,温蕊和他并肩而行。当阳光照过来的时候,她的身上就有这样的暖光,配上她柔和的笑意,整个人温暖又令人舒心。 司策突然很想把头埋进她的脖颈里。他最近不知怎么了,对温蕊的脖子着了迷。想伸手抚摸更想亲吻,尤其是看到别的男人把她抱进怀里的时候,他就特别想把她整个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从很久以前他就认定温蕊是他的所有物,他从没想过还有人会想从他手里将她抢走。但今夜,那个男医生令他很不爽。 “温蕊,你要记得,你是我的太太。” “所以呢,你有没有记得你是我的丈夫?” 司策微微挑眉:“这话什么意思?” “你跟秦芷搂搂抱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是你的太太?还是说,做你的太太不需要思考,只要安静地待在家里当面不倒的红旗就可以了?” 司策的眉头皱得更紧:“我跟秦芷的事情已经跟你解释过了。” “但我觉得不够。” “那你要我如何,把她叫来当面对质,可以,我现在打电话。” 温蕊一把抓住司策,想去摁他的右手。后者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不想我打电话,是因为知道我跟她什么也没有,还是因为你跟那个路医生真的有了点什么……” “司策,我们离婚吧。” 温蕊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其实已经在几年的婚姻里出现了无数次。那种燃起一丝希望又不停地失望地日子,她真的已经过够了。 或许她十几岁的时候就不该认识司策,不认识他就不会爱上他,不爱上他也不会嫁给他。那么现在她只会是一个被生活压得透不过气来的普通社畜,即便日子再难,总有新鲜空气可以吸一口。 在这座用黄金雕成的巨大金笼里,她发现自己已然无法呼吸。 所以她把这话说了出来,淡淡的语气,却也透着十足的坚持。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离婚吧。” 第10章 拒绝 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楼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除了两人交错的呼吸声外,只剩摆在墙角的古董落地钟,还在有节奏地一下下走着。 秒针每走一步,温蕊的心也跟着跳一下,越跳便越是不安。她设想过提出离婚后司策会有的举动,大概率是生气质问,也可能会就此觉得解脱,第二天就跟她领了离婚证,从此和秦芷双宿双栖。 或许秦芷也不够看,司家立马就会给他准备联姻,一定会挑一个家世相当完全衬得上他的女人。 门当户对很重要,这是温蕊几年的婚姻生活得出的结论。 但司策一点反应也没有,连眉都没挑一下。温蕊努力地想从他的微表情里读出些什么,试了半天却发现对方并未掩饰。 他是真的没有触动,就像听到一句今天天气不错一般。 司策的不表态让温蕊愈发没底,总觉得再这么下去仅有的那点勇气也要没了。她好容易打定主意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并不想这么半途而废。 于是她再一次开口:“司策,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们分开好不好。这样的婚姻没意思,倒不如各走各的路……” 话没说完搁在腰间的手一松。司策原本单膝跪在沙发上,这会儿却直起身放下腿,理不理并不零乱的衬衣领口,随即转身便走。 温蕊急了,赶紧翻身起来去抓他,直接就攥住了他的手:“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真的司策,你的钱都是你的,我一分不带走,包括你送我的那些礼物,我只带走自己买的。你不会有任何损失……” “是吗?” 司策回头看她,一用力甩掉了她的手。直到此刻温蕊才看清他眼中的神情,竟是有股抑制不住的怒火。 他还有什么不满意,他俩婚前没有签协议,如果按正常流程走的话,她就算分不走一半也能挖掉他一大块肉。说不定连思策影业的股份都要分她一部分。 再也找不到比她自愿净身出户更好的解决办法,她不明白司策为什么要生气? “还是说我挣的你也要分一半?那也可以,不过我还在上学,兼职挣得不多,你别嫌少。” “温蕊!”司策提高嗓音,打断了她的絮叨。他脸上的不耐愈发明显,“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我不是在跟你谈条件,我只是提出解决方案。” “解决什么,解决我这个让你不满意的丈夫是吗?” 温蕊觉得这人简直无理取闹,她什么时候表达过对他的不满,除了今天提了一嘴秦芷外,之前的每一天她都是最听话不过的妻子。 她甚至还真心实意喜欢过他,只不过这个喜欢现在看来可能有点廉价,司策是看不上的。 纪宁芝说的对,男人还是更喜欢作一点的女人?她天天顺着他不鸟依人百依百顺,偶尔反抗一回反倒惹对方多想了? “我没对你不满,只是觉得我们两个不合适。其实你可以考虑一下我的建议,不管你跟秦芷有没有什么,我们离婚对你都是利大于弊。你这样的条件也不必担心二婚的问题,甚至娱乐圈也不会再有人费尽心思挖你已婚的新闻。找记者撤稿子也要花不少钱吧。” 温蕊话音刚落,司策的手便捏下了她的下巴。只用了不到一成的力气,但那股居高临下的气势还是令她打了个冷颤。 司策好像愈发生气了。温蕊想不通,怎么她越分析他越生气,这人的脑回路到底怎么长的? 司策的手指在她的下巴上轻轻一蹭,指腹上的薄茧刺得她有点疼。她想伸手去拉对方的手,却听司策冷声道:“我从来没有找过任何记者,撤掉任何一篇报道我已婚的新闻。” 那些记者之所以不报道,大概是大伯在背后运作。司策之前没有阻止是觉得比起曝光,低调处理对温蕊更有利。 “如果你想要公开,我没有意见。” “不,我不想公开。我都不想再继续这个婚姻了,公不公开跟我没关系。司策,我们好聚好散好不好?” “如何好聚好散?拍拍屁股走人,把你爸扔在医院里不管?温蕊你应该明白,如果我们离婚,就相当于拔了你爸的氧气管,他连一个小时都活不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司策说完这话后,明显感觉到眼前的小女人颤抖了下,紧接着她的身体完全崩紧,连带着下巴处的皮肉也变得硬起来。 或许他的话说得有点重,但司策认为只有下一剂猛药,才能打消温蕊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什么离婚什么分开,他从没想过这种事情,他也不允许温蕊这么想。 司策扔下这句话,转身朝右边走廊走去,走到尽头后推开套房的大门,随即又大声关上。 温蕊站在原地摸着被捏疼的下巴,轻轻地咬了咬牙。 - 司策只在家里睡了一晚,第二天温蕊起床后发现他早已不见踪影,并且一连几天都没能再见到他。 意识到离婚可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后,温蕊也有了新的打算。 她上课之余整理了自己最近写好的一堆稿子,约卫嘉树在咖啡馆见了面。那天两人都有课,到咖啡馆的时候已是晚餐时分。 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到楼上办公室讨论工作上的事情。除了改稿外,温蕊还提出了一个要求:“我想上台,你看最近有什么适合的机会吗?” 他们这个团很小,合作的剧团也都不大,有时候甚至借个书店就是一场小型的演出。温蕊从来没有上过台,大型俱乐部的演出还轮不上她,不能有单独的时长,只能做个串场或者等所有人都演出完,跟观众抢一点开放麦的时间。 但她不在乎,新人都是这么上来的,她还只是个学生,只要努力就会有机会。 她如今急需用钱,所以必须抓住每一个机会。就像司策说的那样,一旦离婚她爸那边就会出问题,三院虽是公立医院,但她爸的待遇一向是最优级别。光是病房和护工这两条就不是普能人承受得起的。 更何况还有高昂的治疗费用。 温蕊必须多挣钱,哪怕以后换到普通病房,她也得攒一笔钱才行。干他们这一行如果能出头的话,也能挣不少钱,温蕊没有别的发财技能,唯有上台一博。 卫嘉树对她态度的突然转变既惊喜又意外。 “学姐突然想通了,是不是觉得舞台很有吸引力?” “不,我想多挣点钱。” 温蕊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意图,“家里有人生病,我现在需要钱。” “谁病了,是你……先生吗?” 话刚说完卫嘉树自己都笑了。那天那个男人看起来可不像有病的样子,尤其是电话里说话的语气,一听就是上位者的姿态。 那样的人即便生病也不必妻子出来挣药费。 温蕊却不想细说:“不是我先生,也是亲人。你能给安排一下吗?” 卫嘉树对她向来有求必应。 “好,那我排一下时间表,你有什么时间是不可以的吗?” “没有,我哪天都行,晚场也可以,半夜场……” “不会安排半夜场,那不适合你。” 回家晚不说,半夜场的尺度也太大,卫嘉树最近这段时间甚至开始调整方向,尽量多接正规的场次。那种乱七八糟靠ghs吸引观众的所谓脱口秀,他已经很少接。 温蕊也没意见,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她便下楼去找纪宁芝。 楼下咖啡厅放着轻柔的音乐,气氛却有点紧张。一个男人赖在吧台处找纪宁芝说话,一看就是不想走的样子。 纪宁芝却只顾着收钱下单招呼客人,半点眼神也没给那男人。 温蕊在咖啡馆见过那男人几次,知道他是纪宁芝的丈夫。不,现在应该说是前夫。 前一阵纪宁芝离婚,温蕊本以为以后都不会再见到这男人。没想到这人离得不情不愿,三天两头来咖啡馆找事。 今晚正好有几个团里的同事,开完会后和卫嘉树一起从楼上下来。见此情景二话不说一人一边过去架起了纪宁芝的猥琐前夫,嘴里说笑着动作丝毫不停,跟提个麻袋似的直接把人请了出去。 还有人甚至拿了杯咖啡就靠在门边,专门防着那男人再进来。 咖啡馆里又恢复到了先前的平静,温蕊走到吧台后面帮纪宁芝的忙,顺便和她闲聊。 话题免不了要提到离婚上面。纪宁芝是个直爽的性格,对离婚的事情丝毫不避讳。温蕊因为正烦心离婚的事情,索性就向她讨教。 “所以纪姐,如果我想离婚另一方不同意的话,是不是只能去起诉。起诉的话多久能判下来,我听说第一次起诉多半不会成功?” 纪宁芝就跟她细说了自己起诉离婚的流程:“……麻烦是麻烦了点,不过离了真是一身轻松。温蕊你是好奇问问还是有这方面的打算?” “我有点这样的想法。” “你要真觉得不合适那就趁早离,到时候我们都会帮你。你看咱们团里这些人,对付找上门的无赖还挺有一套。” 纪宁芝说着冲门口微微一笑,还叫过服务生给替她“看场子”的几位朋友续咖啡。 温蕊却不自觉地扯了扯嘴角,觉得纪宁芝有点多虑了。司策可不是会上门求复合的那种人,若两人当真离了,只怕这辈子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他那样的身份地位,从来都不需要讨好任何人。 温蕊回忆着刚才纪宁芝跟她说的起诉的过程,想拿出手机将内容记下来。还没来得及解锁屏幕,突然一股酸涩的味道直冲喉咙。 第11节 她立马转身捂着嘴干呕了两声,见没办法压下那股气便又朝洗手间冲了过去。 纪宁芝担忧地跟在她身后也一并进了洗手间,靠在洗手池边一面给温蕊递纸,一面疑惑地打量着她纤细的腰身。 “亲爱的,你不会是……有了吧?” 第11章 火上浇油 一段糟糕的婚姻足以毁天灭地…… 温蕊擦干净嘴角的口水,冲纪宁芝摆了摆手:“不会,我验过。” 纪宁芝一脸怀疑的表情:“真验过,你确定?” “确定。” “什么时候的事儿?” “大概十天前吧。” “那这之后你们有没有?” “没有。”温蕊回答得很干脆,还反过来安抚纪宁芝,“肯定不是,验孕棒也没那么容易出错,电视里那种都是演的。” 最近这十来天她跟司策连吻都没接过,最激烈的举动也不过是前两天在楼厅的沙发play,怎么也不可能怀孕。 纪宁芝看她一脸自信的表情,倒不像是说谎,于是半信半疑地和她一起走出洗手间,顺便倒了杯温水给她。 “那你要不要吃点胃药,最近总这么胃不舒服?” 她问这话的时候已经到了前台,正好卫嘉树过来找她说话,就听到了这话。 “温蕊胃不舒服,要买药吗?” “不用,你别忙了我没事。” 卫嘉树接收到了纪宁芝示意的眼神,没再坚持追问下去。但那天晚上温蕊回家的时候,他还是坚持打车送她。 两人离开的时候有几个还没走的同事过来和纪宁芝说话,顺便聊起了温蕊想上台的事情。 “卫哥劝了她这么久,看来是有点效果了。” “就温蕊这模样,上台肯定一炮而红,咱们也能跟着沾光吧。” “到时候卫哥就要把她当宝贝捧着了。” “现在不就当成宝贝了吗。卫哥送过你没有?” “还真没有。” 被问的人流下了两行做作的眼泪。纪宁芝眼见他们要就卫嘉树和温蕊的关系进入深入的讨论,及时出声制止。 “别乱说,回头惹出什么不愉快,小心饭碗不保。” 这么小的团最忌讳的就是流言,温蕊又是有夫之妇,要真出点什么事只怕整个团都要解散。众人一听她的警告纷纷收起开玩笑的心思,准备打道回府。 倒是纪宁芝站在吧台后半天没反应,一直盯着大门的方向。道理大家都懂,就怕当事人一头陷进去出不来。别人好说,温蕊应该也没这个意思,可卫嘉树呢,他明显对温蕊有情。 三角恋最是复杂。现在她只盼着温蕊能早日解决婚姻上的麻烦,脱离苦海。 对女人来说,一段糟糕的婚姻足以毁天灭地。 - 温蕊回去的路上胃还是不太舒服,但她拒绝了卫嘉树停车买药的建议,也没让对方送到家门口。 吸取了上回路医生的教训,温蕊这次没报具体地址,在离家一百多米的便利店门口让出租司机停了车。 “我去买点三明治,你先回去吧。” “我等你,一会儿送你回家。” 温蕊看他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也着实是怕了他,于是只能说句狠的:“我怕我老公看见,他不喜欢男同事送我回家。” 果然这话一出卫嘉树的脸色就变了。 他试探着问:“他是不是很□□?” “没有,他就是爱吃醋。” 温蕊说完关上车门冲对方摆手道别,随即快速跑进了便利店,并且在里面一待就是二十分钟。 透过玻璃确认卫嘉树让司机把车开走后,温蕊才从便利店里出来,手里空空的什么也没买。 九月的夜风一天凉过一天,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拢了拢衣领,随即走进了茫茫夜色中。因为急于赶路,所以没有留意不远处的黑暗中停了一辆迈巴赫,后排的位置上坐了个男人,手里夹着的烟时不时亮起腥红的光,一明一灭。 直到温蕊的身影消失不见,副驾驶上的周矅才敢回头,小心地打量一眼自家老板的神情。 那支烟从刚才就点着了,但司策好像一直没抽过。烟灰掉落在他的高定西裤上,周矅一想到这衣服的价钱就有点心疼。 但司策丝毫未察觉,最后直接将烟摁灭了扶手处。细腻的小牛皮上立马被烫出一个洞,周矅愈发心疼了。 就这么一小处,整个座椅上的皮饰都要全部换掉。顶级小牛皮并且来自同一头牛这一苛刻条件,让这一小处烟洞变得价值不菲。 周矅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烫都烫了,老板不心疼他一打工的也没必要太心疼。正想问要不要走时,司策突然开口吩咐他:“刚才那个男人查一查。” 说完一抬头,示意司机回家。 周矅得了指示立马开始工作,一方面是不想拖拉,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缓解尴尬。 今天真的是意外,本来是司策说来便利店买东西,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撞见温蕊和别的男人一起打车回家。 看这两人故意停在离家一百多米的地方,周矅也品出点味儿来了。这要没什么事,何必做贼心虚。 但温蕊是那样的人吗?周矅又不太相信。 老板最近过得好像有点不顺啊。 - 温蕊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同泽馆,一直到回了房间才听到外头院子里有汽车的响声。 她知道是司策回来了。她突然有点庆幸今天只让卫嘉树送到便利店。若是像上次那样送到家门口,指不定又要碰上。 司策有时候就像个任性的小孩子,哪怕这样东西他不喜欢,但他若认为是自己的,也不允许旁人沾染。 温蕊感觉自己就是那样东西。 第二天一早起床,照例是见不到司策人影的。 他不在更好,温蕊感觉更轻松。走出房门准备吃完早餐去上学,却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伴随着珠姨的笑声和笼子里不停地蹬腿声,温蕊看到尾巴正在笼子里不停地来回乱蹿。 珠姨特意将兔子拎到三楼给她看,还显摆似的跟她解释:“你看这出去住几天,一点儿没见瘦,好像还胖了点呢。” 说完将笼子往楼厅地板上一放,又热情地凑过去问温蕊想吃什么早餐。 “我做了一些你去看看,要是不喜欢我就再做点别的?” 她这么热情又巴结的样子,结合尾巴突然回来了这一条,温蕊猜到可能是司策跟她交代了什么。 虽然兔子回来了,珠姨的态度似乎也好了不少,但温蕊的心意并未改变。 她跟司策的婚姻矛盾本质不在于宠物或者佣人,既然本质没变,其他的都是虚的。 不过她也不是不识趣的人,珠姨主动示好她自然也给对方面子,随口应了她几句。 珠姨却还想表现,一副司策的说客模样,将摆在楼厅里的礼物盒一样样打开。 “三少买了不少东西来,你要不要看看?哎呀这款包可是最新款,限量的,听说夫人也想要呢。” 说完又打开一个盒子,看那又大又方的样子显然里面装了件礼服。珠姨一打开盖子就发出了夸张的惊叹声,也不等温蕊过来看就主动拎起裙子,要往她身上试。 “看看这颜色,也太衬你的皮肤了。我早说了你皮肤白穿红色最好看,那天那件白色的比不上这件,这件好看。” 温蕊本来想配合她一下,但一看到那红得刺眼的颜色,整个人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珠姨见状奇道:“怎么,你不喜欢这款?那我们再看看别的,三少他啊真的很用心对你很好……” 话没说完就被温蕊抬手打断:“够了,别打开了,放回去吧。” “不看看别的……” “上学快迟到了。” 温蕊说完不再看那条红裙子一眼,拎起兔笼快速下楼。 她不是不喜欢红色,只是一看到这红色的礼服就会想起那天在司家,秦芷也穿了件差不多的裙子,在后花园里和司策勾肩搭背的样子。 一阵反胃感直冲喉头,温蕊安置好兔子好直接在网上找了个同城办事的,花了多一倍的价格让他立马过来,然后将楼厅里那些盒子全部装进他的车里,给了他思策影业的地址。 什么包包什么礼服,她一样也不要。 珠姨看着她这样的举动有点害怕的样子,转身回自己屋给秦念薇打电话汇报。 “是啊,温蕊好像跟三少吵架了,要劝劝吗?” 电话那头秦念薇正在做脸部的去浮肿,管家将手机搁在她耳边,她躺在自家的美容室里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淡淡回了句:“不用管,必要的时候火上浇油也没关系。” 珠姨接到这个命令后,立马给周矅打了个电话,添油加醋将温蕊送还礼物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 一个小时后,司策坐在总裁办公室里,看着保安拿上来的大大小小十几个盒子。 他看一眼周矅,后者露出为难的表情。 “可能太太喜欢别的东西?” 司策没说话,起身走到茶几边,仔细看着那些盒子。大多都还没有打开,只有两个盒子已经拆了外面的包装。 其中一个东西放回去的时候没弄好,露出了红色礼服的裙角。 司策打开盒子打了一眼,看向周矅的眼神愈加凌厉。 后者被吓出一身冷汗。他猜出可能是这件红色的礼服犯了温蕊的忌讳,以至于她将所有的礼物悉数退回,选的还是这种有点打脸司策的方式。 只是周矅并不清楚那天在司家大宅发生的事情。因为温蕊对颜色没有特别的偏好,所以他挑选礼服的时候只按对方喜爱的款式各挑了几件。又因为温蕊皮肤白皙,所以才选了这么一套火红的颜色。 当真没想到…… 他立马主动认错:“对不起司总,是我考虑不周。” 司策却已抬脚往外走,临走前冷声吩咐了一句:“拿去烧了。” “哪、哪一件?” 第12节 “所有。” 第12章 食髓知味 “你老公呢?”“他死了。”…… 温蕊把礼物送还给司策后,就没再回家住过。 这两天珠姨对她分外热情,说话好听做事也勤快,把尾巴收拾得干干净净。温蕊总觉得她殷勤地让人害怕。既然尾巴暂时不用她管,她便索性待在了学校宿舍里。 珠姨还给她发消息,让她别担心家里的事情。 “交给我就行,你安心上学。” 温蕊从短信里看不出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就只回了一个“嗯”过去。 李诗琴她们对她突然住回宿舍这事儿十分好奇,整天围着她打听。 “蕊蕊你为什么不在家住了?” “是啊,不是说家里长辈管得很严,不让你住宿舍吗?” 温蕊抱着抱枕坐在自己的书桌边,听到这个问题后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他死了。” “啊死了,是真的吗?” 李诗琴夸张的语气把温蕊拉回了现实,她赶紧补一句:“没有我瞎说的,他最近出差没空管我。” “哦这样啊。不过这个他到底是谁啊,听起来不像是爸妈的样子。你们家还有什么德高望重的老人吗?” 温蕊结婚的事情十分低调,学校里的人一个也没告诉。这年头虽然每个学校都有在校生领证,但毕竟人数太少。 她不想做人群中亮眼的那一个,于是就瞒下了这件事儿。 之前她搁着宿舍不住天天回家的时候,室友就追问过。温蕊含糊着用长辈搪塞了过去,但今天她们又追问细节,她一时想不好该给司策按个什么身份。 那边潘霜已经在分析起来:“既然要出差,感觉年纪也不太大。又不是爸爸妈妈,难道是……” “是哥哥。” 为免潘霜发散性思维,温蕊赶紧编了个理由。 “哥哥,你不是说你是独生子女吗?” “表哥,挺讨厌的一个人。整天管头管脚,我们能不能别聊他?” 大家嘴上说着好好好,可一个两个还是忍不住打听她“表哥”的情况。对他的身高长相年龄都特别好奇。 温蕊看她们一副想染指的模样,赶紧编了一番瞎话抹黑司策。 “别想了,两百斤的大胖子,满脸青春痘,还不如我们班男生顺眼。你们看一眼就会嫌弃,肯定不会感兴趣。” 李诗琴是绝对的外貌主义者,一听温蕊的表哥这么磕碜,立马打开手机花痴司策去了。 其他人也打消了问她要照片的念头,温蕊不由长出一口气。 她在宿舍里住了一个多星期,渐渐的似乎大家也都习惯了她每天都在的情况。而她在学校待得时间久了,卫嘉树来找她的次数也随之增多。 在得知温蕊已婚但是夫妻关系可能不太好后,卫嘉树这些天的心情就很复杂。 一会儿觉得自己tm像禽兽,别人的老婆也觊觎。一会儿又觉得那狗男人既然不懂得珍惜,那自己把人抢过来好好对待也没什么问题。 他在这两种情绪间左右摇摆,搞得自己都快神经了。 好在他还有脱口秀演出这一个幌子,时不时能约温蕊吃个饭,顺便讨论稿子和演出的事宜。 “所以顺利的话下周我就可以上台了是吗?” 温蕊坐在学校风味餐厅角落的位子,夹了一筷子鱼片问卫嘉树。对方却没有回答,眼神似乎落在了她脸上,但半天没有情绪。 温蕊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你说得对,下周有个小剧场的演出,我准备让你去试试,你上次给我的一篇写家庭的稿子很好。你那个朋友的老公很有争议点,到时候上台一说应该反响不错。对了,你朋友后来离婚了吗?” 温蕊尴尬地笑笑:“还没有,快了吧。” 其实哪有什么朋友,不过就是拿她自己和司策的婚姻当卖点罢了。所谓的无中生“友”说的就是她这样的。 温蕊低头扒饭,不敢与卫嘉树有眼神接触。吃了两口兜里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一听,发现是路医生打来的,神情立马就变了。 卫嘉树也跟着表情一顿,紧张地盯着温蕊。虽然不知道电话里究竟说了些什么,但温蕊的脸色实在很难看,几乎毫无血色。 她颤抖着声音讲完电话拎起包就要走,卫嘉树立马起身说要陪她,却被她一口回绝:“家里有人住院,我自己去就行,你去不合适。” 这是温蕊第一次这么直接地拒绝他的示好,卫嘉树有点不好受,但更多的还是担心。温蕊之前就说过家里有人住院的事情,看刚刚那个电话的架势,难道她家的人病情加重了? 卫嘉树眼看温蕊一溜烟跑出餐厅,朝学校门口跑去,他则依旧站在餐桌边,盯着自己的手机发呆。 他想不好要不要打电话通知温蕊的丈夫。或许他已经知道了,又或许温蕊根本不想让他知道? 卫嘉树一个人跌坐回椅子里,纠结了很久。一直到外头天色渐暗,餐厅里用餐的学生也越来越少,食堂阿姨都开始休息吃晚饭,他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卫嘉树走出餐厅摸出手机,找到了之前曾记下的在温蕊手机上查看的那个电话号码,犹豫着拨了过去。 第一个没打通,第二个直接被对方给挂了。他想对方大概不想接陌生号码打去的电话,于是就编辑了一条短信过去:“你是温蕊的丈夫吧,我是她朋友,有事跟你说。” 短信发出后不到半分钟,那边很快回了电话来。 依旧和上回电话里的声音一样,冷淡不近人情的声音,听得让人后背发凉,像是头上悬了一把刀。 但卫嘉树想到温蕊,还是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 “你可能已经知道了,那就算我多嘴。” “谢谢你卫先生,算我欠你个人情。” 卫嘉树想说不必了老子不稀罕,话没出口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人一点还人情的诚意都没有! - 司策接了电话后离开了饭局,留周矅在现场安排这些合作老板,自己坐了车赶去了第三医院。 虽然卫嘉树电话里没说温蕊去了哪家医院,但司策知道一定是这里没错。 温蕊的父亲十几年前在一场爆炸案中成了植物人,一直睡到了今天。第三医院是他安排的地方,那里有国内最强大的神外团队之一,如果他们都没办法让那个男人醒过来,那估计这世上也很难有人再有这个本事。 事实上昏睡了十几年,他再醒来的机率已非常小。 司策看着车子驶进了医院大门。 自从温蕊的父亲住进来后,他就再也没来过这家医院,平日里看病也会特意避开这个地方。 温蕊说得对,他就是故意不来,哪怕花着巨额医药费养这个废人,他也不想来这里看对方一眼。 可如今为了温蕊,他决定退让一步。 来之前他已向医院打听过,得知温父在早些时候因为全身多处感染引发严重情况,一度下了病危通知书。虽然目前经过全力抢救暂时保住了性命,但他的情况十分不稳定。 换句话说,可能这一秒他还活着,下一秒就会成为一个死人。 一想到他会死,司策的心情竟有点矛盾。他不想看到温蕊难过,这也是这么些年他一直花钱维持对方性命的原因。 但他再有钱,也买不来人命。 司策让司机把车停在住院部楼下,自己一个人上了楼。他虽然没来过,却很清楚温父住在哪一层。 vip病房区走廊静悄悄,司策没给温蕊打电话,推开了温父住的病房大门。门内是个隔离休息区,温蕊小小的身影蜷缩在沙发里,睡得很不安稳。 她的眼角似乎还带着泪痕,鼻子也红红的。 而在玻璃墙而后面则是病床和各类仪器,温父身上插满了管子,仪器屏幕上有种种数字。司策粗略看一眼,发现数据都不太乐观。 他没有吵醒温蕊,一个人在病房前待了片刻,然后转身离开。 在走廊里他和前来查房的路医生打了个照面,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彼此对视了一眼,但谁都没说话。 只是路医生到底有些心虚,最后还是先别过头假装无事发生。 然后他走进了病房,这一回开门声吵醒了温蕊,她迷迷糊糊地从梦中醒来,揉着眼睛看向路医生。 心里装了千言万语,可到嘴竟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她不是小孩子,明白她爸爸现在是什么严重的情况。知道哪怕从医生嘴里问到了一些安慰的话,最终不过是自欺欺人。 可她也不敢追问实情,今天的抢救实在太过凶险,若非到了千钧一发之际,路医生也不会半途给她打电话。 他是怕自己见不上父亲最后一面吧。 如今这一面见上了,可却更令人感到心酸难受。 温蕊不敢看路医生的脸,借口犯困走出去透气,想找个没人的洗手间好好哭一场。她怕在这一层哭会被路医生发现,于是特意下了好几层,走到了产科病房所在的楼层,找了间无人的厕所洗了把冷水脸。 明明想哭眼泪却意外地流不出来,温蕊吸了吸鼻子走出洗手间,却在走廊里撞见了一个男人。 她当时低着头,倒是对方先喊了她,似乎还叫了她的名字。 “翁蕊?” 温蕊回头看他,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叫自己。这人看起来有点脸熟,但她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男人却是十分熟络地朝她靠近,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来:“还真是你,上次酒吧走得急,都没来得及打招呼。” 他这么一说温蕊就想起来了,纪宁芝庆祝离婚那天她在酒吧撞了这个男人。 不过他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 “这还能不知道,咱俩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你是真不记得还是假不记得翁蕊?” 温蕊纠正他的发音:“我不姓翁,你是不是记错了?” “这还能记错,你小时候穿睡衣的模样我还记得,大热天咱俩还睡一张床,哥哥那会儿对你可好了。” 虽然他嘴里说着“好”字,但温蕊从他的语气和表情里却读出了不屑与下流。 不管这男人从前跟她什么关系,她都不想跟他有过多纠缠。 “不好意思你大概认错人了,我不叫翁蕊,我先走了。” 男人一把拦住她的去路:“别走啊,装什么不熟我的小表妹。你爸叫翁建怀你妈叫麦雅欣,我妈就是你大姑,你装什么装。表哥多久没宠你了,你这是都忘了表哥的好了?” 第13节 温蕊对他报出的几个名字大为震惊,正想追问时不知从哪间病房跑出来一个中年妇女,一把拽住男人的胳膊就往回拉:“你小子干嘛呢,让你洗几件孩子的衣服你死哪去了,你老婆刚给你生完孩子你还敢勾搭别的狐狸精,信不信我打死你。” 男人一副孬种的样子,任由中年妇女打骂揪衣领,乖乖地就跟着回去了。 - 一路回到了病房丈母娘还是骂个不停,男人也是有点气不顺,但倒插门就得受这个气,为了好吃懒做享清福,他只能讨好家境比自己优渥的老婆一家人。 在帮着给新生儿喂奶换尿布后,他再次借着洗衣服的当口出了病房。这回他没再耽搁,直接把装衣服的盆往厕所洗手池里一扔,溜到楼下抽起了烟。 边抽边回忆刚才表妹那掩藏在衣服下曼妙的身材。 从前表妹在自己家住过一阵子,虽然十多岁但身体已渐渐开始发育。他那会儿也是半大小子,馋表妹的身子馋得不行,每天总想找机会偷看她洗澡或是换衣服。 因为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脑袋上至今还留了个疤,说起来也是丢人。 被打破头后表妹就被人带走,从此两人再也没见过。想不到十几年过去了,最近竟是接二连三地碰到她。 有些东西像是刻在骨血里,见不着还好说,一旦见着了那种食髓知味的感觉又上来了。 男人倚着棵大树吞云吐雾,顺便在自己的幻想里把表妹扒了个干干净净。 他正在那儿美着呢,不知从哪里冒出个高大的男人,二话不说掐了他手里的烟,随即拽住他的衣领就往前拖。 男人吓一大跳,想喊嘴里瞬间就多了团布料。来抓他的男人力量极大,像是专业保镖类的人物,将他如同小鸡崽儿般拖到了一辆豪车边上,重重地扔在了后排的车门上。 车门上的玻璃开着,他的脑袋摔进了窗户里,看到了一张冷硬的男人脸孔。 男人心一惊,脱口而出:“是我?” “对是我,马超,我们又见面了,你还记得我。” 马超怎么可能忘记。当年就是他为了表妹出头,带了一帮人到家里,二话不说将他胖揍了一顿。他那会儿还放下了狠话,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如果再敢沾表妹一根手指头,就让他没办法活着走出自己的家。 马超至今记得司策打他时那冰冷的眼神,偶尔做噩梦的时候还会梦见。他下手太狠眼神太凶,真有一种不把他弄死不罢休的架势。 马超怂了,一想到这人的拳头打在身上痛彻心扉的感觉,他吓得浑身发颤。 正想把头缩回去,却被司策一把揪住心领,紧接着男人冷淡又强硬的声音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马超,你是不是忘了我当初的警告,这可不太好啊。” 马超吓得一激灵,差点尿裤子。 第13章 真相 找个时间把婚离了吧。 温蕊那天晚上做了个梦,梦到了儿时的某个夏天。 狭小闷热的房间里,她躺在一张老式的钢丝床上,上面的凉席又旧又破,她甚至能在梦里闻到席子上散发出的霉味儿。 但这不是最让人难以忍受的。可怕的是她的身上莫名多了一只手,趁着她睡觉的时候将她露在毯子外头的皮肤悉数摸遍。 梦里的温蕊睡得有点沉,起先并未发现异常,一直到那只手得寸进尺,伸进了薄毯里面。 稚嫩的少女终于有了点反应,她睁开眼睛转过身来,惊恐地看着趴在她床边的男生。年轻却满是油腻感,笑起来令人恶心反胃,哪怕是在梦里,这人也是恐怖的存在。 温蕊在看到他那张脸的瞬间,突然就想起了他是谁。 原来他没有说谎,他叫马超,是她大姑姑的儿子,算起来确实是她的表哥。只是这个表哥留给她的不是兄妹情深,而是永久的厌恶与害怕。 是不是因为这样,她才在潜意识里不愿记起这个人,刻意将他给遗忘了? 看梦里房间的摆设,这应该是姑姑家,温蕊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住在姑姑家。是因为她爸病了的缘故吗? 事实上温蕊都不清楚她爸是怎么成为植物人的。 所有人都说是事故,但具体是什么事故没人和她说。司家的长辈温蕊不敢问,问多了除了挨训外得不到任何信息。 至于问司策…… 温蕊这么想着,梦境竟又切换到了她跟司策对话的画面。 她在梦里追问原因,司策却只冷笑着回了一句:“因为他活该。” 那毫无暖意的笑容把温蕊从梦中惊醒,她抚着布满冷汗的额头,回忆起了现实里她跟司策的交谈。 不是没问过,尤其是小的时候,但每次问起司策却很少正面回答。有一次被她逼急了,也不过说了“意外”两个字。 他似乎对她很好,衣食住行从不让她操心,但又似乎并不在意她。没有交流没有沟通,所有的对话永远流于表面。 别说温蕊问不出他内心深处的想法,即便有时她想和他说点交心的话,司策也总是忙得没时间倾听。 或许不是忙,只是认为不值得罢了。 就像那天尾巴不见了她打过去的那个电话,从助理转到经纪人手里,可最终他也没打回来。 他就这么一声不响把兔子帮她要了回来,仅此而已。 温蕊那天向学校请了假,一整天都在医院里陪着父亲。 期间她抽空去楼下产科病房找了马超好几趟。第一次他见着自己就跑,第二次直接让她别去烦他。 他的这个态度和昨晚缠着她想要叙旧的表现大相径庭。 是发生了什么吗? - 马超如今见了温蕊一个头两个大。要不是老婆生孩子丈母娘盯着他不得不来,他都恨不得再也不来这家医院。 一整天他都在躲温蕊,可傍晚时分回病房的时候,却发现温蕊正坐在病房里,逗着小床里的宝宝玩。 新生儿多觉,大部分时间都睡着,偶尔醒一醒所有人都兴奋地围着她转。温蕊在这一堆人里显得格外扎眼。 马超一见到她就想脚底抹油开溜,无奈温蕊更快发现他,开口叫了他一声:“表哥,我来看看你的宝宝。恭喜你。” 马超没办法,只能转过身朝病床走来。他太太靠在床头一个劲儿地数落他:“你有表妹这个事儿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远房表妹,也不是很亲。” 温蕊专注拆他的台:“表哥,姑姑还好吗,过两天我去看她。” “管你妈叫姑的能是远房表妹吗,你再唬我!” 马超被老婆逼得没办法,只能唯唯喏喏地应了,后来找了个借口把温蕊叫到外面,直接将她拽进了安全通道。 这里没人,但马超依旧不敢高声说话,压低着声音问对方:“你到底想干什么?” “就想问问从前的一些事情,我可能记不太清了,你或许还记得。” “你都不记得了我怎么还可能记得,早忘光了。” “是吗?” 温蕊默默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找出一段视频播给马超看。 马超目瞪口呆,视频里是他白天和医院里一位病人家属打情骂俏的画面。他冒充单身人士骗人未婚小姑娘,满脸的风流模样掩饰不住。 “你如果真的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觉得表嫂有知情权。” “别别别,我就是一时糊涂,你嫂子刚刚生完孩子你可别刺激她。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不过说好了,你可别把我供出来。我今天在这儿把话说完,离了这个地儿明天我什么都不会认。” “行。”温蕊痛快答应,还不忘添一句,“如果再被我发现你背着嫂子做对不起她的事情,我一样会把视频发给她。” 马超一个头两个头,恨不得抓掉满脑袋的头发。紧接着他快速地把温蕊从前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她妈怎么死的,她爸怎么受的伤,以及她后来被司策带走的事情。 末了他还不忘添一句:“你本不姓温,你姓翁你知道吗?公羽翁,别搞错了。” 温蕊看着马超怒气冲冲走掉的背影,半天后才拿出包里的钱包翻出了自己的身份证。 那上面清楚地印着“温蕊”两个字,仿佛她从一出生就叫这个名字。 是司家为她改了姓吗? 翁这个姓对他们来说这么难以忍受吗? - 温蕊离开安全通道想回楼上病房,却意外地接到了司策大伯司元良的电话。 这是目前司家的大家长,在温蕊的印象里他似乎从来说不一不二,是那种不苟言笑极具威严的人。 温蕊小时候有点怕他,被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不容易抗拒的气质所震慑。 曾经她一度为司元良是不可反抗的,但长大后才渐渐发现,他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比如司策的大堂哥司战,便在婚姻问题上与父母唱了反调,完全由自己做了主。 再看司策也是这样,她知道司元良一早就想把司家商业上的这一块全权交给司策。可后者却突然选择了从影。 两个小辈似乎谁都没有被他全权掌握人生,所以这几年温蕊对司元良的畏惧也少了许多。 司元良约她见面,说要谈司策的事情。温蕊好奇他会说什么,便打车去了约定的茶馆。 雅室被一个个屏风格开,明明是晚餐时分,二楼除了某一间有人外,其余的雅室空无一人。 温蕊知道,司元良是将整个二楼都包了下来。 这是要谈大事的节奏。 温蕊在茶馆经理的指引下,坐到了司元良的对面。 仔细想想这竟是她第一次和这么位大人物面对面落座。平日里在司家,她都极少和他一桌吃饭。 她通常和司家的女眷在一处,搭不上话还要被人话里话外地奚落。司元良对女人间的事情从来不管,他只管男人。 儿子在公检法如日中天,侄子经商有道又是个演戏的天才,而他自认为是他们人生路上的导师,每次见面总要指点一二。 温蕊甚至怀疑她嫁给司策几年,司元良是否记得她这张脸。 但入座以后温蕊才意识到,司元良的记性也没有她想的那么差。 他看着经理为温蕊倒了一杯茶,待人走后冲她一伸手,示意她别客气。 “温蕊,你今年二十四,来我们家也差不多快十三年了吧。十三年,十二生肖轮了一遍还多一个。” “是,谢谢您这些年的照顾。” “照顾你也不是我的本意,”司元良开门见山,直接得让人有些佩服,“你也知道我这全是为了阿策。” “是,我明白。” “所以今天叫你过来也是为了阿策。你跟阿策结婚有三年了?” 第14节 “差不多。” “那你们找个时间把婚离了吧。” 温蕊知道他不会说什么动听的话,但没想到他能把话说得这么刺耳。 即便她本就不想再维持这段婚姻,但理由还是要听一听。 “能说说为什么吗?” 司元良微微一笑,抿了口面前的清茶,悠闲地翻着手指头:“一,你们结婚三年没有孩子,这不符合我的预期。二,司策已经接手了巨峰集团。” 话说到这里司元良顿了顿,显然还有后半段。他看一眼温蕊,像是在斟酌说词,但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当初娶你的原因也很简单,阿策要接手巨峰,可董事会的那帮老头没一个好唬弄。他自己优秀是一回事儿,有个足够的助力则是锦上添花。而你做不到。他刚坐上这个位子,以后的路还长。” 生意场上的事情温蕊从不过问,但偶尔跟司策同车的时候也能从周矅的话里听出一二。 司家明面上虽主走仕途,但背地里的集团经过几代人的发展早已在军工化工房地产等领域多面开花,成为了一个庞大的金融巨鳄。 这些年集团主要由司元良安排的一个堂族旁支操作,但实际的掌控人依旧是他本人。因为亲生儿子走了仕途,如今集团自然要交到司策手中。 司策这几年除了拍戏外就是操心集团的事务,作为手握实权的总裁,司元良自然希望他更上一层,能牢牢掌控住集团的命脉。 司家家族庞大旁系颇多,很多人都盯着这块巨大的肥肉,恨不得从上面咬下来一块。 他们今天能咬一口明天就能咬第二口,司元良不得不防,所以司策年纪轻轻已然接手了这一块。放在自己人手里晚上睡觉也踏实些。 温蕊想通了这一点后,心里释然了不少。 “所以您要让他娶秦芷?” “鸡蛋放一个篮子里自然不行,秦芷不合适。我选了章家,章老的孙女今年已满二十,刚从国外回来。” 温蕊听了内心毫无波动,她没见过章小姐,只听说也是位有名的才女。她倒是更好奇秦芷知道这个消息会有什么想法。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秦芷终究也是美梦一场。 想想也是,不说秦家这几年式微,按司元良的性子,他既已靠太太和秦家搭上了关系,就不会再浪费一个侄子。 这个圈子关系错综复杂,多交一个朋友就意味着多一份胜算。 温蕊点点头,答应得十分痛快。她这态度倒是引起了司元良的好奇:“不想问我要点什么好处?” “都得了您这么多年好处了,再要就是我不识抬举了。以后我做什么您别给我使绊子就行。” “不会,大伯不是这样的人。” 温蕊懒得再看他这张虚伪的脸孔,起身就要走。 司元良却有点不放心,从两人坐下来聊天起他就一直琢磨着要不要提那个事儿,思来想去还是在温蕊即将离开时,将一份录音摆到了桌面上。 录音时间不长,听得出来是司策和司元良在争执。 原来当年司策当年拍完第一部 电影后,因为司元良从中作梗无法上映。两人对他进娱乐圈这个事情有截然不同的看法。 但彼时的两人都有弱点握在对方手中,谁也无法完全占据上风。 司元良有巨峰交到司策手中,司策也需要他撤掉压在各大院线上头的压力,让电影如期放映。 两人就此讨价还价。 因为司元良顾忌他进了娱乐圈无法安心,也怕董事局的人反对一个单身黄毛小子接手集团,于是要求他在电影上映前先把婚结了。 当时提出的备选名单里除了章小姐外,秦芷也赫然在列。 但司策哪家的小姐也没选,只冷冷地撂下一句话:“除了温蕊,别人不考虑。” 录音里司元良气得声音都抖了,司策却隐约透露出了他年轻时那副吊儿郎当的脾气:“不就是要个太太,哪个女人不都一样?” 他甚至还劝司元良一步步来,若是一开始就跟世家大族联姻,只怕董事会的那些老狐狸更要防着他。 “温蕊好,无依无靠,没有任何杀伤力。” 司元良听到这一段的时候自己先笑了。 “不得不说阿策这孩子猜得还真准,前期用你麻痹敌人,后期再换章家也好李家也罢,打那些人一个措手不及。所以你们这几年没孩子倒是件好事,若是有了长子将来新媳妇进门,总是多个隐患。” 温蕊已懒得再听他说下去,面无表情拿起自己的包,扬长而去。 第14章 怀孕(含公告) 她发现肚子里有了个小…… 温蕊想起来了,不是在跟马超聊完之后,而是在走出茶馆时才把什么都想了起来。 她并非天生孤苦,小的时候家境还不错,过的也是小公主般的生活。只是五岁那年亲生母亲被被叔叔杀害,只剩她跟她爸两个人。 后来她爸和司策的姐姐相亲,只不过两人实在不相配。他似乎也无意纠缠,骗了司策父亲一大笔钱说是要投资一个非洲的石油项目,随即卷钱逃跑。 司翁两家的恩怨就此埋下了祸根。 那段时间她在学校寄宿,对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情。只知道后来她爸在躲避债主的时候,卷入了一场连环杀人案中,最后因为被灭口而在一场爆炸案中身受重伤,躺在床上十几年。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温蕊成了亲戚家的累赘。先是被送到叔叔家,后来叔叔杀人事件暴露引来杀身之祸后,婶婶嫌弃她是扫把星,把她赶去了姑姑家。 姑姑其实对她还可以,只是表哥马超垂涎她的美色,总是找机会占她便宜。 在某一次意图强/暴她不成被司策带人爆打后,她就被带回了司家。 从此她改了姓氏,成了温蕊,也成了司家三少爷的一个跟屁虫一条小尾巴。 在司家的日子苦乐参半,寄人篱下没有不受委屈的,但温蕊从不抱怨,毕竟别人与她非亲无故还花钱养着她,她不能当个白眼狼。 所以她将对司家所有的感恩都回报在了司策身上。司策成了她生命里的标杆,十几年来将自己放到了不重要的位置,却永远将对方放在第一位。 上学时帮他做的那些小事不谈也罢,刚考上大学没多久司策就突然提出要跟她结婚。没有婚礼没有婚纱照,价值连城的结婚戒指也不适合日常戴。 他们就领了一张证,甚至都没有买糖请工作人员吃。后来的日子里,为了司策的事业,她也从未向别人提起两人结婚的事情。 她安静得就像一个影子,不远不近地跟在司策身后,只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扮演一下司太太这个身份。 温蕊现在仔细想想才发现,她问司策为什么和她结婚时,对方甚至没有给过一个像样的理由。 当时他撩着自己的长发,轻声回了句:“就想跟你。” 只怪太年轻又爱得深,被这么个毫无说服力的理由应付了过去。一直到今天由丈夫的大伯道出实情,温蕊才知道自己的这桩婚姻下面掩藏着多少交易与内/幕。 所有他们大佬博弈利益相争,非要把她一个小人物拉进去夹在中间受气。呵,司策这是在报复,替他爸爸报仇吗? - 温蕊离开茶馆直接就回了同泽馆。进屋的时候碰上珠姨,对方兴高采烈迎上来和她说话:“回来了,吃晚饭了吗?三少说要回来吃饭,估计一会儿就到了。” 温蕊却像没听到,避开了珠姨的视线直接上楼。 她进了自己的房间,找出了两个行李箱,开始往里放东西。 她的东西其实并不多,一部分在学校宿舍,另一部分大多她也不准备带走。 都是司策送的,昂贵又不实用的东西,她根本用不上。倒不如留下,说不定像司元良说的那样,他的新太太很快就会入驻这套房子,到时候这些东西可以留给她用。 而她只需要带走自己买的那些就够了。 珠姨一通热脸贴了冷屁股十分茫然,走回到餐厅里看了眼满桌的饭菜,转身又上了楼。 她没敲温蕊的房门,悄悄推开一条缝向内张望。 这套的结构和司策那间套间差不多,一开门都是个小客厅。珠姨看到温蕊推着箱子站在书架前,似乎在拿书往里装。 这是做什么,要离家出走吗? 珠姨吓了一跳,趁温蕊没注意赶紧把门带上。然后她走到楼下,在客厅里来回地踱步。 很快脑海里就跳出了秦念薇给她的那些指示。对她来说温蕊在不在无所谓,但如果能借这个事情把她跟司策的关系彻底搞僵倒也不错。 想到这里她立马给司策打了个电话。 当时司策的手机在周矅那里,后者接到珠姨的电话一脸莫名,犹豫着向司策汇报:“司总,同泽馆的阿姨打来电话说,说太太要、要离家出走?” 此刻车子已逼近同泽馆,司策抬起眼皮扫他一眼:“再说一遍?” “我也不太清楚,珠姨说太太回家收拾东西,好像要走。可能也是她紧张没搞清楚状况,要不我再问两句?” “不用了。” 司策接过手机和电话那头的珠姨吩咐了一句,“看好太太,等我回来。” 随即又让司机加速。 迈巴赫的性能极好,分秒间车子就驶过保安亭,驶进了别墅大门。 - 温蕊在楼上分秒必争地收拾东西,为的就是赶在司策回来前走人。她原本不想撕逼,觉得那样太难看。 可惜听到前院的引擎声后她就明白,该来的还是要来,根本躲不掉。 于是她恢复到了正常的速度,仔细挑出自己想要的书,顺便将笔记本鼠标之类的一起装进箱子里。屋里还有一只装了她的日常换洗衣服,基本已收拾妥当。 就在她将笔记本放好拉起拉链的那一刻,司策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他力气很大,门撞在了墙上,虽然有防撞条,依旧激起了不小的动静。 温蕊有那么点害怕,但很快又被压了下去。她假装没看见对方进来,想要将最后那一截拉链拉上。 可惜司策双腿过长,从门口走到她身边不过几步的路程。他一把伸手攥住了温蕊的胳膊,哑着嗓子叫了一声:“温蕊。” “你错了司先生,我不叫温蕊,我姓翁,我叫翁蕊。我记性不好怎么你也记性不好吗?” “谁跟你说了什么?” “很多人,不止一个,他们跟我说了很多。包括我以前的事情,还有我们的婚姻。” 温蕊甩开司策的手,慢悠悠地站起身来。她就靠在书桌上,冷静地望着对方。 “所以我什么都知道了,这场婚姻还是不要再继续为好。对你对我都好。” “你都知道了什么?” “我都知道自己是翁蕊了,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我知道我爸当年骗了你爸的钱,害得你爸为了还债去绑架一个富商,为此坐了好几年牢。也知道你为什么一次也没去看过我爸,他害得你爸去坐牢,于情于理你确实不该去看他。” 当年因为她爸的缘故,司策的父亲损失严重。虽然后来父亲出事后她在司家的帮助下,想办法将她爸汇到海外银行的钱拿了回来,还给了各方债主。 但不管钱还没还,司策的父亲因此坐牢这个事儿却是不假。 他明明是他仇人的女儿,为什么还要娶她? 第15节 温蕊想到这里,忍不住问:“所以你娶我就是为了报复是不是?” “不是。” 司策一张脸阴沉到了极点,却还克制着情绪解释,“我跟你结婚和你父亲没有关系。” “那就是跟集团有关了。看来你大伯没有诓我,你挑中了我这么个无依无靠的女人,作为你掌控集团的助力。这几年你做得不错,如今我的利用价值完了,你也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 司策突然笑了,笑容有些诡异,他靠近两步逼问温蕊:“谁跟你说我要进行下一步了,什么下一步,我倒是没听说过。” 这一切在温蕊看来不过是假惺惺的狡辩,她嗤笑出声:“和我离婚,再娶一位名门贵女。你伯父都替你挑好了,章家门第颇高,章小姐学富五车,和你正相配。你放心我们没有孩子,章小姐不会介意你有过一段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婚姻,所以你再婚不会有什么麻烦,说不定还有人愿意跟章小姐竞争。” 司策抿了下唇,眼神透着寒意:“我从没想过娶什么章小姐林小姐,我对她们不感兴趣。” “所以你对我折磨我感兴趣?你把我娶回家,却没有将我看成真正的妻子。我不过是你上位的垫脚石。是,我们翁家是对不起你,所以你也根本不会和我生孩子。仇人女儿生的孩子你又怎么会要。我估计若是不离婚,你会一路供我读研究生读博士,甚至修好几个博士学位。只要我一天还在上学,你就可以用这个搪塞我,永远不跟我生孩子。你娶我,不过就是想羞辱我,联合你们整个司家羞辱我。对不起司策,我们家确实欠了你,但我现在……不想还了。” 温蕊轻飘飘说完最后一个字,拎起地上的箱子就要走。 她甚至忘了屋子里还有一只,只是在拎起来的那一刻就被司策伸手拽了回去。 “所以你要孩子是吗?好,我们现在就生。” 司策也不知心里为什么突然冒出了一股不安,和上次温蕊提离婚时的感觉不同,这一次的感觉让他心慌。 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女人是来真的,而他并没有十成的把握将她留下来。 如果她只是要一个孩子的话,那他就给她。如果她还要别的,他也可以给她。但他唯一不能做的,就是放她走。 总觉得她今天走出这个门,以后就永远不会回来了。 他曾经差点失去母亲,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他永远不会忘。为什么今天温蕊要走的时候,也会有同样的感觉。 是心脏出问题了吗? - 温蕊的反抗之激烈完全出乎司策的意料,逼得他不得暂时打消用强的念头。他走到对方身边,蹲下身帮着收拾起了地上散落的各种东西。 刚刚的争斗把她的箱子弄翻在上,本就没接好的拉链被里面的东西顶开,笔记本连同各种小东西哗啦啦掉了一地。 那一下动静还挺大,司策都吓了一跳,但温蕊却像是变了一个人。 从前的她敏感胆小又细腻,今天却一下子变得坚毅起来。她二话不说蹲下来就重新收拾,没有想象中的叹气和哭鼻子,甚至动作都比从前快了许多。 她着急收拾好离开的心情表现得如此迫切,反倒叫司策愈加不安。 他伸手按住了温蕊的手:“我们谈谈好吗?” 温蕊直接抓起掉在地上的某支笔,朝着司策的手背就扎了下去。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司策不自觉地挪开了手。 温蕊就像没看见他脸上抽搐的表情,依旧不停手地将东西往箱子里塞。 她开口时声音冷淡:“没什么好谈的,就离婚一件事儿,办完了咱俩就算两清了。你要觉得没清要讨债也没关系,麻烦上法院起诉。我爸欠你的你找他还去,2020年了,我不准备父债女偿。” “我没要你偿什么。” “那最好。” 温蕊将地上散落的东西胡乱扔进箱子,最后强行拉上拉链。也不管会不会因为爆开,转身又回房推出了另一只箱子,直接搭电梯下楼。 司策全程没有阻拦,但也没有放她一个人走。他陪着她坐电梯到了一楼前厅,眼见着她把箱子往旁边一推,又奔去了宠物房。 这是要带走她的兔子的意思。 从这一举动里,司策愈发看出了温蕊的决心。 他只能迂回着来:“兔子先搁这里,你宿舍不能养宠物。” “我会找寄养家庭,你放心不会花你的钱。你的卡我都留在了房间里,你现在就可以去清点。这只兔子从笼子到食物都是花我自己的钱买的,我们离婚我不要你一分钱,你也别拿我一样东西。” 温蕊说完一把将司策推开,冲进了宠物房。 但里面没有笼子,和上次一样她找了一圈都没找见尾巴的踪影。 珠姨正在厨房洗碗,顺便支起耳朵想偷听小两口的动静。 温蕊气势汹汹冲进来时,她吓了一跳,手里的碗咣当一声掉进了碗池里。 没等她开口,温蕊就问道:“我兔子呢?” 开门见山没半句废话,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处处小心谨慎体贴入微的温蕊。她不再委曲求全只考虑别人的感受,她现在只在乎自己。 珠姨从没见温蕊发这么大脾气,如果说上一次只是暴风雨的话,这一次就算是龙卷风了。 她一紧张说话就开始结巴,断断续续听不清楚。搞得旁边的司策也有些烦躁,提高音量沉声道:“兔子去了哪里?太太的东西凭什么随意处理!” “没、没有。兔子有点拉稀,我送去宠物店了,医生说、说让放那里观察一夜,明天就能拿回来。” “哪家宠物店?” 珠姨哆嗦着手将店名和联系电话报给了司策。 后者记下后转头对温蕊柔声道:“明天我让人给你送去,你放心……” 话没说完搁在温蕊肩膀上的手就被对方抬手打开,温蕊紧抿薄唇一言不发,转身去前厅推了箱子,大步走出了大门。 司策始终紧接着她,他能猜到温蕊要去哪里,于是提出让司机送她去。可惜温蕊根本不搭理他,提前在网上约了辆出租车。她毫不留恋地走出同泽馆的大门,站在夜风中默默等车来。 网约车准时到达,她也不用司策帮忙,自己将两只箱子装上车,随即坐进了车里。 从上车到报地址再到车子离开,她始终没有看司策一眼,仿佛这个丈夫根本不存在。 也是,很快他就不是自己的丈夫了,确实可以当成不存在了。 - 温蕊直接回了学校。 几个室友对她最近的举动已是见怪不怪,只有李诗琴多嘴问了一句:“蕊蕊,你把东西都拿过来,是准备以后都不回家住了吗?” “嗯,不回去了。” “放假也不回?” “不回。” 温蕊跟司策干了一仗已是筋疲力尽,不想再多说什么,默默爬上床休息去了。室友们都感受到了她的低气压,没一个敢追问发生了什么,只能尽量体贴地不发出任何声音,好让她安心入睡。 温蕊听着她们小声说话轻手轻脚的举动,露同一丝苦笑。 连毫无关系的室友都能对她这么关怀,而那个跟她同床共枕的男人却懒得施舍她一点点温情。 既然真的恨她,当年为什么要把她带回司家,任由她自生自灭就是了。 本以为他把她带离马超家是将她救出狼窝,却不想她又被生生推进了虎穴。 温蕊将被子蒙住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个男人。可胃里传来的阵阵反酸又搅得她不得安睡。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以至于她都没顾得上吃胃药,平日里胃时不时地难受,她都是强忍着撑过去。 如今她跟司策撕破了脸,她更该好好爱护自己。 温蕊在床上辗转半天,一直等室友都上床玩手机准备睡觉时,才爬下床去找自己的胃药。 原本她记得药放在哪里,但因为刚才的一顿拉扯东西重新摆过,她一时就记不清胃药放在了哪个角落。 伸手在箱子里摸了半天,药没摸着倒是又摸到了一根验孕棒。 当时买的时候店员硬是塞给了她两根,说验一次不准得多验几次。温蕊因为头一次验出没怀孕,另一根就一直搁着没用。 今天是收拾的时候连胃药一起拿过来的。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有了一股再验一次的冲动。 虽然上次没验出来,但她的例假一直也没来。而且她现在才想起来,验孕的前一晚她才跟司策发生过关系。 虽然她一直有吃药,但那天司策没用t。 避孕药是不是也有失效的时候? 温蕊神情一凛,紧紧地捏了捏手中的验孕棒。她看一眼都在玩手机的室友,转身进了厕所。 第二次比第一次操作起来更为熟练,温蕊只花了不到半分钟,就完成了所有步骤,并且很快看到了结果。 和上一次不同,借着走廊里照进来的灯光,鲜明的两条杠直直地扎进温蕊的眼中,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可闭上眼再睁开几番来回后,那两条红杠依旧没有消失。 它正赤/裸裸地提醒着温蕊,目前发生的一切。 她怀孕了,在她准备跟丈夫离婚的前夜,她发现自己的肚子里有了个小宝宝。 呵,多么讽刺。 第15章 同意 好,我们离婚。 温蕊一夜未眠, 第二天起来黑眼圈浓重。 接下来的几天她忙得几乎脚不沾地。当天就从网上下载了离婚协议书的模版发给了司策,并约他去民政局换证。 “你要是觉得没问题咱们就把它签了,如果你不满意也可以找律师起草一份。反正我什么都不要, 你不会有任何损失。” 信息发出去后温蕊也指望他立马就能回, 手机一扔就忙别的去了。 这是她跟司策一贯的相处方式,她的短信对方想回就回, 不想回就不回。哪怕回了也要等几个小时, 等来的也是言简意赅的几个字。 温蕊从前傻, 每一回总是痴痴地等, 有时候还会小鹿乱撞, 期待着对方能回几句甜言蜜语。 但她现在想通了,不爱你的男人哪会费心思编辑什么甜言蜜语, 她在他心里根本就不配。 以后她不会再等他, 没有人值得她再付出那么多心力维护和等待。 她只需要爱自己就可以。 温蕊忙完一通后回来一看, 这次司策却是意外地回复很快。只是他只字未提离婚的事情, 反倒跟她说了尾巴的情况。 “暂时还没完全恢复, 兽医说需要留院治疗。” “还需要几天?” “大概不到一星期。” 温蕊看着这秒回的信息只觉得魔幻, 他这是装了自动回复系统吗? 第16节 想了想她直接回复对方:“兔子你不用再管, 我自己会去拿。另外离婚协议书你看一看, 没问题我就签了, 签完快递给你,到时候一起带去民政局。” 她洋洋洒洒打了一大串,发出去后却只得司策一个“嗯”字。 果然本性难移,刚刚的积极与话多不过是错觉。只是这一个字多少透着点不快。 管他呢,以后她再也不会管姓司的到底痛不痛快。 既然他没有对那份协议书提出异议,温蕊便打印下来签了字,又找了个同城跑腿的小哥哥直接送到了司策手里。 送出去的时候她特意打了电话, 确认对方人在拍摄现场后才让人送过去。 邮件是阿松接的,接到的时候还挺好奇,因为信封上的落款人写的是温蕊的名字。 他一面摸着信封一面跟虎哥感叹:“司哥的太太还挺浪漫啊,这年头传递信息还用写信。还是这么大的信封,这里面是a4纸吗?什么情书要写这么多,哎呀我酸了。” 虎哥正想附和两句,就见司策黑着张脸从镜头前走下来,一把拿起了阿松手里的东西。 他便好奇地问:“什么呀,嫂子给的情书,你俩还玩这个?” 司策将邮件塞进了自己的大包里,回头扫一眼虎哥,淡淡吐出几个字:“离婚协议。” 说完掉头就走。剩下两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了,默默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早知道就不这么嘴贱了。 - 温蕊把快递发出后就没再管过司策,只忙碌着等待周五的到来。 这期间因为要准备周六脱口秀演出的事宜,她每天改稿背稿,还要挑衣服学化妆,竟是没能抽出哪怕半天上一次医院。 周五一早她从学校出发去了民政局,在那儿等开门。只是左等右等也没等来司策。 九点过后她实在忍不住给对方去了个电话,劈头就问:“姓司的,你又玩什么花招?咱俩时间有限还是不要磨蹭为好,闹到我去起诉的话难看的只能是你。” 司策却不急不缓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只说了一句:“结婚证找不到了。” “什么,你自己放哪了不记得?” “我记得,我记得当初给了你,让你保管来着。” 温蕊听到这话平复了一下心情,仔细回忆了一下承认司策说得对。 “我当初把两张结婚证一起放在了我套间书房的第一个抽屉里,你去那里找。” “找过了,没有。那里有翻动的痕迹,你前几天收拾的时候是不是顺手拿走了?” 这话倒是把温蕊问住了。她记得当时应该只拿了一张结婚证,但也不好说。毕竟那时候她情绪激动,动作也比较大。而且后来两人抢行李的时候做过些过激的举动,温蕊隐约记得自己似乎从某个抽屉里随意拿了点东西往箱子里扔。 难道说? 司策依旧是四平八稳的声音:“要不你先回去找找,咱们改天再约。” “我马上去找,不用改天,下午我再请半天假。” 请不出来就旷课,反正她不准备再等了。 没想到司策一句话堵住了她的退路:“我下午有事,有通告要赶。那就先这样,再见。” 不带任何感情地做了道别,司策痛快地挂了电话,温蕊咬着唇站在民政局大厅的门口处,气得想摔手机。 - 回到学校后室友们还在上课,温蕊将两个箱子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某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了属于司策的那张结婚证。 她明明记得当时只拿了自己的,怎么他的也会跑到自己箱子里来? 一想到至少要等到下周一才能办妥离婚的事情,温蕊的肚子就一阵阵地抽痛。 最近这些天她肚子痛的频率似乎越来越快。她悄悄上网查过,有些人孕早期是会有各种不适,肚子痛的情况有很多种。但因为她始终没有流血,所以暂时没将这问题想得太过严重。 既然眼下办不成离婚,她就只能将明晚的演出当成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只是一旦紧张起来,肚子里的不适也随之加剧。 是宝宝也在跟着她一起紧张吗? 这个孩子是去是留,温蕊至今没有想好。她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马上做手术流掉他(她),可只凭一点点单纯的母爱,就足够让她犹豫再三。 以前想要怀孕,是希望能有一个流着司策血液的孩子。这样即便他没有时间陪自己,至少可以在孩子身上找到精神的寄托。 但现在当她真的怀了孕,她才发现其实只是因为她喜欢孩子。不管这个孩子是谁的,只要也是她的她便喜欢。 那种难以割舍的感情让温蕊下不了决心流掉他(她),甚至不愿意时常想起肚子里有个孩子。 如果不想起,也就不必为难到底要不要去做流产手术。 现在的她,走到了人生中最艰难的十字路口,所有的困难都集中到了一起。父亲的生死一线,和司策婚姻的终结,还有肚子里孩子的去留,像三座大山,重重地压在了她的身上。 - 温蕊第二天在宿舍里准备了一整天,下午四点才从宿舍离开赶往剧场。 她第一次参加演出卫嘉树很不放心,便打车陪她一起去。温蕊在宿舍里化了妆,随身只带了一点补妆的东西。 两人在女生宿舍前见了面,卫嘉树一眼对上温蕊,两只眼睛都看直了。 这样的温蕊他从未见过,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放弃了当正人君子的想法,只想当个遵从本心的男人。 这么漂亮的温蕊,谁招架得住。 去剧场的路上卫嘉树没敢多看对方,当了一路安静沉默的护花使者。 演出七点准时开始,温蕊被安排在了中间的位置。第一次登台由她开场怕气氛炒不起来,若是压轴资历也远远不够。 剧场只给她五分钟时间,算是一个小小的串场式表演。卫嘉树一直安慰温蕊不必太过紧张。 “信我,就五分钟,刚上去没说两句就要准备下来了,你都没空紧张。” 温蕊到了剧场后台就一直在准备自己的表演,她已经演练了很多遍,这么点内容几乎已经全刻在了脑海里。 她也知道自己不必紧张,可不知为什么肚子却始终一阵阵地抽痛。 因为这点疼痛,她连卫嘉树特意去买的晚餐都没吃。后者以为她是紧张也没逼她,只让她喝了点牛奶。 只是这牛奶一入腹温蕊更觉得恶心反胃,匆匆喝了两口她就放下牛奶,借口上厕所跑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除了她没别人,温蕊没忍住干呕了两声。她之前从网上学了计算胎儿孕周的方法,如果从末次月经算起,她肚子里的孩子如今已经快要八个星期。 她今天被室友起哄穿了一件纯白色的小露脐装,下身则是带松紧的低腰牛仔裤。中间那一截小蛮腰若隐若现,用李诗琴的话来说就是:“这才像个女大学生该有的样子嘛,帅气中带点娇媚,可甜可盐,那些男观众都要被你迷死了。” 温蕊刚刚也察觉到了一些关注她的目光,还听到有人跟卫嘉树打听她的来头。 她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也不是没有人喜欢自己,从前在学校里被同学欺负是因为他们觉得她软弱。后来到司家被他们欺负是因为他们瞧不上她。 但其实她大可不必妄自菲薄,她的脸就和身材就是她最大的优势。 她现在没有矫情的资格,哪怕被人骂靠脸博出位她也必须试一试。温蕊拿水洗了洗嘴,从包里拿出唇膏开始补妆。 外头传来了观众们一阵阵的笑声,演出正在继续。 - 今晚来的客人与以往没什么不同,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话,就是俱乐部的负责人发现在最后排的某个角落里,坐着一个安静的男人。 他和别人都不同,似乎就不是来看脱口秀的。无论台上的演员说什么,他那张过于冷峻的脸上始终是那般严肃冷淡的表情。 负责人甚至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一身上流人士的精英打扮,与这里的轻松欢快格格不入,他根本不是来听脱口秀的,倒更像是来收购他们整个剧场的。 可这么个小剧场也不衬他的气质啊。 负责人几次想上前套近乎,最终还是被他冰冷的气质生生给赶跑了。 司策看一眼躲到另一边去的男人,压了压唇角。他确实不是来听秀的,台上讲的什么与他无关。他只惦记着温蕊什么时候上场。 他让周矅去查了,得知温蕊今天会在这里有第一场演出。 结婚几年她在忙脱口秀的事情司策其实一直都知道,也从不怀疑她有上台的实力。只是不亲眼来看看总是难以相信。 那个永远跟在他后面缺乏存在感的少女,原来已经长成了独当一面的成年人。而他手中握着的那根线,眼看就要被她剪断。 是不舍还是不甘心,司策一时也分辨不出来,只双手抱胸靠在椅子里,一双锐利的眼睛始终紧盯着前台。 舞台侧边的位置站了一个男人,这人他认得,就是之前送温蕊回家的男人。 周矅早就查到了他的底细,是温蕊同校同系的学弟,同时也是温蕊的上司。一手创办了某个脱口秀社团,经常带着手底的一帮人到各个俱乐部演出。 说起来也算有点能力,只是他想追温蕊司策自然不能答应。 他的目光落在卫嘉树身上,久久没有挪开。 卫嘉树却没发现他也来了,只认真看着舞台上表演的人。过了一会儿突然有人急匆匆过来,附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卫嘉树脸色巨变,扔掉手里的东西就往后台冲。 司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就有那一刻心脏的位置突然绞痛了一下。他立马起身沿着观众席的侧边往前走,在工作人员还未反应过来前便钻进了后台。 此时的后台早就乱成一团。温蕊突然昏倒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有女性工作人员冲过去扶起她,却在看到她下身的一滩血迹时惊叫出身。 “流血了,这怎么回事儿?” 卫嘉树先司策一步进后台,听到这话就奔过去想去抱温蕊。可惜司策仗着腿长赶在他前台来到温蕊身边,一把将他拉开推出去两米远,然后弯腰将温蕊从地上抱了起来。 司策的突然出现在原本乱糟糟的现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这男人身上的气场实在过于强大,混迹于职场的人大多嗅觉灵敏,当即就意识到这人不好惹。 没有人再跟他去争温蕊,除了卫嘉树。 “我送她去医院。” “不必劳烦卫先生,她是我太太,我自然会照顾。” “我去叫车。” “我有开车。” 短短的两段对话,把卫嘉树堵得没话说。司策处理完他后又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沉声道:“她昏倒前发生了什么?” 一个女生上前来小心翼翼道:“好像接了个电话,我没听清讲的什么,但好像是医院打来的。电话还没说完她就昏倒了。” 司策向对方点头致谢,随即打横抱着温蕊直接离开了剧场。也不管现场有多少观众看着,他就这么将人带离,吸引了全场注意的目光。 那些跟他打了照面的工作人员一直到他走后,才有人反应过来。 “刚刚那个是司策吗?” “哪个司策?你别说是影帝司策。” 第17节 “好像真的是他。” “哎哟我去,他跟温蕊是夫妻?他真的结婚了,大新闻啊。” 卫嘉树冲出去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这些对话。他不放心温蕊,一路跟到了司策的车边,在看清对方车前的飞鸟标志后,整个人犹如霜打的茄子。 原来温蕊的丈夫是司策,原来她嫁给了那么高高在上的男人,难怪他在电话里声音听起来如此高不可攀。 这样的人,出身自带巨大光环,从一开始就和他们站在不一样的高度。无论他怎么努力都不可能与他平起平坐。所以温蕊又怎么可能放弃这样出色的丈夫选择自己呢? 这tm怎么争得赢啊! - 司策将温蕊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然后一脚油门直奔最近的综合医院而去。 他今天来之前本来还带了一个惊喜过来。后座的位子上尾巴正在笼子里上下乱蹿,似乎因为见到了温蕊而格外开心。 只是温蕊不会说话,她像一个虚弱的娃娃倒在了位子里,身下还在不停地流血。 司策握紧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着,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紧张过。他甚至不敢不去想温蕊究竟得了什么病,因为他害怕一旦想了噩梦就会变成现实。 而他也将永远失去她。 为了缓解内心的焦虑,他给周矅打了电话,让他去查医院里的情况。温蕊刚才接的电话十有八/九和她爸有关。司策几乎能在心里猜到发生了什么。 果不其然周矅的电话挂了不到十分钟就又打了回来,他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沉重。 “对不起司总,刚刚医院来电话,说太太的父亲没能抢救过来,已经去世了。” 翁建怀死了? 司策脑海里刚刚闪过这个念头,紧接着对面车道上的一辆卡车突然失控,朝着他们行驶的方向急驰而来。 司策来不及多想,猛地一打方向盘将温蕊护在了自己这一边,两车相撞的时候他只听到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空气里似乎有金属碎屑的味道,刺鼻的气味霸道地占据了他所有的感官。 司策脑海里最后的一点本能是抛开方向盘护住了温蕊。金属味似乎愈发浓烈,甚至还参杂了汽油的味道。 还有那淡淡的血腥味。 - 清晨六点,天空初露鱼肚白,微弱的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病房里,把一切都笼罩在了迷雾之中。 司策在病床前坐了一夜,此刻的心情就跟这迷雾一般,轻易找不到出口。 他本想用这一夜想清楚自己跟温蕊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却发现很多东西根本想不明白。就像缠成一团的细线,全都搅在了一起。 那些欺负她的同学的脸,她帮自己抄作业挨老师训时脸上的表情,还有她被迫卷入他跟其他人的争斗时身上受的伤,司策竟都有点想不起来。 温蕊当时到底伤在了哪个胳膊,那伤口如今还在吗? 司策忍不住伸手,轻轻掀开盖在温蕊身上的被子。但还没来得及撸她的袖管,做完手术睡了一夜的温蕊就睁开了迷蒙的眼睛。 刚醒来的那一刻她整个人毫无戾气,和从前一样温顺可人。只是在看清司策的脸之后,她便跟着激动起来。 “你怎么在这儿?” 很快温蕊就注意到了司策左手上绑的绷带,于是昨晚发生的一切也随之变得清晰。 她想试着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左手上正插着吊针,轻轻一动身上某个地方就传来一阵撕扯般的疼痛。 温蕊慌了,脑海里同时冒出了两件事,却不知该先问哪一件。 倒是司策比她更为镇定,也许是过了一夜已能平静地接受某些现实。他伸手拿起挂在床头的遥控器,替温蕊将床升起一点。 “你刚做完手术,不适合久座,还是躺着为宜。” 温蕊敏锐地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词:“什么……手术?是我的孩子有问题吗,孩子怎么了,孩子还在不在?” 她边说边用力掀开被子,看到了自己全身的病号服。不等司策出手她又去掀衣服裤子,在看到身上某处覆盖着厚厚的纱布时,脸色瞬间惨白,额头上的冷汗同时冒了出来。 司策怕她着凉立马将被子重新盖上,一边替她掖被角一面解释:“你昨晚在剧场突然大出血昏倒,医院检查后说你是宫外孕,替你做了紧急手术。” “那孩子呢?” “那还不能算是孩子,只是一个胚胎,它着床在了你的右侧输卵管中,因为越长越大导致你的输卵管破裂,引起了大出血。这个手术必须得做,否则你会没命。” 司策尽量用平缓客观的语气来描述这件事,想以此缓解温蕊的伤心难过。虽然这个孩子注定无法来到这个世上,但他知道温蕊一时肯定难以接受。 他已经做好了她大哭大闹不接受现实的准备,也想好了请医院的专家来为她解读这件事情,却没想到温蕊听到后一言不发,甚至连眼泪都没掉一滴。 是太难受哭不出来,还是被他的分析给说服了? 温蕊起先没说话,沉默片刻后才像是反应了过来,喃喃地接了一句:“所以孩子在输卵管里?” “是,没有着床在子宫。为了保住你的命医生切除了一侧的输卵管。不过你不必担心,虽然受孕机率小了一些,但并不意味着我们以后不能有孩子。你还有另一侧输卵管,现在的医疗技术也很发达,人工干预手段也很多……” “你觉得我们还会有孩子吗?你以为我还会跟你生孩子?” 这么赤/裸裸的打脸司策很少碰到,但因为是温蕊他并不介意。他也不想在这时候与她起争执,于是只淡淡转移了话题:“先喝点水吧。” 司策出声打破了病房内那让人有点焦躁的平静,起身想用一只手给温蕊倒杯水。 他俯下/身在饮水机边调杯内的水温时,突然听见身后温蕊叫了他一声。 “司策,你现在应该满意了。” 司策回头看她:“我满意什么?” “我爸没了,你应该知道了吧。” “是,昨天得到的消息,你别太难……” 话没说完就把温蕊打断,“现在孩子也没了。你人生中最讨厌的两个人都没了。你的仇人死了,你不想要的孩子也……” 温蕊没能说出那个“死”字,哽咽了一声换了个说法,“孩子也不会生下来,你应该会很高兴。” “我从来没有不希望这个孩子生下来,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 “是啊,我怎么敢告诉你我怀孕了呢。一个你不欢迎的孩子注定是到不了这个世上的,我还庆幸是我自己身体的原因,这样你也不必负任何责任,我们也不必再有任何牵扯。司策……” 温蕊看向他,苍白的脸色神情平静地让人害怕。司策突然意识到她要说什么,那种本能的抗拒让他开口截了她的话头。 “你先休息,再睡一会儿吧。” “我确实要睡了,跟你说完这一句我就睡。周五你说找不到结婚证,我后来找到了,现在我们什么材料都不缺,什么牵挂都没有。挑个时间把手续办了吧,我对你就这一个要求。” 司策紧抿着唇,头一回产生了无法掌控的感觉。从小到大不管发生什么事,家道中落也罢寄人篱下也罢,他永远都能掌控住自己想要的一切。 只要他想做到的,就很少办不到。那些于他人生重要的时刻与事件,他总能未雨绸缪夺得先机,甚至给予对方一记沉痛的打击。 可温蕊不是他的对手,他没办法下狠手,也没办法事事以自己的利益为先。哪怕他再想把她留在身边,可面对她的坚持,他竟无言以对。 “你累了,我们回头谈。” “不用了,随你吧,不离也没关系,你先出去吧。” 温蕊意外地没有坚持,一脸疲倦地望着司策。后者犹豫了片刻决定以退为进,点头开门离开。 只是在门关上的一刹那,司策脑海里莫名警铃大作,没来由的不安侵袭了整个身体,他二话不说重新推开了门。 然后他快步冲到床边,按住了温蕊想拔吊针的那只手。 “你要做什么?” 温蕊抬头看他,眼眶发红却依旧没有流泪。她声音沙哑,透露着不屑的笑声,声音像是冷得能滴下冰来。 “我不管你离不离,反正在我这里已经离了。你想要一个死人老婆还是一个活人前妻,一切在你。没关系,你能防得我一次,防不了我第二次。这世界想好好地活着可真难,不过想死还是容易的。” 司策整个身体绷得紧紧的,平静的面容下隐藏着极大的情绪波动。他二话不说按铃叫来了医生,并在医生赶到前附在温蕊的耳边咬牙说了一句:“我选后者,所以你最好给我好好活下去。不如看看我俩谁能活得更长?” 话音刚落护士就冲了进来,很快又叫来了医生,病房里开始有了生气,一切似乎又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 仿佛刚才温蕊的自杀根本不存在。 它来得快去得更快,就像一阵烟。只有闻到空气中那弥漫不去的硝烟味才能意识到,原来这一切真实存在。 司策站在人群外看着又恢复成了小白兔模样的温蕊,压了压嘴角转身离去。 失控了,一切都失控了,他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好像温蕊一夜之间成了沙子,无论他怎么用力还是从他的指尖缝隙快速地流走了。 - 因为伤了手臂,司策这两天没有开工,让虎哥帮他推掉了所有的通告。 医院里周矅一直跟在他左右,还在不停向他汇报集团的各项事务。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放松,昨晚司策车祸的消息刚刚传出,集团里那些姓司的旁支老狐狸就个个蠢蠢欲动,想着借机夺权。 幸亏司策伤得不重,很快就稳定了局面,拉拢了一部分摇摆派,震慑了另一部分骚动派,也让原本就忠于他的愈发死心塌地。 在商业动作上,司策从来精准而有效,他处理任何事情的时候也从未有过棘手感。不过就是发现一个问题解决一个而已。 ?轻吻喵喵独家 整理 在温蕊向他发难之前,他认为人生无难事,只要想做便能成。父母离婚不算什么,母亲车祸照样可以恢复,父亲坐牢也能出狱。他的人生始终走在自己规划的路上。 可现在意外出现了,并且他还解决不了。 周矅在属于司策的vip病房里向他汇报今早与海外分部的视频会议内容,说着说着才察觉到司策居然在走神。 这是极少发生的情况,通常司策专注力极强,哪怕昨夜车祸后由医生处理伤口,他也能从容不迫吩咐自己去办很多事。 比如要求他立马去找一只跟尾巴一模一样的兔子。 “珠姨见过,宠物医院的医生也见过,把他们都带去找,能找到照片更好。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找到一只毛色体型眼珠子颜色都一样的兔子。” 周矅当时真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总裁最关心的除了正在手术的太太外,居然是一只小兔子。 但他隐约也猜到了,这只兔子一定和太太关系重大,或许司总这一次的婚姻能不能保住,就全赖这只小东西。 可现在司策居然走神了。 他坐在那里,手里把玩着一根烟,却始终没有抽,所以周矅那句劝他别抽烟的话也一直没能说出口。 见司策没有心思听会议内容,周矅又换了个话题:“您下午有几个会议……” “通通取消。” “是司总,那晚上和橙新那边的饭局……刘总约您好几回了。” “也给推了,下次我请。” 周矅一一记下,这都不是难事,反正出了车祸推掉应酬也正常。现在更为关键的似乎是司总和太太的关系。周矅既好奇又不敢问,心里七上八下。 刚想斟酌着劝一句,司策突然抬头看他,没头没尾问了他一句:“周矅,你身边有人离婚吗?” 第18节 周矅不明白他这么问什么意思,观察了一下没觉得司策在开玩笑,于是只能实话实说:“我同辈里只有两个堂哥表姐结了婚,虽然日子有磕绊但是还能凑和过。倒是长辈里有好几对都离了。” “多大年纪?” “都得五六十了吧。我们也都奇怪,过了一辈子了这都快退休了突然离婚了。后来问他们说是过够了。主要是女的过够了,说不想再伺候男人了。” “五六十啊……” 司策嘴里吐出一圈烟雾。别人忍了丈夫二三十年才提离婚,温蕊这才忍了三年。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特别不像话特别不是人? 周矅面对这个死亡问题根本不敢回答,内心更多的是诧异温蕊提离婚的事情。他只能挑好听的安慰司策:“也有很多没离的,年轻的时候吵吵闹闹,老了感情反而更好。而且我有个大伯,虽然离婚了,不过后来又复婚了,现在感情更好了。他就跟我们说,说对女人得像钓鱼,不能一根弦总是紧崩着,要收收放放的才能钓得上来鱼。” “真的?” “估计吹牛吧,反正我那大伯母是说了,看在孩子的份上才复的婚。我堂哥当时要结婚,不过现在复了好几年也没离。只是我大伯母常说,要是我大伯再犯浑,她就离了再也不管他。所以我大伯如今乖得很,抽烟喝酒全戒了,每天问老婆要五块十块零花钱,说跟人下棋用。” 周矅说到最后想起大伯的可怜样想笑,但一对上司策阴沉的脸又笑不出来,低头假装在平板上忙工作。 恍惚间他似乎听见司策说了这么一句:“那要是已经在桶里的鱼非要跳出去逃跑,难道不该抓回来吗?” - 温蕊因为手术的缘故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这期间没再有过激的举动。 司策则是当天就出了院,回家后一头扎进工作里忙碌起来,有时候连药都会忘了换。 某天忙到晚饭时分,他在周矅的提醒下休息了片刻。因为没什么胃口,索性就去医院盯着温蕊吃晚饭。 温蕊这几天的餐食由他安排专人专供,不是医院的普通伙食。挑的全是她爱吃和现在能吃的清淡口味。 司策定菜单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还是有点了解温蕊的。 毕竟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 只是那个当初他从马超手里抢下来的小女生,他一步步领着带回司家大宅的小女生,仿佛在一夜之间突然长大,并且极力挣脱了他的束缚,走得毫不留恋。 他到的时候温蕊的饭菜刚送到,请的护工阿姨长相特别慈善,说话也温言细语带着南方口音。她把饭菜一样样报给温蕊,还会描述一番这菜的内容,光听她的讲解都让人很有胃口。 但温蕊却一直安静地躺着,闭着眼睛一副不愿意过多交流的模样。 听见有人推门进来也没睁开眼睛,像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司策在阿姨出声叫他前截住了她的话头,然后示意她先出去。等她一走他便端着餐盘走到了床边,搁在了温蕊面前的小床桌上。 还没开口对方倒先说了句:“你还来干什么?” 司策忽略了她语气里的不耐烦,只问了一句:“怎么知道是我?” 温蕊睁开眼睛看着他,目光里没有一丝情绪。既不像从前那般喜欢,也不像前两天那么憎恶。 就像看一个陌生人,毫无感情。 她懒得回答司策的问题,转头又将视线落到了饭菜上。 这个问题着实可笑,也证明他根本不明白从前的自己有多爱他。因为爱他所以熟悉他的脚步声香水味,甚至空气里只要飘过一丝带有司策的味道,她都能敏锐地嗅出来。 从前的她将他视作自己的一切,虽然现在已经跳了出来,但十几年养成的习惯很难改变。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却也只能慢慢来,直到某一天彻底将他从自己的人生里择出去,永远都不必再接触。 为了这一天早日到来,温蕊决定认真吃饭。早点恢复才能早点去民政局把事情办了,而且她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 她爸过世好几天,如今人还在医院的太平间存放着。她必须快点好起来去见他最后一面,然后将他的后事料理完。 他爸今年五十一岁,还差一个月才满五十二,离退休还有十几年。在温蕊与他接触的十几年里,他对自己算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但他在别人看来肯定算不上一个好人,诈/骗犯,包庇犯,甚至有过利用女人上位的想法。 温蕊对他的感情很复杂,因为是父亲所以爱他,可也因为他做过的那些错事而恨他。如果他没做那些事,现在他们至少可以相依为命。 人生没有如果,她父亲没有,她跟司策同样没有。 温蕊看着司策摆弄那些饭菜的样子,强压下去的烦躁又升了起来。她不耐烦地问:“你到底来干什么?” 司策将一块藕片夹到她嘴边,淡淡回了句:“吃下这个就告诉你。” 温蕊二话不说一口吞下,目光直视对方眼神里透露着凌厉。 可司策就像没看见一样,依旧慢条斯理地往她碗里夹菜,突然他筷子一停,缓声道:“我来是想告诉我,我同意你的提议,我们离婚。” 第16章 离婚 司策的好意,不必了。 车祸发生一周后, 温蕊办了出院手续。来不及哀伤自己还未来到这个世上的孩子,她先去了第三医院的停尸房,将父亲的遗体领回。 住院的那段时间她已经找朋友帮忙联系了本市的一处公墓, 定下了一块墓地。 遗体送到火葬场火化, 开具证明领取骨灰,最后再一路送到墓地。 她去的时候墓碑早已刻好, 靠右侧的那一面刻了她爸的名字, 旁边是一张单人小照。左侧对应的地方有同样留有一小块放照片的地方。按照本地的风俗, 一般夫妻俩同葬一个墓穴就是这样的操作, 一块碑分左右刻上名字贴上照片。 先走的那一方会贴上照片, 而还在世的另一方则先空着,静待来日补上。穴位也分一左一右, 温蕊将父亲的骨灰盒放置在靠右处后, 由墓地的工作人员糊水泥将其封住。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墓碑, 有些和他家一样只有一位过世, 有些两位老人皆已不在。 她自己是父母双亡的人, 但当年母亲死于凶杀, 案件发生后外祖父母对父亲不甚伤心的态度很是不满, 于是直接把女儿的骨灰领回寻了个墓地下葬。 父亲呢当时还年轻, 三十出头的年纪正是人生得意时。他认为自己大概率还会再娶, 所以也没想过跟发妻合葬。 谁能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他在母亲死了五六年后出了意外,竟是一躺不起。 什么新老婆是不必想了,到如今下葬的时候除了她这个亲生女儿外,再无一人。 爷爷奶奶早就过世,父亲的兄弟姐妹中两个弟弟早就死了,剩下的姑姑温蕊通知了她, 但她以工作忙为由没有过来。 不管是真是假,温蕊都不介意。她和马超一家人确实也没再见面必要。 从今以后她跟翁家也不必再有往来。或许从她改姓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翁家的人。 但她爸的墓碑另一侧还是不能空着,温蕊已经做好了打算,等哪天自己老了病了就提前安排好后事。 父女一场,以后就由她来陪她爸吧。 纪宁芝从帮她联系墓地起就总惦记着她,今天本来想陪着一起来。可温蕊说了,殡仪馆阴气重,森冷的气氛对身体不好,说什么也不让她去。 全程事宜都由她自己操办,最后她在墓碑前坐了挺长时间,一直到天空灰蒙蒙的下起了小雨,才起身离开。 走之前她又回头看一眼墓碑上的照片。那还是她爸年轻时的模样,谈不上多帅却也精神抖擞。 如果不是看到照片,她甚至都快忘了她爸出事前究竟长什么样。 十几年躺在床上的人,模样早已与从前大相径庭。温蕊又用力看了那张照片几眼,努力将她爸的真实长相刻在心里,然后再次转身离开。 雨确实慢慢下了起来,一点点地打在汽车玻璃上,模糊了人的视线。 司策开启了雨刷,将雨点悉数刮去,然后看着温蕊从连排的墓碑间走出来,径直走过他的车边,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他今天特意开了辆普通车来,车里烟雾缭绕,戒了许久的烟今天又被他抽了起来,并且车里落满了烟灰。 他没有和对方打招呼,目送她坐上出租后便也开车跟了上去。 出租车径直开向了d大分校区,消失在了茫茫校园中。 - 办完丧事的第二天,温蕊就去跟司策领了离婚证。 这一次司策非常爽快,带了所有的材料一早就到了民政局。两人见面后没有寒暄直奔主题,在一片准备领证的新人的喜气洋洋中,拐去了另一个方向的离婚办公室。 那里和领证结婚的地方气氛截然不同,大多数人冷着一张脸,还在跟另一半生气。也有人在哭,女的或许下定了决心却还是难受,男的则是哭着求老婆再给个机会。 但所有的人都比不上一对正在打架的小夫妻来得引人瞩目。在工作人员冲过来将他俩拉开前,两人已过了好几招。 女的被抓掉了一把头发,男的则满脸抓痕,看起来都十分狼狈。 温蕊听到身后有一对也来离婚的夫妻轻声嘀咕。丈夫对妻子道:“幸好我们没有闹成这样。” 妻子则十分不屑地回了他一句:“在家里早就打够了,谁上这儿丢人现眼。” 是啊,所有离婚的夫妻哪经不经历风暴的。温蕊想起自己跟司策的抗争,父亲的死孩子的意外,他们能在今天做到如此风平浪静,只不过是因为早已经历过暴风雨。 打架小夫妻被拉开后,很快就轮到了温蕊司策。负责办理他们这个case的是一位中年大叔,大叔仔细审核了两人的证件后,又将离婚协议推到他们面前。 “这里少了个签名,你们是不是还没想好要不要离婚?要是没想好不如今天就算了,回去再想想……” 温蕊没等他说完就看向司策。她明明签了字才把协议给了他,他这是忘了还是要反悔? 都到这儿了,只差临门一脚,温蕊被他这骚操作差点气炸。 但司策气定神闲,只扫了她一眼就开口:“不是我没签。” 温蕊赶紧又去看那份协议,上面还真有司策的签名,反倒是自己那一栏空空如也。 这怎么回事儿? 温蕊拿起协议书粗粗扫了一遍,才发现这根本不是自己给司策的那一份。他应该是找了专业律师起草了这份协议,和她原先网上下载的不同,里面的财产分割出现了一些变化。 司策将同泽馆的别墅给了她,顺便还分了五百万现金给她。这些在他所有的资产里不过九牛一毛,但对普通人来说已是相当惊人。 同泽馆的别墅,那占地面积那地理位置,恐怕得值个九位数。 工作人员也是久经沙场,一看这两人的反应就知道是财产分割出了问题。于是又劝道:“要不回家再商量商量?别墅啊钱啊的,没分清楚前别急着离婚,这么大一笔财产怎么也得谈个三年五载吧。” 温蕊忽略了他的絮叨看向司策:“你什么意思,我说过我不想要。” “好,那我们回去重新拟过一份协议。” “不用重拟,我之前给你那份呢,拿出来签个字就行。” “抱歉没带。”司策回得理直气壮,说完后还装模作样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好像不知道丢到哪去了。你要是不签这份,那咱们改天再来?” 说完他作势要走,温蕊急了,一把将他拽了回来。 “行我签,就用这份。” 她二话不说在协议上签了自己的名字,又推还给工作人员:“现在材料齐了,麻烦你了。” 饶是工作人员见多识广,也觉得今天这两位很不寻常。大部分夫妻财产谈不拢都是一个想多要另一个不想给。但这两位明显是男的拼命要给而女的说啥也不想要。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脸熟的先生怕是不想离,只是这位小姐意志坚定非离不可。 这么帅又这么大方的老公,究竟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让这位小姐竟是说什么也不肯再谈。 第19节 郎才女貌,可惜了这一对璧人啊。 工作人面一面摇头叹息,一面帮两人办好了手续,把两张结婚证换成了离婚证,顺便在结婚证上敲上了“作废”字样。 在他敲章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女主松了一大口气。 这男的长这么好看难不成还是个变态家暴男,可他这张脸实在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工作人员带着一肚子的疑问目送两人离开。 - 温蕊确实松一口气,走出民政局的时候只觉得外头的天都比刚才亮了许多。同时她也发现身后似乎有人认出了司策,开始朝这里拍照。 温蕊立马快走几步与他分开,一走出大门就朝反方向走去。 幸好司策也没提出要送她,似乎放手得相当干脆。 温蕊走出一段后回头去看,发现他上了路边的一辆私家车,很快车子调头台离民政局,看得她再次长出一口气。 打从和司策闹离婚起,温蕊就很担心这一天的到来。包括那天在剧场突然晕倒,听说是司策冲进来将她抱离了现场。 得知这一消息后她立马就上网去查信息,却什么都没查到。本以为影帝司策离婚会成为一个热闹话题,霸占热搜好几天。可哪怕她直接搜索司策的名字,也根本没有发现哪怕一条和他离婚或是结婚有关的消息。 果然司家在这个圈子里的地位不可动摇,和他们家有关的事情从来都不可能出现在网络上的任何一个角落。 而她作为司策的妻子,也永远都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名字,很快就会被划去。 温蕊想到这里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就在这时一辆出租车从后面驶了过来,慢慢地停在了她身边。 女出租车司机从车窗里露出脑袋,笑着示意温蕊上车。 温蕊冲她摆摆手:“不好意思,我不需要车。” “小姐我们不收费。今天我们车队搞一个献爱心活动,所有车资一率免费。” 温蕊看着她一脸真诚的模样,内心丝毫不为所动。这人说话怎么这么不可信呢。 “请问你们是哪个车队,做的什么活动,针对的人士是哪一些?” 女司机被这连环三问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讪笑两声。 “嗯我知道了,你们车队应该就你一个,做的是关爱离婚女士服务,针对的就是我一个人对不对?” 被说中后的女司机表情愈发尴尬了。 温蕊简直要被司策给气笑了。能别这么幼稚吗,刚刚借着协议的事儿逼自己收了一套房和五百万现金,现在又用这种小儿科的手段为她安排回学校的车。 她不稀罕,哪怕不是司家的车,只要是花了司家的钱请的,她也不会坐。 不过她没有为难司机,笑着冲对方摆摆手:“我今天不想坐车,就想走路。不过这事儿您不必告诉他,该收多少收多少。要是他大方多给了您也别推辞,他人傻钱多您不必有心理负担。” 温蕊说完站直身体,大步地朝着附近的公交站走去。正巧一辆公交停了下来,她都没看是哪一路,径直走了上去。 司策的好意,不必了。 第17章 黑名单 离婚了还想掌控前妻的生活吗?…… 温蕊请了一周的假, 回学校上课之后大家对她之前发生的事情都挺好奇。 尤其是几个室友,李诗琴积极地向她打听她“哥哥”的情况。 “是个男人打电话来的,说是帮你向学校请了假, 也跟我们说一声。哎呀这人声音也太好听了吧。” 潘霜平日里看不上李诗琴花痴, 这会儿却颇为赞同:“是挺好听的,我也听见了。蕊蕊你哥哥听上去挺好说话的, 不像你描述的那么……呃, 不近人情。” “他那是装的, 你们别信。” 温蕊也能猜到, 打电话来的必定不会是司策本人, 大概率是周矅。跟司策比起来周矅当真可以说是平易近人温文尔雅了。 只是说起这事儿免不了又要提起那场车祸,另一个室友贺晓鹿天然萌胆子小, 特别关心温蕊的身体。 “蕊蕊你真的没事吗?没有受伤什么的, 为什么你住了一个星期的院?” 温蕊不想说孩子的事情, 笑着打了个马虎眼:“大概受的都是内伤吧。” “那你可得好好养养。”李诗琴说着递给她一盒牛奶, 又看了眼手机里偶像的帅照, “说起来也是巧了, 我们策策最近也出了车祸, 听说受伤暂时取消了不少活动。哎呀我又少了见他的机会。” “你本来也没机会见他, 天天上网看有什么意思, 你见过他真人吗?” “怎么没有,上回见面会不还远远看了一眼。只是他又不办影迷见面会,站台活动也很少,有也是级别很高根本抢不到票。我想见他一面怎么这么难。” 李诗琴在宿舍里哀嚎了半天,突然灵机一动蹦出个新鲜想法。她走过来拿纸巾替温蕊擦擦嘴角的奶渍,就像在照顾小朋友。 “温小朋友,你能不能告诉阿姨, 你那天跟谁撞了车?” 温蕊笑着撇开脸去:“你问这个干嘛,撞我的是辆在卡车。” “就是奇想妙想觉得会不会你跟我们策策卷进了同一场车祸里。大卡车啊那应该不是了,我们策策不坐卡车,他只坐卡宴。” 温蕊嘴角还带着弧度,眼底的笑意却不知不觉散了。她避开了室友的目光拿了本书假装学习,尽量不去听她们的聊天。 如果李诗琴知道不是她跟司策的车撞了,而是她跟司策坐在同一辆车里被人撞了,是不是会用尖叫掀翻屋顶? 明明都离婚了,为什么还总是要听到那个男人的消息。 很烦,真的很烦。 - 第二天是周末,温蕊抽空去了趟宠物医院,想把尾巴带回来。 她已经跟纪宁芝商量好了,尾巴暂时就养在她那里,她会付寄养费。虽然纪宁芝一直说不用,但温蕊还是不想欠太多人情。 纪宁芝帮了她很多,从前两人只是普通朋友,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后已经成了闺蜜。 纪宁芝听说她离婚后有点唏嘘:“希望不是因为我的原因才害你一时冲动。” “没有,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过确实是受到了你的鼓舞,糟糕的婚姻没必要维持,人生苦短要对自己好一点。” 从前的她处处讲感恩讲报答,把别人对她的轻视和欺负看作是理所当然。 但现在她不会了,她就想做一个自私的女人,不管别人怎么想自己活得痛快就行。他们骂她不知图报也行,骂她是白眼狼也没关系,从前委曲求全小心讨好,也从没见谁说过她一句好话。 凭什么别人生来享福,而她就必须吃苦受罪?她再也不做那个任由揉圆搓扁的温蕊。 宠物医院离学校有一段距离,温蕊赶到的时候刚过十点,见到前台护士后她提出了接宠物回家的要求,护士笑着在电脑上查询了一番,却给了她一个意外的结果。 “灰色垂耳兔,三个月大叫尾巴是吧,电脑显示前一阵已经让人领走了,账也结清了。” “谁领走的你们有记录吗?” “这边只显示是主人,应该有我们诊所的发票单据之类的证明。是不是您家里人领回去没告诉你?” “大概吧。” 温蕊冲对方笑了笑,转身离开了宠物医院。她心里清楚这事儿是谁干的,这个人怎么回事儿,看不出来她一点儿都不想再他联系吗? 凭什么自作主张拿走她的兔子,她早就说过自己会来拿,宠物医院的费用也不必他来结。 这么一次又一次非要跟她扯上关系是为了什么,离婚了还想掌控前妻的生活吗? 温蕊懒得跟司策联系,直接给周矅打了个电话,请他给司策带个口信:“是,我也不必同他见面,直接跟我说个地方我上门拿就是,另外医院费用一共多少也请他报给我,我会还给他。” 周矅接了这个电话后当真是有苦难言。 兔子他这几天已经在疯狂寻找,跟珠姨和宠物医院的医生一起找遍了b市大大小小的宠物商店和养殖场,确实也找到了不少跟尾巴相似的垂耳免。 但每一只送到司策面前他总说不对。 “连我都能看出兔子的差异,温蕊天天养着的宝贝能看不出来?” 周矅当面不敢说,内心却很崩溃。尾巴在那场车祸里没了,偏偏总裁大人非要哄老婆开心,怕她难过要找只一模一样的。 天底下的兔子在他看来都差不多,咋到了司策眼里就各有不同了呢。 更可怕的是现在太太追上门来了,他又该怎么跟人交待? 不管了,这事儿还是汇报给司总让他自己头疼吧。 中午司策和橙新的老总打高尔夫,顺便谈合作的事宜。中间刘总兴致高昂挥杆的时候,周矅走到司策身边,悄声和他说了这个事儿。 司策手里拿着杆子,支在草地上回头看他一眼,当真只一眼就看得周矅紧张不已。 果然下一秒自家老板就拿话怼了他:“所以你是搞不定这个事儿,要让我自己头疼是吗?” 被戳穿了心事的周助理十分无奈:“我一会儿会再找几只兔子过来给您过目。” 两人正说话间,不远处一辆高尔夫球车朝这里驶了过来。车上一个中年贵妇朝着司策连连打招呼,一副跟他很熟的样子。 司策眯眼看了看那人,认出是秦芷的母亲秦太太。 他问周矅:“这一片球场不是全包了吗,怎么还有闲杂人等能进来?” 周矅听到自家老板管秦太太叫闲杂人等时,忍着没笑出来。他说了一句“我去看看”后便朝那车走去。 秦太太没能招来司策但把他的助理招来了,当下神气活现跟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 周矅全程礼貌陪笑,片刻后让人安排秦太太去远离这里的一片草场玩,然后返回来向司策汇报情况:“秦太太报了您的名头,底下的人做事不谨慎,这是我的疏忽。” “我跟她非亲非故,她倒是挺会利用人。” “确实,秦太太似乎很喜欢您,一直对外宣称说您和秦小姐……” “说了什么?继续。” 周矅清清嗓子:“说您从前跟秦小姐有约婚,似乎还暗示您跟温蕊会离婚,然后跟秦小姐结婚。” 司策听到这话脸色一沉,很快却又笑了起来。 “她倒还挺敢想。” 语气里的不屑毫不掩饰,周矅十分识趣立即给球场的经理打了电话,直接把秦太太拉入了黑名单。 打完电话抬头一看,发现司策已经被刘总招呼过去挥了一杆。这一杆角度打得很刁钻,看起来像要一杆入洞,偏偏到洞口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刘总那颗心就被坐过山车似的一上一下,最后咧着嘴笑呵呵问司策:“世侄你这可是故意让着我?” “没有,前一阵伤了手臂您也知道,这才刚拆绷带。虽然没骨折一动起来还是疼。刘叔叔您可得让着我点。” 刘总笑着愈发欢乐了。 周矅本来打算安静地陪着司策打球,突然想起件事儿来,忙不迭找了个机会附在他耳边道:“司总,明晚温蕊会在泉海剧场演出。” 第20节 - 温蕊这次的演出是为了弥补之前没能成功上台的那一次,演出时间定在周日晚上。 卫嘉树原本说要来接她,被温蕊婉拒后两人便在剧场后台碰了面。 一见到温蕊,不仅卫嘉树,连周围其他男生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温蕊当时就知道自己今天这一把赌对了。 她抛弃了上一回的露脐装和阔腿牛仔裤,换了一身红裙现身。裙子是最基本的款式,四方领露锁骨,裙摆大概长到膝盖处。 说不上很暴露,但足够吸引眼球。 她知道以色示人会糟来很多诟病,但她不在乎。这世上有人利用先天的出身碾压众人,也有人利用手中的权势谋取私利。有人脑子聪明能成就一番大事业,而她不过是被老天爷点亮了颜值这一技能。 用自己的东西挣想要的东西,也没什么可丢人的。 红裙不过是她吸引观众的一个手段,而想把自己推销出去在这个圈子里立足,靠的还是实力。 她不认为她的稿子会比她的长相和身材逊色。毕竟这些年给团里的人写稿,她已经捧红了好几个人。 如今轮到她把自己捧红了。 卫嘉树一见她这身装扮立马做了一个决定,跟主办方商量调整了她的出场顺序,将她放到了第一个。 一个精彩的开场不亚于一个完美的压轴,他要让温蕊先声夺人,在观众还没有反应过来前就蛮不讲理地抓住他们所有的目光。 今夜,注定是属于温蕊的。 第18章 前夫 司先生,请你自重。 晚上七点, 司策坐在保姆车里闭目养神,旁边虎哥一面催促司机快开,一面小心翼翼地安抚司策。 “这事赖我全赖我, 我本来没想到温蕊会第一个出场。” 温蕊参加脱口秀演出的事情着实把虎哥给惊着了。这事儿说来也巧, 他一个圈内朋友今晚去看演出,作为国内王牌脱口秀节目的策划人, 出入后台如入无人之境。 温蕊今晚一袭红裙耀眼夺目, 他的策划人朋友看了自然有了点想法, 就拍了张照发给了虎哥。 虎哥一看这还了得, 趁着司策还在跟知名大导朱导谈合作的当口, 悄悄让朋友打听清楚了今晚的一切。 “我也没料到你早就知道了,还准备去看哪。” 司策眼皮微抬, 眼神扫过来的时候虎哥不由虎躯一震。 “我去看她的演出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 先生给太太捧场再正常不过。不过一会儿咱们还是低调点行不?” 司策不置可否, 嘴角噙着的一点笑意看得虎哥不住感叹。这家伙平日里荧幕上要么沉稳要么狠戾, 粉丝估计都没见过他现在这副带了点妖气的模样。 不过没关系, 他马上开拍的一部武打戏一人分饰两角, 其中一个角色就是个人间妖物。不仅武力值超群, 杀伤力更是无敌。 只怕到时候电影海报一出, 就要迷死一波小妹妹。 车子一路飞驰, 朝着泉海剧场而去。虎哥怕司策怪罪自己没有及时通知他温蕊调整出场顺序这个事儿,正搜肠刮肚想给自己解释两句,就听司策哑声开口道:“以后我的事情,你不要自作主张。” 一句话就让虎哥歇了搞小动作的心思。 “知道知道,以后一定不会了。” “那以前呢,以前有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这会儿说了我既往不咎,等车到了剧场门口你就没机会了。” 虎哥一看前方剧场门口的灯都快亮瞎眼了, 着急忙慌就把当初武术室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天我看你练得起劲,不想打扰你的情绪。本来跟温蕊说了回头让你打回去,这不一忙起来就忘了。她后来是不是跟你生气了?” 司策没说话,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日期和时间,就明白那天温蕊找他是为了什么。 应该是珠姨听了秦念薇的话擅自处理了她的兔子,她想找自己帮忙。 其实以前她很依赖自己,一发生点什么第一时间就是来找他。上学的时候是到教室门口找他,毕业了就打电话。只可惜他时常不接她电话,久而久之温蕊似乎也很少打了。 以前那个替他背书包拿伞,追在他屁股后头一边跑一边喊着“司策你等等我”的小姑娘,到底是什么时候被他给弄丢了? 司策内心五味杂陈。 - 司策到的时候温蕊已经上场说了几分钟。他在虎哥的安排下坐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刚落座就听到温蕊说了一个网上时兴的段子。 “门不当户不对,没点本事别遭罪,你是好人我不配,忘了我吧下一位。”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手拿着麦克风,另一只手扶着麦架,虽是红裙惹眼,但整个人呈现出来的放松与幽默更为令人着迷。 没有从前的小心翼翼,也不会刻意端着拿架子,就像无数男生心目中的女神突然下凡,和人唠起了家长。 她的段子准备的时间不多,原本说完这一段后就该下场。但现实观众反映热烈气氛极佳,一个两个在底下和她搭话。 司策原本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一抹跳跃的红色上,突然耳朵里听到了一个刺耳的词:前夫。 一个男观众直接就向温蕊开放:“所以您前夫今天会来现场吗?” 温蕊一脸灿烂地笑:“你这么关心他来不来,是对我刚才说的我俩的段子感兴趣,还是对他这个人感兴趣?” 底下观众听出了她的玩笑,立马轰堂大笑。 男观众也不怵,大笑回了一句:“我就想跟他争一争,因为你是我的菜。” 司策一听这油腻又做作的当场示爱,眼神一下子沉了下来。只是没等他吩咐虎哥去照应一二,温蕊自己就把这个尴尬给化解了。 “别开玩笑大哥,我怎么可能是你的菜,他倒有可能是你的菜。” 男生被连个打趣了两次,终于也没好意思再纠缠。串场主持适时地走上台来,笑着说了几句后请观众用掌声把温蕊请下了台。 这个开场可以说是相当成功,甚至到了火爆的程度。卫嘉树站在后台的入口处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红色身影,激动直搓手。 温蕊今晚大概率可以一炮而红,说不定还能在微博上有一波小小的讨论。可他也担心她要真的火过头,到时候可能就得离开自己的小破团。 今天来的那个策划人他就看出来了,那一双眼睛就没从温蕊身上挪开过。不管是看中她的人还是才华,这人都很有可能挖他墙角。 一想到这里卫嘉树立马借着场内还未散去的气氛,想给温蕊一个大大的拥抱。 演出演high了同事之间拥抱一个很正常,他觉得用这个当借口能很好地掩饰自己的本意。 但温蕊一下台又恢复成了平日里那个小心谨慎的性格,只伸手和他击了一下掌,随即便长出一口气。 说不紧张是假的,她这会儿手心里都是汗。好在效果不错,温蕊也很满意。 她回到后台准备休息一会儿,喝点水顺便再去看其他人的演出。以前她也常看人表演,只是那时候她不必上台,看演出主要是为了积累写稿经验。 今天要看的东西则更多,除了演出内容外,台风表演风格甚至跟观众的互动,都是她急于学习的东西。 她今天靠着新鲜脸孔博了一番热度,但以后观众会越来越熟悉她的脸,光靠卖长相是走不远的。 温蕊一面在心里规划自己的职业道路,一面去后台找自己的包。休息室里本来有好几位演出的同行,这会儿不知人都去了哪里。 偌大的屋子里只站了一个人。和前不久在学校休息室看到的司策没什么分别。他依旧一身西装气质出众,背对着门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看着。 温蕊走进去拿包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瞟见了他手里的东西,赫然发现那居然是她刚刚上台说的稿子。 这人怎么随便乱动她的东西。 不同于上次进屋后主动抱他,这次温蕊毫不客气将稿子从他手里抽出,一言不发塞进了包里。 然后她转身要走,却被司策快走几步拦住了去路。 温蕊挑眉看他:“司先生,请你自重。” “温……温小姐别误会,”司策生硬地换了个称呼,只为了不惹温蕊炸毛,“我过来是想找你谈点事。” “可惜我没时间跟你谈。不如你发信息跟我说谈什么,我看看能不能安排几分钟给你。” 她虽然没有助理没有经纪人,但她同样有拒绝他拖着他耗尽他耐心的本事。 所有的招数都是从他那里学来的,现在悉数还给他。 司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料想温蕊不会有好话给他。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一招他还是漏想了。 原来被人晾着的滋味这么难受。 “温蕊,我就想问你要个签名,你今晚的演出很成功。” “谢谢司先生喜欢。可惜我手酸拿不动笔,签名……下次吧。” 她这态度像是在对待一个不受欢迎的观众,用最冷漠的语气说着最客气的话。司策宁愿她跟自己大吵一架,也比这样慢刀子割肉来得强。 他一时没忍住,伸手抓住了温蕊的胳膊。后者反应极快,立马用力甩掉他的手,脸色丝毫地未变,踩着细高跟就往外头走廊走。 边走边警告道:“这里人多,司先生还是注意点为好。要真爆出什么事,对你是巨大的损失,我无非是蹭个热度而已,说不定还是好事。” 她说话间已走到门口,突然回头朝司策浅浅一笑。 “你既看了演出,也该知道今天观众里对你感兴趣的不少。你现在是自由身,祝你早日找到另一半司先生,不论男女。” 司策苦笑着目送温蕊离开。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会挖苦人,原来从前的她将锋芒全都掩藏了起来。只是他一直眼瞎没有注意到。 没有注意到她的活泼幽默,也没有注意到她夺人心魄的美丽。 他仿佛对这个妻子一点儿不了解。 司策双手插兜沉思片刻,把虎哥叫了过来。 虎哥一直在外面守着,就想把空间留给小夫妻。没想到温蕊进了休息室后没多久就走了,这会儿司策又让他过来,他便有些不安。 这是吵架了的节奏? 休息室里司策随意地倚在桌边,见他进来便抬眼道:“你那个制片人朋友,你们关系怎么样?” “那还有用说,铁磁啊。” “不如引荐一下?” 虎哥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哥,你是要说召见吧?” 开玩笑,司策这样的级别,他朋友要是知道能见上一面,能立马匍匐着过来趴地觐见,哪用得着他来引荐。 司策也太谦虚了。 第21节 “我马上叫他过来,不过哥你见他要做什么?” “谈一笔生意,投资他们节目的生意。” 第19章 存在感 有人跟踪我,好像是坏人。…… 温蕊没有看完全场, 看了大半场后便一个人悄悄离开回了学校。 一方面是怕卫嘉树送她。他如今大三已在外租了房子,大晚上完全没必要回学校。温蕊虽然离了婚恢复了单身,但还没准备好开始一段新的恋情。 她跟卫嘉树认识多年, 如果喜欢的话怕是早就来电了。 另一方面是因为肚子有点不舒服。 她小产后基本没怎么保养, 就在医院待了一星期便回了学校。因为不想被室友看破,她一直有坚持上课。 温蕊从小没有妈妈, 在做女生这一方面很多事情只能求助于网络。第一次来月经是自己上网查的, 青春期发育的注意事项也是网友教的。 如今小产要做小月子这个事儿, 也是在回学校的公交上顺手查来的。 总结下来一句话, 就是要多吃多睡多休息。可她现在正在事业和学业的关键期, 又是脱口秀又是大四,实在没有过多的时间将养。 她收起手机看了眼外头的街景, 这个时间还有不少人行色匆匆地从眼前走过。每个走夜路的人都面无表情, 总觉得眉宇间都是一股被生活压着的艰难与不易。 她既选择了离开司家走现在这条路, 就再没有退路可走。除了一往无前, 别无选择。 温蕊深吸一口气, 待车到站后便下了公交往学校的方向走。 这里距离学校大门不到三十米, 但因为校区比较偏僻天色又晚, 路上已没多少行人。 温蕊刚下车就察觉到跟着她的那辆车还在。一路从剧场跟到地铁站, 又跟到公交站, 除了那个人也不会再有别人。 但对她来说这种举动根本没用。 她曾经会因为司策对自己的一个微笑一句暖话兴奋上一整天,但现在她早已不是那个傻瓜少女。 不管对方做什么,在她不需要的时候一切就都是泡影。 温蕊甚至没有回头看那车一眼,一路小跑着进了学校大门,然后跑到保安室里冲里面的保安焦急道:“叔叔,有人跟踪我,好像是坏人。” 保安亭里有两个人, 一老一少。年纪大的那个在学校干了很多年,从来都把学生当自己的孩子看。 这会儿看温蕊跑得这么急喘得这么重,就猜到她肯定是碰到了坏人。于是立马拿出对讲机准备叫人,又领着年轻保安一起到门口查看。 温蕊在旁边火上浇油:“就那辆车,您看这车就知道这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估计是做不法生意的,普通人哪会大晚上开这种车乱逛?” 司策本来是坐公司的保姆车去的剧场,离开的时候借了刚认识的制片的一辆车。那车造型还算中规中矩,就是颜色特别骚包。 老保安拿手电筒一照就认同了温蕊的话。 “一看就是来学校招惹女大学生的花花公子,看我怎么把他打发走。” “谢谢叔叔。” 温蕊嘴巴很甜长得又漂亮,把两个保安哄得心花怒放。于是放心地把打发司策的事情交给他们,自己一溜烟回了宿舍。 - 回到宿舍洗漱一番,温蕊和室友都准备上床休息了。 这时突然有人敲门,李诗琴正在门口的水池边刷牙,就顺手把门开了。门口站着一个女生,看起来像是学妹,手里拎了个袋子,一进来就笑着自我介绍说是做校园推销的。 女生对吃的用的向来感兴趣,尤其是潘霜爱美,一听她卖东西以为是面膜,扔掉手里的镜子就奔了过去。 结果三句两句问下来又一脸失望地回来了:“怎么卖红糖啊,这年头真是什么生意都有人做啊。” 学妹并不放弃,笑眯眯地介绍自我产品:“其实我这款红糖饮很好喝的,红糖含量很高,不是一般的杂牌哦。” “我们又没人生了孩子,喝红糖做什么?” 温蕊听到这话心念一动,想起刚才在网上查到的小产的注意事项,似乎里面就有提到喝红糖水什么的。 她住在宿舍里贸然买这个东西怕别人起疑,但如果是有人上门推销…… 正巧学妹又很能说,轻易就把话题带到了例假上:“不光生孩子,例假前喝这个也很好。我自从喝了这个就没有痛过经。” 一说痛经女生都很有共鸣,于是纷纷掏钱买了一两袋。温蕊夹在其间也买了三袋,把学妹带来的货全都消化完毕。 李诗琴拿到后就想泡来喝,温蕊怕夜里起夜就没喝,将买的三袋红糖饮搁在了桌上,然后拿起钱包离开了宿舍。 她想去小卖部买包卫生巾,因为手术的缘故,她如今下体还时不时会流血。 夜里的宿舍区有点凉,温蕊拢紧了外套埋头走路,走出女生宿舍准备拐去小卖部的时候,却意外扫到宿舍门口的花坛边,刚刚卖她们红糖饮的学妹正跟一个男人说话。 男人背光而站看不清脸,但看他的气质和身形温蕊一眼就能认出是周矅。 既是周矅,那那些红糖饮…… 温蕊突然有点来气,不明白这男人究竟想干什么。后悔了还是想弥补一番?完全没必要,如果下半辈子能再也不跟他见面,她就谢天谢地了。 温蕊匆匆买了卫生巾后回到宿舍,一坐下就看到了刚买的三袋红糖饮。漂亮的包装实在很扎眼,温蕊索性给三个室友一人一袋分了完事儿。 “我才想起来我的体质不能喝红糖,还是你们帮我喝了吧。” 临近熄灯大家忙着护肤,也没空计较她这话是真是假,赶紧一人拿了一包零食还温蕊人情,四人间其乐融融,气氛独好。 - 温蕊的第一次演出获得了极大的成功。不仅在线下脱口秀圈子掀起了一股热潮,还摸到了热搜的小尾巴。 虽然只是昙花一现,但点进那条热搜相关的博文翻翻评论,大家都在猜这个红衣美女究竟是谁。 温蕊上场的时候用的是温心这个艺名。名字纯粹随口取的,图它好记。没想到大家还挺喜欢这个名字,一个个小心心、心肝宝贝地叫她,还有人大言不惭地说她住进了对方的心里。 因为热度高,剧场那边也很看好她,临时在接下来的工作日晚上给她安排了三场演出,回回都让她开场。 要不是温蕊存稿多,还真有点招架不住。 不过演出多也意味着收入多,温蕊一想到银行卡里的余额,心情又变得好起来。 父亲的过世花光了她之前大半的积蓄,这两天在食堂她都不太敢点荤菜。还有一年才毕业,她需要省吃俭用。 周五那天晚上是温蕊连着上场的第三晚,忙完回家的路上人已相当疲倦,靠在公交车玻璃上闭目养神。 突然手机里一连发来了几条提示音,都是微信留言。温蕊点开一看是李诗琴发来的语音,刚点开第一条就听到对方在那里惊声尖叫。 温蕊吓一跳,立马回复了一句:【怎么了,宿舍进老鼠还是蟑螂了?】 李诗琴几乎秒回,点开一听开头又是一阵尖叫:【啊我死了我死了,你没听我前几条吗?司策啊,司策来我们学校了。】 温蕊:【他以前不就来过?】 李诗琴:【以前是慈善这次不一样,他、他今天晚上来的!】 温蕊看了眼时间也意识到情况不对,立马变得紧张起来。 温蕊:【他现在在哪里?】 李诗琴:【就在女生宿舍楼下。他好像在等什么人。哎呀真的太帅了,巨帅无比,老子眼睛要瞎了。】 温蕊也很想戳瞎双眼。 结了几年婚的丈夫从来对她不闻不问,怎么一离婚成了前夫反倒整天在她面前刷起了存在感?这人是不是有病。 温蕊气得不想回宿舍,她深知这会儿要是出现在校园里,明天必须是热搜头条预定。 于是她从公交车上下来后,在学校附近随便找了个网吧要了个包厢包夜,然后一头扎了进去。 坐下后没空上网,只顾着跟李诗琴聊天。 李诗琴这个司策大粉头今晚显然是睡不着了,发来的语音里毫不掩饰自己的花痴与兴奋。 李诗琴:【蕊蕊你快回来,真的不是一般人,整个人都在发光啊。】 温蕊:【他是拿了什么东西吗?】 可千万别是什么玫瑰花蜡烛之类的套路。这一招别的男生做搞不好会被人嘲笑,可要是司策做了必定是惊天动地,不仅全校轰动还会全网轰动。 李诗琴:【那倒没有,他就安静地等在那里,似乎在跟人发消息。怎么办蕊蕊,我好想上去要个签名。】 温蕊:【那你去吧,应该会有人去要吧?】 李诗琴:【没有,一个也没有。跟我一样蠢蠢欲动的至少有几百个,但没一个敢上去搭讪。他太冷了,我们害怕啊。】 温蕊本来只想从李诗琴嘴里套出点信息,听她这么说倒是有了新的想法。她劈里啪啦打了一堆字发了过去。 温蕊:【不要害怕,只要有人起头,一定立马会有跟风的。你就做那起头的,估计你刚走到他面前后面的女生就都来了。明天你一定会成为d大人尽皆知的大人物,你就是那最不一样的烟火。】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会儿,几分钟后温蕊面前的电脑屏幕亮起,同时李诗琴也发来了一串出征的表情包。 李诗琴:【姐姐我去了,等我好消息!】 温蕊也回了她一个“加油”的手势。 呵,她一个人是斗不过司策,可司策一定听过一句话,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 第20章 英雄救美 你可以离开了吗?我要休息。…… 司策在女生宿舍楼下站了很久, 期间一直想拿出手机给温蕊发条信息,编辑了几条都没有发出去。 自从上次他开车“护送”温蕊学校被她报给了保安后,司策已经放弃了这一招。 周矅也劝他:“司总, 其实学校附近挺安全的, 我查过了从来没有出过事。” “万一她就是那第一个呢?” “呃这个……”周矅犹豫半天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想法,“其实女生不太喜欢这样, 她们可能会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碰上变态。” 司策清俊的眉眼微微一动, 没能逃过周矅的眼睛。于是从那天起他就没再玩什么暗中保护的小把戏。 只是这样一来司策就发现, 自己似乎连见温蕊的机会都没有。 他日理万机, 又要拍戏又要处理公司的事情, 不可能天天晚上去捧她的场。而且到了现场看着她跟观众“打情骂俏”的样子,司策心里也不好受。 今晚他难得有空, 索性就杀到了学校里。可惜温蕊不在, 一打听居然又有演出。 第22节 这么急于挣钱吗?明明给了她钱, 为什么还要这么辛苦自己挣。 司策想不明白, 就像他不明白为什么温蕊能说不爱就不爱了。他甚至没感觉到两人之间有什么特别惊天动地的矛盾, 可婚姻一夜之间就破灭了。 司策盯着手机上编辑好未发出的短信, 删删减减几次终于还是全都删了个精光。 刚删完就注意到一直跃跃欲试的女生似乎正成群结队向他走来。为首的那一位他有点眼熟, 似乎在调查温蕊的资料里见过。 应该是她的室友, 姓李。 这些女生单独一个不敢上前还搭讪, 可一旦成群结队她们胆子就大了。司策见惯了粉丝的疯狂,知道再这么下去会在学校引起不必要的骚动,于是乎立马抽身离开,上了停在校园里的一辆私家车。 周矅坐在驾驶位上,司策刚关上门他就立马踩了一脚油门,直接把车开出了d大校区。 一直到将车子开到了马路上,他才忍不住开玩笑:“司总, 刚才我真怕那些女生会冲过来把你……” 生吞活剥?吃干抹净?好像用哪个词都不合适。 周矅适时闭嘴,在心里挑了个更为温和的词,预备着司策追问的时候拿来应急。可他说完后过了很长时间都没听到车里有任何的反应。 偷偷看一眼身边的男人,就见他一手支着脑袋靠在玻璃上,另一只手里还拿着手机,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中。 最近老板思考的时间似乎越来越长了。 - 温蕊在网吧窝了一宿。 刚开始的时候一直跟李诗琴保持着手机联络。对方详细向她汇报了司策在学校的方方面面,包括她怎么说服几个女生一起去要签名,对方怎么突然收了手机转身就走。他坐上了一辆什么样的车,关车门的时候动作有多帅。 温蕊在得知司策离开学校后总算松了一口气,但她也没打算回去,机子都开了就索性拿它写了几篇稿子,修修改改一不小心就到了三点。 之后她就趴在包厢的桌子上沉沉地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清晨。网管开始一间间包厢敲门示意包夜的人可以离开。温蕊被他吵醒后一看时间不早,拿了东西便回了学校。 周末的早上室友们都在睡懒觉,温蕊洗漱过后悄悄爬上床,也开始补眠。 只是她睡得比较久,其实能听到室友们起床说话的声音。那声音时近时远,有时候她也想努力听清她们在说什么,可怎么也听不清楚。 意识一直处于长久的混沌中,到后来温蕊即使想醒,也意外地发现睁不开眼睛。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耳边的声音也时有时无。好几次枕头边的手机还震动了,她却抬不起胳膊去接一下电话。 她感觉身体有点不对劲儿。 自从出院后她就没怎么好好休息过,这些天时不时就打寒颤,身体也软软的。只是测了体温始终正常,她也没吃药。 但今天感觉特别不好,一会儿热得要烧起来,一会儿又凉得她直打颤。冷热交替间温蕊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最后只觉得耳边传来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很快身体就被人扶了起来。 再之后她便什么都记不得了,当她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身体上的那股不适感少了很多。她睡在温暖的被窝里,鼻子间有淡淡的消毒水味。 这是在哪儿,校医务室吗? 温蕊睁开眼睛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发现自己竟又回到了医院。 和上次的医院不同,这一次的病房看起来更为豪华。温蕊摸了摸自己的全身,除了手上打了吊针外,其余地方并无异常。 病房里也没别人,她自个儿调整了床头的高度后,就找到手机给李诗琴打了电话。 电话刚一打通,对方激动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蕊蕊你醒来,你可吓死我们了,你怎么回了宿舍也不说一声,我们起先都当你一直在外头,后来才发现你居然在床上睡觉。” “那我怎么上医院来了?” “你生病了不知道吗?烧得可烫可烫,都快四十度了。叫你也没反应,还一个劲儿地说糊话……” 温蕊听了心一惊,立马追问:“我都说什么了?” “听不清,太轻了,不过你病得是真不轻。咳咳,”李诗琴像是被室友推了一下,吓得她立马改口,“我可没有骂你的意思,我这就是描述实情。反正你病了,我们就把你弄出了宿舍,本来想送你去医院来着,对了贺晓鹿都急哭了。” 温蕊被室友的举动给温暖了,笑着问:“那你哭没哭?” “我哭啥啊,我都乐坏了。刚把你扶出宿舍门口就停了辆车,你猜是谁的车?” 温蕊还没来得及猜,潘霜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不用猜了我告诉你,是她们家策策的车。她已经快花痴坏了。她还问人要了签名,弥补了上次的遗憾。” 温蕊听着电话那头炸成一锅粥的对话,直觉不妙。她颤着声音小声问了一句:“那、那我是怎么来的医院?” “当然是她家策策的车送你去的啊。” 温蕊心如死灰,突然不想再说一句话。 - 挂了电话打开微信,温蕊发现四人小群里依旧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这件事。 有人发了昨天偷拍司策的照片。他坐在车里玻璃只放下了一小半,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要不是李诗琴好意在照片上画了个圈,她甚至看不清司策人在哪里。 车前聚满了想看他的学生,女生居多男生竟也有不少。李诗琴发完这张照片紧接着就发了条留言:【幸亏我反应快,把蕊蕊扶进后排后就把胳膊递给了他。哎呀我那件外套再也不洗了。】 贺晓鹿:【微笑jpg,蕊蕊跟司策什么关系啊,为什么他会突然来女生寝室?他前两天也来了吧。】 温蕊立马撇清:【前两天他来的时候我可没在,肯定不是冲着我来的。救我大概就是一时做好人好事,说不定他想追我们学校的某个女生。】 这波节奏带得极好,群里立马就进行了激烈地讨论。女生宿舍区二十多幢楼,里面住的学生加起来得有两三千,谁知道司策来找的是谁。 潘霜怀疑是艺术戏的系花,贺晓鹿更倾向于学生会副主席,说人家是美女学霸。只有李诗琴在那里咬牙恨恨道。 【让我发现策策在追哪个女生,我非要跟她battle不成。】 接下来就是一串哭泣和失恋的表情包。 温蕊缩缩脖子,退出微信打开微博。不出她所料,关于司策送她上医院的事情又没在网上激起什么水花。 不过不同于以往的销声匿迹,根据关键词还是能搜出一些相关博文。只是大家就统一了口径似的,一致将这事儿当成了好人好事来讨论。 温蕊仔细看了一遍发现没有一张自己的正脸照,不由长出一口气。 事实上不光没她的正脸照,连司策在照片里都只是一个被圈出来的模糊身影罢了。 温蕊搁下手机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没等她想好病房门就开了。司策一见她醒了表情微微一顿,很快浮起一丝笑意。 以前的温蕊很喜欢看司策笑,现在却只觉得这笑虚伪又无情。 她装做不在意的样子又去拿手机,司策边给她倒水边询问她的身体情况:“你上回不该那么早出院。医生说你术后虚弱引起炎症,所以才会发烧。” “谢谢。”温蕊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跟我不用客气。我昨天打你电话没人接,觉得不太对才找去了学校。你放心所有的消息都会被撤掉,没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那很好。” 温蕊毫不在意的表情有点刺痛司策的心,好像自从离婚后什么都反过来了。讨好、关心,甚至于公开两人的关系。 从前隐婚完全是为了他的工作,虽然不是他的本意,但温蕊一直小心翼翼地保存着这个秘密。 现在却成了他不敢公开两人的关系了。 他不希望过多人知道温蕊是他的前妻,不是在意自己离过婚,而是在意前妻这个称呼。 两人不咸不淡地交流了几句,温蕊始终没太大的情绪起伏,过了一会儿她突然道:“所以你可以离开了吗?我要休息。” “你睡你的,我在这儿坐一会儿。正好我也生病,在医院陪你一阵儿。” “你得了什么病?” “感冒,前几天在你们学校冻着了。” 温蕊突然发现司策这人脸皮还挺厚,属于那种打不跑也骂不走的类型。他这是铁了心要粘在自己身边,说什么都不走了的节奏? 真想让医生给他开点药,治脑子的药。 但她知道硬碰硬不行,于是装着放软了语气,抱怨了一句:“可你感冒了会传染给我,我们待在一间病房不合适。” “那我让人开个套间,我待在外间尽量不影响你。” “好,那你让人去开吧,在换完病房前能不能请你先出去一下,我现在抵抗力比较弱。” 司策觉得有道理,便出去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给医院的熟人打电话,请他帮忙安排换病房。 这是一家他朋友开的私立医院,原本开单间是想方便他和温蕊共处一室。现在既然对方想换,他就索性换个好的。 于是他让人安排换了套别墅。 只是他没留意到,就在他打电话的这个当口,温蕊已经换好自己的衣服离开医院病房,径直朝医院大门跑去。 跟她住一间病房?不可能。 第21章 逃跑 你恨你前夫吗? 温蕊跑得太急, 意外地在医院门口撞上了来探病的卫嘉树。 后者一把将她扶住,上下打量了几眼:“学姐你这是……刚出院?” “嗯,我没什么大事, 医生让我回家去。你是来看我的?那咱们一起走吧。” 温蕊说完不由分说就在院门口拦了辆出租车, 和卫嘉树一起钻了进去。她也不管司策怎么想,上了车就直接把他手机号和微信通通拉黑。 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或许她的潜意识里还没有完全把司策剔除。不过没关系, 总有一天会忘得精光的。 两人坐上出租后没有回学校, 而是去了纪宁芝的咖啡馆。温蕊向学校请了一周的病假, 这几天她不打算再回学校。 她就这么从医院跑出来, 如果在学校被司策逮到的话,两个人的关系只怕是瞒不住了。 纪宁芝这里好, 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 底下是咖啡馆, 上面几间房除了一间借给团里做办公室外, 剩下的几间都能住人。 “你就在我这儿住, 住到什么时候都行。我有时候晚上自己一个人睡这楼里也有点害怕。” 纪宁芝替她收拾了床单被褥, 还张罗着让咖啡馆的厨师帮忙做营养简餐。 “你确实应该好好养养, 不管是哪方面。” 纪宁芝不同于室友那样的天真女孩儿, 她是在社会上历练过的。开着咖啡馆每天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 又跟前夫打过离婚官司,所以看人看事都比普通学生来得透彻。 温蕊的很多事情其实也没怎么跟她细说,可她就是能一眼看透,并且总是适时的给她一点建议,却又不会令她难堪。 温蕊坐在刚铺了床单的床沿上,感激地点点头:“我会的纪姐。” “以后也别总姐啊姐的叫了,把我都叫老了。我也就比你大几岁, 如今咱俩都是失婚女青年,地位差不多,叫姐就生分了。” 温蕊没意见,很顺嘴地就把称呼改成了宁芝。 早上咖啡馆生意一般,纪宁芝就趁着这难得的空闲时间跟温蕊闲聊起来。温蕊也有点奇怪,仿佛换了个称呼和纪宁芝的关系一下子就拉近了许多,关于自己的很多事情也都能一一告诉对方了。 她没提司策的姓名,只把两家人错综复杂的关系说了说。 第23节 纪宁芝边听边点头:“你这可比我的复杂多了。我那前夫纯粹就是人品问题,你这个事情却很复杂。你恨你前夫吗?” “说不恨是假的,但又觉得没什么立场恨他。其实他更应该恨我才对,我爸把他们家害成这样。” “我能理解你。”纪宁芝笑着抱胸倚在书桌边,“人本来就是复杂的生物,感情也是多样的。一方面你觉得亏欠他,另一方面又恨他不打招呼随意报复你。你宁愿他明着来,也不想他玩那么多手段是吗?” 是,温蕊承认纪宁芝说得对。如果司策真恨她,倒不如把她打一顿,或者给她使绊子,用什么下三滥的招数对付她都行。反正仇人不都这样,总是斗个你死我活。 可他偏偏在她面前装了十几年的温情,当这美好的一切被毫不留情地撕开时,露出里面血淋淋的真相,温蕊就发现自己根本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一个人对自己好,只是因为想要利用她,甚至可能会彻底毁了她。 太可怕了。 如果她不逃的话,很可能有一天不等司策动手,她自己就先死掉了。 - 司策打完电话回病房的时候,发现里面已没有温蕊,只剩一套留有她体温的病号房扔在了床上。 他立马让人调出了监控,查到了温蕊离开病房后的去向。 她居然自个儿就出院了,不打一声招呼。或许也不能说是一个人走的,毕竟院门口的监控清楚地拍到了,是卫嘉树来接她出的院。 两人一起上了某辆出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又打电话给周矅,让他去d大调查,发现温蕊也没有回宿舍。司策的心一下子就被揪了起来。 她跟卫嘉树在一起,并且没有回学校。所以她会跟他一直在一起吗? 明知这是她的自由,司策还是觉得胸闷气短呼吸急促。他紧抿着平直的嘴角,片刻后自嘲地笑了起来。 很快周矅就查清楚了温蕊离开医院后的行踪:“……是,就是上一回去的那家咖啡馆。这好像是太太参加的脱口秀剧团的办公地点,里面的老板娘和太太关系不错。” 司策一直安静地听着,最后话锋一转又问了另一件事:“兔子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珠姨说非常像,连她都分辨不出来,应该没问题。兔笼食盆和饮水器也跟从前一模一样,您放心。” “好。” 司策说了这么一句后,便挂了电话。他回到公司忙了许多工作,一直等到天色渐暗才停下来,让周矅将兔子交给他,自行开车去了北林路的咖啡馆。 这个时间正是咖啡馆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候,很多人来谈事情顺便吃晚饭。司策来的时候没有走正门,而在后门处给纪宁芝打了个电话。 纪宁芝之前从未见过他,只觉得有人叫得出她的名字,还把她约到后门挺奇怪。 抱着好奇心让个员工陪自己去一趟,这才发现昏暗的后巷里,一个气场强大的男人站在那里,手里拎了个兔笼。 他把笼子递过去后,只淡淡说了一句:“给她的。” 甚至都没有提名字,纪宁芝立马心领神会。 这就是温蕊的那个前夫吧?果然跟她那个猥琐男很不一样。只是这人背光而站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周身却散发着掩饰不住的强势气质。 是个不好惹也不好对付的人。纪宁芝在心里下了这么个定义,接过兔子后转身离开。 走出一段后不死心又回头看两眼,发现男人已经走了。 特意过来连面都没见,就为了送一只兔子?这是他们两人最后分割的财产吗? 纪宁芝一想到温蕊如今大病初愈,不适合照顾小动物,于是就让人把兔子安排在了阁楼里,先由她自己亲自照顾。 - 司策送完兔子后转身上车,驱车前往岚生酒店。 今天有个合作伙伴的儿子结婚,他一早收了请帖过来喝喜酒,顺便见见老朋友,还能谈一两桩合作事宜。 许斯年跟新郎沾亲带故,就被安排做了伴郎,司策到的时候他正帮着新郎招呼宾客,见他单身前来便嘴贱问道:“嫂子人呢?学校早放学了吧。” 司策瞥他一眼,许斯年忍着坏笑过来拍他肩膀:“不会是真的吧,我可隐约听说了。” 司策是去民政局跟温蕊办的离婚,消息虽然没有传到网上,但早就在这个圈子里悄悄地传了开来。 只是一般人没有许斯年跟司策这么近的关系,自然不会多嘴来问。 “既然知道了,还问什么。” “好奇啊,到底咋回事儿。兄弟你这婚结得静悄悄离得更是没动静,这什么搞什么地下工作吗?” 说完又冲他努努嘴,“既是真的,那兄弟我就好心提醒你一句。今天冲着你来的女人可不少,看到没有,一个个如狼似虎,恨不得现在就扑上来把你抢回家。” “那你替我顶着点。” “好兄弟没问题。不过一般的女人好搞,有一个我实在不想搞。” 许斯年说着视线朝大厅内某个方向看去,司策也注意到了秦芷的存在,一如既往高调耀眼。 从前他不觉得秦芷或者别的女人这么打扮有什么问题,反正他们圈子里的女人都这样。但如今他一想到温蕊穿着那件白色镶钻礼服的模样,就觉得别人都成了庸脂俗粉。 尤其是秦芷,别人的大喜日子又穿一身红,是来砸新娘场子吗? 秦芷自然也注意到了他。 早在司策一进宴会厅时,她整个人便抖擞起了精神。但她没有立马过来打招呼,而是先跟身边的女人咬了咬耳朵。 女人看起来是秦芷的朋友,打扮却低调很多,只是普通的便装。 两人耳语几句后才朝这里走来,秦芷手里端了杯香槟,一副要跟司策碰杯的样子。 没想到刚走到跟前,司策身边的许斯年突然踉跄了一下,虽然没扑到秦芷身上,却打翻了她手里的香槟。 于是美人娇呼了一声,尴尬地捂着裙子转身就跑。 她也是想不明白,最近怎么每次见司策都要弄脏礼服呢。 许斯年也是尴尬,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旁边气定神闲的好兄弟后,默默离开换衣服去了。 姓司的这家伙当真是越来越鸡贼了,终究还是让他帮着打发掉了秦芷。 两个被弄脏衣服的人一走,跟着秦芷而来的那个女人立马就凑了上来。她倒不像其他女生那个想跟司策来点什么,反倒有一搭没一搭和他闲聊了起来。 向来不苟言笑懒得应酬的司策也没有落人面子,友好地跟人保持着社交距离,顺便聊了几句。 女人扯了一会儿闲话后,望着刚才秦芷走掉的方向,终于进入了正题:“冒昧问一句,司先生跟我们小芷什么关系?” “普通熟人关系。” “只是这样吗?有没有别的什么……” “我心有所属,别的女士在我这里都只是熟人关系。” 女人脸色一变,瞬间从尴尬转变成了兴奋。司策一早就认出她来,凭他对娱乐圈的了解,这个女人就是个娱记。 秦芷今天把她带来,显然是为了让她事后捕风捉影写点两人的绯闻。 女记者本来因为秦芷弄脏衣服的事情觉得有点遗憾,正想不好回去稿子该怎么写。没想到司策主动送人头,自动向她爆了个大料。 “那我再冒昧问一句,司先生钟情的女士……” “她不是圈内人,所以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的影响。” 轻飘飘的一句话,已足够说明一切,也彻底断了女记者的念想。既不是圈内人,那肯定不会是秦芷,也不可能是圈内任何一个女星。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有点想笑。秦芷费尽巴拉折腾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捞着。 倒是她,得了一个大新闻。 第22章 无孔不入 你是在躲我吗? 温蕊向学校请了假后, 便一直住在纪宁芝这边。后者不放心她的身体,曾提出陪她去医院再看看。 温蕊却笑着拒绝了:“没必要。” 躺几天就没事了。比起她最近经历的大大小小小的事情,发烧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件。 自小无父无母的她, 早已学会尽量少给人添麻烦。纪宁芝肯收留她已是令她十分感激, 没道理让人搁下咖啡馆的工作陪自己上医院。 早在十岁的时候温蕊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她在这个世界上谁都依靠不了。 曾经或许还有过不切实际的梦想, 以为可以将司策当成依靠的大树。可如今梦里的树倒了, 她也该从梦中醒来了。 温蕊不想白吃白住, 纪宁芝又坚持不收房费, 于是她这几日就一直在咖啡馆帮忙。 纪宁芝知道她的情况, 怕她无聊胡思乱想,便也没怎么拦着。只是叮嘱了店员绝对不让温蕊碰冷水, 也不让她干重活。最多忙起来时让她收几个杯子之类的。 白天咖啡馆生意一般, 温蕊大多数时间就躲在房间里写稿。因为与世隔绝, 她甚至连网都没怎么上, 所以对网上发生的一切也一无所知。 直到那边潘霜给她打电话关心她的身体, 在聊到李诗琴最近的状态时, 温蕊才得知了司策的近况。 “你是没看到诗诗那反应, 五雷轰顶都不为过。拿着手机先是发呆再是发狂, 说什么也不相信。知道的不过是偶像公布了有心仪的人而已,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老公背着她跟别的女人好上了。” 话音刚落温蕊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李诗琴哀怨的声音:“就是我老公,就是他背叛了我们的爱情。他怎么可以这样!” “他怎么了,不就说了有喜欢的人嘛。这也没什么,迟早的事情,你们这些粉丝早该有心理准备。” “我不,我一点儿准备都没有。我一想到他居然喜欢别的女人,我就快疯了。” 潘霜不理会李诗琴的发疯, 笑着继续跟温蕊闲聊:“说不定前一阵子你的猜测是对的。司策来我们学校两回,搞不好就是在追某个女生,难道真是艺术系的系花?” 温蕊早在她刚提起时就上网查了这事儿,才发现这事儿在网上已发酵了有两天。 网上关于这事儿的正式内容不多,也就是几个营销号提了一嘴。但因为牵涉到了司策,又是感情生活相关,所以一石激起千层浪。 虽然已过了两天,但热度依旧不减。关于这个女生是谁的讨论占据了热搜的前几条,不出温蕊意外,她在这些热搜里看到了秦芷的名字。 本以为司策跟自己离婚后打算跟秦芷公开,没想到点进去里面的热门微博却是一水儿地对秦芷的嘲讽。 【都说了是圈外人了,秦芷居然还敢往上凑。】 【秦芷向来这样,从出道就巴着司策炒个不停。人家估计是被她给炒烦了,索性自爆算了。】 【与其把司策给秦芷那样的,我倒宁愿他找个圈外女友,安安静静不作妖,岁月静好也不错。】 温蕊在看到这些内容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猜测消息的来源,进而又开始思考司策这么做的真正用意。 但还没等想明白她便摇了摇头,努力将这件事情扔出脑外。 既然已经离婚,以后就是陌生人。别人的事情和她有什么关系,更何况这消息里所说的圈外人未必是她。 或许是章小姐,也可能是林小姐,总之跟她没有一毛钱关系。 电话里潘霜还在和她讨论这个女人究竟是谁,温蕊淡淡地回了一句:“可能真是系花也不一定,系花漂亮。” 第24节 “那也没娱乐圈的女人漂亮啊。难不成司策还是个不吃窝边草的,就喜欢那种没沾染世俗气息的学生妹?” 温蕊还没开口,李诗琴嘶心裂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那也不可能是艺术系的那个狐狸精,他就是找温蕊我都没这么生气。要比美比纯,艺术系的那个给我们温蕊提鞋都不配。” 温蕊不想搅和进这件事情里,借口让潘霜安抚李诗琴,匆忙挂了电话。然后她坐在那里,放空了很长时间。 - 晚饭时间,卫嘉树又来了咖啡馆。 他本就在这里有间办公室,最近因为温蕊的缘故来得更是勤快。别人看不出来,纪宁芝却是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图。 两人还就这个事儿进行过小小的讨论。 纪宁芝觉得要给温蕊时间:“她现在刚离婚,应该还没有调整好心态接受下一段恋情。” “我不怕纪姐,”卫嘉树信心满满,“以前她有老公的时候,我都想过跟人争一争。现在既然她恢复了单身,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彻底走出一段感情的最好办法,不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吗?” 纪宁芝想说或许温蕊还没有爱上你,追得太紧反而适得其反。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也许卫嘉树说得对,年轻人感情来得快去得更快,如果能让温蕊尽早从上一段婚姻走出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她愈加不打算将兔子的事情告诉温蕊。 不让她知道她的前夫曾来找过她,对她的情绪恢复或许更好。 可纪宁芝没想到的是,她刻意隐瞒那个男人来找过温蕊这件事儿,可男人却没放弃,甚至自己找上了门来。 那天咖啡馆的生意不错,纪芝宁一直忙前忙后,大概八点左右的时候店里一个员工兴奋地跑过来和她说悄悄话。 “纪姐纪姐,有大人物来我们店里了。” 纪宁芝看她那满激动的样子,就知道来的人非同小可。但即便有了心理准备,在看到角落里坐着的司策时,还是把她给惊着了。 意识到影帝来了自己这家小店时,纪宁芝头脑里蹦出的第一个想法是怎么蹭个热度。但很快她又意识到了不对。 私底下的司策和荧幕上看起来略有不同,身上散发的某种沉稳的气质更让她觉得十分熟悉。仿佛不久之前见过,甚至就是在这家咖啡馆。 纪宁芝身子一颤,想起了前两天咖啡馆后巷里那个来送兔子的男人。当时光线太暗,她看不起男人的五官,只猜到他是温蕊的丈夫,却从没往影帝司策身上猜。 此刻这两人的影像在头脑里慢慢重合,竟是达到了惊人的一致。 所以温蕊的丈夫就是司策? 纪宁芝脸色一变,立马叮嘱店员不要声张,随即看了眼正从后面厨房出来,端着菜往这边走的温蕊。 纪宁芝本想拦住她,但一看温蕊的脸色她便明白了。看她突然变得煞白的一张脸,纪宁芝有点心疼,走过去接过她那碟菜品,轻声道:“给我吧,你先去休息。” 司策似乎感应到了温蕊的存在,就在这时突然放下面前的咖啡杯朝这边望了过来。温蕊一个侧身进了厨房,借着门帘遮挡住了自己的身影。 虽然没被发现,但她心里清楚,司策既然能找到这里来,就代表他早已查清了自己的行动轨迹。 躲得了一时怕也躲不了一世。 温蕊突然就不想躲了。她想出去重新上菜,撩起帘子却发现纪宁芝已经拿着那碟子菜送去了司策旁边的某张桌子。 送完后并不立马离开,绕到了司策的那张桌子前,似乎低头和他说了句话。 纪宁芝是在问司策想不想吃点什么。两人对彼此都是心知肚明,可谁也没有点破。纪宁芝一副拿他当新客的模样,介绍起了自家店里的几样招牌。 司策笑着谢绝了对方的好意,却又夸了她家的咖啡:“味道不错,我想我可能会天天过来喝。” 纪宁芝挂在脸上的笑容一僵,明白了他的用意后转身回到了吧台处,和温蕊撞了个正着。 她凑过去小声道:“你这个前夫可比我那个难缠多了。” “他说什么了?” “他说他天天会来,他不是明星吗,每天上我这里来不怕被狗仔拍?还是说他准备公开你俩的关系,所以才这么高调?” 温蕊也被问住了。事实上司策怎么想的她一点儿猜不透。她甚至怀疑这人是不是还在恨着她爸,以至于人都死了还非要找他女儿算账? - 就跟纪宁芝预料的一样,司策还真不是个好打发的主儿。从那天起,他每晚都会来咖啡馆,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通常他就点杯咖啡,手里拿个平板像是在忙工作。头两天店里气氛还算正常,普通人即便怀疑这人是司策,也不敢轻易上去打扰。 但到了第三天形势急转直下。粉丝不知从哪里收到了消息,开始来店里驻扎。咖啡馆晚上本就生意好,加上这些慕名前来的粉丝,把本就不大的店面变得愈发拥挤。 有时团里的成员也会过来玩,见了这情景不免咂舌:“什么情况纪姐,你这里成网红打卡店了?” 这些女粉丝个个长枪短炮,将司策周围的桌子一一占满,既能拍出最佳角度的照片,又跟老母鸡护崽似的护着自己的“心上人”。 纪宁芝有些无奈地跟那几个团员开玩笑:“要不你们帮帮忙,帮忙把这一位请出去?” “这不好吧纪姐,人家也没犯什么事儿。” 另一个就笑话他:“上一回纪姐的老公来喝咖啡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这情况也不一样啊……” 纪宁芝心说哪不一样,明明就是一样。这些个双标的家伙,就算告诉他们这人是温蕊的前夫,只怕他们也不敢动人一片衣袖。 温蕊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连着几天司策都来,一坐就是几个小时,显然是冲着她来的。看来自己要是不跟他见上一面,只怕他真会天天来打卡。 这人就这么闲?费尽心机才把巨峰彻底弄到手,难道不该天天守着以免让人再抢了去? 温蕊想不通他的用意也懒得再想,直接给对方发了条短信:【我们见一面。】 司策的回复很快,几乎是瞬间:【好,现在?】 温蕊:【对,不过你得先解决你那些粉丝,今晚的见面我不希望有任何人看到。】 司策回了一个“ok”的表情过来。这表情温蕊再熟悉不过,是她发给司策众多表情包中的一个。 曾经的她很喜欢给他发这些,以为自己的可爱可以融化他的心。 后来她才知道,这男人的心是石头做的,永远也融化不了。 - 司策回复了温蕊之后将平板往桌上一搁,只拿了手机起身。 他这边一动,坐在周围的那些粉丝立马也跟着紧张起来。她们个个脸色微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司策。 有人开始紧张,小声嘀咕道:“司哥会不会不高兴?他最讨厌粉丝跟着了。” “怎么办,会不会挨骂?” “挨骂事小,气着他就不好了。” 几个人正说闲话的时候,吃惊地发现司策正朝她们这一桌走来。女生们立马抱成一团,将坐在中间的那一位推了出去。 这一位是她们粉丝会的头头,俗称大粉头,司策在这家咖啡馆的事情也是她最先发布在了群里。今天来这里的人基本都是她组织起来的。 大粉头欲哭无泪,平日在群里受人追捧俨然一副司策发言人的架势,今天要是当众被自家偶像骂一顿,这脸面往哪儿搁。 她紧张得浑身发抖,颤巍巍地站起来,哆嗦着嘴唇轻轻叫了一声:“司、司……” 后面的话始终没说出来。 但司策并没有如想象中的那样发脾气,反而温和地冲她笑笑,开口道:“我有事儿走开一会儿,我那桌上还有咖啡没喝完,平板也在那儿,能不能麻烦你们帮我照看一下?我很快就会回来。” 偶像的话就是圣旨,不光是大粉头,就是其他粉丝也都把这事儿当成了天大的事情。大家顾不得关心司策去干什么,全都提高警惕开始“守护”他的咖啡和平板。 仿佛守护这些,和守护她们的哥哥一样重要。 温蕊站在吧台的拐角处,冷眼看了这全场的好戏。果然只要司策他愿意,就可以讨好全世界的女人。 - 两人约在了咖啡馆后巷的一棵树后见面。这里白天都鲜少有人来,到了晚上更是人迹罕至。客人都在前面,工作人员也被纪宁芝约束不许到后巷里来。 温蕊就这么站在昏暗的巷子里,借着咖啡馆后厨里透出来的一点光和司策见了面。 因为光线实在太暗,她完全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所以也猜不透他找自己究竟所为何事。 “有什么你就说吧,我听着。” 和温蕊的焦急不同,司策显得十分有耐心。他靠在树边一手插兜,借着那仅有的一点光仔细观察温蕊的脸色。 半晌后才开口,声音带了一丝沙哑。 “为什么突然从医院离开,你是在躲我吗?” 温蕊想说是啊,这么明显你看不出来吗?话到嘴边又换了个想法,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她随便找了个理由:“没有,太贵了,反正也没什么事。” 说完她自嘲地笑笑,“那地方也不是给我这样的人住的。” “医药费不需要你操心,你户头里不是还有点钱,还有出院了为什么不回家住?” 温蕊听到他的话,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来。不愧是司家的三少爷,管五百万叫有点钱。 她以前怎么就活在梦里醒不过来?其实只要清醒过来就能明白,她跟司策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强扭的瓜不甜,偏偏她还执着地强扭了这么多年。 温蕊不愿再去想从前的自己,出声打断了司策的话:“既然你也说了,那是我的钱和我的房子,那么我花不花住不住和你也没关系。你若只是为了这个来找我,那就可以回去了。” 说完温蕊拔腿就要走,却被司策拽着胳膊拉了回来。若是从前她大概会眼巴巴地望着他,但今天的温蕊脸色丝毫未动,低头看一眼胳膊上的那只手,又抬头望向司策。 她开口时语调平淡却坚持:“放开。” 说完又看一眼通往后厨的小门,生怕里面有人突然走出来。 她挣扎了两下没能挣脱,只能加重语气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放开我司策。” 话音刚落手心一暖,对方的另一只手伸到了她的掌心处,将一盒东西塞进了她的手里。 温热的气息透过皮肤传来,温蕊的手不由瑟缩了一下。但她表面依旧镇定,只看着那盒东西:“这是什么?” “医生给你开的药,你走得太急忘了拿。记得一天一颗按时吃,有消炎作用。” 小产之后的温蕊身体一直没有调养到最佳状态,身体里的炎症时有时无。她也知道自己该吃点药,只是这药是司策拿来的,她就特别想扔掉。 可刚起了这个念头,对方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别像那些红糖一样,最后都没有好好喝。” 他是怎么知道的? 温蕊这会儿也顾不得细想太多,两人离得有点近,男人说话时气息免不了就会吹到她的耳朵上。 温蕊的心已把这个男人从生命里划了出去,可身体十几年来养成的习惯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她察觉到了自己的耳朵正在慢慢变红,生怕对方看出破绽,于是将那盒药攥紧,听话地点头道:“知道了。这下你可以放开了吧?” 司策也没再纠缠,松开了拽着她的那只手。 温蕊拔腿要走,想到件事情又转身冲他说了句:“那些热搜,你想办法撤了吧。” 第25节 再这么任由网友讨论下去,总有一天她这个前妻会被人揪出来。他俩的从前也并非无迹可循。 所以哪怕撤热搜要花钱,温蕊也必须开这个口。司策自己捅的篓子,就该由他自己收拾。 司策听了她的话点了点头,目送她回去。他就这么安静地站在那里,嘴角浮起的一丝笑意让温蕊有了刹那的失神。 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初见时的情景。在某会所的包厢里,少年的司策略带不耐烦地陪着自己,借她玩他的手机,还教她怎么玩游戏。 当年的他也是这么若有似无地笑着,在满桌成年人都借口走掉后,只剩他陪在自己身边。 温蕊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一陪竟是十几年。 可天下的宴席终要散场,温蕊想到这里站在后门口再一次回头,叮嘱对方:“事情都办完了,以后这里你也不要来了。” 就像在和他告别,也像是和自己无敌的青春年少告别。 以后的路她要自己一个人走,再也不需要司策陪在身边。 可司策却没有答应:“偶尔过来喝个咖啡总可以,这里的咖啡味道不错。” “到处都有好喝的咖啡,不必特意来这里。” “或许咖啡有更好的,可那些地方都没有你。” 司策说完突然抬手,示意她赶紧进去。温蕊看着从后厨走出来的工作人员,怕被人发现于是抬脚进了门。 一直到走到通往前台的帘子前,温蕊才停下脚步,回味了一下刚才司策说的那句话。 这一点儿也不像他的风格,印象里温蕊不记得两人结婚后司策有说过什么甜言蜜语。即便有也都是在床上。 也只有那个时候,他才会温言的哄自己两句,让她产生一种两人还是恩爱夫妻的错觉。 是啊,一切不过是错觉罢了。 - 温蕊在咖啡馆待了一周后,重新回学校上课。 宿舍里她的书桌还维持着那天离开时的模样,只是多了几本笔记,是室友帮她抄的课堂笔记。 温蕊买了零食谢她们的时候,在李诗琴的书桌上发现了摆放整齐的几袋红糖。贺晓鹿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便好心和她解释:“诗诗拍照来着,所以摆得这么漂亮。她最近在群里安利别人这个,连司策的粉丝群都没放过。” 李诗琴不以为然:“女生居多的地方卖这个最合适,这东西真的管用,我这次来例假都没痛经。” “那你不追星改做微商了?” “那不能,我们策策颜值依旧在线,我凭什么不追。我也想通了,”李诗琴趴在书桌上喃喃自语,“只要他一天没变丑,我就爱他长长久久。有喜欢的女生不算什么,以后他结婚我还要包分子钱,有了孩子我也送红包。” 说完抬头看温蕊,“蕊蕊,这世上真有人红糖过敏?我问了所有群里的女生,都没人听说过。” “粉丝群也问了?” “问了,我有好多群,全是满的,这么多女生就没一个对红糖过敏。你的体质真是神奇。” 温蕊抿唇没说话。所以司策才会知道她没喝那些红糖的事情? 她突然发现,这男人在自己的生活里几乎无孔不入。 - 一连几天司策都没再出现在她面前。温蕊也打电话去问过纪宁芝,得知这些天司策也没再去咖啡馆,不由松一口气。 “不过他人虽然没来,我这里如今可是热闹。” 纪宁芝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她详细地跟温蕊描述了司策的那些粉丝来店里打卡的经过。 “他坐过的那套桌椅现在成了‘文物’,每个人来都要坐一回拍张照。还有人想出巨款把它们买回去,我没答应。留着多久,可以一直吸引人气,我这几天的流水比从前翻了好几倍。” 温蕊挂了电话出了会儿神,很快又接到了辅导员的电话。对方在电话里通知她参加明天下午学校的慈善演讲。 “会来一些重量级的人物,你代表我们班去听一听,顺便写一篇稿子投到校报上去。老师知道你文笔向来不错。” 温蕊会写稿的事情从来没有瞒着同学和老师,加上她又是班里的学习委员,这一趟去听演讲也是顺理成章。 只是她没想到,这次的演讲名单里还会有司策。 他一个影帝,和几位圈内的文学大师的名字放在一起,总显得格格不入。 猜到他的来意后,温蕊有点恼火,本想直接不去,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必。她也不能永远这么躲着他,为了一个司策让自己在辅导员那边不好交差,温蕊觉得划不来。 来就来,大庭广众还怕他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不成。 温蕊和不知从哪里搞来票的李诗琴一起去了礼堂,刚走进去就注意到了场内被围得水泄不通的一块区域。 她当时站在高处,居高临下地望去,只能看到被围在人群中间的司策的一小片头顶。 明明面前围满了索要签名的粉丝,可司策却像是有感应一般,在温蕊看向他的那一刻突然抬头,视线直直地朝她望了过来。 那一望,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很快众人的目光也同时落到了温蕊身上。 第23章 一巴掌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温蕊站在那里, 视线并不偏移,大大方方地看了司策几眼,然后微微一笑扭头对身边的李诗琴道:“你说他是不是在看你?” 李诗琴原本心里也这么不要脸地想了一下, 又觉得不太可能。可这会儿被温蕊一问, 她又摇摆起来。 “你是不是经常接送机,他是不是眼熟你, 说不定他记得你?” 李诗琴早在温蕊问第一句话时就脑充血地厉害, 这会儿再也顾不得矜持, 立马冲着人群中最闪耀的那一位挥手高喊:“策策我爱你, 我们司家军永远支持你。” 温蕊第一次听说司策的粉丝名, 被这中二的名字给逗笑了。但场内不少人都是李诗琴的同道中人,听到她这么喊后也立马异口同声, 开始呼喊粉丝自己定制的口号。 一时间场馆内十分热闹, 粉丝们大有把屋顶掀翻的架势。 司策的保镖本来都站在外围, 这会儿立马就被虎哥赶到了人群中开始工作。在他们的帮助下司策终于摆脱了过于热情的粉丝, 被今天活动的主办方客气地迎到了台上。 除了他之外, 在场其他嘉宾都是中年人, 看起来就是饱读诗书的样子。但所有这些学者加起来也不如司策吸睛。他的到来把本来略显沉闷的演讲气氛生生给炒得火热。 托李诗琴在旁边科普的福, 温蕊才知道今天这个慈善活动的主办方就是思策影业旗下的某个部门, 所以司策不仅是现场人气最高的嘉宾, 也是这场主动的甲方爸爸。 主持人是个特别能说会道的年轻男人,很识趣地把司策放到了压轴出场,并且在对方演讲完了后也不放人走,当场就为现场粉丝讨起了福利。 “现场这么多热情的粉丝,不如抽几位送礼物吧。” 温蕊本来都要走了,可身边的李诗琴听到这话激动地死死摁住了她的胳膊,仿佛愈用力中奖机率就愈高。 司策坐在台上拿着话筒, 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侧头冲主持人微微一笑,吐出一个“好”字。 就这一个字,已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那风情万种的模样,引起了现场山呼海啸般地尖叫。 温蕊只觉得自己的胳膊更疼了,估计都让李诗琴掐肿了。 主持人还在那里煽风点火,鼓励大家叫得更大声。司策话筒一歪,凑到嘴边沉声呢喃了几句,声音不大却很有气场,很快就把现场这一锅沸水给压了下来。 “抽三位,两位送实体礼物,剩下一位送……” 他话没说完主持人就接了一嘴:“剩下一位不如送点大的吧,共进晚餐如何?” “好啊。” 司策脸上的笑意更甚。他随意地坐在椅子里,话筒抵在了下巴处,视线在全场缓缓扫过,每个被他看过的人都像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温蕊清楚地感受到身边的李诗琴哆嗦了一下,紧接着又是和着全场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一个抽奖,搞得人心脏病都快犯了。 好在抽奖过程很快,d大礼堂的座位都有编号,主持人现场找了个抽奖软件让司策操作,很快得礼物的两位幸运儿就被抽了出来。 一男一女,不偏不倚。 剩下的是共进晚餐的幸运儿。温蕊觉得自己的胳膊就快保不住了,她努力想把自己的手从李诗琴的钳制中抽离出来,却突然听到身边尖叫一声。 很快李诗琴主动放开她,起身看了眼自己屁股底下的号码,脸色青白变幻间又伸手推了温蕊一把,把她推到旁边后趴在那里看清了她椅子上的号码,激动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温蕊站在那里看着台上的司策,只觉得这一切都是他布的一个局。 这人到底要干什么,她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 拿到那张属于自己的幸运的“晚餐”券后,温蕊没有犹豫,刚走出礼堂就直接给了李诗琴。 后者目瞪口呆:“你真的要把机会让给我,你不后悔吗蕊蕊?” “我不是粉丝,没什么好后悔的。而且我晚上有事去不了。” 本来卫嘉树约她吃饭温蕊并不想答应,但现在她宁愿去跟人聊稿子,也不想和司策同桌吃饭。 不管这男人玩多少花样,她都不准备接招。 她还好心“提醒”李诗琴:“晚餐地点可以自己挑,你不如就挑学校食堂。这样会有更多人看到,也没有那么尴尬。” 李诗琴也觉得这个主意好。 虽然她平日里私底下一副女流氓的样子,仿佛只要司策站在她面前,她就能立马把人扑倒吃干抹净。 但事实上她本质是个怂货。要是去高档餐厅跟人一对一吃饭,她真怕自己紧张得频频出丑。 食堂好,人多热闹,还能让大家看到。关键是还能上网络红一把,说不定过了今晚,她就会一跃成为司策粉丝后援团的大粉头。 这样的殊荣连站姐们都没有过呢。 温蕊和李诗琴分开后给卫嘉树打了个电话,直接约他在咖啡馆见面。 那天咖啡馆里不止他们两个,好几个团员也都来了,大家索性就在那里吃了晚饭,顺便开了个会。 会议快开完的时候,司策的热搜也不出意外上了线。热搜的内容自然是今天的演讲和晚餐。尤其是他在d大食堂和同学们共进晚餐的画面,占据了微博热一很长时间。 很多人都拍了照片,从各个角度全方位无死角地展现了他的用餐过程。 温蕊在照片里看到了李诗琴,也看到了潘霜,还有很多d大的学生,仿佛一场小型粉丝见面会。 微博里司策的粉丝全是一水儿地夸赞。 【谁说我们策策没有人情味,看看他今天多接地气。】 【就是,他跟粉丝关系一向好,只不过向来低调而已。】 【他还给粉丝递菜,就问这样的哥哥哪里找,行业楷模。】 …… 温蕊看着这些彩虹屁,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放下手机重新投入到了工作中。 第26节 那一晚她忙到很晚,会议结束后她还帮着纪宁芝关了店。在端盘子的过程中,纪宁芝在吧台拉住她,冲她一挑眉:“听说你发扬雷峰精神,把福利让给了别人?” 这事儿在网上也多有讨论,温蕊也成了小小的红人。纪宁芝比网友知道得更多,自然更能猜到她的用意。 温蕊冲她笑笑:“我今晚有事去不了,让我室友去了。”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种讨论会网上也能进行。” “还是面对面更有意思。” 温蕊边说边挑起帘子,将杯碟拿进了后厨。 纪宁芝也跟了进来,看四下无人便又道:“所以你拿卫嘉树应付你前夫,又拿我们应付卫嘉树……” “纪姐,”温蕊有点不好意思,“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倒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我有点好奇你对小卫是什么态度,你对他是不是也有那么点好感?” 这话倒是把温蕊问倒了。在这之前她因为司策的原因,从来没有想过对卫嘉树是个什么感情。 仔细想来她确实不讨厌这个学弟,也觉得和他在一起很舒服。 他们有着同样的事业和爱好,所以很能聊到一块儿。性格也不错还挺关心人,对她的照顾总是做到细微处,让人既受用又不会讨厌。 平心而论温蕊很乐意交这么个好朋友,可如果再进一步…… 她一面冲洗着杯碟一面出神,旁边纪宁芝靠在水池边,悠悠地感叹了句:“其实我觉得小卫不错,未尝不是一个很好的交往对象。就算不能马上成功,也是一个值得试一试的对象。你觉得呢?” 温蕊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手中的碟子洗了很久,都忘了放到一边。 - 司策在学校和学生们吃完晚饭后,就去了酒吧喝酒。 今天人比较少,就许斯年和蒋雍两个人。三人在包厢里喝酒谈生意,蒋雍那个二货还不识趣地叫来了一堆漂亮妹子。 许斯年就骂他:“阿策在这儿你还敢乱来,回头非挨骂不可。” 蒋雍不以为然,看了眼坐在角落里正晚酒的司策:“你看他这样子,明显心里有事。我不找几个妹子哄他高兴,回头他非自己闷出病来不可。” “人家有老婆,用得着你找妹子寻开心?” “可你难道看不出来,司策之所以不开心很可能就是因为他老婆。” 他们这个圈子背景相当,彼此间消息也都灵通。虽然媒体上没有司策离婚的消息,但许斯年他们几个玩得好的发小一早都听到了传闻。 只是传闻终究只是传闻,谁也没那个胆子找司策证实。 眼下看他这个样子,蒋雍就觉得传闻十有八/九是真的。 “阿策你也别不高兴,夫妻间有矛盾很正常。出现问题解决它就是了。” 司策看一眼面前的莺莺燕燕:“所以你这在给我解决问题,还是制造更多的问题?” “嘿,咱哥几个什么品性温蕊妹妹还不知道。就算不了解我们也该知道你啊,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要是能出轨这天得下红雨。” 蒋雍说完自己也懵了:“那你俩到底为什么分,难道是为了家里谁管钱吵架了?” 许斯年伸手就打他脑袋:“别瞎猜,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这也是合理分析,既然不是阿策出轨,那不就是钱的事儿,总不至于温蕊妹妹变心了吧。” 话音刚落他跟许斯年都是脸色一变,紧接着便看见司策从沙发里站起来,拎起一旁搁着的外套冲他们摆摆手,随即离开了包厢。 “哎哟我去,这事儿不会是真的吧?” “温蕊妹妹牛逼,太牛逼了。” “什么男人啊,老子都好奇了。” 不光蒋雍好奇,司策也有点好奇。他让司机把车开到了咖啡馆门口,就这么坐在车里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最先出来的是几个工作人员,后面跟着的是他们的老板娘。 走在最后的则是温蕊和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他认得,就是那个叫卫嘉树的小年轻。从前就对温蕊有意思,如今更是紧追不舍。 温蕊今晚放他鸽子,就是为了跟这个男人见面。 他们一起在咖啡馆待到这么晚,然后一起回家,温蕊甚至还冲他笑了。 那样的笑容,他好像很久没看见过了。 - 温蕊是和众人一起离开的咖啡馆,但不知怎么回事儿,最后就剩她跟卫嘉树两个人一起走出了咖啡馆的大门。 纪宁芝将大门落锁后冲他们摆摆手,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温蕊看一眼回学校的方向,准备和卫嘉树一起去搭地铁。 夜晚的街道空荡荡,天气已渐渐转凉。卫嘉树几次想试着把搭在手上的外套给温蕊披上,终究还是没提起勇气。 他暗暗在心里骂自己孬种。从一认识温蕊喜欢到现在,他一直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以前是听说她有喜欢的人,后来知道她居然已经结婚。 如今她恢复单身,一切正是刚好的时候,卫嘉树又变得有些犹豫。 万一被拒绝,是不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他为难地挠挠脑袋,属于年轻人的那股勇气的小火苗烧了又灭,眼看着温蕊就要往地铁站的方向走,他扫了眼见四下无人,终于着急地喊了对方的名字。 温蕊就回头看他:“怎么了,落东西了?” “没、没有。就是突然想起有样东西,想给你。” 卫嘉树站在阴影里,借着夜色掩饰住脸上小小的尴尬,然后从外套里摸出了两张票,递给温蕊。 温蕊以为是演出票,接过来一看才发现居然是游乐园的门票。 “朋、朋友给的。就大炮他们,说是抽奖中的,他们不想去就给了我。你有没有兴趣,这周末我们一起去玩?” 一番没度气的话说完,卫嘉树站在那里等温蕊的回复。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当年高考查分的时候心跳都没现在快。 温蕊正好站在路灯下,借着灯光看了看门票的正反面,心里就明白了。 什么赠票,这明明就是自己买的门票。这游乐场是本市新开的,刚开业门票很抢手,大炮他们还没这么多闲钱,抢到票自己不去送给别人。 她的视线从票上移到了卫嘉树的脸上,哪怕他整个人站在阴影里,那种周身散发的局促感还是很容易察觉。 温蕊突然就意识到,这人果然比自己小,还跟个孩子似的。 她笑了,晃晃那两张票:“所以你这是在讨好学姐?” 卫嘉树一听她提学姐两个字整个人都放松了:“是啊,希望学姐在学业上多多指教。大三了,课都变难了。” “这样啊,那……好吧。我们周末去玩一趟,说不定还能写点游乐场的段子。” 卫嘉树立马两眼放光:“对对对,写段子写段子,我们能写好多段子。” 温蕊被他的傻呼呼的样子逗乐,忍不住笑出声来。两人并肩而行,边聊边聊段子的事儿,很快就走出了某人的视线范围。 - 马路对面的黑色汽车里,司策看着温蕊和卫嘉树两人渐渐远去,顺手掐灭了手中的烟。 车里始终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吓得前头开车的司机大气不敢出。 他给司策开车几年,很少碰到这样的情况。这一回这么不安还是前一阵儿在家附近,看着太太从一辆出租车里走出来。 当时老板让周助理去查一个男人,是不是就是今天的这个? 司机对司策的婚姻了解不多,只知道他跟温蕊结婚几年还没有孩子。私下里感情如何一无所知。 在他的印象里,豪门婚姻大多塑料,但司策和温蕊这一对似乎又有点不同。 具体哪里不同司机说不上来,但他可以肯定别的大佬应该不会大晚上一声招呼不打来到某家咖啡馆前,坐在车里一等就是几个小时。 那浓重的烟味连司机都有点受不了,但司策仿佛失去了嗅觉,对此浑然不觉。 现在太太走了,司机愈发踌躇,正想不好要不要开口发问,司策倒先说道:“去d大。” 司机不敢多问,启动车子一脚油门下去,在空旷的街道上狂奔起来。 开车比地铁公交快很多,司策到的时候温蕊还没有回校。他让司机把车停在僻静处,自己则下车慢慢地往前走。 他双手插兜走得不快,脑海里满是温蕊和卫嘉树在一起的画面。走出一段离校门越来越近时,他突然想起了一桩事情。 周矅和他提过,姓卫的在学校对面的小区租了套房子。现在已是深夜,若是温蕊迟迟没回校,是不是意味着…… 司策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站在那里皱眉沉思了片刻。 他不该那么想温蕊,可那种担忧却挥之不去。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不确定感,从他十二岁认识温蕊起,这个小姑娘似乎就一直在自己的身边。 她胆小安静,脾气特别软,身边总是不乏想要欺负她的人。她似乎永远不知反抗,偏偏命运又对她特别不公,总是有那么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缠上她。 于是他想办法把她带离了泥沼,带回了司家,想着搁在自己的身边总能让她活得安稳些。 可那天两人的争吵让他意识到,他对温蕊所做的那一切,似乎只是将她从一个泥潭拉出,却又推入了另一个。 她活得不开心,而这一切竟是他造成的。 所以她才会离开他,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司策下意识地伸手去口袋里摸烟,才发现烟盒早就空了。他烟瘾不大,前一阵接了戏后已准备戒烟。可最近他抽烟的频率越来越高,温蕊的离开在他的心里开了一个大洞,他只能用烟草暂时将它填满。 但此刻司策觉得,即便是烟也很难再起作用了。 他快走几步朝学校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看到温蕊远远的从马路对面过了红绿灯,朝这边走来。 前面的路灯坏了两盏,那一片区域几乎全黑。司策进了那片阴影,趁温蕊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然后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是我。” 担心她害怕,司策及时出声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声。果然怀里的女生瞬间安静下来,跟着他走到旁边的花坛处,身体贴在了学校的围栏上。 两人很久没有靠得这么近过,彼此身体皆是一僵。 温蕊平复了一下心情,伸手去推司策。可惜两人力量悬殊,司策纹丝不动。 温蕊火了:“姓司的,你要干什么?” “连名字都懒得叫了?” 司策想起她对着卫嘉树时那温柔的笑意,再品了品她此刻对自己不耐烦的态度,一股巨大的落差袭上心头。 没有多想,他低头凑过去想要吻温蕊的唇。 可惜还没碰上,脸上倒是挨了清脆的一巴掌。 第27节 温蕊那一下纯属下意识,打出去后因为多年的习惯心里还有点发怵。转念一想又觉得多余,两人早已没了关系,他这大晚上跑来学校门口伏击自己,还想强吻她,本就是既无耻又无赖。 打他一巴掌都算轻了。 想到这里温蕊恨不得抬手再朝他的另半边脸挥去。 只是她还没动手,就听见夜色里男人沉哑的笑了一声,很快她的另一只手腕被人攥住,直接就带到了对方的脸颊边。 “这里要不要也来一下?” 温蕊觉得自己像是碰到了个疯子。 “司策你是不是喝多了?” “没有,喝了两杯,还算清醒。” “那你是烟抽傻了?” 温蕊用力嗅了嗅空气中的烟味,发现都是从司策身上传来的。他以前也抽烟,但抽得不凶,身上最多就是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但今天不同,这男人仿佛从头发丝到每一个毛孔,都被烟草味浸透了。 “你到底抽了多少,一盒吗?” “大概吧,等你等得无聊,就多抽了两根。” “等我做什么,讨债吗?”温蕊失笑出声,“我早告诉过你司策,我不打算父债子偿。如今我爸走了,你就自认倒霉吧。这事儿我不负责,你以后也别来找我。” “没想讨债,就想来看看你。” 司策说这话时头又低了下来,嘴唇拂过温蕊的脖颈,贴在了她的肩窝处。浓烈的情绪裹挟着烟味一直朝温蕊袭来,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栗两下,紧接着便用力推开他的脑袋。 “你要再这样,我就喊了。” “好,不如我们公开吧。” “公开什么?” “公开我们的关系。” “你疯了?” 司策觉得自己确实疯了,但这会儿他头脑格外清醒。他轻笑着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隐瞒过自己已婚这一事实。那些热搜也不是我让人撤的。当然司家有自己的考量,不希望这事引起风波。从前我也觉得这对你是一种保护,毕竟做艺人的妻子不容易。但如果你介意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公开。我让人发新闻稿,正式将你介绍给公……” 司策说到最后借着校园里透出的微光,盯着温蕊的脸久久没有移开。可对方却没再给他说下去的机会,直接截断了他的话头。 “不好意思司先生,我想你忘了一件事。我们已经离婚了。” 司策微微一怔,重复了她的话头:“是,我们离婚了。” “所以……” “所以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温蕊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她双手攥着身后的栏杆,尽量与司策保持一丝距离。 “你现在果然头脑不清醒,你不如先回家醒醒酒。” “我说了我没醉。我现在很清醒,我跟你说的也不是一时的气话,我认真的温蕊,虽然我们离了婚,但我并不想你离开我。” “凭什么?” 司策被温蕊问得一愣:“什么……意思?” “我问你凭什么。姓司的,我就得一辈子绑在你身边吗?我又不是你的影子,我凭什么不能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没有你的生活。”温蕊笑了,笑容在暗夜里看起来满是凉意,她一字一顿地开口,像是生怕司策听不清楚。 “只要没有你的生活,我就觉得是好的生活。” “当真?所以有那个小年轻的生活,对你来说才是更好的生活?” 温蕊一开始没明白他指的是谁,直到司策自嘲地笑起来:“那个姓卫的,所以你喜欢他那样的?” “为什么不可以?” “你喜欢他什么?” “喜欢他年轻的身体啊。” 温蕊说完这话,趁着司策发愣的当口,抬脚往他小腿处重重地踹了一下。然后她拔腿就跑,很快身影就闪进了校园大门,消失得无影无踪。 司策一个人站在原地,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又像是心口的某处疼得有点不能呼吸。 原来无情这么伤人。 第24章 前夫哥 这老婆可是你从小自己养大的。 温蕊一路跑回宿舍, 进门的时候正赶上室友们轮流洗漱准备睡觉。 她急匆匆拿了衣服准备去洗澡,却在书桌上瞟到了那盒药。 那是司策给她的消炎药,她每晚都会按时吃一颗。今天因为在咖啡馆待得晚了, 所以没来得及吃。 温蕊拿起药盒想剥一粒来吃, 手却突然停在那里。想了想她还是没吃,直接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潘霜见状就问她:“怎么把药扔了, 不吃了吗?” “够了, 医生说吃一星期就行。” “那也别扔了呀, 留着下回吃。” 温蕊抬头冲已经上床的潘霜笑笑:“药可不能多吃, 得遵医嘱。” 说完转身进了浴室。 另一边贺晓鹿慢悠悠地问潘霜:“霜霜, 你觉不觉得蕊蕊最近好像有点变了。” 潘霜还没答,刚洗完澡的李诗琴一边拿吹风机一边回了她一句:“好像是的, 变得更好了。” “人家把跟司策吃饭的机会让给了你, 当然好啦。” 贺晓鹿依旧慢吞吞地说着话:“不是这种好, 总觉得蕊蕊好像比以前果断了。她从前是个扔掉个坏苹果都要想半天的人, 特别念旧。” “你这么说我也觉得, 她最近性格变了一些, 做什么都特别有主意。难道是……爱情的滋润?” 这话题一聊起来就没完, 等温蕊洗完澡出来那三个人还在聊这个, 只不过主角已经从温蕊和卫嘉树转移到了别人身上。 李诗琴依旧是三句离不开司策, 听得温蕊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那天晚上她就是听着耳边不时响起的司策的名字,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 周末她和卫嘉树去了游乐场,在坐了十几项各种恐怖刺激的项目后,回到宿舍就连夜写出了好几篇稿子。 把稿子和卫嘉树讨论了一番后,很快对方就给她安排了一个小剧场的演出,是跟目前挺有名的一个俱乐部的合作。 温蕊靠着一袭红裙一炮而红,如今在线下也有了点小小的名气。这天听说她要去, 剧场里的观众比往常更多,她那篇跟游乐场有关的稿子也很成功,成了那晚最受欢迎的演员。 线下不比线上规矩多,观众和演员间的互动也更多。温蕊讲完稿子后和观众聊了几句,就有人记得她第一次说的那个段子,当众就问了她一个问题。 “游乐场是跟前夫哥一起去的吗?” 温蕊听到这话不由乐了,反问他一句:“你说呢?” 底下哄笑一片。 温蕊也跟着笑,笑过后悠悠地回了他一句:“要是一起去了游乐场,还会离婚吗?” 现场的笑声更大了。 温蕊没再多说什么,把麦放回麦架上,冲观众挥了挥手便回了后台。 十几公里外的小南馆包厢里,司策坐在那里拿着手机,看着周矅刚刚发来的现场视频。 他今天有个应酬,跟姐夫曾明煦谈一个合作项目,所以没去看温蕊的演出。 但周矅去了,不仅去了还听了他的吩咐全程录像,等温蕊结束后便将视频发了过来。 小剧场的收音条件不好,现场杂音很多,但温蕊手里有话筒,所以那句“要是一起去了游乐场,还会离婚吗”听起来格外清楚。 司策耳朵里插着耳机,来回听了五六遍,最后不由笑了出来。 他跟温蕊也曾去过游乐场。 那还是她刚到司家的时候,胆小又敏感,话也不多。有时候跟在司策身边都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有一回大概是秦芷和几个女生来家里玩,吵吵闹闹惹了司策的不快。他就找了个借口带温蕊出来,两人就去了游乐场。 或许那时候的他也存了点歪心思,想看温蕊坐海盗船和云霄飞车的时候会不会尖叫。 可她叫了吗? 司策此刻竟是想不起来。两个人明明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他的脑海里关于温蕊的记忆却单薄而稀少。 她就像是空气,理所当然地存在在那里,以至于司策很少去思考她存在的意义。 直到现在空气没了,他才知道原来竟是这样的难受。 包厢里吵闹的声音把司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姐夫是个爱热闹的,今天除了他俩外包厢里还有几个朋友。大多是男人,也有他们带来的女伴。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不束之客不请自来。 司策正准备再看一遍刚才的演出,一只纤手搁到了他的耳边,很自然地拿掉了他的一只耳机。 秦芷身边的香水味过浓,冲得司策皱起了眉头。他往旁边挪了挪,想去拿回那只耳机,却被对方笑着避开。 “别听歌了,有事找你说。” 秦芷语调轻松,像跟老朋友在聊天。 她跟司策确实算是旧相识,这么些年她总是找各种机会和对方亲近,但司策似乎始终只拿她当个熟人看待。 不管她怎么明示暗示,对方就是毫无表示。秦芷几乎都快绝望了。 可就在这时她听说司策和温蕊掰了传闻,于是整个人又来了干劲儿。 她手里把玩着那个耳机,故作轻松道:“跟你商量个事儿老板。” 作为思策影业旗下的女艺人,她确实可以管司策叫一声老板。对方听了之后却没什么反应,依旧盯着手机屏幕。 秦芷咬了咬唇,再接再厉:“关于迷雾那部电影,我觉得我接的那个角色不太适合我,能不能……” 第28节 《迷雾》是前一阵儿思策影业发布会上宣布的明年即将开拍的古装悬疑大电影,属于万众瞩目的一部作品,和司策刚接拍的陈导的大戏呈姐妹篇的架势。 只不过一部是大男主戏,另一部则是大女主戏。 秦芷在《迷雾》里扮演的是女二号,女一号由公司的资深女演员莫臻饰演。从两人的咖位来说秦芷接这个角色不亏,甚至还点沾莫臻光的意思。 可她并不满足,总觉得自己跟司策关系不一般,又是自小千娇万宠的大小姐,受不了给人作配。所以今天打听到司策会来小南馆,便找了个借口寻了过来。 她本想着自己跟司策撒撒娇说点好话,说不定能有转机。这个圈子咖位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背景。 莫臻演戏多年群众基础比起秦芷好了不知道多少,但秦芷自认为背景比她强。 一个从草根小演员一步步爬上影后位置的女演员,如何跟她这样的空降兵相比。 秦芷信心满满,将满肚子打好的腹稿顺了一遍,正准备开口讨好司策时,却听对方点头应了一声:“确实,女二这个角色跟你气质不太相符。” “就是嘛,打戏也太多了,我会累死的。” “那我让他们把这个工作去了,回头你接个综艺补上档期。” 秦芷一愣:“就、就这样?那我的戏呢?” “下次有躺着的植物人角色,我会让公司为你安排。” 司策说完摘下另一只耳机,直接往沙发里一扔,起身朝那边的吧台走去。 秦芷受了极大的刺激,差点儿瘫倒在沙发里。 原本想女二换女一,没成想司策一句话,直接把她的一部电影都给砍了。而且他扔耳机是几个意思,是嫌弃她碰了其中一个,所以连另一只也不要了吗? 她脸色苍白地坐在那里,嘴唇控制不住地颤抖。 那一边吧台边,曾明煦把酒保刚调好的酒递了一杯给司策,眼角眉梢都含着笑意:“你这小子,年纪越大越会折磨人。” “姐夫心疼吗?要我跟我姐说一声,你今晚不回家?” 曾明煦直接伸手要打他,司策却侧身闪开了他的攻击。 “小小年纪心思歹毒,想害我被你姐罚睡沙发是吧。” “不会,你们家房间多,你可以睡客房。” “没你姐在身边,我晚上怎么睡得着。” 司策懒得吃他们的狗粮,转移话题道:“别叫我小孩子,不小了。” “不小了?那怎么还把老婆给弄丢了。” 曾明煦嘲讽起他来毫不手软,“我可是听说了,我这才带你姐出去度个假,回来后你小子居然把老婆都给整没了。这老婆可是你从小自己养大的,说丢就丢了?” 司策听到“养大”两个字的时候,嘴角浮起了一丝自嘲的笑意。 可就是他养大的,只是养得不够用心,所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人就跑了。 他看一眼曾明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提了另一个建议:“姐夫,城西那块地拿来建个游乐场吧。” 曾明煦抿一口酒:“怎么,不是说开发度假村吗?那地儿建游乐场可有点大。” “那咱们就建一个全国,不,全亚洲最大的游乐场。比起那些有钱人纸醉金迷的度假村,小朋友的梦想更值得守护不是吗?” “你小子吃错药了吧?” 曾明煦伸手去摸他额头,再一次被司策躲开。 他拿起面前的酒杯,像是没注意到里面装着的什么样的烈酒,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得太急曾明煦都有点担心,却见司策笑着摆摆手,冲他微微一笑:“就这么定了,建个游乐场。” 也许只有那样,他才有机会把丢掉的人和过往都找回来。 - 温蕊演出结束后没有马上走,留在现场又看了别的前辈的节目,以便从中学习更多的表演技巧。 等所有人都结束后,温蕊才回到后台,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就在这时有人过来休息室敲门,敲了两下后直接推开门,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 温蕊觉得这人有点脸熟,但想不起来哪里见过,正要开口询问时,中年男人主动过来递上名片,并且做了自我介绍。 “你好温小姐,蔽姓钱,名叫钱辰。今天看了你的演出十分喜欢,所以想找你谈个合作。” 温蕊听到他的名字时就意识到了这人是谁,再低头一看名片上印的公司抬头:双子星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这人是目前国内最有名的一档脱口秀节目的策划人,属于他们这个圈子里最顶端的那一拨人。 温蕊没想到他居然会来小剧场看演出,还会主动来找自己。 “钱老师您好,我很喜欢您的节目。” “谢谢温小姐捧场。节目做得一般般。不过我觉得如果今年如果有温小姐的加入,应该可以更加出彩。” 温蕊一愣。 这是要签她的意思? - 这感觉似曾相识,温蕊一下子就想起了离婚那天在民政局门口,那辆所谓的“献爱心”的出租车。 不知为什么,这位钱姓策划人给她的感觉,和那辆出租车上的女司机十分相似。 温蕊立马警觉起来。 她拿着名片微微后退一步,模棱两可说了一句:“我还是个新人,还有很多不足之处。” “我们要找的就是新人。” 钱辰一脸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和善,“我们的节目你应该也有看过。办了七八季了,也到了疲软的时候。观众呢看那些老面孔也都看烦了,所以最近我一直在寻找有潜力的新人。温小姐就是其中之一。” 正说着有人走了过来,休息室的门本就没有关,卫嘉树露出半个脸,冲着钱辰笑道:“钱老师也在啊。” “是啊,正在游说你的得力干将。不如你帮帮我,我怕温小姐把我当坏人。” 卫嘉树就进来和温蕊解释了一下钱辰的来意。 原来他所策划的那个节目确实在找新人,他也不止找了温蕊一个,连卫嘉树也接到了邀请。除此之外他俩认识的其他俱乐部的一新线下新人王也都接到了邀请。 “我们会搞一个线下海选,到时候希望你们都来参加。一来给观众增加新鲜感,二来也可以给那些老家伙一点压力。有压力才有动力嘛。” 因为有卫嘉树做保,温蕊打消了心头的顾虑。 若是跟司策没关系的话,那这事儿对她来说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哪怕不能立马从线下走到线上,至少可以扩大自己的知名度。 同泽馆的房子和那五百万她都没打算要,所以目前对她来说自己的事业有起色就是最大的帮助。 她要交学费要养活自己,还要养兔子。想到这里她在钱辰走后忍不住又给周矅打了个电话。 电话没人接,温蕊只能留言,催促他快点将自己的兔子交还。 司策连别墅和钱都给了,这么扣着一只兔子算怎么回事儿。 - 电话那头周矅正接了钱辰的电话,听着对方将刚才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全都说了。 “是是,都是按您的吩咐做的,我没提签约的事情,怕一开始就把她吓跑。……是,不止请了温小姐,也请了卫嘉树。对对,温小姐没有起疑,一切都很顺利。她肯定会来参加线下的海选,您放心。” 周矅问清了各种细节后挂断了电话,然后回头去看刚刚接到的自家老板。 “司总,一切都很顺利,太太没有起疑。” 后排的司策捏了捏眉心,脸上带了一丝倦意。他如今才意识到,真正想对一个人好是一件多么费心的事情。 从前他确实对温蕊太过疏忽,那时候的她不需要自己花心思,不论他给她什么,她永远都是高兴满足的样子。 太容易得到的便很难珍惜,包括喜欢的女生脸上的笑容。原来温蕊也不是天生爱笑的,如今再想哄她对自己笑一个,真是千难万难。 一朝不慎非但达不到效果,还有可能将她吓跑。 所以这次他吸取了上回在民政局门口的教训,力求一切做得不显山不露水。 周矅起先还有点不解,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让钱辰同时邀请卫嘉树参加海选。这位明明是情敌不是?可现在周矅明白过来了。 从来不知道,太太笑起来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也可以做到如此心硬,以至于司总必须得迂回着才能达到目的。 他暗暗告诉自己,以后对心爱的女生一定要捧着宠着,千万不能重蹈覆辙。 在送司策回去的路上,周矅还给温蕊回复了信息:“太太,兔子先生已经送去了您之前住的咖啡馆,交给了老板娘。” 他依旧跟从前一样,对温蕊沿用了“太太”这个称呼。 温蕊收到信息后本来想发一条回去纠正他的叫法,转念一想两人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任何接触,便也懒得再打字。 时间太晚她没给纪宁芝打电话,第二天一早直接去了咖啡馆。 纪宁芝把兔子养在了阁楼里,那里有一扇窗户,空气还挺新鲜,阳光也透过玻璃照进来,照得满室暖融融。 温蕊到的时候兔子刚吃过早餐,正在那儿拿两只前爪洗脸。见她到来身子一僵,一双圆滚滚的眼睛警惕地望了过来。 纪宁芝便笑:“这小东西实在太可爱,我就瞒着你自己养了几天。你看,是不是跟你以前养的有点不一样了?” 温蕊走近了细细一瞧:“胖了,圆了一圈。” “那是,我天天好吃好喝供着它,能不胖嘛。” 不仅胖了,似乎跟自己也生疏了。温蕊走到笼子边想要伸手摸摸它,小东西也害怕地躲到了角落里,一副不给摸的样子。 “大概换了个环境胆子小。刚来的时候比现在还胆小,一看我伸手就在笼子里乱蹿。对你算是不错了。” 温蕊盯着兔子的眼睛看了半天,信了纪宁芝的话。 从闹离婚到现在也过去快一个月了,一个月不见主人产生生疏感也是有的。她现在不方便把兔子带回宿舍去养,得等她赚多点钱可以到外头租房后才能做下一部的打算。 纪宁芝对这事儿乐见其成,不住地劝温蕊专心学业:“你也别操心钱的事儿,养它能费多少米粮,我刚离了婚日子正无聊着,有它陪我更好。你要是乐意我今天就把它带回自己家,先替你养一阵子。你呢先管上学的事儿,不是还要忙着挣钱?等你毕业了再把它接回去也不迟。” 两人又就兔子的“抚养费”进行了一番推让。温蕊要给钱,被纪宁芝一口回绝,只让她有空来帮自己刷盘子就行。 “没空就算了,你现在学习第一工作第二,别的不必管。要是有空谈个恋爱什么的也不错,小卫人很好啊。” 温蕊疑惑地看她:“他是不是给你什么好处了?” “那是,塞了我不少钱呢。” 两人笑作一团,笼子里的兔子一脸茫然地望着她俩,似乎也没那么胆小害怕了。 - 第29节 过完国庆没多久,钱辰说的那个线下海选就敲定了比赛日期。这是双子星第一次通过这么大规模的海选挖掘新人,所以前来参加的人特别多。 比赛分几天进行,温蕊和卫嘉树被安排在了同一天。因是海选,她也没过分收拾自己,穿一了身休闲装便去了现场。 比赛安排在了某酒店进行,温蕊一早就到,和所有参赛者一样,选了个安静的角落一个人在那里默默地抠了半天的细节。 那扇通往表演大厅的门开开合合,从里面走出来的人脸上神情各异。那种无形的压力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连表演经验十分丰富的卫嘉树也不免紧张起来。 倒是温蕊抱着自己是新人的想法前来,没有预设太多的前路,全程都比较轻松。 轮到她的时候已是下午,在等了好几个小时后她终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五分钟。她准备的稿子新旧段子各半。挑出之前表演的时候反响热烈的一些段子,又加上了部分新写的段子,挑了一个全新的主题。 不再是前夫,也不是游乐场,甚至跟司策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即便她不想提,依旧有人会提。表演结束后其中一个女评委就笑着问她:“看过你之前的演出,那些段子都是真的吗?我是说离婚的那些。” “是。” “所以你跟你丈夫真的是邻居关系?” 这是温蕊在第一次上台时讲到的段子。她也没有刻意夸张,只是把同泽馆里两人的卧室进行了一番简单的描写。同一栋屋子里的两间套房,比一般人家的三居室还要大。她甚至开玩笑得说,想从她的屋子去到对方的房间,必须坐上开往春天的地铁。 当时现场因为这个段子爆发了一阵轰笑,如今温蕊当着评委的面又说了一遍,把几个人也是逗得前仰后合。 温蕊礼貌地向评委鞠了一躬,起身时就听另一个人问她:“所以放弃这样的男人不后悔吗?” “不后悔。一个需要坐火车去找的男人,本身也不适合当我的丈夫。” 评委们似乎都被她的话震住了,再没有追问什么,笑着目送她离开。 卫嘉树先于她完成了演出,这会儿就等在大厅里,一见她出来便迎了上去。 两人很识趣地都没有追问对方比赛的结果,毕竟结果也不会当场公布。过两天如果被选中了,自然会接到节目组的电话。 温蕊开玩笑得说:“得给手机多充点话费才行。” 两人说着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就在这时场内突然发出了一阵骚动。原本一脸紧张等着参加比赛的选手都兴奋了起来,还有人奔到了外头走廊里,很快又一窝蜂地跑了回来。 “司策来了,听说司策要来?” “不是来看咱们的吧。我听说他今天在这里有个杂志拍摄,肯定不是冲着咱们来的。” “你刚刚看到了吗,好帅,太帅了,awsl。” …… 温蕊听着这些人的对话,突然扯了卫嘉树一把:“走吧。” 卫嘉树明明知道一切,却什么也不敢跟温蕊说,附和地点点头和她一起往外头走。 只是刚走到门口,走廊另一头的拐角处司策已快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几个人狭路相逢,已是避无可避。 温蕊有点紧张,生怕司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管不顾地抖落开两人的关系。诚然有热度可蹭,可那种夹杂着谩骂的热度不到万不得已,她并不想要。 空气里的气氛有些奇怪,除了温蕊别人的脸上也是表情各异。倒是司策一脸镇定从容的模样,径直朝两人走来。在走到卫嘉树跟前时他停下脚步,礼貌地冲对方伸出了手。 “你好卫先生。” 卫嘉树摸不透他的用意,下意识地回握了一下。两人的这次握手进行得特别快,几乎手指刚碰上便各自收了回去。 “上次承蒙卫先生的帮助,还欠了一个人情没还。不知今日是否有空,可以赏脸一起吃顿饭?” 温蕊听到这话,疑惑地望向卫嘉树。 这两人什么时候有的交集?他又是什么时候帮过司策的忙,怎么她从来不知道? 第25章 醉意 她的脸就是最大的刺激。 走廊里人渐渐多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温蕊他们三人身上。 卫嘉树没想到他会主动来找自己,当初他一时心软给司策打的那个电话,其实后来一直后悔了挺长时间。 后悔自己不够小人, 白白送了一个机会给司策。 不过现在看起来他并没有很好地抓住这个机会, 或者说那样的一个机会也不够他挽回温蕊。 从两人很快离婚看来,他们的婚姻一定出了很大的问题。 想到这里卫嘉树松了口气, 面对司策的时候也变得自信了几分。 “司总客气, 只是小事而已。” “那便赏光一起吃顿饭, 还了这个人情后我跟卫先生以后便也算两清了。” 没等卫嘉树回答, 司策又看向温蕊, “不如,一起来?” 温蕊好奇他俩之间有过什么交集, 便也没拒绝。倒是卫嘉树有点不安, 并不想他们两人再有任何接触。 “没关系。”温蕊冲他一笑, 语调温柔, “我陪你。” 卫嘉树一阵欣喜浮上心头, 也就没再坚持。他主动握住了温蕊的手, 用同样的语气回了一个“好”字。 温蕊看了眼司策的表情, 对方的情绪似乎没受任何影响, 颇为绅士地冲两人一伸手, 示意他们先行。 很快他跟在他俩身后离开了走廊,将一众看好戏的围观群众扔在了身后。 现场还有人对这刚发生的一幕津津乐道,有人开始后悔刚才没有抓住机会和卫嘉树套近乎。 “早知道他跟司策是朋友,刚才就该留个联系方式。” “我怎么看他那女伴跟司策关系不一般?” “哪来的不一般?” “司策跟卫嘉树说话用的是卫先生,客气又疏离。可你发现没有他跟温蕊是怎么说话的?” 这人一脸得意,顿了顿才说出自己的分析,“他连名字都没叫, 对着她就说话。这说明什么,说明两人很熟。” 所有人的思路都被这位仁兄带跑,转而开始猜测司策和温蕊的关系。 聊着聊着就有人想起了一桩旧事:“也就上个月吧,温蕊在后台晕倒,好像就是司策给抱出去的。” “你这吹大发了,真要有这事儿还不得上热搜。” “就是,肯定是你眼花看错了。司策什么人物,会去小剧场看演出?吹吧你。” 那位被人这么一说自己也不肯定起来,打着哈哈就把这事儿给带了过去。 - 温蕊和卫嘉树坐上了司策的车,一路向着餐厅驶去。 几个人都很沉默,上车后谁也没说话。只有司机没反应过来,给温蕊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时,还小声称呼了对方一声“太太”。 话一出口才发现不对,一脸尴尬地对上温蕊的视线,他默默地低下了头。 好在司策没说话,自己开车钻进了车后座。 他让温蕊坐了副驾驶,后排就他和卫嘉树并排而坐。两个男人间的气氛有些诡异,温蕊通过后视镜快速地扫一眼后排,很快收回了视线。 今晚的这顿饭,注定不会吃得太愉快。 车子开了十几分钟后,驶进了某间会所。司策在这里常年有包厢,他车子刚到经理已带着人亲自在门口迎接,直接将三人迎进了包厢。 点餐没费多少时间,司策在问过卫嘉树的忌口后,将点菜权交给了经理。后者很快安排妥当,转身去取司策存在会所酒窖里的红酒。 “卫先生应该能喝酒,不如我们喝一杯。” 说完司策看向温蕊,“你就别喝了,一杯倒。” 他这自然轻松的口吻引起了卫嘉树的侧目,他忍不住看一眼身边的温蕊,却见对方微微一笑,一点儿接司策话茬的意思也没有。 这让他大为放松,嘴角含笑答应了司策的提议。 接下来的一顿饭,这样的情景又上演了好几次。卫嘉树要了一份小羊排,本想分温蕊尝尝。还没等他去切羊排,司策便提醒他。 “她不喜欢罗勒。” 卫嘉树提起的刀叉停在羊排上,为掩饰尴尬只能拿起杯子喝了几口红酒。 不得不说司策的酒确实好,他家也算有钱,却也从没见他爸喝过这样极品的红酒。 在吃甜品的时候,卫嘉树很自然地将一碟乳酪塔放到了温蕊面前。那上面有一圈水果点缀,树莓黑莓蓝莓和草莓,看起来颜色鲜艳十分讨喜。 卫嘉树自认温蕊会喜欢这颜值颇高的甜品,没想到将把碟子放到温蕊手边,坐在她另一边的司策突然嘴角微勾,随即拿起了叉子,叉走了那上面的几颗草莓。 虽然知道他们曾是夫妻,但这两人既已离婚,司策这样的举动在卫嘉树看来自然极为不妥。 他忍不住开口道:“司先生要是喜欢吃草莓,不如把整碟都拿去得好。” 省得温蕊还要和他分一个乳酪塔,显得两人多亲密似的。 司策却摇摇头:“不必,她只是不喜欢吃草莓,别的她没问题。” 卫嘉树疑惑地看向温蕊:“你不喜欢草莓?” 他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去年借着团里的活动给温蕊过生日的时候,他还特意让人订了一个草莓巨蛋。 难怪温蕊那一次没怎么吃,所以她是真的不喜欢草莓。 卫嘉树从来没想过世上会有女生不喜欢草莓,偏偏温蕊就是其中之一。他果然不如司策了解她。 这两人同床共枕多年,那种默契与亲密是他轻易达不到的。 想到这里卫嘉树不免有些沮丧,拿起面前的红酒一饮而尽。 这酒口味醇厚酒香迷人,卫嘉树一个不留意就多喝了两杯,很快人就有了几分醉意。待到温蕊把那个乳酪塔一点不剩全吃完时,他已困倦地趴在桌上迷糊了起来。 温蕊看一眼睡得正沉的卫嘉树,将叉子放回了碟子里,随即看向司策。 “好了,你已经成功把他灌醉,这顿饭也如你所愿吃完了。你想说什么不妨直言,时间也不早了。” “没关系,我一会儿送你回去。” “不必。” 温蕊避开了他递过来想帮自己擦嘴的纸巾,拿起自己手边的湿巾抹了下嘴。这一抹把她参加演出时涂的那点仅剩的口红也给抹掉了。 少了一抹红唇,她的脸色看起来愈发冷淡。 “司先生,你应该挺忙的,咱们不如长话短说。” 第30节 “就不能多坐一会儿?” 温蕊像是失去了耐心,起身去拿自己的包:“既然司先生并没有什么大事要同我说,那我就先回去了。麻烦你送一下卫嘉树,他毕竟是我学弟……” 话没说完就被司策拽住了胳膊。两人离开了餐桌,后退了几步后温蕊撞上了身后的沙发,一个腿软人便跌坐了下去。 司策顺势也倒了下来,双手支在她的身体两侧,看她的目光里充满了深情。 “温蕊……” “别叫我名字。” 即便离得很近,温蕊的神情也丝毫不乱,她将头撇向一边,开口道,“我不喜欢你用这样的声音叫我的名字。” “所以那个小屁孩可以叫?” 想起两人之前的温柔对话,司策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原本属于他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柔情似水,对着自己却只有冷言冷语。 这种感觉比他爸当年扔下他们姐弟出逃更叫人难受。 “温蕊……” “司先生还是放我走得好,咱们继续这么纠缠也没意思,你无非就是气不过,我从前什么都听你的,现在突然转了性子你一时接受不了。其实这没什么,时间长了你自然就习惯了。” 司策像是没听到她的话,回头看一眼睡得正觉的卫嘉树:“所以你转了性子就是为了他?一个对你什么都不了解的小屁孩。” “没关系,不了解可以学,只要他愿意花心思总能学得会。那些生活习惯饮食忌讳都不过是小事,我愿意给他时间了解我。至于你……” 温蕊一个侧身从司策的桎梏中钻了出来,理了理身上的衣裙后淡然道:“你不喜欢的玩具被别人夺走了,所以你气不过你不服气,你觉得哪怕你不要了,扔在哪个角落里也不会便宜了别人。可我是人不是玩具,你要知道司策,所以我不可能永远属于你。我有重新开始的权力。” 温蕊说完这话翻走到卫嘉树身边,想伸手把他摇醒,却见他摆在桌上的手机亮起了屏幕。 一个陌生电话的来电,温蕊替他接了起来。 对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听到温蕊的声音时她愣了一下,随即问道:“请问这是卫嘉树的电话吗?” “是的,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请问您哪位,我让他回头打给您。” “我是脱口秀节目导演组的工作人员,关于节目的事情想跟他聊聊。既然他现在不方便,麻烦你让他回头跟我们联系一下。” 温蕊听着对方公事公办的声音,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挂了电话后她又看一眼司策:“其实他也挺优秀,刚刚参加完海选节目组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像是在这话反驳司策刚才管卫嘉树叫小屁孩。 司策没再说话,扯了扯脖颈里系着的领带,随即安排了两辆车分别送两人回去。 温蕊上车的时候,听见司策在身后叫自己的名字。她没有回头,只是任由微风将司策的话送进自己的耳朵里。 “你对我来说从来不是一个玩具那么简单,我也不想就这么失去你。从前是我疏忽了你,所以现在我想重新来过。” “没必要。” 温蕊一口回绝了他的提议,拉开车门准备钻进去的刹那,终于忍不住回头冲司策回了一句:“我已经不爱了,你也不必再费这个力气。” 说完她坐进车里关上车门,让司机开车。 夜幕下司策站在一片霓虹中,眼神微沉,一直目送着她所坐的车子离开。 脑海里浮现出下午他在监控室里看到的那段表演。 温蕊和评委的那番对话,此刻还在耳边萦绕。 “所以放弃这样的男人不后悔吗?” “不后悔。一个需要坐火车去找的男人,本身也不适合当我的丈夫。” 是的,她不后悔。 可是他,后悔了。 - 线下海选结束后没几天,温蕊就接到了节目组打来的电话。这次不是钱辰,而是一位女士,通知她过去参加复试。 卫嘉树事先打听过比赛流程,基本上海选胜出后上节目的机率就很大了。所谓的复试一般不会涮人,只是会决定出场顺序。 因为今年参赛的新人居多,一期节目时长来不及展示所有人,所以要分几期录制。 温蕊和卫嘉树去了复试现场后又加演了一场,然后被节目组根据各自的特色安排在了不同的录制场次。 温蕊是第一场第一个出场,这个场次安排让她有些意外。 一个新人,并且在线下都属于新面孔的女脱口秀演员,居然被安排打头阵,节目组是一点儿都不担心整场比赛会垮掉吗? 钱辰对此倒是很有信心,并不急着跟温蕊讨论录制时的稿子和段子,反倒带她去了试衣间,将她交给了造型师。 “你是第一个,我们找你来的目的也很简单。利用你的新面孔吸引大家的注意力,所以你的段子内容不是重点,服化道才是重点。” 温蕊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找上无名小辈的自己,这档节目拍了七八季,如今已进入疲软期。观众需要更多的刺激。 而她的脸就是对观众最大的刺激之一。 温蕊坐在那里由着化妆师在她的脸上做各种尝试,造型师为她准备的衣服挂满了旁边的两排衣架。仔细一看颜色多鲜亮,设计也比较女人味。 化妆师毫不避讳地说,节目组就是要把她打造成颜值担当。 难怪钱辰对她的稿子并不上心,一心只想让她扮美。这并不是温蕊真正想要的,却是她现在不得不妥协的。 只是她担心这个标签一定会贴上,后期得花多大的力气才能把它摘除。 人设和标签,从来都是一把双刃剑。 - 温蕊参加的第一场录制在十月底。节目从下午开始录制,一直要进行到晚上。 除了他们这些参赛的选手外,现场还设有四位评委,会对他们的表现给予打勾或是打叉的评论。四位全部通过可以直接晋级,只要有一人没通过就要进入待定席两两pk,最后由现场观众投票选出两人之中的胜利者,进入下一轮比试。 温蕊因为第一个上场,走上舞台前她甚至不清楚今天的评委是哪几位。 听说除了钱辰和另几位脱口秀届的前辈,现场还来了位明星。只是这位明星姗姗来迟,来不及配合彩排直接就开录。 这么大牌的明星是哪位,准备参赛的选手大多很好奇。温蕊在听到这个消息时脸上的表情一僵,只觉得后台不知哪里起了一阵风,吹得她领口大开的锁骨处渗出丝丝凉意。 难道会是司策? 这人最近这段时间总在自己身边转悠,只是以他的咖位不像会来这样的节目。他那么表情缺失的一个人,听人讲笑话能笑得出来?只怕跟别人都是格格不入。 带着这样的疑惑温蕊走上了舞台,眼角的余光瞟向一旁的评委席时,意外地看到了秦芷的身影。 所以传说中的明星是她? 一场比赛在台上的时间也不过十来分钟。温蕊和秦芷从头到尾没有言语上的任何交流。只是在结束后的评委点评环节,两人在视线上有短暂的接触。 秦芷还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模样,和小时候没什么分别。 温蕊想起自己刚到司家的时候,曾被秦芷强大的主人光环震慑过。她虽不是姓,却整日出入司家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凭着她和秦念薇的关系,秦芷时不时就会来司家大宅,变着法儿地围在司策身边。 司策看书她就在书房陪着,打游戏她就在旁边叫好,还总是带各种吃的玩的拿来送司策。 那时候的司策人生遭受巨变,性格也变了许多。对什么东西都是淡淡的态度。温蕊看不出来他喜不喜欢秦芷,似乎算是朋友,可也从没有热络过。 随着年龄的增长,秦芷对司策的好感越来越明显,同时对温蕊的敌意也愈加深厚。或许是秦念薇曾向她承诺了什么,所以大概从十七八岁起,秦芷就把温蕊当成了假想敌。 那时候的温蕊还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真的会跟司策结婚。她只是习惯性地跟在这个男人身后,成为他阴影下的一条小尾巴。 没有人想过她会嫁给司策,连她自己也没想到。所以当宣布这一消息时,秦芷第一时间找到了自己。 那时候的温蕊刚刚结束高考,马上要念大学。而司策已经开始插手巨峰的各项运营事宜,俨然一个被司家培养的接班人选。 秦芷来的那天日头正盛,温蕊因为天热躲在房间里看书。她气势汹汹地杀了进来,劈头盖脸就冲她来了一番质问。 说起来司策要娶她这个事情,温蕊还是通过秦芷才知道的。 她在她房里闹了很久,上蹿下跳用最难听的话骂她,甚至还甩了她一巴掌。或许也是这一巴掌激起了温蕊的叛逆心理,所以后来当司策来问她要不要结婚时,她没多想便同意了。 反正她在司策身边活了这么多年,嫁给他是最好的选择。 后来她才知道,这是她一生中做的最错的一个决定。 - 第一次的线上录制温蕊对自己的表现十分满意。四位评委中三位给了通过,唯一不通过的那一位不出意外就是秦芷。 上台前温蕊还有点紧张,生怕自己表现不好。在见到秦芷的那一刻她反倒冷静了下来。 她知道无论自己怎么做对方都不会满意,倒不如放飞自己来得痛快。 于是温蕊在台上完成了一场收放自如的表演,在待定后毫无心理负担地回到后台,准备一会儿pk时要用的稿子。 有相熟的选手过来为她鸣不平,觉得她就应该顺便晋级。倒是温蕊反过来安慰对方:“第一个,总不能太顺利。评委们的想法是对的。” 她不想在明面上和秦芷起冲突,所以为她的公报私仇找了个合理的借口。偏偏秦芷并不领情,前半场录制结束休息的时候,两人在休息室狭路相逢。 秦芷这个人大约是被家里宠坏了,进了娱乐圈也并不知收敛,做什么都是我行我素。 节目组为她安排了单人的休息室,她却偏要来演员们拥挤的大休息室,美其名曰和大家熟悉一下。 温蕊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意图,索性起身往外走。 这里人多口杂,她不想当众和秦芷闹翻。 果然后者见她离开便也懒得再演,紧跟其后走出休息室,一路跟着她搭电梯上楼,直接去了顶楼的天台。 这会儿的天台空无一人,晚风吹来的凉意冻得秦芷一哆嗦,忍不住连打两个喷嚏。 温蕊在自己的红裙外套了件厚外套,所以并不觉得冷。她转身看向秦芷,好心劝她:“你还是回去得好。” “怎么,怕我?” “不是怕你,是怕你着凉。一会儿录节目你要是不停打喷嚏,收音器里全会收录进去。万一后期剪辑出错播出去,对你形象不好。” 秦芷站在那里和温蕊保持了几米的距离。天台上光线不够,她仔细地盯着温蕊的脸看了半天,总觉得这女人哪里不太对。 还是和从前一样的美,穿上那身红裙后更是浑身散发着勾人的气息。秦芷来之前本来还劝自己尽量公平公正,可一看到温蕊那过于傲人吸睛的身材,她整个人便控制不住。 所以她没让她通过,为的就是挫挫她的锐气。 可现在看来,温蕊似乎半点打击也没受到。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是跟司策离婚了吗,她现在就是个名不见经转的小演员,为什么自己在看到她时,反倒生出了几分惧意。 再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揉圆搓扁的小孤女,温蕊的身上有了不一样的气质。 而这更叫秦芷生气。 第31节 “所以这才是你的本来面目,是不是?” 温蕊笑则不答,一副懒得搭理她的样子。秦芷气得咬牙,走过去推了她一把:“所以从前在司策面前装模作样,现在是暴露本性了?难怪司策要跟你离婚,你这种女人根本不值得。” “我不值得你值得,看来过不了多久我就能听见你们的好消息了。” 这话戳中了秦芷的软肋。 司策虽然离了婚,可半点跟她结婚的意思都没有。上次她主动送上门去,他还嫌弃地扔掉了一副耳机。 他对自己非但没有变好,反而愈加疏远了。 秦芷一腔怨气无处发泄,此刻就想拿温蕊开刀。 后者却轻飘飘地劝她一句:“你跟我扯上关系没什么好处。我不过是个小新人,我俩要是闹起来,对你有什么好处?无非是让我蹭一波热度罢了。” 秦芷承认温蕊说得对,但此刻的她已然失去理智。得不到司策的欢心让她整个人彻底失衡,一想到温蕊曾经拥有过自己心心念念想得到的男人,她就再也控制不住。趁着天台这会儿没人,抬手就往对方的脸颊上招呼去。 温蕊没有躲,镇定地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的门口突然冒出来的那些人,以及快步朝这里走来的虎哥。 作为司策的经纪人,虎哥在圈内是出了名的好身手。他一把钳制住秦芷的手腕,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别闹,司哥来了。” 秦芷一回头,果然看到司策沉着一张脸朝这里走来。他的目光极为冷淡,尤其是看自己的那一眼,像是能在顷刻间将她冻僵。 秦芷只觉得周身浮起一股寒意,却在刹那间看到司策脸色一变,望向温蕊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柔情。 天台上除了司策和虎哥外,还来了一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甚至连演员都跑上来几个,挤在不大的地方想要看热闹。 只是谁也不敢上前,暴风中心的位置只站了温蕊他们四个人。 秦芷的脸色比刚才还要苍白,仿佛一阵风吹来随时就能倒下。她看着司策阴晴不定的脸,嘴巴一张一合想要解释几句。可对方根本没有听她说话的意思,径直朝温蕊走去。 就在两人间的距离只差一米时,温蕊突然开口,脸上还带着笑意。 “我觉得,可能还是章小姐更适合你。” 在今天以前,她从没想过算计秦芷。但就凭她刚才的所作所为,温蕊决定送她一份“礼物”。 她不想让秦芷梦想成真,哪怕司策是个王八蛋呢。 第26章 复婚 司策不喜欢温蕊走性感人/妻路线…… 跟温蕊预料的一样, 秦芷此刻是一点就燃。 她刚提了一嘴章小姐,后者便爆跳如雷。恨不得立马挣脱虎哥的手扑过来煽温蕊两嘴巴。可惜虎哥得了司策的指示,说什么也不让秦芷近温蕊的身, 反倒将她往旁边拉了拉, 出声警告道:“再闹可没好下场。” 虎哥在司策面前跟只猫似的,可一对上别人资深经纪人的气势也不是吃素的。他在这个圈子里混迹多年, 早已练就一双火眼金睛, 懂得审时度势。 秦芷人前嚣张, 但在这个圈子里势单力薄, 得罪了司策就意味着从此退出娱乐圈, 再也不必想出头之日。 更何况司策也不只是影视公司总裁那么简单,他如今已有了淡出这个圈子的意图, 重心都转移到了巨峰身上。 巨峰的董事长, 那就是他们所有人的金主爸爸, 十个秦芷也得罪不起。 秦芷得了他一句警告后身子一僵, 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转头看到那些跟上来看好戏的工作人员和脱口秀演员, 恨得咬紧了牙根, 却再也不敢跟温蕊撒野。 只是她的内心还是不服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短短一个多月, 为什么温蕊变了,连司策也变了? 他从前明明不爱温蕊不是吗? 天台上吹来一阵冷风,冻得秦芷瑟瑟发抖。 温蕊的裙摆也被风吹得上下翻飞。她今天还是被要求穿了一袭红裙,节目组希望她沿续自己之前的红裙风格,给观众更深的印象。 离婚美艳的红裙少妇,说起来也颇有话题性。 温蕊默认了这个设定,只是挑的裙子比上次长了几寸。但再长的裙摆也挡不住冷风嗖嗖, 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长发,正准备离开时,就感觉面前光线一黯,司策不知何时已向她靠了过来。 他伸出手似乎要帮她拉外套的衣领,温蕊眼明手快自己拢了拢外套,双手抱胸往旁边挪了几步,唇角微勾:“多谢司总好意,我还有节目要录,先失陪。” 说罢抬脚就走。外套遮不住长长的裙摆,露出下面一截鱼尾的造型,随着温蕊走动的姿势来回翻动,别有一番娇媚的韵味。 除了司策所有人男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温蕊的背影上,尤其是钱辰,他心里这会儿只有一个念头不停地往上蹿:“看来这一回真是押对宝了。” 正想着就听见司策叫了自己一声,他立马收回目光敛神静气,一路小跑着来到司策面前。 “司总您有什么吩咐?” “嘉宾身体不适,今天的节目录制取消。” “这……秦老师哪里不舒服?” 钱辰好奇地扫了秦芷一眼,还没开口就听司策冷冷道:“接下来的录制会重新安排嘉宾,你回去也调整一下节目方向。脱口秀节目质量第一,别的就不必了。” 司策说完没给钱辰反应的时间,迈着大步便离开了天台。众人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都有一股凉意浮上心头。 那种无形的压迫感挥之不去,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 钱辰在心里不停琢磨了一番司策刚才那番话的用意,又想起他刚才跟温蕊颇为亲密的举动,吓得脸色一白。 所以他给温蕊安排的路线出错了,司总不喜欢温蕊走性感人/妻路线? 想起温蕊是司策的总助周矅亲自关照的对象,钱辰终于明白了两人的关系。所以他这是请了多大的一尊佛来节目,他居然还妄想拿人炒作。他就应该把温蕊供起来才是,只要出一点差错他这策划人以后也不必当了。 想到这里他十分懊悔刚才没有阻止秦芷给温蕊打叉,看看这就是得罪温蕊的下场。司总轻飘飘一句话,秦芷在节目里的长驻嘉宾身份就这么被取消了。 何苦呢。 - 秦芷自然也明白司策的用意。一想到他最近接二连三取消自己的工作,她便又气又急。 秦家虽说有钱,可这几年已是走了下坡路。她进入娱乐圈固然是为了司策,可她也想闯出一番天地来。 毕竟谁会嫌钱多,这个行业来钱又这么快。 可她没想到司策为了温蕊居然把自己的节目给撤了,这下她岂是不要开很长时间的天窗? 《迷雾》的女二号一丢,秦芷生生空出了三个月。现在又少了一档节目,仔细算算她居然得有半年的空窗期! 像她这种在圈内根基不稳也没有代表作的女星,更新换代的速度非常快,哪里经得起半年的等待。 一想到这儿秦芷也顾不得再去找温蕊的麻烦,离开节目现场就直奔司家而去。 秦念薇今天正好在家,秦芷一见到她便控制不住自己,当场就抹起了眼泪哭了个天昏地暗。 她就不信有秦念薇和司元良给她撑腰,司策还敢撤她的资源。 - 温蕊离开天台后回到了休息室,本想将pk时用到的稿子再练习一番,却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 后来钱辰过来宣布录制取消,她更是直接收起稿子收拾东西,坐车回了学校。 离开的时候还听到其他演员在那儿吐槽秦芷。 大多数人并不清楚天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一致枪口中对外站在温蕊这一边。毕竟大家是同行,平日里也不是没受过明星的气。 “这一回怕是够她受了,本来我就觉得她不适合这个节目。” “没有幽默细胞,也不懂脱口秀。温蕊那稿子这么炸居然都打叉,后面那谁讲得跟狗屎一样,就因为朝她抛了两个媚眼cue了她一回,居然就给过了。” “谁说不是。幸亏取消了,下回也不知来的是谁。” “管他来谁,估计都是思策影业的人,人家毕竟是赞助商。” 温蕊这才知道原来这个节目竟是司策投资的。那秦芷也是他故意安排的? 耳边还回荡着那些人对司策无尽的吹捧,无非就是些多帅多矜贵,气质多优雅之类的评论。他当场撤了秦芷这一举动为他拉得了一大波的好感,也多了一波无脑追捧者。 温蕊不想再提到那个名字,快走几步离开录制大楼,朝地铁的方向走去。 走出一段后才隐约觉得身后似乎有人跟着,可几次回头又看不到可疑的人。那会儿已是傍晚时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温蕊不敢耽搁,快走几步融入了人群中。 一直到踏上电梯扶梯,才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转头一看就见卫嘉树快步朝她跑来,还递了一个便利店的袋子给她。 “去买了点晚餐,谁知道你走这么快,追都追不上。” 温蕊接过袋子,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转身和卫嘉树一起进了地铁站,并未留意到身后不远处一个长相普通的年轻男人从遮挡物后走了出来,不动声色地跟了上来。 - 司策离开录制现场后上了自己的车,很快就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 秦念薇让他回家一趟:“你也很久没回来吃饭了,正好今天你大伯回来得早,过来吃个便饭。” 电话里的秦念薇语调平和,丝毫听不出情绪的起伏。但司家发生的一切司策早已知晓,也明白她这会儿叫自己回去,无非是为了秦芷的事情。 挂了电话后他看向周矅,后者心领神会:“秦小姐不仅去找了司太太,还把她父母一并叫了过去,您这会儿要回去吗?” 司策却不答反问:“温蕊呢?” “小李一直跟着,会送她回学校。卫嘉树和她在一起,想来不会有危险。” 这个点的b市还是灯火通明车水马龙的时间,其实不派保镖也没什么。可司总爱妻心切,周矅自然得安排得妥妥当当。 他当这个总助几年,最近这一个月他处理的和温蕊有关的事情,比过去三年加起来还要多。 他一面和小李保持联系,一面吩咐司机回司家大宅,顺便还向司策汇报了几桩巨峰的工作。 车子很快到达目的地,司策一人下车,让司机把周矅送回家,自己独自走进了司家大宅。 不出所料,今晚的司家极为热闹。他进屋的时候秦芷的眼泪刚刚止住,秦太太的大嗓门还在屋子里不停地响着。剩下秦家的当家人秦弘德,则跟司元良去了雪茄室边抽边聊生意经。 听闻他回来,两人同时从雪茄室走出来,身上还带着浓重的烟味。 秦芷刚刚收起的眼泪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又很自然地流了出来,看得司策微微皱眉。 她平日里在片场上若是也能这么收放自如,导她戏的导演们又何至于愁成那样。 司策平白的嘴角微微下沉,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屑,懒得看秦家人演戏的模样,走过去和大伯以及大伯母打了声招呼。 秦太太见状脸色立马就难看起来,说话也阴阳怪气:“哎哟果然是不一样了,以前阿策不是这样的,见了我们也是客客气气的。如今身份不同了脾气也大了,别说打招呼了,上次在高尔夫球场,直接就让人把我给撵了出去。” 秦念薇听到这话表情一滞:“阿策,你秦阿姨说的可是真的?” 这事儿秦太太有些夸张,司策当天并没有让人请走秦太太,不过事后确实让人将她除了名。所以说他撵她也不算是太过分。 司策便点点,大大方方承认了下来。 他小的时候不像现在这样,惯来是放荡不羁能气人的主儿。长大后沉稳了许多,很多人甚至没见过他这一面。 第32节 今天当着秦太太的面,他彻底本性暴露。 秦太太被落了这么大一个面子,当场就下不来台,气得把那句“小杂种”生生地咽下去,却还是说了几句重话:“司策你可别忘了,你能当上巨峰的董事长,我们老秦可是出了大力的。你现在这是翻脸不认人?” “您严重了,”司策看一眼旁边脸色不济的秦弘德,微微一笑,“我与秦叔不过是互相帮忙,谈不上谁帮了谁。去年巨峰在南非的分部惨淡收场,东欧那边有几个项目的账目也是一团乱。秦叔能及时收手全身而退,也是可喜可贺。” 秦弘德在听到“南非”两字时脸色已相当难看,后来更是冒了一头的冷汗。他急急上前推开老婆,亲热地拍了拍司策的肩膀。 “贤侄啊,咱们有一阵子没见了,不如何今天喝两杯?” - 秦太太是个拎不清的,见丈夫这样还有些气不过,搜肠刮肚整了一堆话想要挤兑司策。却被秦念薇伸手拦了下来。 秦念薇比起秦太太自然老辣许多,刚才司策的那番话颇有敲目震虎的意思。她心里清楚,自己的弟弟秦弘德不是什么经商奇才,要不然秦家也不会日渐式微。 他在巨峰这些年捞了不少好处,可也捅了很多篓子。司策替他处理了那些麻烦事儿,也顺便把他请出了集团。 那些篓子只怕不少,能像如今这些全身而退,秦念薇已是十分庆幸,要真追究起来只怕秦弘德得吃不了兜着走,自己在丈夫面前也抬不起头。 娘家不争气,她这个司家当家太太当得也不畅快。如今司策又接手了巨峰,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任由她拿捏的小子。 就是丈夫司元良,也得跟他客气两分。秦太太算个什么东西,敢跟司策大呼小叫? 秦念薇将她拉到了一旁,用言语敲打了她一番,暗示她别再不知轻重。 秦太太也回过神来了,但心里还是有些愤愤不平:“别的不说,咱们小芷的事情总该给个解决办法吧。节目说撤就撤,电影也不给拍,那她还当什么女明星。” “不如就不要当了,回家算了。找个人家结婚生子,何苦抛头露面吃那样的苦。” 秦太太一脸无奈:“我也想啊,可她一颗心就拴在司策身上,我也劝不动。” 秦念薇到了此刻终于有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错觉。 当年她把秦芷领来司家,打的就是联姻的主意。可她没想到司策这孩子太有主意,非但把温蕊领进门,最后还娶了她。 到如今两人间的感情丝毫没有培养起来,秦家又败落了入不了丈夫的眼,想要联姻已是没有可能,秦芷就成了个烫手山芋,怎么也甩不掉了。 秦芷眼泪一颗颗地往下掉,看看司策又看看秦念薇,心里那股不安越来越大。 本以为可以拉着长辈给司策一些压力,却没想到如今压力都回到了她自己身上。环顾四周,似乎没有一个人可以帮她。 姑姑和姑父袖手旁观,她爸只想讨好司策,她妈又成了锯嘴葫芦。没一个人站在她这边帮她说话,别说臭骂司策一顿,连劝都没劝一个字。 秦芷绝望了,她站起身走到司策身边,软言细语地叫他的名字:“司策,咱们就不能好好的吗?” 司策居高临下望着她,淡淡吐出一句话:“以前可以,现在不行。” “为什么?就为了温蕊?她算什么东……” 话没说完就注意到司策眼里闪过的寒光,吓得秦芷立马噤声。 “她是我太太,秦小姐以后开口前最好想清楚。” “可是,可是你们不是离婚了吗?难不成你还想复婚?” 司策轻哂一声:“也不是不可以。” 这话一出不光秦芷震惊,在场其他人也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尤其是司元良,早在温蕊同意离婚后,他已马不停蹄帮司策安排起了联姻事宜。 如今就差临门一脚,他却有了复婚的打算? 这算什么,他忙活了半天不过是空欢喜一场。侄子什么时候有了自己的想法?还是说一直以来他所有的表现都为了蒙蔽自己,包括和温蕊离婚? 司元良瞬间沉下脸来,顾不得还有客人在场,直接唤了司策进自己的书房。 门一关他便追问对方:“所以你们俩离婚不过是演的一场戏,为了演给我看,还是演给董事会的那些人看?” “都不是。离婚是温蕊提的,并非我本意。” “既然已经离了,谁的本意又有什么关系?” “对我来说关系很大。”司策清清嗓子,给出了自己的立场,“对我来说这辈子只会有一个老婆,自然也只能是温蕊。” 司元良一张脸布满了阴霾:“司策,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如今是什么身份,你的太太怎么能是温蕊那样的女人?” “为什么不能是她,以前能是,现在自然也能是。” “难道你不想想巨峰,你认为我会把这么大个集团交到你手上,然后任由你和那样的女人生下孩子,以后继承家业?你别忘了温蕊她是谁的女儿。” “我知道。”司策抬起头,眼里的漫不经心少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严肃冷漠的脸,“她爸已经死了,何况那是我们两家之间的恩怨。大伯无需过于执着。” 当年温蕊的父亲骗得他爸走投无路的时候,大伯没有出手相助。如今来提什么两家的恩怨未免手伸得太长。 他都不计较了,这事儿能计较的人也不多了。 “至于集团,您要是舍不得,拿回去也行。” 这话一下子戳中了司元良的软肋,他竟是无法反驳。他们这一支除了他自己的儿子外,只有司策一个侄子。 儿子走仕途接不了集团的班,挑来挑去也只有司策能堪重任。如果不交到他手里,巨峰虽然也会姓司,但慢慢的就会跟他彻底没了关系。 司家其他的子侄众多,未必不能将它变成自家的产业。司元良如何舍得。 想不到当年领回家施以恩惠想以此挟持的少年,在不知不觉间早已羽翼丰满,甚至可以反过来逼迫自己就范。 人若是想得到更多,注定也要付出更多。 司元良突然明白了这个道理。 他一张脸慢慢地缓和下来,多年的城府让他极为擅长处理这种事宜,很快他便权衡了利弊,再开口时语气已不再坚决:“婚姻之事还是要慎重为好,就算你愿意也得温蕊愿意才是。” “是,这个我一定会考虑周全,大伯您放心。” 说完司策突然走近几步,双手支在了书桌上,凑近到司元良跟前,笑着道:“您放心,我会好好管着巨峰,这么大的家业我一定会替您守好。不过我也有个小小要求,想请您帮我个忙。” “好,你说。” “以后请大伯母不要再插手我的婚姻,我知道她急于让我有孩子,但把避孕药换成维生素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再做了。” 司元良听得老脸一红。他实在没想到自己老婆还有这么上不得台面的招数。 司策咄咄逼人的目光竟让他有些尴尬,一撇头无语道:“女人就是见识浅薄,你放心,我会叮嘱她。” 司策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便收起了全身的锋芒,又跟司元良品了一会儿茶,聊了聊秦家的事情。 秦弘德给集团惹下的那些麻烦司元良也早有耳闻,如今正好借坡下驴,感叹着以后这门亲戚少走动为妙,顺便还提了一嘴巴自己的太太。 “你大伯母也是个心软的,秦芷的事情她本就不必管。还有你的家事……算了,以后我会让她少管。自己儿子的事情还忙不过来。” 司策抬手替司元良斟了一杯茶,说道:“多谢伯父。” 有大伯父管着大伯母,以后的日子会安宁许多。司策以前从没留意过,在自己的这场婚姻里,大伯母秦念薇竟插手了这么多事。 管着温蕊养兔子,暗暗把秦芷推到他面前,甚至还把手伸到了他的房中,指使珠姨换掉了温蕊的避孕药。 难怪只是一次没用措施,温蕊便怀了孕。 如果没有失去那个孩子,他们是不是还不会走到如今这样的地步? 一想到这个事儿,司策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 和温蕊一比,秦芷的事情在司策这里就成了最微不足道的小事。 节目说撤便撤了,司策本想再保留一份颜面,可那天她拉着爹妈到司家去闹,司策也就没再打算给她留面子。 当初思策影业签她无非是看在大伯家的面子上,如今说解约也就解约了。 这事儿他都没亲自过问,吩咐了底下人一句后便没再管过。公司有成熟且强大的法律团队,可以将这件事情做到最完美。 并且不在网上留下任何的消息。 很快大家就会习惯秦芷不出现在屏幕上,慢慢的新人冒头有了别的女星,秦芷的那些粉丝也会将她淡忘。 娱乐圈,本就是个最健忘的地方。 有了大伯的敲山震虎,秦家也没来闹,这件事情办得悄无声息,很快连脱大秀节目的工作人员都将秦芷抛到了脑后。 上次的第一期录制中途夭折,节目组很快便着手重新录制。钱辰每天如履薄冰,生怕在温蕊这件事情上再得罪司策。 粉丝们不知道秦芷的下场,他这个圈内人可是一清二楚。只是一个叉叉,就断送了秦芷的整个演艺生涯,果真大佬是不能得罪的。 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重新录制的嘉宾和时间都敲定后,钱辰却意外收到了温蕊的退赛通知。 对方发了一封邮件给他,语气用词十分客气,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钱辰收到信的时候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赶紧找到对方的电话打了过去。 可不管他在电话里怎么劝说对方,温蕊都搬出了学业为重这个理由搪塞他。钱辰说得口干舌燥也没能让她改变决定。挂了电话后一屁股坐在椅子里,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过了挺长时间他才如梦初醒,赶紧去联系了周矅,还一个劲儿地给自己说好话:“这真不怪我的周助理,我劝得嘴巴都干了,温蕊她就是要退赛,现在怎么办?” 周矅哪里知道该怎么办。 自家老板这桩婚事,真是比他干过的任何一个集团项目都要棘手和难办。 吐槽归吐槽,周矅还是赶紧将这事儿报给了司策,顺便还查了下温蕊的行踪。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温蕊人居然不在学校。 “听说今天下午的火车,说是要去旅游。” “和谁一起?” “就她一个人。不过……” 周矅欲言又止,沉思片刻还是决定说出事实,“那个姓卫的学弟似乎也准备一起去。我查了他的购票记录,买的是跟温蕊一样的目的地。” 都是离这里两个小时高铁车程的某古城。 卫嘉树抱了什么心思不言而喻。 “司总,现在怎么办?” 司策脸色淡然,一面翻着手里的报告,一面回答道:“帮我定票,同一车次。” 第27章 酒店 借你的证件开个房。 温蕊决定出游的计划很匆忙, 前脚刚拒绝了钱辰的挽留,后脚就订了去古城的高铁票。 周五下午她没有课,结束了上午的课后她连午饭都没吃, 就直接坐上了去高铁站的地铁。 第33节 去古城具体做什么也没想好, 但她就是想出去走走。b市的气氛过于压抑,很多事情她不愿去细想, 可置身其中又不得不想。 比如司策赞助钱辰的节目究竟是为了什么, 网上隐约流出的关于秦芷被雪藏的消息是否属实。 冥冥中像是有一根看不见的线牵着她与另一头, 想要扯断却怎么也找不到头绪。 所以温蕊选择了一个人出游, 让大脑和身体得到最彻底的放松, 同时也可以为自己寻找灵感。 她这些年闭门造车,虽然也写出过不少大爆的段子, 但人生前二十多年的积累也快要消耗殆尽。 换个地方或许会有新的灵感, 对她的创作也会有很大的帮助。 卫嘉树怎么说来着?当年去了一趟雪山, 整个人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 从此便在脱口秀这条道上一路走到黑了。 温蕊去了不雪山, 只能暂时逃离这浮华的都市。 因为只去一个周末, 她没带多少行李, 收拾了个双肩包便轻装出发。到了高铁站凭身份证检票上车, 很快就在六号车厢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她买的是两人座中的其中一个, 原本是靠窗的位子。可她到的时候属于她的位子上已经坐了一位彪形大汉,对方抬着眼皮扫了她两眼,又瞟一眼旁边的空座。 “小姑娘,换个位子行伐,我晕车。” 温蕊没跟他多计较,将双肩包放到头顶的行李架上后,便坐了下来。 旅途不过两个多小时, 她觉得忍一忍也无妨。可她没有想到,有些事情别说两个小时,便是两分钟也很难忍受。 男人个高且胖,一个人占了一个半的位子,挤得温蕊根本没法儿好好坐。而且他似乎对她颇感兴趣,借着换位子这个事儿,有意无意地与她搭起讪来。 因为离得太近,温蕊时不时就能闻到他中午吃的韭菜味儿,以及身上那股子若有似无的油腻味,混合着车厢内的其他味道,一阵阵地往她鼻子里钻。 没吃午饭的胃空荡荡,温蕊闻着这些味道便开始翻江倒海。 可男人根本不在意她的皱眉,还一个劲儿往她身上靠。就在他伸手想要去摸温蕊的手背时,后者突然站了起来。 动作幅度太大,引得周围的人都朝这里看过来。男人的咸猪手就没好意思再往外伸,讪笑着收了回去。 温蕊背着个斜挎的小布包,起身往餐车的方向走。她想买点东西吃,顺便在餐车里找个位子坐下来。 即便不坐站着也行,她实在不想再回去和那个男人坐在一起。 已经过了午饭时间,这会儿的餐车里人不多。温蕊进去的时候看见一个乘警正跟一个男乘客在里面谈话。 男乘客戴着墨镜和口罩,包裹严实的面部只露出一片额头。 温蕊本是不经意地一扫,却一下子认出了对方。 那个她曾同床共枕坦诚相见的男人,即便穿上了衣服,她也能一眼认出来。 只是会在这里碰上司策是她没想到的,她就这么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往前。倒是餐车柜台后的乘务员看到她,主动招呼了一声:“买东西吗?” 温蕊这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后慢慢地挪到了柜台边,眼角的余光却还是忍不住朝司策的身上瞟。 她隐约听到了他跟乘警的对话,似乎是在车上碰到了小偷,手机和钱包都让人摸了去。 乘警认真地记下了他的情况和车厢号,起身冲他道:“我现在就去调查,希望在到达目的地前能帮您找回失物。不过东西要是您上车前就丢了,这事儿就会比较麻烦。” 司策客气地回应了几句,随即和乘警握了握手。 温蕊全程都没听清乘务员和她说了什么,只注意到另两人结束谈话后,司策很自然地就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狭小的餐车里除了乘务员就剩他们两个,一切已是避无可避。 司策径直走到她身边,很自然地说了一句:“钱包丢了,先借我点钱,回头还你。” 温蕊没有拒绝,只是伸手进包里摸了半天,才想起来钱包搁在了双肩包里。于是她冲司策道:“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司策却没听她的,反倒跟着她一路回了车厢。温蕊有点不高兴,乘人不注意压低声音小声道:“我就去拿个钱包,你跟着我干嘛?” “怕你跑路,万一你一去不回,我一个人留在那里岂非尴尬。” 温蕊抬头瞪他,却见司策冲她一挑下巴,“你有这个前科,我不得不防。” 这是说的她当初偷偷从医院跑出来的事儿。 温蕊没办法,只能让他跟着自己回到座位处。彪形大汉原本原本因为温蕊的离开有些不悦,见她回来两眼顿时放光。 只是他很快注意到了跟在温蕊身后的男人,一张脸立马垮了下来。 到底是漂亮的小姑娘,勾搭男人速度竟如此之快。 温蕊没理他,从双肩包里拿了钱包后,又和司策一起返回了餐车。两人点了一些东西,她要了个三明治,司策则拿了瓶咖啡,还要了两袋零食。 在温蕊付账的时候,他在一旁提议:“去我那边坐,比较宽敞。” 温蕊想到自己那半个椅子,也确实挤得慌。但她还是婉言谢绝:“不用,我坐这里就行。” 话音刚落,狭小的餐车里突然人多了起来,很快就有占了仅有的两张桌子。温蕊仿佛听到了司策的轻笑声从嗓子里溢出,下一秒男人便靠了过来。 “我那里还有空座,我让人给你补张票。” “花我的钱补我的票?” 温蕊接过乘务员递来的东西,将属于自己的三明治拿出来,剩下的一股脑儿塞到了司策怀里。 “不必了,谢谢。” 说完她转身就走,重新回了自己的包厢。 司策依旧没走,再次跟着她回到了刚才的位置前。只是这一次他主动跟彪形大汉攀谈了起来,还提出跟人换车厢。 对方原本垂涎温蕊的美色,一看自己跟眼前这位似乎没得比,就对他说的换座产生了兴趣。一听说对方坐的商务座,大汉就觉得自己占足了便宜,痛快地起身去拿行李。 一边拿包一边还跟司策攀谈:“兄弟,你这是为爱牺牲啊。” “女朋友,吵架了一个人跑出来,我让她跟我去坐商务舱她不愿意,那就只能我来跟她挤二等座了。” 大汉冲他竖起大拇指,真心地夸奖了一句:“好男人,真痴情。” 司策微笑着目送对方屁颠颠地离开,然后看一眼空出来的两个座位,示意温蕊坐里面靠窗的那一个。 温蕊这会儿被他的骚操作搞得有点生气,就懒得和他说话,一屁股坐下来后身子微侧朝向了车窗的方向,借着看窗外的风景不去理会这个自说自话的男人。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在听到对方要跟大汉换座位时,她还是有一丝小小的心动。 讨厌的前夫和想占她便宜的陌生男人,似乎前者更好忍受一些。 -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温蕊过得很开心。不用担心随时伸过来的咸猪手,身边除了男人淡淡的香水味,什么异味也没有。 而且司策话不多,喝了那杯咖啡后就一直靠在座位里闭目养神。那两袋零食也被他塞了过来,最后被温蕊消灭了大半。 她喜欢吃这两种口味的零食,从前就很喜欢。 零食快吃完的时候,车子也准时靠了站。司策终于睁开眼睛,在座位上活动了一下筋股,随即起身拿了温蕊的双肩包,示意她一起下车。 温蕊一路跟着他离开车厢,站在熙熙攘攘的候车区,伸手想把包拿回来。 司策却一个闪身不着痕迹地避过,抬脚往前走去,边走边回头问她:“你订了哪家酒店?” 温蕊比不上他腿长,一路快走跟在他身边,几次想要把包拿回来都未果。 “我住哪儿跟你有什么关系?东西买了钱我也不要了,咱们就此别过,你把包还我,听到没有司策!” 最后一句温蕊有点急了,声音不由自主大了几分。说完她才反应过来,紧张地看一眼四周的人群。 幸好大家都急着赶路,没有人注意到他俩的情况。 始作俑者站在那里,将墨镜往下拉了拉,冲温蕊露出一点笑意:“送佛送到西,再借我点钱开个房间。” 温蕊都要被他气笑了。 堂堂影帝总裁,掌管着巨峰那么大的集团,现在居然赖上自己不肯走了? “你身边的人呢,让他们送钱来。周矅虎哥还有阿松,总不会一个都找不到吧?你要没有手机打电话,我借你。” “不用,电话打过了。周矅去了香港谈生意,虎哥在欧洲参加电影节,一时半会儿都赶不回来。” “那阿松呢,他是你的生活助理,总不会也有要事在身吧?” “他啊,”司策把墨镜重新推了上去,“他老婆快生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竟是堵死了温蕊所有的后路。关键是明知道他有可能扯谎,可这谎扯得实在高明,竟让人抓不出一点破绽。 温蕊像是被塞了一个烫手山芋,恨恨地瞪着司策,在内心骂了一句:“怎么会有这样的狗皮膏药。” 狗皮膏药就这么一路跟着她离开高铁站,坐车去了她一早定好的民宿。 温蕊原本想塞他几百块钱让他自生自灭,可司策挤上同一辆出租车的时候,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钱包丢了没身份证,借你的证件开个房。” 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可经他的嘴说出来,却是别有一番风情和韵味。 温蕊这才留意到,这男人竟也有这么放荡不羁张扬的一面。他的沉稳他的内敛,还有那些不苟言笑,仿佛一夜之间烟消云散。 从前的那个少年,原来一直没走,只是住在了他心里的某个角落,住了很长时间。 长到温蕊都快忘了他的存在。 第28章 同房 他们对彼此的身体再熟悉不过。…… 古城民宿很多, 温蕊是临时决定出门订的房间,位置好的已经订满。最后她在靠近东湖边的一间民宿里,订到了一间单人房。 两人到的时候正是下午时分, 民宿里人不多, 老板娘拿着手机在上网,一见他俩进来立马起身招呼。 房间是温蕊订的, 老板娘一面和她说着话, 一面不住地挑眉去看司策。也不知是认出了他是明星, 还是纯粹觉得那张掩藏在墨镜和口罩下面的脸特别俊美。 “你订的是单人间是吧, ”老板娘说这话时趁机瞟了司策一眼, “那你们两个人睡可能不够……” “麻烦给他再开一个单间。” 老板娘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很快恢复如常, 笑眯眯地冲司策伸手要身份证。后者双手插兜朝温蕊看了一眼, 显然不准备开口。 温蕊没办法, 只能自己跟老板娘解释:“他身份证掉了, 用我的再开一间就行。” “这个……不太好办啊。” “怎么, 你别告诉我你们这儿只剩一间房了?” 温蕊来之前特意上订票app查过, 确认这间民宿还有空房, 才敢把司策带过来。 这狗男人最近花样特别多, 她不得不防。 老板娘听了她的话立马否认:“那倒不是, 只是我们有规定,一个身份证只能开一间房。要不你升级一下,开个双人间?” 第34节 “有这个规定?” “全国都是这个规定,我们可是合法经营。你去别家也一样,其实我们这里选择挺多。你要嫌双人间挤,我们还有大床房,豪华房, 套房也是有的。” 温蕊十分不乐意跟司策同住一屋,她扭头看着对方,想了想开口道:“要不你换一间民宿?” “这个不大合适,他拿你的身份证开/房,出了事你可是要负责的。男人靠不住,要是晚上被人门缝里塞小卡片,再碰上警察临检,这事儿可就好看了。” 温蕊被老板娘那张能说会道的嘴搞得头大,虽然她觉得司策根本不可能会叫小姐,可万事无绝对。 万一…… 她看对方的神情又透露出了几分嫌弃。 司策直接忽视她的眼神,转而冲老板娘道:“既然有套间,那就开个套房。要两间房的那种。” “行没问题。不过价格要比单人间贵不少。其实你们睡个大床房也挺好的,我们这里的床都是特大号,房间也大,还有半透明浴室……” 温蕊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身份证,打断了老板娘的热情安利,深吸一口气:“就开套间,多贵都没问题。” 她出发来古镇前设想过很多的麻烦,但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碰上这样的事情。 早知道上出租前就应该把司策一脚踢出车去。 她催促着老板娘开好房间,赶在下一波客人涌进来之前,和司策一起上了楼。套房位于整栋楼的顶层,做成了复式风格。楼下是起居室和一间小卧室,楼上的阁楼里摆着双人床,明显是主卧。 温蕊看了眼一楼小卧室里那狭窄的单人床,又看了眼身高腿长的司策,指着房间道:“你就住这间。” 就他这一米八五的大高个,在这样的小床里挤上一晚,只怕第二天就会让人送钱过来,在这里的五星级酒店订个总统套房,以便结束这种憋屈的生活。 司策没有异议,甚至连房间都没看一眼,只拿起温蕊的那个双肩包走上二楼,替她放到了阁楼里。 阁楼光线不错,有一个很大的天窗。推开墙上的木窗向外张望,可以看到古城大片的街道和游客。 温蕊站在窗前看了许久的街景,只觉得置身于这样的世界,整个人的心境都变了。 突然多出来的司策好像也没那么叫人烦躁,空气里微微的甜味让人心情舒畅,脑海里的灵感也瞬间涌了出来。 司策已经离开房间下楼去了,温蕊也没找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拿出本本就开始写段子。 从夕阳西下写到天色大黑,一连两个小时没有起身,甚至连水都没喝一口。 写完后她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头亮起了夜灯的古镇街道,只觉得跟白天又有了很大的不同,便很想出去走一走。 开门下楼,走到楼下客厅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这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司策坐在沙发里,面前的茶几上摆了茶盘和茶壶,手里拿了个杯子正慢慢地品着茶。见温蕊过来便起身走到她身边,将杯子递给她:“半天没喝水,渴吗?” 温蕊确实有点渴了,却也没打算就着他的杯子喝水。她走过去拿起另一个茶盅将其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出门的时候司策很自然地跟了上来,温蕊在民宿里不想与他起争执,便由着他跟着自己。等走出民宿的大门,她便显露出了几分不耐烦。 “咱们能各走各的吗?” “不行,我身上没钱。” “我给你点钱。” 温蕊说着翻出钱包,却发现里面根本没有现金。从离开学校一路到这里,她一直在刷支付宝和微信,根本没想过取现金这回事儿。 “你等着,我找个取款机。” 司策微微耸肩,一副什么都听她的样子,两个人就这么从民宿出来一路走了好几个街口,就为了找一个提款机。 古镇上现代设施本就少,他们住的这地方更是连家银行都没有。找了大半个小时都没找到一个提款机,倒把温蕊给走累了。 司策便提议:“不如先吃饭?” 说话时两人站在了一间酒吧前面,温蕊没多想径直便走了进去。酒吧里正热闹着,音乐震天响,舞池里群魔乱舞,不时有勾肩搭背的男男女女从面前走过,带起一阵笑声。 温蕊的叛逆期来得晚,最近才算彻底释放了自我。从前的司策从不让她进酒吧,两人最常去的都是高级餐厅。有时候就叫私厨来家里做。 当然,他们一起吃饭的机会很少。通常司策很忙,连回家和她吃顿便饭都是奢求。大多都是她过生日或是结婚纪念日,她才有机会跟他过一段二人世界。 那会儿的自己会因为这么一餐饭紧张好几天,用心搭配衣服和妆容,甚至还会提前想好话题和对方聊天。 可司策并不在乎。 她化妆也好不化也罢,说什么话题他都只有简短的回应,他甚至记不清自己在当天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以至于在事后聊起的时候也会频频出错。 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演戏和集团上,对自己的太太懒得花一点心思去应付。 现在想来从前的她确实傻得可笑。 - 温蕊进了酒吧找了个光线昏暗的地方坐下来,没有问司策的意见,自己做主点了一些吃的。 后者也不介意,一直到食物被端上来,才摘下了口罩。但那副墨镜始终没有摘,整个人的气质与酒吧就显得格格不入。 不管他怎么亲民接地气,那种与生俱来高高在上的气质也掩饰不住。他不适合吵闹的音乐,平价的食物也不适合他,哪怕只是吃一片薯格,都能吸引旁边女人的目光。 温蕊想到他的身份不免有些紧张,后悔刚才没有要个包厢。 还是应该迟早打发走这个瘟神才是,她并不想接下来的几天旅程都和司策绑在一起,走到哪里都要提心吊胆。 想到这里温蕊起身往吧台的方向走去。 她想点一杯酒,顺便和吧台小哥换一点现金。有了现金就可以让司策自生自灭,再也不必受道德的约束带着他在古城乱晃。 本就是一个人的旅行,一个为了逃避有他的城市才决定要来的旅行。 温蕊在吧台边点了杯啤酒,顺便跟吧台小哥聊了几句。对方长年混迹此处,对男女关系早已看得很开,又见她长得实在惹眼,便连其他客人都懒得招呼,只想粘在她身边不走。 温蕊提出要换钱这个事儿,他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就这么东拉西扯不放温蕊走。 两人聊了几分钟,眼见目的达不成,温蕊也懒得再应付他,拿起那杯酒就要走。 小哥却在这时伸出手来,一把将她拉住:“先别走啊,不是要换钱吗?” “那你到底换还是不换?” “当然要换。这么漂亮的女生提的要求,我又怎么会拒绝。别说你就是要点钱,就是要我这个人也绝对没问题。” 他说话的时候眼底已流露出了赤/裸裸的欲望,拉着温蕊胳膊的那只手也开始不安分在在她的外套上来回拨弄,一步步地往手腕处移去,眼看就要摸到了温蕊的皮肤。 就在这时温蕊拿着酒杯的手一空,紧接着那杯酒就当着她的面泼了出去。泼得也不远,正好就泼在了吧台小哥的制服上。 冰冷的酒水激得小哥打了个冷颤,抬头看向突然冒出来的那个男人。 男人墨镜口罩一样不少,在这昏暗的酒吧里只能看出个大概的轮廓。可就是这么个轮廓也够小哥吓得后背一僵,本能地就松开了拽着温蕊的那只手。 他也算是个人精,一眼就看出了男人的来头不小,不是他能惹得起的那种人物。 别说他惹不起,就是他们老板也未必惹得起。 小哥自认倒霉,恋恋不舍地看一眼温蕊勾人的眉眼和身材,讪笑着冲男人一摊手,表示退出这场争夺。 温蕊现金没换成,差点惹一身骚,这会儿也懒得再跟人打太极,准备拿出手机付了那杯啤酒钱,手却被司策一把按住。 后者开口时声音里带了点笑意:“又不是你喝的酒。” 言下之意就是没打算让温蕊付钱。 吧台小哥哭笑不得。 搞了半天偷鸡不成蚀把米,非但没摸到美人的玉手,还得自己掏酒钱。他入行这么久,第一次碰到这么个狠角色,当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惹不起惹不起。 他赔笑着应喝司策的话,表示这杯酒由他请,然后客气地目送两人离开。一直到这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他才犹豫地挠了挠头。 刚刚那个男人虽然没看见脸,但这声音和气质总觉得十分眼熟。 好像某个……男明星? - 温蕊离开酒吧后就没再去别的地方,直接回了民宿。 身边跟了司策这么个“拖油瓶”,实在不方便到处晃。就算他全副武装一时让人猜不出他的身份,可就凭他那大高个大长腿,一路上也总有女生会过来搭讪。 为免露馅,温蕊索性回民宿订了外卖。 吃完她便回了自己房间,看夜景写稿子。但楼下司策带起的声音,总是时不时地钻进她的耳朵里。 这间民宿木质结构居多,隔音一般,层高也偏低。司策在厨房洗杯碟的声音能听到,进出卧室开关门的声音也能听到。甚至连他进了浴室开水洗澡的声音,温蕊都听得一清二楚。 于是她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自己刚才洗澡的时候,他是不是也都听进了耳朵里。 他们现在算怎么回事儿?早就不再是夫妻,可也算不上朋友,至于仇人…… 温蕊倒也没想过跟他结仇。 曾经她以为两人离婚后会老死不相往来,却没想到如今这局面似乎比离婚前接触得更多。 楼下男人的水声终于停了,温蕊脑海里不自觉地就浮现出了一个画面。 他们曾经那样亲密,对彼此的身体自然再熟悉不过。司策这人冷归冷,在那方面倒是很尽责,甚至有点过于尽责了。 温蕊满脑子他曾经在床上时的种种,烦躁得了无睡意。最后拉起被子罩在自己脑袋上,暗暗下了决心。 明天一定要找个提款机,取一堆现金给他,然后把他赶出这间民宿,最好赶离古镇。 - 第二天一早温蕊起床后,直接去了前台,用微信转账的方式和老板娘换了几百块纸币。 那会儿司策还在冲澡,温蕊也懒得和他说话,直接把现金拍在茶几上,留了张字条给对方,然后一个人出了门。 白天的古镇和夜晚很不一样,显得更为温婉宁静,又多了一份小清新的美感。 温蕊在古早装饰的早餐店里吃了早饭,沿着古街一路往前逛,碰到喜欢的店就进去看看,有时候也会跟老板攀谈几句。 她这些年虽然写了不少稿子,但因为有司家这个名头的束缚,很少一个人出门来闲逛。 这样的采风她是第一次,一个早上逛下来,她已收集了不少素材和段子。中午时分,温蕊打算随便找家店吃午饭,正准备向路边某个摊位的老板打听这镇上的特色餐馆时,一个人影从街角拐了出现,走到了她面前。 温蕊只觉得眼前一暗,来人个子颀长,遮挡了她面前大半的阳光。温蕊抬起头正要说话,那人却伸手拿起了小摊上的一样摆件,向老板询问了价钱。 “二十五,两个四十。” 温蕊看着司策从口袋里摸出仅有两张纸币递了过去。然后老板找了他五块钱,将那个摆件替他装袋。 接下来两人又聊了几句,聊起了附近的餐馆。老板推荐了几家本地人开的地道菜馆,还热心地给他们画了地图。 “那家邹记饭庄一定要试试,吃完了可以上隔壁的塔楼去逛逛,年轻小情侣最喜欢上那儿自拍。” 第35节 司策伸手向老板告别,随即冲温蕊一摆头:“走吧。” 温蕊跟着他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步子,不悦地问道:“你怎么还在?那些钱足够你买一张回b市的高铁票。我查过了,票很多随到随买都没问题。” “我没打算马上回去。” 古镇的街道偏狭窄,两边店铺林立游客也多,温蕊知道这里不适合吵架,只能忍着脾气走在司策身边。 她压低声音问:“所以你到底干嘛来了?” “来考查,南市有个和政府合作的开发项目,我过来取取经。” “一个人,连个助理都不带?” 司策侧头看向温蕊,隐藏在口罩下面的半张脸浮起了一丝笑意:“有你就够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邹记饭庄,温蕊不想跟司策同桌吃饭,便故意走过门口不进去。正要往下一家走,衣服却被人一把拉住。 她不受控制地后退两步,回头恼火地看向司策:“你是没断奶吗,还是自己不会走路?” “我没钱了。” 司策回答得理直气壮,还在上衣和裤子口袋里摸了摸,只摸出了刚才找回的五块钱。 ?轻吻喵喵独 家整理 “只有这些,只够买个饼。” “那你就买饼吃吧。” 温蕊扔下这么一句话掉头就走,走出两步后又转身走了回来。她知道今天这顿饭是无论如何也甩不掉这个男人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因为他而错过本地有名的美食。 不值得,这男人根本不值得。 温蕊带着一丝怨气进了饭庄,点了几道它家的招牌菜。老板服务热情,东西摆盘也很精致。可不知为什么,大概是因为身边坐了个让人不爽的家伙,温蕊只觉得传说中地道本地菜味道也不怎么样。 两人特意挑了个隐蔽的角落,很快就吃完了这餐饭。 结了账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温蕊发现司策在拉她的衣袖,抬头发现对方正指着墙上的一面照片墙让她看。 那是饭庄老板和来店里的大小名人的合影。老板是个中年男人,笑起来很有感染力,只是眉眼间让人莫名觉得有股熟悉感。 走出饭庄的时候,司策在她耳边轻声道:“和那个卖摆件的老板是不是很像?” 他这么一提醒温蕊也想起来了,确实像是两兄弟。 所以搞半天那老板是在为自家饭店拉生意。这套路未免也太深了。 温蕊拿出手机记下了这个事儿,准备回头写进自己的段子里。路边正巧有供人休息的长椅,她一屁股坐下来聚精会神地做记录,快要打完字的时候突然面前的阳光又暗了下去,一抬眼才发现司策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块披肩,正挡在她的面前。 没等她发问司策就主动解释:“刚刚过去那个,有点像狗仔。” 温蕊看着满街上走来走去的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相机或手机,根本分不出是游客还是娱记。但她也知道司策惹眼,确实担心他会引来围观。于是收起手机站起身来,朝旁边的一栋屋子走了进去。 进去后才发现这不是什么古旧商店,而是刚才那个老板提到的塔楼的入口。和外头照得身上一股燥热的阳光不同,里面阴凉舒爽,自带天然冷气。 温蕊站在一楼的楼梯处打了个寒颤,想了想还是决定上楼去。 这会儿午饭时间,塔楼里游客不多,温蕊一面拍照一面上楼,偶尔一转身就能看到那个始终跟在身后的身影。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儿,属牛皮糖的吗? - 塔楼不高,一共也才三层。温蕊爬到最高层后,发现外面有一圈围栏。站在围栏处可以很清楚地望到古城大片的景色,以及底下星星点点走过的人群。 她甚至能远远看到刚才引他们去邹记饭庄的那个老板,正在那儿向一对情侣兜售着什么,或许也在推销他兄弟开的那个饭庄。 果然人生无处不套路。 下午的阳光有些刺眼,温蕊正想转身,面前又多了一柄团扇,堪堪遮挡住了面前的一大片阳光。 温蕊看着手执团扇的司策,突然失笑:“所以你那几百块钱都花在这些没用的东西上了是吗?” “确实花了,不过未必没用。躲得了狗仔挡得了阳光,这几百块花得挺值。” 温蕊又朝他手里的袋子探头看了两眼,发现除了这两样外剩下的也就是几个小东西。这么些东西根本不值几百块,温蕊想告诉他被人宰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必多嘴。 大少爷的金钱观和别人一向不同,想当年他念书的时候,几万块的仿古手镯说买就买。 那东西就是个木雕的艺术品,根本也不值这些钱。他之所以会买是因为她曾在网上看到了同款,当时似乎夸了句好看。 于是没过几天,几万块的天价手镯便随着包装盒一起送到了她面前。 司策在花钱这件事上似乎从来不手软,在一起的这么些年,他送过她很多礼物。包括两人闹离婚的时候送的那些包包和礼服。 只是他不明白,这些东西从来都不是她真正想要。而她要的东西,他却吝啬给予。 温蕊从他手里拿过那柄团扇,一面扇着凉风一面回到了塔楼内。 司策却还站在栏杆处,看着底下四处张望着走近的那个男人。 那人是卫嘉树,因为周五下午有课,所以没能买到跟温蕊同一趟高铁。但他终于还是跟了来,几次差点在古街上撞见。 年轻人,还挺执着。 - 因为有司策这条甩不掉的尾巴,温蕊下午没在古镇怎么逛,早早地就回了民宿。 老板娘见她这么早回来便拉着聊了几句,还热情地向她推荐了晚上的游湖节目。 “租条船上去坐一坐,喝喝小酒品品茶,多有意境的事儿。你住我这里真是选对了地方,多少人住得远还巴巴地打车过来玩呢。” 温蕊听了她的介绍有些心动。那会儿天色还未暗,从民宿窗外望出去就可以见到不远处的湖面上已是小船点点。 有小小的乌篷船,船公站在船头摇着橹掌握着前行的方向。也有那种大的如画舫一般的游船,隔了这么一段距离也能听到里面传出的笑意。 这里当真和她从小生活过的大城市很不一样。 温蕊当即就在老板娘这里订了一艘画舫,准备夜幕降临的时候划船夜游。老板娘一面帮她订船一面叮嘱她:“切记带上你的男朋友,你一个小姑娘可不行,万一掉水里可麻烦。你会游泳吗?” 温蕊不会,她是个标准的旱鸭子。曾经也有人尝试着想要教会她游泳,无奈她天生没有运动细胞,怎么也学不会。 后来那人恼了,倚在泳池边冲她不屑地笑:“这都学不会,温蕊你还能做什么?” 年少的温蕊站在泳池边,因为身上有水的缘故冻得瑟瑟发抖。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男孩的眉眼,讨好般地沿着池边的台阶慢慢地挪到他身边,低声说了句:“我什么都能做,只要你开口。” 男孩半开玩笑地回了一句:“若是我让你吻我呢?” 温蕊当时脑子里也不知在想什么,突然就凑了过去,在他的唇边轻轻一拂。 那是她的初吻,在这种情况下给了司策,着实可笑。 第29章 初吻 司策现在就想吻她。 深秋的古镇天暗得比较早, 刚吃过晚饭已是暮色四合。 温蕊和司策一起上了老板娘帮忙订的那艘画舫,准备夜游古城。 画舫上配有船公,两人和对方打过招呼后便钻进了船舱中。夜晚的冷风吹得有些凉, 倒是船舱内暖意融融, 还出人意料地配了简单的酒菜。 难怪价格不便宜,看在这装修和酒菜上, 温蕊也觉得值了。 只是她上船的时候并未打算喝酒。那桌上除了一小坛未开封的酒外, 还沏着一壶茶。温蕊便走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 然后拿着杯子走到窗边, 靠在窗弦外挑了帘子往外看。 湖面上游船点点, 从船内透出的灯光把整个世界照得有些虚无,像是进入了画中。温蕊靠在窗边, 看着眼前古意满满的湖景, 思绪不觉有些凌乱。 不知为什么, 她又想起了下午订船的时候脑海里闪过的游泳画面。 司策这样的人物运动方面自然样样出色, 就没有他学不会的东西。会骑马会射箭, 甚至还有飞行执照。 游泳对他来说就是最简单的基本运动。但温蕊却怎么也学不会。 为了学这个东西, 两人前前后后折腾了一个多月。司策从最初的信心满满到后来的恨铁不成钢, 再到最后的无奈放弃, 仔细想来好像那是他人生里仅有的几次放弃之一。 他向来是无往而不利的, 偏偏在温蕊这里踢到了铁板。 温蕊至今记得他在水池里伸手扶住自己时,掌心传到身体时的温热感,还有他在耳边偶尔的吐槽声。 那时候的温蕊因为害羞,每和他接触一次便紧张得手脚无措。也是因为这样,她的游泳之路愈发艰难。 每次他一碰自己,她就脸红得不行,头脑一片空白, 让干什么都干不好。 司策也注意过她脸红的事情,不由气笑:“看你这脸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游了好几公里。你说你连拍水都拍不起来,你这脸红个什么劲儿?” 红个什么劲儿?自然是因为他而红。 但她也没想到,自己的潜力也是无穷。游泳虽然没能学会,却把自己的初吻送了出去。 现在想想有什么可害羞的,不过一个不值得的狗男人罢了。她以前到底为什么会这么着迷,难不成让人pua了? 她闻到了男人身上特有的香水味,思绪一下子就被拉回了现实里。 司策走过来靠在她身边,正在看外头的景色。温蕊注意到他没戴口罩,忍不住提醒一句:“你还是回去待着吧,省得让人看到。” 现在他俩这幅样子要是让人拍了去,只怕分分钟就要上热搜。 温蕊见识过司策粉丝那狂暴的战斗力,十分不想招惹这些人。 见司策没有马上离开,她又伸手推了他一把:“回去,听到没有,这是我付的钱,这船上我说了算。” 司策也不恼,从前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听了温蕊的话后只是微微一笑,拿过了她手里已经喝干的茶杯。 “好,那今晚我就在这里侍候你,你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让你下船也你也下去?” “除了这一项。”司策已经走回到桌边,开始往杯中倒东西,“湖水太凉,我不想感冒。” 温蕊看一眼外头微波嶙峋的水面,打消了让司策游回岸边的想法。很快男人走回来把杯子递给她,然后走回到了桌边。 温蕊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拿起手中的杯子轻抿一口。 这一抿她才发现这杯子里倒的不是茶水,而是酒水。那酒微微带着甜味,倒不怎么刺激辛辣,温和得像是在喝糖水。 果然古镇上的酒也跟这个镇的气质一样,温润如玉。 “酒也是你付的钱,不喝可惜了。” 司策回来的时候脸上多了个口罩,手里还拎着那坛子果酒。开了塞的酒坛子香气四溢,闻得人飘飘欲醉。 船舱里飘满了酒香味,配合着这船在湖面上来回荡漾的感觉,温蕊不过喝了两口,人竟有了几分醉意。 第36节 越醉就越想喝,手里的杯子空了又被满上,温蕊不知不觉便喝了两三杯。 虽然杯子不大,酒味也清甜,但这酒的后劲却比她想的更为激烈。温蕊三大杯下肚脸色就跟当年学游泳时一样红,甚至整个人都变得燥热起来。 窗外吹来的凉风也驱散不了这股燥意,她靠在窗边昏昏欲睡,把杯子递给司策的时候摆了摆手:“拿回去吧,我不喝了。” “那剩下的怎么办?” “你自己喝。” 司策轻笑出声,就着她的杯子就倒了一杯,边喝边道:“所以这算是你赏我的?” 温蕊半睁着眼,盯着他的脸出了一会儿神,突然开口道:“我问你姓司的,你到底为什么来这镇上?” “不是说了,来考查投资。” “你觉得我会信?” “那就当是找你来了。” 温蕊不悦地吸吸鼻子。她这会儿半醉半醒,意识只剩了一小半,眼前男人的眉眼也变得模糊起来。她不知道是船在晃还是自己酒劲上头,说话时连声音都带了几分醉意。 船在水面上晃得愈加厉害,温蕊本就醉酒,加上这会儿又头晕起来,整个人愈发不清醒。 她靠在窗边难受地想吐,因为怕吐在身上,身子不自觉地朝外面探了探。正巧这时船身一个烈的摇晃,差点把她整个人颠出去。 好在司策眼明手快,伸手捞了她一把,搂着她的纤腰就将她整个人拉了回来。 他用力将温蕊扶起来,撑着她的后背强迫她与自己平视。船内光线柔和,照得温蕊醉酒的双颊绯红一片,娇媚中透着股清纯与可爱。 若不是怕她着恼,司策现在就想吻她。 窗边时不时有别的船只经过,司策便扶着温蕊往回走。刚走到桌边还没坐稳,船身又是一阵摇晃,温蕊完全站不稳,整个人不自觉地就往司策怀里倒。 两人就这么跌坐在了椅子里,一个人坐到了另一个人的怀里。 温蕊有点不高兴,小声嘀咕了句:“这船怎么开的。” 紧接着人便趴到了桌子上,还是用那种把人挠得心痒痒的声音“质问”司策:“你到底干什么来了,为什么总是跟着我?” 司策和她离得很近,稍一倾身唇便贴到了对方的耳边。口罩早被摘掉,温热的气息便全往温蕊的耳朵里钻。 “因为我想追你。” “你放屁!” 喝醉了的温蕊气势十足,抬手就甩了司策一巴掌。只是她手里没劲儿,说是打脸倒更像是挑逗。 司策一时情动,伸手便握住了她的手。 “我认真的。” “那我也认真地告诉你,这……不可能。” “你觉得我哪儿不好,我都可以改。” “你姓司就最最不好,这个改不了。” “除了这个,还有没有别的让你不满意?” 温蕊没有马上回答,像是睡了过去,趴在桌上半天没动静。就在司策以为她完全醉了过去前,她又缓过来一些,自言自语地说道:“也不算太差,长相……家世,能、能力都还行。其实你这个人,当朋友不错,当丈夫太差劲。” 像是为了说服自己,温蕊突然坐起半个身子,目视前方停顿了几秒,再一次重复:“真的,太差劲。” 司策强忍着吻她的冲动,克制地问道:“那我们以后当个朋友,你觉得怎么样?” 温蕊还真认真地想了想,片刻后她迷蒙着眼问司策:“所以那个节目你投的,对不对?” “是。” “你这人真讨厌,断我财路。” 司策猜到了她退赛的原因,之所以追来古镇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劝她改变想法。 “所以我们以后当朋友,你继续参赛如何?” “如……何?” 温蕊支撑不住,重新倒在了桌上。司策知道她这会儿已没办法仔细思考,于是伸出手来勾住了她的小拇指。 “说好了,我们当朋友,你继续参赛,一言为定。” 温蕊果然如他所料的那般点了点头,然后手一松落了下来垂在身侧,彻底地睡了过去。 睡着前似乎还呢喃了说了点什么,司策凑近了贴到她唇边,也只隐约听到“朋友”两个字。 但他也无所谓温蕊说了什么,这趟古镇之行目的已然达成,剩下的便等往后慢慢来吧。 十几年来被他冷落的心上人,想要哄回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用许斯年的话怎么说来着,都是活该。 “男人就是贱,骨子里就是贱。” 是啊,可是为了她,心甘情愿。 - 那天晚上温蕊醉了个彻彻底底,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睡在楼下小卧室的单人床上。 房间里就她一个,她扶着快要炸开的脑袋强撑着坐起来环顾四周,却没看到司策的身影。 所以这狗男人昨晚把她灌醉,偷偷睡了她的双人大床? 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近中午时分。 她下床趿了拖鞋走出房间,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司策,却在茶几上找到了对方留给她的字条。 “有事先走,钱已转账。” 温蕊这才留意到自己的手机上有一条银行到账的提醒。司策财大气粗给她转了一万块,应该就是还他这几天的开销。 只是这钱未免也太多了。 餐桌上还有他不知从哪里搞来的早餐,伸手一摸已经凉了。 这么说起来,他应该走了有一会儿了。温蕊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心里不知怎么的浮起了一丝莫名的不安。 她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发现那里还是昨天早上她离开时的模样。床上被褥叠得整齐,不像有人用过的样子。 再看桌椅电脑的摆放也没人动过,在她进来前像是无人来过。 所以司策昨晚到底睡在了哪里?客厅的沙发都是单人的,根本睡不了人,除了小房间里那张单人床,这个房子的任何一处都不像有人睡过的样子。 温蕊只觉得太阳穴疼得更厉害了。 没了游玩的心情,她早早收拾了行李赶去了高铁站。因为买的是四点钟的车票,她一个人在高铁站里待了好几个小时。 后来为了打发时间,她连上了高铁站的wifi,打开微信想翻翻朋友圈,却发现她们宿舍的四人群异常活跃。 不仅留言爆表,每个人还单独小窗私信她单聊。 聊的内容也只有一句话:“蕊蕊,那个男人到底是谁?真的是司策吗?” 温蕊看着三条几乎一模一样的留言发了许久的呆,才点进群里翻她们的聊天记录。很快她就翻到了一组照片,看背景一眼就能认出是前天刚到古镇的那个晚上。 酒吧门口,她和司策被人拍到了一起离开的合照。后者戴着口罩和墨镜,而她则露出了整张脸。 不用想也知道,热搜这会儿应该爆了。 第30章 单人床 要是真的做了,就当是被狗咬了…… 温蕊在回b市的高铁上, 基本了解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有人拍到了她和司策出入酒吧的照片,放到网上后引发了这场口水战。 照片里温蕊露着脸,司策却是遮得严实。原本是件在脱口秀圈都溅不起大水花的小事。可有好事之人偷偷爆料, 提了第一期节目录制时的一些情况。 于是乎网友脑洞大开, 很快就脑补了一段大总裁司策保护小新人,怒怼女星秦芷的狗血桥段。 一时间几家粉丝吵成一团。 温蕊挨了不少秦芷粉丝的骂, 但秦芷这人入行时间不长, 得罪人的本事却不小。 几个圈内被她艳压过的小花粉丝都很看不惯她, 便都站到了温蕊这边举起了“反秦”的大旗。 还有人找出了温蕊第一次上台说脱口秀时的那一身红裙照, 莫名为她吸了一波颜粉。虽然挨了一些骂, 但温蕊得的赞许也不少。 最逗的要数司策的粉丝,这事儿一出立马统一口径, 谁都不认照片里的人男人是他们的哥哥。 【丑逼不要登月碰瓷你神仙哥哥。】 【摘了口罩墨镜撒泡尿照照, 吃两粒头孢清醒清醒吧。】 【cue你妈大帅哥出场, 给出场费了吗?】 温蕊…… 也有人脑回路清奇:【就不许我们策策纯粹讨厌秦芷, 看不惯她欺负小新人吗?】 【就是, 我们策策人美心善大帅哥, 天使本使。】 温蕊看多了觉得头疼, 关了手机没再理会。结果回到学校还是躲不过室友的逼问。 李诗琴作为铁杆司策脑残粉, 竟没有第一时间指责她, 反倒更关心他俩成没成。 “要是成了,以后我岂不是想要签名就签名,想合影就合影。我可不可以参观你俩的爱巢?” 她这话一出,温蕊不自觉地就想到了同泽馆别墅。 爱巢算不上,但两人在那栋房子里确实也有过一些激烈的举动。 司策虽然在别的地方算不上一个合格的丈夫,但是在床上比起大部分的丈夫,都要出色得多。 她后背一紧, 又想到了今早在楼下小卧室里醒来的画面,对是否发生了什么产生了一丝的不确定。 当时她喝了酒,司策似乎也喝了,两人又曾是夫妻,对彼此的身体再熟悉不过。 若是醉酒状态下真的发生了什么…… 温蕊的头又微微疼了起来。 好在室友转移了注意力,把怀疑从司策身上转移到了温蕊的“表哥”身上。 “可蕊蕊不是说了,她哥是个两百斤的大胖子,这人不像啊。” 第37节 温蕊一边收拾课本,顺嘴回了贺晓鹿一句:“他最近减肥成功。” “什么减肥方法这么灵,能不能让他分享给我们。” 温蕊赶在室友追着要减肥秘笈前离开了宿舍,借口上自习去了图书馆。那之后的几天她也很少回宿舍,暂时搬去了纪宁芝家里与她同住。 纪宁芝最近养兔子上瘾,不但把温蕊的兔子带回了家,还从宠物店又搬了一只回来。 两只兔子的到来给她那套两居室增添了不少人气。 但兔子多了问题也随之加多,她便让温蕊上她家住两天:“……顺便传授点养兔秘方。” 纪宁芝这套房子是她的婚前房,结婚后便跟丈夫一直住在这里。后来两人离婚渣男被扫地出门,她又恢复成了单身贵族。 温蕊借住在次卧,从前一直被当成书房和客卧。温蕊搬来的第一天对着那张单人床发了半天的呆,想起了古镇民宿里同样单薄的那张床,忍了很久才没有给司策发消息询问他那晚的情形。 其实无所谓发没发生过什么,要是真的做了,就当是被狗咬了吧。 - 司策那会儿正在思策影业开会,莫名感觉到后背一凉,抬手打了个喷嚏。 阿松赶紧把空调调高两度,虎哥则半开玩笑说了句:“大概是秦芷在背后骂你吧。” 不得不说司策这人做事真的很绝。那次脱口秀的录制取消后,转头就让人处理了跟秦芷解约的事情。 当年秦芷进来靠的就是司策的关系,如今大树不想让她靠了,凭她自己的本事根本找不到接手的下家。 圈里人都是人精,或许有人不怕死冒着得罪思策影业的风险签下秦芷这个话题人物,但一定没人敢跟巨峰集团作对。 有些饭是夹生饭,吃多了胃疼。有些饭纯粹就是石子饭,吃了不仅会硌掉牙齿,搞不好连命都得丢。 于是乎秦芷彻底回了老家吃父母,在这个圈子里再也掀不起一丝浪花。 阿松不免感叹:“挺漂亮一人,可惜了。” 话刚出口就对上司策冷若冰霜的一张脸,吓得立马噤声。 会议接近尾声,司策交待完新工作后,转头又问虎哥:“节目那边怎么样?” 虎哥心领神会,压低声音小声道:“问了钱辰,说还没消息。他打电话想再努力一把,温蕊却连电话都不接。司哥,这事儿怎么办?” 司策支着眉心沉思了片刻,吩咐虎哥:“让他先别管,电话暂时也别打。” 逼得太紧,他怕鱼会跑。 节目换了嘉宾,为配合对方的档期推迟了几天录制。司策也不着急,到了周五那天忙完了一天的工作,才驱车前往城南的百汇园。 那是温蕊常去的咖啡店老板娘的家,周矅查得清楚,这几天温蕊一直住在那里。 司策换了辆低调的车,停在了小区某栋楼下,盯着五楼某户的窗户等温蕊回家。 咖啡店老板娘纪宁芝因为要看店,每晚都很晚回家。此刻家里没有亮灯,意味着温蕊也没有回来。 周五的下午温蕊没课,所以她肯定不是因为学业耽误才这么晚回家。 司策心里猜到了她跟谁在一起,强忍着去找她的冲动,坐在车里自嘲地把玩着一根烟。 因为要来见温蕊,他今天没有抽烟。还记得两人刚结婚的时候,温蕊处处都依着他,对他算是言听计从。唯独在吸烟这件事情上有自己的小坚持。 司策工作压力大,人情往来也多,很多时候自己不抽别人也会递过来烟。 偶尔带了点烟味回家,温蕊就会刻意跟他保持距离。即便要亲热也一定会把他换下来的衣服拿去洗衣房,生怕自己沾染上一丝烟味。 因为她不喜欢,司策后来便越来越少抽烟。出门应酬也会让周矅多准备一套衣服,从饭桌离开后换了衣服才会回家。 有她在身边的日子,不抽烟似乎也能过。一直到她离开,司策的烟瘾才重新冒了出来。 手里的那根烟已经快要被他掐断,就在这时不远处一辆出租车朝小区大门开了进来。车子驶过司策面前,停在了温蕊住的那栋楼下。 不出所料,车上下来了几个人,除了温蕊还有卫嘉树那块牛皮糖。所幸纪宁芝也一起回来。三人在家门口告别,卫嘉树并没有跟着上楼。 眼见这人离开,司策摸出手机给温蕊打了个电话。楼梯口透出的光照出了温蕊的侧脸,只见她皱眉看了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便冲身边的纪宁芝耳语了几句。 后者便一个人先行上楼,留温蕊在原地接电话。 温蕊接起来的时候,语气一般:“有事吗?” “找你谈点事,我在车里。” 温蕊听到这话抬起头,很快就注意到了停在花坛隐蔽处的那辆私家车。但她没有立马过来,只是问:“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 “给你看点东西,电话里不方便。你若不想上我的车,那我就过来找你。” “不用,我过来就行。” 温蕊看一眼四周的情形,确定这会儿小区已没有人出来走动,这才走到司策的车边,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她跟了司策这么多年,对他已足够了解。知道即便是这辆看起来不值几个钱的车,该有的设施一样不会少。 玻璃不仅是防弹的,而且私密性极佳,隔着玻璃外面的人对里面发生的一切完全看不到。 关键是这车的车牌她没见过,连她都不知道司策有这么一辆车,狗仔和粉丝就不更不可能知道。 酒吧的偷拍事件发生后,温蕊对待这种事情更谨慎了几分。 坐进车里后,她开门见山道:“到底什么事,我还有事,麻烦你长话短说。” 司策也没卖关子,直接就提了脱口秀的事情:“钱辰说你不接他电话。” “我既已退赛,就没必要再跟他过多接触。” “所以答应的事情要反悔?” 温蕊对那天在船上发生的一切记忆相当模糊,隐约间只记得两人确实谈了什么,但具体什么内容想了几天也没想起来。 她看向司策:“所以我到底答应了什么?” 司策唇角微勾,拿出手机播了一小段视频。视频里温蕊趴在桌上,一副醉了的模样,背景里还有司策沉哑的声音。 “说好了,我们当朋友,你继续参赛,一言为定。” 这话说完后,她明显看到自己动了动身子,在答应了一声后点了两下头。 虽说喝醉了,但确实是她自己亲口答应的。 温蕊拿着手机又看了一遍,低头沉思片刻后抿唇一笑:“所以你来找我,就为了这个事儿?” 她看向司策,点头道:“我可以回去继续参加比赛,但你也得记住自己答应过的事才行。” 说完将手机塞进了对方的衬衣口袋,嘴角含笑:“司总日理万机,是出了名的大忙人。以后没什么事不见面为好。” 边说边推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注意到司策有下车的意思,温蕊快走两步上前,一把将驾驶座那边的车门推上。砰得一声有点响,很快车门上的玻璃就放了下来。 “朋友间男士送女士上楼,是正常操作。” 温蕊却伸手进车,直接勾了下车门上的某个键,玻璃重新缓缓升起,在快要合上的时候,她扔了一句话给司策:“可我没有请普通朋友上楼坐坐的习惯。” 她转身离开,快步朝楼梯走去。走出一段回头望向那车,发现司策没有跟上来的意思,不由松一口气。 包里的手机震了两下,她以为是纪宁芝给她打电话。拿出来一看才发现是手机里几个新闻软件推送的时实新闻。 标题大同小意。 【曝光,卫姓男子承认与温蕊同逛酒吧。】 - 司策比温蕊先一步得知了这个消息。 周矅在新闻曝光的前一分钟给他发了这个消息,同时配上了新闻内容。 内容不长,毕竟温蕊和卫嘉树都算不得什么名人。只不过这事儿之前牵扯到了司策这样的顶流,才会在网上掀起一阵波澜。 现在事后有了后续,娱记和营销号便也跟着又拿它当了一次话题。 卫嘉树在网络上虽不如温蕊后发制人,但在脱口秀这个圈子里成名很早,凭着一股年轻气盛竖立了自己的风格。 网上不乏他的观众和支持者,所以这条新闻一出,很快又登上了热搜榜。 起先位置靠后,但很快司策的粉丝给纷涌入,生生把这条热搜顶到了热一。 点进去一看,全是粉丝们的狂欢。 【早说了不是我们哥哥,一帮人就是眼瞎看不到。】 【这个姓温的女演员很有心机啊,明明不是跟司策,为什么前几天不澄清?】 【所以卫嘉树是推出来挡枪的,那人搞不好还是你们哥哥。】 这人大概是见不得粉丝痛快,存心出来刺激她们。偏偏这样的人还不少,一时间网络上形成了两股势力,阴谋论不断。 - 卫嘉树倚在百汇园小区的一棵树边,粗粗扫了眼这个新闻,一抬头发现不远处停着的那辆车放下了驾驶座那边的玻璃。 车里的人伸出手来,冲他招了招手。 他明明不想上前,可不知为什么,那人的气场过于强大,他竟不自觉地迈开了步子。 他知道那车里的人是司策。刚才温蕊下车时那玻璃就放下来过一回。他躲在这里看了半天,本以为这男人会死缠滥打,没想到他并未下车。 只是他也没将车开走,反倒把自己叫了过去。 他猜到司策找他为了什么,无非就是为了温蕊,还有刚才那条新闻。是,他是主动揽下了这个事儿,因为他不想看到温蕊再被这人的粉丝随意漫骂。 一个男人,若是保护不了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她远远的。 卫嘉树和司策几番交锋,心里的那个念头越来越大。所以他走近后索性先发制人,劝司策道:“司先生这又是何必,你若想找个女朋友,也不是什么难事。” 司策那会儿已经点了根烟,夹烟的手搁在了窗边,侧头瞥了卫嘉树一眼。 只这一眼,已让人心头微颤。 不愧是影帝级的人物,那短暂的一个眼神里包含的深意,一时间看得卫嘉树心虚不已。 紧接着他便听到对方淡淡回了句:“卫先生要找女朋友应该也不难,非要跟我抢?” “明明是你先不要的,既如此我又何必客气。” “从前要不要暂且不谈,”司策吸了一口烟,冷峻的五官隐映在吐出来的落雾中,平白又多了几分不羁,“反正现在我是要定了,卫先生不如早早退出为好。” “凭什么!” “凭我是司策,够吗?” 第38节 卫嘉树气得浑身直抖,可到底年纪小,气盛归气盛,在碰到绝对强势的气势前,他整个人都发挥不出来。 刚刚因为那条新闻产生的一丝喜悦,整个儿都拍得灰飞烟灭。 到如今他才意识到,自己碰到的是怎样强劲的一个对手。可他不甘心,当真不甘心。 “不甘心也没办法,温蕊从来都是我的。” 司策说完这话不再跟他啰嗦,关上车窗启动车子扬长而去。剩卫嘉树一个人站在原地吸着尾气,心跳如擂。 明明司策也没什么狠话,为什么心里的不安会这么大。从小到大他都是人中龙凤,想要做什么从没有失败过。唯独在温蕊这件事上,总是充满了无力感。 卫嘉树愣了许久,直到温蕊的微信发了过来,才把他拉回现实。 对方是来追问新闻的事宜。卫嘉树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些笑意,给温蕊回了条信息。 【就当我想蹭你热度好了,别放在心上。】 五楼的某个两居室里,温蕊坐在沙发里盯着这条微信发呆。纪宁芝走过来扫了一眼,劝她道:“其实也没什么,这样更好。” 和司策扯上关系的这几天,温蕊挨了大大小小无数的骂,虽然人气涨了粉丝也多了,但纪宁芝还是心疼。 同为女人,她不想温蕊因为前夫再受到伤害。 卫嘉树不好吗?年轻开朗有活力,和温蕊有着共同的志向,听说家境也不错。在纪宁芝看来,这是比司策更完美的对象。 司策太高不可攀,人若是想得到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总是免不了会遍体鳞伤。 她指了指在屋子里乱蹿的两只兔子,笑着道:“你看他俩在一起多和谐。” 温蕊明白她的意思,却还是忍不住提醒她:“两只都是雄的,在一起真的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只要有感情,怎么都合适。” 纪宁芝抱起温蕊的那只塞进她怀里,又逮着了自己后来买的那只,搁在大腿上来回地撸毛。 两个人一边玩兔子一边说话,很快就把这个话题带了过去。 - 酒吧合影的事件因为卫嘉树主动出来认领,很快网络上便消停了下来。 倒是脱口秀圈子里的粉丝兴奋了好一阵子,整天在两人微博下追问他俩的关系。 卫嘉树和温蕊很有默契地拿“朋友”二字来挡绯闻,前者还跟人打趣:“就是去采风,马上比赛了,不得整点新鲜刺激的。你们这些人太难满足了。” 于是大多数人都信了他的说法,开始等着听跟古镇和酒吧有关的段子。 那段时间温蕊一直很忙,答应继续参赛后她对比赛投入了更多的时间和热情,这些天便一直在准备新段子。 因为要写稿,她一直住在纪宁芝家没走。室友们对她时不时夜不归宿早已习以为常,谁都没当回事儿。 只是偶尔还是会就那条热搜讨论一番,猜不透那男人到底是哪个。 她们都是熟悉卫嘉树的人,即便那人戴了口罩和墨镜,三个室友也一眼看出这人根本不是卫嘉树。 “肯定是蕊蕊她哥,卫嘉树哪有这么高。” “也没这位这么有型。蕊蕊她哥到底是什么人间绝色,难道每一个胖子瘦下来后都能惊艳四座?” “呜呜呜,好想见一面。司策没希望,素人帅哥我也可啊。” 奈何无论她们怎么追问讨好求见面,温蕊都把这个传说中的“表哥”藏得严严实实,别说见一面,连提都懒得提。 温蕊忙着准备比赛,这段时间也很少跟室友闲聊,每天上完课就匆匆离开忙自己的事去了。 她甚至都没怎么见卫嘉树,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独来独往。 她想用这种方法冲淡学校内她和卫嘉树的绯闻,但不管怎么避嫌,到了节目录制那天免不了还是会碰上。 重新开录的节目除了嘉宾有了调整外,温蕊的出场顺序和妆容服饰也一并都给改了。 钱辰不再给让造型师给她化大胆明艳的妆,衣服也都挑了保守的款式,甚至连条裙子都没有。节目组终于不再将心思都放到了她的容貌身材上,转而炒作起了她的内涵。 温蕊乐见其成,配合着完成了自己的那一部分。 那一天的录制和上回一样,也是从下午开录,一直录到了深夜才结束。舞台上强烈的灯光烤得人疲倦而难受,温蕊这一整天录下来,站在休息室的镜子前,看着自己憔悴的面容,心里浮起了一股成就感。 站上了屏幕,算是她事业迈出的第一大步。离开司策的日子,原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休息室里的人陆续离开,温蕊还在那里拿湿巾卸妆。她今天只化了一层淡妆,整个人显得比实际年龄小了几岁。 她很少仔细观察自己的脸,今天却借着化妆桌前的灯光好好打量了几番。 从前的她活在司策过于强大的光芒之下,从未意识到自己身上也有一簇微光隐隐地晃动着。 她骨子里的从小刻下的自卑,在这慢慢的擦拭中似乎越来越少,露出了原本玲珑剔透的少女心。 原来,她也可以变得这么好。 温蕊卸完妆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起身去拿包。手刚碰到包带屋子里的灯光便闪了两下,紧接着便是呲啦几声,灯瞬间灭了下来,整个休息室陷入了漆黑中。 外头走廊里嘈杂声四起,像是有人从各个房间里跑出来,黑暗中无数人撞到一起,凌乱而慌张。 温蕊从包里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离开休息室后来到走廊,刚抬手一照便见一群人从走廊另一头跑过来。 边跑边喊:“着火了,大家快跑。” 空气里果然弥漫开了一股焦糊味,离这里不远的一间屋子里冒出了腥红的火舌,走廊里的温度陡然增高。 温蕊来不及细想,跟着人群一起朝楼下跑去。 录制现场大厅在六楼,这会儿电梯用不了,所有人都拥向了楼梯。可没有人知道安全通道具体在哪里,只能在整个六楼乱蹿。 温蕊跟着跑出一段路后才发现,这火不是从一处烧起来的,而是四处开花。加上停电的缘故,人群自己也不知涌向了哪里,最后竟莫名其妙进了一间屋子。 屋子隔壁正烧得厉害,热量隔着墙板传递过来,引来一片鬼哭狼嚎。温蕊夹在其间难以走动,想要返身走出房间又找不到大门。 她就这么被人推来推去,直到黑暗中突然伸出了一只手,一把攥住她的衣服,将她整个人拉了过去。 没等她搞清楚那人是谁,就听身边有人一声尖叫:“哎呀柜子倒了,救命啊!” 温蕊也在同一时刻感觉到了一股压力朝身上袭来。但拉她出人群的那人只是身子往她这边靠了靠,并没有让柜子砸到她身上。 很快那东西似乎被众人合力推开,温蕊被那人护着走出屋子重新回到走廊,还没搞明白该往哪个方向走,身上已兜头罩上来一件薄毯。 淋了水的薄毯,带着股清新的味道。她就这么一路闻着这股味道,跟着那人走进安全通道,一路冲下了楼梯,来到了安全地带。 温蕊揭了毯子抬头看,只见六楼一片火光,烧得夜色满世界通红。 第31章 发烧 他的声音隐忍而克制。 节目录制大楼下面此刻已是聚满了人。温蕊收回视线扭头一看, 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正喘着粗气的卫嘉树。 他跟自己一样,头顶上罩了一件外套, 上面隐约可以看出一大片水渍, 脸上则有被烟雾熏黑的痕迹。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皆露出苦笑。 消防车及时赶来, 警方也赶到了现场, 开始疏散人群。温蕊走了几步才发现, 自己的左脚脚踝隐隐作痛。 大概是刚才被人群推着走的时候不小心扭了一下。 卫嘉树眼睛尖, 立马发现了她的异常, 蹲下身作势要抱她:“你不方便走路,不如我抱你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主抱?温蕊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于是卫嘉树又蹲下/身来:“那不如我背你。” “不用了。”温蕊把他拉起来, 又看了眼还披在身上湿漉漉的毛毯, 小声道, “你扶我一把就行。” 卫嘉树得了她的允许, 马上搂住她的右膀, 另一只手则扶着她的左手, 慢慢地陪着她往旁边的树荫底下挪。 温蕊在他的手搁到肩上的那一刻, 有些许的不适应, 下意识就想甩开。但她强忍住了这股冲动, 反倒对对方柔声说了句:“今天真是谢谢你。” “别客气,我帮你是应该的。”卫嘉树说完这话有点不好意思,低头又补了一句,“你是我学姐嘛。” 只是这个学弟他已经当腻了,他更想成为温蕊人生里的另一个重要角色:男朋友。 - 脱口秀录制现场发生火灾的事情,很快就冲到了热搜榜一位。 温蕊当时只顾着逃命,事后也是看网上新闻才了解了事情的真相。根据警方目前的调查结果显示, 这次起火很有可能是人为纵火。 温蕊和纪宁芝谈起当时着火的情形时,也觉得事有蹊跷。 “好几个房间同时着火,若是电路老化什么的,未必也太巧了。” 纪宁芝有点担心:“你说这事儿会不会是冲着你来的?” “应该不会,这节目比我大牌的人多得是,我也没跟人结怨。” “说得也是,我也是随便猜猜,总觉得你参加这个节目挺不顺利的。” 确实不顺利,第一次录到一半被秦芷找茬,后来还惹出那么多的风波。第二次直接一把火差点把摄影棚都给烧了。 温蕊在群里看到钱辰骂了好几次街,估计这次损失不小。 “别让我抓着那个老小子,抓着了老子把他皮都剥了!” 网络上关于这次事件的猜测和讨论也不小,除了好奇是谁放的火外,也挖出了一些花边新闻。 比如就有人拍到某两位脱口秀演员一起逃跑的时候,深情对望的画面,于是新的cp瞬间出世。 还有人发现评委之一的某人和一位新人演员之间的暧昧,兴奋的网友于是顺藤摸瓜,把两人曾经谈过恋爱的事情给挖了出来。 剩下的就是司策的粉丝在那儿来回高/潮。会这样的起因也很简单,就是有人拍到了一张疑似司策在现场的照片。 照片拍得太糊,连他的妈妈粉女友粉们也说不准这人到底是不是他,于是分成了两个阵营,加上黑粉和吃瓜路人在那儿混水摸鱼,吵得不可开交。 纪宁芝也好奇:“前夫哥到底在不在现场?” 温蕊自动略过这个称呼,仔细回忆了一番:“应该没有,没见着。粉丝不是说他那天在片场吗?” “那也不好说,上回录制他不也去了?” “应该不会,我们说好了。” “说好了什么?” 温蕊就把她跟司策达成的约定说给了纪宁芝听。后者边听边摇头:“什么朋友不朋友的,男女之间哪来的纯友谊。你看卫嘉树就是个最好的例子,打着学弟学姐的旗号,整天有事没事就找你。” “那你跟卫嘉树关系也不错,所以你们也不是纯友谊?” 第39节 纪宁芝被温蕊怼得一愣,过了一会儿才讪讪道:“我跟他那是房东跟租户的关系,别忘了办公室还是我租给她的。” 说完她起身往厨房走,走出一段后又回头盯着温蕊看,“总之我觉得你这个前夫啊,手段不一般。” - 钱辰在群里骂了一星期人后,又屁颠颠地上线宣布了一个好消息。 “特大喜讯,咱们第二期的录制场地有了,赞助商追加了投资,这次我们的场地更大更新更漂亮。以前的烧了就烧了吧。” 于是群里出现了一长串的“谢谢爸爸”“爸爸万岁”“想给金主生猴子”之类的留言。还有人讨论起了投资人的真实身份。 “不就是某饮料嘛。” “那是冠名商,听说还有人投资人爸爸,入股了节目。” “不会直接收购了咱们公司吧?钱哥你出来说个话,咱们现在还姓双吗?” 钱辰发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上来,随即打出来一行字:“甭管怎么样,双子星永远都是双子星,你们安心待着就行。” 这话算是间接承认了大家的猜测。那天群里异常热闹,所有人都在猜测收购公司的大佬究竟是哪位,恨不得写上万儿八千的段子来歌颂他赞美他。 温蕊自始至终没有出声,假装自己根本没上线。 第二天是她生日,谢绝了卫嘉树打着团员聚餐的名义给她过生日的提议,她和李诗琴她们在校外聚了聚。 原本只说吃饭,结果吃完了又被人拉去唱k,几个人打定主意今晚翻墙回学校,生生地把温蕊留到了十一点。 快结束的时候,温蕊意外地收到了司策发来的短信,问她是不是还在ktv。 “出来吧,送你回家。” 温蕊避开几个室友想悄悄回对方一条,还没打完拒绝的短信,那边又发了一条过来:“或者我进去找你?” 温蕊看一眼边唱边笑倒在潘霜怀里的李诗琴,迅速拒绝了这个提议:“不必,我出来就行。” 发完消息她拿上外套和包提出要走,室友们也没留她,只关心她怎么回去。 “打车不安全,要不我们一起走,坐一辆车。先送你再送我们?” “不用,我……表哥来接我。” 怕这几人再追问表哥的长短,温蕊快速离开了包厢,下楼走出ktv的大门,很快就在路边找到了司策的那辆车。 夜深人静的街道上,就属他这辆车最显眼最贵气,也最值钱。 温蕊没留意到,她那几个室友也紧随其后离开ktv,眼睁睁地看着她上了车。几个人凑在一起讨论。 “天哪,这是宾利吧,蕊蕊的表哥居然这么有钱?” “那么帅又那么有钱,我好想当她的表嫂。” “他对蕊蕊可真好,大晚上的还来接。我也想有这么个表哥,天天从头管到脚。嫌弃我背的小ck太廉价,转手就送我一个喜马拉雅。” 李诗琴话音刚落,贺晓鹿就问她:“你看清那男生的长相了吗?” “好像隐约有点像我们家策策。” 潘霜笑着推她一把:“得了吧,是个模样周正的都是你家策策。” 几个女生笑成一团,目送着那车离开。 - 温蕊在后排坐稳后,透着窗玻璃看到室友们指指点点的样子,猜到她们在谈论什么。 她看一眼旁边座位里的司策,轻声道:“不是答应了做朋友吗?” “所以朋友来接你回家。” 他抬手将表递到温蕊跟前不发一言,但意思已十分明显。一个女人大晚上独自打车回家有风险。 “我可以坐地铁,地铁安全。” “从地铁走回百汇园,几百米的路上只要有一个变态,你这辈子就完了。” 温蕊觉得他过于夸张,但不得不承认这事儿也不是绝无发生的可能。于是她安静地坐在车里,没再与司策争辩。 这里离百汇园不远,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她住的那栋楼下,温蕊立马开门下车。 那边司策也跟着走了下来,手里还拎了个袋子。不理会温蕊的拒绝,直接将她送上了楼。 两人站在纪宁芝家的门口,温蕊背对着他在包里翻钥匙,一边翻一边催促:“你回去吧,挺晚了。” 话音刚落那个袋子便递到了左侧的脸颊处。她回头看司策:“什么东西?” “生日礼物。” “不用了,普通朋友不需要送礼物。” 她特意在“普通”两个字上加重的读音,为的就是提醒司策两人现在的关系。 后者却不在意,又晃了晃了那个袋子:“答应你的,收下。” “什么时候答应的?” “去年过生日时送的那枚胸针你不满意,今年补给你。” 他要不提温蕊都记不起去年生日两人有在一起吃饭。过程没什么可说的,就是最常见的高级餐厅烛光晚餐。 当时司策送的是一枚镶了蓝宝石与钻石的胸针。那上面的钻石大的,以至于整个胸针过于华贵,温蕊一直没找到机会戴。 后来她离开同泽馆的时候,没有把胸针带走。 去年的她没要,今年的也不想拿。但司策没听她的,直接把袋子塞她手上,抿唇轻笑:“打开看看,你去年说想要这一款。” 温蕊当真想不起来自己去年说过想要什么,这会儿便好奇地拿出里面的丝绒盒子,打开了看了一眼。 那是一枚镶满粉钻的胸针,中间的那颗主钻保守估计得有五克拉,旁边镶的小钻也都在一克拉以上。在把它从这个低调的袋子里拿出来之前,温蕊绝想不到这里面竟装了价值一栋楼的礼物。 她合上盖子正要开口,却听司策道:“去年你说喜欢粉色,这个还可以吗?” 温蕊终于想了起来,却发现根本不是司策认为的那样。她当时不过感叹了一句粉钻的稀有,这人便以为自己是在向他讨要礼物。 想多了,当真是想多了。 温蕊把盖子一合,直接放回袋子里递给司策:“东西我不需要,你拿回去吧。” 后者却不接,温蕊就忍不住学他刚才的样子,直接往他右手里的塞。司策却伸出左手来挡,两人推搡间温蕊不小心撞到了对方的右胳膊,安静的楼道里立马响起了男人抽气的声音。 隐忍而克制。 “怎么了,你受伤了?” - “没有。”司策否认得十分干脆。 温蕊没说话,抬手直接朝着对方右前胳膊拍了一下。下手不重,但还是能很清楚地看到司策皱眉的样子。 两人默默对视几眼,后者先崩不出笑出声来。 “你现在还真是……” “觉得讨厌是吗?那以后就别见面了。” 司策如今养成了自动过滤她话的能力,凡是让他走的别联系不见面之类的话,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温蕊的脾气丝毫激怒不了他,反倒噙着嘴角的那点笑意卷起了外头风衣的袖子,然后解开衬衣袖扣,慢慢地往上拉。 楼道里光线昏暗,温蕊凑近了才看到他右手臂上包裹着的那一片纱布,长长的一块,占据了三分之二的前臂。 “怎么伤的?” “意外。” 温蕊直起身看他一眼,淡淡回了句:“不想说就算了。” 说完她转身去开门,进屋后正准备开灯,身后的大门却被人伸手抵住。下一秒司策带着温热气息的嗓音就在耳边响了起来。 “为了一个女人。” “啪”地一声屋里的灯亮了,却不是温蕊开的。纪宁芝穿着宽松的睡衣从房里走出来,似乎还没睡的样子。 温蕊见状立马转身,一个用力将司策推出门去。紧接着砰地一声将大门关上,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回头和纪宁芝说话。 “还没睡?” “我向来睡得晚。要不是这样怎么能亲眼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 温蕊心里叹了口气。果然还是让她看到了。不过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只要她举止坦荡,就没什么不能与人说的。 她就把司策过来送生日礼物的事情提了一嘴。 纪宁芝走过来拿起她手里的那个袋子:“所以这就是礼物。” 温蕊这才发现那枚粉钻胸针居然还在自己手里。看着纪宁芝把它拿出来搁到灯光下欣赏的画面,不得不承认确实美得耀眼。 “啧啧,大手笔,这小东西大概能买下咱们整个小区,你这前夫果然不一般。” 温蕊这会儿又累又困,已懒得去计算这东西的具体价格。她接过纪宁芝递来的胸针放进盒子里,重新塞回袋子。 纪宁芝就问:“怎么,你不想要?” “要不起。任何东西都有它的交换价值,这东西我要是收了,就得被它困住一辈子。” 司家的媳妇不是那么好当的,她既然已经跳出了那个牢笼,就不可能再回去。 纪宁芝品了品她的话,点头赞同:“说得对,还是卫嘉树那样的小年轻没压力。” - 温蕊那天晚上没有反驳纪宁芝的话,但她心里清楚,就算找个卫嘉树这样的,一样会有压力。 她离过婚,年纪比他大,而且还不止大了一岁。 第二天在学校食堂碰到他的时候,两人一起吃了顿便饭。温蕊想起司策手上的伤,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有了点怀疑。 火灾那天网友拍到的那张照片里的男人究竟是不是司策,救自己的那个人又是否是卫嘉树。 温蕊想要搞清楚,所以中午主动请卫嘉树吃饭。饭桌上两人聊了聊明天录第二期节目的段子,很快温蕊就把话题扯到了那天的大火上。 “那天多亏了你,否则我可能没办法那么快从楼上下来,还可能受伤。” 六楼的大火烧得十分厉害,虽然没有人死亡,但有好几个工作人员和两个演员不同程度被烧伤,到现在还有人没出院。 “你有没有受伤?我记得在某间屋子里的时候,有个柜子倒了下来,砸到你了吗?” 第40节 学校食堂正值午餐高峰,一片嘈杂声里温蕊看到坐在对面的卫嘉树脸颊红了红,很快就把头低了下去。 他说话时声音很轻,打着哈哈就把这事儿敷衍了过去:“别提了,小事而已。” 温蕊看他这样的表现心里便明白了几分,她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两个人默默地吃完午餐各自起身。 平日里喜欢缠着她粘着她学姐长学姐短的卫嘉树,今天却借口有事在食堂门口和她分开。 温蕊看着他快速离开的背影,神情微微一黯。 第二天节目正常录制。温蕊的表现比起上一次更为亮眼,连原本为了给金主爸爸面子才把她找来的钱辰,都忍不住真心实意夸了她一番。 当时节目已录完,因为有钱辰在休息室里的门几次被人推开又关上,大家都很识趣地没做电灯泡。 钱辰夸完她又鼓励了她一番,最后像是要拍拍她的肩膀鼓舞士气。只是手刚伸到一半想到了什么,在空中拐了个弯后又收了回去,改成了拍拍自己的脸。 然后他笑着冲温蕊一抬手,转身朝门口走去。开门的时候又回头冲她说了句:“先别走,一会儿有人来跟你谈中插广告的事,金主爸爸,记得多笑笑。” 第一期录完后就有几位资深的前辈被找去拍了节目中插的广告片,但温蕊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轮到自己。 既是金主她也不会得罪对方,听了钱辰的话后便乖乖地留在休息室等着对方派人来谈。 只是没想到等到最后,等来的却是司策。 温蕊本来想起身迎接金主爸爸,一看是他进来便又坐了回去。 果然每次录制他都会来,那么上次着火时把她从六楼救出来的人,当真就是司策? 温蕊直截了当发问:“所以是你救了我?” “大概吧。” 司策模棱两可地回了句,走过来坐在了温蕊身边,侧头看她。温蕊不喜欢这种被人紧盯的感觉,将视线移到了别处。 “那谢谢了。” “不客气,你是节目的卖点之一,作为老板理应保护你。” “所以你今天又是作为老板来跟我谈广告的事儿?” 司策拿起茶几上摆放的某饮料的广告小立牌,搁手里把玩了片刻:“新开发的饮料看看反响如何,你的这支单独拍,时间定在明天下午。” 温蕊看了看那小立牌,猜测道:“所以巨峰还卖饮料?” “新收购的一家饮料公司,搞个新品探探路。巨峰什么都做,只要能挣钱。” 这倒是实话。温蕊还在司家的时候虽然不管商业上的事情,但平日里也总听司家人提起巨峰的相关事宜。 印象里这就是一艘巨型商业航母,旗下涉猎的产品极为广泛。上到火箭开发下到居家用品,包罗万象品类繁多。 “这么说起来,这节目算是自产自销。” 用思策影业来收购节目的制作公司,转而为巨峰的产品作广告营销。这个司策还真是会打算盘。 温蕊知道自己既然想走这条路,可能以后都绕不开司策的羽翼范围。既然如此便也不必再逃,索性接受这一现实来得更好。 两人当真就广告的事情谈了许久。 温蕊第一次拍广告,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司策作为这方面的前辈与翘楚,给了她很多建议。 “明天我也会在现场,到时候可以详细勾通。你不必紧张,导演人很好说话。” 温蕊的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是卫嘉树打来的电话,大概是在找她。温蕊没有接,摁了电话后给人发起了短信。 司策便没有说话,安静地坐在一旁。 温蕊的十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打着字,编辑了好几条短信应付卫嘉树。后者约她去吃宵夜,热情地推荐了附近好几家点评分数很高的餐厅。 温蕊疲于应付,不常聊天的她打字速度远比不上卫嘉树。就在她努力编辑文字时,只觉得肩膀上什么重物压了过来。扭头一看就对上了司策的眉眼。 他今天刚进来的时候就显出了几分疲态,说话时也总是在揉眉心。温蕊注意到他脸颊比平日里略红一些,此刻离得近了,连他呼出的气息都带着微热的灼烫感。 她忍不住伸出手,用手背贴了贴对方的额头,果然高于正常体温。 “发烧了?” “嗯,伤口有点感染。” “那天……砸得厉害吗?” “不厉害,缝了不到十针。” 明知道他这么说是为了让自己内疚,可温蕊还是不争气地抽了抽眉心。缝了近十针,从他嘴里说出来竟是如此云淡风轻。 可怎么想也该知道,那是怎样狰狞的一个伤口。 如果不是他,那天受伤住院甚至缝针的人就会是她。想到这里温蕊说服自己,把肩膀借给司策睡十分钟。 就睡十分钟。 手机里卫嘉树还在不停地给她发消息,想要送她回家。 “你要不想吃饭,我们就一起回家吧。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没等温蕊想好怎么拒绝,下一条信息又很快发了过来:“学姐,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坦白。” “什么事?” “其实那天火灾现场,救你的人不是我。我想了很久还是应该告诉你,免得你误会。” “那你看到是谁救的我?” “这个我真的没看到。我跑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你一个人站在那里,当时人太多,我确实没看清。对不起学姐,我不该骗你。你是不是因为这个事生我的气,所以不肯让我送你?” 温蕊看着发来的文字,想象了一下电话那头卫嘉树此刻的表情。 年轻人,应该是有些局促不安的吧。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回了一句:“没关系,还是要谢谢你,扶了我一把。” “所以你不生我的气?” “不生气。” “那我可不可以追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看得温蕊一愣,她莫名地扭头看一眼身边正在假寐的男人,有种怕被人看到的心虚感。 但司策似乎睡得挺沉,双眼紧闭呼吸平稳,半点没有要醒的样子。 温蕊这才收回视线,给卫嘉树发了条消息:“可我比你年纪大,我还离过婚,其实我们不合适。” “只是大一岁,离婚我也不介意。给我个机会好吗温蕊?” 温蕊想了想,终于说出了自己心里的一个秘密:“其实不止一岁,我比你大三岁,身份证上的年纪有误。你其实更适合同龄的女孩子,我……年纪太大了。” 发完这段后温蕊又补了一句:“还有,别过来找我了,我已经回家了,晚安小学弟。” 那个小字是她故意加的,为了提醒卫嘉树两人之间巨大的差异。 有些事情还没开始就能看到结局,那就没必要开始。 第32章 血渍 “不疼吗?”“疼。”…… 第二天的广告拍摄定在某私家花园。 温蕊虽是单独的一支广告片, 但同时在这个景开拍的还有另一组人。同为脱口系节目的参赛者,大多是温蕊的前辈。 她之前在线下的时候和他们多有交流,彼此也算熟悉。 广告拍了一整天, 到晚饭时分才结束收工。温蕊被他们拉着一起去聚餐, 坐上了某位女同伴的车。 这一车都是女的,上了车后难免会聊八卦, 话题不知不觉中就扯到了温蕊头上。 就有人关心她和卫嘉树到底是不是在恋爱。 “小温你跟我们说实话, 你跟卫嘉树到底怎么回事儿?” 温蕊知道她们不问出个所以然来不会罢休, 就索性爆了个“料”:“其实也没什么, 炒一波热度罢了。我是新人嘛。” “所以卫嘉树配合你炒热度?” 这话不太友好, 是坐在副驾驶上的一个女生说的。她当时回过头来看了眼温蕊,语气略带漫不经心, 仿佛是无心之失。 坐温蕊身边的是她的熟人叫郝青, 立马打着哈哈活跃气氛:“这也没什么, 双赢的事嘛。我们蕊蕊这么漂亮, 卫嘉树说不定心里还偷着乐呢。” 这话一出立马有人附和, 连副驾驶上那女生也笑着冲温蕊道:“我就随口一说, 没恶意的。” 温蕊回了她一个笑容, 却没说话。 事实上自从卫嘉树主动认下了酒吧门口那个男人之后, 这个圈子里关于两人的传言就没有停过。 很多人私底下讨论她和卫嘉树的关系, 但像今天这样直接当着面问的还是头一回。 果然不管什么圈子,感情八卦都是永恒的主题。 温蕊靠在车窗上,视线望向了车外。隔壁一辆车里坐着的都是今天一起拍广告的男性同行。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车辆疾驶的过程中,她隐约看到车里有个男人,冲她挑了挑眉。 - 那辆车里,张冕盯着温蕊完美的侧颜看了许久, 一直到同伴重重地拍了下他的后背,整个人才清醒过来。 “兄弟看什么呢,那是名花有主的人。” “卫嘉树?”张冕的语气不以为然,“黄毛小儿。” 这话一出车里气氛立马就炸了。 “怎么着,这听起来是要撬墙角的意思。” “也是,我们冕哥是比卫嘉树强一点,不说别的就说资历那也是甩人半条街。” 张冕进这个圈子已有五六年,混得一直不错,参加过前几季脱口秀节目的录制,还曾拿过季军。 在脱口秀这一行里,他确实比卫嘉树混得更好。 于是就有人吹捧他:“温蕊也就是个小新人,除了长得漂亮外也没什么了不起。要是跟了我们冕哥也算是她的福气。” “话不能这么说,”有人唱反调,“听说她跟司策关系不错。” “你这都听谁说的,别拿第一期录制说事儿,那就是个意外。我早打听过了,司策就是烦秦芷,找个由头想跟人解约罢了。温蕊那就是个工具人。” “工具人也有/上位的可能啊。” 第41节 “她要真上了位还用得着跟咱们比,要么金屋藏娇要么进军娱乐圈,跟咱们抢什么饭碗。” 这话得到了车里大多数人的赞同,大家一致认为温蕊跟司策那就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倒是跟卫嘉树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小暧昧。 张冕的视线又落在温蕊身上许久,最后忍不住淡淡一笑:“什么卫嘉树,那小子他配吗?” 这么一车人,也就他跟温蕊最配。 至于司策,温蕊怕是也高攀不上。 - 司策原本计划今天去看温蕊拍广告,却被一桩突发事件绊住了手脚。 巨峰的一个项目出了点问题,一个工地的脚手架坍塌,砸伤了一名工人,他一整天都在处理这件事情,温蕊那边一时顾不上。 在跟受伤工人家属谈完一轮赔偿后,周矅递了杯咖啡给他,顺便向他报告了温蕊今天一整天的行踪。 “广告已经顺利拍完,这会儿太太正跟同事们一起去火锅店聚餐。” 周矅办事麻利,不仅查清了温蕊此刻在哪,连同行几人的资料和照片也一并备齐:“这几位都是节目的参赛者,今天在同一场地拍摄广告。有几位是太太的朋友……” 司策看着照片里的男男女女,指着其中一位道:“这位今天也在?” “是,他叫张冕,是节目的熟面孔,今天的另一支广告就以他为主角。” 司策没说话,盯着张冕的脸看了片刻。这人他有印象,有一回录制的时候在后台,司策无意中听见他在跟人谈论温蕊,语气略带调侃。 司策指了指那人:“注意点,以后温蕊的活动,除了节目录制都不要安排这人同场。” 周矅立马记录下来。 火锅店里,张冕刚坐下后背就一阵发凉。他背过身去打了个两个喷嚏,随即招呼众人点菜。 这家火锅店是他朋友开的,他也有参股,算是小老板之一。今天之所以来这里也是为了请客,以便在温蕊面前刷一波存在感。 包厢里菜品如流水般端了上来,桌子正中的九宫格底料正咕嘟嘟冒着泡,气氛一时间大好,几个男人便忍不住要了几瓶酒。 郝青爱喝酒,便也拿了一瓶啤酒到自己跟前,还想给温蕊满上一杯,却被她抬手拒绝:“我喝茶就行。” 浅黄色的大麦茶清淡爽口还解腻,温蕊抿了一口后搁到一边,开始往自己面前的格子里下火锅料。 除了涮自己的,也帮郝青涮。后者正跟人喝酒猜拳说段子,忙得分/身乏术。 温蕊体贴地照顾着朋友,不仅要帮她涮东西,有几次还要把喝得兴起的郝青拉回到座位上。 郝青一屁股坐下后就搂着温蕊笑:“蕊蕊你这人真好,我要是男的我肯定追你。” “可你不是,所以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女的也可以啊,我不介意的。” 温蕊笑着轻拍她的背:“可是我介意。” 男人堆里不知谁笑着吼了一声:“卫嘉树也介意呢。” 大家都喝高了,听到有人提卫嘉村,就有人更为大胆地提了张冕:“我们冕哥也会不高兴,郝青你悠着点,找个帅哥得了,就别跟我们男人争美女了。” 温蕊一听到他们提张冕脸色便有点不悦,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发作,只能借着喝茶掩饰脸上的尴尬。 另一位主角张冕也装模作样“痛扁”了好友一顿,像是要极力撇清与温蕊的关系。 一群人开着玩笑喝着酒,将满桌的菜品吃了个干干净净。 温蕊后半程几乎没说话,只顾低头吃东西。只是越吃越觉得包厢里空气污浊呼吸不过来,明明没有喝酒浑身却透着一股燥意,让她不想再在这个地方继续待下去。 郝青注意到了她脸颊的绯红,关心地问了几句,又道:“要不出去走走,我陪你?” 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人拉她喝酒,还要跟她碰杯。郝青一下子就被分走了注意力,也就没再管温蕊。 温蕊听了她的建议站起身来,借口去上洗手间走出了包厢。 一离开那个地方,她便做了两个深呼吸。新鲜的空气注入胸腔,让她整个人也清醒了几分。只是不知为什么,走起路来步子却依旧不稳,像是踩在了云上。 走出一段后连周围的布景都变得模糊起来,搁在角落里的巨大瓷瓶在眼前来回地晃动,很快就出现了重影。 温蕊只觉得不妙,环顾四周想要找个服务生帮忙。正在这时旁边一间包厢的大门突然被人拉开,两个女服务生从里面出来,一左一右架住温蕊,直接把她拖进了那间包厢。 紧接着温蕊就听到关门落锁的声音,那点子莫名的醉意立即消散了大半,她跪坐在地上,脑袋上冒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 包厢里,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发现温蕊不见了。 郝青喝得醉熏熏,看了眼还搁在椅子上的包,小声道:“大概上厕所去了。” “这屋里不是有厕所?” 郝青迷茫地眨眨眼:“那大概就是透气去了。” 话音刚落就在人叫了起来:“哎呦张老板怎么也不见了,不是要跑吧?” “结账去了,肯定是。” “他就是老板结什么账,记个账不就得了。” “那他要是跑了,咱们今天这餐饭谁付账?” “那当然是你啦。” 被点到名的男人挠头一笑,痛快地点头:“行,我付就我付。但我得找张老板打个折才行。” 他刚要走身边的人就一把拉住他,小声道:“找什么找,人家这会儿怕是正快活呢,你可别破坏人好事。” 两个男人心领神会,彼此对视一眼,不由笑了起来。 郝青虽然喝多了,但看到这两人的表情还是本能地觉得不对。正在这时温蕊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没多想立马拿起来就听。 电话那头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嗓音:“温蕊?” “我不是温蕊,我是她朋友。” “你好,请问她现在在哪里?” 郝青直觉这男人和温蕊的关系不一般,虽然他说话言简意赅,但就是给人一种温蕊是他罩着的错觉。 更何况郝青总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于是她立马报了火锅店的地址,并且小声告诉对方:“温蕊离开包厢有一阵了,可是一直没回来,我有点担心她。” 电话那头司策刚解决完所有的问题,坐上了司机开来的车。 听到郝青的话后他脸色微沉,把地址报给了司机,转头又冲对方道:“那麻烦你郝小姐,能不能去找一找她?我很快就到。” 郝青正有此意,立马答应下来。只是她喝多了走路有点不稳,起身的时候看了眼自己的杯子,又看一眼旁边温蕊的茶杯。 两个杯子一模一样,里面装着的东西颜色也大致相近。她怀疑温蕊是不是不小心拿错了自己的杯子喝多了酒,这会儿正在女洗手间里呕吐。 于是她迈着凌乱地步子走出包厢,往走廊尽头的女厕所走去。 走出一段后隐约看到前面似乎闪过张冕的身影,他推开一扇包厢的门走了进去,砰地一声就将门关了起来。 郝青吓一跳,眼皮子来回乱跳。 总觉得今天要出事。 - 张冕进了包厢的门,一眼就看到倒在地上的温蕊。 他今晚喝多了,这会儿上头地厉害,脑袋里嗡嗡直响。平日里总是挂在嘴边的礼义廉耻瞬间被扔到了脑后。 温蕊是那么得诱人,躺在那里的模样看起来就像刚出水的美人鱼。而他今晚就想把这条鱼收入囊中。 他不是第一天肖想温蕊。 早在温蕊第一次登台时,那一袭红裙便迷了他的眼。心头的那点欲/望一旦萌芽便是日生夜长,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不停地啃噬他的心。 一点点,将他的理智彻底瓦解。 一直到前一阵的热搜,看到温蕊和一个男人从酒吧里走出来,张冕既生气又欣喜。生气的是温蕊竟有了意中人。但喜的是原来她也是个爱泡吧的人。 通常这样的女人都很开放,即便有了男友也会偷吃乱玩。像温蕊这么漂亮的女生,从小肯定泡在男人堆里,同时拥有几个男人也不在话下。 张冕被她那张惹眼的脸和迷人的身材彻底迷住,此刻根本不在乎当她的第几个男人。 他只想立马拥有她,抱紧她,将她狠狠地压在怀里,发泄这么多天来的压抑与渴望。 美人当前他再也控制不住,朝着温蕊就扑了过去。 就在他准备将她身上的衣服扒下来时,身上某个地方突然传来一阵刺痛,这莫名的疼痛让他暂时清醒,停下了施暴的动作怔怔地盯着眼前的女人。 很快他的视线下落,注意到了身上被划开的一道口子。 隔着衣服口子划得不深,但还是隐隐有血丝从里面渗透出来。张冕又抬起头,盯着温蕊手中的碎瓷片发了会儿呆,随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明明喝了下了药的茶水,为什么还能保持清醒?这样一来他岂不是要用强。 张冕有点犹豫,既怕温蕊反抗又觉得霸王硬上弓似乎也不错。在这犹豫间酒精再次上头吞噬了他的意识,他果断抛弃了仅有的顾虑,再次朝温蕊扑了过去。 碎瓷片又在他身上划了几下,有一次甚至划破了他的脖颈。但张冕此刻已顾不上许多,他心里的那头禽兽已冲出牢笼,极度渴望在温蕊身上做点什么。 两人就这么缠斗着,一时间难分胜负。 就在张冕即将夺下那块瓷片,将温蕊彻底压倒时,包厢的门让人从外面重重踢开。 张冕还没从突然的踹门声中回过神来,就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从温蕊身上提了起来。 紧接着他被人扔了出去,很快一记窝心脚又踹到了他身上。 踹的地方靠近下半身某处,张冕疼得一声惨叫,脸色瞬间煞白,满头满脑的冷汗滴落下来,连牙齿都不受控制地直打颤。 极度的疼痛与害怕让他彻底酒醒,双眼却被滴落下来的汗水迷了视线,看不清来人是谁。 他只感觉那人身形异常高大,如黑夜里慢慢向他走来的猛兽,下一秒就会将他的脖颈咬断。 张冕怂了,双手抱头连连求饶,连疼痛都暂时给忘了。可那人并不打算放过他,蹲下/身来伸出手抚上了他的脖子,像是在寻找最佳的着力点。 这是要掐死他的意思? 张冕吓得尖叫不止,想要逃跑却被人生生地摁在地上,怎么都起不了身。 这人到底是谁,他今天就要死在自己的店里了吗? - 温蕊和张冕缠斗了一番后,此刻已是筋疲力尽。但她还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呛地走到司策身边,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第42节 “别这样。” 她的声音不同于以往的清冷,是那种透着少女般的绵软。这一声劝阻,仿佛一下子将两人带回了十年前。 那时候的司策还不像现在这么冷,虽然家里遭逢巨变,可身上那股公子哥的少年气还在。 从最初认识起,他就一起在保护她,替她收拾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那时的温蕊胆小腼腆,是长在司策这棵参天大树下的一棵小嫩苗。后者让她十分有安全感,每次不管发生什么,只要司策一出现,她狂乱不止的心就会立马安静下来。 有一次也是这样的打架场面,温蕊下课的时候在校外被一群隔壁学校的不良少年围了起来。 像她这样长相过于出众的女孩,在青春期的男孩眼里,和尤物没什么两样。 他们调戏她捉弄她,还动手动脚想要欺负她。当她被其中一位压在学校后门的墙壁上时,司策及时出现将那人从她身上拽了下来。 然后他就把人往死里揍了一顿。 那人的兄弟们大概都知道司策,知道他背景强大更知道他下手狠辣。所以没一个人敢上前帮忙,反倒一哄而散四处逃命。 后来温蕊实在担心,在怎么劝都劝不住后,无奈只能伸出手来,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 少年少女的身体紧贴在一起,有一种惊人的灼热感瞬间传遍两人的身体。温蕊至今记得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跳声,还有司策小小年纪已棱角分明的腹部肌肉。 明明隔着一件校服衬衣,她还是清楚地摸到了那些线条。 因为这意外的一抱,温蕊一连很多天晚上都做同一上梦,梦到自己和司策抱在一起,看不清两人在做什么,但梦里旖旎的气氛已足够说明一切。 那是她青春期最早的启蒙,懵懂而羞涩。 那时候的她绝想不到,成年后会真的拥有这个男人,以及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和每一块肌肉。 不得不承认,即便她和司策的婚姻充满了痛苦与自卑,但每每在他的床上,温蕊的身体和心灵都是愉悦的。 而现在在这个包厢里,她再次用当年的柔情绑住了那个男人,适时地让他停了手。 为了一个张冕毁了自己不值得。 司策看她一眼,身上笼罩的戾气终于慢慢降了下来。只是嘴角依旧挂着不屑的笑容,冲她道:“怎么,怕我杀了他会有麻烦?” “没必要,不是吗?” 就在这时郝青也闻声找了过来,她冲进包厢时候嘴里喊着温蕊的名字,可一看到眼前的场景就吓得再也不敢出声。 地上躺着的人应该是张冕,地毯上隐约还有血迹,连温蕊衣服上都带着血渍。 而另个男人随意瞟她一眼,吓得她心脏骤然停跳,整个人瞬间呆愣在原地。 还是温蕊反应快,走上前来叫了她的名字。郝青似醒非醒地看着她,无意识地举起了手里的包:“我、我来给你送东西,蕊蕊你怎么样?” 话音刚落手里的包就被人拿了过去。 “她很好,谢谢。” 郝青看着面前的男人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拿了温蕊的包后搂着对方的肩膀往包厢外走。 走出几步后他又回过头来,冲郝青道:“今天的事情多谢保密。” 说完扬长而去。 包厢里张冕依旧在瑟瑟发抖,郝青怔愣了很久,直到同事们全都找了过来,她才反应过来刚才看到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所以温蕊和司策的关系是真的,她居然和大佬的女人成了同事还交了朋友? 这个张冕,只怕以后会在这个圈子里彻底消失了。 - 司策把温蕊带上了外面停着的车。车子启动后他打开了车里所有的灯,开始检查温蕊身上的伤口。 此刻的温蕊十分狼狈,身上的衣服已被人扒掉一部分,还扯坏了一些,虽然罩着他的外套,可还是能看到胸口处那若隐若现的轮廓。 明知道前排的司机和周矅谁都不敢往后看,司策还是立马放下了前后排的隔窗,然后脱下温蕊身上的外套,想去掀她的衣袖。 温蕊却及时躲开,缩到了角落里。 司策无奈:“不碰你,就是看看伤在哪里。” “没伤在哪里,他没对我做什么。” “那你这一身的血怎么回事儿。” 司策不等温蕊解释,强势地将她的手拽到自己跟前,撩起了她的袖子。袖子下面的左手小臂上,划了一道道的血口子,他遮的时候再怎么小心翼翼,还是疼得温蕊直抽冷气。 那些伤口都是新割的,每一道都深入真皮层,翻飞的皮肉看得人触目惊心。 温蕊因为过于疼痛全身打颤,一张脸白得没有血色,连唇色都淡了许多。 司策看得直皱眉头,车里的气氛瞬间压抑了起来。 温蕊便小声解释:“我当时头脑不太清醒,划几道口子人会清醒一些。” 虽然被人设计关了起来,但她依旧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所以她打破了包厢里的一个瓷壶,用锋利的碎片在自己身的上割了几道口子。 “不疼吗?” “疼。” 温蕊老实承认,可再疼也比无意识地让人侵犯来得好。温蕊觉得这些口子还是挺直的,如果不是它们让自己足够清醒,或许在司策赶来搭救前,她就让张冕占尽了便宜。 一想到那人恶心的双手在自己的皮肤上游走,温蕊就难受得想吐。 她默默地低下头,蜷缩起了身子。脱离了危险后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整个人也变得虚弱无力。 身体里残留的药物还在发挥着它的作用,温蕊整个人又变得昏昏欲睡。 恍惚间她感觉到有人把自己搂进了怀里,还听到司策吩咐司机开车去医院的对话。除此之外她便很难再记得什么。 她慢慢合上双眼,眼前出现了一片刺眼的阳光。仿佛行驶的车子又将她带回了十年前的那个放学的午后。 她紧紧地抱着司策的腰,一声又一声地劝阻着他。少年慢慢地冷静下来,握紧的拳头松开又再次收拢。 虽然他没再动手,可身体却意外地绷得越来越紧。温蕊的耳朵贴在他的后背上,能清楚地听到他快过的心跳声。 和着自己的心跳,慢慢地合二为一。 许久之后,她听到对方开口,沙哑的声音里透着股调侃的意味。 “温蕊,你别太过分。” 当时她怎么回答的?或许根本没有回答,只是愈发将他紧紧抱着,吸了很久的鼻子之后,才喃喃地回了一句:“我这样抱你,不可以吗?” 应该是可以的,因为他往后数十年,他从来没有将自己推开过。 第33章 洗澡 温蕊,你身上哪一处我没看过。…… 半夜时分, 蒋雍被人一个电话从热被窝里挖出来的时候,气得直想骂娘。 结果在听清是周矅的声音后,那番三字经又咽了下去, 改成了幸灾乐祸:“怎么, 这么晚找我,你家老板是快不行了?” 话音刚落司策沉哑的声音就从那头传了过来。 “给你五分钟, 马上滚过来。” 蒋雍一听这声音就知道大事不妙, 一把掀开被子要下床。旁边躺着的新交的网红女友立马起身拽着他不放。 “你这是要去哪儿, 这么晚了。” “医院有急事, 我去一趟。” “你们那是私立医院, 又没有急诊,大晚上的有什么急事。你是不是骗我?” 小网红那张打了过多玻尿酸的脸想做出个生气的表情, 无奈脸部肌肉不听使唤, 最后露出一张半哭半笑的脸。 “你一定是去会什么小妖精,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蒋雍一边往身上套衣服一边把女友的手拨开:“别闹, 这位哥哥得罪不起。” “居然还是个男的!” 小网红一听立马哭倒在床里。 蒋雍此刻顾不得哄她, 匆匆穿戴整齐便离开了家。一方面是真担心司策出了什么事, 另一方面也有看好戏的成分在。 这么晚上他那儿, 还把他给拎出来, 显然是出不小的事儿。 无所不能的司策也有求到自己头上的时候, 蒋雍边开车边大笑出声。 结果等他赶到医院看到浑身是血的温蕊时,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一脸惊恐地望着司策:“哥,就算嫂子一时不肯复婚,你也不能下这样的狠手啊。嫂子这么身娇肉贵的人,可经不起你的折腾啊。” 司策抓住了后半句找茬:“你怎么知道她身娇肉贵?” “这还用得着说嘛。就说嫂子那张脸,哪个男人看了不动心,不想当宝贝般供起来。这要是换了我, 别说搞成这样,一个手指头我都舍不得动她啊。” 旁边跟着进急诊的周矅实在听不下去了,及时轻咳打断了蒋雍的话。 后者这才反应过来,看一眼司策黑得跟炭似的一张脸,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转移话题。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司策就简单把今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蒋雍直咂舌。 “什么王八糕子的东西!不过哥你倒也不必亲自动手,打电话给斯年,他保证帮你把这老子收拾得生不如死。” 许家背景复杂,表面上做着白道上的生意,其实当年发家的时候也有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内/幕。这股子势力随着许家洗白上岸退居幕后,但那盘根错节的关系和人脉依旧牢牢地握在许老爷子的手里。 别说收拾一个姓张的,就是把他全家…… 两人说话间温蕊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蒋雍亲自把科室主任叫了过来,还找了好几个专家亲自操刀。 “你放心,我保证嫂子身上一个疤也不会留。” 司策紧盯着手术室的大门,表情晦暗。看得蒋雍一颗小心脏怦怦直跳,心里的疑惑也是愈发得大了。 既然这么喜欢,当宝贝似的宠着,当初又是怎么闹到离婚这个局面的呢。 他一抬头对上周助理的眼神,就想跟他套套话。没想到周矅回了他一个“我也不知道”的无奈眼神,搞得蒋雍十分胸闷。 - 一行人在手术室前等了许久,蒋雍一边靠咖啡提神,一边还要应付网红小女友的纠缠。 第43节 搞到最后他也火了,直接就跟人提了分手。 刚提完分手就去找司策“哭诉”:“你看看,我为了你牺牲多大。连女朋友都给赔了进去,兄弟你可欠我一个老婆啊啊。” 司策淡淡扫他一眼:“想找借口甩掉别人,别拿当挡箭牌。” “怎么这么说,是我对你不够好吗?” “是你对女人不够好,换女人跟换衣服似的。” 蒋雍看着司策高大的背影,忍不住做了个鬼脸。他是对女人深情,可还不是把老婆给弄丢了。 真是丈八蜡烛照不到自己。 结果司策刚一回头,他又立马收起脸上戏谑的表情,拿出一脸正气凌然的表情。看得旁边的周矅忍笑忍得头疼。 三个男人在手术室前折腾了大半夜,终于等到温蕊从里面被人推出来。 周矅已经派人去收拾了那个张冕,这会儿眼见温蕊不事便要离开去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司策自然是留下来陪温蕊回病房,然后蒋雍就发现,自己成了唯一多余的那个人。 “反正回去也睡不着,不如我留下来观察温蕊妹妹的情况……” 话没说完就被司策下了逐客令:“你可以直接去办公室上班,手术不是你做的,你留下也没用。” 气得蒋雍大骂他过河拆桥,偏偏又拿他没办法。 “活该温蕊跟你离婚,这世上就得来一个克你的人。” “挺好,比连个克星都找不到强。” 蒋雍一想到自己驰骋情场多年,却始终没有碰到能让他定得下心来的人,一时间不知该羡慕司策还是嫉妒他。 最后在耍嘴皮子战役中彻底败下阵来,只能翻着白眼走人。 病房里,司策一直陪着熟睡中的温蕊,半步都没有离开。因为一夜未睡,他此刻也觉得困倦,便在外头客厅的沙发时眯了一小会儿。 - 温蕊醒来的时候已过中午。睁眼一看四周的环境,她就明白自己此刻在医院。 而且看这医院的装饰布置,应该是蒋雍家的私人医院。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司策送她来的这里。 她突然发现,自从两人闹翻之后,她动不动就上医院。过去这两个月在医院待的次数,比她之前两年住院率更频繁。 温蕊并不喜欢来医院。 因为父亲的缘故,她常年出入这种地方,消毒水的味道已闻得令她产生了不自觉的抵触情绪。 好在私人医院环境幽静,空气里的药水味似乎也很淡。整个房间充斥着淡淡的香氛气味,窗外的鸟语花香衬着阳光,让人的心也不像从前那么凉。 在这样的环境里回忆昨晚发生的一切,温蕊心里的恐惧也少了几分。她试着抬起自己的左手,发现虽然疼痛感明显,但并未影响基本功能。 她的一颗心放了下来,挣扎着坐起来想要找点水喝。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人打开,司策从外间走进来,神情略显疲倦。 “渴了?” “嗯。” 司策便给她倒了杯水,将杯子递到她唇边。不理会温蕊想要自己拿杯子的意愿,直接将水喂进了她嘴里。 温蕊此刻行动不便,只能任由他摆布,乖乖地喝完水后,肚子适时地响起声音。 司策又安排人送来了饭菜,依旧是不容拒绝的投喂,将清淡到几乎没有味道的三菜一汤,悉数喂到了她的嘴里。 温蕊吃饱喝足后,整个人恢复了五成的精力,靠在床头跟司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昨晚谢谢你,你是怎么找到那里的?” 司策就把自己打她电话但被郝青接了的事情说了说,又道:“以后这种聚会尽量别参加。” 温蕊也是被吓到了,对他的“命令”没有丝毫抵触,乖乖地应一声:“知道了。” “如果非要去就给我打个电话,我派人过去盯着点。” “不用了,别人会笑话。” “我的人盯梢不会被人看出破绽。就算让人发现也没什么,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他这轮番的骚操作加情话攻击,搞得刚刚从手术中醒来的温蕊很不适应,并且疲于应付。 眼下的她实在说不出什么狠话,只能小声赶客:“我已经没事了,不如你回去吧。” “这么快就过河拆桥?” “倒也不是,你昨晚应该没回家吧?” “嗯,不过有睡觉。” “睡得不太好,黑眼圈很明显。” 司策走到镜子前照了照,露出一丝笑来。然后他掏出手机给镜子里的自己照了张相,看得温蕊直摇头。 虽然他什么也不说,但挟恩图报的意思十分明显。温蕊知道,自己这回是欠了他一个大人情。 “我会还的,不过怎么还我们得商量一下,太过分的不行。” “比如说?” 温蕊不说话,静静地望着他。对视片刻后还是司策主动选择了妥协。 “好,就按你说的办。” 温蕊长出一口气,又忍不住关心了张冕一番:“你把他怎么样了?” “也没什么,做了错事总要付出代价。放心,给他留了一命,别的就不好说了。周矅找的人有时候下手不知道轻重。” 温蕊就明白了,也没再问下去。她对张冕没有丝毫同情,也默认了给他点教训这一设定。 只是这样一来两人便没什么可再聊的,病房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一直到司策把削好的苹果切片后递到她面前,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才被堪堪打破。 温蕊用牙签扎了一块苹果,咬了一口后不自觉地咕哝了一句:“我不想吃苹果。” 事实上除了草莓她也不太爱吃别的水果。小的时候因为这点挑食的小毛病,没少挨司策的训。 “你在生病,多吃有营养的东西伤口愈合得快。” “可这太凉了。” “想吃点热的?” 温蕊抬头看他,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弱小可怜与无助,就像她小时候生病时那样。 通常司策是个不近人情的家伙,但她发现只要自己一示弱,就总能达到目的。 果然这次也不例外。 司策盯着她沉默半晌,轻叹一声走到外面客厅,转了一圈后很快便拎着一个保湿箱走了进来。 他把箱子搁在一旁的床头柜上,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摆在温蕊的小餐桌前。 熟悉的包装熟悉的香味,还有那熟悉的各种颜色,是温蕊从前最爱吃的某家甜品店的各式甜点。 因为单手不便操作,她便用充满渴望的眼神望向司策。后者心领神会打开其中一盒的盖子,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 温蕊凑过去尝了尝,果然还是记忆里那股熟悉的味道。 淡到几乎尝不出来的甜味,夹杂着食物本身的香气,此刻尝来竟是如此的美味。 一如当年。 - 温蕊吃过东西又在病房里睡了一整天。 这期间司策离开过,应该是去忙工作上的事情。但到了晚间时分他又回来了,顺便带来了温蕊的晚餐。 和午餐一样清淡无味,还有同样的几份少糖甜品。 温蕊小时候体质弱,三天两头就生病。一生病就想吃甜的,总觉得嘴巴里苦苦的。 但司策是个坚定的健康主义者,信奉甜食少吃为妙的原则,所以温蕊一说要吃甜的,他就会让常去的那家甜品店为她定制专门的甜汤。 糖份只有正常的三分之一,有时候还会挑出某些不适合病人食用的食材。 或许是他的严格要求,也或许是司家的饭菜比较养人,温蕊渐渐长大后生病的次数越来越少,喝少糖甜汤的机会也渐渐没了。 吃过晚饭尝了甜品后,温蕊便准备去洗澡。 她只伤了左前臂,那上面裹了厚厚的纱布,行动起来略有不便。但她试了一下觉得小心一些洗个澡应该没问题。 为此她还特意问护士要来了专门的防水材料,将左胳膊上的纱布包得严严实实。 准备好这一切后,她拿了换洗衣物想要进浴室,却意外地发现司策已经站在里面,正要往浴缸里放热水。 温蕊瞬间察觉到了他的用意,惊得目瞪口呆:“不用你帮忙,我自己就行。” “你自己不行。” “我可以。” “好,那你当着我的面先把衣服脱了。” 温蕊没想太多就去解病号服的扣子,解了两颗胸口只觉得一凉,整个人才回过神来。 她抓住敞开的衣领,瞪了司策一眼:“赶紧出去,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当朋友是吗?” “是,朋友间这种忙就不必帮了。” 司策却转身将水温调到合适的温度,然后任由温水不停地灌入浴缸中,他则直起身子朝温蕊走过来,很快两人便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温蕊一只手受伤,另一只手则顾着领口,再没有第三只手阻止对方将手搁在她的腰间。 她只觉得那手微微一用力,她整个人便贴上了司策的胸膛。 男人强势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可你也该知道,我们不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温蕊,你身上哪一处我没看过,帮你洗个澡不算什么。” 事实上司策确实帮温蕊洗过澡。 第44节 那是两人的新婚之夜,温蕊的第一次过程十分激烈,她当时甚至觉得自己那晚会死在司策的床上。 后来一切终于结束后,她累得连手指头都动不了,只能由着司策将她抱进浴室,替她冲了个澡。 只是她没有想到,那并不是一切的终止。浴室过高的气温再次将男人的情绪点燃,于是她不过是从一个地方挪到了另一个地方,继续被人折腾而已。 那种既痛苦又享受的感觉现在想来还让温蕊后背发麻,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瑟缩一下,紧接着便用力推开了司策。 “不需要,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怕我对你做什么?” 温蕊侧过身去,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绯红的脸颊。她做了两个深呼吸,用平静的语调再次下了逐客令:“总之今天不需要,麻烦你出去。” 司策没说话,倒是发出了一阵笑声。他没再坚持,眼见着水放得差不多了,便关了水龙头转身往浴室外走。 只是走过温蕊身边的时候,还是停下了脚步,双唇贴在她的耳边轻哂道:“你今天不方便,我也不会那么禽兽。” 温蕊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忍不住抿紧了唇。 她不想承认,刚刚他贴过来的那一刻,自己的身体竟可耻地产生了反应。 是肌肉还没有适应离开他的日子,所以有了条件反射的反应? 温蕊抬手锁上门,打开水龙头洗了个冷水脸。 - 温蕊只在医院住了三天便出院了。这三天蒋雍天天都来,仗着自己是医生又是院长的身份,时不时就过来转一圈。 名为关心温蕊的病情,但明眼人都知道他就是来看好戏的。 看平日里在兄弟面前高冷如冰山一般的司策,怎么在温蕊面前体贴入微关怀备至。 不仅用眼睛欣赏,还会拍照片和视频,并且非常不讲义气,转手就发到了他们几个的私人小群里,美其名曰:让兄弟们乐呵乐呵。 司策对此毫不在意,任凭群里怎么讨论他的追妻之路,自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 许斯年有时候看不过眼,就在群里“痛斥”蒋雍这种出卖兄弟的行为,结果被对方无情揭露:【这家伙就是想私吞,不让我发群里,自己小窗私我要高清原图,鄙视他。】 许斯年丝毫不以为耻:【我这是关心兄弟,先替他把把关,万一有不适合的照片流到群里,其他兄弟该嫉妒了。】 他所谓的不合适的照片,无非就是司策和温蕊亲热的照片。但蒋雍十分郁闷地告诉他:【没有,一次也没有。温蕊妹妹当真无情,不管我们策哥怎么讨好,永远高冷美艳。】 一时间温蕊在司策的朋友圈里名声大噪,大家突然意识到,从前渺小到像是边缘人一般的温蕊,竟有如此光彩夺目。 难怪司策离了婚后还念念不忘。 - 温蕊出院那天,不出所料是司策来接的她。这几天两人相处的时间颇多,虽然没有什么超越朋友间的举动,但温蕊还是能察觉中这其中的不同。 她跟司策怎么可能成为真正的朋友。曾经那么亲密,那些坦诚相见的夜晚历历在目,令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将这个男人当成一个普通朋友。 这也是她不愿意在医院久待的原因。 司策让人给她办了出院手续,这几天雇的护工替温蕊收拾好随身物品,送她离开了病房。 蒋雍对司策雇护工这个事儿还挺想不通:“你们司家还缺一个阿姨,随便打个电话都能叫来十个八个。” 司策看了他一眼抿唇不语,后来还是许斯年一语道破其中真谛。 “阿策怕是不想让司家人接触温蕊。” 蒋雍这才恍然大悟。这两人的婚姻失败一半是司策的责任,另一半就得怪到司家人头上。温蕊在司家的这些年可没少受他们的气。 现在司策想要把人哄回来,第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司家人择出去。 想到这里他不免感叹,兄弟的漫漫追妻路只怕不好走。 但当着司策的面他什么也没表露出来,亲自送两人上了车,目送那辆宾利驶离医院。 司机一早就得了吩咐,直接将车开去了百汇园。 今天因为温蕊出院,纪宁芝难得偷懒半天白天没去咖啡馆,专程等着她回来。 主要是好奇到底会是谁送温蕊回来? 她拒绝了所有朋友接她出院的提议,意味着今天接她这人一定不方便让朋友瞧见。于是纪宁芝心里便猜到了七八成。 果然送温蕊回来的是司策,当他踏进纪宁芝的那套两居室时,她不自觉地露出了嗑错cp的尴尬笑容。 和司策一比卫嘉树当真嫩了点,从身形到气质再到谈吐,差的都不是一星半点。 更何况司策头顶上还有影帝和巨峰董事长的头衔,这样的极品男人,就是一百个卫嘉树也比不上。 纪宁芝全程没怎么说话,就这么看着司策将温蕊送进门再送进房,在那间不大的次卧逗留了超过半个小时,才起身告辞离开。 等人一走,她便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直接推开了温蕊的房门。 温蕊也猜到她会来,一面坐在床边翻着被子的一角,一面小声道:“我们没有复合,我也没有这个打算。” “我什么也没问啊。” 温蕊看她一眼,微微一笑:“可你满脸都写着这个问题,所以我就先回答了再说。” 纪宁芝走过去靠在窗边借着阳光打量温蕊的神情:“所以你到底怎么想的,当真没感情了?” 明明平常的一句话,不知怎么就勾起了温蕊的回忆。想起了这三天在医院里,每次洗澡时她和司策的斗智斗勇。 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举动,却偏偏总是能撩拨起她的心湖。她渐渐意识到可能不止是身体没习惯离开那个男人,连思想都未曾完全习惯。 但有些事情还是必须得去习惯它。 于是她冲纪宁芝摇摇头,斩钉截铁道:“没了,一点儿都没了。” 纪宁芝根本不信。 接下来的几天司策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时不时就会来一趟。每次来总会送点东西来,不是早中晚的各类营养餐,便是知名甜品店的特制甜品。 看得同为离异女士的纪宁芝艳羡不已:“怎么我那个前夫就整天只会惹我生气呢?” 温蕊吃人嘴软,这段时间也没再好意思给司策钉子碰。只是她也有自己的原则,只收这些她将来还得起的东西,至于那些贵重的,譬如那个粉钻胸针,她一样也没收,甚至还以此为由将胸针退了回去。 “如果还想我收你的甜品,就把这个拿回去。我用不上,放在我这儿还得担心往家里招贼。” 旁人若是知道她家有这么一枚价值连城的宝物,指不定会不会铤而走险。 司策没有勉强,暂时将胸针带了回去,原封不动地放到了家里的某个房间的抽屉里。 那是一间特殊的房间,存放的都是温蕊在司家没有带走的东西。 司策时不时会来这里坐坐,感受着被温蕊的气息包围的感觉,也会回忆两人过往的点点滴滴。 那些好的坏的,都是他跟温蕊真实经历过的日子,每一秒他都不想忘记。 他已习惯了温蕊陪在身边十几年,今后的几十年也不打算让她走出自己的视线。 正在喝甜品的温蕊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凉意,起身去把窗户关了起来。走回到桌边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手机亮了亮,是一条微信留言。 点开一看是司策发来的:【老婆,甜品好喝吗?】 事隔多日,这是司策又一次用这个称呼来叫她。温蕊本以为自己会生气,可她只是拿着手机默默地发了会神。 输入框里的字被她写了又删,虽然最后什么也没发过去,但也没有骂对方一句。 电话那头的司策看着那条“对方正在输入”从眼前消失,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第34章 恋爱 他就低头咬了她一记。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 温蕊的生活发生了一些改变。 脱口秀的前两场在网络平台发布后,温蕊凭借颜值一下子就吸引了极大的话题度,接连上了好几次热搜。 虽然钱辰被司策敲打后不敢再拿温蕊的美貌当卖点, 但温蕊的天生丽质掩藏不住, 很快就得了个脱口秀第一美女的称号。 加上之前古镇酒吧门口的偷拍照引起的一股热潮,一时间温蕊人气激升。成了这一季节目最大的一个亮点。 人气旺了粉丝也多了, 她在学校的学习和生活难免也受到了一点影响。 上大课的时候, 会有别班别系的学生跑来看她。食堂吃饭的时候周围几桌也会有人指指点点。 走在校园里偶尔会被人拦下来要签名, 同住一楼的女同学甚至开玩笑地喊她大明星。 天气越来越冷, 温蕊的热度却是越来越高。 但对她来说, 所有一切的改变都不如她和司策之间的关系缓和来得影响深远。 最近这段时间,司策对她不再像之前那么紧追不舍。他几乎不来学校, 节目录制也不再场场必到。两人间联系更多的反而是在手机上。 他时不时会找她聊几句, 大多数时候都是以节目为开场, 以至于温蕊也不太好拒绝。 通常聊完工作还会聊点别的, 生活琐事柴米油盐, 司策甚至会关心她的学业。 每当他问起学习成绩的时候, 温蕊都觉得他不像个同龄人, 倒更像个长辈。 温蕊小的时候没少被司策盯着成绩过。 她刚到司家的那两年没去上学, 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很少与人接触。司策每天放学回家都会来看她,顺便给她讲讲课。 他本就比自己大两届,温蕊休学后两人的年级差就拉得更大了。司策教她那点内容一点问题没有。 毕竟他也曾是回回考第一的天才学生。 司策教课的时候很严肃也很较真,像极了学校里说一不二的教导主任。温蕊既依赖他又怕他,所以对他的话言听计从。 他每天傍晚给她讲课,讲完便会布置一堆的作业,要求她第二天白天在家必须完成。 等隔天他从学校回来, 便会给她批改作业。 偶尔温蕊也会偷懒,一个人躲在屋子里什么也不做,只发一天的呆。通常这样的话,司策回来便会很认真地训她一顿,讲一堆的人生哲理。 后来温蕊被他搞得有点怕了,便主动提出想要回学校上课。司策便将她安排在了同一所私立学校,依旧时不时会盯她工课。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人在学习上的关系似乎就调了个个儿。温蕊因为努力的缘故成了他们这一级的优等生,司策的学习成绩却有所下滑。 有一段时间他特别地厌学,上课不听讲考试也常交白卷,有几次甚至被司策送到校后,转身又离开了学校。 温蕊那会儿特别害怕,怕他就此堕落。于是她便想尽办法把司策留在学校,甚至在每天放学后把他拉进书房,由她陪着一起写作业。 那段时光现在想起来既幼稚又美好,哪怕什么话都不说,作业又多又难,可只要跟司策待在一间屋子里,她都会很安心。 这种安心的感觉在两人结婚后变得越来越少,再也不能纯粹地只为学习而烦恼,他们变得复杂,心事重重,每一次的隐瞒与沟通无果,最终压垮了那段婚姻。 第45节 少年时的美好终将过来,他们之间的矛盾与隔阂无解,终将坦然面对。 温蕊现在就能很坦然地面对这一切,包括面对司策,以及他突然发来的邀约。 司策:【常喝的那家甜品店要关门了,周六最后一天营业,要不要去试试?】 温蕊:【良品记吗?】 司策:【是,老板年纪大了,底下儿女不想接手,只能关门停业。这周末去,可以喝到全糖的。】 已是十一月末的初冬时节,b市的冬天冷意森森。温蕊坐在房里想象着一碗加了糖的甜汤,整个人瞬间暖了起来。 前一阵喝的都是少糖的,食材虽好滋味却不够足。 可是…… 温蕊:【你去不合适,会被人认出来。】 司策:【我问老板订了包厢,它家有后门可以进入。你那天没安排演出吧?】 温蕊心里暗骂这人套路深。 他既定好了包厢又打听了后门的情况,又怎么会不知道她那天有没有演出。他在发出邀请前已经把她所有的退路都给封死,摆在她面前的只剩两条路。 要么答应,要么撕破脸拒绝。 温蕊不想撕破脸,于是便回了一个“好”字。 那边也很快回了消息,如同普通朋友般的语气,叫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当初她是不是不该轻易答应他做朋友? - 周六一整天,温蕊都在家里写稿。纪宁芝照例去了咖啡馆,顺便还把两只兔子给带走了。 “碰到一些傻逼客人的时候,看看它俩心情就好了。” 温蕊一个人在家,早中饭都没怎么认真吃,牛奶面包加面条便打发了自己的胃。 她一写起稿子,便没了时间观念。一直到六点纪宁芝打来电话,她才发现胃早已抗议了半天。 就在她准备拿起包饼干填填肚子时,电话那头纪宁芝的声音急急地传了过来。 “小蕊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去一趟医院?” “怎么了,是谁受伤了?” “本来是尾巴拉稀,我这店里忙得腾不开手,卫嘉树就说他帮忙送去宠物医院。原本一切顺利,谁知在回来的路上卫嘉树坐的出租车跟人撞了,这会儿上医院去了。我这里太忙,实在走不开。” 温蕊隔着电话都能听到咖啡馆里热闹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搞生日派对。温蕊没再追问更多细节,问明了卫嘉树所在的医院后便拿起外套跑出了家门。 她一路坐着出租赶到医院,路上还给卫嘉树打了电话。 后者语调轻松地安抚她:“没什么,一点小伤。” 过于轻松的语调反而让温蕊更不放心。 到了医院一看,卫嘉树已经完成了全部检查,正由医生在手部打石膏。两车相撞卫嘉树因为坐在副驾驶的缘故,右手胳膊让人撞到骨裂,接下来的几个月都会行动不便。 这事由她的兔子而起,温蕊赶紧给人道歉。卫嘉树依旧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打完石膏起身跳了起来,冲温蕊笑道:“没事儿,你看我不是活蹦乱跳的。” 医生在一旁笑他:“刚刚可不这样,一个劲儿跟我说手疼。怎么,当着女朋友的面就要逞强了?” “大夫您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年轻人脸皮厚,我这么几句伤不到你的什么。” 医生又转而冲温蕊吩咐了一些注意事项:“……你这些天盯着他多注意,女朋友嘛得受点累了。” 没等温蕊回答,卫嘉树拿起桌上的处方便赶着去配药:“您放心,我自己一定小心,今天谢谢您了。” 说着又要去拿搁在一旁的兔子笼。温蕊见状赶紧抢在前头拎起笼子,和卫嘉树一起离开病房。 从头到尾,她都没找到机会跟医生解释一句自己和卫嘉树的关系。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也是陌生人。 两人先去缴了费,又去配药处留了单子,便坐在一旁的椅子里等着屏幕上出现卫嘉树的名字。 这期间温蕊又问起了尾巴的病情。 卫嘉树道:“不严重,只是一点拉稀。估计是谁不小心喂了口生水给它,或者喂的东西上留了水渍。医生说这不是最需要关注的,如今这兔子怀了孕,医生说估计这几天就会生,这才是最要紧的事儿。你们给它搭窝了吗?” 温蕊一面伸手隔着笼子摸兔子的脑袋,一面听着卫嘉树的描述,在听到“怀孕”二字时她的手一僵,继而转头看向对方。 “医生说它怀孕了?”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纪姐家还有一只兔子,应该是那只的种吧。一只白的一只灰的,这生出来的会是什么颜色呢。” 什么颜色温蕊说不清,但有一件事情她现在很清楚。 尾巴是只雄兔子,它是不可能怀孕的。眼前这只跟尾巴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兔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温蕊克制着立马打电话给司策的冲动,默默地陪着卫嘉树等药。这期间她打开笼子将兔子抱到了自己身上,仔细检查了它的毛色。 在靠近肚皮的那一块,尾巴有很小的一族杂毛,小到几乎发现不了。温蕊也是有一次让它平躺在自己的腿上给它撸肚子的时候,才发现了那点杂毛。 那个家里,见过尾巴甚至照顾过它的人,除了她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会知道这个小细节。 她翻开了那块地方,仔细地找了好几遍。因为怕冤枉司策,她甚至让卫嘉树帮忙打了手机电筒。 可无论她怎么努力找,这只兔子身上的毛色都十分干净,白的不沾一点瑕疵。 除了性别外,刚开始的它和尾巴几乎别无二样,甚至连耳朵的垂度都一模一样。 或许就是胖一点,但温蕊那会儿有一阵子没见尾巴,兔子一直养在纪宁芝家。所以再次见到时见兔子胖了也没起疑。 若不是它怀孕了…… 温蕊将兔子放进笼子锁好后,突然站了起来。她这举动吓了卫嘉树一跳,后者关心道:“怎么了,哪不舒服吗?” “没有,我想看看有没有轮到你。” “坐着看吧。” “站着看更清楚。” 温蕊说着往旁边挪了挪,离了卫嘉树一段距离。她的视线落在配药处的大屏幕上,眼神却不知望向了哪里。 此刻的她头脑里一片凌乱,不敢去深思一件事情。 如果这笼子里的兔子不是她的,那她的兔子又去了哪里?司策或是司家没一个人喜欢那只兔子,他们根本没必要拿只假的来换她一只真的。 唯一的可能便只有一个,那就是真的那只没了,司策才会找只假的来唬弄她。 温蕊一想到这个人便微微一颤,紧接着便看到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朝自己走了过来。 内敛沉稳,却又光彩夺目。仿佛下一秒就会吸引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温蕊直直地望着司策,看着他朝自己走来。 - 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就在彼此即将碰面时,温蕊突然一个转身,朝旁边的走廊快速走去。 很快她拐进了一楼的安全通道处,身后的门关上时甩起的一阵凉风,吹得她清醒了几分。 紧接着司策也追了过来。 很快温蕊就被他堵在了拐角处。 安全通道里一个人也没有,只剩两人对视时来回交错的呼吸声。 气氛随着呼吸的加快逐渐焦灼,就在温蕊几乎忍不住要骂人的时候,司策终于开口道:“你病了?” 声音平和,带着克制的温柔。 温蕊清楚他的意思,那一刻脑海里飘过了她的兔子,明知对方不爱听还是故意刺他般说了一句:“不是,陪卫嘉树来看病。” 果然司策如她所料的变了脸,楼道内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司策两手撑在她的左右,挡住了温蕊的去路。为防止她逃跑两人的身体贴得很近,隔着布料温蕊都能感觉到对方快速的心跳。 同样的,她凌乱的心跳也传递给了对方。她别过头去,避开了对方的视线。 但很快司策就贴了过来,嘴唇贴到她脖颈皮肤处的时候,温蕊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一下。然后她就感觉到身体起了反应,全身的细胞都紧张到了崩溃的状态,四肢像被抽掉了筋骨,麻麻的有一股瘫软感。 若不是背靠着墙,她觉得自己可能下一秒就会瘫坐在地上。 但司策并不满足于此,他的嘴唇在她脖颈里来回地轻蹭,很快就低头咬了她一记。 温蕊吃痛倒抽了一口气,意识重新回到了身体里。她用力去推对方,气愤得恨不得狠狠咬他一口。 只可惜司策没给她这个机会,很快直接禁锢住了她的两只手,嘴唇也游走到了她的陋边。 “为了陪那个男人,连甜品都不吃了?” 温蕊这才想起来今天还约了他,一起去吃最后一次良品记。 终究是错过了。 或许不去才是对的,她不应该再次心软,无论这个男人做什么,她都不应该接招。她怎么就忘了这一点,居然放纵自己试图重新接受他。 不值得,根本不值得。 温蕊抬起头,开口时声音变得清冷而坚决:“当然,重要很多。” 若不是今天她来了,她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的兔子已经被人调了包。 果然她跟司策的东西都留不下来。那个孩子,还是兔子,他们根本不该有任何交集。 想到这里温蕊一个用力,直接抬脚用膝盖顶了对方的下身。饶是司策反应够快,也被她踢得后退两步,松开了对她的桎梏。 温蕊知道逃不过,便索性紧贴着墙面,昂起了倔强的头。 “你有什么了不起,除了会唬弄我一无是处。姓司的,我现在不好哄了。这次是甜品下次是什么?你就打算一辈子哄着我是不是?” 司策眉头紧皱。 从温蕊失约没去良品记开始,他就意识到一定出了什么问题。在周矅查到温蕊陪卫嘉树来医院后,这种不安便愈发得深。 所以他不顾两人关系的曝光赶来的医院,不出所料见到了一个充满敌意的前妻。 “我能不能问问,发生了什么温蕊?” “不是发生了什么,是我发现了什么。我问你,我的兔子怎么回事儿?” 第46节 司策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尾巴的离开不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内,当初找一只差不多的,是怕刚刚失去孩子的温蕊情绪激动。 如今过了这么久,他也不打算再隐瞒,便把车祸当天的情况告诉了她。 “这是意外,没有人故意想要伤害它。” “意外?”温蕊不屑地失笑,“我倒更觉得是人祸。如果不是你把兔子带走,它根本不会死。如果不是你非要带它来找我,它也不会死。它是你害死的司策。” 温蕊咬牙切齿地说出最后的一句话,抬脚就要走,却被司策拉了回来。 他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下巴搁到了她的肩膀上:“不是,我从来没想过要它死。我带它去找你,是希望你能开心,希望挽回我们俩的关系。因为我发现我还爱你,我不想和你分开。” “可是我已经不爱了。” 司策直起身,双手握着温蕊的肩膀,与她平视着。良久后,他哑着嗓子问了句:“当真?” “当然。你觉得在我爸死后,在失去孩子后,甚至现在我才知道我的兔子早就已经死了,我还会爱你吗?别太天真司策,这世上没有永远的爱,我早就已经不爱你了,彻彻底底不爱了。” 温蕊没有过激的反应,像是一个失去了活力的布娃娃,连嘴角的那抹嘲讽都显得很不真实。 她默默地将司策搁在肩膀上的手一根根手指掰开,直至脱离他的束缚,然后调头就走,走得毫不留恋。 安全通道的门再一次带起了一股冷风,不同的是这次的风很大,吹得人不仅手指发凉,连心都凉了。 - 温蕊回到医院大厅,碰上了取好药的卫嘉树。后者打量了她几眼,担心地问:“温蕊,你怎么样?” “没事儿,上个洗手间而已。” 卫嘉树虽然比她小几岁,但也轻易唬弄不过去。温蕊明显看起来脸色不对,谁上个厕所会上得这么失魂落魄。 但他识趣的什么也没问,跟着温蕊一道离开了医院。 两人打车回了学校附近卫嘉树租的出租屋。到了楼下卫嘉树主动付了车钱,并让司机先走。 温蕊满脑子都是兔子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等反应过来想还对方车钱时,卫嘉树自然不收。 “你一个人坐出租回去不安全,今晚不如回学校宿舍住?” “也行,那我先……” “温蕊,”卫嘉树及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你能不能陪我上楼,帮我烧壶水。我想先吃点药。” 温蕊没有拒绝,拎着兔子笼陪他上了楼。 卫嘉树一个人住,并没有室友。他家里条件不错,做脱口秀又赚了点钱,所以租了这栋楼里的一居室。 家里跟普通男生家差不多,虽不至于乱得下不去脚,但也说不上多整齐。 好在只是一些衣服和书本,并没有吃了没扔的外卖盒。屋子里也没有怪味,小小的屋子里设施一应俱全,一个人可以住得很舒服。 温蕊进屋后放下笼子就去厨房烧水,在得知卫嘉树还没有吃晚饭后,顺便替他煮了碗面条。 卫嘉树回房换了身衣服后,也绕到厨房里来找温蕊,发现她在煮面时便问了一句:“你吃晚饭了吗?” “没事儿,我不饿。” 温蕊嘴上这么说,肚子却很不给面子地叫个不停。她这一整天就没好好吃过东西。 卫嘉树一听立马就不干了,那只没打石膏的手忙不迭从碗架上拿了副干净的碗筷下来,将温蕊刚盛好的面条挑出来一副,还把仅有的一个鸡蛋也搁到了那个碗里。 “我不用吃这么多,你吃吧。” 卫嘉树就笑她:“吃这么点也算多啊?你这什么小鸟胃,减肥吗?” “没有。” “那就多吃点,我觉得你需要增肥。你现在这体重可不行,至少再胖五斤,要不然说不了脱口秀。” 温蕊边洗锅子边问:“这跟说脱口秀有什么关系?” “以后咱们说不定要巡演,搞不好还有专场。这可不是五分钟就能打发的,说个半小时一小时也是常态。就算是现在,你这身体录节目也够呛。每次录到半夜,你受得了吗?” 温蕊低头淡淡道:“还行,凑和吧。” “再瘦下去就凑和不了了。以后的比赛会越来越激烈。” 卫嘉树一说起比赛就有点停不下来,但他发现自己兴致勃勃说了半天,温蕊却没什么反应。 见他望过来,她也只是失笑着回了句:“无所谓,淘汰就淘汰吧。” 卫嘉树觉得自己必须得问点什么了。 “温蕊,你刚刚是不是见了司策?” 他不瞎,那么个大活人走进医院,别人不知道他干什么来了,但卫嘉树心里门儿清。那人一来温蕊就成了这样,事情一定和他有关。 “你是不是不想见到司策,你们吵架了?” “是,所以我也不想再录节目,你也知道这节目是他花钱办的。” “我知道,可那又怎么样。” 卫嘉树倚在水池边,一脸不以为然。 “温蕊我告诉你,不管你多讨厌他,都别跟钱别跟自己过不去。为了一个讨厌的人放弃自己的事业不值得。因为他你就不想录节目,那以后是不是也要因为他不再说脱口秀?那你接下来的工作呢,万一再跟他碰上,你是不是又要辞职?你这么躲着他,就意味着你还在乎他。” 温蕊抬头看他一眼:“我不在乎他,我就是不想见他。” “要真不在乎见一面又如何。你会怕见我吗?” “不会。” “那就是了。你既然不怕见我,也不必怕见他。当他是个陌生人就可以,你也不会怕见陌生人吧。他要是再来缠你,你就大大方方告诉他,你已经有人了,以后请他离你远点儿。” 温蕊洗锅子的手一顿,厨房里的气氛瞬间就有了变化。 卫嘉树说得这么明白,她不可能不懂。 前者等了一会儿见她不说话也是有点急了,伸手就想拉温蕊的手,却被她微微侧身避开。 “小心,别沾到水。” 卫嘉树略尴尬地摸摸鼻子,却没有就此放弃。 认识温蕊这么些年,今天是他感觉离成功最近的一次。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再试一试。 他走近一些,不给温蕊再逃的机会,直截了当向她表白:“……我喜欢你的事情你应该一早就知道,给我个机会好吗?我想以后还能跟你分吃一碗面条,我还会把唯一的鸡蛋给你。司策他不懂你的好可是我懂,我会好好珍惜你,不再让你受一丁点委屈。” “可我现在并不爱你。” “没关系,只要你不拒绝我的爱就行。咱们就试试,大不了再做回朋友。学姐青春时光短暂,何必给自己设限,来跟我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吧。” 温蕊被他逗得噗嗤一笑:“那你可能会失望,搞不好我是个渣女。” “那又怎么样,那也是我自己挑的。” 卫嘉树说着又一次朝温蕊靠了过来,对方却在这时捧起了两个面碗,笑着冲他道:“走吧,赶紧吃面。” 卫嘉树跟在她身后乐得直喊:“你不拒绝我就当你答应啦。” 温蕊没说话,脸上却满是笑容。 她好像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男人,像卫嘉树那样对她好。 不求回报。 第35章 肉麻 怎么,连哥哥都不会叫了?…… 吃完面条收拾完后温蕊便回了宿舍。 她拒绝了卫嘉树送自己回学校的提议, 坚持一个人回去。好在两个地方离得不远,温蕊走出小区的时候,一路上碰到了不少本校的学生。 还没走到宿舍, 卫嘉树的微信就发了过来, 于是温蕊边回信息回走进了女生宿舍大楼。 室友们都在宿舍里,李诗琴正在追剧潘霜在做脸, 贺晓鹿和新交的男朋友如胶似漆地视频聊天。整个屋子气氛很好, 连带着把温蕊的情绪也带了起来。 来不及沉浸在失去“尾巴”的痛苦里, 她被卫嘉树缠得分/身乏术。 头一次发现, 原来谈恋爱是这个样子的, 和她以前跟司策的相处方式完全不同。 卫嘉树先是把对她的称呼改了。 【以后不会再叫你学姐了。】 温蕊没意见:【叫名字就行了。】 反正工作中他们一直都是以名字相称。但她没料到卫嘉树很快回复了一条,令她大跌眼镜。 卫嘉树:【不, 我以后都叫你蕊蕊。】 说完发了一串语音过来, 温蕊把声音开到最低, 贴在耳边听了一遍。卫嘉树一连叫了三遍“蕊蕊”, 听得温蕊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她十分不习惯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男性这么叫她。本想发一条回去让他还是叫名字, 却听得屋子里响了一阵撒娇声。 “不, 我不要你叫宝宝, 宝贝亲爱的都不行。叫鹿鹿, 就叫鹿鹿。” 温蕊抬头一看, 发现对面床上的贺晓鹿靠在床头,正笑眯眯地纠正男朋友对她的称呼。 男生的声音也很快响起:“我还以为你们女生喜欢叫宝宝呢,我室友就这么叫他女朋友。” “那你室友就是有鬼。搞不好他有好几个女朋友,所以才每个都叫宝宝。要是叫名字说不定就说漏嘴了。” 温蕊突然觉得这话十分有道理。 她又看一眼卫嘉树发来的几条微信,觉得他这个人还挺实在。 称呼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温蕊没有反对,卫嘉树便一口一个“蕊蕊”地叫了起来。不过两人也做了约定, 只能私下里这么叫,工作场合还是得叫名字。 卫嘉树一口答应,转而又开始计划起了周末的出游。 卫嘉树:【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或者喜欢做什么,通通告诉我。我要好好安排我们的第一次约会。】 温蕊原本想说周日要录节目,周六就好好待家里写稿子。但看卫嘉树兴奋的样子,也不忍心扫他的兴,于是还真认真想了想。 虽然她结过一次婚,但恋爱方面的经历实在乏善可陈。仔细回忆她跟司策曾经的点滴,竟是挑不出有什么合适的去处。 因为司策的身份,他俩本就极少在外抛头露面,偶尔出去一次不是高级餐厅便是私人会所,都是极少都碰到普通人的地方。 与其说是恋爱约会,更像是合作伙伴谈生意。 温蕊突然意识到,她跟司策的关系,或许从一开始就只是合作伙伴。是她一厢情愿把他当成了人生的另一半。 第47节 幸好,一切都过去了。 贺晓鹿和男友的声音又把温蕊从回忆里拉了出来。那两人也在商量周末出行的事宜,温蕊就索性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 两人从游乐场聊到了电影院,男生又提议去逛商场,贺晓鹿便嗲声嗲气道:“还是别进商场了,每次去都乱花钱。有没有便宜不花钱还好玩的?” 温蕊被她这么一提醒,便给卫嘉树回了一条:【去人多热闹但不怎么需要花钱的地方。】 卫嘉树:【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 接下来的几天,温蕊和卫嘉树就在学校一起吃过几顿饭,讨论了一下周日上节目的稿子问题。 他俩平日里在学校就接触颇多,所以没有任何人对他们的关系产生怀疑,连室友都习以为常,只偶尔调侃卫嘉树几句。 “我们小学弟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修成正果。” “看得学姐我都心疼了。” “要不你收了他?” “不了,强扭的瓜不甜。” 温蕊听到这话的时候思绪一顿,但很快又被别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 周末转眼就到,那一天卫嘉树一大早便到了百汇园,上楼去接温蕊。温蕊下楼的时候才发现楼下停了一辆白色的汽车,身边的卫嘉树掏出钥匙按了个键,车子便“嘟”地一声响。 “哪来的车?” “问朋友借的,放心,我车技不错。” 温蕊便上了他的车。卫嘉树替她系好安全带后,突然轻轻抓住她的手,拉到了方向盘上,然后拿手机拍了一张两人的牵手照。 “给我兄弟看的,我说跟女朋友约会他才舍得把车借给我。” 一面说着,一面将那张照片发给了某人。 温蕊摸了摸刚刚被握过的左手,低头没说话。卫嘉树的触碰并不让人感到讨厌,只是似乎也没有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果然还是因为感情不深吗? 一路上为免冷场卫嘉树找了很多话题,温蕊也一改往日温婉话少的性格,和他聊了大半程。 一直到车子拐上某条公路,朝着城南方向开去时,温蕊才紧张起来。 她问对方:“我们今天去哪儿?” “去嘉年华,放心,不会卖了你的。” 卫嘉树开了个玩笑,本以为温蕊也会笑,却见她神情有异,脸上有着与气氛不相称的苍白。 他有点傻眼:“怎么了蕊蕊,你不想去吗?嘉年华没什么的,还不如游乐园恐怖。” 温蕊回过神来,掩饰着摇摇头:“没有,我只是在想会不会很贵。” “不贵,就办在那所挺有名的私立学校里,只有周末两天。对了,本校校友还能打折。我问我哥们借了他毕业时候的徽章,咱们花不了几个钱。再说了……” 卫嘉树伸手按住了温蕊的左手,“我为你花钱,再多也值得。” 温蕊却不像上次那样配合,直接把手抽了出来,抽得太急两个人都是一愣。她怕卫嘉树看出端倪,便提醒他:“认真开车吧,小心前方要并道了。” 卫嘉树讪笑着握了握,两只手把在了方向盘上,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开车。可无论他怎么努力,眼角的余光总会不自觉地瞟到温蕊。 好像就在刚才,她的情绪一下子就变了,车里的气压也随之变低了。 接下来的小半程路两人都没怎么说话,越靠近学校路上的车辆便越多,卫嘉树借了朋友的车开得也很仔细,生怕剐蹭。 在经过一阵子的小心慢挪后,车子总算停在了学校的临时停车场内,车子的引擎一停,便能听到外头热闹的声音。 隔着玻璃朝前望,正好看到一只巨擘正在那儿来回地摆动,仿佛能听到坐在上面的人发出一连串的尖叫声。 卫嘉树去帮温蕊解安全带的时候,发现她的脸色愈加苍白了。 - 温蕊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再来这所学校。 这是她学前班起就念的学校,有名的私立学校,当年她家里条件还挺不错,父亲开了家公司,母亲手里也有不少钱,她是家里唯一的孩子,所以活得和公主没什么两样。 她在这所学校里度过了七八年的光景,整个童年时期都在这里。 只是这七八年也是她人生中最动荡的年岁。先是五岁那年母亲被叔叔杀害,再是十岁那一年父亲卷入凶杀案被炸成植物人。 除了这些,就只剩司策了。 司策也是这所学校的学生,虽然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司策父亲的生日饭桌上,但当她第一次在学校里碰到这个傲气的少年时,眼里还是藏满了掩饰不住的惊喜。 她清晰地记得那一天的场景,因为见面的时候她有些狼狈。 自小脾气软萌的温蕊,在学校里时不时就会受人欺负。那天她被几个同级的女生缠上,非要让她请客买冰激凌。 便宜的不行,得挑最贵的。 学校的超市里全是她们唧唧喳喳的声音,冰柜的门一扇扇被推开,各种口味的哈根达斯五颜六色摆了一排,可她们依旧在不停地往外拿。 用她们的话来说,要请就请全班一起吃,否则回去被其他人看到又要听絮叨。 温蕊粗粗算了下,若真请了全班,至少得花上千块。她自然不想出这个钱,可这几人一副她不买单就拦着不让走,甚至要打她的架势,搞得温蕊进退两难。 就在这时那个少年双手插兜走了进来,温蕊几乎一眼就认出了他。只是她不敢上前打招呼,而对方似乎也根本不记得她这个小麻烦。 倒是身边的女生们瞬间兴奋起来,你一言我一语把司策的个人信息介绍了个清清楚楚。 温蕊这才知道他是大自己两届初中部的学长,学习成绩向来稳坐第一的天才型少年,长得帅又姓司,属于在这座豪门云集的学校里最顶端的那种存在。 关键是他还很受女生欢迎,从小学部到初中部,从学妹到学姐,他的迷妹不计其数。 几个女生抱在一起激动得瑟瑟发抖,眼看着司策已走到跟前,有两位甚至忍不住压低声音叫出了声。 司策扫了一眼那排成一排的各种口味,挑了其中一款递到了温蕊面前:“这个比较好吃。” 温蕊呆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紧张得全身都在抖。 少年却把冰激凌挪到她脸颊边,毫不客气地冰了她一下,随即笑道:“怎么,连哥哥都不会叫了?” 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确实叫过他一声哥哥。 原来他还记得。 温蕊当着一堆人的面,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又叫了他一声“哥哥”。司策也不计较,拿了那盒冰激凌后自己又从冰柜里拿了另一款颜色,随即冲她一道:“一起结。” 温蕊赶紧跟了上去,身后几个女生也拿起那一堆冰激凌来到收银处,脸上满是羞涩的红晕。 这大概是她们第一次和司策离得这么近,而男神又说要请客。 那一刻她们忘了捉弄温蕊,全都沉浸在自己的旖思中。直到司策把手里的那两个付了账,又招呼温蕊跟他走后,几个人才反应过来。 望着那一堆还没付账摆满整个收银台的冰激凌,女生们尴尬得无地自容。 超市外,温蕊接过了司策递来的那盒冰激凌,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草莓口味的。 也就是从那天起,司策知道了她的一个秘密。 不爱吃草莓的小秘密。 - 温蕊心不在焉地跟着卫嘉树进了学校。 两人都戴了帽子和口罩,以免被人拍到。在戴上的那一刻温蕊才突然意识到,她其实根本不应该跟卫嘉树来这种人多的地方。 从前司策不带她来的种种顾虑,她今天全都体会到了。 这一天她玩得并不开心。一方面担心碰到老同学,另一方面又担心被人认出来,把他俩的事情放到网上炒热度。 当生活里的每一点都被放大的时候,人便会不自觉地产生抵触心理。 现在的她一如从前的司策,她突然发现自己当时跟卫嘉树说的或许不是玩笑话。 搞不好她就是个渣女,一个在恋爱里不值得对方全心付出的女人。 温蕊有点玩不下去了,借口坐了太多项目有点头晕,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休息。卫嘉树依旧是忙前忙后,又是买水又是买冰激凌,还买了各种小吃摆了满满一桌。 他越是这样,温蕊心里的愧疚就越深。她很想和对方说要不还是算了吧,她不想伤害这个阳光大男孩。 有些感情是不是怎么努力都培养不起来? 可还没等她开口,卫嘉树突然一脸紧张地拉起她,朝旁边的树从走去。那张桌子上还留有他刚才买的那堆东西,走得匆忙温蕊只顾得上拿了杯饮料。 “怎么了,东西还没吃呢?” 卫嘉树紧抿着唇一言不发,走出一段后才停下来。这一片地方十分偏僻,被树木遮挡住了大半的阳光,也将外头的喧嚣阻隔了起来。 两人站在那里喘着气,温蕊甚至能清楚地听到卫嘉树过快的心跳声。 她直觉对方有点不对,关心地问:“出什么事了?” 后者站在那里愣了两秒,如梦初醒般看她一眼,嘴边挤出一点笑意:“没什么,有人偷拍。” “我们遮成这样还能被认出来?” “大概是专业的。” “可专业的为什么会拍我俩?” 他俩实在算不得什么名人,在网络上的人气别说明星,就是一些网红都比他俩粉丝多。 看着温蕊满脸疑惑的表情,卫嘉树抬手清清嗓子,低头道:“可能是我想多了,还是小心为妙。” “那我们不如回去吧。” 卫嘉树听到这话抬起头来,盯着温蕊的脸看了许久。他当然发现了她的异样,这所学校或许和她有什么渊源。只是他一直没找着机会问。 这会儿树林掩映间无人打扰,气氛也不错,他便忍不住小声问:“蕊蕊,你以前是不是来过这里?” 温蕊不想多说自己的过去,便随口应了一声:“嗯,是来过。” “跟……他吗?” 这个他指的就是司策。 “没有,跟朋友来的。” “来干什么?” “也是嘉年华。” 第48节 学校举办嘉年华是多年的传统,以前温蕊在校的时候规模还没这么大,但也是十分热闹。和司策认识的那一年,在嘉年华上他好像还给她买了个玩具。 那个时候,她是他罩着的女孩,他为她怼过人打过架,还遮挡过风雨,如果不是后来他得知了两家的恩怨,他实在算得上一个很不错的哥哥。 温蕊一时间陷入了沉思,丝毫没有留意到卫嘉树的脸已凑近到了她的眼前。直到对方的气息钻进她鼻子里,她才猛地反应过来。 温蕊下意识就把头转开,避过了对方的一个吻。卫嘉树偷袭不成有点尴尬,却还试图想努力一番。 “蕊蕊……” 他伸手去拉温蕊的手,眼见她又要躲,终于忍不住抱怨一句,“牵个手而已,不用这么躲我吧。” 温蕊便抓住这个机会和他讨价还价:“那你改个称呼,好吗?” “这个名字不喜欢?” “有点……肉麻。” 卫嘉树一脸无奈的表情,在温蕊坚持的眼神里很快败下阵来。 “好,那就叫名字,但你的手得给我牵。” 他说完不由分说攥紧了温蕊的手,再次尝试着凑近了吻她。这一回温蕊强忍着没有躲开,只是两人的嘴唇还未碰到,树丛那边就传来了说话声。 一男一女笑着钻了进来,似乎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亲热一阵。四个人撞见彼此的时候都有些尴尬,谁也没好意思再待,两两携手离开。 - 晚上温蕊窝在被窝里看卫嘉树给她发的今天出游的照片。阳光很好,照片里的人和景都很美。 只是温蕊还是一眼就从自己的脸上,看出了愁容。 房门被人敲响,纪宁芝推门进来,端了一碗桂花小圆子给她。 “晚上看你吃得不多,有心事?还是谈了恋爱有情饮水饱?” 温蕊顾左右而方它:“没有,就是吃饱了。” “是恋爱的狗粮吃饱了?” 纪宁芝接连提起这个话题,温蕊就意识到她一定察觉了什么,于是主动问:“你怎么知道的?” “你家那位把恋爱宣言发到了朋友圈,我又怎么会不知道?” 温蕊看了眼她手机上的朋友圈照片,发现是那张两人握着手搁在方向盘上的照片。可她明明翻过朋友圈,并未发现卫嘉树发了这一张。 是怕她不高兴,所以故意设置了分组? “就凭一只手,也不能断定是我。” 纪宁芝拿起她的左手,在台灯光下仔细照了照:“你这手我一眼就能认出来,这里有一小块疤,还想抵赖?” 那是个陈年旧疤,要不是纪宁芝提醒温蕊自己都快忘了。 她讪笑着收回手,终于承认:“是,那是我的手。” “所以小卫这是迫不及待要昭告天下啊。” 温蕊没接话茬,手指不自觉地来回抚着那个旧疤。纪宁芝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凑近了问:“看来这疤有故事?” “没有,小时候不小心弄的。” 哪来那么多故事,无非就是上学时帮司策办事不小心摔了一跤,撞到了校园里的石凳。 这么一想她从前对他也不错,心里那点白天升起来的愧疚和感激之情,一下子就淡了许多。 纪宁芝体贴地没再追问,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随即起身:“赶紧把甜品吃了,早点睡,男人的事情既然想不明白,就索性由它去吧。” 温蕊看着她离开,一个人默默地坐在那里,出了半天的神。 - 夜色深沉,司策这一晚去了小南馆。许斯年有个项目跟他谈,叫上了蒋雍等一帮子狐朋狗友。 包厢里有人喝酒有人打球,还有人组了一桌麻将哗啦啦地推着牌。 司策拿着球杆站在桌边,看了眼身边蒋雍灰败的脸色,毫不留情地将一个球打入袋中。 “你丫这是准备一杆到底了是吧?” 许斯年就笑他:“就你这水平,跟阿策玩岂不就是陪站的份儿。他没嫌弃你已经是他的仁慈。” 司策在他俩说话间又把个黑球击入袋中,随即直起身,掏出手机看了眼周矅刚刚发来的照片。 简单的一张男女握手照,搁在了价值十几万的汽车方向盘上。女人的手一眼就能看出是温蕊,至于男人的手…… 不用猜也能知道,肯定是那个姓卫的小子。 司策脸色一沉,嘴角却相反地往上一扬,然后把球杆往旁边一搁,示意蒋雍出手。 后者一脸迷茫,问许斯的:“他这是可怜我还是同情我?老子感觉受到了侮辱。” 许斯年却是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笑着拍拍蒋雍的肩膀:“只怕我们阿策才是该被同情可怜的那一个。” 不理会蒋雍的自怜自艾,许斯年走到司策身边,趁他没把屏幕关掉前扫了一眼那张照片。 只这一眼便什么都明白了。 “看起来,温蕊妹妹行动比你迅速,这么快就找好新人了?” 他还贱兮兮地拿过手机放大图片,仔细分析那男人的手。 “细皮嫩肉的,怕不是个小白脸吧。” 司策也没瞒他,点头承认:“是她学弟。” “那可是小鲜肉啊。难怪温蕊连你都不要了,原来竟也是个看重生活品质的妹子。” 司策不理会他的调侃,拿回手机后又扫了眼周矅发来的文字内容。内容都跟温蕊有关,无非就是介绍了她今天和卫嘉树去了哪个地方。 在看到那地方的名字时,司策的双眼不由眯了起来。 倒是没想到,这两人还去了他和温蕊曾经的母校。 这个学校他们都没有念完,双方家庭发生变故后,司策就被大伯接回了司家,很快就帮他换了学校。 后来他把温蕊从她姑姑家接出来后,在家养了两年,再入学的时候也就安排进了他后来就读的那所学校。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两人都没再回过母校去看看。那地方留给他俩的回忆并不好,尤其是温蕊。 她那个性子,若不是有他罩着,不知道还要受多少欺负。 如今故地重游,陪她去的男人却不再是他,司策自嘲地笑笑,很快就给周矅打了个电话。 一通安排吩咐下来,旁边的许斯年听得直咂舌。 “这个叫卫嘉树的,就是温蕊的新欢?” “是。” “那你怎么回事儿,刚刚那电话怎么一直是在给他安排工作。这一位是你新签的艺人?” “一个脱口秀演员,有那么点小才气,值得好好挖掘一番。若是没人提携就此埋没,未免可惜。” 许斯年哪里会信他这种鬼话,坏笑着望向他:“你也不是那种爱才的人。要不然也不会签秦芷那样一无是处的人。” “从前做了错事,如今改过了。” “还当真要给那小子机会?” 刚刚那一通电话,谈的内容许斯年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这个演出那个邀约,全都是级别不低的活动。 要知道圈内多少奋斗了多年的明星们,想得到一个说不定都要挤破头。而司策轻易就给情敌安排了一串。 “你丫到底怎么想的,培养起他来好跟自己竞争?” “那他怕是不行。”司策一脸自恋的表情,嘴角噙着不屑的笑意,“不过是给小朋友周末找点事情做罢了。” 上节目要准备稿子,平日里的时间就占去了大半。录节目不是晚上就是周末,一录录一天甚至两天,累是累点,但对年轻人却是很好的锻炼。 他相信卫嘉树可以在脱口秀这一行发光发热,至于其他的,便算了吧。 许斯年猜到了他的意图后,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毒,当真是太tm毒了。 第36章 金主 司总当真是顾家又爱妻的绝世好男…… 嘉年华结束后, 温蕊就再没跟卫嘉树单独约会过。 他俩两个好像一夜之间,都变得忙碌起来。尤其是卫嘉树,各种演出通告不断, 线上线下齐开花。 正赶上圣诞节和元旦两个节日, 加上即将到来的春节,这段时间联系他去演出的公司络绎不绝。各种年会酒会, 别说跟温蕊约会, 就是按时上课都很难做到。 有一回温蕊去上公选课, 在阶梯教室碰上上两节课在这里上课的大三学弟们, 有几个跟李诗琴她们玩得不错, 也都知道卫嘉树追温蕊的事儿。 几个人就凑在一起八卦:“我们卫哥最近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了,宿舍里就见不着他人, 课也不来上, 是不是都上你们那儿蹭课去了?” 说完还富有深意地瞟一眼温蕊, 后者便笑着回了一句:“我最近也没怎么见过他。” 虽然面见不着, 但卫嘉树的关怀信息还是每天不间断, 总是在她快睡时如约而至。但两人也聊不久, 因为卫嘉树通常不是在赶稿就是在演出间隙, 俨然一个大忙人。 有时候他也会抱怨:“怎么刚恋爱就这么忙, 总想多陪陪你, 可又想多挣点给你买礼物。” 温蕊就劝他好好工作。机会来之不易,没必要为了她放弃太多。 搁下手机躺在床上培养睡意的时候,温蕊还会忍不住想,其实她的这段恋情和上一段感觉差不多。 而她竟不排斥这种不见面只发消息的状态。仿佛只是一个老朋友,每日彼此说着关心的话,却不必有太多羁绊。 是她被司策pua成了现在这样,还是她骨子里本就流有渣女的血液? - 除了卫嘉树工作表排爆了以外, 温蕊这段时间也不得闲。 临近期末除了要准备考试的事情,她还得录节目参加线下演出。某天还接到了某电商平台的邀约,请她去s市参与录制一台节目。 除了她之外,脱口秀节目里不少人都收到了邀请,周末两天,周五出发周六录制,周日再把人送回b市。 时间紧任务重,但给的报酬十分丰厚。温蕊正是缺钱的时候,钱辰一说便心动了。 后者还不停“诱惑”她:“来去都是头等舱保姆车,就录节目别的什么也不干。同行的你也都认识,像小伍啊小光他们,郝青也去,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第49节 温蕊周五下午没课,本想跟郝青约着一起去机场。没想到金主爸爸十分贴心,商务接送车直接到学校接走了她,半道又顺路接上郝青,直接将她们送去机场。 接下来的一路上,所有的接待皆是高规格高标准,郝青坐在头等舱的座位里,不住地跟温蕊感叹:“这次这位金主爸爸也太壕了,我也算是见过点世面,但这种规格的真是头一回见。” 郝青入行比温蕊早,这种广告性质的演出也去过一些,虽说大部分安排的都挺让人满意,但也没到这种程度。 “坐个商务舱顶天了,那还得是有名气常上电视的。咱们这种小角色一般轮不上。这次听说全体头等舱,这都快赶上包机的待遇了。” 到达s市下了飞机,来接的车也是清一色的劳斯莱斯,郝青看到那车停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我还从没坐过这个车,温蕊你是不是也是第一次坐?” 温蕊虽然目前没钱,但跟着司策的那几年吃穿用度都是最最好的,别说这样的车,就是再高几个级别的也是常坐。 司策还有架湾流,有时候出国参加商业应酬,温蕊也会蹭着坐一波。 只是那时候的她,从没有享受的感觉。每一样超过她个人能力承受范畴的东西,对她来说都是种负担。 所以她根本不想记起。 她看一眼郝青,笑着道:“是啊,我也是第一次,今天开开眼界。” 两人上了车。一辆车就只接两位,车里空间大得郝青恨不得在里面跳舞。但碍于前排的司机,她还是收敛地安静坐着,紧张得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这车里的内饰一看就极其昂贵,碰坏一点怕是把她卖了都不够赔。前排的司机也是一身标准装束,看得郝青心里压力颇大。 “总觉得有点不自在,蕊蕊你觉得呢?” 温蕊知道她是怕司机注意后排的动静,于是很自然地摁了车里的某个开关。很快前后排的隔窗放了下来,遮挡了司机的视线。 郝青看得整个人都呆了:“蕊蕊你真是第一次坐这个车?” 温蕊心里一惊,面不改色扯谎道:“我看一个up测评过这辆车,当时介绍了里面的情况,我就记得这一个。” “什么up主这么牛逼,连这车也能测评?” 温蕊笑笑没说话,默默长出一口气。 果然有些东西刻在了身体里,轻易是抹不去的。 - 周五到达酒店后便休息一晚,周六白天正式进行节目录制。 温蕊第一次参加这么大型的演出,除了紧张还有点兴奋。跟脱口秀节目一样,这场活动也是录播,这便意味着即使出错也有重来的机会。 不过为了给金主爸爸留下好印象,谁都不想在自己这里出差错。所以整个节目脱口秀这一块录制得极其顺利。 录完节目已是晚上七点,一身疲惫的演员们本想回酒店休息,却突然接到主办方请吃饭的消息。 钱辰也跟着一起来,宣布这消息的时候还挺兴奋。 “大家给个面子,都去都去啊,一会儿能喝酒的给我使劲喝,最好再拉一波赞助回来。” 在场除了少数像温蕊这样的“临时工”,大部分都是双子星的签约艺人,老板的要求就是他们的使命,当即便是一堆人笑着大声附和。 温蕊也逃不掉同去的命运。 饭局安排在s市的海越酒店。温蕊以前跟着司策也常出入b市的总店,对它家的风格已是十分熟悉。 顶级食材顶级服务,当然价钱也是最最顶级的。 这次的这位金主,当真是财大气粗。 一行人进入酒店包厢后金主还没来,大家便坐着喝茶边聊边等。温蕊正跟郝青聊着今天录制的事情,突然就听见包厢两扇沉重的雕花镶金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紧接着便是一个被保镖簇拥着的中年男子,一面抽烟一面从门里大喇喇地走了进来。 果真是最常见的富豪企业家的打扮和身形。 钱辰一见他便热情地迎了上去,一口一个金总叫得热情。金总也给面子地点头回应了几句,吹出的烟雾却飘到了钱辰的脸上。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除了温蕊。 她不是不想站,只是在看到金总的那一刻,吃惊得有些站不起来。 这位金总她认得,曾跟司策在某个饭局上见过一面。当时他对着司策和司家那种吹捧的姿态,温蕊至今难忘。 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见到。她吓得后背出了一身冷汗,生怕这位金总不识趣当众揭穿自己的身份。 她和司策离婚这个事儿只在小范围内传播开来,或许还没有传到金总的耳朵里。 和温蕊的吃惊不同,金总在看到她的第一眼,脸上的表情堪称震惊。夹烟的手一抖那烟就掉在了他的皮鞋上,他却浑然不觉。 钱辰察觉不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就看到了温蕊,瞬间心下了然。 但他不动声色,只朝着那些站着的手下员工笑着道:“大家坐吧坐吧,别整得跟要打架似的呀。” 金总也回过神来,眼看温蕊要起身,吓得他立马大吼一声:“都坐都坐,别客气,千万别客气。” 边说边把经理叫过来,将原先定好的菜品全部推翻,又订了一桌更高级别的来。连酒都摆上了国宴专用品。 温蕊心里默默算了算这一桌的价格,知道金总这是在给自己面子。 其实也不是给她面子,只是给司策面子而已。但她没机会告诉金总自己跟司策总就结束了,只能装作没领会到他的好意,和其他人一样对金总吹捧了几句。 因为这几句,金总吓得汗都流下来了。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司策会突然对脱口秀感兴趣,敢情是太太喜欢啊。 司总当真是顾家又爱妻的绝世好男人。 - 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里,司策跟人开完视频会议后,示意周矅处理收尾的工作,自己则起身,主动给金总打了个电话。 金总接到他这个电话时,那受宠若惊的表情毫不掩饰,看得在场其他人惊讶不已。 原来金主爸爸上头也有人啊。 金总拿着手机走出包厢,走到外头露台处,吹着冷风战战兢兢地向司策汇报情况:“托您的福,节目录制一切顺利。这次真的要谢谢司总,送来了这么一帮优秀的人才,把我们这个电商节的活动搞得有声有色。” 一番专业吹捧过后,难免又提起了温蕊,这下子溢美之词更是像不要钱似的,不停地往外冒。 司策不动声色地接受着他对温蕊的吹捧,没有打断对方的话头。 金总越说越起劲,直到一低头注意到了楼下一层的小露台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下意识便“咦”了一声。 然后他告诉司策:“司太太好像跟一个女人在一层说话,这女的有点眼熟,好像也是刚刚饭局上的人。等等,她俩看起来好像在……吵架。” 话一出口金总就生气了,女人吵架就没有好看的,这么影响司太太形象的事情,他怎么能这么不客气地说出来呢。 但司策已经听到了,他也不能再把话吞下去。只能详细说明了温蕊说在的楼层,紧接着便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再见”。 司总这是要英雄救美强势扶妻了?金总突然不想走了,就想待在这里接着看戏。 转念一想还是少惹麻烦为妙,于是赶紧夹着尾巴开溜。 楼下小露台上,温蕊和另一个女生都没注意到头顶上出现过的金总,两人正说着什么。 那女生叫安妮,是双子星的签约演员,同时还是张冕的粉丝。 说是粉丝,其实就是爱慕者。前一阵子张冕突然出事,节目被撤人也人间蒸发,安妮听到些传闻跟温蕊有关,所以今天借机把她约来这里谈谈。 只是谈着谈着,她的情绪便激动了起来。 “所以是你找人对付他了,是不是?” 第37章 忍着 要不……我帮你找个小姐?…… 温蕊本来是出来透气的, 被安妮叫住的时候还以为她要跟自己谈工作上的事情。 抱着尊重前辈向前辈学习的心态,她才和安妮在楼下露台聊了几句。却没想到这人竟是张冕的追求者,一时间谈话的气氛就有点僵。 温蕊不想跟人闹开, 更不想把这事儿闹到同事跟前, 毕竟那晚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 郝青嘴很严,一句也没对外说, 甚至没在自己跟前提起过。 可安妮不依不饶, 非要追问个所以然。 “你是不是跟人合谋给张冕设了仙人跳?想上位想疯了吧。” 温蕊觉得真正疯的那个人是她。 “那晚的事情我不想再提, 你若想知道可以去问张冕。我就劝你一句, 他不是个好人, 不值得你这样。” “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他什么人我比你清楚。倒是你一进我们圈子就兴风作浪卖弄风/骚,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安妮对温蕊的偏见由来已久, 早从她在线下一袭红裙出道开始, 她就盯上了这个后起之秀。 一方面是来自工作上的竞争压力, 另一方面则是出于同性的危机感。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温蕊来势汹汹, 搞不好要把他们这些老人都给挤下去。 尤其是钱辰对她的表现, 愈发让安妮不安。张冕的事情可以说是导火索, 也可以说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今天无论如何都要问出真相, 也要给温蕊一点警告。 温蕊却懒得再跟她多说什么,一把将她推开便往电梯方向走。安妮紧追其后伸手想去拉她衣服,却被温蕊侧身避开。 两个人在安静的走廊里争执不下,安妮的情绪愈发激动,动作幅度也越来越大。 电梯却迟迟不来,温蕊不想跟她纠缠,转身就想去走楼梯。就在这时电梯门突然叮地一声响, 两扇门缓缓打开。温蕊还没看清里面走出来的人是谁,眼角的余光就瞥见安妮从包里拿出个瓶子,将里面的液体往她身上泼来。 当时温蕊脑子里只来得及闪过“硫酸”二字,身体就被人整个儿护住。 紧接着又是一记敲打重物的声音,护着她的人嗓子里溢出一声克制而隐忍的闷哼,再然后便轮到安妮惊声尖叫。 那叫声有些凄厉,听得温蕊头皮发麻。她从男人的胳膊间探头了出去,只见安妮一只手被人紧紧拧着手腕,凹成了一个特别怪异的造型。那只手里还拿着把铁榔头,下一秒她便松了手。 榔头掉在了地上,正好砸在安妮的脚上,于是她的叫声愈发响了。 温蕊怕这声音会引来其他人,挣扎着想要从司策的怀里出来,却被他一个用力抱得更紧。 两人进了大开的电梯门,剩下的一个被司策紧攥不放,另一只手却紧紧扒着电梯门。 安妮不想进来,她哭着向两人求饶,整个人几乎要瘫倒在地。 温蕊看一眼司策,轻声问:“伤着了吗?” “没有。” “那不如……放过她?” 温蕊不是同情安妮,是怕司策这样的身份卷入这种事情,万一被人曝到网上,只怕会惹来数不尽的麻烦。 第50节 他要只是个企业家这事儿倒还好办,偏偏他还是个大明星。哪怕他近一年已逐渐淡出影视圈,但影响力和话题度依旧举足轻重。 司策也低头回看她一眼,轻哂道:“放过她?” “我是为你好。” 像是很满意温蕊的这句回答,司策手一松,那头的安妮立马像陀螺一样地飞了出去,重重地跌坐到了地上。 很快电梯门合上,这两人便消失在了眼前。 她甚至没看清那人究竟是谁,只隐约觉得像司策。 所以会是司策吗?安妮不敢再往下想。她坐在地上如梦初醒般地看着散落在地的玻璃瓶和小榔头,只觉得自己当真是鬼上身。 她是不是会跟张冕一样,消失在脱口秀这个圈子里,甚至被社会性死亡? 想到这里,安妮吓得浑身发抖,没了起身的力气。 - 温蕊被司策带到了顶楼的套房。 一路上她都在关心刚才那一下。 “所以到底有没有打到你?” “蹭了一下。” 他会这么说就意味着一定打到了,并且还打得不轻。毕竟是能一吊十几个钟头的威亚,跟武指对打被打破头都淡然一笑的男人,那一下要是打得不重,他也不会叫出声。 温蕊坚持要司策脱衣检查。 “到底伤在哪里,脑袋吗?” “没有,肩膀处。” 司策拨开温蕊伸过来的手,失笑道:“今天轮到你占我便宜了?” “别闹,我看看。” 凶巴巴的温蕊让司策有些不适应,他想起当年拍戏受伤回家时,小姑娘着急上火甚至要掉眼泪的模样。 整天围在自己身边,将他“伺候”得十分周动,连喝口水都要替他吹半天。那种无微不至和温柔惬意,如今想起来竟是分外怀念。 于是他冲对方道:“要不你换个语气,哄哄我?” “我耐心有限。”温蕊扫他一眼,“你要不给看我就走了。” 说完她转身要走,却被司策拉住手腕,直接拉进了自己怀里。 “行,看就看。” 他穿得单薄,酒店里中央空调四季如春,他出门的时候也只穿了一件衬衣。此刻便当着温蕊的面,一颗颗地解扣子。 刚解了一颗就装模作样地喊疼:“还是你来吧,一动伤口就疼。” 温蕊听到“伤口”两个字,也顾不得计较此刻两人过于亲昵的动作,快速解开司策的衬衣扣子,剥下衣服露出他的右肩。 司策是天生的冷白皮,皮肤又特脆弱,平日里磕着碰着都要留下伤口。刚刚那一下实在太重,这会儿肩膀上已形成了一小片淤青。 按温蕊对他的了解,等他一觉醒来这一片的淤青会大到惊人的地步。 她有点急了。 “要不上医院看看?” “不用,小伤而已。无谓搞得人尽皆知。” “那……” 温蕊挣脱着从他怀里跳起来,拔腿要走。却被身后赶来的司策一把搂住纤腰,又给带进了怀里。 “干什么去,这么着急?” “去买点鸡蛋。” “大晚上的买什么鸡蛋。” 司策把头搁到了她的肩膀处,从后面将她紧紧抱住,下巴在她的肩窝处来回地乱蹭,一侧脸嘴唇便擦过温蕊的皮肤。 又是这样的感觉,从前没离婚的时候他这样调/情便意味着下一步两人会有更亲密的举动。 但现在不行。 温蕊想到了彼此的关系,又想到了卫嘉树,颇为恼火地避开了他的唇,伸手推下了他的脑袋。 “注意点,别忘了你的身份。” “我什么身份?” “就是个熟人。” “熟人替你挡硫酸挨重锤,是不是有点感动?” 温蕊在给他脱衣服的时候就知道安妮泼出来的只是清水而已。不过现在想来还是有些后怕。她怎么也想不到,安妮会随身带着锤子。 她到底哪搞来的这东西? 今天若不是司策及时赶到,她的脑袋只怕要让人砸开花。 想到这里她又放缓了语气,好声好气哄着司策:“我是想谢谢你,可你能不能先把我放开。我们这样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我有男朋友了。” “我知道,卫嘉树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怎么,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温蕊觉得这人有点胡搅蛮缠,跟平日里冷静自持的模样截然不同。她感受着那时不时吹到自己脖子里的气息,挣扎着道:“你还是先放开我,我真的有事。” “就为买个鸡蛋?” 司策也笑了,将她拉到沙发里坐下,又给楼下前台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有人过来敲门,将准备好的一篮子鸡蛋亲自送到他俩面前。 司策待人走后冲温蕊道:“够不够,还要点什么别的?油还是葱花,你这是要做菜?” 温蕊不理会他,拎着这一篮子鸡蛋进了厨房,很快就烧了一锅热水煮起了鸡蛋。司策也不回房休息,就这么敞着胸口站在厨房门口,笑着看她忙活。 等温蕊煮好鸡蛋忍着烫剥了壳,招手把他叫过去时,他才反应过来。 “所以是给我的?” “嗯,算是谢谢你。” 司策唇角微勾,拿起温蕊的手递到自己嘴边,直接将那鸡蛋咬下来一半。 “哎你怎么……”温蕊被他的举动搞得哭笑不得,“这是给你敷了消肿的,不是吃的。” “这么大一篮,吃两个也没什么。” 说完他吹了吹剩下的半个鸡蛋,又把它塞进了温蕊嘴里。 两人分吃一个鸡蛋,全程司策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反倒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温蕊被他的厚脸皮打败,只能默默又去剥个鸡蛋。 这一回她没给司策机会,把他拽到沙发边摁进去后,再次掀开他的衬衣在他的右肩膀处轻轻地滚了下来。 鸡蛋刚一贴上皮肤,司策便发出了轻微的抽气声。 “你忍着点。” “有点疼,不太好忍。” “那你就使劲忍着。” 温蕊说得认真,司策却丝毫不当一回事儿,整个过程里套房里充斥着他时不时发出的吸气声,时而轻缓时而急促。 温蕊很想集中精神替他消肿,可这恼人的声音一直萦绕在耳边,怎么都挥之去。 配合着司策空荡荡的上半身,胸前起伏的肌肉,那毫不掩饰的爆棚的男性荷尔蒙,让温蕊原本清明的头脑也变得浑沌起来。 他俩曾有过那样亲密的关系,她实在很难做到在眼下这种情况下对这一幕没有想法。 那些生活在一起的日日夜夜,男人说话时拂过她脸颊的气息,还有带着薄茧的指腹触到她皮肤时略显粗糙的感觉…… 仿佛空气里到处充斥着那样的画面,温蕊甚至能想起他在自己耳边克制着轻唤自己的名字。 手一顿,手里的鸡蛋差点就滚落下来。 温蕊满面通红,全身的每一根毛孔都在一瞬间立了起来。 下一秒她就发现司策已经转过身,身体和脸同时朝她紧贴过来。很快她就被人逼到了沙发角落里,被摁着躺平无法挪动。 屋里的气温瞬间升高。 - 温蕊整个人都在发抖,主要是因为是生气。 她突然意识到司策就是个狗男人,他说的话根本一个字都不可信。 “你就是这么跟我当朋友的。” 她咬牙切齿地说完这话后,抬手就往对方脸上招呼去。本来是想做个假动作好把对方从自己身上支开,没想到司策根本没躲,就这么迎着她的手直接受了那一巴掌。 虽然下手不重,但温蕊还是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温蕊愣住了,吱唔着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有点傻?” “是有点傻,好端端的老婆给弄丢了,不仅傻还很蠢。” 温蕊白他一眼:“那你不用想了,咱俩没可能。抛开你这个人不怎么样不谈,光是司家的大门我就不会再进。” “没关系,你不想进就不进。” “我也不会复婚。” “好,那就不复婚。” 司策嘴上说得好听,似乎什么都依着温蕊,可行动上半点退让没有。依旧和她保持着这么个暧昧的姿势。 温蕊知道来硬的怕是不行,于是只能换种策略说起了软话。 “你受了伤,不如早点睡?” “本来是想早睡,奈何有人非要来撩拨。你若不叫我脱衣服,今儿这把火也未必烧得起来。现在怎么着,让我自己灭?” 温蕊暗骂这人当真无耻,这么不要脸的话也说不出来,脸上则是微微一红,好心提议道:“要不……我帮你找个小姐?” 第51节 司策一下子就叫她气笑。 “了不起,给前夫找小姐,你也算是个狠人。” “你要嫌小姐规格不够,那就找个女明星?” “我谢谢你了。” “总不能直接找名媛吧。虽然不少人想跟你联姻,但大晚上随叫随到,怕是不行。” 关键是s市的名媛圈温蕊不熟,不知道哪家小姐思慕司策已久,可以不计较名分先上车后补票。 “还是女明星吧。” 温蕊趁着司策轻笑失神的时候,一把将他推开翻身坐起,顾不得整理自己的衣服就要往外跑。 她可没空理前夫的生理需求,他要真想解决大把女人排着队等着上。 可没等她跑出客厅,又被司策拉了回来。温蕊正要翻脸骂人,突然见对方把手搁在唇边示意她噤声,然后指了指大门的方向。 温蕊不明所以,侧耳听了片刻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司策便拿起旁边书桌上的一个平板,调出了门口的监控给她看。原本空无一人的走廊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个年轻女生,一看就是粉丝打扮。 墨镜口罩,还有宽大的衣服和鸭舌帽,每个人手里都拿了一台单反,一副准备逮个机会狂拍一通的架势。 温蕊无语:“她们怎么上来的,没有保安拦着?” “保安大概在……开小差?” “那你给他们打电话,让酒店工作人员把她们请走。” 她们一刻不走,她就一刻不能从这个充满旖旎气氛的房间里离开,就得提心吊胆跟司策待在同一个空间里。 这个酒店的安保当真有点问题,先是有客人包里装了榔头就把人放进来,现在居然连私生都拦不住。 温蕊内心疯狂吐槽的时候,司策已经跟人打完了电话。 “保安很快就来,不过你还是走不了。” “为什么?” “有人堵在了下一层的电梯和安全通道口,无论你从哪一头出去,她们都能拍到你。这一层……” 司策凑近了和她咬耳朵,“就这一套房。” 这便意味着,只要是从这一层下去的人,就一定是从司策房里离开的。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意味着什么自不必多言。温蕊感觉自己都没办法活着离开这间酒店。 “就不能让保安把下一层的人也请走?” “她们定了一间房,是酒店的住客。住户乐意大晚上在走廊或者楼梯口逛逛,也没人管得了,你说是吧?” 这最后一句听得温蕊浑身不自在,总觉得自己像是落入了司策的圈套中。 她斜晲他一眼:“这些人不会是你请来的吧?” 司策双手插兜笑着冲她摇头,随即转身往里走。温蕊此刻进退两难,一时竟不知该做何反应。 就在这时郝青的电话打了过来,她赶紧转身钻进了旁边的一间书房,关起门来接电话。 郝青对她的行踪十分关心:“……怎么透个气人又不见了,上次就是这样,吓得我真是……幸亏后来司……”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司策这个名字轻易提不得。 吱吱唔唔了半天后,郝青又问:“所以你到底上哪儿去了,安妮也不见了,是不是提前回房了?你包还在我这儿呢。” 温蕊就拜托她先帮自己把包拿回房间:“……我这会儿有点事,可能要晚一点才能回去。你先睡觉就好,不必等我。” “这么晚你有什么事?” “我、我出门去逛了逛,被只流浪狗缠上了,等脱身了自然就回去了。” 怕郝青追问,温蕊急匆匆挂了电话。一抬头才发现司策不知什么时候开门倚在了门框上,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 “所以我是流浪狗?” 温蕊不接他话茬,一屁股坐在了书房的沙发里:“我就借坐一会儿,等那些人走了我就回去。” “大晚上一个人打车回去?” “坐地铁。” “地铁再过一会儿,末班车就要开走了。” 温蕊这才留意到此刻已将近午夜时分。地铁赶不上,出租又不安全,她像是进入了一个死胡同,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司策和他的那个狂热粉,她把逼到了两难的境地。 她知道自己今晚若是不走,便要住在这里了。 司策自然也是这个意思:“这会儿放你走,我也不放心。我现在被人紧盯着,做什么都不方便,你不如在这里将就一晚,省得被那个人发现徒惹一身麻烦。” 道理说得都对,温蕊也听了进去,可她就不太高兴。这事儿明明是安妮惹出来的,可最后却像是她被司策给算计了。 偏偏有苦难言,竟是抓不到他一点错处。 温蕊扫他一眼,冷冰冰道:“行,那这里借我窝一晚,明天一早我就走。” “这里不大合适,我一会儿还在在这里办会儿工。你今晚睡客卧。” 温蕊便跟着司策离开书房,进了另一间卧室。总统套房的格局处处透着大气华贵,一间客卧都大得不像话。内里设施一应俱全,浴室衣帽间,还有一个小小的吧台。 落地窗外就是个观星的大玻璃房,方便客人一边品酒一边赏月。 温蕊如今半点赏月的心思都没有,一进房间就把司策赶了出去,随即一个人坐在超大尺寸的床沿边,拿着手机默默发呆。 过了一会儿她站起身走到门边,不放心地将锁落下,这才收拾起心情放水洗澡。 她在司家待了十几年,对高级酒店并不陌生,熟练得放了水泡了个澡后,裹了件浴袍便走了出来。 她早已想好,今晚就这么将就一晚,明天一早穿着脏衣服回酒店,对郝青就解释说自己错过的地铁末班车,在这附近的网吧窝了一晚。 想好了策略后温蕊的心情便好了一些,正想找吹风机把头发吹干,另一个人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这次打来电话的是卫嘉树。 “我听说你被只流浪狗缠住了,所以打电话过来问问?” 郝青这人还真是,一转眼就把她给卖了。 卫嘉树电话里的声音轻松张扬:“你别怪她,我知道你们今晚有聚餐,没打通你电话我才问的她。” 温蕊想那一定是刚才自己洗澡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是,是碰到只狗,不过已经没事了。” “所以你现在在哪儿,已经回酒店了?” “没有,大家都走了,地铁也没了。我一个人搭出租不安全,所以找了个网吧。” 刚刚想好用来应付郝青的借口,想不到这会儿居然先拿来应付了卫嘉树。 后者似乎没有起疑,还颇为她的机智点赞:“那你今晚可就睡不好了,要了包间吗?” “嗯,一个人一间,一会儿我会眯一会。” 话没说完就听到了敲门声。温蕊吓得浑身一凉,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为免自己不开门司策会出声叫她,温蕊赶紧冲过去把门打开。 刚一开门便伸出手,直接捂住了对方的双唇。 她温热的掌心碰到了对方柔软的唇上,后者的身体很不自然地僵了一下。 温蕊却没空跟他解释,用眼神示意他闭嘴后,继续哄着卫嘉树。 “你说敲门声?没什么,是外卖来送东西……嗯嗯,我晚饭吃少了,这会儿有点饿,叫了份外卖。” 卫嘉树不疑有它,还在那里笑呵呵地道:“看来我们温蕊也跟所有的女生一样,有两个胃。一个装主食一个装零食。之前还担心你怕胖不敢吃夜宵,现在敢情好,等你这次回来我带你去学校附近的小吃街,那里晚上一水儿的大排档,我带你从街这头吃到那头。一定要把我们温蕊喂得胖胖的。” 屋子里特别安静,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就只有卫嘉树的大嗓门从电话里清晰地播了出来。 司策站在那里,嘴巴让人捂着,手里还拿着几套女式睡衣,全程安静不发一言,却将卫嘉树的那番表白一字不落听过了耳朵里。 温蕊感觉到掌心里的双唇动了动,一抬头果然发现对方正在冷笑。 她也觉得卫嘉树的话有点肉麻,但这会儿也不好多计较,只能一面答应下来一面哄着对方赶紧睡觉,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电话给挂了。 刚一挂断她便长长舒出一口气,紧接着就感觉手腕被人环了起来。司策温柔地轻握住她纤细的腕骨,将那只手从自己嘴边拉了下来。 温蕊尴尬地望着他,讪笑着道:“刚刚谢谢你啊。” “并不是主动配合你,是被逼无奈。” “不管什么情况,你愿意配合我都得谢谢你。” 司策毫不客气地露出一声不屑的笑声,伸手弹了弹她的脑门:“看起来,你这新男友管得还挺宽。所以你就喜欢被人这么缠着管着是吧,小时候是这样,现在也是。” 这还不简单,那他以后天天粘着她便是了。 第38章 睡觉 不如你踢了他,再跟我好?…… 温蕊躺在床上, 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都是司策今晚和她说的最后那段话。 他好像说得没错,她小的时候确实有一段时间挺喜欢别人管她。 所以那段时间, 她跟邻居家的一个哥哥关系不错。 那个哥哥家应该也挺有钱, 要不然也不会住在司家大宅附近。说是附近其实离得也不近,光靠脚走的话也得十几分钟。 两人最开始是在家附近的一个公园里认识的。 那个哥哥比司策还要大一岁, 印象里脸上总是挂着灿烂的笑容, 对她说话也永远和气细语。和司策硬梆梆冷冰冰的臭屁态度不同, 他更像是从前她刚认识司策时的模样。 所以温蕊很喜欢他, 和他一起骑车游湖, 一起看书写作业,有时候哪怕待着什么也不做, 坐在草地上也是好的。 那个公园基本上就是他们两家的孩子在玩, 司策又是一改性子走起了高冷路线, 所以轻易不会来这里。 于是小公园就成了她和那个哥哥的秘密基地。 温蕊那会儿话不多, 但小哥哥会哄她开口, 哪怕只是逼她讲某道题的解题过程, 也会不厌其烦催到她张嘴为止。 温蕊的性格有一部分是被他给拯救的, 那段时间她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些, 话也多了起来。 有一次司策不知抽什么风, 突然也来了这里。来了后也不说什么,就这么坐在他俩身边。 第52节 当时他们坐在公园的石桌边写作业,司策却是什么也没从书包里拿出来,就这么双手插兜看着他俩写作业。 不,现在想起来他应该就只盯着自己一个。因为他能最及时地发现她做错了哪道题,也会纠正她的握笔姿势,甚至哪个字哪个笔画顺序写错了, 也会毫不客气地要求她擦掉重写。 那个放学的下午,温蕊当真觉得如坐针毡,难得的一点轻松自在就这么被司策给搅和没了。 后来她便有点生气,小声地劝对方:“你要不想学习,不如先回家吧。” 司策就站起身拎起了书包,又催促她赶紧跟上。 平日里温蕊做惯了他的尾巴,几乎不会反抗。但那天大概是觉得在小哥哥面前丢了面子,温蕊下意识地就拒绝了司策的要求。 “不,我还要在这儿再待一会儿。” 司策也不跟她吵,重新坐下来,一脸冷漠道:“那我也再坐一会儿。” 最后温蕊被他逼得没办法,只能提前告别小哥哥,跟司策回了司家。 回到家她直接进屋,把自己关在了里面。司策也没来找她,仿佛他去一趟小公园只是为了把她揪回家,目的达到了对她也就不管不问了。 倒是小哥哥还发来短信问她:“你哥哥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他有点中二。” 像是报复也像是赌气,温蕊故意说了这么一句。说完后自己盯着那行字看了半天,最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天吃晚饭的时候,她特意多打量了司策几眼。越看越觉得他像个不可一世的中二少年,好几次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以至于后来吃完饭她还被司策堵在角落里。 “到底在看什么,有这么好笑?” “没、没有。” 温蕊立马就怂了,小声说完这一句一溜烟便跑了。 后来有一次周末,她又跟小哥哥在公园见面。天快黑的时候作业还没有做完,小哥哥就邀请她去自己家坐坐,顺便给她讲题。 温蕊平日里常从他家门口过,但进门还是头一回。小哥哥的妈妈年轻漂亮又优雅,那种温柔是从骨子里冒出来的,和秦念薇倨傲的态度截然不同。 温蕊当时就喜欢上了小哥哥的妈妈。 她其实不太记得和自己的妈妈相处的点点滴滴,但她却能从小哥哥的妈妈身上找到那种久违的母爱。 她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地吸引着温蕊,让她不知不觉就在小哥哥家里待了一个多小时。 临近晚饭时分,司策黑着一张脸出现在了他家客厅,冲着正在吃点心的温蕊冷声道:“回家。” 当时他那脸黑的,把温蕊吓得够呛,立马乖乖听话。 因为起身太急膝盖还撞上了茶几,回去的路上一瘸一拐十分狼狈。 司策却半点反应都没有,还走得特别快。走出小哥哥家后到司家这一路上几乎没人,温蕊不敢离他太远怕到时候一个人走夜路,于是只能忍着疼紧紧跟着他。 到后来她实在追不上了,一着急便掉了眼泪。 司策在听到她的哭声后终于停下脚步,转身又朝她走了过来。 开口的时候语气依旧不太好:“哭什么,别人家就这么好,这么舍不得走?” 确实有点舍不得走。温蕊一想到脾气温和的小哥哥和他的妈妈,就觉得司家全是妖魔鬼怪。 那栋房子像关住她的笼子,令她害怕踏入。她在司家过得压抑而疲倦,却在别人家找回了久违的亲情。 这感觉当真是奇怪。 温蕊如今回想起来,依旧很想念小哥哥那漂亮的妈妈。 只是后来小哥哥一家搬走了,他们便没了见面的机会。一直到好几年后再次重逢…… 温蕊没再往下想,思绪也渐渐模糊,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 别人的床总是睡得不太踏实,温蕊半夜里半梦半醒了好几回。 前两回都是睁着眼睛发了会儿呆,很快又睡了过去。到第三次的时候,她察觉到有些不对。 黑暗的房间里似乎多了个人影,那人径直来到她的床前,很快她就感觉床往下沉了沉。 这种感觉十分熟悉,以前似乎也有过好几回。有个人睡到了她的身边,扯过了她的被子,很快就把手搁到了她的腰间。 那手传递出的温热和力度都是那么熟悉,以至于温蕊都没有梦中醒来,便带着一股天色的安全感再次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次她睡得特别熟,一觉便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她前一晚睡觉的时候窗帘没有拉严实,清早的阳光照进来后,将整个房间照得半明半暗。 温蕊在这种光线中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丝毫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昨晚突然出现的那个人影,仿佛只出现在了她的梦中。现在梦醒了,那种感觉也…… 并未消失! 温蕊身体一僵,这才意识到有只手还搁在自己的腰间。身后也像是多了个人,明明没有贴着,那种呼吸时微弱的气息却一下下地吹到她的后脖颈里。 这感觉当真惊悚,温蕊仅有的一点困意也被赶得烟消云散。她挣扎着转了个身,随即对上了司策的脸。 男人似乎还没醒,闭着眼睛的时候人显得温柔了几分。那长长的羽睫随着呼吸微微颤动,是记忆里丝毫并变的模样。 温蕊从前就很喜欢看他睡觉,婚后偶尔还会大着胆子偷亲他。只要不对上他的视线,她就觉得自己的内心充满语气。 可只要他一睁眼,那股勇气便会瞬间跑掉。 那会儿的自己之所以这么害羞,还是因为爱他吧。如今心境不同,再看同样的脸感觉也是大相径庭。 不过就是帅一点贵气一点,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和他的凶巴巴相比,他的美貌也变得一无是处。 温蕊冲他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紧接着便坐了起来。 刚坐直身子她便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又迅速转头去看睡在身边的男人。男人睡得很熟,显然在这张床上已睡了很长时间。 她仔细观察了房间的摆设,确定这是昨晚自己睡的那间客房。 所以姓司的狗男人大晚上跑到了她的卧室里,睡在了她的床上,还把自己的手搁到了她的腰间。 温蕊恼了,一抬手就又拍了他一巴掌。司策像是当真被她一掌拍醒,微眯着眼盯着她看了片刻,随即再次闭上了眼。 “别睡了,你给我起来。” “不急,今天没什么事。” “你没事我有事。你给我说清楚,这怎么回事儿?” 温蕊哪里容他再继续酣睡,不客气地掀掉了薄被,还想抬脚踹他一记。刚伸出试探的脚对方便瞬间睁开眼,凌厉的目光直射而来。 温蕊立马就怂了,将行动攻击降格为了语言攻击。 “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大晚上跑别人房间来睡觉。” “这一套我都定了,这算是我的房间。” “是,房间是你的,床也是你的,但我这个人不是你的。你若真想睡大可以把我叫醒让我滚蛋,然后您一个人在这儿舒舒服服地睡一晚上,睡一辈子都行。” 温蕊气得不行,最终还是没忍住,站在床上冲着他的腰窝就是一记攻击。 只是她到底力气小,这一下踢在司策身上不痛不痒,倒把她自己的脚弄得有些疼。 她也顾不得疼不疼的事儿,跳下床来就去找自己的衣服。正准备进浴室去换,就被男人从后面一把抱住。 这一下还带了股冲击力,温蕊脚步踉跄两下,想要挣扎却使不上劲儿。 司策沉哑的嗓音在她耳边轻声呢喃:“习惯了,半夜不小心走错了。” 从前没离婚的时候他也常这样,忙到深更半夜才回家,有时便会进温蕊的房间。或许会做点什么,也可能什么都不做,只是搂着她安静地睡一觉。 因为经历得多了,昨晚他来的时候温蕊才会没反应过来,没有第一时间清醒着把他一脚踢出去。 他们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有些习惯一朝一夕改不掉。不仅司策改不掉,她也改不了。 可她依然清楚地记得两人的关系,于是她冷静下来,用最平缓的语气试图跟司策讲道理:“不管过去怎么样,我们既领了离婚证,有些事情便不能再做。不,不是有些事,是从前的那些事都不能再做。” “知道,可能昨晚被你挑起了些情绪,身体一时控制不住,下回我注意。” 他这漫不经心的认错态度,让温蕊意识到这人根本没当真。 于是她只能提醒他:“你别忘了,我是有男朋友的人。” “卫嘉树,他当真是你男朋友?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牵手了接吻了,还是上/床了?” 面对质问,温蕊无言以对。 然后她就听见司策轻哼着笑道:“看来你俩没缘。不如你踢了他,再跟我好?” 第39章 抓花脸 睡在自己床上的男人。…… 早上九点, 周矅来到总统套房向司策汇报今天一整天的工作安排,顺便跟进昨天视频会议中的一些问题。 作为跟在司策身边有些年头的资深助理,周矅的工作能力和情绪管理一直很到位。 但今天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怎么就总是忍不住想笑呢? 大概是头一回在自家老板脸上看到那么清晰的抓痕, 那红色的痕迹配上司策那张不苟言笑线条分明的脸,总显得格格不入。 他默默抬手以拳抵唇, 想要掩饰自己的尴尬, 却听到司策冷漠开口:“想笑就笑大声点。” 周矅后背一紧, 赶紧站直:“不敢。” “所以还是想笑?” 周矅发现自己让老板给带进了坑里, 不免有些懊悔。不过他也习惯了, 在人前他是旁人羡慕个个称颂的周大助理,各家老板都要给他三分薄面。 但在司策面前, 他基本玩不了心眼。 于是周矅放弃抵抗, 只小心翼翼问:“老板, 这是怎么回事儿?” 话音刚落就接收了司策的一记眼刀, 凌厉的目光转瞬即逝, 很快又流露出了几分无奈。 周矅就打蛇随棍上, 壮了胆子猜测道:“是不是夫人……” 司策也不避讳, 痛快点头承认。 “夫人还真是……厉害啊。” 第53节 司策听着周矅言不由衷的吹捧, 嘴角露出一丝笑来。 确实厉害, 抓起人来还挺疼。他也不过就是开个玩笑而已,没成想还把温蕊这头小猫给惹怒了。 当时她立即转身,抬手就在自己脸上一通抓挠,逼得他不得不放开她。而温蕊就趁着这个机会溜之大吉,临关门前还毫不客气地怼了他一句:“你想得美。” 呵,他想得确实挺美。 他不仅想要和温蕊恋爱,还要跟她复婚, 婚后生一个属于他俩的可爱宝宝。 从前他没有给过她的那些,如今他都想要给她。他想的还有很多很多,只可惜温蕊跑得太快,没给他机会说出口。 他伸手摸了下脸上的伤口。 伤口不长,浅浅的一条,在右侧靠近眉峰的位置。除此之外脖子里也有一条,是他试图去抓温蕊手的时候,对方受惊之下胡乱抓的。 那一条划得更深更长,不过被衬衣领子遮挡了一部分,看起来反而不明显。 周矅有点担心他这样子出门:“您明天还有个配音的安排。” 司策之所以来s市,主要就是为了明天的配音工作。为一部进口动画大片的某个人物配音,算是他卖朋友的一个面子。 对于如今半退圈的他来说,除了还未开拍的一部大片外,就属这场配音最吸引眼球。 “明天怕是有很多粉丝会去看您。” “那就让人帮我准备一副大一点的墨镜和一件高领衣服。” 周矅一一记下,准备回头提醒下司策的生活助理阿松。 聊完抓痕这个插曲后,两人又继续忙集团的事宜。司策自从接手巨峰后,生活的重心已全面从娱乐圈转移到了商业上,如今的他与其说是个大明星,倒不如说更像个成功的企业家。 巨峰体量太大,大大小小的事情也多,光是这次司策出差来客串个配音工作,就带了好几个助理。除了他之外,还有总裁办的几位资深员工,负责每天跟b市总部做联络,安排各项事宜。 原本已是忙到焦头烂额,偏偏司策还有额外的工作安排给他。 “去查一查张冕和那个叫安妮的脱口秀演员,把那天拍完广告聚餐的人员名单,以及昨晚聚餐的名单一并发给我。” 周矅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司总,您是怀疑这两桩事情有关联?” 司策沉默不语。 一次是巧合,接二连三有人想对温蕊不利,这事情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先查着,目前还不确定。还有,”他顿了顿又道,“上回节目后台失火的事情,警方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已经确定是人为纵火,但目前还没有查到确切的嫌疑人。” “一并调查一下,三桩事情的资料都送过来,越多越好。” 周矅明白,司策这是要亲自过问但个水落石出的意思了。只是这样一来他只怕是更忙了,配音公司加上温蕊的事情,司总这是铁打的身子不怕累吗? - 温蕊当天早上回到酒店后,用昨晚想好的借口应付了郝青,随即洗漱换衣和对方在酒店附近逛了逛,下午便搭乘主办方安排好的飞机飞回了b市。 一路上郝青跟她说了很多司策的相关新闻。 今天的热搜,几乎被司策承包。在闭关了多日后他终于出席了一个比较大型的活动,所以记者和粉丝甚至吃瓜网友都对此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一整天热搜上话题全跟司策有关。一部分是电影配音的相关信息,一部分是关于他今天的穿搭。 从他那幅墨镜到风衣,再到里面的高领毛衣,粉丝对着什么都能花痴,彩虹屁吹起来跟不要钱似的。 记者和营销号也是清一色的吹捧,几乎找不出一句批评的话。倒是有几个眼尖的路人在网上看热闹的时候,发现了一些端倪。 【司策今天的墨镜好像比一般的要大啊。】 【是啊,是没睡好遮黑眼圈吗?】 【难不成是眼角有伤?】 底下粉丝立马群起而攻之。 【眼瞎了吧,发布会的时候不是摘了,好好的有什么问题。】 杠精立马开杠。 【搞不是粉底遮瑕给盖了下去。今天这种阴雨天还戴什么墨镜,显得他多帅吗?】 【人家就是帅,气死你这种死猪头。】 【姐妹别管这人,纯粹找茬的。】 杠精:【对,我今天还就找茬了,司策还穿了高领毛衣,他以前什么时候穿过高领。是不是跟老婆打架让人抓花脸,只能靠墨镜和高领毛衣遮了?】 这条评论很快被顶上热评,跟帖里还有人“称赞”他:【兄弟一看就是经验丰富之人,看来在家没少挨揍。】 网络上吵得不可开交,但司策方面始终没有任何官方回应。 温蕊看着这些热搜和评论,尤其是《司策墨镜》和《司策高领毛衣》两条一直挂在前排的词条,搞得她十分尴尬。 没有人知道这是她的杰作。 早上挠完跑掉的时候她心里还挺痛快,但很快又后悔起来。她知道司策今天要出席活动,把他脸抓花后这事儿只怕不能善了。 虽然也猜到他会拿粉底去遮,但没想到神通广大联想力丰富的网友,还是差点把这事儿给挖个底掉。 这个司策,就是个祸害。 好在网络瞬息万变,这个话题很快就被别的热点盖了下去。温蕊回到b市两天后,网络上关于这事的讨论就已偃旗息鼓。 司策只是帮朋友做个客串配音,配一个世外高人的角色,从头到尾台词不超过二十句,一个下午便全都搞定。 托娱记和粉丝的福,温蕊从网上很轻易地便获得了他回b市的信息,甚至详细到了航班号。 她不免有些庆幸,幸好那天没有直接冲出酒店套房,否则以这些人的执行力,只怕一拍到她的照片,就能把她的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 温蕊的过去不能展现在阳光之下,那是见不得人的存在。 周三的那天晚上,温蕊没有演出,一个人待在纪宁芝的家里写稿。她如今的事业有了几分起色,手里的钱也多了起来,所以便正式向纪宁芝租了她的一间房,将这当成了她的临时住所。 纪宁芝大部分时间不在家,安静的环境极大地保证了她的创作,温蕊住进这套房子后写出来的稿子,几乎篇篇都是大爆。 从最开始的离婚女人形象,到后来的临近大学毕业准社畜的人设,每一个角色涉及到的段子都能获得不小的关注。 她甚至还因此上过几次热搜,网络上的关注度也越来越大。 钱辰那边已是把话说得很明白,恨不得立马就跟她签约。只是温蕊还处在犹豫间,她想要再观望一阵,搞清楚司策在这个节目在双子星这个公司究竟手插得有多深。 从他妻子的角色里跳出来没多久,温蕊不想这么快就成为他的手下员工。 虽然这条路走起来很顺,也符合她的职业规划,但她依旧没有轻易点头。 想起司策从身后抱住她,要求她跟卫嘉树分手和他重修旧好时的语气,温蕊便瑟缩了一下。 她有点迷茫也有点恐惧,不是因为讨厌,反倒是因为她隐隐意识到,在他拥抱自己的那一刻,她其实并没有想象得那么排斥。 分开后仔细回忆过往,她才发现其实这个男人带给她的,也不全是痛苦。 那些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愉快与欣喜,似乎正从各个角落慢慢冒头。 把他对自己的好与坏放在天平的两端,温蕊竟分不出来哪个更高一些。 温蕊托腮沉思了片刻,直到手机响起才把她拉回现实中。 接起来一听是周矅的声音,对方客气地和她打了招呼,然后跟她说了件事:“司总喝了点酒,让我们把他送来了同泽馆。但这里现在是您的房产,所以您能不能过来看一下?” 温蕊疑惑:“他去那儿做什么?” 据她所知自从两人离婚后,彼此都没有再回过那套房子。 “司总身体不太舒服,可能是前几天肩膀上的伤引起的,他发着低烧又喝了酒,我也不方便喂他吃药。太太能不能过来瞧一瞧?” 温蕊本想一口回绝,但听到周矅提了司策的伤,那个“不”字就没好意思说出口。 周矅抓住机会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并说要过来接她,随即便匆匆挂了电话。 温蕊于是起身披上外套,过了没多久周矅已让司机将车开到了百汇园。她上了那辆车后闻到了车后座浓重的酒味,不由皱眉问周矅:“他到底喝了多少?” “司总今晚有个应酬,是多喝了几杯。” 生病还喝酒,这人到底会不会照顾自己。 温蕊带着一肚子抱怨去了同泽馆。司机和周矅像从前一样,一等她下车便双双开溜。剩下温蕊一个人站在熟悉的车库里,脑海里飘过从前的种种。 她曾在这里和司策吵过架,为了秦芷和他的亲密举动。 本以为他们离婚后秦芷会顺利上位,没想到…… 温蕊突然一愣,是啊都离婚了,为什么大晚上还要来看他?就应该让他病死才好。 - 司策今晚确实有些贪杯。 一来合作的许总是老朋友。老友相见自然要多喝几杯,二来酒桌上还有几个好劝酒的。一来二去就没收住。 其实按他平日的酒量,喝这么点根本不算什么。只是他身上带着伤,这几天工作忙又没休息好,于是人便有了几分醉意。 饭局结束后他被周矅扶上了车,在司机问他去哪儿的时候,司策也没多想,靠在后座椅里闭目养神,淡淡地回了对方三个字:“同泽馆。” 他没看到前头周矅和司机面面相觑的表情和无声地对视。 同泽馆自从离婚后,他再也没回来过。这房子如今已划归到了温蕊名下,但家里家外还跟从前什么两样。 司策用眼睛解锁进屋,径直就上了三楼卧室区。三楼楼厅两边各有一套卧室,从前分别给他和温蕊住。 司策出了电梯径直左拐,拐去了温蕊从前睡的那套房间。 虽然定期有人会来打扫,但没住人的房子总有股特别的气息。司策站在厅内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属于温蕊的痕迹已变得很浅。 但即便这样,他还是推门进屋,随便冲了个澡后便睡到了温蕊的那张床上。 他今天回来没别的事,就想睡一觉。他也没料到周矅会自作主张给温蕊打电话,所以睡着睡着感觉到屋里多了一个人时,人便清醒了几分。 没等他转身去看来人是谁,温蕊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怎么睡这屋?” 司策原本半眯着眼,听到她的声音后重新闭上了眼睛,依旧一动不动地睡着。 很快他就感觉到温蕊朝他走过来,绕过床尾走到他面向的那一侧,然后伸出微凉的手指,在他的额头上摸了摸。 一凉一热,两人的心皆是微微一颤。 - 温蕊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周矅诓了后其实有点恼火,但出于安全考虑,她还是上楼找了找司策。 第54节 在对方房里没找到人后,她便来了自己房间,发现了那个睡在自己床上的男人。 屋子里弥漫着酒味,看起来司策确实喝了不少。再摸他的额头,也有发烧的迹象,她这才意识到周矅并没有骗她。 可即使没骗,她也不该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大晚上跑这儿来。 她曾做过决定,虽然为了离婚她收了这套房子,但她以后都不会再来这里住。这房子谁爱要谁要,司策要是后悔了她就把它还给他。 却没想到离婚小半年后,她还会在这里和前夫见面。 司策依旧睡着,呼吸因为生病的缘故比平日里更重些。温蕊想着不必叫醒他,喝了酒的人也确实不适合吃药,倒不如让他睡一觉为好。 想到这里她起身下楼,去厨房烧了壶热水。又从柜子里找了个保温杯出来,给司策灌了一壶温水。 将保温杯放在他床头后,温蕊怕他半夜醒来难受找药吃,又给他写了张纸条。说明饮酒内二十四小时不适宜吃药,写完后将纸条压在了保温杯下,然后才悄悄离开了房间。 出去后温蕊没有立刻就走,她来到了一楼从前的那间宠物房,推门走了进去。 那里的陈设一如从前。当初她走得急,什么东西都没带,那些给尾巴买的玩具和粮食都摆在那里,甚至摆到了过期。 它从前很喜欢玩一个带软刺的小球,温蕊当时也没拿。 那时候的她总觉得,只要兔子归了自己,这些都不重要。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跟尾巴莫名的一别,竟是生死离别。 如今家里也有两只兔子,也很可爱讨喜。但它们都没有陪她走过那段最难熬的岁月,所以她对它们的感情和对尾巴也很不一样。 它们是让她开心和欢喜的宠物,而尾巴却跟家人一样。 为什么她视以为家人的人和动物,最后全都留不住? 温蕊抬手抹了把微湿的眼角,快速地将几样小玩具拿了放进包里,然后离开宠物房,推开了旁边通往小院子的大门。 冬天的夜风特别凉,门刚一打来,迎面吹来的劲风就把温蕊整个儿吹清醒了。她的眼泪也就在这一刻被吹没了。 那些难过被她强压在了心里,轻易不想再表现出来。 院子里的草木在冬日里显得十分萧索而孤单,温蕊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心里那股子难受又要往上涌。于是她转身便想走,却在还没带上门的那一刻跟人迎面撞在了一起。 司策贴近她的时候,一股灼人的热气裹挟他身上的酒意向她袭来。温蕊一下子就觉得不那么冷了。 她后退两步同时将门又开大了一些,冷风便借机倒灌进来,吹得衣衫单薄的司策连打两个喷嚏。 温蕊赶紧又把门关上。于是狭小的门前走廊里,两个人不由自主就靠得更近了些。 屋子里虽然打了暖气,但这一小块地方因为偏僻,比起三楼房间还是冷了许多。司策只穿了身睡衣站在温蕊面前,脸颊不知是酒精还是发烧的缘故,比平日里更红一些。 像是怕冷,他往温蕊这里又靠了靠。 这一靠让温蕊产生了一种错觉,总觉得下一秒他就会不打招呼地吻自己。 他们从前很少接吻,亲吻的次数或许比上/床还要少。温蕊甚至记不清上次接吻是什么感觉,整个大脑被酒精彻底占据。 明明没有喝酒,她却感觉头脑十分不清醒。 就在她极力控制情绪想要把司策推开时,却听得对方沙哑的嗓音吐出了几个字:“对不起老婆。” 温蕊一时间不知道该追究哪一项比较好。 是他的道歉还是他不合时宜的称呼。 犹豫片刻,她问:“对不起什么?” “我错了。” “你、你是不是喝多了?” 司策低垂着眉眼微微一笑,借着走廊里冷调的灯光,温蕊觉得这会儿的司策像极了一个吸血鬼。 俊美中透着艳丽,整个人充满了邪气。 他薄唇微启:“嗯,今天是喝了几杯。” “那你要不要上去休息?” “我本来睡着,有人过来把我吵醒了。” “是周矅让我来的,他大概是怕你……死在房子里吧。” 这话挺恶毒,但话一出口也收不回来,温蕊只能硬着头皮往下继续说道,“如果你没事的话,那今晚就睡这里吧。明天一早再走也行。” “那你呢?” “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温蕊只觉得眼下的司策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醉酒又发烧,偏偏还是在两人从前的爱巢。在这栋房子里他们不止一次拥有过彼此,她实在很担心司策会借着酒意对自己用强。 但出乎她意料,司策沉默了片刻后竟是点点头,还把司机替她叫了过来,让人送她回了百汇园。 温蕊的这一趟走得有惊无险,竟是无事发生。 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温蕊着实看不透。可有件事她却看透了。 这几次和司策的接触让她明白了一件事情,她跟卫嘉树或许真的不合适。 她曾经心动过,知道对女人对男人心动是什么感觉。 她对着卫嘉树,从未产生过那种感觉。 - 元旦那天卫嘉树在结束了几天的出差后,终于在夜里十点半回到了b市机场。 他一早就定好了车,出了机场坐上了自己定的专家,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家赶。 最近他的工作强度实在太大,演出任务已经多到不仅影响他的学习,甚至影响他的身体的程度。 他也知道自己不该贪心,工作应该有所取舍。可每当那些邀约向他发来时,他却一个都舍不得丢开。 他甚至牺牲了和温蕊恋爱的大把时间,将自己变成了一个空中飞人到处演出。 那种站在台上面对观众的感觉,比他面对温蕊更为激动。有时候想到这些,卫嘉树也会心怀愧疚。 是因为不够爱,还是因为温蕊的回应不够热烈? 或许两者皆有。他虽然死缠滥打逼得对方答应做他女朋友,但两人相处时的那种隔阂轻易消不去。 他面对温蕊的时候甚至有些紧张。 捏了捏发紧的眉心,卫嘉树正想眯一会儿,却发现车窗外的街道并不是他熟悉的那一条。 于是他冲司机道:“师傅,去海望城不是走这条路吧?” 司机冲他笑笑,正要开口解释,卫嘉树这边就收到了一条短信。 “我们见一面,谈谈,司策。” 就算没有署名,就这拽上天的冷淡语气,卫嘉树头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于是他突然明白:“所以是你让司机换了路开?” “别担心,不会对你的人身安全造成影响。” 卫嘉树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小看了,于是恨恨地回复了一条:“我一点儿也没担心。你最好说点有用的,否则我没时间陪你闲聊。” 司策那边也很快回复过来,只有简短的三个字:“正经事。” 不知为什么,卫嘉树看着这几条短信心里愈发来气。 司机将车开到了附近的五星级酒店,卫嘉树被带到了五楼的一个vip会客室。推门进去的时候司策已经坐在那里,正冲他打招呼。 “卫先生别来无恙,胳膊好些了?” 卫嘉树的左手石膏还没有拆,这么些天过去他已经习惯了这个东西,甚至用它写了不少段子,挣了不少钱。 可眼下司策一提醒他才发现,自己如今的模样和一身正装气质出众的司策相比,有些落魄和寒酸。 卫嘉树心头的不爽更甚,没好气道:“司先生有什么事不妨直说,我很忙,时间不多。” “不耽误卫先生多少时间,就是想跟你谈谈顾依雯的事儿。” 卫嘉树原本挂在脸上的不屑瞬间被一片惨白取代,豆大的汗水顺着额头开始往下滑落。 开口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可怕:“你提她做什么?” “她是你的前女友,这个事情温蕊知道吗?” “她、她还不知道,我们刚在一起,我正准备……” “那请卫先生快点做好准备,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件事情告诉温蕊。我不希望她整天和这样的人当着同事,却不知道她和对方还拥有过同一个男朋友。” 顾依雯同样是个脱口秀演员,参加了这一次的节目录制,并且在温蕊出事的那两次皆在场。 司策认为,天底下没有这么巧的事。 “我希望卫先生速战速决。” 第40章 亲一下 这一节恋爱课太贵了。 酒店的会客室里灯火通明, 却照不清司策脸上的表情。 他在抽烟,腾起的烟雾将他的五官照得有些朦胧,像是隐去了部分他脸上的戾气, 又像是把这种气质无限放大了。 看不清对方神情的卫嘉树心里愈发没底, 连司策抬手掸烟灰的动作,都叫他心神俱颤。 从他第一次和这个男人接触, 在酒吧里接到他的电话起, 卫嘉树就知道这人不好惹。但之前那么多次接触里, 他从未像今天这样感受到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 漂亮精致的眉眼, 微微上扬的嘴角, 慵懒优雅的动作,哪怕只是一个低头, 都让卫嘉树全身寒毛直竖警铃大作。 他知道司策是来真的, 自己对上了一头猛兽, 并且毫无胜算。 他急于想要逃离这里, 双脚却在此刻丝毫不听使唤, 只能站在离门最近的一张沙发前, 怔怔地出神。 司策也不催他, 就这么悠闲地抽烟等着。只是他每吸一口, 卫嘉树的那颗心就会被提起来几分, 到最后生生被提到了嗓子眼。 有句话如鲠在喉他不得不问。 于是他抬手轻咳一声掩饰内心的慌乱:“请问司先生是怎么知道顾依雯的,难道你……” “是,我让人调查了你的过去。” 司策承认得十分坦然,在卫嘉树看来甚至有些无耻。 “你怎么能……” “我怎么不能。调查竞争对手是很平常的事情。只是我没想到,卫先生一个男学生,竟也这么不经查。” 第55节 “你、你还查到了什么?” 话一出口卫嘉树就后悔了,这分明就像是不打自招。 “你、你可别乱查一通, 把些莫须有的罪名按我头上。” “做过必留痕,卫先生应该知道这句话。不过除了这位顾小姐,其余你的那些前女友在我看来都没什么问题。” 学生时代的懵懂恋情,女方如今也早已不跟卫嘉树联系,司策过了一遍觉得没问题就没有再细查。 之所以拎出来这个顾依雯,实在是因为她做的那些事情叫人不耻。 撺掇张冕强/暴温蕊,事后又鼓动安妮替张冕报仇,一环扣一环,无论哪一环成功了,对顾依雯来说都是莫大的胜利。 借刀杀人,她自己的手上不沾一滴血,转身就能撇得干干净净,这人倒是个控制人心的好手。 放这样的人在温蕊身边,司策委实有些不放心。于是他再次提醒卫嘉树:“给你三天时间,把这个事情解决。” “三天怎么来得及,我……” “三天不解决,我就出手帮你解决。” “你要怎么解决,告诉温蕊吗?” “难道她不该知道?同事是她男友的前女友,并且整天想着法儿的要弄死她,我觉得她应该有这个知情权。卫先生好像对前女友和现女友,有那么点厚此薄彼?” 司策说着随手拿起搁在一旁的手机,熟练地解开屏幕:“要不,我帮你打这个电话?” “不、不用,我自己会跟她说。” 卫嘉树说完这话转身就跑,背影看起来十分狼狈。 会客室里司策嘴角噙着的笑意瞬间隐了下去,平直的嘴角更显整张脸的锋利与无情。他掐灭了手中的烟头,一手插兜站起身来,望着卫嘉树刚才跑走的方向,神情变得愈发森冷。 他的温蕊,不能被这样的男人给害了。 - 司策给的三天期限转眼就要过去,卫嘉树这三天过得浑浑噩噩,简直跟行尸走肉没什么分别。 课没精神上,段子也懒得写,连演出都给推了一场,每天把自己关在出租屋里,抽了一盒又一盒的烟。 到第三天中午的时候,他的不安和焦躁越来越大。他知道自己一定得联系温蕊把事情说清楚,偏偏就是没有勇气给对方打电话。 就在他犹豫不决天人交战的时候,温蕊主动给他打了电话,约他出来见面。 “你今天没事吧,晚上一起吃饭好不好?我有事跟你说。” 对方的主动邀请让卫嘉树大大地松一口气,想见温蕊的心情在那一瞬间压倒了一切,他没多想便一口答应。 只是挂了电话后又开始纠结起来。 温蕊要跟他说什么,姓司的是不是没遵守约定提早把他的事捅了出去?温蕊知道了很生气,所以今天是来跟他谈分手的吗? 一时间卫嘉树又气得在心里把司策痛骂了一顿。 两人约在了学校附近的小餐馆吃饭,吃饭的时候气氛不太好,谁都没怎么说话。平日里一见到温蕊嘴就不停的卫嘉树,今天跟个锯嘴葫芦似的。 温蕊偷偷观察过他几回,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原本到嘴的话也有点不忍心再说。 两人就这么熬到一顿饭吃完,默契地结账离开,然后沿着外头的马路漫无目地地走着。 夜里的风吹得人头疼,温蕊觉得再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正准备开口的时候,一对情侣正好从身边走过。 女生挽着男生的手,撒娇似的说要喝奶茶,还抱怨天气太冷。男生一把拽过她的手塞进自己的外套里,嘴里满是宠溺地答应:“买,买两杯,一杯你喝一杯捂手。” 女生轻声笑着,两人从他们身边走过。 温蕊忍不住回头看那两人一眼,将他俩的状态和自己的对比了一下,发现她跟卫嘉树如今的情形,别说比不上热恋中的情侣,就是连从前的那点友情,似乎也快消耗完。 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必须快刀斩乱麻。 于是她狠狠心,把今天约对方出来的原因详细说了。从她和司策最近几次的见面,到最后提了分手的要求。 “是我不好,不该盲目答应你,把你搞得这么不开心。” 卫嘉树没回答,依旧低头一个劲儿地往前走。温蕊就以为他是在生气,便又说了句:“你要是不高兴,要不骂我一顿?” 那语气跟哄小孩似的。是啊,或许一直以来她都只拿卫嘉树当弟弟,所以怎么都培养不起来男女之情。 这孩子……太小了。 这话说完后又是一阵的沉默,久到温蕊都有点没了耐心,想再开口时卫嘉树却不小心走偏了路,直接撞上了路边的一棵大树。 这一下总算把他的魂给吓了回来。他吃惊地站直身子,一手摸着额头扭头问温蕊:“不好意思,你刚刚说的什么?” 温蕊觉得卫嘉树的状态有点不对,他这不像是听她提了分手受了刺激,他好像从头到尾根本没听到自己说的啥。 于是她凑近了关心地问:“你没事儿吧?” 卫嘉树还是机械式地揉着额头,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突然他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猛地一个转身便握住了温蕊的双手。 后者被他的举动吓一跳:“你这是怎么了,是我提分手的事情伤到你了吗?” “不、不是的温蕊。” 卫嘉树如梦初醒般站在那里,情绪比刚才激动了许多,说话也有点语无伦次:“对不起,真的都是我的错,温蕊你别生我的气别跟我分手。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我真不是有意的。我们也没谈多久,我、我也没想到顾依雯是个疯子啊。”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温蕊很快就想起这是参加节目的一位前辈。印象里两人几乎没有交流,唯一说过话的那一次还是拍广告结束后,坐车去聚餐的路上。 当时顾依雯坐副驾驶,听人提起她和卫嘉树的恋情时,曾问了她这么一句话。 “所以卫嘉树配合你炒热度?” 原来人家不是天生语气冲,是把她当情敌看了。 难怪每次在后台碰上了打招呼,从来也没见对方回应过。原本她还以为顾依雯天性如此,现在看来不过是她招人讨厌罢了。 “所以你们现在还有……联系?” “不不,我们分手很久了,我现在心里只有你,你一定要相信我温蕊。” 温蕊不像他这么激动,只悄悄抽回了自己的手,插/进了外套口袋里:“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如果只是前女友你其实不用这么紧张,我还有过前夫呢。” 卫嘉树听了她的玩笑却一点儿笑不出来,低头挣扎了片刻,才将顾依雯撺掇别人欺负她的事情一一都说了。温蕊听得认真,眉心不自觉地就皱了起来。 若不是卫嘉树说出这事儿,她从没想过那两桩事情居然是有关联的。 “所以你问过她,她承认是自己布的局,让人来害我?” 关于张冕和安妮的事情,卫嘉树都是听司策说的,他根本没敢找顾依雯求证。但此刻当着温蕊的面他没敢承认,只吱唔着含糊带过,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对不起温蕊,我应该早点告诉你,这样你就能有所防范,也不会差点出大事。那天张冕没把你怎么样吧?” 这事儿卫嘉树甚至不知道。想到这里他又有些气恼,自己女朋友碰到大事,最终救她的却是她的前夫。甚至还得前夫哥来通知他这件事情。 他这男朋友当得也是真窝囊。 “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没有出轨也没有脚踏两条船,完全是顾依雯不喜欢我新交女朋友,才找你的麻烦。我真的是冤枉的。” 卫嘉树说到最后无助的表情特别像个孩子,他拉不着温蕊的手只能去拉她的衣袖,求饶似的讨好道:“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好,学姐?” 这一声“学姐”让温蕊进退两难。从前的卫嘉树就是这样,每天学姐长学姐短地叫着她,为她做各种事情不求回报,还把她带入了脱口秀这个圈子。 可以说没有他的帮忙,温蕊达不到现在的高度也挣不到这么多钱。 而且她确实也不讨厌这个学弟,更不想要伤他的心。 于是她想了想道:“那你快点把这个事情处理好,我也不想每天生活在不安中。” “一定一定,我保证。” 卫嘉树高兴得跟个孩子似的,就差跳起来。他笑得合不拢嘴,趁机得寸进尺度:“那学姐,我能不能……亲你一下?” 恋爱了这么久,也就刚才握了下手。他已经忍了很久,快要忍不住了。 温蕊被冷风吹僵的头脑有点转不过弯来,沉默了片刻没有回答,对方似乎就默认了她为同意,于是上前几步将手搁到了她的腰间,便要凑过来吻她。 电话却在这时响了起来。声音是从卫嘉树的大衣口袋里传出来的,在这空旷的夜色里显得格外刺耳。 两人皆是表情一僵。 - 温蕊清楚地听到卫嘉树骂了句脏话,然后掏出手机愣了两秒,随即接起来和对方嘀咕了几句。 很快他就失去了耐心,冲着电话那头吼了一句:“你tm就不能帮我搞定吗?还是不是兄弟。” 一通埋怨加发脾气,总算是挂掉了电话。 然后他抬起头,注意到了温蕊的表情。 温蕊有点吃惊,头一回看到这样的卫嘉树,原本那么阳光温和的一个男生,说起脏话来也不太文雅。 司策骂过脏话吗?他好像不需要,通常只要把脸一沉,底下的人就知道了他的意思,想破脑袋都会帮他把事情办好。 哪轮得到大少爷发脾气骂脏话。 卫嘉树头一回当温蕊的面失态很不好意思,挠着脑袋解释:“是大炮,碰到点小事非找我过去,我、我……” “那你就去吧,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了。” “可我还想再陪陪你。” “明天学校见也一样,大炮找你可能是为工作上的事情,别耽误了。” 卫嘉树就没坚持,叮嘱温蕊大晚上别再回百汇园,直接回学校更安全。温蕊答应了他后目送他一路小跑着离开,转身拐进了一旁的奶茶店。 - 她提着几杯奶茶和一盒小蛋糕回宿舍的时候,室友们都高兴坏了。连贺晓鹿都结束了跟男朋友的视频,边喝奶茶边夸温蕊:“我们蕊蕊人美心善,是最最漂亮的小仙女。” 别人说这话可能会肉麻,但贺晓鹿一张温柔的娃娃脸,这种吹捧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特别有说服力。 温蕊就问她:“你平时是不是也常这么夸你男朋友?” “是的呀,偶尔夸他一下,有利于增进感情。” “是有什么特殊场合还是想到就夸?” “随便吧,比如他某件事情做得好就夸一下,也可以纯粹觉得他长得帅就夸呀。反正多夸夸,把他夸晕了,他就什么都听你了。” 潘霜佩服得抱拳道:“到底是恋爱专家,在下服了服下。琴琴子要是有你一半会哄人,也不会整天只当追星狗。” 李诗琴不服气:“我那是有所追求,不想退而求其次,那些整天要老娘哄的我才不乐意。我啊只哄我们家策策。” 温蕊今天回来主要就是为了向贺晓鹿取经。她知道她跟卫嘉树如今的关系肯定有哪里不对,但具体怎么做却没个章法。 第56节 贺晓鹿在这方面经验丰富,只是她说的夸人这个方法温蕊想了想,觉得自己好像不太说得出口。 其实小的时候,她也很喜欢夸奖司策,但那都是真心实意的。 虽然她夸得认真而富有诚意,但每次司策听了之后还是会表情一变,随即不屑一笑。 中二时期的司策和所有的男生一样,不喜欢听人夸他。 温蕊想象了一下自己夸卫嘉树的样子,有点接受不了。于是她又问:“有没有别的方法?” “那就多见面多约会,多给对方制造惊喜啊。我男朋友上次期中考考得不错,我就没跟他提,悄悄订了餐厅还买了小礼物约他一起吃饭。他到的时候特别感动,二话不说就把菜钱给付了,还帮我清空了购物车。你们说我是不是个平平无奇的恋爱小天才?” 李诗琴嗤之以鼻:“你男朋友是不是脑子不太好,这么好忽悠?” “我可没想忽悠他,是他自己愿意的。我的购物车也不贵,加起来就几百块。主要是恋爱需要仪式感,这个很重要。这会让他感觉到我对他的重视。” “而他给你清空购物车也会让你觉得是他对你的重视?” “是呀,所以我们俩的感情就更深了。” 温蕊觉得今天这几杯奶茶买得挺值,室友们生动地给她上了一节恋爱分享课,并且一知半解地学到了某些知识。 那天晚上四个人躺在床上,分享了彼此人生中的所有恋情,连温蕊都挑着她跟司策不那么浪漫的成长经历说了几件小事,惹得一众人羡慕地嗷嗷直嚎。 潘霜翻了个身望着温蕊:“蕊蕊,我真觉得你俩这样挺好的,怎么就离婚了呢?” “过不下去了吧。” “是他的问题还是你的问题?” 温蕊平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儿,坦诚道:“都有吧。” 对方太过高高在上,而她永远卑微到尘埃里。天长日久,再深的感情也会被磨光。 如果她跟司策曾经有过那么点感情的话。 - 过完元旦便到了考试周,温蕊最近除了录节目,很少再接线下活动。 整个考试周她都没跟卫嘉树怎么见面,偶尔碰上也是在校园里,最多一起吃个饭便又各奔东西。 谁都没再提那晚的事情,包括那个进行到一半的吻。 但温蕊这段时间并不是什么都没做,除了复习及写稿外,她还通过朋友订了一家私房菜馆,准备考完了约卫嘉树一起去吃。 她曾在一场演出中听卫嘉树在段子里提了一嘴,说这家新开的菜馆有多难订。对于恋爱小白来说,遵照室友贺晓鹿给出的建议,温蕊觉得挑对方喜欢的餐馆并请他吃饭,便是增进感情的好办法。 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恋爱差生,这场恋爱不再只是她和卫嘉树感情的考验,更像是对她恋爱情商的大测验。 而她正在苦苦学习中,希望能考个好成绩。 原来这世上有的是比学习更难的考试。 温蕊订好餐馆后提前把日期发给了卫嘉树,敲定了两人见面的日期。等到了那一天她才把餐馆的地址定位发给他,然后自己提前去到包厢,等到对方到来。 从来都是小学弟讨好她,所以她决定这一次自己要做出改变。或许有过付出才会更珍惜这段情。 就像她从前对司策的付出那样,给得越多对这个人更越难以割舍。 - 傍晚六点,温蕊准时到达了包厢,并且与经理确定了晚上的菜单。 这家菜馆走配菜制,每晚菜品各不相同,只有几个套系可以选。温蕊挑了他家最有名的一套系列,选了两人份。 定好菜品后她便一个人坐在包厢里喝茶等人。 一壶茶被她喝得快要见底的时候,也没见卫嘉树出现在包厢里。 温蕊一肚子的茶水撑得难受,便拿起包走出包厢去找洗手间。这家菜馆以中式装修为主,内里布置略显繁复。从包厢到洗手间这一路温蕊也不记得拐了几个弯,最后解决完出来时,发现自己已找不到回去的路。 正想找个服务生问个路,一抬头却瞟到不远处两个熟悉的身影。温蕊下意识便躲到了旁边的屏风处,探头看一眼那两人。 卫嘉树正跟顾依雯说着话,离得远听不清说的啥,但从两人的表情来看,谈话似乎进行得不太愉快。 卫嘉树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倒是顾依雯大大方方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温蕊莫名产生了一种偷窥别人隐私的错觉,于是一个转身拐到了另一条走廊里,随便转了几圈后碰到个服务生,问明包厢位置后便走了回去。 等在包厢坐下后,她才有精力细细分析眼下的局面。 卫嘉树今晚应该不会来了,但她定金已经付了,现在走便要损失一半的钱。 想到这里她叫来了服务生,让人直接上菜。 女服务生看了看只有一人的包厢,小心追问:“请问是上几人份?” “两人份,一起上吧。” 难得也请自己吃顿好的,吃不完还可以打包带走。温蕊没太多想法,只是在服务生临走前,又问她要了两瓶啤酒。 菜很快便上齐,温蕊一个人坐在那里边吃边喝,整个人显得异常平静。 过了一会儿,包厢的门突然被人敲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径直走到了她面前,不客气地拉开旁边的椅子便坐了下去。 温蕊那会儿一瓶啤酒下肚,人已有点晕晕乎乎。但她还认得出来人是谁。本想问他来做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换了个话题道:“你喝酒吗,要不再给你叫两瓶?” 说完拿起啤酒瓶看了两眼,摇头道,“不对,你不爱喝这个牌子的,你自己叫吧,想喝什么叫什么。” 司策拿过她手里没开喝的那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即一饮而尽。 “过来有点急,渴了。” “那你饿不饿,饿的话自己吃,反正我也吃不完,就当做好人做事了。” 司策太了解温蕊,知道她现在已是半醉的状态。但他没有点破,轻哂着道:“怎么,借酒浇愁?” 温蕊没说话,拿着杯子怔怔地出神,好半天才长出一口气:“是啊,是挺愁的。” “男人让别的女人拐跑了,心里发愁跑来喝闷酒?” “那倒不是。男人不重要,主要是这一节恋爱课太贵了,还啥都没学到。” 司策一听便乐了,悠闲地靠在椅子里打量着温蕊微红的脸颊。他的双手不自觉地张开又握拢,极力克制着想要这会儿就把她扑倒的冲动。 他像哄小孩似的哄着温蕊:“什么恋爱课,能跟我说说吗,说不定我也想学。” 喝了酒的温蕊不复平日里的矜持与自制,变得话多起来。她喋喋不休地把自己的计划跟司策说了一遍:“……早知道他不来,应该订个便宜点的菜馆。这么一桌菜,够我说一场的了。” “所以你不是气他放你鸽子,而是心疼钱?” “你是有钱人,当然不懂我们穷人的处境。” 温蕊嫌弃地扫他一眼,摆摆手道,“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不要这么不识人间疾苦。” “好,那我换个问法,钱和卫嘉树哪个比较重要?” 温蕊几乎没有思考便脱口而出:“当然是钱比较重要。” 司策难得在心里同情了姓卫的一秒钟。 “看起来你不是特别喜欢卫嘉树,但怎么还要跟人学怎么增进彼此的感情?” “防患未然嘛。”温蕊轻笑着说了句,很快便倒在了桌上,“总要有所进步才是,就算不是他也会有别人,学一点以后用得上。” 说完眼睛微闭,像是睡了过去。 司策看着她的侧颜唇角微勾,轻声道:“跟我在一起不用学这样,我来学就好。” 第41章 过夜 单人床,难度有点大。 温蕊和司策在包厢里吃吃喝喝的时候, 卫嘉树整个人简直头都要炸了。 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欢欢喜喜来赴温蕊的约,结果现女友还没见着, 倒先撞上了前女友。 顾依雯一看便是来者不善, 甚至他怀疑这女人就是跟着自己来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 卫嘉树恼火地推了她一把,把她从自己身上推开。随即他沉下脸来, 喝止对方:“够了, 别再缠着我了。” 顾依雯好脾气地笑笑, 丝毫不介意他对自己的粗鲁:“我怎么就缠着你了, 吃饭犯法吗?” “这么多菜馆你偏偏来这一家, 还说不是缠着我。” “你也说了这么多菜馆,你怎么不上别家去吃, 这又不是你家开的。” “温蕊定的, 她请我吃饭。” 顾依雯掩嘴一笑:“哦懂了, 原来是吃软饭啊。这倒挺符合你一贯的人设呢。小狼狗专找大姐姐, 骗吃骗喝骗子……” 最后那个字还没说出来, 就被卫嘉树打断:“我骗你什么了, 我也不会骗温蕊什么。她是比我大几岁那又怎么样, 我真心喜欢她。” “你当初还说真心喜欢我呢, 后来怎么样。要不我跟温蕊聊聊, 说不定她会对我们的过去感兴趣。” 顾依雯说着就要往里走,边走还边问卫嘉树包厢号,“既是她请你吃饭,说不定这会儿人已经到了。咱们三个也算同行,一起吃顿饭不算什么。你们要是嫌贵,这顿姐姐我请也行。” 卫嘉树当真快要急疯了,生怕温蕊这会儿出现撞见他俩, 没法子只能先出手把顾依雯拖出餐厅,再想别的办法。 只是这样一来他今晚怕是没办法再赴温蕊的约,怕她等急了会生气,卫嘉树把顾依雯摁进她自己的车里后,也坐进副驾驶给温蕊发了条微信,说自己临时有事去不了,让她别生气,回头他给报销饭钱,还说了一堆爱她的好听话。 顾依雯全程没有阻止,只是在一旁不停地冷笑。待他发完微信搁下手机后,才不屑地道:“怎么了,居然还要花这么多时间去哄。你以前可从没这么哄过我。” “我们那时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无非一个是你自己追的,而我是主动找的你。果真是主动的不值钱,自己用劲追的才稀罕,是不是?” 卫嘉树一脸无奈地看着她:“你到底想怎么样,能不能痛快点?咱俩早就结束了,我就不能再找新的女朋友吗?你干嘛做那些事情为难温蕊,也太过分了。” 顾依雯没生气,反倒笑着朝卫嘉树扑了过来,二话不说骑在他身上搂住他脖子,双唇在他的耳边一直吹气:“因为我们还没有结束啊,你说我们结束得了吗,卫嘉树你自己好好想想。” 说完娇笑着又故意吹了两只气,紧接着便轻轻含住了他的耳垂。 卫嘉树原本想用力推开她,但在被含住耳垂的一刹那,双手像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变得绵软无力。 他两手一摊落到了身体两边,再也没有一丝反抗的力气。 - 包厢里,温蕊被酒精侵蚀了大半的意识,趴在桌上眯了挺长时间。 这期间司策也不吵她,自己一个人把桌上的菜吃掉了大半,随即找人过来结账。 他一次性付了全款,让商家将定金重新退回到温蕊的账户里。然后他扶着温蕊走出了包厢,经vip通道从后门离开,径直上了自己的车。 第57节 司机一直等在那里,这会儿得了吩咐便熟门熟路地将两人送回了百汇园。 说起来最近这条路他可是常开,几乎闭着眼都能走下来。以后等先生和太太复了婚,他也算是小小的功臣一枚。 想到这里司机欢快地踩了脚油门,恨不得再哼一首小曲。 结果车速刚一快后排的司策便出声提醒:“稳一点,别吵醒她。” 司机吓得一哆嗦,把那颗想要得瑟的心又收回原位,小心谨慎地开了一路。 等车停到楼下后,司机只装作自己是个眼瞎的,丝毫不关心自家老板是怎么把太太抱出车,顺便一路抱上了楼。 很快楼上某一家的灯里便透出光来,司机透着前窗玻璃朝那方向看了几眼,突然想不好自己要不要继续在这里等。 搞不好老板今晚都不会回家了呢。 - 司策把温蕊抱上楼后,进了她的家门。 灯一开原本黑暗里安静的两只兔子瞬间警醒起来,在笼子里不住地蹬着脚,发出欢快的声音。 司策扫了它俩一眼,示意小家伙们安静,然后走到沙发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了上去。 酒量实在太差,才喝这么点就醉得不醒人事。 他站在沙发前盯着温蕊的脸看了一会儿,思考着要不要把她抱回房。 他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并不清楚温蕊睡间房,所以不能贸然行动。 想了想他弯下腰来,想跟温蕊来场对话,从她嘴里套出房间的所在,却在低头的一瞬间,注意到了她脖颈里的一点异样。 红红的几个小点,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特别显眼,司策凑近了想看看仔细,却发现除了那几颗外,周围还有更多。 司策伸手摸了摸她的脖子,温蕊便轻声哼了两声,一个转身将脸转到了内侧,将个削瘦的背影对上了司策。 后者摸着鼻子微微一笑,坐到了她身边:“别闹,让我看看。” 醉着的温蕊自然不会给他任何反应,依旧睡得香甜。 司策等了一会儿没办法,只能自己出手将她的身体扳了过来,然后将她扶起脱了外套,更为细致地检查起来。 这下子他才发现,除了脖子外,温蕊身上的许多地方都起了红疹。除了一张脸之外,细密的红点几乎遍布全身。 从后背到脚踝,显然是刚才那顿饭引起的。 温蕊今晚喝了酒,那些菜司策也吃了,虽然乍一看没有大鱼大虾类的食材,但他吃的时候能明显吃出海鲜味来。 应该是做了配料或是用了含有海鲜的酱料,温蕊体质弱有了过敏症状,才发了这么一身红疹出来。 这本是件小事,但事关温蕊在司策这里就成了大事。 他给蒋雍打了个电话咨询了一下,挂了电话后便准备给温蕊重新系上纽扣。 正在这时大门响了两声,紧接着纪宁芝便提着包走了进来。她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愣了一会儿,随即十分自然地说了一句:“对不起,走错家门了。” 砰得一声将门关上,转眼就下楼跑得无影无踪。 她是不是回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温蕊的好事儿?司先生都快把她衣服脱光了,所以他俩是准备在客厅里当着两只兔子的面,做那样的事情? 饶是纪宁芝经验丰富,也不由得红了脸。 客厅里司策像无事发生一般,重新给温蕊系好扣子,将大衣拉过来盖在她身上,然后将她小臂上的一小块皮肤拍了张照,随即发给了蒋雍。 蒋少爷这会儿正跟人喝酒,收到这么张照片整个人立马兴奋起来,一把将凑上来求抱抱的小姐姐推开,推门走到外面的阳台给司策打了个电话。 “什么情况啊哥,你这次又把我嫂子怎么了?” 司策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是不是过敏,该怎么办?” “看着像,你都说说你给她吃了什么?” 司策简单说了今晚的菜品,还提了一嘴喝酒的事儿,听得蒋雍直咂舌:“哥你也悠着点,知道你心急想把人灌醉了好方便做事。但下次记得别点海鲜类的菜品。嫂子身子骨不比你。你看这吃出一身的疹子,把你的好事全给打乱了。” 司策懒得跟他掰扯:“就问你该怎么办。” “吃药呗,看起来不严重,吃点药就行。不对不对,”蒋雍又改口,“这药先别吃,我把名字发给你,你让嫂子备着就行。她今晚喝了酒,尽量别吃药。不过吧,不吃药也有个麻烦。” “什么麻烦?” “万一半夜病情加重没人管可不行。过敏这种事儿可大可小,一不小心呼吸困难就……” 蒋雍越说脸上的坏笑越浓,偏还要故作正经地清清嗓子,给司策提了个建议,“这样吧,你今晚受点累陪着她,防着她半夜有意外。就一晚,最好啊睡一张床上,随时方便查看动向。哥,我这可是在帮你,你要怎么谢……” 话没说完,司策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 蒋雍盯着手机黑屏哭笑不得,正想骂句脏话,那边的短信又追了过来。 司策:【药名。】 蒋雍不敢违抗,贴心地搞了张照片连名字一起发过去,要不是怕打搅对方好事,他都想把使用说明注意事项一起发了。 那边到底什么情况,蒋雍光是脑补就想得抓心挠肝。 喝酒太无聊了,女人也没意思,全都比不过司策的好事来得让人情绪高涨。 - 司策收到信息后把内容原封不动发给了等在楼下的司机,让他帮忙去买药。 司机不懂这药干什么用,收到这通指示后坐在车里愣了三十秒。 这……不会是拿来助兴的药吧。太太喝了酒,这药能吃吗? 带着满腹的疑惑司机跑了一趟药店,很快就把药送上了楼。在温蕊家门口见着司策的时候,他还好奇问了一句:“司总,今晚……” “今晚你先回去,明天再来接我。” 司机一听更觉得自己的想法得到了验证,立马识趣地要走,走出几步不放心,又回头叮嘱一句:“司总,喝了酒不能乱吃药,要小心。” 司策冷漠地点点头,砰地一声关上大门。然后他拎着药转身回了客厅,将温蕊打横抱起,抱到了他事先确定好的那个小房间,将人放到了床上。 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他替温蕊换了睡衣擦了把脸,一切收拾停当后环顾了一圈房里的摆设,发现既没有沙发也没有另外半张床供他休息,便拉过了温蕊书桌前的那把椅子,摆到了床边,坐在上面眯了一晚上。 这感觉像是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十几年前刚把温蕊接回来的那个晚上。 那天他也是这样,在她的床前坐了一夜。 - 温蕊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杆。 期末考全部结束,今天也没有工作,她赖在床上看着窗帘里漏进来的那点阳光,整理着自己混乱的大脑。 她昨晚一定是喝多了,所以这会儿头才会这么疼。 不仅疼,而且不记事,想了半天也只想起昨晚在包厢外无意间撞见卫嘉树和顾依雯的情形。 一定还有别的,她坐起身来揉了揉自己凌乱的头发,一低头注意到了身上的睡衣。 所以她是怎么回来的,又是怎么换的衣服?身上的不适像是宿醉带来的后遗症,但莫名有些地方痒痒的。 她伸手一抓,发现是几颗红疹,集中在耳后和肘窝处,其余地方似乎都没有。 温蕊也就没当回事儿,正要掀被子就听外头传来了咣当一声响。 听起来像是谁在厨房里砸了个锅子啥的,大早上的谁在厨房? 温蕊披衣下床,一边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一边开门走出房间。 两居室的房子不大,一开门就能瞥见厨房里闪过的半个人影。 那高大的模样明显不是纪宁芝。为什么司策会大早上出现在她家的厨房? 温蕊转身回屋洗漱换衣,然后镇定地再次走出房门。 厨房里司策依旧在忙碌着。温蕊突然好奇这位大少爷能做点啥出来。 虽然司策从小文武全才各方面都很出色,但厨艺并不在他的研习范围内。司家不缺佣人,连杯水都不用他亲自倒,哪轮得到他下厨做菜。 倒是温蕊还曾给他做过些吃的,也都是些简单的东西。 她站在厨房门前盯着里面那高大的身影看了一会儿,直到看见锅子里有烟冒出来时,才忍不住推门走了进去。 “这是我朋友的房子,你别把厨房烧了。” 司策往锅里倒了杯水,还盖上了盖子,把那阵烟雾给压了下去。然后他关火挪锅,直接开了水龙头准备“清理现场”。 厨房被他搞得有些乱,但也不算全无收获,至少做的那份早餐还算看得过去。 “第一次,以后会越来越好。” 温蕊看着不算糊的煎鸡蛋,还有煮得略厚的南瓜粥,以及那份配料比米饭更多的炒饭,突然想给司大少爷竖大拇指。 第一次下厨能做成这样,已经相当不错了。 但她宿醉刚醒没什么胃口,心里又惦记着两人昨晚干没干什么事儿,于是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端着杯对方倒好的牛奶朝餐厅走去。 司策将做好的几样早餐搁在桌上,悉数放到了温蕊面前。 后者忍不住问一句:“你吃了吗?” “没有。” 虽然有三样东西,但司策不知是不是第一次的缘故,每一样做得量都不多。这些东西显然不够两人吃,于是温蕊又进厨房给他做了点东西。 边做边扪心自问。为什么刚才不理直气壮的把他赶出去?是因为心虚吗? 他看着像在这房子里留宿了一夜的样子,所以昨晚两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二十分钟后温蕊将几样早餐摆上了桌。三明治蔬菜饼煎香肠外加一份水果沙拉,色香味俱全的样子。 温蕊把自己做的搁到对方面前,顺手拿起司策做的南瓜粥尝了一口。 味道有点淡,甜不甜咸不咸的,她就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拿错糖罐头了?” “一点点。” 司策回答得十分坦然。初时他确实没搞清楚,错把盐罐头当成了糖。但好在他及时发现,所以只加进去了一点点。 “能尝出来?” “嗯,挺明显的。” 温蕊毫不客气揭他的短,司策也好脾气地没有介意,只低头笑笑,夹起块蔬菜饼咬了一口:“不错,咸淡适中。” 他的大度与自己的小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温蕊轻轻翻了个白眼。在怼司策这件事上,她最近好像有点上瘾。像是要把从前受过的气一股脑儿都发泄出来。 第58节 正想自夸几句,南瓜粥的香味却已在嘴里蔓延了开来,连还着那股半甜半咸的味道一起,充斥了她的整个口腔。 这味道怎么这么熟悉,温蕊又低头喝了两口。 然后她就想了一件往事。小的时候在司家她第一次下厨给司策做的,就是这样的南瓜粥。 年纪小分不清糖和盐,不小心加了盐之后为了掩饰错误便拼命加糖,搞得那碗南瓜粥又甜又咸,尝一口终身难忘。 司策喝了后那纠结的表情,温蕊至少还记得。 然后她又去看那个煎蛋,果然也跟当年的自己一个水平,都是火候掌握不好的结果。甚至那碗料过多的蛋炒饭,也完全复刻了她曾经的作品。 当初她之所以在炒饭里加那么多料,是因为两人查到了两个菜谱,配料里的东西大多不一样。 两人一个摆少爷派头要听他的,另一个说饭是我做的听我的,于是最后锅里便多了太多材料,炒了一份“诚意”十足的蛋炒饭。 所以他今天做这些是故意的? 司策挑眉看她:“别误会,纯粹技术不精,没别的意思。你做得难吃的东西,也不止这三样。” 温蕊一想觉得有道理,也就没再计较。 一顿早饭吃得相安无事。快吃完的时候温蕊终于忍不住问到了昨晚的情况。 司策调侃一笑:“你觉得呢?” “我不记得了。” “单人床,难度有点大。” “但也不是不可能。” 司策失笑得打量着温蕊的眉眼。自从离婚后,从前那个害羞话少的小姑娘像是一并跑了,如今的温蕊比从前开放许多。会在台上公然讲他俩的小段子,跟观众互动的时候大聊夫妻之道,甚至吐槽中还会带点小颜色。 如今又把那件事情讲得那么直白…… 温蕊低头喝掉了最后一口粥:“我说的全是事实,你又不是没干过。” 同泽馆那么大,可不少地方已然被他探索过。他俩在那方面向来和谐,甚至好得有点过分。 “我要是说有呢?” “那我就告你性/侵。” 温蕊说这话时笑得眉眼如丝,慵懒里透了点小性感,就像终于长熟的果实,散发着迷人的香气。学着他调侃的语气说着半正经半玩笑的话,看得人有些着迷。 温蕊不理会他的失神,又问一次:“所以你到底为什么留下?” “你过敏起了一身疹子,医生说暂时不能吃药,让我留下来照看一二以防万一。昨晚你室友不在。” “哪个医生?” “蒋雍。” 温蕊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司策失笑劝她:“别看不起老蒋,虽说人不着调,本事不算差。当年被他爸送到美国也吃了好几年的苦。你可以看不起他这个人,但对美国顶尖的医科大学教授还可以有点信心。” 蒋雍是他家的接班人,不管人多不着调,正经事方面并不含糊。这也是司策敢几次三番找他的原因。 温蕊从前在司家的时候对此有所耳闻,只能暂时信了他的鬼话,又问:“那我室友又是怎么回事儿,彻夜未归?” “不,回来一趟看到我俩在客厅,便又走了。” 这下温蕊一直冷静自持的表情开始有了崩坏的迹象。她今早起床到现在所有的淡定都是伪装,内心其实慌得一匹。 本以为无事发生可以松一口气,没想到还有纪宁芝这一关要过。女人的联想力向来丰富。 “她都看到了些什么?” “看到我解你的衬衣扣子查看你身上的红疹,不过她只站在门口,可能没看到红疹。” 言下之意就是,纪宁芝很有可能误以为两人在玩沙发play。 算了,不想活了。 温蕊托腮沉思了片刻,立马掏出手机给卫嘉树发短信。她要趁早解决这混乱的四角恋关系。 他们彼此都有没处理好的过往要头疼,实在不合适在这个时候勉强展开一段感情。 分手的短信发得很快,发出去后没过多久,卫嘉树的电话就追了过来。温蕊不想给他机会挽回,直接就把来电给摁了。 于是对方又改成发短信:【温蕊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微博上的东西都是假的。】 什么微博上的东西? 温蕊立马打开了微博。热搜上一片风平浪静,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她又退回到关注页面,往下翻了几条才翻到端倪。 她这个号里加的大多都是做脱口秀的朋友,有几位今天一大早就转发了同一个人的同一条博文。 顾依雯:【新买的手镯好喜欢。】 短短的一句话,配图里是一张戴着h家镶钻小猪鼻手镯的手腕。手腕下有一只手托着,像是方便她取光拍照。 白嫩的手腕配上亮闪闪的细手镯,确实特别好看。 温蕊凭借着女人的敏锐一下子就猜到了那只托着的男人的手是谁。除了卫嘉对不会有别人。 所以昨晚他俩应该是在一起过了,就像她和司策一样。不管发没发生什么,这段感情确实得断。 想到这里温蕊又给对方发了条信息:“都是我的错,你别太自责,祝你幸福。” 发完便把手机搁到了桌上,一侧头就看到了司策眼里了然的表情。 温蕊头脑里灵光一闪:“所以你早就知道?” “嗯。” “怎么不告诉我?” “我说不如他说来得有用,他说不如让顾依雯做点什么来得更直观。” 温蕊总算明白为什么卫嘉树会知道张冕和安妮的事情。这两桩事情司策都牵涉其中,也只有他有这个想法这个能力去查清卫嘉树和顾依的过往。 “所以你还查到了什么别的,不妨一次性全都告诉我。” “也没什么特别的,无非是他俩的过往。不过我猜卫嘉树应该没说全说实话,他是不是只告诉你两人谈过?” “是,所以呢?” 司策低头拢眉一笑:“果然,把孩子这个事儿瞒得彻彻底底。” 卫嘉树之所以甩不掉顾依雯这个牛皮糖,是因为当年顾给他怀过一个孩子。虽然后来孩子没了,但两人的关系便这么不清不楚了下去。 “给自己怀过孩子的女人,怎么轻易放得掉。” 温蕊微微一怔,觉得他意有所指。但她淡定地拿纸巾擦了擦嘴,假装什么也没听到。 第42章 打架 累吗,腰酸背痛吗,难受吗? 吃过早饭司策依旧赖着不走, 借口要洗澡,借用了温蕊的浴室。 温蕊赶不走他,只能把自己的那间浴室借出, 又替他找了新的洗漱用具, 甚至还被他支使着去附近超市买了几件男式贴身衣物。 付款的时候收银员那镇定自若的表情,让温蕊觉得自己脸红得十分没道理。 回到家司策已经进了浴室, 清楚的水流声隔着浴室门板传出来, 把整个屋子的气氛都搞得相当旖旎。 她暗自庆幸纪宁芝不在家。 司策很快冲完澡, 裹了条浴巾在腰间便拉开了浴室的门。温蕊当时正在餐厅收拾早餐留下的碗筷, 见他如此清凉的打扮, 吓得脸色一变,拿起沙发上刚买的内裤扔给他, 顺便把他推回了浴室。 门关上的瞬间她才发现自己掌心里都是水渍, 除此之外还有男人坚实的肌肉传来的体温。 烫得灼人。 就在她伸手想去摸双颊的时候, 大门口突然传来了开门声。没等温蕊反应过来, 一身酒气的纪宁芝便迈着虚滑的脚步飘了进来。 “嗨美女, 昨晚怎么样?” 话音刚落浴室的门便又开了, 司策套着温蕊的一件浴袍走出来, 边系带边问:“还有没有大一点的?” 三个人便这么毫无防备地撞见了彼此, 屋内的气氛立马变得既暧昧又诡异。 纪宁芝满身凌乱地站在那里, 喃喃地说了声:“我都出去一晚上了,还没走啊?” 说完转身又要离开,却被温蕊一把拽住,直接就拽到了主卧。 “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边说边把人塞进房间,关门前还冲着司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赶紧滚蛋!” - 主卧室里,纪宁芝坐在床上, 温蕊就坐在旁边的椅子里,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半天。 许久后纪宁芝打了个酒嗝,开口道:“所以昨晚是不是战况很激烈?” “没有,只是一点过敏,没什么大事。” 温蕊耐着性子把昨晚的事情讲了一遍,可越讲越觉得无力。别说纪宁芝一副你别诳我的表情,就是她自己也十分没底气。 司策那个狗男人,从头到尾就没一句真话。昨晚到底做没做,她现在一点底都没有。 纪宁芝小心翼翼问了句:“累吗,腰酸背痛吗,难受吗?” 温蕊沉默着感受了一下身体上的各种变化,却得不出个准确的结论。毕竟不是初经人事的少女,身体对那样的事情早已习惯。纪宁芝说的那些症状她确实有,但不知是被人折腾的还是酒醉引起的。 想了又想,温蕊还是无奈摇头。 纪宁芝哭笑不得,揉着自己酸痛的肩膀感同深受:“确实,这事儿跟醉酒分不清楚。哎哟累死老娘了。” 温蕊便好奇道:“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能干什么,喝酒呗。” “除了喝酒呢?” 都曾是已婚妇女,温蕊从纪宁芝的表现里看出了一些端倪,于是试探着问了一句。本以为对方会否认,没想到纪宁芝犹豫了一下,打着哈哈过去了。 那就是有的意思了。 “什么人,什么情况?” 第59节 “能是什么人,一个情场浪子呗。其实跟我是一类人,都是那种看顺眼了就能睡一晚,但睡醒了什么都不必负责的人。你要不要试试?” “不必了谢谢。” 纪宁芝点点头:“也是,你前夫是人间尤物,放着现成的不睡去睡别人不像话。以后你想带他回来就跟我说一声,我保证自动消失。” “不会,不会再有下一次。” 纪宁芝一副不信的样子,倒头睡下前还呢喃着说了一句:“年轻人不要说大话,小心打脸来得太快。听说过真香定律吗?” 温蕊……听说过,而且似乎谁也逃不掉。 - 温蕊在主卧和纪宁芝说话,并未留意留在自己房间的手机此刻正响个不停。 那是卫嘉树给她打的无数个电话。 从顾依雯将手镯照片发上网后,卫嘉树就知道大事不妙。他当时一把夺过对方手机,将剩余的照片删了个干干净净。 可顾依雯并不在意。 “你能删我就能找人恢复,网盘还能自动同步。就算照片真的没了,有我这个大活人也够了。你觉得我要是跟温蕊说了咱俩的事情,她还能要你吗?” 卫嘉树气极败坏,冲她吼了一句“就算她不要我,老子也不要你”,随即摔门扬长而去。 到了路边他顺手拦了辆出租,直奔百汇园。一路上则不停地给温蕊打电话,连司机都看出他过于焦虑的神情,在那里宽他心:“小伙子别着急,很快就到了。女朋友不接电话?买点东西哄哄就好了嘛。” 卫嘉树却是心如死灰,在一次次打不通的电话里,他的心情落到了谷底。 好容易熬到车子开进百汇园,他随手扔给司机一百块便下了车,直奔温蕊住的那栋而去。没想到刚走出没几步,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温蕊住的那栋楼里走出来。 司策当时在打电话,应该是没看到他,头发看起来没干的样子,像是刚洗漱完。 他边打电话边朝着旁边的一辆车走去,很快坐进了车里离开了小区。 看到这一幕的卫嘉树心情愈发低落。他这才意识到,昨晚并非只有他一个人做了出格的事情。所以前任真的是到死都甩不掉的麻烦吗? 卫嘉树躲在大树后,烦躁地将双手插/进了头发里。 - 温蕊从纪宁芝房里出来的时候,发现司策已经走了。借给他的浴袍搁在了浴室里,客厅的垃圾桶里还有几件衣服的标签。 刚才好像是听到有人摁门铃,所以是他让人送衣服过来? 不管怎么样,这位大爷总算是走了,温蕊也长出了一口气。但回到房间一看自己手机上那几十个卫嘉树打来的未接来电,温蕊的情绪又有点焦躁不安。 她想要好聚好散,可对方看起来似乎不愿轻易放手。到底该怎么做才不能不伤卫嘉树的自尊,又能让他明白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爱上他? 考试周结束后,温蕊便再也没回过学校。偶尔见室友也是在外面聚餐,所以她一直没机会和卫嘉树碰面。 最近的一次录制分上下集,他俩正好被分在两场,所以也没有碰面的机会。 温蕊总想找卫嘉树好好谈一谈,但对方却再也没来过电话。纪宁芝便劝她:“不如先冷处理,给彼此一点空间。你们俩这个事儿说起来错主要在他,要不是他跟前女友藕断丝连,你也不会一个人喝闷酒,最后把前夫招家里来。” 温蕊却摇头苦笑:“不,错都在我。” 不爱对方就是她最大的错误。 留宿事件发生的第三天,温蕊就有一场节目要录。那天天气一般,阴沉的天空总给人一种即将下雨的感觉。 温蕊按时赶到了录制现场,一进化妆间就撞见了正在上妆的顾依雯。 和往常一样,两人依旧零交流。只是温蕊心里清楚,她现在已经没办法把顾依雯当成一个普通的高冷前辈来对待。她对自己做的那些龌龊事情,让温蕊重新认识了这个女人。 包括那支手镯照片,赤/裸裸地展示着她对卫嘉树的占有宣言。 温蕊本以为自己主动结束这段感情,可以让三人都得到解脱,可今天一见顾依雯,发现她眼底青黑一片,神情也很萎靡,显然是没睡好的样子。 化妆间里人来人往,温蕊也不好细细打量她,只能先忙自己的。 今天这一场是淘汰赛的录制,场上这么些人有三分之一会离开。所有人都卯足了劲儿想要争先,为的就是在舞台上多留一期。 温蕊找了张椅子坐下来上妆,化到一半的时候钱辰突然进来,脸色不悦地看了顾依雯一眼,随即将她叫了出去。 很快这两人间的谈话内容就被几个好事的同事一一搬运回来。 “听说是换稿子,钱老板不满意依雯的内容。” “写的什么,怎么这会儿突然不满意了?总编剧那儿不是过了嘛。” “好像跟感情有关,钱老板没有细说,就说没什么新意让换一篇。依雯不乐意,两人好像吵了几句。” “妈呀我这期也写感情,不会一会儿也要毙我稿子吧。我可没准备ab稿。” “你那什么陈芝麻恶趣味的小事,跟依雯的可不同。人家尺度太大,说是写了第一次跟男朋友那什么。”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脱口秀的线上线下风格很不一样。线下开黄腔搞内涵是挺常见的事,但线上因为要在平台播放,审核便严格了许多。这么大胆的内容自然不行。 “好像还把前男友的现女友写了进去,哎呀真好奇是多香/艳,她趴人床底下听现场去了?” 温蕊画眉的动作一顿,表情沉了下来。 很快顾依雯便带着怒意走了回来,将手里的东西往桌上重重一摔。立马就有人围上去劝她。 “其实换的这篇也不错,我听过的呀,很炸。” “就是,我们雯姐一出场,说什么都燃爆全场。” 顾依雯不理会朋友的安慰,拿着篇新稿子低头背了起来。只是不管稿子如何,她今天的情绪必然受到了影响,所以录制的时候表现十分一般,远不及同组的两个新人来得出挑,成了这一季第一个被淘汰的老人。 节目录完已是深夜,所有人都累得不行,也没人顾得上去安慰顾依雯。温蕊回了休息室拿自己的东西,一个转身却惊觉顾依雯正站在自己身上,一双眼睛阴森森地望过来,深不见底的可怖模样。 温蕊不想和她多话,绕过她身边就要走,却被顾依雯再次跳到面前抬手拦下。 “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淘汰你的不是我。” “你知道我要谈的不是这个,也知道我要谈什么。卫嘉树,我们之间只有也只能谈这个。” 温蕊没说话,把手伸进包里,趁着对方不注意悄悄操作了一番。 然后她抬起头来问对方:“谈什么,我和卫嘉树已经分手,现在他是你的了。” “可他不要我,他还是要你!”顾依雯几乎是怒吼着说出了这句话。 - 温蕊后退一步,尽量和顾依雯保持距离。 和对方的狂怒不同,她的脸上始终维持着淡定的表情,说话声音则放低了几度,避免更刺激对方。 “很抱歉,也许过一阵子他就会好。” “不会了,他再也好不了了。以前的那个他不会回来了。他把从前对我说的情话都说给了你听,对我的温柔和爱护也都给了你。他凭什么,是谁领他进的这个圈子,说到底他就是在利用我。” 顾依雯睁大眼睛,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眶里滚落下来。她开始喃喃自语,说起两人当年的相识相恋。 他们是姐弟恋,卫嘉树这个人大概天生喜欢年纪比他大的女人,像是对她们有着一种莫名的依恋。 当初他还在念高中,却已懂得主动出击,把涉世未深的顾依雯哄得百依百顺。女方领着他入了脱口秀这一行,给他提供机会介绍人脉,最终还帮着他成立那个社团。 “我甚至还为他怀过一个孩子。” 顾依雯越说越生气,面目逐渐狰狞,“我想生个属于我俩的孩子,可他说时机不对。他还在念书还没有能力养活我们母子,所以他让我去把孩子打掉。” 温蕊镇定的表情有了松动的迹象,她看得出来顾依雯很爱卫嘉树,甚至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 她像是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从前的影子。那么卑微那么委曲求全,却还是换不来真心相待。 值得庆幸的是,她在疯掉之前及时抽身,回归到了正常生活。而顾依雯的整个精神状态却已陷入半癫狂状态。在谈到孩子没了时,她的眼睛里流露出骇人的凶光。 突然她抓起桌上的一个粉盒,直接砸到了地上,怒吼道:“我为他做了那么多,可他为什么还是要选你!” 说完她朝温蕊扑了过来,后者连退几步,最后撞到了身后的沙发。 顾依雯眼见她无路可退,邪笑着冲过来咬牙恨道:“早知道当初就该烧死你,怎么就没把你烧死呢,是我火放得不够多吗?” 这话一出口,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中。这突然的沉默让人觉得毛骨悚然,温蕊全身的鸡皮疙瘩瞬间立了起来,连呼吸都带了几分凉意。 她们彼此都知道,刚刚那番话意味着什么。 顾依雯说完后并未有太大的反应,仿佛并非她说漏嘴,而是故意说给温蕊听的似的。只见她微微一笑,那笑里充满了杀戮感。 “哎呀被你知道了,那我就不能手下留情了。反正我也想你死,不如就今天吧。” 最后一个字吐出来的同时,顾依雯也向温蕊伸出了双手。就在她扑过来想掐温蕊脖颈的那一刻,后者抓起沙边边小茶几上的一个台灯,连着电源线一起拽了下来,直接砸到了对方脑袋上。 把人砸开后温蕊就朝门口狂奔,却在快到门口的时候被顾依雯快步赶上,一把扯住了她的长发。两人很快扭打在了一起,彼此的长发在此刻都成了累赘。 纠缠持续了一段时间,温蕊因天生瘦弱渐渐开始体力不支,但她还是没有松手,被顾依雯逼到梳妆台边上时,顺手摸到了一把剪刀,来不及细想就朝对方身上刺了下去。 剪刀不够锋利,没有刺破顾依雯的身体,但还是顺利将她逼得松手。温蕊就抓住这个机会再次往门口逃。刚把门拉开便看到站在门口正准备下来的钱辰。 紧接着身后便像有风袭来,温蕊下意识向下一蹲,便听钱辰哎哟一声惨叫,随即便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是一个摆件,应该是顾依雯刚才顺手砸过来的,没砸中温蕊却正巧砸中了钱辰的额头,顿时将他砸出了一脑袋的血。 钱辰的大叫引来了其他人,很快就将休息室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 司策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刚跟人谈妥一宗跨国项目,顾不上陪合作伙伴喝上两杯,便匆匆离开了酒店。 去医院的路上,他一直尝试着给温蕊打电话,却始终没打通。 钱辰是在娱乐圈混迹许久的人,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所以大晚上没去公立急诊,跑去了某家私人医院看诊,以防狗仔偷拍。 司策赶到医院已是凌晨,医院里大部分地方都静得出奇,只有某间会诊室里十分热闹。 钱辰一路从录制现场嗷嗷叫到了医院,在医生给他缝针的时候更是不消停,几乎要将会诊室的屋顶掀翻。 温蕊听了有点揪心,便走到了门口想了透气,刚拉开门便和迎面走来的司策撞了个正着。 后者也不知是不是故意,顺手就把她搂进怀里,重重地抱了两下。 “伤了哪里,严重吗?” 温蕊挣扎着想从他怀里出来:“挺重的,所以你先放开我。” 怕碰到她的伤口,司策还真就松开了手。就着医院走廊的光线仔细打量了温蕊的全身,又想伸手去碰她胳膊,却被温蕊给躲开了。 虽然现场没有记者,但这么多医护看着,屋里还有鬼哭狠嚎的钱辰和陪着一起来的工作人员,温蕊实在不想和他过分亲近。 第60节 她举起自己的右手搁到了对方跟关:“没什么,就拉了个小口子,已经包好了。” “就这个?” “你还盼着我受多重的伤?” 司策眉头紧蹙,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毕竟他得到的消息是顾依雯发疯把人打得头破血流,休息室满地狼藉到处是血,完全不像温蕊表现出来得那么……平静。 但他还没开口,屋里的钱辰已是顶着一脑袋的纱布朝他扑了过来:“司总,小温没事儿,有事的人是我,你看我这脑袋,我这都是为了救小温。” 温蕊想到他这伤的来源,也配合地替他说好话:“今天多亏了钱老师,要不然我就惨了。” “是是,多亏了我及时赶到啊。不过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司总你看我这伤……” “给你报工伤,误工费营养费一样不少,再涨点工资如何?” 钱辰听得眉开眼笑不住点头,跟刚才那一副苦逼相大相径庭。司策每说一样他都回一串“好”字,一直到司策说到要给他送别墅送车送公司股份的时候才察觉到不对,讪笑着摆手:“不了不了,司总也太客气了。” 几个人在医院折腾到了很晚,除了检查身体还给警方录了口供司策在确定温蕊无大碍之后,才当着其他几人的面把她带离了医院。陪同钱辰一起来的都是他平日里关系不错的手下,这会儿便看得直砸舌。 “钱哥,你这次这一口子砸得可是很值啊。” 钱辰得意地扫他们一眼:“要不怎么能做你们的哥,在这一行混这么久呢。” 司策和温蕊的关系只怕是快要瞒不住了,他甚至已经开始盘算自己要不要在其中扮演一个什么角色,以便再谋些好处。 一个温蕊抵得上他们公司所有其他人带来的好处总和,以前怎么不知道司策是这么个痴情种子呢。 - 离开医院上了车,司策把温蕊送回了百汇园。 回去的路上温蕊提了提今天在休息室发生的事情,除了钱辰那一段有所美化外,其他基本都是实情。 在说到她跟顾依雯扯头发互殴的时候,她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从小不怎么跟人红脸的她,这一年的变化突飞猛进,不仅懂得了反抗司策,还学会了跟人揪头发打架。她边说边理着凌乱的长发,这才发现头皮微微有些疼。 休息室里血流成河是假,满地长发倒是很真实。 她又告诉司策顾依雯被抓的事情:“……所以那一次的火是她放的,为了卫嘉树她把自己变成了一个魔鬼。” 她很同情顾依雯被卫嘉树辜负这个事儿,但她不能原谅对方放火的举动。那些因此受伤的人何其无辜。所以她把在休息室里悄悄录的音一同交给了警方。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错事负责,顾依雯也不例外。纵/火加上教唆犯罪,还有今天把钱辰打破头这几桩事情,她应该会很长时间不能再登台了。 或许永远都不能了。 接下来的一路温蕊变得有些沉默,直到车子停在小区楼下。她和司策同时下车,后者很自然地送她上了楼。 一直送到了家门口,温蕊才开口下逐客令:“可以了,回去吧。” “要不我替你开了门再走?” “就划了个小口子,我没事。顾依雯也没从我手上讨到便宜,你别小看我。” 虽然两人身形略有差异,温蕊也是头一次打架,但她发现自己的潜力还不小。两厢对比顾依雯比她还要更惨一些。 “看来我还挺有打架天赋。” 温蕊自嘲地笑笑,正要低头去包里掏钥匙,手却被人轻轻攥住。紧接着人便转了个圈,被司策轻轻松松摁到了墙上。 她甚至没来得及反抗一下,就已动弹不得。 “这身手,看来很是稀松平常么。”司策边说边撩起温蕊的额发,在她额头上轻轻地扫了一下,“小孩子还是不要说大话得好。” 话音刚落便看到不远处的电梯处大门洞开,纪宁芝站在走廊里一脸淡定地望着他俩,一副转身要重新回电梯的架势。 温蕊赶紧叫住他:“没、没什么,他马上就走。” “真的不用我回避?其实有朋友约我喝酒,我现在正要赶去。” 温蕊二话不说推开司策,走过去挽着纪宁芝的胳膊把她往回拉:“大晚上的还是睡觉比较好,喝酒伤身还毁容。” 说完狠狠地瞪司策一眼,甚至忍不住抬脚踢了他一记,咬牙低声道:“赶紧走,听到没有。” 司策强忍着笑意冲两人一抬手,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电梯。 纪宁芝盯着他的背影恋恋不舍,边看边摇头:“要不蕊蕊,你还是从了他算了。” “不要。” “其实人渣也分种类,这样的极品渣就渣吧。只要他不动手,pua也没关系,每天对着那张脸都让人赏心悦目。要不你再试试,多好的男人别错过……” 温蕊一把捂住她的嘴,强行将她拖进了屋。 第43章 分手 司策说吻就吻,不带一丝前兆。…… 顾依雯被逮捕这件事进行得悄无声息。 节目录制现场着火这个事情过去已有一段时间, 网友们早就淡忘了这件事。加上钱辰特意压下了所有的流言蜚语,对几个当事人也是敲打了再敲打,总算没让这件事漏出去半点口风。 顾依雯这一场本就被淘汰, 她的收押对节目没有半点影响。钱辰本想把关于她的内容剪掉, 又怕惹来不必要的风波,在请求了司策得到准许之后, 这一期的节目照旧播出。 只是在后期剪辑上尽量不给顾依雯镜头, 除了那几分钟的演出外, 连导师点评等环节也只剪了一两句话, 算是一笔带过。 而前一期跟卫嘉树有关的内容, 钱辰也让人如法炮制,尽量减少他的话题度。 他甚至已经做好准备, 在下一期的录制中安排剧本将卫嘉树淘汰, 却在此时突然收到了对方退赛的消息。 电话是卫嘉树亲自打给他的, 两人聊的时间不长, 卫嘉树也没说什么原因, 甚至扯了个过年没心情比赛的借口来敷衍他。 钱辰心知肚明, 表面上却丝毫不点破, 顺着他的话头打了几句哈哈, 就算是接受了他的退赛。 挂了电话后钱辰有点不放心, 在正式让团队公布这个消息前,还特意问了司策的意见。 “您说怎么办司总,什么时候公布比较合适?” 司策想了想,给了他一个具体日期:“大年三十。” 钱辰嘴上不住地应着,心里想这一位到底是人上人,果然够狠。大过年的热搜上新闻得多成什么样,区区一个卫嘉树退赛扔进热搜的大池子里, 根本激不起一点水花。搞不好连热搜都没上,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他暗暗在心里给司策竖了大拇指,嘴上还要客气一句:“大年三十没几天了,现在公布温蕊会不会知道?” “迟早会知道。” 钱辰就明白他的意思了,既然当事人没意见他自然没想法,挂了电话就联系团队提前写好了声明,只等大年三十那天公布。 私底下这消息自然传得比网络上快,很快节目组从演员到工作人员都多少听说了这件事。 别人听说了,温蕊也不可能不知道。但她知道得比较晚,大年三十前一天的晚上,才从工作群里听人聊起了这件事。 温蕊当时就给卫嘉树发了信息,结果发现自己的微信号已被拉黑。再打电话也是同样进入了黑名单。 ?轻吻喵喵独 家整理 虽然他们两个已经结束,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温蕊还是始料未及。 那一晚她没睡好,躺在床上辗转许久,脑海里一会儿浮现出刚认识卫嘉树时他少年青葱的模样,一会儿耳边又响起顾依雯咬牙切齿说的那几句话。 这两个都是卫嘉树,她却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想得太多便睡不着,温蕊那晚一直到凌晨三四点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但没睡多久便又被门铃声闹醒。 因为过年纪宁芝回了父母家,这几天家里就她一个人。脱口秀的常规录制要给特别节目让道,所以也延后了一期。 温蕊这几天既没有考试任务也没有写稿压力,唯一要忙的就是论文的事情。好在她早已写完初稿,最近这些天便开始花时间进行修改。 一忙起来便什么事都忘了。 对温蕊来说,每年的大年三十都是一个沉重的负担。五岁以前她的记忆很少,对过年的印象也就是吃饭买新衣服去游乐园。 妈妈没了之后她便跟着爸爸和亲戚们一起过。只是每当这个时候,饭桌上总有一些吹嘘感叹,温蕊年纪虽小却也能感受到那股压抑的气氛,所以她并不喜欢过年。 再后来父亲出事她去了司家,过年便更成了一种负担。通常司家过年规矩很多,来往宴席也是多不胜数。 去别人家的拜访她自然没资格跟去,而司家办的家宴她也不想上桌。 她本就是不姓司,家里那些同龄的孩子全都知道她的底细,所以从来没人给过她好脸色。相比起来冷冰冰的司策好歹还会照顾一二,总让她跟在自己身后。 只是他太受欢迎,是这一辈里小孩子中的头一位,所有的人都围着他转,还时不时要被长辈叫走。 温蕊嫌跟着麻烦,后来一到过年便索性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轻易不出门。 司家长辈对她的这种识趣似乎很欣赏,在吃用方面并不会少了她。只要她不出现,什么好东西都会往她屋里送。温蕊便一个人看着电视里阖家团圆的热闹节目,默默地吃东西。 吃的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会再受人白眼,那就够了。 今年的这个年,是温蕊第一次自己一个人过。她也根本没打算过,只提前在冰箱里囤了点吃的东西,便想凑和着过几天。 原本她还想今天睡到日上三杆再起,可以打发掉点时间,却没想到大清早就有人来扰人清梦。 温蕊真是讨厌死这个摁门铃的家伙了。 她想装作没听见,翻个身拿被子捂住了耳朵。没想到那人却异常执着,在摁了几分钟门铃后又开始打起了她的电话。 电话开了震动,那一下下的声音透过被子清楚地传进了耳朵里,温蕊原本朦胧的睡意顿时烟消云散,气得她一掀被子抓起手机,冲着对方怒吼一句:“你干什么,大早上吵什么吵!” 司策淡淡回了句:“有事,开门。” 温蕊听他的声音觉得不像是开玩笑,以为他真有什么事,于是披衣下床给他开了门。 司策站在门口,手里也没拎东西,一点过节的意思也没有。温蕊便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试探着问:“怎么了,是节目出问题了。”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这么小的事情司策哪里会管,就算真有问题也该是钱辰去烦。 司策没回答她的问题,指了指卧室的方向:“半个小时能出门吗?” 一边说还一边看时间。温蕊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先回房洗漱换了衣服,连妆都没化便又走了出来。 “可以走了,但你到底有什么事?” “跟你人身安全有关的事。” 司策拿起外套给温蕊披上,又从衣帽架上扯了条围巾下来给她裹得严严实实,随即催她出了门。 两人下楼后上了司策的那辆62s,一路朝着市中心的方向驶去。 今天没有司机,司策亲自开车,温蕊坐在副驾驶上打量了对方几眼,还是忍不住问:“到底去哪儿,出什么事了?顾依雯从看守所跑了,跑来杀我了?” 司策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显然知道她在开玩笑。但他还是没回答,在某个红绿灯前停下后,从温蕊前面的储物箱里拿出份早餐递到她手里。 咖啡可颂三明治,还有一杯麦片粥外加几个司康,看起来颇为丰盛的样子。温蕊昨晚就没怎么吃,今早更是滴米未进,这会儿闻着香味肚子就唱起了空城计。 第61节 眼看司策没有回答她的意思,便先上手填饱肚子再说。 这一开便开了近一个小时,穿过了b市的中心,去往了城市的另一头。 这一片都是高端商业区,一个个写字楼工作室掩映在高楼大厦里,因为过年的原因,几乎看不到人。 司策把车开进了某大楼的地下停下库,在某个超大尺寸的车位里停下,随即带温蕊下车上楼。 电梯就在旁边不远处,两人直上十二楼,门一开便露出某连锁高端健身会所的标志,放眼望去这一整层都是这家的地盘。 本以为过年没什么人,没想到外头荒凉内里却别有洞天。半透明的玻璃里可以看到不少会员走动的身影,还有里面隐约传出的音乐节奏声。 司策没带她往正门走,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用自己的卡解锁了门禁,随即带她进入。 这里面和一般的健身房有着天壤之别,也跟刚才人来人往的普通区域不同。内里装修简洁高档,每片区域占地都很大。 玻璃将健身区域区分成了一个个区块,有专门的有氧区无氧区,还有游泳池跳水台,就像一个大型的体育馆。 司策在领着她经过篮球馆和网球馆后,最终停在了两扇木门前。木门做成了仿古的模样,门上的铜环也刻意做旧,推门而入内里完全是中式化的建筑风格,处处透露着习武的气息。 穿过一片室内花园,温蕊终于见到了司策带她来见的一个人。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穿一身中式唐装,整个人显得潇洒又透着股仙气。司策给她做了介绍:“余先生是我的武术指导,从今天起他负责教导你。” 说完又和对方介绍起了温蕊:“这位是我的朋友,温小姐。” 余先生目光敏锐地在温蕊身上一扫而过,看向司策的时候笑着说了句:“你没跟我说实话。” 说完他作势要走,“我不跟欺骗我的人交朋友。” 司策抬手拧了下眉心,开口道,“也是我的前妻。” 余先生的动作戛然而止,再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被司策截了话头:“其他的无可奉告,我这人也不喜欢跟嘴碎爱打听的人交朋友。” 余先生哈哈大笑,指着司策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转向温蕊告诫她:“温小姐,那我劝你永远也不要跟他复婚。这人很没有意思。” 说完赶在司策要翻脸走人之前把温蕊带去了更衣室,还找了女性工作人员来服务她。 温蕊换完衣服出来时才意识到,司策今天把她带来这里是做什么。 从来没有想过,大年三十的早上会被人带来做体能训练,甚至还要练习格斗。 司策却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和余先生说明了温蕊的需求后,又走回到她身边,替她整理了一个全新的运动衣。 “连我一个手指头都弄不过,你这样以后怎么行。跟着余先生多学点保命的招式,好歹别叫我太操心。” 温蕊抬头看他,凑近了压低声音小声道:“我过得挺好,不劳你操心。” “是吗?有本事下次跟人打架别让人薅头发。” 温蕊…… 余先生说得对,这人真就不配跟他复婚。 - 一整个早上的课程紧凑而实用。余先生在这方面是大师,即便面对温蕊这么个运动小白,也能把一套擒拿防身术教得抽丝剥茧细致入微。 针对温蕊身材瘦削力量薄弱的劣势,他在教学过程中灵活变通,临时改了许多动作。 “这个动作原本该掐住后面的脖子,但考虑到你们女生打架的实际操作,你可以改成直接扯头发。记住,有多大力气用多大力气,不需要手下留情。” 温蕊一面艰难地维持动作不变形,一面扭头去看一旁悠闲玩手机的司策,正巧对方抬头两人的目光便对视了一秒。 温蕊的不满显而易见。这男人当真是个大嘴巴,怎么什么都说。 她正要跟余先生解释一句自己不常跟人打架,突然脚下一松,被对方轻松扫了记脚踝,紧接着人就摔到了垫子上。 余先生居高临下望着她:“小温,你刚刚分心了。你一分心敌人便有机可趁,明白吗?” “明白了。” 温蕊回了一句,正要伸手抓住余先生朝她伸来的手,旁边突然多出另一人的手来。司策二话不说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没等温蕊站稳便想用自己的大手将她纤细的手指整个握住,却被温蕊灵活抽出,若无其事地走到了一旁喝水休息。 余先生眼神犀利,一眼就注意到了司策碰的这个软钉子,笑着伸手去拍他肩膀:“兄弟,你这可是任重道远啊。” 司策如法炮制躲开了他的那只手,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斜睨了他一眼:“咱们彼此彼此。” 没占到一丝便宜余先生也不恼,反倒眉头一蹙来了点想法。他等温蕊喝完水喘匀气后,指着一旁的司策道:“你俩切磋一下先。” 司策是余先生的高徒,和温蕊切磋算是大材小用。温蕊扫他一眼,本以为他不会“欺负”人,没想到这人十分不客气,边点头边脱了西装外套,随手往旁边的椅子里一扔。 然后他卷着袖口冲温蕊一扬头:“来吧。” 温蕊面色平静地望着他,点头道:“好。” 没有求饶也没有撒娇,完全平等对战的状态。司策很满意温蕊的表现,所以在接下来的对招上也没太过放水。 两人从身高到力量都不在一个次元,水平更是天差地别。温蕊自知在司策身上讨不到一点好处,便也索性放开了打,记着余先生教过的那些招式,一个个试着往司策身上招呼。 打不倒他,好歹能拿他练练手。 抱着这个目的,温蕊处处寻找对方的漏洞,有一回让她抓住司策恍神的片刻,一伸手便掐住了对方的后脖颈。 但她记得刚才余先生的交待,想着将来有可能真跟女人交手,于是又改去抓对方头发。司策的短发和女生的长发截然不同,温蕊试了两下才抓住足够的发量,正要用力扯的时候,膝盖处却被人顶了一下。 她立马腿软单膝跪下,抓着对方的手不由自主便松了开来。 这一跪姿势便有些感人。司策身形高大站在她面前,而她抬起头正巧能看到对方下半身的某处。因为穿了西裤的缘故,贴身的设计隐约勾勒出了某个形状,害温蕊一下子就想到了别处。 她对这个不陌生,甚至还曾很亲密,那温热的气息像是能透过薄薄的衣料传到他脸上,搞得温蕊一下子便面红耳赤。 她甚至听到不远处正品茶的余先生发出“啧”的一声,紧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很快她整个人被司策放倒,对方一手摁住她的身体,单膝跪在了她的身边。 那张熟悉的英俊脸孔凑了过来,另一只手轻轻拨开了温蕊无意中含在嘴里的几丝长发。 “其实含着也挺好的,但我看了受不了。” 太性感太诱人,让人不由自主便联想到从前那个楚楚可怜弱小无助的小女人,倒在他的怀里嘤嘤喘气向他求饶的那个女人。 从前温蕊是水仙,如今成了带刺的玫瑰。但不管哪一种都让他迷失心智。 温蕊浑身被他压制动弹不得,听到这话却倔强地咬了咬唇,眉眼含笑:“受不了也受着,我现在跟你没关系。你要实在想要,我打电话帮你叫个……” 话没说完对方直接低下头来,双唇覆住了她的嘴。 司策说吻就吻,不带一丝前兆,把温蕊也打了个措手不及。身体里残存的对他的记忆并未全消,此刻在这陌生的环境里似乎更被激发了出来。 一切都不熟悉,唯有眼前这个男人过于了解,强烈的对比让温蕊有片刻的失神,就这么由着他攫取了片刻。直到记起还有余先生在场,她才回过神来一个用力,狠狠地咬了司策一口。 血腥味在两人的嘴里蔓延开来,也让他俩同时恢复了理智。温蕊抬手就要煽他巴掌,却被司策及时出手捏住了手腕。 他的下唇带了一丝血色,笑起来反倒添了一丝男人的媚气,开口时声音慵懒,整个人显得有些玩世不恭。 “小心手疼。” 这么不正经的话根本不像会从司策嘴里说出来,温蕊微微一怔,紧接着对手放开她的手,手指从她唇上滑过,抹去了自己的血迹。 “刚刚那个,只是惩罚。” “惩罚什么?” “惩罚你动不动就叫别的女人来侍候我。我没那么不挑,也没有碰不喜欢的女人的习惯。” 说完又想凑过来吻温蕊。 这一回后者有了准备,立马把头侧向一边,害司策只吻到了她的几绺头发。趁对方失笑的间隙,温蕊一个用力拿膝盖顶了他一下,虽然没顶中要害但总算把他逼开了几寸。她便抓住机会慌乱逃出,起身的时候借着整理自己的衣服掩饰从头到脚的尴尬。 让人稍感安慰的是,余先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偌大的练习室里只剩她跟司策。或许也因为如此这男人才如此肆无忌惮,露出了他平日里正经外表下真正的内里。 温蕊恨恨地瞪他一眼,揉着刚才被他攥红的手腕。 - 中午在余先生处吃了简餐,因余先生下午还有事要忙,温蕊便跟着司策告辞离开。 后者开车送温蕊回家,温蕊本以为他会提过年这一茬,没想到开了一路闲聊了一路,司策却只字未提。 路程过半的时候,温蕊突然收到了李诗琴在微信上的单q,让她赶紧进群聊。 四人小群里这会儿正聊得热火朝天,说的只有一件事情,就是关于卫嘉树退学的一事。 潘霜:【消息准确吗?大过年的别是谁搞的无聊流言吧。】 贺晓鹿:【就是啊,他都大三马上升大四了,现在退学太可惜了。他学习成绩还行吧。】 李诗琴就问温蕊:【蕊蕊你知道怎么回事儿吗,他跟你说了吗?】 温蕊:【没有,我没听说这个事,我最近跟他也没联系。】 出了顾依雯这么大的事,卫嘉树就没再找过温蕊。原本她还想着对方若是不肯分手,自己要怎么处理这尴尬的局面。没想到卫嘉树就跟神隐了一般,别说主动找她,就是脱口秀圈子里的其他人,也都没再见过他。 憋了这么几天,却憋出这么个大消息,温蕊也是始料未及。 几个人在群里讨论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一直到车子驶进百汇园的大门,温蕊才听到司策冲她说了句:“他来找你,应该是有事要谈。” 温蕊听到这话抬头,果然看到卫嘉树站在黑黢黢的门洞口,正望着车子驶来的方向。 司策将车停到了对方跟前,冲温蕊道:“下去谈谈,我在车上等你。谈彻底点,分得干净些。” 他说这话时表情十分严肃,温蕊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确实应该分得干净彻底,把话都说清楚,以后也不必再有牵扯。 她和卫嘉树,终究是不可能的。 温蕊开门下车,走到了对方跟前,开口前先观察了对方几眼。几天不见卫嘉树明显憔悴了许多,但并未太过萎靡。他冲着温蕊微微一笑,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初见时的那个少年模样。 温蕊这才发现,他笑起来和记忆中的司策有点像,也曾是那么阳光那么温和。 她当年之所以会跟他做朋友,或许也是因为他身上带了一丝司策的影子吧。 两人就这么站在司策的车前说话。 温蕊没有迟疑,开门见山便问了退学这个事儿:“……所以这事是真的?” “是真的,我已经跟学校提交了申请,下个学期也不会再回去上课。” “因为什么,顾依雯?” “都有吧,一来是因为她,二来也是想出去走走透透气。我父母可能有送我出国的意思,但我暂时没有想过继续上学。” “那社团呢节目呢,都不要了?” “不是不要,是要不起了。”卫嘉树说这话的时候,嘴里浮起了一丝苦笑,“我做了错事,该付出点代价,不能像没事人一样。以前我以为可以,但那个死掉的孩子提醒我,其实我不能。” 他突然提到顾依雯的那个孩子,温蕊有点措手不及。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安慰对方还是痛骂对方,似乎都不太合适。于是她只能挤出一丝笑来,转了个话题:“那你保重。” “会的,你也是,以后暂时只能手机联系了,你要找我帮忙随时开口。” 第62节 “我会的。” 两人说着客套的话,看起来像是普通朋友那般,可彼此心里都清楚,这都只是场面话。温蕊不会再联系卫嘉树,后者也不会再有奢望。 他们应该永远都不会再联系,所有的联系方式即便不删除拉黑,也不会再有交流的一天。 一想到这里,卫嘉树的情绪便有点低落。他抿唇思考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向温蕊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我能不能抱抱你,我们之间好像都没怎么拥抱过。” 那场恋爱谈得就像是一场梦,起初甜蜜而不真实,后来很快就转为了惊悚。两人到分手都没有过分亲密的举动,就像是做的一个荒诞的怪梦。 卫嘉树说了这话后满心期待地望着温蕊,却见对方笑着摇摇头:“还是握手吧。” 说着她主动伸出手来,礼貌而疏远。 曾经的熟悉和深厚情谊,终将在这一天通通散去。 第44章 需求 别的都可以骗人,身体却很诚实。…… 温蕊的手伸在半空, 等了一会儿才等来卫嘉树的回应。但没等两人的手指碰到,旁边的车门突然开了。 开门声打断了两人的交流,彼此的手便都停在了半空。温蕊眼睁睁看着司策走下车来, 连门都没关便走到自己身边, 伸手将她的手拉回。 然后他颀长的身影挡在了自己跟前,硬生生插/入了自己和卫嘉树之间。 三个人的对峙有点淡淡的火药味, 尤其是两位男性间, 慢慢弥漫开的斗争意味在两人之间暗潮汹涌。 相比于卫嘉树的克制, 司策显得更为张扬。他看都没看对方的手, 只给他一记眼神, 随即便扭头去看温蕊:“外面风凉,咱们回去吧。” 说完他抓住温蕊的手, 又关上了自己的车门, 随即带着温蕊扬长而去。剩下卫嘉树一人站在楼道口, 憔悴的身形愈显凌乱。 温蕊看了不免起了点恻隐之心, 上楼后走到门口的时候, 她忍不住“数落”司策:“你刚才也太过分了。” “过分吗?我不觉得。差点把你害死, 我没揍他一顿是我的仁慈。” 温蕊一边开门一边回他:“就是一个握手而已, 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面。” “咱俩当初分的时候, 你可连手都没跟我握。” 温蕊一个转身把司策抵在门口, 不许他跟进屋:“送到这里就可以了,谢谢你司先生。另外……” 她抿唇一笑,“当初我确实不想跟你握手。跟你比起来卫嘉树其实不算什么。” 没什么太深的感情,分开时也能做到心平气和。不像跟司策,那会儿温蕊简直恨他入骨。 “那现在还恨吗?” 温蕊避开了对方过于亲密的接触,伸手扶在门上:“恨不恨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俩现在没关系。大过年的司先生还是回家为好, 今晚司家定有家宴,你是重要人物不出席可说不过去。我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司策不肯走,一手抵在了门边:“既是过年,不如送个礼物给我?” “没钱,买不了礼物。” “不用钱,我要的不多,”司策突然凑近到温蕊耳边,沉声嗓音蛊惑道,“就要你而已。” “那可不行。”温蕊将他的脑袋推开,“我是非卖品,司先生还是另寻别物吧。” “卫嘉树那样的都可以,不考试给我个机会吗?” “不考虑。你也看到了,我刚在卫嘉树那里翻车,暂时没了发车的打算。而且……” 温蕊踮起脚尖贴近司策耳边,学着他的声音和他说话,一张口却是十分无情。 “我这人看男人的眼光不太好,挑的都是些不成的,所以我现在不打算再找男人了。” 说完她一个用力将失神的司策推出门外,砰得一声将门关上。声音太响把她自己也吓一跳,转头看到客厅里两只正愣愣地盯着她的小兔子,抱歉地冲它俩一笑。 “对不住啊,姐姐下次会关轻一点的。” - 打发走司策后,温蕊便忙碌了起来。今天好歹是除夕,她也不想这会儿再扑在电脑前写稿,便索性把屋子打扫了一遍。 又给两只兔子喂水喂粮,还把它们分别抱出来玩了一会儿。 这期间电视一直开着,还是和往年一样熟悉热闹的声音。从前温蕊听着有点嫌吵,今天一个人在家这声音正好驱散心头的小小不安,倒显得暖心了不少。 这一忙便忙了一个下午。这期间温蕊曾偷偷朝楼下看过,发现司策的车已经没了踪影,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大过年的她要是留司策吃晚饭,怕是司元良和秦念薇都不会放过她。那么重面子的一家人,再怎么面和心不和,过年也得团团圆圆。 温蕊懒得再去想那一家人,这是她离开司家后过的第一个新年,虽然孤单内心却十分充实。 忙了一下午加上早上训练的强体力付出,到傍晚的时候温蕊整个人倦得不行。本想窝在沙发里看一会儿电视再去煮晚饭,不知不觉间竟是睡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家里似乎多了个人。 和那天宿醉醒来时的感觉很像,明明多了人,却一点儿不觉得害怕。只是在看到司策从厨房出来的一刹那,温蕊的情绪有点凌乱。 她怀里抱着抱枕,喃喃地冲他道:“你怎么进来的,找了开锁公司?” “打你电话没人接,怕你一个人在家出事,找了你的房东借来了钥匙。” 温蕊十分无语:“大过年的,你不回自己家,上我家来做什么?” 没等司策回答,客厅里便响起了手机声。司策接起电话和对方说了几句,温蕊都没听清。最后只听见他回了句“上来吧”,然后便挂了电话。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着对方,谁都没说话,直到门铃声打破了这无声的尴尬,司策走到门口去开门。 温蕊瞟了一眼,就见门外一串穿着保镖制服的工作人员抱着一个个盒子走了进来,悉数将东西摆放在餐桌上。东西太多,小小的餐桌很快摆满,于是又准备进厨房。 温蕊在短暂的疑惑后终于清醒过来,起身走过去拦住几人:“怎么回事,你叫的人?” 司策点头,示意工作人员继续往厨房走,他则冲温蕊解释:“过年,买点东西。” “那你让人送你家去,别送我这儿来。” 司策没有立马回答,等人把东西都搁下后和领头的那位说了几句,等他们全都走了之后,他才关上门往回走。 边走边道:“大过年的,我看你家冰箱里什么都没有,就做主让人送了点过来。” “谁说没东西。”温蕊进厨房拉开冰箱指给他看,“不都是东西吗?” “速冻的不健康。” “那我也不要你的东西。”温蕊有点生气,拿出一袋速冻水饺想搁在台面上,放眼望去全是司策让人搬来的各种盒子,根本无处下手。 “你让他们把东西搬走,挡着我用厨房了。” 司策走过来拿了把剪刀,将其中一个冰鲜泡沫盒划开封口:“我手下的员工今天算加班。他们这会儿赶着回家吃饭,再跑一趟又得耽误一两个小时。今天特殊,下不为例。” 他这么说让温蕊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分,但任由了侵占自己的领地又有点不甘心,于是便开始找麻烦:“你又不会做菜,整这些海鲜做什么。” “就两盒生鲜,剩下的都是现成的。岚生酒店的生鲜品质不错,你若会做今天就把它们做了。若是不回我找两个大厨过来现场操作。这厨房可能有点……” “我家的厨房不够大,你还是把东西搬回自己家,让你家大厨尽情发挥比较好。” 司策像是没听到她的话,手脚麻利地将人送来的东西一一摆出,成品全都装盘摆放在了餐桌上,虽显拥挤倒也放下了大半。 剩下一小半便搁在了厨房,剩余的包装等杂物统一放进个大号垃圾袋里,原本乱糟糟的厨房经他这么一整理,似乎比原来更显宽敞。 司策伸手比划了一下,嘴里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考虑这么小的空间里可以安排几位主厨同时开火做饭。 温蕊见说不动他,只能扔下他往外走。 外面餐厅里已是准备齐全,粗略一扫满桌菜品中西结合,几乎都是温蕊从前吃过并喜欢的。 司策跟出来后替她拉开椅子,顺手拿起旁边的一瓶红酒:“要不要来点?” “不用了,先放着吧。”司策便把酒放回去,自己也坐下来和温蕊一起吃晚饭。 电视里还播着热闹的春晚前的特别节目,主持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声音,打破了这屋里若有似无的尴尬气氛。 温蕊眼见赶不走这人,只能提筷尝了几样。她从小过得富贵,一吃就能知道这菜水平如何。今天这一桌若是去饭店点餐,抛开提前预约还约不到的情况,光是价格就让人咂舌。 食材顶尖烹饪出色,连温度都恰到好处,仿佛刚刚从五星级饭店的厨房里端出来,便摆到了她的面前。 头一次两个人一起过除夕,这感觉并不叫人讨厌。气氛也不像在司家那么压抑,反倒有种难得的闲适和轻松。 温蕊扫了一眼电视里的拜年节目,又看向司策:“你今晚不回家,他们不会不高兴?” “就算我回去了,他们又会高兴多少?” 毕竟不是自己的父母,隔了一层的关系,温蕊不是不知道司策的处境。 只是从前她总会有意无意地忽略那一点。他们都姓司,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脉,他们是真正的一家人。所以即便只是大伯,温蕊也总觉得司策在司家会过得很好。 他的委屈和隐忍,她从未想过深入了解。或许了解了也没用,司策根本也不会告诉她。 “这些你都不必知道。” 这是小的时候有一次温蕊试着问他时,司策给的回答。从那以后温蕊就没再问过,只悄悄地观察过。至少从表面上来看,别人对司策的态度和对她有着天壤之别。 或许物质上确实足够优越,但心理上总是欠缺些。 司策还有个亲生姐姐,他姐当年结婚后曾要把他接去同住,司策却拒绝了。当时他对外宣称的理由是觉得在司家住得更舒服。 “所以你不上你姐家,是不想当电灯泡?” 司策面前有一杯红酒,是他刚刚给自己倒的,这会儿听到温蕊的话后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笑的时候嘴角隐约带了一点酒渍。 “你喜欢当电灯泡吗,三万瓦的那种?” 温蕊回忆了一番司策姐姐姐夫的相处模式,确实是少见的恩爱与甜蜜。她曾和他们吃过几顿饭,饭桌上他们表现出来的那种润物细无声的默契与配合,不是爱得很深的人装不出来。 至少他俩就装不出来。 明明是影帝,可他俩的婚姻无论怎么演,都没有那种亲密的感觉。 在见识过真正的爱情之后,温蕊心里很清楚,她跟司策真的不合适。 于是她低头露齿一笑,夹了一筷子海参。正要放到碗里的时候,就见对面的司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一回没有干杯,只搁到唇边细细地品了一口,眉眼含笑地看她:“对我来说,最亲近的人不是我姐,而是你。” - 电视里正好响起了一串放炮竹的声音,盖过了司策说的那句话。温蕊便假装没听到,只扭头去看电视,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司策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拿着酒杯透过玻璃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满面笑容的样子。 温蕊真的很少这样笑,以往过年时她总是不会很开心,即便脸上带笑也不过是装出来敷衍长辈的。 当初把她带回司家是想给她一个安稳的住处,却没有想到她这么瘦小的人儿,在司家这样的惊涛骇浪中活得多么艰难。 第63节 他当年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其实那时候他也想过把温蕊一个人安排在外头住,或租房或住校,但因为她天生性格绵软,加上刚从马超手中把她“抢”回来时,她的情绪十分不稳定。 她在家里歇了整整两年才缓过神来,所以那时候的司策不敢赌,不放心把她一个人放在外头。 一个决定有利有弊,说起来都是他疏忽了。 两人就着电视吃了挺长时间。温蕊似乎对春晚这一类的节目很熟悉,对各类明星也是如数家珍。碰到喜欢的明星也会跟司策打听别人的种种。 “所以他真的有女朋友了?” 温蕊说话的时候,电视里正播着一个小鲜肉唱歌的节目。年轻男子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在妆容和灯光的双重加持下,显得特别精神。 司策想起他平日里碰见自己一口一个“哥”叫得亲热的样子,冲温蕊道:“确实有,所以你别想了。你俩年纪也不合适。” “没差几岁,怎么就不合适了。不过他既然有女朋友了,我就不掺和了。” 温蕊那会儿已经坐到了沙发上,手里捧了杯花茶解腻,顺便离电视近一些,看得更清楚些。 这节目就是各路明星大汇集,大部分温蕊只在电视上看过,也有少数曾在节目后台接触过。 看着看着她便扭头问司策:“所以你为什么不参加?” 司策正在收拾餐桌,听了便道:“我参加能演什么,唱歌还是跳舞?” “小品或者相声也行啊。” 说完温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立马否决,“不行,你这人凶巴巴的,演什么观众也不会笑,还会吓哭小朋友。” 司策没跟她计较,快速将桌面收拾干净,还去厨房将碗碟洗净。然后出来将那喝剩的半瓶红酒搁到了桌上,顺手还拿了瓶香槟过来。 他拿酒杯碰了下酒瓶,问温蕊:“喝哪个?” 温蕊当时正看电视时演小品,想也没想回了句:“喝白的。” 于是她手里很快就多了杯香槟。温蕊搁到唇边抿了一口,发现连酒都是她曾经说过好喝的一款。 温蕊忍不住看了眼身边的男人。所以他记性是好的,从前只是不愿意去记而已? 两人边看电视边品酒,不知不觉便到了熬到了凌晨。零点钟声敲响后,温蕊的状态明显变得萎靡了不少。 困倦加上醉意,让她不知不觉倒在了沙发里,两眼挣扎了片刻便闭了起来,还没等春晚结束便睡了过去。 司策望着她的睡颜喝干了杯里的最后一点酒,然后出手将温蕊打横抱起,送回了房间。 安顿好她之后,他才掏出手机给他姐和爸分别发了“新年快乐”的短信。 他爸那边半天没有回应,可能是太晚睡了。倒是他姐司莹,收到短信后很快便拨了电话过来。 一开口便追问他人在哪里:“听说你没去大伯家,自己家我打过去阿姨也说你不在,打去公司说你在那里忙了一下午,这会儿上哪去了?大过年的别这么拼命,注意身体。” “你也是,难得过年看你不在局里加班,姐夫很高兴吧。” 司莹一听人提起丈夫曾明煦,声音立马软了下来:“他有什么高兴的,不就过个年。倒是你要是不回家就上我这儿来一趟,好歹一起吃个饭。工作不忙就一起住一阵儿。” “他跟你在一起,哪天不是心情很好的样子。你俩大过年的别来杀狗,我也不想见你们。” “那你到底在哪儿?爸也问起你,过年连个面都见不着。” 司策就笑了:“他忙着跟人出去旅游,还有空来见我?为了找个老伴,连儿子女儿都快扔了。” 司策的父亲司元辰早些年跟元配离婚,后来娶的太太又被人杀了,接下来他便因为绑/架事件入狱坐牢,人生过得那叫一个跌宕起伏。 一直到这几年老了收心了,开始过起了一般老头的养老生活,于是乎又认识了一个阿姨。听说做菜特别好,他爸吃了人家一回菜立马就被俘获了“芳心”。 可一追求人家阿姨不干,懒得伺候着老头。于是这一两年他爸就可着尽地讨好对方,整天追在人家阿姨屁股后头,就为了金石为开。 这次出去旅游也是跟阿姨一起报的团,跟一帮老年人一起,乐得都不想回家。 司策挂了电话后翻了翻他爸的朋友圈,比他这年轻人活得滋润多了。 但不管怎么说,过年有一人必须得见,就是他亲妈。只是他妈这些年成了家组建了新的家庭,司策去看她的时候总有些格格不入。 原本的家已然四分五裂,他这么些年竟是再没能找回一份完整的亲情。 以前觉得没有也无所谓,现在却突然有了别的念想。他这一生在父母这边是无法再享受到完整的感情了,但他还有温蕊,他和她以及以后他们的孩子,一定不会过得像他这样。 想到这里司策回头看一眼温蕊卧室的房门,唇角微勾。 - 温蕊睡到半夜的时候,突然被极度的口渴给弄醒了。于是爬起来去外面客厅找水喝。 昨晚喝的那些酒还未完全消化,所以这会儿她走路还有点飘,总觉得脚没踩在地板上,跟踩在棉花上似的。 外头客厅灰蒙蒙一片,这个时间点再热闹的城市也归于平静。 温蕊在一片漆黑里迈着s型的步子想穿过客厅去往厨房,浑沌的脑子却不清楚地把她带到了沙发边。 她眨了眨眼,总觉得这沙发跟平日里有点不同。想凑近了看个清楚,脚下却被条被子绊了一下,整个人便扑进了沙发里。 沙发里躺着的男人及时出手将她抱住,滚了半圈后将温蕊固定在了沙发内侧,同时出手摸着她滚烫的后背,声音沙哑地唤她一声:“温蕊?” “唔。” 半醉半醒的温蕊只觉得那抚在身上的双手十分舒服,有一种安心人心的作用。她躺下后便没了再爬起来的力气,窝在对方怀里眼看着又要睡过去。 司策却在这时掀了被子贴过来吻她。 温蕊没有像往常那样将他推开,反倒很配合地迎合了他。两人便在沙发里放肆地吻了许久。 最后单薄的沙发几乎承受不住两人的折腾,司策这才忍着欲/望将人抱起,直接抱进了房里。 在把温蕊压上那张单人床的时候,司策贴在她的耳边,轻笑着问了个问题:“所以你也想我是不是?” 别的都可以骗人,身体却很诚实。温蕊没有回答,却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眼里流露出了少见的渴求。 像是迷恋他,更像是单纯想要发泄身体的某种需求。 司策顾不得思考更多,重新吻上了她的唇。这一次他很用力,几乎要将女人整个人摁进自己的身体里,再也不放开。 - 第二天温蕊是被客厅里两只不安分的兔子给吵醒的。 听到它俩在笼子里疯狂跺脚的声音,温蕊只觉得头痛欲裂。她记得昨晚喝酒的事情,也知道家里应该还有个男人。 但有些事情这会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昨晚半夜到底有没有起身去外头?为什么明明去喝水,嗓子这会儿却干哑得几乎要冒烟。 她挣扎着起身下床,脚刚塞进拖鞋里就注意到了自己床边地上铺开的两床被子。 昨晚那人睡在了她这屋,那她记忆里那些模糊的影像,会是真的吗? 温蕊不敢再往下想,走到房门边轻轻拉开一条缝,探着头往外看。客厅里空荡荡没有人,只有两只兔子在欢乐地吃吃喝喝。 厨房那头也很安静,等了许久不见有人影走过。剩下的只有阳台和主卧,那都不是司策会去的地方。 所以他到底去了哪里? 温蕊正想关门,突然觉得身后有一股温热的气息传来。她一个转身差点撞上司策,后者一抬手替她关上房门,顺便拦住了她的去路。 “早。” 司策礼貌地和她打了声招呼。 温蕊也下意识地回了他一句:“早。” 两个字说完后谁都没再开口,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默默流转,搞得温蕊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她很想开门见山问对方昨晚两人做没做,但话到嘴边却还是收敛地改了口:“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说完看一眼地上的铺盖,“你还不如睡沙发。” “一开始是睡沙发来着,后来被某人勾来了这间屋子。” “我吗?不可能。” 司策失笑出声,拉过温蕊的手走到镜子边,将她往前一推:“不信的话自己看。” 温蕊翻开睡衣的领子,一眼就看到了上面印着斑驳痕迹。这是什么她再清楚不过,曾经这个男人喜欢在她的身上各处留下印记,唯独脖子会幸免于难。 但今天这脖子看起来着实有点吓人。 光凭这一点也能说明昨晚的战况有多激烈。 温蕊不是未经事的少女,身体的需求她自己心里清楚。所以昨晚的事情说不好是谁强迫的谁。或许根本没有强迫,不过是水到渠成。 可那又怎么样,就算真的做了,也不代表他们的关系有所改变。 “一次意外而已,你别放在心上。” “所以我就要自认倒霉?” 温蕊斜眼看他:“你上我家来就该有这外觉悟。我人到中年确实有某方面的需求,咱们偶尔各取所需,别的就不必谈了。说起来还是我吃亏,你又何必计较太多。” 她说得越轻巧,便越能掩饰心头的那点尴尬。前夫和前妻滚床单,让人有点难以启齿。 但她不愿认怂,坚持认为这只是生理需求。 司策也不恼,只是从身后将她抱住,嘴唇在她的脖颈处来回地轻蹭:“既然你我都有需求,不如……” “我这人不爱负责,翻脸无情。” 温蕊笑着无情吐出一句话,打断了司策的话头。 - 司策没有放开她,依旧把头枕在她的脖颈处,来回地轻蹭,就像一只求爱抚的猫。 温蕊被他蹭得心猿意马,正想着怎么顺利把他打发走,突然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 镜子里映出的脸上表情一僵,温蕊立马推开司策走了出去。门口纪宁芝正在换鞋,懒洋洋地抬手和她打了声招呼,随即眼皮微挑看了眼几乎同时跟出来的司策,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像是已经习惯了在这个家里看到这个男人的出现,内心没有一丝波动。 温蕊知道昨天是她给的司策备用钥匙,所以有这个反应也算正常。但她还是隐约察觉出了纪宁芝的异样。 平日里活跃又热情的一个人,今天看起来蔫得很,是昨晚的除夕夜在家发生了什么不愉快? 温蕊看着纪宁芝回了房,随即开始赶人,轰着司策往外走。后者却属牛皮糖的,伸手攥着她的手腕不放,还把她整个人拉进了怀里。 温蕊边挣扎边看向主卧的方向,语带嫌弃道:“赶紧走,你家亲戚等你去拜年。” “那我们的事儿说定了?” 第64节 “什么事?” 司策凑过来和她咬耳朵:“你有需求我也有需求,不如我们互相帮忙……” 温蕊被他吹在耳后的气息搞得浑身发痒,心里又惦记着纪宁芝的情况,那会儿也没仔细听司策说什么,随意应了几声哄得他放开自己后,就把人直接送出门。 “说好了,不能反悔。” 温蕊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行了知道了,赶紧走吧。” “那你亲我一下。” 温蕊差点抬手打他。在把人哄走关上门的一刹那,她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 所以她从前的婚姻维持了三年多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或许她就是不喜欢男人缠她。 - 艰难打发走司策后,温蕊立马敲了纪宁芝的房门。等了一会儿里面才传来女人有气无力的声音:“进来。” 温蕊开门走进去,只见纪宁芝坐在床沿边,正拿着手机查着什么。屋子里没什么异常,除了床头柜上多的一样东西。 那是一支验孕棒。 温蕊自己怀过孩子,所以对这个东西尤其敏感。她立马走过去拿起来看了两眼,上面的两条杠一深一浅。 “所以你怀孕了?” 纪宁芝抬头看她,颇为烦躁地抓抓头发:“应该是。我刚刚上网查了查,我这种情况十有八/九是中招了。温蕊你有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有一点,但是不多,也说不准,要不咱们上医院查查?” “大年初一上医院查怀孕,我真是……”纪宁芝一脸苦笑的表情,拿起验孕棒又看了两眼,像是十分不置信地拧着眉头,“我们明明都有用措施,怎么会……” 说完愤怒地骂了一串三字经,咬牙切齿痛恨异常。 温蕊便忍不住问:“所以孩子是谁的,跟你前夫有关吗?” “不是他的,谁给他生孩子。当初没离婚的时候老娘都天天吃药加用套,要真怀了他的我不如拿根绳子直接吊死来得痛快。” 温蕊搬过来后也听纪宁芝吐槽过她的那个极品前夫,总结下来也算是集各方之大成。妈宝没本事,爱打老婆还一肚子花花肠子。可以说垃圾男人的特质他占了十成十。 难怪纪宁芝离得那么坚决并且说什么也不复婚。听说那男人每次去咖啡馆,都会被人打出来。 “那是谁的,你新交的男朋友?” 纪宁芝一听这话就笑了:“什么男朋友,充其量就是个炮友。我这一阵子除了他之外也正儿八经相过些男人,不过滚床单那事儿倒是只跟他一个人做过。怎么就这么巧了?看起来也不像个穷鬼,这买的套还是假的?” 纪宁芝的话匣子一开就有点收不住,借机跟温蕊吐槽了一番。从遇到的那些极品相亲对象说起,最后才聊到这个所谓的孩子他爸。 “所以你俩不是相亲认识的,是在酒吧认识的?” “要不怎么说是炮友。其实第一次见面也不是在酒吧,那会儿在医院碰上的。后来有一次去酒吧喝酒碰上了他,再然后……哎呀,总之这事儿就这么玄幻。” “所以你的这位还是个大夫?” “谁知道呢,搞不好就是个家属。我碰见他那回他穿便装,具体做什么后来我也没问。我看他长得不错,试了下活也很好,就想当个长期床伴先处着。谁想到能搞出人命。” 温蕊坐着听纪宁芝唠叨了大半个小时,最终还是想办法哄着她去了回医院。大年初一的医院十分冷清,两人没费多少功夫便成功抽血验孕,最后拿着确诊报告单回了家。 - 回家的时候纪宁芝的心情比去之前更差。 因为在医院的时候医生对她提出了告诫,说她子宫壁过薄不适宜再刮宫流产。 “这回要是流了,以后再要就难了。手术中搞不好还会有生命危险。” 就是这最后的一句话让纪宁芝犯了难。 她是那种生性不拘小节的人,生孩子这个事儿也不在她的人生列表中。如果打个胎只是会不孕不育的话,她说不定一时冲动就做了。 可医生说会有切子宫和送命的可能,她又犹豫了。 一边是人类神兽幼崽这种传说中最可怕的生物,另一边是大出血切子宫甚至小命玩完,这么两难的抉择放在面前,饶是纪宁芝向来洒脱,也成了选择困难症。 温蕊自然不好替她做什么决定,回到家把她安顿在房里后,便去了厨房做午饭。 司策送来的两箱新鲜食材都在冰箱,她随意挑了一些做了菜煲了汤,还顺便收拾了两只兔子。 处理粪便的时候温蕊格外小心,也庆幸这段时间纪宁芝因为咖啡馆忙,这些事情一直都是她在做。 这个宝宝搞不好要留下来,既然如此就要保证ta健健康康无病无灾地来到这个世界。 接下来的几天,温蕊几乎成了全职保姆,将纪宁芝照顾得几乎不用下床。咖啡馆那边也减少的营业时间,主要由店长坐镇。 偶尔晚上温蕊也会去帮忙,被人认出来后便即兴来一段脱口秀,将气氛炒得火热。 纪宁芝每天都会跟店长通电话,对店里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有时候就会跟温蕊感叹:“当初你来我家的时候,你总说我是你的贵人帮了你大忙。现在看来谁是谁的贵人还真不好说。” 替她做饭洗衣服,给她的店招揽生意赚money,再这么下去只怕生了孩子也会帮着哄帮着带,天天忙着换尿布。 “温蕊,你这人太好了,难怪你前夫离了婚还对你念念不忘。我要是男人我也想娶你。” “你是女的咱俩就不能在一块儿了?” “还是不了,”纪宁芝搂着抱枕笑成一团,“我怕前夫哥找我麻烦,他看起来就是那种会让人天凉王破的家伙。说实话他要是真不想放手,我觉得你很难找到新男朋友。毕竟男人大多也怂,敢跟前夫哥硬刚的没几个。” “那我就单身一辈子好了。” 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温蕊看了眼来电显示的人名,冲纪宁芝笑笑:“也不是完全没有男人找。” 玩笑归玩笑,温蕊接起电话后语气一变,又成了平日里温柔和善的模样。 钱辰一听到她的声音便松了口气,紧接着便是一阵的江湖救急声:“……过年找你顶班实在不好意思,主要这活动之前就接了,当时找了卫嘉树。可现在他人走了,剩下的烂摊子得我来收拾。温蕊你人最好,帮哥这一回,回头一定请你吃饭,吃什么你做主,吃破产也没意见。” 温蕊一听他提卫嘉树,到嘴的拒绝就收了回去。卫嘉树退圈的事多少跟她有关,能帮她就帮一回。 钱辰见他没反对,立马报上地址和主办方,生怕温蕊反悔似的。温蕊听后不急着挂电话,反问了一句:“明鹿山的会所,谁办的生日宴?” “这倒不清楚,听说大大小小明星请了不少,你就上去说一场,没几分钟的事。” 温蕊自小跟着司策,也听说过明鹿山的事情,知道这产业的所有者和司策的姐夫是至交好友。 能在那个地方开生日会的人,只怕也是非富即贵,说不定还是熟人。 温蕊还有思考这个问题,那边钱辰已经挂了电话,并且迅速将演出的所有细节发了过来。温蕊被他这赶鸭子上架一套骚操作,事情便成了定局。 好在只去一天,纪宁芝也没什么孕期反应,吃得下睡得着也不反胃恶心,还兴致勃勃替她在行李包里塞了两条漂亮的裙子。 “备着,万一用得上。” 温蕊忙着做稿子的收尾工作,也没阻止她。到了出发的那一天,钱辰专程派了司机过来接她,直接送她上山。 - 明鹿山早在温蕊来的前两天,已是派对不停。 蒋雍蒋少爷过生日,每年都会邀一帮朋友玩得很high。今天也不例外。 去年他就想来这里办,没成想碰到休业期,东主懒得挣他那点钱,无论怎么加价都没用。今年还是托了司策的福卖了他的面子,最后找了他姐夫才把这场地搞定。 许斯年听他吐槽这事听了一年,此刻便拿着酒杯笑他:“也不查查这山姓什么,徐家能缺你这点钱。” “说得也是,还是我们策哥面子大。” 许斯年抿了口酒,问他:“阿策来吗?” “不好说,听说进组了,天天在威亚上吊着,没空跟我穷开心。” 许斯年一面听他闲扯一面翻着面前的平板,上面有一份今晚生日宴的演出名单。他本也是随意扫着,看到些眼熟的男女明星便露出点笑来。 尤其是那几个女的,全都向他抛过橄榄枝。除了一个……温蕊? 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许斯年的手一顿:“怎么,你这是准备搞事?” 蒋雍扫了一眼平板,笑了:“原本真想搞事来着,结果没搞成。来了温蕊还能搞什么,嫌命太长不够阿策宰的吗?” “那你原本请了谁?” “卫嘉树。” 这个名字如雷贯耳,许斯年自然知道。这年头敢撬司策墙角的男人还真不多,这小子勇气可嘉。 “那又怎么样,”蒋雍一脸不屑,“还不是让我们策哥赶去了别处喂羊。” 在对待温蕊这件事上,司策的行动力让人胆寒。当真没想到,自家兄弟里还有这么个情圣。 第45章 不负责 这人透着股衣冠禽兽斯文败类的…… 明鹿山和百汇园在b市相对的两个方向, 加上一路堵车。温蕊早上出发,到达山上时已临近中午时分。 她原本打算到了后立马就去看现场见导演,顺便彩排一波。结果车子刚停在度假会所的正门前, 就有人主动迎了过来。 来人不止一位, 都是穿着制服的女性工作人员。打头那位自称姓黄是经理,让人给温蕊安排了住处, 还让手下员工替她拎包。 一路殷勤地把人请到了房间后, 这才带人离开。 温蕊吃惊地发现主办方给她安排的竟是个套间。装潢呈简洁风, 但内里的每一样东西看着都价格不菲。 早就听说过这个度假会所, 也知道它身后的主人身份不一般。这让她愈发对今天生日宴的主角好奇起来。 温蕊到达后先休息了一会儿, 拿出晚上要讲的稿子修修改改,快忙完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开门一看就见一位穿深色西装的中年男子站在自己面前, 一上来就朝她躹了一躬。 不知为什么温蕊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待他开口说了几句话后, 她才想起来在哪儿见过他。 于是她问对方:“所以你家老板姓蒋?” 中年男子微笑点头:“是的, 蒋先生想请温小姐共进午餐, 许先生也在, 不知您是否有空?” 温蕊到这会儿才知道, 今天的生日宴主角竟是蒋雍。 她跟司策的几个发小混得还算熟, 毕竟大家一起长大, 她应该是在跟蒋雍见面的时候见过他的这位助理。 从前大家年纪小,还没有那么强的阶级观念,她也曾和他们一起打过泥巴仗堆过大雪人。跟着司策去过蒋雍家,还在他家的院子里烧野火饭,把人眉毛都给烧了。 也毁了蒋太太那一园子的名贵花草。 当时温蕊自觉闯了大祸,跟在司策身后瑟瑟发抖。却见其他几位满脸不在乎的样子。 许斯年直接安抚她:“没事儿,最多阿雍的屁股遭点殃, 他妈怕是都舍不得打他。” 许斯年是这帮人里跟司策走得最近的,也是对温蕊最为照顾的。记得有一次几个人出去郊游,偏偏碰上下雨却没带伞。在打不到车家里司机也没到的情况下,许斯年主动脱了外套替她盖住了脑袋。 第65节 听说他后来回家发了好几天的烧,被逼着喝了一堆苦药。 这两人相邀温蕊推脱不掉,只能前去赴约。 午餐定在会所临湖的一个餐厅,温蕊到的时候蒋雍和许斯年已经坐那里喝起了酒。见她过来蒋雍立马殷勤起身替她拉椅子,侍候着她落座才回了自己的座位。 许斯年就笑他:“没出息。” “这叫尊重女士,更何况还是嫂子。” 温蕊看他一眼,脸上依旧挂着抹浅笑。一顿饭吃得还算放松,蒋雍这人除了医术好,聊天本事也不赖,饭桌上只要有了他就不必怕冷场。 只是三人说话,少不得要把话题带到司策身上。 蒋雍就跟温蕊抱怨司策:“太不够意思,兄弟生日也不来,说是进了组暂时出不来。” 温蕊切羊排的动作一顿,抬眼看他:“真的?” “自然是真的。那天策哥还给我发了图片,问胳膊上的淤青怎么散能快点。我说还能怎么办,找个小姑娘帮着揉揉,揉散了就好啦。” 话音刚落就吃了许斯年一记肘击,蒋雍一副才反应过来的样子连连打嘴:“怪我嘴欠不会说话,嫂子你别在意啊。” “我不在意,不过你也别再叫我嫂子,别在人前提起我跟司策的关系。要不然你今晚的晚宴,可能得少一个节目了。” 蒋雍听出了话里的威胁,立马正襟危坐:“一定一定,温蕊妹妹你放心……” 这个称呼……好像也没比之前那个好多少。温蕊懒得再纠正他,吃完饭拒绝了那两人的相送,独自回房。 身后许斯年抿唇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侧头问蒋雍:“阿策当真说不来?” 蒋雍:“谁知道,或许吧。” - 晚上的演出声势浩大。 蒋雍天性爱玩爱热闹,又是自小金尊玉贵长大的公子哥,手里有钱认识的人也多,请来助兴的明星不乏一线大牌,加上那堪比演唱会现场的宏大场地。温蕊夹在其中,颇有些格格不入。 但因为蒋雍“做寿”,对她的招待和安排丝毫不差一应俱全,甚至派来了自己的私人助理全程陪同。 那些趾高气昂的明星见她一个名不见经状的小人物有这样的做派,不免猜测纷纷。 “搞不好是蒋少爷的小蜜。” “这女人不是前一阵还跟一个姓卫的搞出花边新闻,怎么这么快就攀上了蒋少爷?” “所以说这人不简单啊。” 温蕊没听到她们的议论,她跟谁都不熟,也就跟谁都没话说,全程只顾准备自己上台要说的内容。 她的出场顺序被安排在了中间,一轮热闹的演唱结束后,轮到她登台。 她没穿纪宁芝给她塞包里的那两条礼服裙,一身轻松装束登场。刚站上舞台底下立马就有人认出她。 于是起哄的捧场的闹成一团,温蕊原本准备的开场就有点用不上。她便索性换了一个开场,一手拿着麦克风,另一只手架在了麦架上。 “我感觉你们都很关心前夫哥啊。除了他我就没别的段子给你们讲了吗?” 温蕊边说边笑,麦架在手里玩得很熟练,“行啊,你们想听我就再讲点。最近老有人私信我前夫哥的事儿,还总关心我们复不复婚。有人就问我,温心啊你不跟他复婚,是不是因为他变丑了变老了变胖了?这个我要澄清一下,从离婚到现在他基本上什么都没变,就变了一样。” 底下一个男的立马接嘴:“时间变短了?” 温蕊笑出了声,知道这是个坑就没接嘴,扫了那男人一眼便看向了另一位女观众,接嘴道:“发际线?对,我发现他发际线好像后移了一些,都开始用发际线粉了。中年男人的通病。” 刚刚给温蕊挖坑的那个男人就是个地中海,听到这话尴尬地摸了摸脑门,在众人的一片哄笑声中闭了嘴。 二楼的某个包厢里,蒋雍看了眼身边的司策,忍不住冲他伸出了魔爪:“哥你最近掉头发严重吗,这一头浓密的头发难道是发套,你是不是用了发片,我看看?” 手还没碰到对方头发,就被司策一记眼神瞪了回去。 蒋雍尴尬的手无处安放,只能去摸旁边许斯年的头顶。这一位比司策话多些,随意地压着指关节,挑眉看他:“你敢。” “你们全都欺负我。”蒋雍气得不行,“今天到底谁过生日。” “谁过生日也轮不到你来当老大,小屁孩就乖着点,你策哥给面子赏脸来吃饭。对了阿策,不是说不来吗?” 二楼的包厢今天本来不开放,这会儿司策来了蒋雍为免引起骚乱才特意开了一间正对舞台的。此刻温蕊还在演出,司策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片刻没有移开。 听到许斯年问也只淡淡回了句:“正好在这附近拍戏。” “你听他吹,”蒋雍毫不客气揭他的短,“要不是我告诉他温蕊妹妹来了,他才懒得跑这一趟。” 一直目视前方的司策终于转过头来,冰冷的眼神在蒋雍脸上扫了一圈,激得后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称呼改一改,下为不例。” “那该叫什么,叫嫂子温蕊不高兴威胁要走,叫妹妹你又不高兴。我难啊,我太难了。” 许斯年嫌他太烦,扯着他的衣领把他带离了包厢,留司策一个人好好欣赏他的太太。 但温蕊的演出时间并不长。加上开头自己加的那一部分,还有结尾和观众的一番闲聊,满打满算也不足十五分钟。 演出完她便离开舞台,准备收拾收拾就回家。蒋雍答应过,一结束就安排车子送她回市区。 但此刻后台乱糟糟,之前一直陪着她的那个助理也不见了踪影。到处是等着上台或者刚结束演出的明星和他们的工作人员。蒋雍此刻还在前面招呼客人,也不方便给他打电话,温蕊便先回了之前的休息室。 那是她的个人休息室,温蕊推门进去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里面坐了好些人。男男女女都有,像开派对的样子,茶几上竟还摆有酒瓶。 看到温蕊进来,有几个主动跟她打了招呼,顺便看向了坐在沙发正中间的那个女生。 温蕊认得那女人,新晋的小花一枚,听说脾气不太好,仗着家里有点背景才入行没多久就得罪了不少人。 看她这架势,像是特意在这里等自己回来。温蕊对这个画面颇为熟悉。 小时候学校里的女生欺负她,通常也是这样的情景。几个人抱团,甚至也像今天这样会有男生在场。他们仗着人多想怎么欺负她就怎么欺负她,还因为家里有权有势所以从不担心她去告诉老师。 温蕊一想到那时候的情景,全身的肌肉瞬间崩紧。 就在这时坐在沙发中的女生站起身来,径直朝她走来,而先前站在她身后的两个男人也同时走到门口,把住了唯一的出口。 女生走到温蕊跟前,似笑非笑:“你就是温蕊,勾搭蒋少爷的那一个。你这么喜欢男人,我今天就特意给你找了几个,一会儿你们随便玩,别客气啊。” 说完抬手就要扇温蕊巴掌。 温蕊的身体还记得余先生教过的那些动作,快对方一步闪过攻击,寻了个空当一把拽住对方的头发,狠狠用力往下一拉,疼得女生立马鬼哭狼嚎。 她又抓起茶几上的一个啤酒酒,咣地一声照着玻璃砸去,酒瓶应声碎成两半,不规则而锋利的切口直接抵上了女生的脖颈,有几处甚至快要往她脸颊上扎。 女生吓坏了,跟只尖叫鸡似的停不下来,其他人也都愣在那里,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这个温蕊看起来柔柔弱弱,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想不到这么厉害。 这事儿该怎么收场?众人顿时都慌了。 - 屋内的气氛一触即发,温蕊将碎啤酒瓶又往前挪了半厘米,冷声道:“叫他们都让开。” 女生还有点抹不开面子,兀自在那儿嘴硬:“你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我是蒋哥的朋友,你要敢对我做什么,你今天别想走出这扇门。” “是吗?那我们不如先看看,今天到底是谁死在这间屋子里。” 说完温蕊不客气地将啤酒瓶又往前送了半厘米,吓得女生脸色煞白惊声尖叫。 就在这时休息室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原本守在门边的两个男生直接被这股巨大的冲力带飞了出去,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紧接着蒋雍带着人冲了进来,一见屋内的情形气得破口大骂。 屋内的人都吓傻了,也没听清他的骂的什么,只见两个女生立马冲到他身边,一左一右挽住了他的胳膊,就开始跟他告状。 “蒋哥你快救救莺莺,这女人是个疯子。” “是啊蒋哥,吓死人了,她是不是要杀人啊。” 蒋雍现在心里的想法就是tm的这帮混账是嫌他命太长,想让他被司策宰了是怎么着。 刚才屋子里情况不明,门锁又打不开的时候,天知道司策的脸色有多难看。那门就是他给踹开的,这要是踹在他身上,他现在就得上医院急救。 到底哪来的一帮子没眼力劲儿的神经病,跑他这儿发疯。 蒋雍瞬间一个头两个大。 那名叫莺莺的女生一见到蒋雍,也是火力全开哭得梨花带雨,不住地冲蒋雍撒娇,想求他救自己。 从来都是她仗势欺人看别人笑话,今天搞得这么狼狈,她气得恨不得立马将温蕊碎尸万断。 可这会儿人在她手里,那酒瓶的边缘已经在她滢的脖颈里划了一道小口子,她现在一动不敢动,只敢扯着十二万分贝高的嗓子,不住地召唤蒋雍。 蒋雍都快被她烦死了。 本来念着两家过往的情谊他才发了请帖过去,没想到这女人得寸进尺带了一帮子牛鬼蛇神。 蒋少爷财大气粗,也不计较人白吃白喝白玩。可他们这会儿是把他往火坑里推,自己想死就算了,别tm带上他啊。 蒋雍实在气极,两手一挣推开身边缠着的两个女人,怒吼一句:“都给老子闭嘴。” 他一发脾气,其他人当真吓得不敢动,只有司策跟没听见似的,从人群里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出来,径直走到温蕊身边。 他低敛着眉眼,尽力克制着周身的怒气,从温蕊的手里温柔地将半个酒瓶拿下来,随手扔到了一旁。 莺莺从他走过来的那一刻脸色就变了,像是忘了自己此刻的处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看。那一刻她觉得司策像是天神下凡,专程来解救她这个落难的仙女了。 酒瓶从她脖子里移开的那一秒,莺莺简直热泪盈眶。她红着眼睛楚楚可怜地望着司策,娇滴滴地开口:“司、司……” 还没想好怎么称呼他,就被对方一记凌厉的眼神吓得立马闭嘴。 不像是天神更像是魔神,一抬手就要人性命的那种。莺莺差点被吓尿了。 她又转向蒋雍,想再跟他撒娇,却被对方不耐烦地抬手打断。蒋雍甚至懒得看她,直接招呼保安:“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全给老子扔出去。” 一个两个还不知道自己闯了祸,再不赶紧滚今天就等着人过来给他们收尸吧。 一场闹剧折腾了半天,蒋雍筋疲力尽。他没敢送司策和温蕊回房,麻烦许斯年替他去挨炮灰。 等人回来后便小心翼翼追问:“阿策怎么样?” “没什么,就是温蕊的手不小心被弄伤了,要不你过去看看?” 蒋雍吓得连连摆手:“我疯了吗,现在过去挨炮火。我不,我死也不。阿策今天太吓人了,我还想多活两年。” 说完赶紧找人联系医生去了。 许斯年拿起桌上蒋雍用来宁神的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抬头一饮而尽。 今晚的司策确实吓人,他长这么大也是头一回见。 - 第66节 司策一直到把温蕊带回房,才注意到她伤了手。 “玻璃割的?” 温蕊抬手看了看那伤口,笑了:“不是,被人抓的。” 那个叫于莺的女明星平日里看着不可一世,想不到胆子这么小。不过稍微吓唬她一下,就又哭又闹,还把她手给抓破了。 温蕊毫不在意,准备去洗手间把手上的血渍清洗干净,却被司策一把拉了回来:“别乱来,等医生来处理。” 他双手环在温蕊的腰间,低头抵上了对方的额头,开口的时候嗓音沉哑。 两人离得很近,能看到温蕊浓密的睫毛随着呼吸的节奏微微地颤动着。她的嘴上涂了淡淡的口红,刚才在台上看起来不明显,这会儿在灯光下却异常红艳,引得人很想现在就品尝一番。 没有人说话,暧昧的气氛就在这沉默中渐渐飘散开来。司策搁在温蕊身上的手越收越紧,两几乎就要贴在一起的时候,后者才终于开口道:“你就准备这样等医生过来?” “趁还没来,我先抱一会儿。” “我伤的手不是腰,不用劳烦您这么替我托着。” 说着温蕊伸手去推他,司策怕她用力会碰着手上的伤口,主动放开了手。然后他伸手想替她整理一下长发,却被温蕊侧身闪开。 司策失笑:“是在怪我今天去晚了吗?我保证今天这事是最后一次,以后不会再发生。” “不你错了,只要咱俩还有瓜葛,今天这事儿就会一直发生。” 温蕊语气平静地把刚才的冲突说了一遍,抿唇微笑,“你看,只是误会我跟蒋雍有关系,这些人就敢把我堵在屋子里来硬的。若是知道我俩的关系,怕不是会直接弄死我。” 今天的事情也勾起了温蕊从前一些不愉快的记忆。 上学的时候因为司策的保护,她确实避免了一些欺负。但也因为他的关系,她的女生缘变得愈发得差。 全校爱慕司策的女生都把她当成了假想敌,明面里欺负不了就来阴的暗的,到处散播她的谣言,恶语中伤无所不用其极。 当时的温蕊被人为的塑造成了一个私生活混乱,喜欢勾搭男生,行为不检点并且常出入妇科小诊所的混乱女孩。 那些人不能用拳头打她,就改用语言的刀子伤害她,那种感觉比被人打一顿更难受。 如今的她虽然不会再为这些中伤感到难过,但一想起来心头的阴霾还是挥之不去。 她眉头微蹙,想给司策下逐客令,门铃却突响了起来。 司策主动过去开门,发现门口站着一个年轻高大的男人。男人皮相不错,属于那种温文尔雅的长相。他自我介绍姓姜,是名医生。 司策在检查了他的名片和证件后才放他进门,又问:“蒋雍人呢?” “正在忙,他今天是东主,事情比较多,所以让我过来一趟。”姜医生说完进了门,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看一眼司策,“可能还是不敢来吧。” 这人当众揭蒋雍的底,看起来应该跟他很熟是朋友。但司策先前并未在蒋雍的朋友堆里见过这人。 他伸手示意姜医生坐:“麻烦您了,谢谢。” 姜医生走到温蕊面前:“听说你受了伤,我过来看看。伤在哪了?” 温蕊就把右手递了过去,灯光下上面有几道划痕,还有一些指甲掐出来的印记,破了皮翻出里面粉嫩的皮肉。 “就这些,还有没有别的,别藏起来骗我哦。” 他说话语调轻松,似乎还透着股亲昵劲儿,别说司策当下沉了脸,连温蕊都觉得有点奇怪。 她仔细打量了对方的眉眼,越看越觉得眼熟。还没等她开口,对方倒先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温蕊,咱们好多年没见了,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漂亮。我是不是变了很多,你都认不出我了?” 温蕊心里本就疑惑,经他这么一提醒不由又多看了两眼。记忆里那张充满少年气息的阳光脸孔就这么被她拎了出来。她满脸惊喜道:“洲洲哥哥?” 这话一出两人相视一笑,老友久别重逢的喜悦掩饰不住。姜医生点点头:“是我姜学洲,我很高兴你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你跟以前没什么变化。” “难道不是变高变帅了?” 温蕊笑了起来,和他一起坐到了沙发上。她的伤口都是小问题,姜学洲一边替她清毒上药,一边和她闲聊,两人越聊越高兴,完全忘了这屋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司策就这么倚在旁边的矮柜上,单手给蒋雍发信息。 司策:【哪找来的男人,那个姓姜的。】 蒋雍:【美国上学时认识的朋友,怎么了,伤口处理得不满意?不会吧,他那会儿在美国华人圈可有名,出了名的学霸大拿,这么点小伤没问题啊。】 司策半天没有回复,搞得蒋雍抓耳挠腮十分难受,忍不住又问:【到底怎么了哥,出问题了?】 司策:【没有,只是突然想起来以前见过这人。】 蒋雍:【什么时候,你俩怎么会认得?论年纪也不是一届的啊。】 司策打了“邻居”两个字过去,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后来搬了家,几年后他来找过我。】 其实准确的说不是来找他,而是想找温蕊。只不过那会儿司策及时发现了他的动机,将人拦了下来。 蒋雍愈发好奇:【他找你干嘛,难不成还看上你?我艹,这哥们喜欢男的,那我怎么办?】 司策发了个“闭嘴”的表情包过去,蒋雍立马消停,回了个“请”的手势。 司策:【不是看上我,是看上了温蕊。】 他初见姜学洲的时候没认出来这人,毕竟过去了好几年,当年一个微不足道来求娶温蕊的小人物,他早已扔到了脑后。 但后来看他跟温蕊聊得那么投机,记忆里的那些画面才一一浮现出来。 住在隔壁的姜家独子,有事没事就约温蕊在家附近的小公园见面。打着辅导学习的目的掩饰着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到后来竟然还敢找上门来,想跟温蕊结婚。 呵,还挺敢想。 - 姜学洲没有待多久,帮温蕊处理好伤口后便告辞离开。 司策也跟蒋雍结束了聊天,将手机往旁边一搁走到茶几边拿起了上面的一盒药。 “一天一颗,每天饭后。” 上面的医嘱是手写的,字体刚劲漂亮,很有学霸气质。 司策从中抠了一颗药出来,还给温蕊到了杯水。后者吃了药喝了水,主动提起了姜学洲的事情:“你还认得他吗?” “不认得。” “从前你家的邻居。” 司策挑眉看她:“我的哪个家?” 温蕊喝水的动作一顿:“就是你大伯家。姜家以前住隔壁,你应该见过他。” “房子太大,进出坐车,我没怎么见过邻居。” “有一回我和他在公园里学习,当时你也来了,还把我叫回了家,这事儿你总记得吧。” 温蕊越说越起劲,手中杯子里的水来回地荡漾。 “还有一次我去了他家,吃晚饭的时候你过来找我,这些事你都不记得了?” 司策把那盒药拿在手里来回把玩着,突然他把药盒往茶几上一扔,朝着温蕊靠近了几分:“所以你记性还不错,还记得自己以前多么喜欢不着家,整天往外跑。” 他突然的靠近让温蕊有些紧张,她抿了口水掩饰自己的心虚,别过头去:“我没往外跑,都是为了学习。” “是我的成绩不够好,教不了你吗?” 司策边说边又靠近了几分,温蕊身后就是沙发,被他逼得没了退路,只能往旁边躲闪。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人就朝着那杯水贴了上去。 温蕊逃跑的时候动作幅度一大,不小心泼出去半杯水,正巧泼到了司策身上,一下子就弄湿了他的白衬衣。 “不好意思。”温蕊放下杯子就拿起桌上的纸巾盒递了过去。 但司策没接,只冲她扬了扬下巴:“你泼的水,怎么让我自己擦。” “那就我帮你擦,行了吧。”温蕊不理会他的找茬,抽出几张纸在对方的胸口胡乱蹭了蹭。正要把手收回去的时候,手腕却叫人给攥住了。 姜学洲来之前屋子里充斥着的那股旖旎的气息,仿佛一下子又回来了。温蕊咬牙试了两下,无奈对方纹丝不动根本无法挣脱。 “姓司的你要干什么?” “衣服湿了不能出门,你得帮我想办法。” “买一件赔你行了吧。” “这会儿上哪儿买去?不会叫我穿着这衣服出门吧。” “那我帮你问蒋雍他们借一件。” 温蕊说着要走,被对方一把拉回来搂住了腰。跟刚才面对面地交流不同,这次是前胸贴后背。 这样的姿势似乎更为尴尬,尤其是温蕊,之前演出的那身衣服因为跟于莺打架沾了啤酒渍,她一回屋就换了身裙子。 这裙子是纪宁芝给她塞进去的其中一条,又薄又透又短,她拿出来的时候简直怀疑这是不是她的衣服。 但她此次前来没打算过夜,包里也只有这两条备用的裙子。另一条更性/感更诱/人,她便只能套上这一条,顺便把刚才那件衬衣披上了身。 此刻的她上半身只露出胸前锁骨那一片,下半身却是两条腿都露在了外面,司策的身体贴过来的时候,莫名屋内的气温就阵阵升高了。 两人紧紧贴着,感受着彼此过快的心跳声。司策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里透着股邪性。温蕊从对面的玻璃里看到了这一幕,总觉得这人透着股衣冠禽兽斯文败类的模样。 “你把我的情绪挑了起来,你得负责解决。”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就刚才,在我身上乱摸。” “不是你让我帮你擦水渍吗?” 温蕊突然意识到自己被对方给坑了。她现在几乎可以百分百肯定,那杯子里的水是被他给故意撞出来的,先弄湿衣服再让她来擦,最后顺理成章提要求。 以前的温蕊也被他下过各种套,每次都是乖乖往里钻。因为喜欢所以心甘情愿。 但今天的她不太情愿。 “我说过的司策,我这人不会负责。那晚睡就睡了,大家各取所需。你也别想着拿这个绑住我,没用。” “没想绑住你。既然各取所需,我现在有需要,你就得……”司策薄唇微启,轻轻的一句话激起了温蕊一身的鸡皮疙瘩。 “可我现在没需要。”无论语气多么强硬,身体的自然反应控制不住。温蕊只觉得身体渐渐发烫,刚刚那句话显得很没说服力。 男人一旦情绪上头,比女人更难克制。温蕊感觉自己像是跌入了一头豹子的怀里,随时会被人压在身下。 这会儿的司策一触即发,温蕊也不敢惹他,只能柔声安抚道:“今天不太行,要不改天吧。” “是因为他吗?” 第67节 “什么,谁?”温蕊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姜学洲,不由笑了,“怎么可能,跟他没关系。” “还以为你是见着了初恋,所以才……” “初恋,谁跟你说他是我初恋?” “没谁,猜的。” 司策说着又把温蕊抱紧了一些,后者也没动,由着他在自己的脖子处来回地蹭。眼见着再这么下去怕不能善了,她才出声提醒:“我今天不行,受伤了。” 像是一盆准水兜头浇下,司策的情绪瞬间往回收了几分。这种快到极致却不得不克制的感觉十分难受。他低头闷声在温蕊的脖颈处咬了一口,这才抬起头来吐出一口沉闷而悠长的气息,像是在极力平复内心汹涌的情绪。 在放开温蕊前,他伸手把对方的脸扳了过来:“你是故意的温蕊?” “没有,你多想了。” 折腾了对方一回后,温蕊还挺高兴。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 本来演出结束就要走,但这会儿似乎有点走不掉。司策就劝她留宿一夜。 “外头天黑,你一人下山不安全。蒋雍连病都没时间给你看,估计也没法儿给你安排车。” “那你呢,你不走吗?” “不走,我今晚住这儿。” 看这情形自己也只能先住一晚再说。只是司策这样子显然是不打算从她的套房里离开,温蕊便索性给他抱了两床被子进客厅,指着沙发道:“那你今晚就委屈一点。我会锁门,所以半夜里也进不了我的房。沙发有点小,当心腰酸背痛。” 说完直接进房落锁,自顾自洗起澡来。等洗完出来便听见司策在外面敲门:“借一下浴室冲个澡。” 温蕊不为所动:“你可以去蒋雍或是许斯年那儿借,顺便还能借套衣服。他们要是有多余的床,你也可以睡那里。沙发不太衬你身份。” 司策敲不开温蕊的门也不在意,笑着转身离开,随意地窝在沙发里将就了一晚上。 第二天温蕊醒来后一翻手机,就发现昨晚于莺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司策这人做事当真绝,把人赶出娱乐圈不成,还连夜把这一帮人都弄进了警局。 结果第二天一早热搜就被女星于莺吸/毒被抓的新闻刷了屏。警方通报里只提到抓到了几人在屋里聚众抽那玩意儿,只字不提明鹿山会所发生的打架事件。 温蕊和这件事情毫无关系,仿佛这些人只是在自己家里寻开心被警方逮个正着。 只是不管怎样,于莺的事业算是毁了,还背上了案底和人生污点。 相比起来司策当初对秦芷,当真是手下留情了。 - 温蕊起床后和司策一起去了餐厅吃早饭。 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蒋雍忙了一晚上,提前将大部分宾客依次送下山。所以今天山上会所里仅剩几个他的故交挚友。 早餐是自助式的,蒋雍因为睡眠不足没有胃口,对各种大厨现做的菜品半点兴趣没有,就这么拿着杯咖啡打着呵欠,一个劲儿地骂于莺。 “还有脸打电话找我哭,多吃点牢饭长长记性吧。” 许斯年抬手和司策两人打了招呼,顺便拉开椅子请温蕊落座。司策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让人给温蕊上了一份西式简餐。 昨天那个姓姜的小子说了,温蕊这两天得吃清淡的东西。 温蕊却觉得他小题大做,喝了半杯牛奶后起身独自走向一旁的取餐桌,想泡碗谷物顺便拿些欧包。 正想往碗里倒牛奶的时候,姜学洲也来了。对方很自然地拿起属于温蕊的那个碗,替她倒了半碗牛奶。 “早。” 温蕊也回了一声。姜学洲扫一眼餐厅,像是在寻找温蕊的座位。在看到蒋雍的时候,他抬手和对方打了声招呼,还凑近了冲温蕊道:“我跟蒋先生是朋友,这事儿还真是巧了,要不然咱俩也不会这么快碰上。” “所以你刚回国?” “嗯,不到一周。” “还回去吗?” “暂时不回了。本来想不好该留在美国还是回国,但现在我想明白了,我想留在国内。” 温蕊附和地点头:“国内现在发展机遇很多,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确实是正确的,全不是因为职业规划,而是因为……” 话没说完两人中间突然插了个人进来。许斯年拿了个杯子搁到牛奶桶下,按下了取奶开关。 他的加入让另两人不自觉地往后各退了一步,距离瞬间拉大,悄悄话也就说不成了。 许斯年倒完牛奶后拿起温蕊的那碗谷物,笑着招呼她:“走吧。” 那姿态极为闲适,又十分理所当然。 温蕊看一眼姜学洲,后者像是并不在意,还笑着冲她挥手道别。 这一切看在蒋雍眼里简直云里雾里,他想向司策打听,一扭头看到对方坚毅的侧脸,便把话头咽了下去。饭还没吃完他便借口安排车辆先行离开,温蕊也在吃完东西后回了房间等蒋雍的电话。 餐厅里很快就剩下司策和许斯年两人。 还有姜学洲。不过他自始至终没有跟两人打招呼,只安静地坐在那里吃完自己的那份早餐,随即接了个电话便离开了桌子。 看着他走远的背影,许斯年突然冲司策道:“你的这个竞争对手,看起来还有点强。” “不如你强。” 许斯年听到这话表情一顿,随即失笑:“过去了,早就过去了。” 司策眉峰微挑:“所以你从前真的打过温蕊的主意?” 第46章 情人节 交新男朋友了? 许斯年被这问题搞得有些尴尬, 平日里好歹也是高高在上的人物,突然被好兄弟揭了老底,脸上露出了少见的自嘲。 他推了推那副用来掩饰戾气的金边眼镜:“谁年轻的时候没对身边的漂亮姑娘动过心。” “怎么个动心法?” “忘了。” 许斯年一副打定主意不说细节的无赖模样, 司策一时倒也拿他没办法, 便笑着换了个话题:“那不如说说是怎么打的退堂鼓?” 一说起这个许斯年也忍不住笑起来,他摸摸鼻子, 开始回忆:“有一年咱们去郊游还记得吗?” “碰上下雨没带伞那一次?” “对, 那天你跟温蕊好像还吵架了。” “我们没吵架。”司策毫不犹豫矢口否认, “倒是你英雄救美, 脱了衣服帮人遮雨。结果身子骨太弱回家就感冒发烧, 苦药好喝吗?” 许斯年被好兄弟怼得没脾气。他家老太太对中医极为信奉,家里的人有点头疼脑热那补药就跟不要钱似的, 一碗碗地让人从早炖到晚。 许斯年那时还小, 拗不过长辈被灌了不少药, 搞得他这些年都不太敢生病。 “药自然是不好喝的, 但温蕊给我打电话的声音还挺好听。” 话音刚落不出意外地吃了记白眼, 他也不在乎, 继续道, “不过她说的那些话我不怎么喜欢听。给我推荐了一堆养病的注意事项和各种吃食。张嘴就是这个司策哥哥试过很好, 那个我给司策哥哥买了, 你要不要试试。我那天都没听清她说的啥,满脑子全是司策哥哥。” 许斯年自小金尊玉贵娇养着长大,身份地位都极为矜贵,平日里走到哪里都是被人捧着的主儿。尤其在女人方面什么时候被人嫌弃过。 温蕊打来的电话里十句有九句离不开司策,许斯年少年心性自然接受不了。事后一想也懒得跟好兄弟争一长短,索性大大方方放手跟温蕊做回了朋友。 如今看来倒是明智的选择。 “以前没看出来温蕊嘴这么毒,你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说完凑近了又看了看司策的发际线, “头发倒是没见少,所以是不是真的那方面退步了?” 说完迅速起身躲过了司策的攻击,抬手算是做个告别,便潇洒转身离开了。 司策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嘴角含笑,随即拿出手机看了眼周矅刚才给他发来的资料。这是他昨晚让人去查的姜学洲的所有资料,包括他在美国这些年的情况。 所谓情敌,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 温蕊当天早上就离开了明鹿山。 下山时坐的是蒋雍的车。蒋少爷为了赔昨晚的罪,亲自陪着温蕊一起下山,并且一路把她送回百汇园。 下山的路上,蒋雍似乎是碰到了点不顺心的事情,手机在手里来来回回地摆弄,时不时就发条信息,但始终没有回音。后来他像是失去了耐心,直接就打了直电话。谁知电话刚拨出去便脸色一变,紧接着就听他不自觉地骂了句脏话。 “擦,居然把老子拉黑了?” 骂完后直接就要砸手机,一扭头注意到了温蕊的视线,这才讪笑着把手收了回去。 “我女朋友,跟我闹矛盾了,不回消息不接电话,还把我拉黑了。” 蒋雍脸皮挺厚,也没什么避讳,直接就把情况跟温蕊说了。说完还要问:“嫂子,你们女生是不是一生气就喜欢拉黑别人啊?” “嗯。”温蕊点头,“你要再叫我嫂子的话,我也会拉黑你的。” 蒋雍吓得一哆嗦,赶紧闭嘴。 以前那个软绵绵可可爱爱的温蕊,到底上哪儿去了?以后司策的日子不会都这么难吧。 想到这里,蒋雍又满意地笑了起来。 - 温蕊回家后,又过起了深居简出的生活。白天基本待在家,照顾纪宁芝和自己的一日三餐。晚上有时候还会去咖啡店帮忙。 纪宁芝在经过了最初几天的安稳日子后,终于有了孕吐反应。一吐就吃不下,不吃东西就没力气。本来还想强撑着去咖啡店照顾生意,最终还是被不适搞得举手投降。 于是这些天她整天躺在家里长吁短叹,也尝试联系各家医院询问这种情况的处理方法,得到的答案大同小异。 做肯定能做,但谁也不能保证做了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还有人跟我讲了手术同意书的内容,听得我头皮发麻更想吐了。” 因为惜命不敢冒险,所以哪怕吐得昏天黑地,她也下不了打胎这个决定。 温蕊每天看她煎熬感同深受却又没办法帮她分担,只能变着花样做各种好吃的让她开心。 结果孕吐的事情还没解决,纪宁芝就碰到了别的麻烦。正月十五那天她爸妈突然不打招呼跑来看她,提着大包小包上门,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 温蕊当时看纪宁芝的脸色,就猜到她没跟父母提怀孕的事情。眼下正是晚饭时间,各家各户的厨房里都飘出了饭菜的香味。这味道平常人闻着没什么,搁纪宁芝身上就受了大罪。 当着她爸妈的面她既不能捂鼻子也不能吐,再不适也得生生忍着,忍得那一张漂亮的脸都快抽筋了。 第68节 温蕊于心不忍,便借着他们聊天的话头主动提出带他们去附近逛逛。 “阿姨要不要去看看我们这里的超市,这两天在做特价活动,东西都挺便宜的。” 上了年纪的人一听到有便宜可占都很兴奋,正巧他们也有意看看女儿房子周边的环境。 “说起来从她结婚到离婚,这家我们都没怎么来过。她总不让过来,今天我们是故意没打招呼,否则她肯定又不让。是该看看住得怎么样。” 纪母边说边拉着丈夫一起跟着温蕊下楼,出门前还叮嘱纪宁芝:“赶紧把粥喝了,你看人家小温吃饭多快,你怎么这么墨迹。” 纪宁芝忍着难受冲他们摆摆手,待门一关立马冲进厕所干呕。 声音太大,隔着厚重的门板似乎都能听到。纪母就疑惑地问温蕊:“小温,宁宁这是在吐吗,她是不舒服吗?” “没有啊阿姨。”温蕊抬手装作干咳的样子弄出了点声音,盖过了纪宁芝的呕吐声,“她挺好的,可能是邻居,邻居家传出来的吧。” 纪父也觉得老婆太多心,催促她下楼。 三个人一路闲逛,从便利店奶茶店一路逛到了附近的大超市。超市里果然如温蕊所说,正在做一天的特价菜活动。纪母见状马上拉着丈夫加入了中年叔叔阿姨的队伍中,欢快地抢起了菜。温蕊没凑这个热闹,推了辆小推车一个人在附近漫无目的地闲逛。 家里的冰箱也快空了,确实得补充点东西。她在冷柜边逛了一会儿,挑了条鱼还让人称了点活虾,正准备接过来的时候,旁边突然伸出了一只男人的手。 温蕊扭头一看,就对上了姜学洲的笑脸。 “你怎么在这,这么巧?” 姜学洲把鱼和虾搁到她的购物车里,笑着道:“我住附近的天盛花园,下班过来买点菜。” 天盛花园温蕊知道,离百汇园不远,但档次却高出了不少,属于这附近最高档的精品小区。同样的两室一厅,听说那边的房价比百汇园贵一倍,设施也更为完善,是白领精英青睐的小区之一。 温蕊没想到短短几天碰到姜学洲两次,当下两人便一起逛起了超市。 “我刚回国没多久,也是才搬来这附近,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能要常向你讨教。” 温蕊自然没话说,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两人逛了近一个小时才买完所有的东西,那边纪宁芝的爸妈也顺利抢了不少打折菜品,心满意足地结账离开。 温蕊怕他们再回去会发现纪宁芝的秘密,于是便借口他俩买了鱼鲜不能久放,哄得他们直接回了家。 “宁芝我会照顾好她,叔叔阿姨放心就好。” 纪母对温蕊这样乖巧又漂亮的女生简直喜欢得不行,当下便听了她的建议,直接拎着大包小包和纪父一起回了家。 温蕊在超市门口目送他们离开,这才长出一口气。旁边的姜学洲轻声来了句:“交了你这么个贴心的朋友,应该很省心。” “怎么说?” “你朋友不想她爸妈在家里待太久吧,知道你帮着把人哄走了,肯定很高兴。” 温蕊也笑着看他:“你又猜到了?” “是啊,一眼就看出来了。” “我朋友自由惯了,觉得爸妈过来管束太多。我其实也没做什么,这样皆大欢喜不是挺好。” “确实好,所以我说交你这个朋友是人生一大财富。” “你这么给我戴高帽,是不是有事求我?” 姜学洲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可不是,你是这里的地头蛇,我初来乍到以后少不得有求助你的地方。所以好话得先说在前头,要不然回头你不帮忙,我可是抓瞎。” “怎么会,你有困难我一定会帮。” 超市里走出来几个拎着大包小包的顾客,姜学洲便往旁边挪了挪,靠得离温蕊更近了一些。然后他低下头来,在她耳边低声道:“所以也像对待你那位朋友一样对待我?” “是啊,我对待朋友一视同仁,都一样。” “那咱们可说好了,要不拉个勾吧。” 姜学洲说完将自己的东西往地上一搁,又拿过温蕊右手的几个袋子,然后冲她伸出了小拇指。 温蕊本来还在因为刚才两人接触过于亲近而耳根子发红,见他伸出手来那种不适感立马淡了许多。 很多年前两人在公园里学习的时候,也常为某件事情拉勾。 那时候的两人都很纯洁,彼此间都是最真挚的友谊。只有司策那种过于早熟的小孩子,才会把姜学洲当成她的初恋。 思想太不纯洁了。 温蕊像是回到了从前,一脸灿烂的笑容,伸出手来和姜学洲拉了拉勾。 这一幕看得不远处车里的周矅脸色十分难看。 自家老板这回遇到的,似乎是个很强劲的对手呢。这个姓姜的,手段比起卫嘉树,可是高出好几个段位。 - 拉勾事件过去后的几天,温蕊几乎每天都会收到姜学洲的微信。 有时候是关心她手上的伤口复原情况,有时候则会问她附近的购物地点。再不然就是聊点琐事,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通常也不会聊很久,一来一回聊个十多句便结束了。每天不过占用温蕊几分钟的时间,却像个老朋友一样,占据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纪宁芝有时候看她跟人聊天,便会八卦地打听:“交新男朋友了?是不是那天在超市门口撞见的那一位?我妈可打电话跟我说了,说那一位长得帅身材好,气质也很出众。” 温蕊用一个表情结束了跟姜学洲今天的谈话后,抬头看纪宁芝:“只是朋友而已。儿时玩伴,过了很多年才又重新碰上了。” “你青梅竹马还不少?司策是这一位也是,所以哪个才是你的真爱?” “哪个都不是。”温蕊给纪宁芝盛了碗汤,转移话题道,“别总说我,说说你自己吧,孩子他爸那边通知了吧,他怎么说?” 纪宁芝一说到自己的事情便开始顾左右而言它。温蕊几次都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今天是打定了主意要搞个明白。 “到底告不告诉他?你不会打算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当个伟大的单亲妈妈吧?” “也不是不行,不是还有你嘛。” “我代替不了父亲这个角色。” “他也不行。”纪宁芝烦躁地抓抓头发,“就他那样的,你一见就知道绝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跟他说有什么用,不过扔点钱过来让我打掉罢了。我要跟他说我想生孩子,保不齐还会被他误会是想借孩子绑着他。这种人自恋得要命,说了等于没说,不如省点功夫。” “你都没说怎么知道……” 纪宁芝直接抬手打断温蕊的话,反问道:“如果你跟司策只是在酒吧认识滚了几天床单的关系,哪天你怀孕了你觉得你要是找他说把孩子生下来,他会怎么想?会立马兴奋地拿着花和戒指来跟你求婚,还是会认为你挟孩子以令公子哥,就是奔着他的钱去的?” 温蕊低头搅了搅碗里的汤,嘴里露出一丝苦笑。 别说是炮/友的关系,就是从前两人还是夫妻关系时,她想要个孩子都会让人误以为是想借孩子绑住丈夫。 秦芷曾当她的面毫不避讳地说:“你这样的就算给他生了孩子,他就不会找别的女人了?呵。” “所以你这一位来头很大?” “大不大的不知道,钱肯定不少。我跟他玩了这么些天,也算是得了不少好处,更多的我也不要。万一他们家变态得想要去母留子,我跟我娃还得骨肉分离。姐不出卖子宫,再说我也没想过结婚。既然不会结婚他总要娶别人,何必搞得大家不愉快。” 纪宁芝这洒脱的性格,着实让温蕊佩服。 - 到了周末那天,温蕊照例去双子星公司参加讨论会。 节目不知不觉已录到了尾声,上两天录的半决赛虽然还没播出,但温蕊却是表现异常出色,摘得了那天的全场最高票。 以一个新人之姿初登舞台,大部分的话题都跟节目本身无关,温蕊因此也收获了不少diss。 如今她用一场半决赛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也算是对自己有了个交待。 不靠美色不靠关系,只凭实力说话。至于最后一场总决赛的结果,她已不太在意。 讨论会结束之后,钱辰照例找了她提起了签约的事宜:“总不至于要拿到冠军后才点头同意吧。温蕊我是真心实意想签你,你也给个机会吧。你要不同意我这太下不来台了。” 温蕊这些天对签约的事情也考虑得差不多了,从各方面来讲双子星都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确实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她笑着点头:“那您把合同给我瞧瞧吧。” 钱辰大喜过望,忙不迭打电话让人事部处理这事儿,又一路跟温蕊聊起了她的职业规划。这一聊便从会议室聊到了大门口,他甚至还热情地要送温蕊回家。 温蕊正要开口礼貌地拒绝,就听门口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回头一看姜学洲从一辆奥迪上走了下来,正风度翩翩地朝她走来。 他身上一股文人气质,走近后淡淡的消毒水味又让人十分安心。自小受到的良好教育令他整个人散发着儒雅高贵的气息,连见多识广的钱辰都表情一滞,看出了些苗头。 他立马换了口风:“既然你朋友来找你,那我就不耽误你了。合同回头就发你邮箱里,你签个字就行。” 温蕊笑着目送钱辰离开,这才转身去看姜学洲:“你怎么来了?” “今天下班早,想请你吃个饭。” “好端端的怎么请我吃饭,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温蕊嘴上这么说,还是盛情难却上了姜学洲的车。正想系安全带对方已经出手替她拉了过来,绅士地替她扣上。 “怎么就知道不是特殊日子了。” “所以今天是你生日?”温蕊回忆了一下,“我记得好像不是这个月。还是说从前你是骗我的?” “没骗你,今天确实不是我的生日,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啊。” 自然记得。因为那一次姜学洲过生日,温蕊为了谢谢他帮自己辅导,攒了很久的零花钱才替他买了个礼物。 温蕊在司家虽然吃穿不愁,但钱是没多少的。她爸骗了别人不少钱,她把债还清后几乎没有剩下。当时手里唯一的一笔钱就是她妈过世时留下的。可她要给她爸付住院费,平日里根本不敢给自己花一个子。 为了买礼物她甚至捡过塑料瓶。那段日子虽然艰难,但也并不是全无收获。至少她还学会了卖废品。 姜学洲不知道这一内/幕,启动车子后便往定好的餐厅开去,边开边解释:“请你吃饭主要是想谢谢你这段时间帮的各种忙。虽然你总说是小事,但总也耽误你不少时间,于情于理我都要请这顿饭。你别推辞,要不然我可不好意思再麻烦你。” 他既这么说温蕊自然不能再拒绝,便跟着他去了餐厅。 姜学洲留学多年,口味也偏西化,便定了一家西餐厅。温蕊对吃没什么意见,只是走到餐厅的时候看到里面不同于以往的装饰,再看身边三三两两挽在一起情侣,才反应过来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二月十四情人节,这是一个她几乎不过的节日。 去年的情人节司策忙工作,连花都是周矅定了送到同泽馆的。那花被珠姨插瓶的时候剪坏了根丫,插在瓶里没几天就蔫了。 就像她跟司策的婚姻,敷衍而不长久,只有被扔掉的份儿。 她看向姜学洲,用目光无声地向他询问。后者一脸淡然的表情,点头承认:“我知道今天过节,所以特意约你出来吃饭。不过你别误会,我在美国的时候也常跟朋友过情人节。通常这种时候,我们一帮单身狗就会聚在一起互相壮胆,总觉得人多势众,从那些情侣身边走过的时候也不会露怯。” 两人说话音走到了姜学洲定的餐桌边,后者体贴地帮温蕊拉开了椅子,弯腰笑道:“不好意思,我今年刚回国,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单身朋友陪我过这个节日,所以才来找的你。你别介意。” “不会,朋友嘛总要互相帮忙。我的情况你多少应该知道。” “确实知道。我看了你的脱口秀,虽然你没有明说那个人是谁,但我猜是不是司策?” 温蕊没有藏着掖着,大方承认:“是他。” “所以为什么分开?是他有了别的想法?” 第69节 “没有,单纯过不下去了。我们俩什么关系你也清楚,本就不合适。我觉得轻松自在比结不结婚更重要,所以就分开了。” 姜学洲低头看着手里的菜单,状似随意地回了一句:“我也这么认为,不合适就分开,或许还能遇到更好的。” 正好侍应生走了过来,两人关于婚姻的谈话就到此结束。 - 一顿饭吃得很愉快,用过餐后姜学洲又开车送温蕊回家。 车上开着暖气还放着轻柔的音乐,原本温蕊有些昏昏欲睡,结果车子开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拐了个弯,温蕊的困意一下子就醒了。 她看一眼周围不太熟悉的街道,问姜学洲:“怎么走这条路?” “后面好像有人跟着咱们,我想甩开他们。” 温蕊便回头去看,果然看到一辆宾利跟在后面。她努力看清了车牌号,发现并不是司策的那一辆,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可能只是碰巧走同一条路。” “我看未必。” 姜学洲又加了点速度,但依旧没法甩开那辆车。宾利的性能远比他的奥迪要好得多,无论他怎么加速,后面那辆车始终保持着同样的距离,不远不近地跟着。 看样子是准备跟他们回家了。 姜学洲眉眼一沉,表情有点不悦。在加速不成的情况下,他在拐上跨江大桥的时候突然变了条道,又踩了个急刹车。 原本他是想让那辆车来不及反应直接开过去,没想到后车的车主十分霸道,跟着换了道后二话不说就朝他的车尾撞了过来。 撞得不凶,力道恰到好处,前车里的两人只是晃了下身子,没受半点伤。仿佛开车的司机经受过极为良好的训练。 车子被撞不能再开,好在他们停在了最旁边的车道上,两辆车同时开到了应急车道上,开始处理这桩车祸事件。 夜色里姜学洲脸色不悦地下了车,走到了后面的宾得前,敲响了车窗。 车窗放下来的那一刻他似笑非笑地说了句:“司先生,既然离婚了,就不必再这么纠缠了吧。” 话音刚落车窗里伸出一截男人的胳膊,深色衬衣袖口处露出的那一截手臂皮肤白皙,手腕处的骨节却十分分明。 “姜先生这话说的,像是这桥被你买下了似的。” 不是司策的声音,那张脸只露出一半,姜学洲却一眼认了出来。这位是司策的朋友许斯年。 认错了人不免有点尴尬,他正要再说两句,便听一记更为低沉的声音从副驾驶的方向传了过来。 “姜先生是不是以为,别人的前妻就一定是自己的。” 这一回才是司策的声音,冷硬不带一丝温度,像一刻重捶直直地砸了过来。 第47章 孩子 那你求求我。 被戳破了心事的姜学洲有片刻的恼怒, 但良好的教养让他很快镇定下来。 他将话题从温蕊身上扯开,指着自己的车尾道:“许先生觉得这事该怎么办?” “我全责,已经帮你联系了拖车公司。姜先生放心, 这车能修便修, 不能修我赔你辆一模一样的。” 这是拿钱砸人的架势,果然司策的朋友和他一个德性, 都喜欢干这种事儿。 姜学洲借着车内的灯光扫了司策一眼, 满眼不屑。就在这时温蕊从车上下来走了过来, 走近了看到坐在驾驶座的许斯年时, 表情明显一滞。随即看到副驾驶上那低眉敛目的那张脸, 眉头不由皱得更紧。 “这么晚你们怎么在这儿?” “也不算很晚。”这话是司策答的,说话时眉眼一挑, 扫了温蕊和姜学洲一眼, “不还碰上了你们吗?”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许斯年闻出了空气里浓浓的火药味, 主动出来打圆场:“姜先生不如将车留在这里, 一会儿自有人来处理。我先送你们回家?” “不用, 我自己把车开去车行就行, 回头许先生记得付账单。” “那怕是不行。”许斯年笑了。 姜学洲正要问他是不是要赖账, 就听对方又道:“姜先生最好还是听我的, 你这车这会儿不能上路,回头边开边掉零件,当着心爱姑娘的面让警察叔叔拦下来开罚单可是不妙。” 像是为了应和他这话,许斯年说完最后一个字,前面奥迪车上就配合地掉下了一个零件。 这一下气氛愈加微妙。许斯年却跟没事人一样,推门下了车,直接开了后排的车门, 向温蕊做了个“请”的手势。 温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上了车。许斯年待她坐好后便将车门一关,指了指另一个方向:“麻烦姜先生从那边上车,或者您想留在这里待拖车过来?” 情人节的晚上风还透着凉意,大桥上车来车往显得特别萧索。姜学洲判断了一下眼下的局面,最终还是决定上车为妙。 坐进车里的那一刻,他抬头无意间扫到了前方的后视镜,一眼就扫到了司策的双眼。那双眼睛里有一闪而过不屑的笑意,一如他当年看自己时的表情。 那是姜学洲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眼神,年轻男人盛气凌人睥睨着他,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高高在上的气息,将人压得抬不起头来。 姜学洲决定去找温蕊的时候,家里的情况算不上很好。但比起几年前破产搬家时已是好了许多。他自认可以给温蕊幸福,所以才想先下手为强,把两人的关系定下来。 可他没想到他根本没见着温蕊,直接就被司策给拦下了。对方也不跟他费话,直接回绝了他。 “为什么,你凭什么替她决定?” 司策淡淡扫他一眼:“就凭我是司策,我不仅能决定她要不要跟你谈恋爱,还能决定她所有的事情。” 姜学洲气得不行,却奈何不了他。当时他已拿到美国的全奖正准备出发,而温蕊还是个中学生,这么做确实有点仓促。可他却等不了了。因为他知道,如果他那时不下手,等他从美国回来后,只怕温蕊就再也不是他的了。 果然他去了美国没多久,就从朋友那里打听到温蕊和司策结婚的内/幕消息。那会儿的他当真心灰意冷。 但他没想到过了几年后,会从同一个朋友那里得知他俩离婚的消息。 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他放弃了在美国医院实习的机会,直接回国进入了蒋家的医院,一切从头开始。 他觉得这是老天爷给他的一个新的机会,却没想到这机会前面还有人横了一杠。 自始至终,他的对手都是司策。 - 车子在大桥上重新启动,一路往前。 许斯年边开车边跟温蕊闲聊:“这么晚你这是要去哪儿,我送你过去?” “忙完工作吃了个饭,正准备回家。” 后视镜里许斯年皱了皱眉:“你家住百汇园吧,好像不开这条路。我跟阿策正准备去小南馆,从这条路过去过不了多久就能到。我还以为姜先生是要带你上那儿去坐坐呢。” 小南馆是司策姐夫的产业,本市最有名也是最高档的私人会所。男人去那边通常是为了谈生意,至于带着女人过去…… 那边的套房设施很不错,听说还有独栋别墅,一晚上价格不菲,但绝对物超所值。 温蕊听出了许斯年话里的言外之意,下意识看一眼身边的姜学洲。 姜学洲本没有这个意思,此刻却有点百口莫辩的意思。想了想他为自己找了个理由:“我刚回国路不熟,不小心开错了。” “那姜先生以后可得小心了,从这里去百汇园可得绕个大圈,这附近也不太热闹,那些个销金窟一到晚上外面就没什么人,人都在里面呢。” 姜学洲冷冷扫他一眼,撇开了头:“多谢许先生提醒。” 三人聊了一路,大多数时间是许斯年在跟温蕊说话,偶尔也会问姜学洲一两句。后者的回答通常都很简短,也不会主动说话。 除此以外司策像是游离在外的第四个人,从刚才怼完姜学洲后就没再开过口。他越不说话车里的气氛就越是压抑,到最后连许斯年都有点受不了,加大油门快速将车开到了天盛花园门口,随即便请姜学洲下车。 这一位再待下去,只怕车上的人都得被身边那男人散发的凉意给活活冻死。 姜学洲下车后许斯年长出一口气,却不急着重新启动车子,而是看着对方走远后,才转身冲温蕊道:“不好意思温蕊,车没油了,得麻烦你走回家了。” 这一听就是扯谎,但车已经停了,温蕊这会儿也看不到他仪表盘上提示的剩余油量。 好在这里离家也不远,她没多说什么直接推门下车。前面副驾驶上的司策也几乎同时下车,抢先一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扶了她一把。 许斯年识趣地冲他俩摆摆手:“你们先走,我打电话叫人来处理。” 说完冲司策一眨眼,那意思十分明显。他今晚牺牲这么大,回头一定得还他个大大的人情才是。司策冷漠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这笔交易就算是达成了。 许斯年看着那两人并肩被路灯照出的长长的影子,突然觉得当月老也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 - 司策一路“护送”温蕊回家。两人都没开口说话,那股子横在中间的尴尬气氛便也持续了一路。 一直到走进百汇园小区的大门,温蕊才出声道:“你先回去吧,我到了。” 司策没有应声,却也没有停下脚步,一副当她的话不存在的样子。温蕊和他一起生活多年,知道他这表现意味着什么。 大少爷不高兴了,大少爷不爽了,大少爷搞不好回头要找人麻烦了。 为了不让他去找姜学洲的麻烦,温蕊只能多嘴解释了一句:“我今天去双子星开讨论会,出来的时候碰到姜学长,就一起吃了个饭。” 情人节和男性一起吃饭确实有点尴尬,但温蕊也不觉得司策有资格管她。所以说完之后又硬梆梆地添了一句:“这事儿也不归你管。” “那你又何必对我说,怕我给姜学洲下绊子?” 被戳穿意图的温蕊也懒得再演戏,直截了当道:“是,我就是怕这个。” 司策凌冽的目光立马望了过来,激起了温蕊一身的鸡皮疙瘩。就在她以为大少爷会发飙的时候,司策却淡淡地转移了话题:“晚餐好吃吗?” 温蕊被他这问题打得措手不及,来不及反应就应了一声:“还可以。” “下次带你去吃更好吃的。” 这人的操作把温蕊搞得有点懵逼,正想再说点什么,身后突然急匆匆地走上来一个人,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温蕊。” 纪宁芝的声音里透着股紧张,还带了一丝微颤。在拉住温蕊的那一刻整个人才放松下来,又看到旁边的司策,表情愈加轻松了几分。 “幸好碰到你们,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纪宁芝回头看了眼:“有人跟踪我,跟了我一路。” 温蕊正想问那人在那里,身边的司策已经迈开步子转身朝后面的一棵大树走去。很快就听见一个男人嗷地叫了一声,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求饶声。 司策跟拎小鸡崽似的把个高大的男人从树后提溜了出来,直接掼在地上后抬脚就要踹。男人大吼一声捂住脸,不住地求饶:“是我是我啊司少爷,别打千万别打。” 听他的意思这人认得司策,温蕊倒是有点好奇,走过去看了那人一眼,却没认出来是谁。 她问司策:“这人你认得?” 司策弯下腰借着路灯仔细看了对方一眼,疑惑道:“怎么是你?” “是我是我,就是我司少爷。” 第70节 “所以你来这里做什么,想干坏事?” “不不不,您误会了,是我家少爷让我来的,我只是听吩咐而已,司少爷您要是不信,你给我们家少爷打电话,他人就在附近,我们刚刚还通话呢。” 司策一边摸手机一边看一眼旁边一脸疑惑的温蕊,随口解释了一句:“蒋家的人。” “蒋雍?” 温蕊看了眼地上的男人,又看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纪宁芝,脑海里电光火石间闪过一个把自己都吓着了的念头。 “难道孩子是蒋雍的?” 她这话说得很轻,只有旁边的司策听到了。后者微微皱眉,快速拨通了蒋雍的电话。 两人在电话里聊了几句,司策显得没什么耐心,最后不耐烦地冲对方来了句:“赶紧滚过来,把事情解决了。” 挂了电话后他再次看向温蕊,凑近了轻声道:“你刚刚说的孩子是什么意思?” 不远处的路灯下纪宁芝背着包站在那里,看起来清瘦而单薄,一点儿看不出怀孕的样子。 “所以她怀了蒋雍的孩子?” 温蕊自知失言,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小声点,别让人听见,先别告诉蒋雍。” 司策的眉眼终于带上了一丝笑意,他把温蕊的手从脸上拉下来,凑到她耳边呢喃道:“那你求求我。” - 温蕊给了他一记白眼,随即走回到纪宁芝身边。 司策也不恼,笑眯眯地站在那个男人身边,唬得对方缩在地方说什么也不敢起来。 温蕊就问纪宁芝:“这男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 “那蒋雍你认识吗?” 纪宁芝的脸色明显有点不好看,温蕊就觉得自己猜中了。正要凑近了小声问对方时,蒋雍已是一路飞奔着朝小区里跑了进来。 进来后先看到了自家手下,上去就是一顿臭骂:“什么破本事,这都能让人发现。” 手下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依旧小心地护着脑袋:“是司少爷太厉害了,我藏得挺好的。” “好个屁。”正要再骂一顿,就看到温蕊护在纪宁芝跟前,一脸不悦地看着自己。 蒋雍立马笑嘻嘻地凑了上去:“温蕊妹妹这么晚了,是我们阿策送你回来的?” 说完想避开温蕊的身体去拉纪宁芝的手,却被后者嫌弃地躲开了。 蒋雍在女人这方面一向无往而不利,倒是很少踢到这样的铁板。不过他脸皮厚是个滚刀肉,当着温蕊的面也没啥不好意思,直接就冲纪宁芝道:“你这两天是怎么了,不接我电话,怎么还跟躲瘟神似的躲着我,我是哪儿得罪你了?” 纪宁芝不说话,一副懒得答理他的样子。但她也怕蒋雍一路跟自己上门,于是只能站在原地继续应付他。 温蕊识趣地走开一些,没走两步就被司策拉进怀里,直接拽到了刚才那棵树边。 蒋雍的那个手下也没敢走,依旧缩在那里。司策给了他一记眼神后,这人立马脚底后油溜得飞快,不带半点留恋。 小区很快就只剩下了他们四人。 温蕊好奇地望着蒋雍和纪宁芝,想听听他俩聊的什么。但两人说话声音都不大,尤其是纪宁芝,满脸的不耐烦,根本也不想跟蒋雍多费话,恨不得他立马滚蛋才好。 司策一手插兜另一只手搁在温蕊的腰上,悠悠来了句:“看来蒋雍这情人节过得也不怎么样。” 确实是,温蕊还是第一次看到蒋雍在女人这件事上这么棘手。从前他也爱玩,身边的姑娘五花八门从来不重样。正经女朋友没交过几个,玩过的女人只怕能塞满整栋楼。 可今天在纪宁芝面前,他倒是有点苦手的意思。 蒋雍也搞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这位姐姐,说翻脸就翻脸。 其实按他的性格,在感情上从不会拖泥带水,甩起女人来干脆利落。实在有缠人的就多花点钱解决。反正他从来信奉快乐至上,什么从一而终那都是屁话。 他这么有钱,为什么要在一个女人身上吊死?女人买包还今天爱一个明天抱一个的,他有钱没什么是不能换的。 这次之所以来找纪宁芝,主要还是不服气。头一次被人甩被人嫌弃,蒋雍这心理上过不去。 他站在那里呲了呲牙:“干嘛拉黑我,咱俩上次见面不还好好的?” “上次好是上次,这次不好又怎么了,我就是懒得跟你再联系,咱们以后别见面了。” “那不成,话得说清楚。你要觉得我哪里不好就说出来,我也能注意注意,省得下次再犯。” “那是你跟别的女人的事情,关我屁事。” 纪宁芝转身要走,蒋雍一把拽住她胳膊:“怎么就要走了,话还没说几句。” “跟你没啥好说的,我就是懒得再跟你干那事儿,不行吗?” “那你是觉得我那方面不行,满足不了你?” 这话说得声音有点大,司策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立马伸手捂住了温蕊的耳朵。 蒋雍这人就是这么招人讨厌,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他瞪了对方一眼,蒋雍立马心领神会,又换了个说法:“是觉得我不如你前夫?” “那倒不是,略胜一筹吧。” 常年征战“沙场”的蒋雍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你凭良心讲,只是略胜吗?” “是不是的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咱俩断了,以后别见面就是。你也别找人跟踪我,别跟我回家听到没有,要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嘿嘿,老子今天还就非要跟了,这叫什么事儿。” 蒋雍气极败坏紧跟在纪宁芝身后,一副无赖到底的模样。纪宁芝甩不掉他心里愈加恼火,话没过脑就冲对方吼了一句:“连那东西都买的伪劣产品,你这种人还有脸跟着我。” “什么那东西?”蒋雍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tt?” 他虽然在别的事情上大而化之,但不代表他是真正的笨蛋。纪宁芝这会儿的表情已出场了一切,蒋雍全身的血液瞬间涌上头顶。 “我擦,你丫不会怀孕了吧?” 纪宁芝抬脚就踢他:“小点声会死吗,想让全小区的人都知道是吧。” 蒋雍捂着小腿骨,一脸震惊地望着对方,好半天都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怎么可能,咱们不是一直有用措施?” “所以你觉得我是骗你是蒙你,是故意想赖上你是吧。”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就是……” 蒋雍愁得头发都快被揪掉了,本能地想向司策求助,奈何好兄弟根本没打算帮他,兀自搂着自己女人的纤腰上了楼。 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司策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蒋雍从那眼神里读出了一条信息。 “自己闯的祸自己解决,自己的烂摊子别指望别人。” 得,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他还是靠自己吧。 - 司策把温蕊带离了这个是非地,直接上楼回家。温蕊进屋后还是难掩好奇心,趴在客厅的窗户边探头向下看。 路灯将底下那两人照出了长长的影子,看得出来这事儿有点麻烦,两人一时都没有解决方案。 他俩没聊完温蕊就一直这么趴着,恨不得竖起耳朵偷听那两人讲话。自从纪宁芝怀孕后,她就一直好奇孩子爸爸是谁。但她从来没想到,孩子的爸爸居然会是蒋雍。 “你觉得这事儿是真的吗?” 司策倒了杯水走过来,递到温蕊嘴边喂了她一口,然后将手搁到了她的腰上,紧紧地搂住。 “这么趴着不累吗?” “不累,我就想听听他俩说什么。” “那就坐着听。” 司策说着拉过来一张椅子自己坐了上去,又把温蕊拉到自己身上,直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两人离得特别近,温蕊头发上洗发水的香味一丝丝地钻进他的鼻子里。 气息过于撩人,原本只想占点便宜的司策,这会儿便有了别的想法。 温蕊却没察觉到他的意图,还在那里跟他认真地分析蒋纪两人的事情。 “所以蒋雍会跟宁芝结婚吗?” “只怕不能。他家已经给他相看好了中意的女生,他自己也有跟人结婚的打算。所以这事儿不太好办。” “可宁芝不能打胎,医生说有危险,这孩子怕是得生下来。” “你是担心蒋雍不给钱?那倒不至于,他是渣但在钱方面不渣。如果你朋友不是非要个名分的话,这事儿倒也好解决。蒋家出一大笔钱解决这件事情,你朋友下半辈子也不必再发愁。” “可是孩子没有爸爸。” 司策听到这话没有立马回答,因为他想到了那个曾经属于他的孩子。 是不是因为他做得不好,所以老天爷才决定不让这个孩子来到世上。那他以后改过自新,对温蕊很好很好,孩子是不是还会回来? 想到这里他搁在温蕊腰间的手又用力了几分。 温蕊被他勒得有点喘不过气来,挣扎了两下小声道:“你放开,听到没有。” 司策不答反问:“所以你觉得孩子必须要有爸爸是不是?” “难道不是?父亲母亲缺一不可,否则孩子未免太可怜。” “所以我们两个生个孩子,你是妈妈我是爸爸,好不好?” 温蕊想也没想一把将他推开:“不好意思司先生,我没兴趣当你孩子的妈妈。麻烦你另寻他人……” 话没说完人又被拉了回去,直接就被司策摁在窗台上吻住了双唇。 温蕊有点害怕,夜风从耳边吹过的时候只觉得又惊又凉。她没敢挣扎,生怕掉下窗去,于是只能任由司策掌控一切。 而这男人吻了许久还不肯罢手,竟在她耳边轻笑着提醒道:“最好别出声,否则他们会听到。” 温蕊轰地一下脸就红到了脖子根,但她没有反对,甚至还乖乖配合了对方,小心翼翼地搂紧了司策的腰,头脑里一片空白。 和他接吻并不讨厌,从前就是这样的感觉。她有点分不清自己这会儿究竟在哪里,熟悉的男人熟悉的气味,还有那熟悉的高超的吻技。 尤其是现在,在逃离的婚姻的牢笼后,温蕊的负担变少欲/望排斥也变得愈发少了。她对司策没有厌恶没有反感,反倒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期盼萦绕心间。 他说得对,他们确实是互相需要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温蕊后背一紧,很快司策便察觉到了她的内心。两人一阵深吻,从窗框到椅子再到沙发,直到温蕊最后的一丝理智将她拉回现实。 她双手抵在司策胸前,努力让两人保持仅有的那点距离。 “不行,宁芝快回来了。” 第71节 “那我们进房去。” “不行,要点脸行不行司策。” 温蕊突然就怂了,害怕了,不敢再进行下一步。男人过于强势的进攻让她担心,如果再放纵下去,她便再也不能回头了。 “够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司策没有勉强,却也没放开好,只是再次咬着她的耳朵说了同样的话:“那你求我。” 这一次温蕊没再拒绝,干脆利落地求了他一声。只是司策听说瞬间冷汗便流了下来。 艹,早知道还不如不让她求…… 第48章 受伤 司策他……不会死吧? 司策很少有体会到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是什么样的感觉。 但今晚他把温蕊抱在怀里, 感觉到欲/望即将冲破牢笼的时候,一种进退两难的局面便摆到了他的面前。 是不管不顾把温蕊抱进怀里,还是浅尝辄止留待下次回味, 两个念头在头脑里电光火石般撞击了片刻。还没等他想好, 便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温蕊比他反应更快,跟条滑手的小鱼似的, 直接从他怀里钻出来, 站起身慌乱地整理着身上的衣服, 两只眼睛紧张地盯着大门的方向, 生怕自己身上的哪一处凌乱会将她出卖。 刚胡乱整理了一下头发, 纪宁芝便推开大门,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温蕊下意识朝旁边沙发看了眼, 生怕司策还没准备好。却不料这位爷早已气定神闲坐在了沙发里, 像是在等着她给上茶。 任谁都看不出来, 他刚才如豺狼一般外露的凶狠与强硬。 蒋雍也一路跌跌撞撞地跟了进来, 因为没留意差点被纪宁芝甩过去的大门给砸扁鼻子。 他一面摸着鼻梁骨一面冲沙发上的司策讨救兵:“哥, 帮我说两句吧。” 司策却淡淡扫他一眼:“个人私事, 我不方便介入。” “那你在这儿干什么?” “跟你没关系。” 蒋雍今天这一晚上算是憋屈到家了。先是在纪宁芝那儿得了个惊天大消息, 这会儿还没回过神来。这姑娘也难哄, 任凭他说什么人家就是不接茬, 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这会儿又碰上司策这么个不讲理的,他当真觉得自己日子太苦,看了一眼屋子里这些个“豺狼虎貌”,最后只能挑个看起来最温柔的温蕊下手。 “温蕊妹妹,要不你帮帮我吧。” 他刚走到温蕊跟前,爪子还没碰着对方的手,司策便神出鬼没挡在了两人面前, 轻飘飘拦下了他的手。 蒋雍一口怨气无处发泄,气得差点吐血。可面对司策什么话也不敢说,绕了一圈又开始去哄纪宁芝。 纪宁芝被他给整烦了,头疼得只想回屋睡觉。温蕊注意到她脸色不太好,赶紧示意司策带走蒋雍。 后者一手插兜挑眉看她一眼,薄唇笑起来带了几分邪性。他凑近了跟温蕊咬耳朵:“算你欠我个人情。” 温蕊这会儿只想赶紧把个呱噪的蒋雍弄走,来不及细想便应下了司策这个要求。 “说好了,得还。” “还,一定还,你赶紧把人带走。” 司策点点头,露出满意的笑来,随即走到蒋雍身边一手搂上了他的肩膀,仗着身高优势将人勒在自己怀里,二话不说就要往外带。 蒋雍一脸莫名:“不是我说阿策,你这到底站谁这一边,你还是不是我兄弟?” “我谁也不站,就站我老婆。” 司策边说边看温蕊,那捕猎者般的眼神泊起了后者一身的鸡皮疙瘩。不想再跟这两人多言,温蕊赶紧过去连催带拉地把这两人赶出了家门。 大门砰地一声合上的时候,不光纪宁芝松了口气,温蕊更是长出了一口气,累得只想瘫坐在沙发里。 今晚这个情人节,是她二十几年的人生里,过得最跌宕起伏的一个。 - 纪宁芝因为身体的原因,早早上床休息去了。温蕊却有点失眠,洗完澡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后来翻朋友圈的时候发现了一条新闻觉得有意思,顺手就给转发了出去。 刚发出去不到半秒,司策的私聊便发了过来。 司策:【还没睡?】 温蕊一看到他的信息就后悔了,想假装没看到闭上眼睛装睡,手机的震动声却一下下地响起。 司策:【装睡是吧?】【要不我给你打电话?】【明天一早去找你?】 一连串的发问搞得温蕊再也装不下去,只能重新坐起来靠在床头,咬牙切齿编辑信息。 温蕊:【我马上就睡了,你还有什么事?】 司策:【小事,想约你周末出去玩。】 温蕊:【没空,下周一录总决赛,我要准备稿子没空出去,你自己去玩吧。】 拒绝得十分干脆利落,并且回完这一条后她立马又发送了一条“晚安”的表情,然后将手机扔到了床头柜上,打定主意不管它怎么响,都不会再理会那个男人。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司策并没有死缠滥打,只是回了一个类似的晚安表情后,便没有再发送任何消息。温蕊躺在床上默默地等着手机再次震动,却始终没有等来。 在这种紧张又放空的情绪下,她很快有了睡意,没过多久便迷糊着睡了过去。 电话那头司策却还在陪着蒋雍喝闷酒。 后者本就话多,今晚更是成了话唠,喝了几杯后便絮絮叨叨罗嗦个没完。 “你说到底怎么回事儿,我明明措施用得挺好的,怎么就怀了呢。” 这话他一个小时里至少说了三十遍,司策听得耳朵起茧子,也懒得再应和他,拿起酒瓶就往他杯里倒了满满一杯,看得旁边的许斯年无奈苦笑。 “什么情况,本来想给你和温蕊制造点话题,怎么一转眼的功夫阿雍这里烧起来了。他是不小心把人姑娘肚子搞大了?” “不是不小心,是莫名其妙。”蒋雍抢在前面抱怨了一句,抬手就将司策倒满的那杯酒给干了。 他本就喝得多,这会儿又喝得特别急,一来二去的人便没顶住,东倒西歪了一阵子便跌进沙发里呼呼大睡起来。 此刻的他大概只有在梦里才能搞明白一件事情,纪宁芝的肚子究竟是怎么被他搞大的。 剩下的两个男人则是边品酒边聊天,话题自然离不开蒋雍闯出来的这个祸。 司策估摸着蒋家不会同意纪宁芝进门:“他爸那个性子,唯钱是图。” “那姑娘干什么的?” “开咖啡店的。” “那怕是不成。不说钱不钱的,就是这职业过得了蒋雍他爸这一关,也过不了他爸那关。他妈那样的势利眼……” 许斯年说着就笑了。他们这些人自小浸淫在这个圈子里,接触到的女人大多跟秦念薇一样。事实上秦念薇并不是做得很过火的那一类,从她妥协让司策娶温蕊进门就可以看出,她还是相对讲理的那种。 “蒋雍他妈……啧啧,我看那位纪小姐怕也不稀得进门伺候这样的婆婆。” “那你说怎么办?” “也不难办,两条路,要么把孩子打了,要么生孩子蒋雍花钱养在外头。其实要我说,这位纪小姐倒不如敲蒋雍一笔,顺便把孩子打了,也不耽误她开始新的人生。” 司策就笑他冷血无情:“……你的那些个女人,都是这么打发的吧。” 许斯年笑得放肆:“老子从不把女人肚子搞大,麻烦。” 小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麻烦的生物,没有之一。 司策以前也对有没有孩子这个事情不上心,一直到温蕊怀了他们的孩子又流了产,他的态度才有所转变。 想到那个小小的胚胎,若是顺利着床在了子宫里,现在是不是已经十分活跃,整天在妈妈肚子里上蹿下跳。ta会长得像谁,是像他多一点还是更像温蕊一些。如果ta出生了,会先学会叫爸爸还是叫妈妈。 想到这里司策的嘴角无意识地浮起了一丝充满柔情的微笑。 他很少这么笑,除了对着温蕊,已不太会有这样的笑容。但如果他有了孩子,他愿意每天笑着哄ta,让ta做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许斯年看透了他眼里的情绪,自斟自饮了一杯,边喝边吐槽:“搞了半天,竟是个老婆奴。” 司策耳朵尖一下子就听到了这话,反过来嘲讽他:“感情沙漠少掺和别人的情事。” 温蕊总说他对待感情冷漠,其实他们这帮人里对感情最拿得起放得下人的,就是许斯年。 - 接下来的几天温蕊都把自己关在家里,除了照顾纪宁芝便是琢磨决赛的稿子。 这个比赛如今关注度很高,观众间的讨论度也很高,好几位进入总决赛的人选都被人看好是冠军人选。 但外面讨论得再怎么热闹,温蕊身在其中也明白这里面的游戏规则。其实所谓的比赛都事先定好的结局,看起来意外不断,但总的方向一直都按着最初的剧本在走。 像她这样的黑马就是用来炒话题的热点,真正的冠军早已定好。大家心知肚明,也把结果看得很淡。 毕竟听公司的话最重要,冠军不冠军的都是浮云。钱辰做的这档节目是国内目前脱口秀界的领头羊,能留在公司留在节目才最重要,闹翻了出走别说钱会少很多,怕是连这一行都很难再待下去。 温蕊想到这里,把自己稿子里一个过于爆炸的梗改了改,改得更为温和些。 周末那天一早,她就接到了姜学洲的电话,对方约她出门。 温蕊本懒得动弹,却在听得姜学洲说要去看他妈妈时,有了一丝犹豫。 姜太太在她的记忆里一直是优雅知性的女性,也是像妈妈一样的存在。年少失母的温蕊,在曾经的一段日子里,总把姜太太当成心灵上的一个寄托。 说起来自从姜家搬走,她便再也没有见过姜太太。 于是到嘴的话改了改,那句“不了”便变成了“好吧。” 温蕊收拾了一下随便吃了口早餐便下楼去等姜学洲,二月里的风还有点凉意,她穿着厚实的长外套躲在门洞里,朝小区大门的方向张望了两眼,却意外认出了一辆车。 又是熟悉的车型熟悉的车牌号,车子径直停在她面前的时候,姜学洲也开着那辆奥迪驶进了小区。 和那晚一模一样的两辆车,车上的人也没变。温蕊当真没想到,同样的场景会再次出现,而她还是那块夹心饼干。 看着从宾利上下来的司策,温蕊正要开口却被对方截了话头。 司策:“不是说要待在家里准备稿子吗?” 说完还不客气地扫一眼后面的那辆奥迪。就在姜学洲停好车准备下来的时候,司策突然抓住温蕊的胳膊,直接把她拽了过去,随即拉开副驾驶的门,将人塞了进去。 温蕊…… 这人还能更不讲理一些吗? 第72节 - 车子一路在公路上狂奔,温蕊气得不想理司策,只能先掏出手机想给姜学洲赔礼道歉。 又怕打电话旁边的男人会阴阳怪气,便改成了发微信。 只是这事儿温蕊自己也很莫名,搞不懂司策大早上抽的什么风,所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姜学洲解释这个事儿。 一条微信编辑了好半天,删了又删,把一大段后删减成了两句话,模棱两可地发了出去。 刚摁了发送键就听到身边司策若有似无地哼了一声,瞬间激起了温蕊的怒意:“你哼什么哼,你是公司倒了闲得没事做吗?要带我去哪儿?” 司策不说话,只微笑着扫她一眼。他越是高兴温蕊就越是不高兴,偏偏车子行驶上了高速,她也不敢对对方动粗,上回车祸的阴影还留在心里没有完全散去。 温蕊现在只敢做一个嘴炮王者:“你新戏是不是也黄了?整天无所事事就知道纠缠前妻,司总、司影帝,人生跌入底谷起不来了,要在一个女人身上寻找成就感?” “嗯,戏不拍了。” 温蕊一愣,嚣张的气焰瞬间下去一半:“为什么,不是都进组了吗?” “不想拍,总觉得我拍戏的几个月,某人就会被狼给叼走。” 温蕊翻了个大白眼给他。她身边哪来的狼,要说有唯一的一只也就是司策本人。只要他不来招惹自己,她可以安心地过上好几个月,一丁点麻烦都不会有。 “姜学洲这人太阴险,不得不防。” “再阴险能有你阴险?不你不是阴险,你根本就是霸道!” “对,我从小就很霸道,你刚认识我的时候就知道我是这样的人。可你就喜欢这样的我,不是吗?” 温蕊气得双手抱胸,别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懒得再跟他打嘴仗。 车子一路急驰,最后直接开出了市中心,一路向市郊开去。温蕊看着两边越来越荒凉的路,终于忍不住发问:“到底要带我上哪儿,你不说我报警了。” 司策无奈伸手,笑着揉了揉温蕊的头发,示意她向外看:“不觉得很熟悉吗?几年没来就忘了?” 温蕊只顾着生气,确实没怎么留意窗外闪过的风景。这会儿被司策一提醒才认真观察了路两边的情形,犹豫着说了句:“这是去……明鹿山的路?” “嗯。” “好端端的你这是要去爬山?” 明鹿山是本市有名的景点,这几年开发得尤其红火,经由各大社交媒体一炒作,俨然成了b市最火热的网红景点之一。 温蕊上学的时候来爬过一次。那会儿是学校组织的春游,和一帮子同学一起爬,现在想起来也是不错的青春回忆。 但如今的明鹿山比起小时候可是客流量多了好几十倍,司策这样的身份和她一起去爬山,他这是破罐子破摔真心要放弃演艺事业了是吧? 温蕊实在拿他没办法,深知这人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于是只能放软语调好言相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始有终。不管你以后还拍不拍戏,既然你接了陈导的戏就认真拍完,不要给人留不好的印象。以后你征战商场,也得讲信用不是。” 她这明明心里恨得牙痒痒,偏偏还要跟他苦口婆心讲道理的样子看得司策很想笑。 “这两天戏停拍,你不用替我担心。” “为什么停拍?” “剧组出了点事情你不知道吗?你都没看热搜?” 温蕊还真没看。她这些天忙得脚不沾地,家里多了个孕妇,又要准备总决赛还要写论文,哪有空上网看八卦。这会儿才拿出手机上网查了查,果然发现陈导的新戏上了热搜。 一个新搭的道具台倒了,砸到了几个工作人员,目前正在做善后工作,所以停拍几天。 温蕊看着新闻没多想,脱口而出:“你没事儿吧,有被砸到吗?” 司策失笑出声:“你这是在关心我?” “不,我是有点遗憾,怎么没把你给砸进医院呢。” “是啊,我要是进了医院,你也不必这么辛苦,一边找理由搪塞我,一边跟姜学洲约着出门。” “我什么时候搪塞你……” “不是说要准备总决赛,不是说不出门吗?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又答应了姜学洲。” 温蕊被他说得有点理亏,小声解释了一句:“我听说他要去看他妈妈,所以想着上门拜访一下。姜太太以前对我挺照顾的。” “所以是拿他妈引诱的你是吧。我就说姓姜的这人不老实。” 温蕊突然觉得这人不去说脱口秀当真是亏了,瞧瞧这严密的逻辑,这callback的能力,明明话题都过去了还能再给绕回来。 温蕊彻底认怂,放弃再跟他讨论姜学洲是不是个好人这个提议。 正好她发出去的微信对方也有了回应,照例和从前一样是那个温柔可人的大哥哥,被这么临时放了鸽子也不生气,还对她的安全十分关心。 温蕊:【今天是我不好意思,下次一定请你吃饭赔罪。】 姜学洲:【没关系,我们再约,你人没事就好。我有点担心你会受伤。】 温蕊:【没有,他虽然不讲道理,倒也不会动粗。】 姜学洲:【那我就放心了。你别嫌我多事,我是在美国看过太多家暴的事情,有点杞人忧天。】 温蕊看到这话忍不住看一眼身边的司策,他认真开车时侧脸的线条漂亮坚毅,倒不像是会跟女人动手的那种男人。 不过万事无绝对,前夫纠缠前妻搞出人命的事情这些年也是屡上新闻。温蕊后背莫名起了阵凉意,哆嗦了一下才恢复正常。 - 早上九点过半,两人的车终于停在了明鹿山一处鲜有人烟的上山口。 这地方十分荒凉,和新修的观光正门有着天壤之别,到处透着山野气息。因为荒僻也没有人会来这里,甚至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么上山的路。 别人不知道,以司策和这座山主人的交情来说,他是必定会知道的。难怪他敢带自己来爬山,原来一早就找好了避人耳目的方法。 温蕊愈发觉得这人思虑周全得有点可怕。 两人都穿了运动装束,司策还带齐了水和食物,背着一个装满东西的双肩包,领着温蕊沿着山路慢慢往上。 如今的天气乍暖还寒,尤其是山里风大。好在这会儿太阳已完全升起,照在身上多了几分暖意。温蕊走出一段后又开始追问他带自己来这里的原因。 “好端端的,不年不节的,为什么要来爬山?” “锻炼身体。再说今天也过节,来爬山正合适。” “今天是什么节?” 整个二月除了过年就是元宵,还有一个刚过去没几天的情人节。剩下的日子里温蕊想不出还有什么节日可过。 但司策一脸坦然的表情,侧头盯着她,颇为认真地吐出两个字:“雨水。” “雨水?”温蕊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二十四节气中的一个。 真的服了这位仁兄。 - 山路崎岖不太好走,好在两人也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地,一路边走边聊。 走了一个多小时后温蕊又累又热,环顾四周也没有开辟出来供游人休息的地方,就随便找了个块大石头,拨开了前面的一堆杂草,坐在石头上休息,顺便拉开外套的拉链,正准备脱的时候却被司策伸手拦下。 “别脱,冷风一吹会着凉。” 这话有点耳熟,温蕊一下子就想起了当年学校组织春游的时候,司策也跟她说过同样的话。只不过那时候他是个高冷少年,这种关心的话也说得冷冰冰硬梆梆,毫无体贴度可言。 但即便这样还是惹来了一些女生的不满,一副温蕊抢了她们心上人的感觉,在接下来的爬山过程中,一个劲儿地针对她。 两人不同级也不同班,爬山过程中遇到的机会不多,也就集中休息的时候能见一面。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比她高了几级的司策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身边,理所当然地和她一起往同走,并且丝毫没有去追赶自己同学的意思。 仿佛他一直走在那里,温蕊身边方圆一米的距离内就是他的领地。 于是没人再敢靠近她,也没人再敢欺负她。所有人都默默地跟在他们身边,有一次温蕊不小心回头看到身后声势浩大的场景,只觉得像是在演君临天下。 再看身边的男孩子,一脸淡然处之的表情,仿佛对这样的追捧早已习惯。 他确实应该习惯,他从小不就是这么长大的吗。 温蕊想得入神,丝毫没有注意到原本正从包里给她拿吃的的司策脸色一变,紧接着他快速出手将温蕊拉了过去,动作略粗鲁地将她往旁边一推,直接推出草丛推回到了刚才上山的那条青石路上。 而他则站在那里背对着温蕊,手里似乎还捏了点什么东西。 温蕊惊魂未定,好奇地探了下头:“怎么了,是有……蛇吗?” 这念头突然蹿进脑子里,吓得温蕊双腿发软。一切都是那么得相似,当年的司策也曾在山上帮她抓了一条蛇,现在想来温蕊还有点心有余悸。 发现蛇的一刹那所有人都四散奔逃。温蕊也想逃,偏偏那蛇就在她脚边,害她根本不敢动,只能看着它吐着细长的舌头慢慢向自己靠近。 是司策及时出手掐住了蛇的七寸,还使坏般地往她面前一晃,一副想看她出糗的模样。 当时温蕊什么心境如今已有些想不起来,只记得似乎没出息地哭了。 但今天她绝不会再哭。 温蕊定了定神做了个深呼吸,小心翼翼又往前走了几步,边走边问:“你怎么样,要不要紧,我找根棍子来打蛇吧?” 话音刚落就看到司策手一使劲,就有一抹青绿色在眼前一晃而去,很快就被他扔进了草丛里。 眼见蛇跑了,温蕊不由松一口气,可当她再跑回到司策身边时,整个人瞬间如坠冰窑,吓得头皮发麻。 司策撸起的袖口处有很明显的一摊血迹,看起来新鲜又刺目。 那是蛇咬的,那明显的咬痕处还在不停地向外渗血。温蕊仿佛听到一声惊雷在头顶响起。 司策他……不会死吧? 第49章 吻 温蕊被司策吻得浑身脱力。 刚从姑姑家离开搬到司家的那段日子, 温蕊总是很担心司策会离开她。 那时候的她比现在胆小很多,父母接连出事的打击以及表哥马超对她的欺负,让她对所有人都产生了一种不信任感。 只有司策。 只在他陪在自己身边, 她才能将那点不安暂时藏起来。所以那一次学校组织春游爬山的时候, 虽然司策的臭脸有点让人尴尬,温蕊还是像只小兔子般紧追不舍地跟在他身边。 只要跟着他, 她就什么都不怕。 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她跟着跟着就把人给跟丢了。明明只是起了一阵风把她的帽子吹跑了, 司策去帮她捡帽子, 可他一钻入旁边的矮树丛就不见了踪影。 温蕊当时心慌急了, 眼看着那些跟着他俩的同学们按捺不住全都继续往前走了,只剩她一个人站在原地傻傻地等着司策回来。 山里天气多变, 初时还晴空万里, 一转眼的功夫天又阴了下来。头顶上的乌云越来越厚, 遮住了大片的阳光, 加上耳边妖风阵阵, 温蕊站在那条通往山顶的石子路上, 吓得几乎要哭出来。 就在她忍不住想要呼喊司策的名字时, 一顶帽子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兜头罩住了她的脑袋。 第73节 帽子上有她熟悉的司家常用的洗衣液的香味, 但却不是她的帽子。这帽子比她的大一些,罩在她脑袋上空空的,温蕊拿下来一看才发现是司策的帽子。 当时她捏着那顶帽子,带着哭腔质问他去了哪里:“……为什么你这么久都不回来?” 司策还是那么张毫无表情的脸孔,甚至还透露着一点不耐烦,懒得解释什么抬脚就往山上走。温蕊两条小短腿吃力地跟在他后面,努力小跑着不和他拉开太长的距离。见他不肯解释自己半天不回来的原因, 便赌气般地把他的帽子还给他。 “我戴自己的就行。” “上面沾了狗屎,要戴吗?” 司策把帽子搁在了随身带来的一个塑料袋里,温蕊打开一看果然闻到了一股不太好的气味。她捂着鼻子喃喃地反驳了一句:“这不是狗屎,山里哪来的狗。” “那也是某种动物的排泄物,说不定还是好几种动物的混合体,所以气味才这么……特殊。” 司策边说边把袋子往她怀里塞,吓得温蕊尖叫一声躲了开去,颇为嫌弃地想要扔掉。可转念一想又舍不得。 这帽子是她爸给她买的,是他出事前给她买的最后一样东西。虽然他不是个好人,但对温蕊来说却是永远也割舍不掉的亲生父亲。 想到这里温蕊又伸出手来,想把那袋子拿回来。但司策比她出手更快,直接就将袋子塞进了自己的书包。 “回家洗了再给你。” 硬梆梆的一句话却让温蕊觉得格外温暖和贴心,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就软和了许多。接下来的一路两人并肩而行,身后没了那些让人尴尬的跟随者,温蕊心情放松了许多,话也多了许多。 她还是很纠结司策刚才究竟去干了什么:“……帽子被吹得很远吗,你是为了追帽子才走远的?山路是不是不好走,那些荆棘是不是很麻烦?” 司策大概是被她喋喋不休的唠叨给烦着了,又露出不耐烦的表情瞪了她一眼,吓得温蕊赶紧闭嘴。但这次他没再那么高冷,敷衍地解释了一句:“又碰见了条蛇。” 在这之前司策已经抓过一回蛇,吓到了包括温蕊在内的所有同学。所以当时她听到司策那样说的时候,着实有点意外。 “那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我是什么人,怎么会受伤。” 他说这句话时脸上那不可一世的表情,温蕊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只是同样的事情多年后在同样的地点同一个人身上发生,实在也太巧合了点。更糟糕的是这一次司策似乎没了当年的好运气,这一次比上次严重了许多。 饶是温蕊已不再是从前那个胆小怕事的小女孩,却还是紧张得冒出了一脑门的冷汗。 她有点急了,一把抓住对方的手:“怎么回事儿,不是说不会受伤的吗?” 边说边将对方的袖管又往上撸了撸,随即低头就凑近了他胳膊上的伤口。司策伸出另一只手抵在了她的脑门上,沉声问:“干什么?” “吸点血出来,看能不能救你一命。你别耽误时间……” 温蕊躲开了他的手指,张嘴含住了他的伤口,只用力一吸便吸出一口血来。 司策本不想让她做这样的事情,可当她的双唇贴上自己的皮肤时,身体便不受控制地战栗了一下,紧接着四肢百骸都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竟令他动弹不得。 有声音堵在嗓子眼里,却轻易发不出来,最后只剩一记轻不可闻的闷哼,以及满眼望着温蕊的柔情。 从来没有想过,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竟也能几乎摧毁他的意志力。 司策内心如惊滔赅浪翻滚不止,表面上却还极力维持着冷静的表情。一直到他几乎控制不住,才强撑着最后一点理智挡住了温蕊的唇,哑声道:“够了,可以了。” 温蕊完全没察觉到他的异样,只关心他的伤口:“可以了吗,毒素会不会还没有完全清除?” “清除了。” “你又知道?” 司策突然又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错觉,嘴角浮起一抹苦笑:“是,因为我知道那青蛇没有毒。” 温蕊一愣,等反应过来后便狠狠地甩掉了司策的手,气得咬牙切齿:“怎么就不来条带剧毒的把你给毒死呢。” “那你不会舍不得,不会为我哭得两眼发红?” “谁会为你掉眼泪,想得倒挺美。” 被人戏弄了的温蕊气得不行,转身扔下司策便独自往山上走。身后男人不紧不慢地跟着,一点儿尴尬的感觉都没有。非但不尴尬,还会自己找话和她聊天。 从当年爬山时的事情说起,一路说到刚才他被蛇咬的情形:“……所以当真没想哭?我怎么看你眼眶红红的。” “我那是替蛇不值,碰上你这样的二皮脸,咬了你蛇的牙齿还得疼呢。” “所以你是承认想哭了?” 再次着了对方道的温蕊气得不行,抬手就要打他。可一转身看到他还露在外面的伤口时,又有点于心不忍。 虽然他很讨厌,但他为了自己受伤也是不争的事实。温蕊还是有点不放心,故意用冷冰冰地语气问道:“真的没事儿,不用上医院?” “不用,这山里多青蛇,当年我也碰到过,被咬后就留个印子,其他没什么。” 温蕊吃惊地眨了两下眼:“你当年也被咬了,我怎么不知道?” “怕吓着你,没说。”司策边说边翻起裤管,露出了一截白晳的脚脖子。他示意温蕊弯下腰,指着上面一小块淡淡的印记道,“为了捡你的帽子被咬的,年头久了快看不出来了。” 温蕊凑近一看,果然那印记已十分浅淡,但伸手一摸还是能感觉到凹土不平的皮肤。 司策没有说谎,难怪他当年捡个帽子去了那么久。可他为什么不说,还陪着她一路爬到了山顶。他当时应该有流血,而她竟迟钝地没有发现。 所以她对他,也不像自己想的那么好。 温蕊默默替他放下裤管,起身整了整衣服,转身就往山下走去。 司策不解,冲她道:“干什么,不上山了?” “不上了我累了,我们回去吧,回去看医生。你这地方最好不要留疤,夏天穿短袖不好看,你的粉丝看到了会心疼。我不想小姑娘们心灵受伤。” 这借口找得十分不高明,但温蕊还是厚着脸皮用了。万幸的是司策也没有戳穿她,反倒配合地和她一起下山,又借故被蛇咬了,十分无耻地将人靠到了她的身上。 温蕊一言不发,不像平日里那样嫌弃地将他推开,任由他为所欲为了一回。 - 两人很快下山,因为温蕊不会开车,只能由司策带伤开车去找到蒋雍,让他帮着处理伤口。 蒋雍这两天正是霉运当头,为着纪宁芝的事情头疼不已,整个人显得特别憔悴。 他一见着温蕊就跟见了亲人似的,立马殷勤地把人迎到了自己办公室,拉着她问长问短,却把个受了伤的正主儿扔到了一边儿。 温蕊过意不去,小声提醒他:“要不你先给司策看看伤口?” “别担心,找了主任来给他看,保证回头一点疤都不留。温蕊妹妹你放心,你老公我一定完完整整地还给你。” 温蕊一听他又开始没正形,就故意板起脸来:“你要再这么说,那我就先走了。” “别别,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嘛。我错了温蕊妹妹……” 边说边要伸手去抓温蕊的衣袖,却被隔空射来的一道凌厉目光吓了一跳,赶紧把爪子缩了回去。 司策坐在沙发里,跟没事人一样,只淡淡地冲蒋雍扯扯嘴角。温蕊看他吓唬人时那股子傲慢的劲儿,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替他担心伤势。 祸害遗千年,说的大概就是司策这样的人吧。 温蕊觉得有点对不起蒋雍,就耐着性子坐下来,跟他说了一些纪宁芝的近况。主要是他关心的身体情况。 “她挺好的,反应不是很严重,吃得下睡得着,也没有感冒什么的。孩子……上次产检的时候暂时没有问题,至于别的我现在也不方便告诉你。” 其实不是不方便,温蕊知道蒋雍想问的是什么。可孩子到底是去还是留,连纪宁芝自己都没有下最后的决心,所以她也没办法替她保证什么。 蒋雍垂头丧气地听了温蕊的话,露出一丝苦笑:“她那天还说要打掉,我劝了半天没用。” “她要真有这个打算,你也劝不住。” “谁说不是,主意那么大一人。” 蒋雍也没好意思再问下去,等司策那边的伤口处理好后,他便起身亲自送两人离开办公室。 正要去搭电梯,突然蒋雍眼前一亮,用力扯了司策一把:“哥,有狗仔,那人我认得。” 没等话说完就熟门熟路地推开了旁边的一扇门,示意司策和温蕊快进去。 温蕊来不及细想什么,只觉得手上传来一阵温热,下一秒已被司策拖入了门中。 - 一进到那扇门里,温蕊和司策两人同时愣了一下,随即尴尬地对视一笑。 谁都没有想到,蒋雍随手推开的那扇门里,居然是这么副光景。 这应该是一间杂物间,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种清洁用品,一个个箱子撂到了天花板上,脚边也摆满了扫帚拖把之类的东西。角落里还塞了一辆清洁用品车,将本就不大的杂物间挤了个满满当当。 温蕊脚下一个没留意绊了一下,差点撞上了那辆车,好在司策手快搂住她的腰将她拉了回来,顺便就将她摁在了那些纸箱子上。 箱子里撂得太高,被两人撞上的时候上面的几个便摇摇欲坠,一副要掉下来的样子。司策赶紧伸手推了那几个纸箱一把,随即在温蕊耳边示意她:“别乱动。” 挺正常的一句话,搁在现在这个情况下也合适。可不知道为什么,温蕊就是莫名地耳朵红了下,尴尬得她想抠墙。 传说中和前夫被困小黑屋的境遇,居然也叫她给碰上了。 这间房真的又小又挤,灯光也很微弱,就头顶亮着一盏透着黄光的顶灯,还被纸箱们挡去了大半的光。说是小黑屋也不为过。 更过分的是,司策那手不知道在哪里摸索了片刻,很快连那盏吸顶灯都被关掉,整个屋子没有窗户,瞬间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温蕊跺脚轻声抱怨:“你关灯干嘛?” “怕人发现这里有人。” “可能吗?这里只有保洁阿姨会来吧。” 司策的轻笑声在温蕊的头顶响起,温蕊只感觉一股微热的气息吹在她的头顶上,身体不自觉地便绷紧了几分。 他们两个现在的姿势颇为尴尬。屋子太小不易挪动,未免不小心撞到纸箱发出响动,司策此刻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温蕊身上。隔着单薄的毛衣,温蕊能隐约感觉到对方健硕的胸肌正随着呼吸的节奏,一下下地打在她的胸口。 两人毕竟曾是夫妻,这样的姿势并不少见。只是从前贴得这么近的时候多半是在床上,并且在做那样的事情。 温蕊一下子便想到了那些画面,又开始庆幸司策刚才关灯的举动。若是此刻屋里有光,对方一定能看到她红得发烫的脸颊和耳垂。 明明不想去想,却还是不自觉地摒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分辨着是否有什么东西撞在了她的腿上。越想脸就越红,燥热的气息让温蕊有点呼吸不过来。 她轻轻推了对方一把,语气烦躁:“可以走了吗,到底有没有狗仔?别是蒋雍那家伙胡说八道吧。” “再忍忍。”司策扶着她腰间的手又用了几分力,“这医院常有明星光顾,娱记来得也多。蒋雍常跟他们打交道应该不会认错。” 说完戏谑一笑,故意贴到温蕊的耳边开玩笑,“怎么,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觉得有点累。其实我不该跟你进来的,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记者也不会拍我。要不我还是出去吧……” 温蕊说着贴近到门边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便想开门离开。手刚搁到门把手上,就有人从外面将门拉开了一条缝。 一张中年女人略带皱纹的脸出现在了缝隙里,吓了温蕊一跳。还没等她看清楚对方的长相,下一秒她就被司策拽了回去。紧接着人又被摁在了纸箱上,对方的唇也同时覆了上来。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得温蕊来不及反抗,只能配合着承受。门外保洁阿姨也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只扫了他们一眼便又默默地把门关了起来。 温蕊清楚地听到门口响起了对话声,是阿姨和几个男人间的交谈。 第74节 男人们听起来像记者,正在询问阿姨有没有见到一男一女两个明星。阿姨回答得十分淡定从容:“我这里肯定没有,堆满东西了,刚刚看到有人往楼梯口去了,你们上那儿找吧。可别说是我说的啊。” 娱记连连道谢,临走前似乎还给了阿姨一点好处费,随即凌乱的脚步渐渐走远。等了一会儿就听阿姨在那儿敲门,示意门内的温蕊和司策:“出来吧,人都走了。” 温蕊被司策吻得浑身脱力,开门出去的时候一个劲儿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和头发,以此掩饰内心无边的尴尬。 阿姨却是见怪不怪,一句调侃的话都没有,直接给两人指了条相反方向的路,示意他们赶紧离开。 “别一会儿再撞上。那地方一般人不知道,上回还是蒋医生带了个妹子在那里干坏事,闹出了一点动静。” 温蕊…… 蒋雍这人当真是会玩。 离开医院后温蕊直接让司策送自己回家。车停在百汇园的楼下时她拒绝了对方送她上楼的意思,直接把人摁在了驾驶座。 “你今天要是跟上来,咱俩以后就不必再见面了。” 司策也没坚持,一手支着脑袋靠在座椅上,挑眉冲温蕊笑道:“生气了?” “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明明是意外。” 意外个屁。温蕊都想冲他爆粗口。今天幸亏运气不错,如果当时开门的人不是保洁阿姨而是娱记的话,她这会儿应该已经冲上热搜并且被司策的粉丝们人肉兼网暴了。 “大不了就公开我俩的关系。男未婚女未嫁,还有从前那层关系,就当我想复婚吧。” “可是我不想。” 温蕊扔下这么句话给他,径直下车重重地关上了车门。 很快司策放下了他那边的玻璃,冲着温蕊离开的背影问了一句:“能问问为什么吗?” 温蕊停下脚步又走回到驾驶座的窗边,望着那张过于精致的俊脸,不屑地笑道:“因为我讨厌你们司家的人,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们。” “那你讨厌我吗?或者说也像讨厌他们那样讨厌我?” 温蕊直起身子皱眉沉思,眼角的余光无意间扫到了司策搁在方向盘上的那只手。他的衣袖撸起,露出刚被处理好的伤口。 于是到嘴的话又变了:“你比他们略好一点,当然也只是好一点罢了。” 说完温蕊扬长而去,剩司策一个人坐在车里,嘴里慢慢带上了一点笑意。 不讨厌就好。 - 第二天就是决赛的录制,温蕊走到这一步对自己的成绩已相当满意。所以总决赛她没有一丝压力,完全轻装上阵。用郝青的话来说,她是全场最放松的一个,简直就跟去玩似的。 还玩得特别开心。 温蕊确实很开心,穿上了第一场比赛时原本就穿的那套红裙子,过五关斩六将,用两篇稿子打败了几位前辈,最后拿了个第二名。 这个成绩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也燃爆了整个场子。宣布她的成绩时,场上的气氛异常热烈,郝青甚至激动地过来抱住了她,一副我们家崽子终于长大成人的欣慰表情。 温蕊在台上的时候有点发懵,头顶散开了金色碎纸掉了她一脑袋,刺眼的灯光晃花了她的眼睛,耳朵里隐约能听到底下此起彼伏地叫着她的名字。 原来被人喜欢的感觉这么好,可以将人原本散失的信心一点点都拾回来。 回想起她第一次想要登台却最终因为孩子没法完成的那场演出。那是她人生最低谷的时期,那时候的她甚至一度失去了活着的勇气。 可她终于还是走了出来,从那片阴霾里走出来,彻彻底底地站在阳光下。不再低人一等,不再委曲求全,从此可以直视司策甚至是每一个司家人,再不会让他们伤到自己一分一毫。 成功的感觉,真的很好。 结束了录制后,温蕊在休息室里坐了一会儿,这才像是重新回到了现实中。 司策不出意外地出现在了节目现场,这一点温蕊早就料到。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司策竟会来做总决赛的嘉宾。 不仅成了评委给选手打分,还上场说了一段脱口秀。那稿子一看就是钱辰为他量身定造,幽默里透着一股俏皮的装逼感,由他那张故意为之的冷淡脸孔说出来,显得特别恰如其分。 温蕊才发现,这人果然干什么都很出色,连这方面都有着难以掩饰的天赋。 节目录完后司策没能马上就走,温蕊走进后台前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正被观众簇拥着索要签名和合影。于是她松了口气,自己回休息室卸了一脸的浓妆。 刚卸完妆就收到了虎哥打来的电话,旁敲侧击询问她是否还在,一听就是在为司策打听她的去向。温蕊怕他又来找自己,于是借口太累已经离开,将虎哥搪塞了过去。 收拾妥当温蕊穿上外套拿了包从后门离开录制现场,准备搭车回家。 刚走出后门就见马路边上停了辆眼熟的奥迪,车窗放下时露出了姜学洲熟悉的笑脸。 对方开门下车朝她走来,快到跟前的时候突然脸色微微一变,看向了温蕊身后的方向。 温蕊察觉到了他的变化,也几乎同时转过身去,透过黑漆漆的门洞看到了司策的身影。 他靠在昏暗走廊的墙壁上,一手还夹了根烟。见温蕊看过来便摸出了打火机,将那根烟点燃,随即抽了两口。很快他的脸就被烟雾缭绕,多了一层朦胧感。 温蕊下意识便问了一句:“不是说要戒烟吗?” 司策回了她一个笑,还冲她眨了下眼:“你不也说已经走了吗?” 所以他抽烟是因为她撒谎骗他的缘故?总觉得这个联系有点扯,温蕊没有多想,又转过头去看姜学洲。 他应该是特意在这里等的自己,今天节目录得早,这会儿也不过才到晚饭时间。 所以他是来等自己吃饭的? “听说你比赛我就来看看,想着给你庆祝一番。” 温蕊想起上次的事情,不好意思地又跟他说了声抱歉。姜学洲始终带着温柔的笑意:“那事儿就忘了吧,那天正好我妈妈也没空。倒是今天她约我吃饭,你有没有空赏脸一起去?” 温蕊听他提起姜太太便想点头答应,只是空气里飘来的烟味让她一时间有了点犹豫。 回头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司策已然转身离开,只剩下一手插兜的背影,孤傲里带了一丝凉意。 温蕊长出一口气。 第50章 乌鸦嘴 嫂子不好了,策哥出事了。…… 温蕊上了姜学洲的车, 两人聊了一路。 聊天的内容比较随意,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温蕊从前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谈话的时候也很注意照顾别人的情绪, 所以她跟大多数人都聊得来。 除了司家人。那种鸡蛋里挑骨头没事都要找事的人, 无论她说什么都得不到一丁点好处。 姜学洲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两人一路上聊得最多的还是温蕊刚刚结束的比赛。 “小的时候觉得你不爱说话, 倒是没想到有一天你会靠嘴吃饭。” “我也没想到。不过尝试了才发现我还挺喜欢这一行。” “喜欢就好。人不管做什么喜欢最重要, 喜欢了才能过得开心。” 温蕊听到这话侧头看了姜学洲一眼。对方还跟从前一样, 一张和煦的脸上满是温柔的笑意, 一如她记忆里那个讨人喜欢的大哥哥模样。 但不知为什么, 他刚刚说那句话的时候,温蕊总觉得像是另有深意。可她盯着对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无奈只能放弃。 两人又聊了聊彼此的生活。温蕊的情况姜学洲已知一二, 因为涉及太多不愉快的往事, 他也没有详细追问。 倒是温蕊反过来问了他不少近况, 从学业到工作再到个人情况。 “我记得那时候你挺受女孩子欢迎的, 有个学姐总来找你。你们后来还有见面吗?” “网上联系过。她结婚了, 嫁了个工程师, 连孩子都有了。” “那你呢, 你谈恋家了吗?” “谈过。”姜学洲也没瞒着, 坦白交待了自己的情史,“在美国的时候交过两个。” “只有两个?” “嗯,一个是华人女孩。刚到美国的时候没什么归属感,两个人比较聊得来就谈了恋爱。不过后来我们都觉得做朋友更自在更有意思,就没再继续下去。” “那第二段呢?”温蕊在姜学洲面前仿佛又变回了当年那个单纯的小女孩,收起了见到司策时才有的那种戾气。她也不是天生就浑身长刺的人,她的内心始终柔软。 姜学洲趁着红灯亮起把车停下, 转头仔细打量温蕊的眉眼,越看越觉得从前的小姑娘又回来了。他强忍着揉她脑袋的冲动,笑着回答她的问题。 “第二段是和个美国女孩。我那会儿对感情有点迷茫,觉得找不着喜欢的方向,所以就和一个外国女生交往了一段时间,想找找问题究竟在哪里。后来我才发现,其实跟人种国籍没有关系,而跟什么人有关系。” “什么人?” “是,非得是喜欢的那个人才行。如果不喜欢,再漂亮身材再火辣,也没办法接受。你明白吗温蕊?” 温蕊本来只是八卦心起和他随意聊聊,但听到这最后一句的时候,心头猛地一跳。 她不是对感情一无所知的傻瓜,她听得出姜学洲的弦外之音。但她并不打算接他的话茬,只做直身子微笑着面对前方,真诚了回了他一句:“那就祝你早日找到那个人。” 姜学洲没有穷追猛打,两人就此打住了这个话题。很快车子便停在了一栋小洋房前,姜学洲替温蕊开了车门,随即领着她开门进屋。 小洋房不大,进门就是个小院子,厨房的窗户里透着光,炒菜声连同着饭菜的香味一阵阵地传进小院里,格外有家的感觉。 保姆听到动静从窗户那头探出头来,发现是姜学洲后便热情地打了声招呼,又像是转头冲里屋喊了一声。很快客厅的门便开了,一个中年女人站在那里,笑眯眯地望着两人。 温蕊一看到这张脸,就跟记忆里的姜太太重叠在了一起。 多年不见姜太太没怎么变,依旧是从容优雅的模样,可又像是有了些许的变化。这变化并不是容颜上的衰老,而是…… 没等温蕊想明白,她就被姜学洲牵着手朝他妈妈走了过去,边走边打招呼。 姜太太也是柔声应着,看到温蕊的时候便冲儿子道:“带朋友回来了?” “嗯,她叫小蕊。” “小蕊啊,这名字真好听,你这朋友长得也很漂亮,妈妈很喜欢。” 温蕊原本被人牵着手有点尴尬,但在听到姜太太的这番话后,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去。她终于明白这种变化是什么了。 姜太太似乎不认得她了,哪怕她长大了有了变化,但在听到小蕊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理应不该有这样的反应。 是分开太多年她已不记得自己,还是说…… 姜学洲趁着姜太太去厨房嘱咐阿姨加菜的当口,凑到温蕊耳边悄声道:“我妈妈得了老年痴呆症,很多人她都不记得了。” 温蕊吃惊:“真的吗,这么年轻?” “这些年我们家发生了一些事情,我爸爸也过世了,所以我妈的情绪一直不太好。这也是我请你来的原因之一。对不起温蕊,事先没能眼你说一声,我担心你会嫌弃不愿意来。” “怎么会,我很愿意帮忙。” “那我以后可以经常请你来我家吃饭吗?也许你跟我妈多聊聊,能对她的病情有好处。” 温蕊笑着点头答应,心里却有点空落落的。她不知道这些年姜家发生了什么,但看姜太太的样子和这栋老旧的小洋房也能知道,他们的日子过得并非一帆风顺。 第75节 所以这世上像她这样不幸的人还有很多,每个人都在努力向上的活着,对姜家是这样,对她亦是如此。 - 一顿饭吃得和乐融融。姜太太虽说不记得她,但言谈举止并未有什么出格的表现。倒是照顾她的阿姨话挺多,把所有人都逗得很高兴。 姜太太对她也很喜欢,临走前非塞了一袋水果给她,还嘱咐她以后多来家里玩。 “你不喜欢学洲也没关系,过来陪我说说话,阿姨很喜欢你。” 很多年前姜太太也和她说过类似的话,总是请她去家里玩,给她吃精美的甜点,还给她梳头扎辫子。那一刻温蕊觉得妈妈好像又回来了,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没有离开。 回去的路上姜学洲开车送她,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提彼此的伤心事,只挑高兴的事儿聊了几句。到家后温蕊想着家里纪宁芝怕是在,就没有请姜学洲上去坐。 “我跟室友一起住,她可能已经睡了。” 姜学洲不动声色看了眼楼上属于温蕊家的那扇亮着灯的窗户,却什么也没说,只叮嘱她上楼小心,便开车离开了百汇园。 温蕊也同一时间转身上楼。走到门口就见门缝里透出光来。她当然知道纪宁芝这样的夜猫子不可能这么早睡。即便是怀了孩子她也没有早睡的意思,只是暂时把咖啡和酒戒了罢了。 也因为如此,纪宁芝这几天的情绪愈发坏了。 温蕊开门进屋准备找她聊聊天开解一下,却没料到屋子客厅正中间一个男人坐在那里,正在跟人打电话。 即便没听到他的声音,光看背影温蕊也能认得出来。 几个小时前他夹着烟潇洒离开的时候,身上穿的也是这件衣服。但她没有料到几个小时后这人居然出现在了自己家里。 司策听到开门声回头看了一眼,见是温蕊回来便露出个温柔的笑来。他这笑和姜学洲的有点像,温蕊一时间竟有些恍神,产生了一种司策其实也是个善良的人的错觉。 但她很快就回过神来,走到了沙发边。正巧司策也挂了电话,拍拍身边的沙发示意她过来坐。 温蕊没理他,硬梆梆地开口道:“你怎么又来了?” 司策没说话,指了指卧室的方向。温蕊这才注意听了听,发现主卧室那里隐约传出了说话声。 “蒋雍来了?” “来看孩子和孩子妈妈,说是一个人不敢来怕被打,非把我拖来。” 换了旁人这么说温蕊怕是就信了,但这话是从司策嘴里说出来的,温蕊就存了几分疑虑。 “蒋雍什么时候成了这么胆小的人。你也不是那种乐于助人的家伙。” “那倒是,我这人只帮我在乎的人。” 温蕊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不耐烦地把包往沙发上一搁:“你这戏还拍不拍了,剧组那边还没恢复拍摄吗?” “快了。怎么,你很盼着我开工?” “是,这样我耳根子就能清静清静了。” “是想耳根子清静还是不想我打扰你谈恋爱?”司策说到这里低头抿嘴一笑,“姓姜的符合你的择偶标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自然有点关系。你若喜欢那样的,我倒也不是能演。” “本性难移,你还能演一辈子?” 司策说话间已站起身来,两手斜插在裤兜里,上半身朝着温蕊靠了过去。两人间的距离瞬间拉近,让温蕊想起了昨天在医院杂物间时的情景。 仿佛他下一秒就会吻上来。 “是啊,就演一辈子。要不咱们试试,看看我能不能做到。” 温蕊伸手将他推开,转身去饮水机边倒水,边倒边向司策下逐客令:“这里也没你什么事儿,不如你先回去。” “没开车,得等蒋雍。” “不能打车?” “大明星不适合打出租。司机这会儿下班了,也不适合再把人叫出来。” 一番话竟是堵住了温蕊所有的出路,气得她翻了个白眼:“你们组那个布景,怎么就没倒下来砸到你身上呢。” 这话就是句气话,上一次温蕊也说过,说完转头就给忘了。别说她没放在心上,就是当事人司策也根本不在意。 只是温蕊没有想到,自己的怨念竟会如此之深,本以为随口说的一句话,过两天竟是不小心一语成谶。 那天是她开学的前一天,本想最后一天休假在家好好休息睡个昏天黑地,却在傍晚时分接到了虎哥的电话。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急,一张嘴就道:“嫂子不好了,策哥出事了。” 司策在拍一场打戏的时候威亚突然断裂,令他从高空摔了下来。虽然底下铺了垫子,但下冲的力量太大,司策还是不可避免地受了伤。 温蕊…… 所以是她乌鸦嘴了? - 虎哥在电话里粗略说了司策的伤势:“……手术差不多快完了,送进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看得我心惊胆颤。” 作为一个大高个的成年男人,虎哥说着说着声音竟有了些哽咽:“你说阿策拍这么个电影,事情怎么这么多,也太不顺了。” 温蕊想起了那天随口说的诅咒司策的话,没想到竟叫她一语成谶,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需要我过去吗?” 虎哥也是打蛇随棍上,立马连声应是:“还是得你在场才行,要不然阿策不安心我们也不放心。” 什么时候她竟变得这么重要?从前不是工作的时候连她的电话都不方便接的吗。 温蕊没再说什么,问清司策住在蒋雍家的医院后便打车前往。路上她还刷了刷微博,那上面却是风平浪静。看来剧组这一回学乖了,什么消息都没透露出去。 正值晚高峰时段,出租车一路上堵了很长时间。温蕊本来心里没太多想法,可是在车上坐得越久,耐心似乎也被消耗得越多。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世界,心情也变得烦躁起来。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了她的神情,还开着玩笑安慰她:“小姑娘是不是要去跟男朋友约会?不要着急,男人嘛让他们多等等没关系的。等得越久证明对你感情越深。” 说完便爽朗地笑了起来。温蕊也就没解释,顺着他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 车子在缓慢地向前挪动了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到了医院所在的那条马路。但前方依旧堵得严实,温蕊便索性付了车钱下车自行朝医院的方向走去。 临关门前还听到司机在那里调侃:“现在的小年轻啊,真是一刻也分不开。” 温蕊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脑海里回荡着司机说的那番话,突然脚步一顿意识到了点什么。 她现在的心情当真就像司机说的那样,像是一个陷入恋情中的女人。司策受伤与她何干,司家那么多的长辈亲戚,集团里也不缺高管经理,无论哪一个都比她更适合出现在医院里。 她就不应该听了虎哥的话就往这里赶。 可当她想要掉头回去的时候,看着夜色里长长的车龙又变得犹豫起来。 来都来了,这会儿再回去又赶上高峰,倒不如问一下他的伤势再走。温蕊心里安慰自己是为了还那天造的口业,加快脚步走进了医院的大门。 温蕊之前来过几趟这里,对医院的布局已基本了然,避开了人多的正楼大厅,她绕到了旁边的偏门去搭电梯。 虎哥说司策的手术室在五楼,温蕊进了电梯便摁了个5。电梯一路向上没有停顿,直到停在五楼打开门,走廊里明亮的光便照了进来。 温蕊走出电梯抬头看走廊上的标识,想找到手术室所在的位置,刚往前走了两步突然眼前一暗,一个人影挡在了她的面前,随即伸出手来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带往旁边的安全通道。 温蕊闻到了对方身上的消毒水味,还以为是蒋雍,结果进了安全通道关上门,借着楼道里的光她抬头一看,才发现居然是姜学洲。 姜学洲在蒋雍的医院里工作温蕊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巧在这儿碰见他。 温蕊悄悄把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问道:“怎么带我来这儿?” “你是来看司策的吧。” “嗯,他情况怎么样?” “应该还行。”姜学洲满脸笑意,“别担心,他这会儿正在应付记者,我怕你被拍所以想让你先避一避。要是你觉得这样不妥,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 “不用。”温蕊一听有记者赶紧拉住姜学洲,“等一下,我等一下再见他。记者们来了多久,什么时候会走?” 温蕊甚至都想直接下楼离开算了,偏偏这时候虎哥的电话又来了,问她到了哪里:“……要不还是我开车来接你吧。” 对方这么猴急,听在温蕊耳朵里便是说不上的刺耳。司策明明没有大碍,虎哥却说得那么严重,生生把她给骗来了医院。这事情虎哥自己不会擅自做主,所以这是司策的主意? 一想到有可能是司策耍的苦肉计,温蕊便有些气恼。姜学洲像是没注意到她的情绪,还热心地替她打电话询问病房内的情况。 等挂了电话他冲温蕊道:“记者刚走,应该是搭电梯走的,你现在要不要去看他?” 温蕊想说不用,话到嘴边又改了口。还是得亲眼看一看才行,不看一眼她不死心。 于是姜学洲先离开安全通道,在五楼病房区转了一圈没发现其他人后,才给温蕊打了电话。 后者挂了电话边走边刷微博,那些记者们手脚非常快,极短的时间内已将司策的伤情发布到了网络上,同一时间司策的工作室也做了说明。 不管是媒体还是官博,对司策的伤势描写都用了“轻伤”二字,有些媒体还配了照片。照片里司策坐在沙发里,西装外套搭在身上,露出下面包了纱布的左胳膊。除此之外没再见有任何地方受伤。 司策脸色平和,没有半点病人的模样。结合工作室博文里说的所谓擦伤,温蕊都能猜到那伤口有多么微不足道。 什么进手术室什么浑身是血,全是编出来骗她的鬼话。 温蕊一路的忐忑不安被愤怒所取代,径直冲进了司策的病房。进屋时才发现许斯年也在,对方正要起身和她打招呼,却被温蕊直接略过。 后者冲到了司策跟前,居高临下望着沙发里的男人。 和照片里毫无二致,连头发丝儿也没少一根。所以她为什么要为这样的男人难受担忧。她早已不是从前的温蕊,司策的一举一动都和她没有关系,她不需要也没必要再为他牵肠挂肚。 像是气他骗自己,又像是自己不争气,温蕊一言不说抬手拿起自己的包,冲着刚站起来准备伸手拉她的司策就砸了下去。 只是砸的时候到底还是留了情面,避开了他受伤的半边身子,砸在了他的右脸上。 砸完后也不说话,生气地转身就走,那巨大的关门声足以让人意识到,她此刻究竟有多么生气和愤怒。 许斯年不由笑了,冲司策摇摇头:“得,又得哄半天。” 司策倒是不自在,轻飘飘了回了一句:“老子乐意。” “就怕你乐意别人不乐意,再说你现在这身子骨,只怕是打不过她。” 若不是身体实在不行,刚才那一下司策完全可以避开。所谓的轻伤不过是用来哄哄媒体的伎俩罢了。司策是巨身的掌舵人,自然不能有丝毫闪失。他的一点点问题都会引起股价的震荡,对集团产生致命的打击。 有些人当真有点手段,还知道挑这个软肋下手。 - 温蕊打了司策后只觉了了一口恶气,神清气爽离开了医院。走出一段后才发现身后有辆车跟着,回头扫一眼发现是许斯年的车。 许斯年也不急,慢悠悠地沿着马路跟在她身后,始终维持着极低的速度,也不管身后是否有司机在嘀他。 温蕊无语。所以跟司策玩得好的是不是全是一个类型的混账东西? 许斯年放下了副驾驶那边的窗玻璃,冲温蕊客气地笑笑。温蕊注意到身后有辆车的司机已是按捺不住,停下车准备下来找许斯年干架的模样。为免起冲突温蕊只能快速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车里。 第76节 不等她开口吩咐,许斯年一脚油门下去,把那个来找事的司机远远地甩在了车后。 他这车性能极好,整条街上没一辆车追得上他。等把那些车都甩到后面时,他才开口道:“阿策让我来的,他不放心你。” “他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所以你不关心他吗?” “关心啊。”温蕊拿起手里的包掂了掂,“早知道我今天该拎个重点的包出来,这样打他才更过瘾。” 许斯年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你变了很多温蕊。” “人都会变,我觉得我变得挺好的,你觉得呢?” 许斯年看她一副长了尖牙的小老虎样,把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临走前司策叮嘱过他什么也别说,本来想跟温蕊透个底来着,现在倒觉得大可不必。 夫妻间吵吵闹闹未必没有情调,像他俩以前那样一潭死水的婚姻可不就走到了尽头。 于是他只略微提了提:“阿策受了伤,要是哪里得罪了你,你多包涵。” “受伤?我看他好得好。” 温蕊说话间已翻了好几个热搜上的博文,全是关于司策受伤的情况。甚至有粉丝在底下评论说去过了医院打听了情况。 【真的只是手臂擦伤,大家散了吧,让策策好好休息。】 温蕊越翻越心凉,嘴角的冷笑也愈发得浓了。接下来的一路她跟许斯年都没说话,安静地回到了百汇园。 许斯年看着她潇洒上楼的背影,拍了张照片发给司策。 【一切安好,就是你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会不太好。】 司策回了他一个“放心”的表情,便再无其余动静。 - 连着三天温蕊都有演出。自从得了脱口秀比赛的亚军后她人气急升,钱辰商人本性自然马不停蹄为她安排了各种活动。 前两天都是品牌方邀约,第三天是一个知名剧场的演出。温蕊早早出场完成演出后便离开剧场,打车去了纪宁芝的咖啡馆。 在最初的孕吐过去后,纪宁芝又重新回到了咖啡馆工作。虽然肚子里带了个小东西,却还是每天忙前忙后不愿意休息。 温蕊看得出来,纪宁芝正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满心彷徨,想不好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所以她需要工作来暂时麻痹自己。 她和蒋雍是分是合,似乎谁也说不清楚。 咖啡馆今晚生意特别忙,温蕊推门进去的时候发现屋子里坐满了人。前台处纪宁芝忙得团团转,眼见她过来便将刚做好的咖啡放在托盘上,递到了她面前。 她弯腰凑近小声道:“你去,你男人来了。” 温蕊一回头,看到昏暗的角落里坐着的那个熟悉的身影时,不由吓了一跳。 第51章 脸皮薄 自己把扣子解了。 温蕊盯着面前的咖啡出了会儿神, 想起来今天下午上课间隙李诗琴在那里感叹的一番话。 “我们策策真的太敬业了,才休息两天就回片场了,劳模啊。” 也是因为听到这番话温蕊才愈加生气。 果然这男人就是装的, 若不是擦伤怎么可能这么快复工。也就是她傻她天真, 居然还没看清这人的本来面目。 纪宁芝见她出神便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怎么了,想什么这么出神?” “没什么。”温蕊说完端起咖啡就朝司策走去, 准备去给对方下逐客令。 结果没等她开口司策先笑眯眯地指了指厨房的方向:“我陪阿雍过来, 他正在忙。”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温蕊这才注意到蒋雍跟只花蝴蝶似的, 正在咖啡馆里来回穿梭。不知道的还以为蒋少爷想要体会人间疾苦, 跑这儿体验生活来了。 “他想追孩子妈,不好意思一个人过来就拉了我来作陪。听说你们这儿咖啡不错。” “是挺好的, 但你不能喝。”温蕊想到什么端起咖啡便要走, 却被司策一把拉住。 “别这样。”他说话声音特别轻柔, 眼底更是盛满了笑意, 不同与往常的严肃冷漠, 整个人显得特别得……柔软。 这词用在司策身上十分不合适, 温蕊打了个激灵, 拨开了对方的手, 面无表情道:“你现在不适合喝咖啡, 给你换杯别的。” 但她还没走脱就见纪宁芝急匆匆地朝这边走来,边走边冲两人使眼色。 “不好意思司先生,出了点事儿,能不能麻烦你先躲躲。” 也不知道是谁那么无聊,把司策来店里的事情上网给说了,还配了张他独座角落的忧郁照片。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粉丝们闻风而动, 一个两个全往这里跑。 “门口已经有几个了,我让人暂时先拦着,只怕也是拦不住。还是要委屈司先生先上楼躲一躲,等我把他们都打发了您再下来好不好?” 纪宁芝说着又掐了一把温蕊的细腰,附到她耳边道:“帮帮忙好姐妹,可怜可怜我这个小地方,可经不起粉丝折腾。我这还怀着孕呢。” 怀孕后的纪宁芝体力和精力都大不如前,温蕊知道她如今辛苦,便暂时收起了对司策的怨气,领着他到楼上暂避风头。 二楼除了纪宁芝的休息室外,剩下的都是社团的活动间。那里面还留有从前卫嘉树的影子,温蕊怕司策啰嗦便索性带他上了阁楼。 那阁楼住过他给自己买的兔子,过了这么久兔子的气息早已不在,但角落里还能隐约见到一两根细软的兔子毛。 阁楼空间不大,里面也没有什么家具摆设。考虑到司策现在的身体,温蕊还是勉为其难为他搬来了一把椅子。 然后她就准备下楼去帮纪宁芝的忙,没成想对方径直上前来拉住她的胳膊,直接将她摁到了门板上。老旧的木板发出不堪承重的吱嘎声,像是随时会断成两截。 温蕊气得抬脚就要踹他,却被司策灵活躲过。男人身上的危险气息裹挟着淡淡的男香侵袭而来,瞬间将温蕊团团围住。 “别生气了好不好?” 不同于他出手时的狠戾与干脆,司策一开口声音又像刚才那样透着股温柔气息,甚至让温蕊产生了一丝他在讨好自己的错觉。 “我错了,向你道歉。” “你没什么错的,错在我而已。” “不,是阿虎做错了,他不应该给你打电话,我进手术室前忘了提醒他这一点。” 温蕊一听他提“手术室”三个字就气不打一处来。都到这个份上儿了,居然还想着骗子。 “司策你这人有没有心,你是不是觉得耍我很好玩?还是你认为我对你还像从前一样掏心掏肺,你一有点什么我就着急上火巴不得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 “所以你以前是这样的,对不对?” “对,因为我从前瞎了眼,但我现在不会了。”温蕊深吸一口气,冰冷冰地扫他一眼,“我早就变了,你还没意识到这一点吗?我现在不会再为你而活,劝你也别再这么自恋,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别再互相打扰不好吗?” “不好。”司策轻笑想要去吻温蕊,却被她给避开了。他也不恼,依旧颇有耐心地和对方解释,“总不能让你带着误会去睡觉。” 说着他攥住了温蕊的手,强行将她拉到自己胸膛里,然后将她的手搁到了自己的腰腹间,撩起了自己的衬衣示意她自己摸。 “轻点儿,还有点疼。” 温蕊没想到自己竟能在衬衣下面摸到纱布,表情一滞抬头想去看司策,却被对方伸手摁住脖颈,无奈下只能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处,手还停在那片纱布处没有松开。 “什么情况,所以你真的进了手术室?” “嗯,一点小伤,缝了几针。” 司策的声音里还着笑意,“这下知道我没骗你了?” “那也不一定。”温蕊兀自嘴硬,“谁知道你是不是找蒋雍扯了点纱布来戏弄我。” “他要敢这么戏弄你,你就告诉纪宁芝,让她以后都别再理蒋雍。” 温蕊无语:“明明是你做的恶,怎么让蒋雍背。” “那没办法,好兄弟就是拿来卖的。我既离不了你就只能牺牲他了。” 温蕊:“蒋雍真惨,跟你当朋友也太惨了。” “心疼了?你连蒋雍都能心疼,就不能心疼心疼我?” “你有什么可心疼的。”温蕊的语气明显比刚才柔了几分,却还努力装出强硬的态度,“说到底还是你瞒着我造成的。你是怕影响公司股价,所以才对外宣称受的轻伤是吧?” “是,本来那天在病房想跟你说来着,结果你没给我这个机会,上来就对我一阵爆打。” “没有爆打,就打了一下。” “那也是打了,那一下劲儿可不小,我这脸上到今天还有淤青。” “哪里,我看看。” 温蕊直起身就着阁楼里的光线仔细盯着司策的半边脸瞧。因为光线太暗她不自觉地就凑近了一些,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两人的脸近在咫尺。只消再往前半寸,双唇便能吻在一起。 温蕊瞬间清醒,趁机推开司策想走,可被对方反手又给拽了回来。 “我看过了,你这脸没事儿,这事儿就算两清了。我这会儿得下去帮忙,你自便吧。” 司策但笑不语,抬手抵在了她的唇上示意她安静,然后又指了指门外。原本安静的走廊里竟是响起了脚步声,还有女生们凑在一起说话的嗦声。 温蕊后背一紧,知道肯定是咖啡厅的人没把人防住,不小心放了粉丝上楼来。 她来不及多想及时将阁楼轻轻上锁,以防这些人自顾自进来撞破眼前的这一幕。 只是这样一来她就必须跟司策待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并且轻易不能出声。偏偏司策不是个老实的,有椅子不坐非要抱着她,整个人大半的重量压在她的身上,手还不停地在她在后背处来回轻抚。 那微弱的气声听起来更显磁性,像金属一下下了敲击在她的心上。 “温蕊,我挺怀念小的时候。那时候你对我很好,别说我受这么重的伤,就是手指不小心被纸割破了,你也会嘘寒问暖半天。” 是啊,温蕊也想到了从前的自己,只觉得真是天真又愚蠢。那么一心一意地对一个人好,却从没看透他真正的内心。 或许他并不喜欢自己总是缠着他,事事以他为先。他也会烦躁会厌倦,会对那种理所当然的好不屑一顾。 人不都是这样,轻易得到的总是不放在心上,失意和难过总要留到失去后才会冒出头。 可那里面有多少是喜欢,多少又是不甘心呢? 温蕊现在也不明白,司策对自己是喜欢多一点,还是不甘心占据了主导地位。如果他重新拥有了自己,是不是会觉得也不过如此,于是再次厌倦讨厌,而这一次甚至都不会再萌生一丝遗憾。 如果那样的话,是不是还是留在当下比较好? 温蕊轻叹一声:“可我现在已经不会那样。我们都长大了也成熟了,我们需要拥有各自的生活。我以后不会再为你担惊受怕,也不会再那么一心一意对你好。我试过了也失败了,从此以后便不会再去试了。” 司策的笑意比之前更轻了一些,像是虚无飘渺的空气,只留一丝钻进温蕊的耳朵里。他说话的语速慢了几分,气息却愈发粗重。 “温蕊……”他开口时声音比刚才更显沙哑,轻到温蕊几乎听不清。 她凑近了小声问:“你说什么?” “我说没关系,以后你不用一心一意对我。换我一心一意对你就可以了……” 第77节 司策话没说完,压在温蕊身上的力量又重了几分。后者只觉得站立困难,向后退了一步便撞上了身后的墙壁。 司策整个人像被抽去了精力,软绵绵地倒在了温蕊怀里,因为太沉后者几乎没办法抱住他,只能随着他到下的方向也顺势蹲了下来。 两人就这么一齐倒在了阁楼的地板上,耳边那些粉丝的说话声渐渐远去,世界一下子又安静下来,只剩下温蕊和司策两个人。 很久以前她曾幻想过,如果这个世上只有他们两个该多好。没有人打扰,也不必担心会被人责骂,便只有她爱的人陪着她待在某个地方,连空气闻起来都带着甜味。 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温蕊才发现自己竟害怕得手指发抖。怀里的人全身滚烫呼吸微弱,额头上的冷汗浸湿了他的额发,明明整个人沉沉地压在自己身上,可总让温蕊有一种轻到随时都会飘走的错觉。 她试着从口袋里掏手机时,发现自己的双手都在颤抖,开口叫司策名字的时候,声音也抖得七零八落。 她手忙脚乱地解锁屏幕找到蒋雍的电话拨了过去,一开口便像是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司策昏倒了,在阁楼里。” 突然涌起的恐惧席卷她全身,就像小时候一样。 - 司策被紧急送回了医院,大晚上的蒋雍也顾不得泡妞,亲自找了专家过来替好兄弟治疗,等一切都忙完后才在那里轻声给纪宁芝打电话,一副三好男朋友的模样。 许斯年听说这个事后也赶来了医院,陪着温蕊等在手术室外,还说了些宽她心的话。 “阿策的伤不重,大概是急于出院引起的感染,会发烧是正常现象。你也别太担心,就他这个体格休息个两天就没问题了。” 温蕊看他一眼:“你似乎很懂这些?” “也就听说,听蒋雍说的。” 许斯年避开了温蕊探询的目光,随口敷衍了过去。他跟司策蒋雍他们都不太一样,从小作为家族继承人被培养起来,经历过一些刀口舔血的生活。 像受伤这种事情属于家常便饭,连他妈妈到后来都不会再心疼。大家都知道,这是他作为许家少爷必须经历的一关。 大概也是锋利的东西看多了,所以年轻的时候才会喜欢柔软的温蕊。司策应该也跟他一样,只不过这人更闷骚更内敛,完全不知道怎么哄女生。所以才会把好好的老婆给弄丢了。 许斯年有时候都想给司策开个恋爱特训班,好好教教他哄女生的诀窍。 把自己搞得浑身是伤来博同情这种招数,似乎二十年前就已经不流行了…… - 跟许斯年说的一样,司策的伤并不算重,伤口重新处理过后又打了针退烧针,接下来就被推回了病房休息。 蒋雍那边忙着自己的事情顾不上温蕊,只能麻烦许斯年送她回家。 两人一路上又聊了几句关于司策的话题。 “阿策这部戏有点不顺。”许斯年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从兜里摸出烟来。斜眼看到温蕊后又把那盒烟随手扔进了扶手箱中。 温蕊就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是有点问题。听说他前一阵子跟你上山还被蛇给咬了。” 那个纯属意外。温蕊想了想挑出了一个自认为合适的理由:“大概是……流年不利?” 许斯年一听这话哈哈大笑,点着头道:“是,确实不利,要不哪天你有空上庙里给他烧烧香,求大师保佑。” “不用了,祸害遗千年,他不会有事。” 本来只是随口一句吐槽,但说完这话后温蕊心里就像是多了一层自我建设,原本提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司策能有什么事儿呢,不过都是凑巧而已。凑巧被蛇咬了,凑巧拍戏受伤。他那么命大的人,就算真碰到点事情也不会有大问题。 温蕊这么想着心情更为放松,不知不觉间就眯起了眼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子已拐进了百汇园,在漆黑的小区里转了一圈后,停在了她家楼下。 车子一停温蕊就醒了,但人还有点迷糊,只注意到许斯年快步下车走到副驾驶的位置,替她开了门,还体贴地伸手拿起了她的包。 然后他便一路“护送”温蕊上楼。 “楼道黑,阿策说你们这地方物业也顶事,楼道灯坏了也没人修。” 被他这么一说温蕊也觉得楼梯上是有点暗,也就没有拒绝他的好意。许斯年人高马大,挡住了温蕊几乎所有的视线,从下车起到一路上楼,自始至终都没给她任何机会朝身后看。 所以很自然的温蕊也不会注意到黑夜里藏在楼下大树边的那辆奥迪,以及车上等了许久的男人。 将温蕊送到家门口后许斯年便转身告辞,走出几步又回头看她一眼:“明天见。” “明天?” “明天我会去医院看阿策,应该会在那里碰上你吧。” 又是这么理所当然的语气,温蕊都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默认了他这个说法。许斯年满意地冲她一扬手:“好,早点睡,别熬夜。” 说完便迈着大步下了楼。 走到楼下一看那辆车居然还在,视线明显望向了他所在的方向。许斯年低头轻哼一声走到了自己的车边,开了门后却没上车,只是拿起刚才没抽的那包烟,慢条斯理地抽出一根倚在车门边吞云吐雾起来。 一边抽一边抬头盯着楼上温蕊家的窗户看,眼看着客厅的灯亮了又关,在确定温蕊应该准备睡了后,他才掐灭了手中的烟头开门上车。 没错,他就是故意不给姜学洲机会,那又怎么样,他兄弟的女人什么时候轮得到这小子来觊觎。 - 第二天温蕊下课后便赶去了医院。司策第二次入院住的还是上次那间vip套房,只是这一次上上下下都瞒得极好,再有没有媒体和记者的打扰。 温蕊推门进去的时候,只见外头客厅里坐了一堆人,有几位她认得是司家的佣人,还有几位一看就是医院请的护工。这些人全都坐在那里,一副无所事事又手足无措的样子。 温蕊顾不上和人打招呼,又敲开了病房的门。虎哥过来开的门,一见是温蕊立马便冲她告状:“温蕊你看他!” 那抱怨的小脾气,傲娇的小表情,跟他这大高个的魁梧身材完全不搭,生生把温蕊激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果然猛男撒娇最是让人招架不住。 司策也骂他:“别在这儿恶心人,看得我难受。” 虎哥却不肯走,又巴巴地回到了病床边:“你什么情况,哪不舒服我叫医生去?要不还是让护工进来吧,你们家不是还派了保姆来,总不能都让人在外面待着……” “不必了谢谢。” “你这人怎么这样,那我给你大伯母打个电……” 虎哥话没说完,就被司策伸手捏住了手腕。看他那脸色便知,司策虽然病着手里的劲儿依旧不小,疼得他差点落泪。 “行行行,我不打不打行了吧。你赶紧放手……” 边说边朝温蕊投来求助的目光,后者看他实在可怜,走过去当和事佬劝了两句。 “……要不还是我留下,你先回去吧。” 虎哥长出一口气:“有你在我就放心了。也是个倔脾气,亲姐来了不要,连同姐夫一起给‘赶 ’了走。他大伯大伯母来过一趟,叫了家里的阿姨过来照顾他也是不要。医生说了他这伤属于二次感染,这几天绝对不能再沾水。可你说不洗澡好歹得擦个身吧,不让人进来这活儿怎么干。” 虎哥一逃离司策的攻击范围就开始逼逼个没完,一路从病床边唠叨到了房门口,一开门看到外头客厅里坐着的满满当当的人,那嘴更是停不住。 司策嫌吵,示意温蕊去把房门关上:“最好反锁了。” 温蕊强忍笑意:“虎哥说得也有道理,你现在这个样子确实需要人照顾。” 关上门一回头,就见司策温情满满地望着自己,温蕊赶紧撇清关系:“可别指望我,给再多钱也不行,我开学了最近特别忙,可没空管一个病号。” “误会我打了我,现在说不管就不管,合适吗?” ?轻吻喵喵独家整理 温蕊如今脸皮也厚了,特别坦然地点点头:“我觉得挺合适的,我就是这么个坏人。” “坏吗?那昨晚还为我急得哭了。” 温蕊知道他在诈自己,淡淡道:“我没哭。” “蒋雍说你哭了。” “蒋雍的话不可信,他这人说话一向满嘴跑火车,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温蕊一面说着,一面替司策调整了床头的高度,顺便看了眼旁边茶几上五花八门的各式果篮。 “想吃什么,我给你洗?” “不用,你有什么想吃的自己拿。” 温蕊倒还真饿了,她还没吃晚饭,随口拆了包饼干拿出一片正准备塞进嘴里,就听身后司策沉哑的嗓音开口道:“所以昨晚你有没有一点替我担心?” 这人怎么这么纠结于这个问题。 温蕊一口咬掉半片饼干,含糊着道:“是有点儿,毕竟是宁芝的店,当时又有粉丝在店里。万一让人发现你那样的情况,怕是会惹来大新闻。你以后没事不要乱跑,乖乖待着最好。咖啡馆那种地方不适合你去。” “本来没想去,可有人跟我闹脾气,我就得去解释几句。” 温蕊装作没听出他话里调侃的意味,硬梆梆回了句:“下次发消息就好。” “这不怕你把我拉黑么。” 这说的是两人刚离婚那阵的事儿。温蕊当时不想跟司策再有牵连,把两人间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处理。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又慢慢的把司策从一个个黑名单里拉了出来。 温蕊不想再提这段黑历史,便生硬地转了个话题,问起了他这次受伤的情况。 “所以到底怎么回事儿?许斯年说得有点道理,你最近确实不太顺利,你们剧组也是,这已经是第二回 出事了吧。” 之前伤到了几个工作人员,已是引人诟病。这次更是直接害得男主受伤住院。 “你们开机那天没有烧香吗?” “烧了,大概是我心不诚,所以佛祖没有保佑我。” “怎么个不诚法?” “上香的时候想到了别的事情,惹佛祖不高兴了。” “想什么了,公司的事情?” 司策一脸坦然地望着她,轻笑道:“想你了。” 这波表白猝不及防,霸道又直接,根本不给温蕊反应的机会。她挺想骂他两句,一抬头却对上了对方过于真诚严肃的表情,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她分得清楚,什么是开玩笑什么是真心话。可偏偏就是司策的这番真心话,是她最不能承受的。 看出她尴尬的司策适时地转了个话题:“你最近跟斯年走得有点近。” 温蕊:“你不会连他的醋也吃吧?” 许斯年或许曾有过那么点小心思,但现在根本早就没了影。从前她一心系在司策身上,眼里根本看不到别的男生。 倒是现在想起来,才有那么点遗憾。 “其实许斯年挺好的,长得帅脾气又好……” 第78节 司策毫不客气地冷笑出声:“脾气好……”是没见过他管教手下人的凶狠模样吧。就知道这家伙对温蕊不一般,也就是因为不一般,才会收敛起自己所有的锋芒,只露出最柔软的部分。 从前他对此不屑一顾,现在才体会到这其中的真正含义。 心有所属,永远有一个人可以让自己保持悸动的心情,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 司策望着温蕊,眼神逐渐深邃。 就在屋里气氛逐渐升温的当口,外头阿姨突然敲门,生生打断了两人间暧昧的气氛。 阿姨推门进来:“三少爷,要不要让我帮你擦个身?” 温蕊看着司策那张差点崩坏的脸,失笑出声。 大少爷也有脸皮薄的时候啊。 - 司策如今的身份今非昔比,再不是司家不成器的老二家的独子,在他正式接管集团后他在司家就拥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所以他这次受伤司家上上下下都极为重视,大伯母秦念薇一早就挑了信得过的人过来照顾他,怕忙不过来又让蒋雍雇了好几个护工,以防万无一失。 温蕊细数了一下客厅里坐着的那些人,七七八八加起来有十来个。这么多人侍候司策一个,便可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多么尊贵。 温蕊手里拿着棵橙子准备剥,想到刚才司策那冰冷的表情,又忍不住逗他。 “怎么让阿姨走了?我觉得她的提议挺好的,你这两天也不能洗澡,会臭的吧。” “要不你闻闻?” 温蕊低头看橙子皮上的纹路,没有留意到司策说这话时脸上一闪而过的狡黠表情。她想也没想就起身凑了过去:“有股子血腥味,所以你昨天是不是还流血了?” 话音刚落眼皮微抬,温蕊这才注意到自己现在这姿势有那么点暧昧的感觉。两人离得很近,她披下来的长发扫在司策的脖颈处,彼此的眉眼不过相距几寸的距离。司策略带苍白的薄唇一笑,用带着气声的语气回答她:“还行。” 只短短的两个字,却像是通了电一般,激得温蕊浑身一颤。下一秒当她想要离开时,脖颈处却被人覆上了一只有力的大手,挣脱不得。 所以所谓的脸色苍白不过是假像,这男人即便躺在病床上,两人之间的力量依旧是那么悬殊。 温蕊眼神一黯,避开了他的视线:“放手,再不放手我可动手了。” “好啊,只是……舍得吗?” 最后那三个字几乎透着一股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坏劲和痞气,气得她白了他一眼:“有什么舍不得的。” “所以这次准备打我哪里。上次是这张脸,那这次不如打这半边?” 司策说着主动将脸凑了过来,床头暖黄的光照得他皮肤温润白皙,因为生病的缘故气质比往常弱了些,少了股凌厉又意外多了份亲近,连带着五官也柔和了起来。 这样的司策是从前温蕊最喜欢的。会耐着性子和她说话,会安抚她不安的情绪,也会说一些让她高兴的话。 那时候的温蕊总是盼着司策能笑,仿佛他一笑自己的世界便再也没有烦恼。她的情绪因他而变化,到了一种过度依赖的程度。 现在想想,或许也不能全怪司策。她像一棵不能独立成长的植物,缠绕在他身上这么多年,换了谁都会没了耐心。 所以后来的司策越来越少笑,也再没有那么温柔地看着自己过。 温蕊被他过于深邃的眼神看得失了神,等清醒过来后便迅速挣扎着甩掉了司策的手,重新走回到了沙发边。借着整理头发衣服的动作,以掩饰内心的尴尬。 “算了,这次就放过你,等你病好了再说。” 司策闷笑了两声,因为牵动了伤口有点疼,转而又咳嗽起来。温蕊听到便怪他:“让你好好休息非不听,说这么多话做什么,想一辈子躺床上吗?” 说完觉得不妥,赶紧假装吐了两口口水:“童言无忌。你就不能消停点,让我少操点心吗?” 司策抚着胸口顺了顺气,柔声道:“好,那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忙?” “不洗澡确实挺难受的,能帮我擦擦吗?” 认识司策那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听他这么虚弱无力地向自己求助。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如参天大树般保护着她,哪怕冷冰冰,也不会让人有一丝的不安感。 可现在,他在开口求自己。 温蕊一下子就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揉着手腕喃喃地说了句:“外头有阿姨。” “她们不太合适。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一会儿自己冲个澡。” “医生说了伤口不能沾水。” 温蕊在心里长长地叹口气,明知道对方给自己挖了个坑,可还是心甘情愿地跳了下去。 “等着,我找个盆去。” 一通手忙脚乱的忙活,找盆接水,还拿了几条新的毛巾出来,一一将它们安排妥当,然后端到床边,准备下手干活。 医院里什么服务都有,像这种给病人擦身的活儿只要花钱就有人来做,甚至比外头的几个阿姨做得更为专业周到。 可谁也没想到司策也是个脸皮薄的,竟是不乐意。温蕊一面试着盆里的水温,一面让自己不去想太多。反正那具身体也不是没见过,摸都摸过很多回,也不差这一回。 想通了这一点后的温蕊有点破罐子破摔,给司策掀被子的时候动作就不怎么温柔,掀开后看到他穿着宽松的病号服,整个人透着一股弱不禁风的美感,便又故意凶巴巴地使唤他:“自己把扣子解了。” 司策一只手上还打着吊针,只能用仅有的那只手去解扣子,解了两下没能解开,被温蕊嫌弃地一把将手拍开:“算了我来吧,你怎么这么没用。” “是啊,确实挺没用的。” “难得你也能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不结实不经摔,弱得跟只小鸡似的,你的肌肉呢,都上哪儿去了?” 温蕊跟报复似的,一边给他擦身一边变着法儿地数落他,感觉自己像一个正在搞pua的渣男,既可耻又兴奋。司策也不反驳,一副逆来顺受好欺负的样子,不管她说什么,脸上永远挂着温柔的笑意。 像一只突然转了性子豹子,柔顺却又危险。 “你这样子我还有点不习惯。” 司策眼里盛满笑意:“可你成了这个样子,我却挺满意的。” “我什么样子?” “又凶又不好惹,跟要挠人的猫似的。我以前就盼着你能有些棱角,哪怕身上长几根刺也是好的。这样别人至少会惧怕会远离,不敢轻易欺负你。” 温蕊承认他说得有道理。曾经她也想过伪装自己,让内心变得强大起来。可大约是受到的刺激还不够,被保护得太好的她永远学不会反抗。哪怕是被表哥马超欺负成那样,在他被司策打破脑袋的时候,她竟还有一丝的同情。 司策下手真的太重了,若不是她开口求情,表哥可能真的会没命。 表哥死就死了,可姑姑对她还不错,至少给过她温暖,她不可以让表哥被打死。所以她只能去求司策。当时司策双眼通红地看着她,像一座正在喷涌的火山,却在她开口的一瞬间立马冷了下来,连声音都柔了几分。 她还记得他伸手替她擦掉了脸上的血痕,随即把她抱出了姑姑家。 她是被他抱进司家的,从此以后便成了活在他强大羽翼下的少女。会隐忍会克制,却怎么也学不会自我强大。 她就是这么个人,只要还有一个人可以依靠,她就学不会坚强。 还记得那晚第一次踏进司家大宅的情景,一切都是混乱无序的状态。身世复杂的三少爷带回来一个背景更为复杂的小女生,整个司家乱了套。 佣人们在房里进进出出,时不时想跟司策说点什么,却总是被他开口打断。他沉着冷静地安排了所有事情,包括请医生为她治伤,让人预备洗澡水准备新衣服,连细枝末节的东西都让人一一备了。 直到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过来请他过来,说是老爷找。 温蕊当时就意识到了这个老爷是谁。传说中的司家掌门人,未见其人只听其名。她还记得她爸提起司策大伯时那满脸谄媚的笑意,在温蕊幼小的心里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可即便知道司策大伯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她还是不懂事地伸手抓住了司策的衣袖,不想让他离开房间离开自己。 那里所有的人除了司策对她来说都是极为陌生的存在,她实在不想和这些人待在一起。 司策便哄她:“我去去就来。” 她不说话,却也不放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角红了眼眶。在别人看来她是楚楚可怜的小孤女,可她自己心里清楚,她像是在用她的柔弱要挟司策。 现在想想略带不耻。可当时真的起了作用,司策就没走,留下来替她处理了脸上的伤口,还陪着她等医生过来给她看病。甚至待在房间里直到她洗完澡换完衣服上床休息,这才离开。 她不知道那天司策有没有挨他大伯的骂,或许……有的吧。 毕竟那时候的他并不像现在那么自由,他在司家有着诸多束缚,听说为了让她留下他和他大伯长谈了一场,当时的她天真的以为是司策说服了大伯。现在想来或许从那个时候起,他们就已达成了某种协议。 她的存在,无形中改变了司策的人生轨迹。 想到这里温蕊擦拭的手一顿,自己都没意识到停在了哪里。直到司策按捺不住轻咳出声,她才猛地回过神来。 低头一看,毛巾搁在了他腰下的某个地方,虽然隔着裤子,但拿起毛巾一看那上面还是留了一片水渍。 司策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下半身不能自理了。” 温蕊被他搞得有点尴尬,转身把毛巾扔进了水盆里,开始用力地搓洗起来。正想不好该说什么时,突然听到了敲门声。温蕊一个激灵迅速转回身来,拉过被子就往司策的身上盖。 正凑近了替他掖被角的时候,姜学洲双手插在白大褂里走了进来。见到这一幕时他的脚步明显一顿,但却没有完全停下。 病房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诡异。温蕊红了脸颊,司策却一脸淡然地望着姜学洲,眼里透着隐约的挑衅。 过了片刻姜学洲抬手搁在唇边开口道:“不好意思,打扰了。” “确实打扰了。”司策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脸上笑意甚浓,“能麻烦姜医生过半个小时再来吗?我和温蕊还没有结束。” 这话说得让人浮想联翩。温蕊还没来得及解释一句,就见姜学洲点头应下,随即瞟了她一眼便退出了房间。 他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温蕊几乎想冲出去和他解释,却被司策一把拉了回来。 “快点儿,一会儿姜医生还来,你也不想再次请人回避吧。” 温蕊明知他刚才就是故意的,却有火发不出来,只能在给他擦身的时候愈加用力,以此发泄心头的不满。 因为只顾着生气,便也没什么害羞可言,全身上下能擦的地方都擦完后,温蕊正准备收拾残局,却被司策拽住了衣角。 “还有一个地方,不过这地方要轻一点,不可以下手太重。” 温蕊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刚刚褪下去的红晕又一次浮了上来。她咬牙怒道:“谁说我要擦了。” “不擦会生病的。” 温蕊看着他那模样,只觉得像极了当年的自己。楚楚可怜却又无赖至极,让人十分矛盾却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今天就不该来。 第52章 口是心非 你晚上还来吗? 帮司策擦完身已过八点。 温蕊是在听到自己的肚子叫个不停的时候, 才意识到自己还没吃晚饭。 司策立马安排人给她准备晚餐。温蕊也不和他客气,认真地坐在沙发里将司策让人送来的东西吃了个干干净净。吃完才发现撑着了,坐在沙发里无聊地刷着手机打发时间顺便消食。 也不知是不是消化食物需要太多的血氧供应, 还是手机上的内容实在无聊令人发困, 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困意袭来,歪在沙发上慢慢地睡了过去。 司策起先并未说话, 等了十几分钟见她确实没有要醒的迹象, 这才叫了阿姨进来替温蕊盖上条毛毯。 第79节 阿姨是司家的老人, 一时称呼还改不过来:“少爷, 太太这么睡要不要紧?” “没关系, 把空调调高些就行。” “那今晚我留下来照顾你们。” “不用。”司策吩咐她们都回去,阿姨却坚持不肯。最后两人各让一步, 司策遣散了大部分人, 只留阿姨一个人在外间的陪护床上休息。至于主卧室便只有他和温蕊两个。 记不清已有多久, 两人没有这么安静地同睡一室了。虽然不在一张床上, 但只要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睡颜, 司策的内心便平静而满足。就像温蕊自始至终都是他的女人, 从来没有离开过。 屋内只留了一盏微弱的床头灯, 空调被调到了最适宜的温度。房里的沙发是加长加宽的款式, 比家里的单人床更显宽敞。温蕊小小的一个睡在上面毫无违和感, 她自己也觉得很舒服,这一觉便睡了好几个小时,等醒来迷迷糊糊抓起手机一看,居然已过两点。 借着那盏床头灯她打量了一下病床上的人,发现司策也已睡了过去。浑沌的大脑略微思考了几秒后,温蕊翻了个身朝向里面,重新又闭上了眼睛。 她现在已不是从前那个温蕊, 没那么胆小也没那么计较,有了种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 只是她转身的时候并未发现,病床上的司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最后唇角扬起了一点弧度,满意地又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早上,温蕊是被前来查房的医生护士吵醒的。 姜学洲带着人进来的时候,温蕊刚刚睁开眼睛。但她完全不敢动,就这么维持着面朝里的睡眠姿势,僵直着后背假装自己还没醒过来。 与其当众和人打个照面,尴尬地道一声早安,还不如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睡死过去得好。 那会儿的温蕊真恨自己为什么要醒。 好在姜学洲十分体贴,主动带人退了出去,说是一会儿再来。听到房门关上的一刹那,温蕊终于长出一口气,正想要舒展一下过于僵硬的四肢,就听司策轻笑着冲她道:“人都走了,不抓紧时间洗漱一番?” 温蕊翻身下“床”,假装没留意到司策脸上的笑意,想进洗手间刷牙,却被对方叫住。 “麻烦把床升高一些。” 温蕊一把拿过床头的开关塞他手里:“自己摁,我上学快迟到了。” “周末也要上课?” 温蕊踏进洗手间的脚步一顿,脸不红气不喘地回了他一句:“对,选修课。” 说完气鼓鼓地进了洗手间。一番洗漱过后,温蕊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身上那被睡得皱巴巴的衣服,纠结地吸了口气。 走是一定要走的,只是穿着这么皱的衣服去搭地铁公交,实在有点不好意思。 这都要怪司策这个狗男人。 她把所有的怨气都怪到了司策头上,心情立马好了许多。走出洗手间准备拿上包离开的时候,就听司策出声叫住她:“先换身衣服吧。” 他抬手指了指搁在沙发里的方向,温蕊这才发现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套女士衣裤。温柔的浅色衬衣,搭配同色系偏深的呢料西装休闲裤,和她昨天穿来的那件外套搭配得尤其和谐。 这男人虽然狗,穿搭方面倒是颇有些心得。 温蕊换了这一身后人立马放松了许多,但拿人手短她也不好意思掉头就走,便贴心地“侍候”司策刷牙洗脸,还装模作样地问了他早餐想吃什么。 “所以你给我买?” “不,我让阿姨给你买,要不让你家大厨给你做?” 司策笑着摇头:“不用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说是要送她,手却一点儿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就这么不松不紧地握着她的手腕,一副舍不得放开的样子。温蕊正想甩开他的手,却听得对方柔声问了句:“你晚上还来吗?” 一股难以言说的电流涌上心头,害得温蕊微颤了下。她觉得这男人的声音有点上头,比起他平日里霸气又冷硬的风格,这样的柔声细语更叫人无力招架。 她真怕再待下去自己会忍不住破功,于是用力推开了司策的那只手,仓皇地回了一句:“再说吧。” 随即便大步离开。走得太快,连房门都没给人关好。 - 外头小花园的圆桌边,姜学洲拿了杯咖啡正跟蒋雍说话。 “我看眼下这个情况,我是不是应该换个病区比较好。” 蒋雍一脸不以为然:“怎么,避嫌吗?” “不应该吗?” “换什么换,病人来了就听医生的。司策也没说你有什么不好的,他那都是小伤,你的医术我也信得过。再说也不长久住着,换来换去的也麻烦。他若不开口便证明他对你没意见,你别胡思乱想。” 蒋雍伸手拍拍姜学洲的肩膀:“你呢好好看你的病,他呢好好追他的妞,大家互不相干嘛。” “听你的意思,司策还在追求温蕊?” “那是,一离婚就开始追,这也追了大半年了。我怎么看着一点效果都没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那会儿但凡对人家温柔点,也不用现在苦哈哈地当舔狗。” 蒋雍说着说着像是想到了自己,一时间情绪上头,“唉,追人可不容易,热脸贴冷屁股,有时候想想何必呢。天涯何处无芳草,也就是……” 也就是舍不得那个孩子,连带着孩子妈也看着顺眼可心起来,有股子越是得不到越想要得到,她纪宁芝莫名其妙就成了他眼中最合适的那个女人。 也是魔障了。 他自嘲地笑笑,一抬眼就看到温蕊从面前的玻璃门走过。下一秒没等他上前跟人打招呼,身边的姜学洲已要开门走了进去,叫住了对方。 蒋雍见状停下脚步,站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看了一会儿,直到姜学洲和温蕊并肩离开,他才掏出手机给司策打了个电话。 “兄弟,你这回怕是碰到硬骨头了。” 电话那头的司策语气冷淡:“能有多硬。” “也是,再硬也硬过你司少爷啊。” 蒋雍挂了电话笑得愈发开心,虽然自己还有一堆破事没解决,但能看兄弟的好戏他依旧心花怒放。 这场戏,怕是会唱得很精彩。 - 温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离开病房的时候她走得很匆忙,就是怕撞见姜学洲。结果刚走出没多久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叫着她的名字,逼得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在回头的前一刻温蕊做了个深呼吸,调整了下脸上的表情,随即转头和对方客气地打了声招呼。 “你不忙吗?” 姜学洲笑得一脸灿烂:“所以你是盼着我忙对不对?” “也没有,就觉得你们医生挺忙的,早上要查房。” “都查完了,怕打扰你们特意留到了最后一间,没想到还是唐突了。” 温蕊讪笑着理了理头发,转移了话题:“你现在干什么,休息了?” “今天早上不太忙,抽空喝杯咖啡。你呢,要回去了,晚上再过来?” 温蕊本来确实没想好要不要过来,但被姜学洲一提便故意道:“不来了,探个病而已。我前天没睡好,昨晚不小心睡着了才没走。他反正也快好了,我来不来都无所谓。” 姜学洲拿起咖啡抿了一口,笑着吐出几个字:“口是心非。” “学长……”温蕊忍不住像从前那样喊了他一声,眼底盛满了尴尬。她可以对司策强硬冷漠,不给面子地把他赶出自己家。可一对上姜学洲,她似乎又变回了从前那个温柔小心的温蕊。 在她眼里,姜学洲还是那个温暖又善良的邻家哥哥,那种亲切感永远都在。 姜学洲也像是想到了从前,一时兴起便伸手揉了揉温蕊的头发。 手刚搁到对方头顶,两人都愣了一下。但这并不是最尴尬的,最戏剧化的是,温蕊居然看到司策的大伯母秦念薇,正带着几个佣人前呼后拥地朝这里走来。 医院的走廊原本挺宽敞,但两帮人马在这里“狭路相适”,这地儿立马就显得逼仄起来。 现场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秦念薇还是从前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对温蕊的不屑一顾写满了整张脸,丝毫不见掩饰。 她也看到了姜学洲,似乎是被他的气度所吸引,也好奇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着看着嘴角就溢出了笑来。 “原来是姜家的,我说怎么这么眼熟。” 姜学洲眼神微微一黯,像是不想理秦念薇,但又被自小受到的教育束缚,于是还是耐着性子客客气气地打了声招呼:“阿姨您好,好久不见。” “确实很多年没见了。你这声阿姨也不是真心的,既不是真心那以后索性也不必叫了。” 温蕊一直默不作声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在听到秦念薇的最后一句话时,她突然好奇地看一眼姜学洲。 秦念薇这是什么意思,姜司两家是不是发生过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没等她细想秦念薇又把矛头指向了她:“温蕊,咱们也很久没见了,见着长辈不打声招呼吗?” 温蕊没说话,视线落在她身上的时候没了往日的躲避与闪烁。她就这么大大方方地看着秦念薇,像她打量自己那样将她浑身看了个遍。 然后压下了平直的嘴角,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身后秦念薇不出所料地发了飙:“没规矩……” 其他话温蕊已懒得再听。 今晚她不会再来,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 姜学洲一路把温蕊送到了医院门口,再要往外走的时候,后者及时伸手拦住了他。 “可以了,你回去上班吧。” “你自己回去没问题?” 温蕊失笑:“我刚刚连秦念薇的面子都敢下,你觉得现在还有什么事情是我做不到的?我刚刚是不是挺凶的?” “有点儿。不过……”姜学洲露出回忆的神情,“你虽然变了,司策那个讨人厌的大伯母倒是一点儿都没变。不她也变了,变得比以前更讨厌了。” 虽然背后说人坏话不好,但温蕊得承认姜学洲这话说得有道理,至少她听了心情舒畅。 司家养了她多少年,也就侮辱了她多少年。她做不到恩将仇报,可也做不到无事发生。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和他们保持距离,最好永远永远都不要再见。 司策再好,都抵消不了那些人的恶,所以他们注定没缘分。 “所以你跟司策……”姜学洲斟酌着语句再次开口,“如果你们和好,以后是不是还得再跟这位讨人厌的伯母打交道?” 温蕊脑海里正好闪过刚才的那个念头,于是便脱口而出:“不会了,太讨厌了。” 她真的太讨厌司家人了,连刚才跟秦念薇这样的匆匆一瞥都让她感到窒息,她实在不愿意再跟这些人相处。 “所以真这么讨厌?” “是。” 姜学洲低头的瞬间强行压下了唇角,掩饰住了内心此刻的想法,换了种轻松的语气冲温蕊道:“既然这样,不如考虑考虑我?” 这个表白来得并不意外,姜学洲的所有表现都在向她传递一个消息,那就是他喜欢她。 小的时候温蕊也喜欢姜学洲,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是小妹妹对大哥哥的那种喜欢。他说话学业出色,是所有人眼中的天之骄子。 第80节 每个女孩都盼望着有这么一个哥哥,温蕊也不例外。她甚至想过为什么司策不是这样的。如果司策也和姜学洲一样那该有多好。 现在想来多么幼稚。如果司策成了姜学洲,那她还会喜欢他吗?她不就是喜欢那个冲动高傲又不可一世的少年吗? 人生没有两全其美。 姜学洲等了一会儿没等来温蕊的回应,自己先没了信心,抢在前头开口道:“不考虑也没关系,那明天周日来我家玩好不好?我妈妈说想做糖耳朵,你小时候爱吃这个是不是?” 是,姜太太做的糖耳朵是温蕊童年里的又一个记忆,和妈妈做的味道一样。 温蕊没有拒绝,笑着点头答应。 - 温蕊那晚没去医院,逼着自己在家写了一整天的稿子。 钱辰马上要开一个新的脱口秀节目,她作为新签约选手又是亚军得主,到时候自然要上场。所以最近这段时间她除了参加线下演出外,大部分时间都在为新节目攒稿子。 只是脑海里总有一件事情占据了她一小部分的注意力,让她没办法全心投入工作中。 天气越黑,她就越容易想起司策,想起他身上的伤口,猜测他准备如何解决个人卫生问题。 想多了便会心烦,晚上九点左右温蕊终于写完了稿子,用力合上电脑便爬上床玩手机,想借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顺便也找点热点和灵感。 网络上关于司策受伤的消息还留有一丝热度,温蕊在热搜榜的最后几个找到了一个相关的话题,一时没忍住便点了进去。 因为司策团队向外透露的消息是受了轻伤,所以他的那些粉丝也不是太过担心,反倒一个个关注起了别的问题。 就有人关心起了他的洗澡问题。 司小策的大仙女:【听说伤口不能碰水,我们策策要怎么洗澡呢?】 羊咩咩和小老虎:【几天不洗应该没有问题吧。】 策策的钮祜禄喜贵妃:【楼上的姐妹我是护士,伤口不保持清洁的话有可能感染哦。】 温蕊一看到“感染”两个字,瞳孔瞬间放大。司策已经感染过一回,若是再来一回…… 温蕊的心里像被扎了一根刺,了无睡意。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个多小时后,最终她还是决定上网查找相关资料。 搜索网站向来唬人,配的图片更是瘆人,更可怕的是,她在相关搜索里还找到了这么一条:《伤口感染多久会死》。 那个“死”字刺痛了她的眼睛,一下子令她想起了很多事情。 小时候妈妈就是因为几声枪响丧了命,长大后爸爸又在一声爆炸的后遗症中永远地离开了她。仿佛她人生里重要的那些人总是留不住。 司策对她来说无疑也是重要的,哪怕成不了另一半,也是如亲人一般地存在。 如果司策也走了…… 温蕊那一晚睡得很不踏实,总是梦到从前的事情。梦到她刚到司家那几天的情景。那时她身上有伤胆子又小,每天洗澡的时候司策都会留在卧室里等她。 有一次她洗得久了点,就听到司策在外面敲浴室门,粗声粗气地问她好了没,还让她快一点。 仿佛她洗澡会打扰到他打游戏,又像是被逼无奈才勉强留在那里。 可他永远都不会走,总是会等到她出来,看到她衣衫整齐地站在那里,还会随意地问一句:“药上好了?” 温蕊脸皮薄,一想到身体上的一些擦伤就会不好意思,一张脸胀得通红站在那里,半天说不上话来。 司策便会失了耐心,走过来一把将她拽进沙发里,撸起她的衣袖就要查看。温蕊吓得如惊弓之鸟,瑟缩地拼命挣扎,努力用衣袖盖住露在外面的那些皮肤。 哪怕那只是手臂而已,夏天本来就会露在外面的部位,她还是羞于让司策看见。 司策见她挣扎便误会了她的意思,停下动作耐着性子和她解释了一句:“我不是你表哥。” “什么?” “我不是他,也永远不会变成他。” 就是那句话,安抚了当时温蕊受伤的小心灵,也让她在往后的十年里,死心塌地地留在这个男人身边。 他对她,其实也不都是坏的。 - 温蕊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摸出手机想看时间,却看到了昨晚司策发来的一条微信。 短短的“晚安”两个字,再没有别的,却又像是包含了千言万语。 从前她受伤的时候他每天都在,而现在换他住院了,她却成了一个逃兵。 温蕊觉得他像是在用“晚安”两字嘲讽自己。 因为没睡好温蕊整个人都没精神,慢吞吞地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后,正巧姜学洲也把车开到了她家楼下。 温蕊昨天回来的路上特意买好了去姜家的礼物,此刻便提着出门去。纪宁芝打着呵欠从房里出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打趣般地调侃她:“这是要见家长的节奏?” “那应该是你做的事儿吧。” 蒋雍自打知道纪宁芝怀孕后便追她追得很紧,一副改过向善重新做人的样子。只是纪宁芝始终没有给他正面回答,就这么不紧不慢地拖着他。 温蕊也问过她什么想法,纪宁芝两手一摊满脸无奈:“不知道,感情还没深到可以结婚的地步。更何况他那个家庭……” 温蕊便了然了。 蒋家和司家是差不多的人家,挑剔程度自然也不相上下。像她们这样的普通女孩,嫁进那样的人家未必是件幸事。 她跟司策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坐在姜学洲的车里温蕊还在想纪宁芝的事情,偶尔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姜学洲的问题。 到达姜家已过十点,姜母和阿姨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一阵子。糖耳朵已捏好了几个,小小巧巧地摆放在砧板上,看起来和小时候别无二致。 温蕊那时候也曾想学学怎么做这东西,姜太太却说她年纪小不适合近油锅把她哄离了厨房。 她便只能乖巧地坐在客厅里看看书写写字,最后闻着屋子里越发浓郁的甜香味抬起头来,就能看到姜太太笑眯眯地端了一整盘炸好的糖耳朵摆到她面前。 她童年时最没有压力的日子,都是和姜太太在一起度过的。 今天温蕊也想和从前一样,过一个没有压力和烦恼的周末。只是越是这么想,心便越是静不下来。她跟着姜太太和阿姨在厨房里学做糖耳朵,努力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手里的面团上,可心里总有那么个声音时不时地会出来打扰她。 她越是不想去想司策,便越是会想到他。 想到他的伤口,也想到昨晚看到的那些恐怖的图片,还有那条吓人的相关搜索:《伤口感染多久会死》。 温蕊满脑子这些内容,吃饭的时候人也有些心不在蔫。倒是姜太太一直往她碗里夹菜,不时地说着她喜欢吃这个喜欢吃那个的话。 温蕊看着她的言谈举止,只觉得她还是从前那个优雅的阿姨,半点没有生病的模样。 她在姜家待了好几个小时,吃过午饭还被姜太太拉着一起打了会麻将。因为心思飘忽,哪怕坐在她上家的姜学洲一直在喂牌,她还是输得惨不忍睹。 姜太太便笑:“学洲今天赢得多,晚上让他请你去餐厅吃饭。” 温蕊被她的话拉回到了现实中,这才注意到不知不觉间天色已近黄昏。 又过了一天,她还是没有去医院看司策。一天没见到他,心里的那根刺就一直扎在那里拔不掉。 温蕊想了又想,终于还是忍不住站起身来,向姜学洲和姜太太告辞。 姜太太便又想留她在家吃晚饭,温蕊却没答应,只推说还有工作要做,说什么都要走。 姜学洲没有戳穿她的谎言,只说要送她回家,到了门口却又被温蕊拦了下来。 “真不用了,今天谢谢你,也谢谢你妈妈。我这会儿想去趟医院,你就别送了。” 有些事情既然骗不了人,那不如就不要骗。 说完温蕊关上了大门,将姜学洲关在了门内。 小院内姜学洲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发现是妈妈,便挤出了一丝笑意。 姜太太的脸上却没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紧锁的眉头。她轻声开口:“学洲,要不还是算了吧。” “不能算,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呢。” 姜学洲回了她一句后便大步回了房间,小院里只剩下姜太太一个人,站在那里搓着自己发凉的胳膊。 - 晚高峰交通拥堵,温蕊一路公交转地铁在路上花了不少时间,赶到医院的时候天色已然全黑。 司策依旧住在先前的vip病房,敲门后来开门的除了那天那个阿姨外,客厅里只剩一个中年男人斜倚在沙发里,正翻着手机屏幕。 见温蕊进来他抬手冲她打了个招呼,凌厉的五官里透出一股和善的笑意,却看得温蕊后背一凉。她本能地开口叫了声:“姐夫你好。” 叫完就后悔了。 但话已出口,想收回是不可能的。这人是司策的姐夫曾明煦,跟司策冷漠傲气过于刚直的性格不同,这人天生带股痞气,寻常人摸不透他的套路。也就碰上司策的姐姐司莹,才能将他完全掌控在手中。 温蕊记得小时候曾明煦就爱逗她,不仅逗她也逗司策,是和司策有关的人里为数不多对她友好却让她不敢靠近的人。 猛兽即便收起了它的利爪,战斗值依旧不能小觑。 温蕊一看到他便知道谁来了,转头又问阿姨:“司莹姐来了吗?” 阿姨凑过来轻笑道:“来了,正在里面和三少爷说话,大概是想劝劝三少爷,好歹让我们帮着洗个澡啊。” 温蕊脸上的笑容一滞,避开了曾明煦投射过来的目光,准备去敲房门。 刚走到房门口,便听到里面司莹压低声音的一声怒喝:“你到底脱不脱!” 温蕊搁在门把上的手一抖,不小心就将门给拧开了。推门一看映入眼帘的果然是正在对峙中的司家姐弟。 司策一见到她脸色便沉了几分,硬生生回了他姐一句:“不脱。” “司策你可别软硬不吃刀枪不入,要不我就让你姐夫把你捆了,到时候架进浴室,我也行他也行,你自己挑一个。或者我俩一起上,洗起来也快点。” 司策露出一丝苦笑:“你们俩夫妻是强盗吗?” “为你好。” “不用,我自己能行。” “你不行,万一伤口碰水,我是医生我有经验,你听我的。” 司策当时坐在沙发里,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他姐几眼,随即开口:“不行,活人的事情你不擅长。” 说着看向了后面的温蕊,“还是让她来吧。” 司莹一回头就看见了温蕊,刚才的怒意立马就消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温柔。走上前来拉住温蕊的手,又回头看一眼弟弟,证据强硬:“我让明煦进来帮你,我找蕊蕊说说话。” 说完不等两人拒绝,便擅自做了决定。 外间客厅里很快就剩下了温蕊和她两个人。阿姨借口去等送晚餐的人来离开了套房,曾明煦也进了卧室,门关上的一瞬间温蕊不自觉地看了一眼那个方向,眼里流露出几分犹豫。 把司策交给曾明煦,总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对。 第81节 但司莹已拉着她的说起了话。这是温蕊离婚后第一次见司莹,本以为她会问离婚的事情,没想到对方只字未提,只问了她生活上的事情。 “你要有什么不方便的就跟我说,别委屈了自己。” 温蕊笑道:“不委屈,我现在挺好的。” “怎么不委屈,从小到大你就是在委屈里长大的一个孩子。” 先是没了妈妈,又失去了爸爸,好不容易逃离亲戚的魔爪安定下来,又碰到了不好相与的司家人。司策的本意是想护着她,却不料将她带入了更深的漩涡中。 “是我不对,没有照顾好你们两个。那时候我忙着工作和照顾妈妈,以为把你们留在司家是最好的选择,没想到却让你们都受了委屈。” 司莹像是受到了触动,开始托腮回忆往昔。她那时候和司策打电话,小男孩亲口告诉她自己想要待在大伯家。 “他说大伯家房子大日子过得舒服,还有那么多人照顾,他说他很喜欢。我居然当时没有察觉到他在骗我,傻呼呼地信了他的话。其实他只是不想拖累我。” 青春期的男孩子心思敏感不比小女生差,司策这所以有现在这样矛盾的性格,和那时候的成长环境脱不了干系。 一想到这里司莹就觉得心痛,尤其想到他跟温蕊没能走到最后便更觉遗憾。 “好在你们都长大了,也都有了各自的想法,懂得什么是对自己最好的生活,这就够了。你要是真不喜欢阿策,姐姐也可以帮你介绍别的男孩子。” 温蕊正想怎么回绝她的好意,房门又从里面打了开来。曾明煦一脸无奈地倚靠在门上,冲自己的太太微微一笑。 “不行,你弟是块硬骨头,我啃不下来。” 司莹不信:“还有你啃不下来的硬骨头?” “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不想伤着我自己。我怕我来硬的他会打我,没必要,实在没必要。” 温蕊和司莹同时起身进了房间,屋子里一切照旧,司策靠在沙发里拿着平板正处理公事,见她俩进来便抬头望了过来。 “温蕊留下,姐你回去吧。” 语气听起来已有几分不善,透露着暴风雨将至前的宁静。 曾明煦一听这声音脸上笑意更甚,冲自己太太耸了耸肩:“看到了,就是这么软硬不吃刀枪不入。要不咱们别管他了。” 司莹还想再说几句,温蕊生怕司策大少爷脾气发作吵起来,抢在前头道:“还是我留下,姐姐姐夫就先回去吧。” 说完便朝司策走了过去,同时用眼神示意他保持克制。和他同床共枕这么些年,这人的一些小脾性她几乎都知道。平日里连贴身的衣物都不让阿姨动手清洗,又怎么会允许别人帮他做那么私密的事情。 温蕊走到沙发边,刚要开口就被司策攥住了手腕。那一刻他的脸色终于和缓了下来,却也再次向姐姐下起了逐客令。 司莹皱着眉头看着他们俩,还是有些不放心:“这样吧我跟明煦在外面等着,有情况你叫我。” “好,麻烦替我们把门带上。” 等那两人一走,屋子里的气氛陡然又紧张起来。温蕊只觉得暖气太足令她浑身燥热,甩开司策的手想去将房门锁上,才发现这门无法上锁。 “医院的设计,怕出意外。” 司策说着放下平板从沙发里站了起来,温蕊立马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你这是要干什么,上厕所?” “洗个澡。” “真的不用阿姨帮忙?万一摔倒出事怎么办?” “不会,只是小事。” 他昨天也是这么一个人进了浴帘洗澡,只不过瞒了所有人。但因为一个人顾前不顾后的,最后还是不小心弄湿了腹部的伤口,被蒋雍知道后隔着电话无情地数落了他一顿。 活了这么多年,这算是第二狼狈的一次。最狼狈的还要数得知温蕊的父亲翁建怀害得他父亲破产那一次。当时温蕊也在,三个人面对面站着。现在想来翁建怀说出那番话时,伤害的又何止是他一个。 想到这里他抬头看向了身边的温蕊,从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她很好,却不料他才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坏的那个人。 如果可以再来一次的话…… 是一定要再来一次,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要再来这一次。 温蕊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侧头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一会儿我进去后你在浴室门口待着就好。” “你一个人真的可以?” “其实不太可以,所以你会陪我进去吗?” “不会。”温蕊嘴上拒绝得干脆,还是不放心把人扶进了浴室。浴房里摆着一张病人专用的洗澡椅,地上铺了防滑垫,两边各有好几处扶手。温蕊评估了一下司策此刻的状态,觉得他应该可以应付,便主动替他调节了水温,又跟他说了紧急铃在哪里,这才转身走出浴室。 只是人虽然出来了,心却留在了里面,耳朵一直贴在门上注意着里面的动静,还时不时和对方说话。 水声嘈杂,掩盖了大部分说话的声音,两人的交流有些困难。说轻了怕对方听不见,有一回温蕊提高嗓音说了句话,却又惹来了客厅里司莹的敲门声,追问两人发生了什么。 温蕊不得已又压低了声音,为了听清司策的说话内容,她只能轻轻地拉开浴室的一条缝隙,刚把耳朵贴过去问了一句:“你刚刚说了什么?” 一股疾风便袭了过来,落在了温蕊的耳边,也将她整个人裹挟进了浴室。就听浴室的移门砰地一声重新关上,下一秒她人已被司策摁在了浴室冰凉的墙壁上。 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吻得她嘴发麻。可男人一点停下来的意思也没有,伸手便将她牢牢地压在冰冷的墙面上,头发的水滴甚至落进了她的眼里,冰凉的感觉驱散了一丝她身上的热度。 耳边是水流不住的嘈杂声,一声声打在墙面和地面上,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听起来极不真切。她的思绪被对方一寸寸地抽离,到最后只剩最后的一丝理智纠缠在心头。 温蕊伸手撑上了对方的胸膛,狠狠咬了下自己的下嘴唇以保持清醒,开口时语气微怒:“干什么司策,疯了吗?” “有点儿,你最好别乱动,万一叫起来把我姐和姐夫引来,这事儿就更没法儿收场了。” 她最好乖乖的,就像从前那样乖乖地依偎在他怀里,从今以后都不要再离开。 在看到昨天医院门口温蕊和姜学洲面对面站立的照片后,司策一直在说服自己的冷静。可刚才她开门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再也冷静不下来,情绪的碎片瞬间落了一地。 他从来没有想过把温蕊拱手让与他人,姜学洲当年不行,如今也不行。 浴室里的温度节节攀升,炙热到让人有些不适。温蕊的反抗却越来越小,起初还会挣扎,最后却只剩听话地迎合。 一切仿佛顺理成章,两人默契地配合着,谁都没说话,但谁都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就在司策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温蕊轻柔的声音却在他耳边喃喃响起:“司策……算了,我不可能再和你在一起。” 第53章 欺负 你这是嫉妒,还是吃醋?…… 温蕊以为司策听到这话后便会停下吻她的动作。不成想对方似乎充其未闻, 反倒一把扶住她的纤腰,将她整个人微微抱起。 温蕊还惦记着他腹部的伤口,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已经被对方封住了唇。 她一时没了时间概念, 也不知道在司策的怀里挣扎了多久, 两人才慢慢分开,用力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温蕊这才注意到司策只脱了上半身的衣服, 露出胸前包裹着的纱布。纱布里隐隐有血渗出, 不知是否是伤口沾了水的缘故。温蕊就想伸手去查看, 却被司策一把攥住手腕。 他用了不小的力, 捏得温蕊隐隐作痛, 倒吸一口凉气的时候对方再一次倾身上前,吓得温蕊赶紧后退想要躲避。但身体一碰到冰凉的墙面便瑟缩一下, 那楚楚可怜的模样风情又颇有韵味。 “妖精。”司策轻笑着骂了一句, 咬了咬牙。 温蕊推他一把:“明明是你先动的手。我刚刚说的你听到没有, 我没想过复婚的事儿。” “听到了, 不想就不想吧。” 司策凑近了却没有吻她, 只是拿额头抵在她的前额上, 朝着她的脸吹气:“没关系, 那不过一张纸, 你不想要便不要。” “那你想要干什么?” “我们不是说好了, 各取所需吗?眼下就是这么个情况,既然如此又何必违背自己的意志。” 温蕊无语:“你还受着伤。” “没关系,只是小伤。” 温蕊觉得不对头,撑着司策的肩膀让两人保持一丝距离:“你有点不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是有点儿,看到你跟姜学洲走在一起的照片,心情就不太好。” “照片, 什么照片?” 司策就把网上那张照片简单描述了几句:“……应该就是你那天走的时候被人拍到的内容,你自己没察觉?” 还真没有。温蕊从没想过自己也会被人偷拍,她有什么值得拍的,又不是明星。 “照片我还没看到,问你个问题,拍得好吗?” 司策失笑:“你是美的,另一个不怎么样,你们站在一起不般配。” “你这是嫉妒,还是吃醋?” “我说都有你信吗?” 温蕊本不想信,可一想到刚才那狂风暴雨式的吻,又不得不信。 浴室里氤氲的水气搞得气氛愈加暧昧,两人刚刚恢复的理智又有出走的迹象。司策边笑边吻着温蕊的脖颈,慢慢一路从下往上,就在即将到达唇边时,外面房间里响起了司莹的声音。 “阿策!” 从声音的远近可以听出,她大概就站在门口探头往里喊了一声。司策几乎在同一时间又一次封住了温蕊的唇,并从嗓子里溢出一句低沉的提醒:“别出声。” 温蕊自然不敢出声,生怕让司莹听到不该听的。可该死的男人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到最后她整个人如破布娃娃般倒在了司策的怀里,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明明没洗澡,整个人却像是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一般,额前的湿发贴在脸颊上,汗水顺着发丝一滴滴地落下来。 好难受,又有点迷恋。迷恋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雄性气息,那种过于霸道将人完全压制住的气息。还有那许久不曾有过的亲密瞬间。 温蕊的耳中听着哗哗的水声,靠着仅剩的那点意识强忍着没开口,最后眼前一黑终于睡了过去。 就像从前每一次结束时睡过去的那种感觉,熟悉而又满足。在他俩短暂的婚姻里,不管这个男人亏欠了她多少,在这方面却是从来给得满满当当。 太满了,有时候也挺让人烦恼的。 - 温蕊那天有些狼狈,在司策的房间里待了很久。原本后者让她再留宿一晚,但温蕊在换上新衣服后坚决要走。 有些底线一旦破了,就很容易一路走低。她毫不怀疑今晚若是留下,会发生更叫人面红耳赤的事情。 “各取所需这事儿也得你情我愿,这会儿我不愿意了,这事儿就先搁一边吧。” 司策也不强留她,只笑着问她:“那你什么时候会再愿意?” “再说吧,可能一个月也可能一年,说不定这辈子都不会再愿意。毕竟这事儿我吃亏,所谓的各取所需也是满足你的需求罢了。” “那你的需求又是什么?” 司策说着搂住了她的纤腰,作势又要吻她,却被温蕊抬手遮住了双唇。 “名利、金钱,女人找另一半,尤其是找你这样的,为的不就是那些吗?” “这可一点儿不像你。” 第82节 “我本来就这样,是你从前没有发现罢了。我本俗人,跟别的女人没什么分别。你若后悔了……” 这一次换司策捂她的嘴了:“不会后悔,永远不会后悔。你想要什么便同我说,我有的都会给你。我没有的也会想办法弄来给你,包括……” 他凑到温蕊耳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她一个用力狠狠推开,然后不再给他任何靠近的机会,迅速走到了门边。 开门后她又回过头来看他一眼:“行吧,这事儿以后再说,今晚先到这儿。” 再不走,她怕今晚会尸骨无存。压抑久了的男人发作起来真可怕。 - 带着浑身酸软的身体温蕊坐着司策安排的车回了百汇园。 一路上微信一直有消息提示,点开一看都是朋友们发来的“贺电”。 李诗琴:【蕊蕊你又恋爱啦,那男的真帅。】 潘霜:【恭喜再次脱单,医生哥哥不错哦。】 贺晓鹿:【555555,蕊蕊你男朋友怎么这么帅,我不想再看我家那个丑胖子了。】 温蕊被这一系列的留言搞得莫名其妙,点开李诗琴发来的热搜链接一看,才发现自己和姜学洲竟然上了网络。 看那照片里的背景和姜学洲的医生大褂,想来这应该就是司策说的那些照片。 发布者是一个自称刚出院的年轻女生,在一篇感叹医院里帅哥美女多的博文里发了十八张各色人物的照片,大多是医院的工作人员。 其中最惹人关注的就是姜学洲和温蕊的那几张。原因很简单,温蕊作为脱口秀新人如今有一定的知名度,和纯素人比起来自然话题度更高些。 照片里她跟姜学洲面对面站着说话,脸上的表情自然地透着笑意,说是情侣也并不过分。 可这事儿毕竟只是网友的凭空猜测,温蕊出道时间尚浅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就打给了自己的经纪人楠姐。 楠姐是钱辰在她进公司后为她配备的经纪人,听说入行年数已长既有人脉又有经验。当初钱辰把她给了楠姐时,也曾引起公司一些同事的侧目。 毕竟他们不清楚她的底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新人受到如此的关照,难免引人口舌。 好在这事儿很快便过去,温蕊就没有放在心上。眼下她打电话给楠姐,为的就是问她自己应该怎么办。 “要发博澄清吗?” 楠姐在电话那头看着蹭蹭往上爬的热搜,嘴角布满笑意,说话的时候却刻意压着情绪没有外露:“不用,这种小事不必理,过几天就没人记得了。有句话叫越描越黑,娱乐圈的事儿冷处理最好。” 温蕊觉得她说得有点道理,便关了热搜页面没有再管。 就像楠姐说的那样,这事儿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浪,毕竟当事人都不算什么大人物。温蕊的那些粉丝见她没出声,便也没人再讨论这事儿。倒是姜学洲意外地收获了一批女粉丝,对着他的颜值花痴了好几天,直呼他是从小说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为此姜学洲跟温蕊打电话的时候还抱怨过这事儿:“这两天来我们医院找我的病人更多了。” “那不是好事儿。” “太累了,要不是你也不会有人关注我。这事儿你得负责。” “好啊,我替你在网上找找颈椎按摩仪的链接,回头就给你发过去。我们前辈听说人手一个,效果不错。” 温蕊随便找了个答复就把这事儿应付了过去。 她没打算跟司策复婚,更没想过跟姜学洲开始一段恋情。他们之间还是当朋友更合适。 男人什么的,哪有拼事业来得有意思。 - 没过两天楠姐就给温蕊安排了个饭局,是马上新开播的节目的金主爸爸之一。 “你就去陪着吃个饭,也不止你一个,公司里去了好几个。你也不必担心这位老总会对你们怎么样,人家太太是出了名的粘老公,男人走到哪儿跟到哪儿,只怕这个饭局她也不会落下。你们去坐坐跟人说点好听话,回头节目赞助拉得多,钱老板自然不会亏待大家。” 温蕊听说老总夫人也去便没有推辞,到了饭局那天和郝青在公司开完会后,便拦了辆车一同前往。 两人和其他公司同事们都默契地提前到达包厢,边喝茶边坐等赞助商夫妻到来。其间还有人科普了一下这位老总,听说是出了名的妻管严。 “他太太家也是名门旺族,很能帮衬夫家的事业,所以这两位也算是天作之合。” “听说他太太挺漂亮,一会儿来了开开眼。” 郝青就笑:“再漂亮能我们蕊蕊漂亮?” 温蕊拉了她一下,示意她别给自己拉仇恨。好在在场的都是熟人,众人哈哈一笑开着玩笑就把这话题带了过去。 很快包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经理亲自给人开门,领着两位贵客往里走。 包厢里所有的人都在同一时间站了起来,只为迎接金主爸爸。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意,除了温蕊。 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温蕊脸上的笑容便僵在了那里,再也笑不出来。 - 今天来的这位老总姓程,是南华国际的老板。子承父业,大学毕业没多久就接手了家族企业,年轻的时候在金钱的加持下也算是青年才俊一枚。 只是如今人到中年日渐发福,清秀的容颜不再,变得油腻而世故起来。 温蕊以前没见过这位程总,南华国际和司家搭上不边儿,用秦念薇的话来说就是,小门小户的人家太多,他们结交不过来。 虽然司家看不上程家,但南华国际对普通人来说还是一个高大上的存在。更何况他们还赞助了这次的新节目,在场众人自然十分给面子。 如传言中说的一般,程总走到哪儿夫人便跟到哪儿,今天也不例外。他的这位夫人先前就有人科普过,说是程总的第二任太太。至于这里面的时间顺序刚才八卦那人没有细说,但从他眼角流露出来的笑意也能让人猜出一二。 只怕这位程夫人,上位的手段不太光彩。 温蕊是认得这位程夫人的。 曾经在她就读的国际学校里,这位程夫人就是个风云人物。她比自己高一级,属于那种人人羡慕的长得好家世也好的学姐。 那会儿学校里追求她的人很多,而她也不可免俗地喜欢上了比她更高年级的司策。 也是因为司策,温蕊和这位叫宋雪仪的学姐有了交集。曾经,她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中的一个,只是最开始宋雪仪主动来找她交朋友的时候,温蕊完全没想到是因为司策。 宋雪仪热情奔放,说话也很随意,曾挽着她的手宣称两人是最好的朋友,转眼就要求她给司策送情书,约他出来玩。 年少懵懂的温蕊还不懂男女之情,只知道朋友所托不能相负,于是每次忍着挨司策的白眼和训斥,一次次地为宋雪仪牵线搭桥。 但感情这个事儿勉强不得,尤其这事儿还发生在司策身上。他就不是那种会轻易动摇的人。 所以温蕊平生第一次当红娘就以失败告终。并且因为司策的警告,吓得她不敢再接受宋雪仪提出的任何要求。 于是宋雪仪就和她翻了脸。这个从前所谓最好的朋友开始向她泼脏水,学校里渐渐有了关于温蕊的一些传言。比如她看着乖巧其实私底下粗口不断,再比如每天人模狗样的出现在大家面前,其实私下里很不讲卫生。 有段时间温蕊甚至发生走过她身边的女生都会嫌弃地捂住嘴巴,仿佛她身上真带了什么难以忍受的气味。 年少的她并不懂,这也是校园暴力的一种。直到那些人越来越过分,开始公然污蔑她歧视她,甚至对她动手动脚。而那时候的温蕊并不懂得反抗,只是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直到某天司策实在看不下去,挑了个刺头儿男生出来教训了一顿,才把这事儿平息。 那男生是宋雪仪的爱慕者,受了她的指使对温蕊动粗,欺负女生的时候一副拽上天的模样,被司策一顿教训后又怂得跟什么似。听说他哭了一整天,后来还被宋雪仪骂了一顿。 那个时候温蕊才明白,原来对宋雪仪来说,所有的人都是可以利用的。如果有被利用的价值,她就会跟你做朋友。一旦没了这点价值,她就会把你扔掉,甚至亲手毁掉你。 如果不是司策,温蕊的人生或许早在很多年前,就被无数个宋雪仪给毁掉了。 离开那段国际学校后,温蕊再也没有见过宋雪仪。如今再见她比从前更漂亮更成熟,眼里流露出的眼神也更为复杂。 四目相对的时候,她显然也认出了温蕊。在最初的慌乱过后,她很快又变得傲气起来。因为她意识到了一个现实,这包厢里所有的人今晚都是配角,都是来捧她和她先生的。 温蕊也不例外。 意识到这一点的宋雪仪随即高兴了起来,在接下来一个多小时的饭局里,她充分发挥了女主人的优势,不动声色地使唤着温蕊。 但也没做得太过分,因为她很快就发现丈夫对温蕊产生了兴趣。于是便不敢再cue到她,生怕引起那个中年男人更大的兴致。 温蕊倒不在意被灌的那几杯酒,她如今酒量不比从前,已不再是滴酒不沾的人。关键是宋雪仪这一会儿唱一出的嘴脸实在好笑。 既想摆谱针对她,又怕她抢了自己女主人的宝座,这么瞻前顾后的,一点儿也不像从前的她。 以前的她多嚣张,如今居然也会为了一个男人畏手畏脚起来。 温蕊端起面前的酒杯抿了两口,出门去上洗手间,顺便补个妆。 不出她所料宋雪仪当真跟了出来。那会儿女洗手间就她们两个,后者也就没再遮遮掩掩,上来就把手搭到了温蕊的肩膀上。 “多年不见,听说你如今出息了?” “你也不差啊。”温蕊挑眉扫她一眼,眼底透着股不屑的笑意,“先生不错,总算让你抢到了一个。” 这话说得诛心,明显是在暗指宋雪仪以前那些不光彩的手段。后者一听到脸色便沉了下来,都忘了还在公共场合,直接伸手就去拽温蕊的头发。 曾经的小姑娘,被她当众扯头发拉衣服都不敢吭一声。事隔多年那种欺负人的快/感还让宋雪仪念念不忘。 但她没想到温蕊已今非昔比,没等宋雪仪沾上她的头发丝,她已经一个用力攥住了对方的手腕,紧接着便将人胳膊一扭。就听洗手间里一声女性的惨叫声,吸引得外头刚好从某包厢里走出来的周矅一愣。 大晚上的听到这么一声,还挺瘆得慌。他便顿住了脚步,思考着要不要管这个闲事。 没等他把这事儿想明白,就见拐角处走出来一抹熟悉的身影。温蕊揉着刚刚动粗的两只手,像是在松筋骨,脸上还浮起一层薄薄的笑来。 见到周矅她也是一愣,但随即脸上的笑容便更浓了。 还得谢谢司策,找人教了她基本的防身术,今天可不就派上用场了。虽然使用暴力不好,但那种感觉真不是一般得爽。 她也不是天生就该被人欺负的人,那些人也该尝尝挨揍的滋味才是。至于揍了宋雪仪的后果温蕊也想好了,大不了就是跟钱辰解约。 但宋雪仪会把自己丢脸的事情嚷嚷得满世界都知道吗?不,她不会。曾经这个最“好”的朋友,是最最在意面子的一个人。 温蕊打完人神清气爽,连脚步都飘了起来。她径直走到周矅跟前,礼貌地向他询问:“能不能送我一趟?” 她不准备再回包厢,独身一人也不方便叫车,更何况她还喝了酒。虽然那酒尝起来味不重,但这后劲却很绵长。现在的温蕊,全身都热热的。 周矅自然不会拒绝。他本就是来替司策谈生意的,这会儿生意谈完只剩下半场的酒局。他立马安排人去招呼几位老板,自己则亲自开车送温蕊回家。 上车之前他还逮了个空隙,悄悄给司策发了条信息,把在酒店遇到温蕊送她回家的事儿简单说了说,临了还补了一句:【太太喝了点酒,有点醉了。】 这话点到即止,接下来怎么做就看司策自己的意思了。做助理做到像他这样的贴心的,当真是绝无仅有吧。 果然司策也很上道,立马回了条信息过来:【注意开车,下个月起年底分红加一个百分点。】 周矅边开车边乐呵地计算着这一个百分点能折算成多少钱。看来再过一阵子,他又能在本市的黄金地段入手一套新房了。 - 喝了酒的温蕊话不多,安静地窝在车子后排打着瞌睡,等车停在自家楼下后便任由周矅送自己上楼,两人顺便道了晚安。 家里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纪宁芝前两天不小心说了漏嘴,被她爸妈知道了她怀孕的消息,于是二老直接上门来抓人,一左一右将她架回家,一面养胎一面解决终身大事去了。 如今这房子就剩两只兔子陪伴着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发出点响动扰人清梦。 到家后她径直回房拿了换洗的衣服,趁着意识还清醒的时候进浴室洗了个澡。不知是不是热水激发了酒意的缘故,她越洗越觉得眼皮睁不开。等洗漱干净换好衣服从浴室出来时,人已困得东倒西歪。 今晚这到底是什么酒,后劲竟这么得足。 第83节 温蕊踩着凌乱的脚步都没来得及走回房间,直接就倒在了客厅的沙发里闭上了眼睛。她本只想眯一会儿,可睡意袭来让人睁不开眼,很快仅有的那点意识也变得越来越淡。 沙发不如床舒服,她只穿了睡衣也有点冷,于是便缩紧了身子像一个小婴儿般蜷缩在沙发的一角。正想着要不要挣扎着起身时,一股温热的感觉从头上传了过来,同时耳边响起了嗡嗡的吵闹声。 应该是吹风机的声音,伴随着声音而来的便是那温热的暖风,吹在她湿漉漉的头发上,把她整个人都给吹得暖了起来。 原本就因为酒意浑身燥热的温蕊,这下子全身的温度愈发升高。从脚趾头到头发丝,全都灼热得让人觉得难受。温蕊在半梦半醒间嘤咛了两声,像是抱怨,更像是勾引。 司策握着吹风机的手一顿,目光不由自主就落到了她身上。 一接到周矅的信息他便出了门,拿着纪宁芝给他的那把钥匙开门进屋,一眼就看到温蕊躺在沙发里熟睡的模样。 跟从前一样又可爱又乖巧,没了平日里伪装出来的浑身尖利,她还是他记忆里那个最柔软的小姑娘。 许斯年曾问过他喜欢温蕊什么,当时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但或许就是因为眼前的这份柔软,才最能融化他那颗心吧。 从第一次在他爸的生日席上见到她,她就是那么粉嫩嫩的小少女。借他的手机玩游戏时,声音也是轻柔好听到不像话。 他所有的矜持和高傲,都因为这温柔甜美的声音,几乎在瞬间崩坏。 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就在她开口管他叫“哥哥”的那一刻,他便已经沦陷了下去。 万劫不复。 第54章 床伴 今天怕是起不来床了。 吹风机的声音还在客厅里回荡着, 起起伏伏。只是风口已经歪到了一旁,没再对着温蕊的头发。等司策反应过来的时候,沙发上的一个靠垫已被热风吹得烫手, 几乎要被烧出个洞来。 司策难得有点手忙脚乱, 失笑着关掉了吹风机,伸手去摸温蕊的头发。 已经吹到半干的程度, 只是似乎没必要再继续往下吹了。他的手一路往下抚上了温蕊的背, 作势想把她打横抱起。 只是刚碰到她的身体, 温蕊便挣扎着从发沙发里坐了起来。她看起来并未清醒的样子, 两只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 像是根本就没看到他。 一只手在沙发上乱摸,似乎在寻找什么。司策想了想把吹风机拿过来递给她:“是不是要这个?” 刚关掉的吹风机还热得很, 温蕊拿到手的时候本来想抱它抱进怀里取暖, 可转身又把它扔到了一边。 “不要了, 太热了, 这屋里好热, 你把空调、空调关了。” 司策环顾一圈。这客厅里的空调安静地挂在墙上, 自始至终就没有打开过。司策笑着拿手背贴了贴温蕊的额头:“你是自己觉得热, 没开空调。” “没开吗?不可能, 太热了, 赶紧关了它。” 喝醉了的温蕊变得蛮不讲理又小孩子气十足,司策也不跟她争执,顺着她的意思道:“好,已经关了。你要是觉得这里热,我们换个地方好不好。” 温蕊一言不发,过于浑沌的大脑思考不过来。她木然地坐在那里,过了许久才重重地点了点头, 从嗓子里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嗯”声。 司策早已等得内心焦灼,几乎在她点头的一瞬间便将她拦腰抱起。怀里的人轻得几乎没有重量,像只宠物般缩在他的身体里,只一阵阵的香味不停地往鼻子里钻。 司策自认不是圣人,更何况他今晚过来,本就没打算当个君子。 他将人抱回了卧室,刚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温蕊突然又醒了过来,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她的身体贴着床单,大半的力量却挂在了他的身上。司策便弯着腰跪在床垫上,凑近到了她的鼻尖。 “怎么了,我的公主?” “谁是你的公主。”温蕊一开口就有点大舌头,“我是女王,听到没有。” “是的女王陛下,您有何吩咐?” “替朕把衣服脱了。” 此言一出空气有了瞬间的凝滞。司策双眼微眯,露出个满意的笑来。醒着的温蕊从不会说这样的话,还是醉了她更可爱。 温蕊浑然不觉自己说了什么虎狼之词,说完后自顾自抿唇一笑,随即又伸手往对方胸口一阵乱打。只是她醉了力量小,跟弹棉花似的。 “不对,不该脱我的,就该脱你的。我要把你的衣服全脱光,然后好好地教训你。” “教训我什么,我犯什么错了?” “你犯了招风引蝶的错误。因为你胡乱勾搭,我总挨女生的欺负。那些人喜欢你又得不到你,就把所以的怨气都撒在我身上。你们都是一样的混蛋。” 这一听就是在哪里受了委屈。司策很少听她抱怨,印象里她总是那么隐忍,什么都不提什么都不在意。可事实上她是在意的,所以自己对她的伤害她一直记在心里,所以才会在忍无可忍之下和他离婚。 从前的他不懂事,如今他再也不会。 司策摸着她的脸颊柔声安慰:“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我保证。” “你保证什么,你管得了宋雪仪吗?她会叫一大帮的女生还骂我笑话我,还会找男生还欺负我。那些人太坏了,你不喜欢她关我什么事。” 温蕊越说越委屈,像个孩子般钻进了被子里,小声地嘤嘤起来。 看起来哭得很伤心,实则一滴眼泪也没有。司策被她撒娇的小模样搞得实在心痒难耐,顾不得打电话给周矅了解情况,直接俯身吻住了温蕊的唇。 被封住唇的温蕊再也没有了哭声,取而代之的是轻柔而破碎的喘息声,在这暗夜的房间里和着对方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好像什么都不知道,连抱着她的人是谁都来不及思考。可又像是什么都知道,熟悉的气味熟悉的感觉。也只有那个男人才能让她从来不排斥与他亲密接触。 温蕊没有细想,任由自己沉沦了下去,也深深地享受起了这美妙的一刻。 - 酒店那边宋雪仪因为挨了温蕊的一顿打,没好意思当众吭声,只能找了个由头打电话跟丈夫发了通常小姐脾气,然后一个人气鼓鼓地先走了。 都说打人不打脸,这个温蕊真是朝死里下手啊。早知道她如今这么狠,当年就该趁司策出手前把她活活弄死才是。 包厢里程总接到太太的电话后不以为然,随口说了句她不舒服便继续招呼众人喝酒。但在场的其他人有敏锐的已察觉到了问题的不妥。 程太太和温蕊几乎前后脚离开包厢,并且同时间没有回来。程太太还有电话打过来,温蕊却是沓无音信。无论他们怎么轮番打她电话就是没人接。 郝青吓得脸色发白,赶紧跟温蕊的经纪人楠姐打电话。楠姐担心出了什么事儿会影响合作,也是对温蕊一阵连环夺命call。 没想到电话非但没有打通,拨了几次后对方甚至直接将手机关机,害她再也打不通。这下子楠姐还真有点急了,连夜又拨通了钱辰的电话。 电话那头钱辰正在跟人喝酒,接到楠姐的电话后一愣,蹭得一下从沙发里坐了起来:“你说什么,你让谁去应酬程总?” “温蕊啊怎么了?正经饭局,程总带了太太过去的,不会有那种事儿。” “要真有那种事,咱俩就都洗干净脖子等着挨宰吧。” 楠姐这才意识到温蕊的身份可能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怎么了,这姑娘什么来头?” 钱辰已懒得跟她解释,只让她先别轻举妄动,挂了电话就联系了周矅。谢天谢地对方还肯接他电话,一句“温蕊已经回家”就把他给打发了。 钱辰后背吓出一身冷汗,赶紧又叮嘱了楠姐一番:“……今晚先别管,明天你找个机会上她家去看看,打听打听昨晚出没出什么事儿。最好是无事发生,否则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楠姐拿着电话出了半天的神,最后在床上辗转了一整晚都没睡好。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亮,她就按捺不住起床洗漱,早早地便出了门,开车去往百汇园。 她知道温蕊和一个女性朋友同住,料想她家里此刻应该没什么问题,便这么直接杀了过去。 满肚子的疑问都等着解开,她实在没办法再忍下去。 到达百汇园的时候,正赶上楼里的大爷大妈买完早菜回家来。就听一老头问自家老太太:“昨晚楼上那对小年轻后来吵到几点钟?” 老太太白他一眼:“你管人闹到几点,那是人家年轻人的事情,你一老头还关心这个。” “随口问问,动静有点大嘛。” “年轻人很正常,人家小伙子体力好才能闹腾得起来。我听了好几个小时呢,今天小姑娘怕是起不来床了。” 楠姐耳朵里听着他们的对话也没往心里去,一直到敲响了温蕊家的大门时,才突然意识到刚才老头老太的对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小年轻能折腾,就住在这栋楼里,这不会是在说……温蕊吧? 楠姐吓了一跳,立马收回了敲门的手。想走却为时已晚,大门一下子从里面打开,露出温蕊披着外套凌乱的模样。 头发七零八落飘在肩上,眼底有深深的黑眼圈,边看她边伸手打呵欠,还冲她有气无力地说了句:“随便坐楠姐,你自便啊。” 楠姐想走又实在受不住好奇心的驱使,于是还是壮着胆子进了屋子,边走边探头往里看。 卧室的门虚掩着,隐约能看到屋里有人走动的身影。很快就有人过来开房门,吓得楠姐立马收回视线,老老实实往沙发里一坐,拿背影对着对方。 不知为什么,虽然没看到那人的长相,但她就是知道那人是个男人,更清楚地意识到这男人似乎不是她能惹得起的那种。 难不成是程总? 不会不会,那不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嘛。楠姐这么安慰自己,直到耳边传来了浴室里哗哗的水声。 温蕊没去洗澡,换了身衣服洗漱干净后出来给她倒了杯水,整个人还是显得萎靡不振。 她一屁股坐在沙发里,裹着外套边揉眼睛边开口问道:“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楠姐?” “我、我来看看你,怕你不好。” “我没什么不好的啊。” 楠姐回头正想问温蕊几个问题,一眼看到了对方脖颈里那成片成片的红痕时,吓得到嘴的话立马咽了下去。 看来刚才老头老太说得没错,确实就是温蕊,并且那不是一般得能折腾,简直就是折腾翻了。这么大面积的草莓种下去,可见昨晚这屋子里发生了多么激烈的一幕。 所谓窥一斑而知全豹,此刻掩映在衣服下的温蕊的身体,可想而知会是怎样的精彩。 当真没想到乖乖女如温蕊这样的,居然也会有如此大胆奔放的一面。 楠姐三十好几谈过不少恋爱,经历过的男人也多,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不婚主义者。她在那方面向来开放,眼下见温蕊这样便忍不住问:“你有男朋友这事儿,我竟然一点儿不知道。” “不是男朋友,纯粹就是……” 温蕊想了半天,想选个文雅点的词代替“炮/友”二字。思来想去还是吐出两个字:“床/伴,就是床/伴而已。” “你不像是会找床/伴的那种人。” “那是你不了解我们这么离异女士的想法。男人嘛尝过了就可以了,世上鲜花千千朵,哪能只为一朵停留,自然是多摘一朵是一朵,多睡一个是一个。” 楠姐当真目瞪口呆,这样的话是从温蕊嘴里说出来的? 违和,太违和了。 她没有留意到,两人说话的间隙浴室的水声已然停了。很快浴室的门一开,一个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楠姐听到开门声很自然地回头朝人望去,然后便如遭雷劈般愣在了那里。 所以温蕊给自己找的床/伴,居然是……司策? 她这不是大胆,简直就是胆大包天吧。 楠姐彻底佛了。 - 被人抓了个“现行”的司策毫不在意,还主动和楠姐打了声招呼。 第84节 后者这会儿脑子里只剩嗡嗡的响声,借着一点本能尴尬地应了一声,自己都不知道此刻脸上的笑意有多难看。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她今天还能活着走出这道门吗? 当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温蕊这么不声不响柔情似水的一个小姑娘,谁能料到有朝一日能给她放个惊天大雷。 太吓人了,真的是太吓人了。 司策难得对旁人也有对温蕊那样的好脾气,在猜到楠姐的身份之后便进厨房准备煮咖啡,顺便还问了对方一句。 一听司策要给自己煮咖啡,楠姐凌乱的心瞬间又恢复了大半。她识趣地谢绝了对方的好意,起身便要告辞。 电灯泡是没有好下场的。 可温蕊不让她走,轻声叫住了她,还示意她坐回沙发里。楠姐满脸讪笑地贴着沙发边沿虚坐了下来,嘴里讨好地问:“还要我做什么吗温蕊?” “不用,您什么也别做就可以了。” “我懂我懂,我今天在公司忙了一天,我都没见着你,更没见着别人。你放心这事儿我肯定不会泄露出去。” 温蕊就笑眯眯地谢过了她。明明是和平日里一样真诚的笑容,偏偏看得楠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越想越觉得不对,索性壮着胆子问了句:“那什么,我是说那一位……” 她不敢提司策的名字怕被对方听到,只抬手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压低声音冲温蕊道,“钱辰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 “嗯,钱哥人好,一直帮我瞒着。” “所以你俩好了挺长时间了?” 温蕊不知道这话该怎么回答,除去中间她单方面与人交恶的几个月,他俩确实是好了挺长时间了。从学生时代到如今,从校服到婚纱,人生的大半时间都是和彼此一起度过的。 想到这里她默默地点点头,应了一声。 楠姐吓得脸色发白,暗骂自己工作做得不到位,作为一个经纪人居然连影帝司策有女朋友这种事情都没事先了解。更要命的是这人还是自己手底下的人。 天底下竟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那……你们保密工作做得还不错啊。” “还行,反正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也许明天就分了。” “他不愿意公开你们的关系?” 温蕊笑了,拿起桌上刚才司策给她倒的牛奶抿了一口:“不是,是我不愿意。” 楠姐一整个早上受到的刺激实在太大,她觉得自己必须先离开找个地方好好消化掉这个事情。于是再三保证不会将这个事情说出去后,便着急忙慌地走了。 司策端着咖啡出来的时候,正巧看到楠姐落荒而逃的背影。温蕊轻轻把门关上,扭头盯着他看:“你现在能喝咖啡?” “问题不大,蒋雍说可以。” “他别不是跟他的名字一样,是个庸医吧。” 正在吃早餐的蒋雍后背一凉,连打三个喷嚏。 - 司策赖在温蕊家不走,不仅喝了咖啡还给两人做了早餐。温蕊因为昨晚纵情过度留下的后遗症,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来,歪在沙发里给李诗琴发消息,让她替自己请假。 论文已准备得七七八八,答辩也近在眼前,如今大四生们全都人心浮动,不少人已签了三方甚至开始进公司实习。老师们上课时也鲜少点名,睁一眼闭一眼就放过了这些学生。 同校四年,眼看就要各奔东西,温蕊每次回到学校总觉得有一种难掩的离别感在悄悄滋生。 有热恋的情侣已打算分手,本以为女生会哭哭啼啼,没想到姑娘们都很洒脱,反倒是几个大男人整天借酒浇愁喝得烂醉。 温蕊不住校,这些事情都是李诗琴她们告诉她的。听说昨晚又有男生喝醉了酒跑到实验楼顶楼纵情高歌,说要纪念自己死去的爱情。一堆保安老师全都围到了楼下,生怕他一时想不开不仅要纪念爱情,连人都准备让人纪念一把。 就这么闹腾了一宿,闹得全校师生都跟着没睡好,李诗琴发来的语音都带着倦意。 李诗琴:【还是你舒服,住在校外没人吵,一夜睡到大天亮。】 挺普通的一句话,温蕊却心虚得缩了缩肩膀。旁边正吃早餐的司策切了一小片鸡蛋喂到她嘴边,唇角勾起了一丝笑意。 刚才温蕊开的公放,显然司策听到了李诗琴的话,也想到了昨晚的事情。 虽然温蕊没在学校睡,但她昨晚睡得可一点儿也不好,非常之不好。 温蕊一脸面无表情吃掉他喂来的东西,将手机往桌上一搁:“你别多想,咱俩也就那样。” “哪样?” “就像你说的,各取所需。而且我这人健忘,什么事儿睡一觉就全忘了。所以咱们现在就算是翻篇儿了。你今天在我家吃了早餐就走,以后没事儿也别上这儿来。还有出门小心点,别让人拍到。” “还有吗?” “还有什么?” 司策挑眉看她:“还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都告诉我,我都会照做。” “我要让你永远别来你听吗?” “除了这个,别的都依你。” 温蕊突然发现司策是个挺会缠人的家伙,她都那么下他面子不拿他当回事儿了,他竟也能做到云淡风轻岿然不动。果然是干大事的人,情绪管理相当到位。 温蕊有点恼火,故意又刺了他一句:“我跟楠姐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吧,不觉得我很过分?” “不会,你说得有道理。你现在这样的身份,低调点更好。” “我不是低调,我是不会负责。我今天跟你睡,搞不好明天我就去找别人谈恋爱,你在我这里除了偶尔满足一下需求外,什么都得不到。甚至需求我也未必总会满足你,不觉得这样的关系很别扭吗?” “很好,我工作也忙,没有那么多需求,攒一攒一起来也没什么。” 温蕊差点把刚喝下去的粥给吐出来,强行咽下去的结果就是呛得咳嗽不止。 司策他刚刚说了什么他自己知道吗,那么一本正经又严肃的一张脸,说着那样暗示浓烈的虎狼之词,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没什么不妥,说的事实而已。” 确实是事实。温蕊一想到昨晚他攒一攒后发泄出来的如火山般的情绪,有些不寒而栗。 或许她还是应该搬回学校去住。 - 吃完早餐温蕊又开始催司策离开:“你把碗留着就行,我自己会洗。不用不用,你什么也不用替我干,午饭晚饭我都会吃。我一会儿跟人有约,你赶紧走吧。” 原本正在收拾餐桌的司策听到这话,将手里的碗碟一放,悄没声息就走到温蕊跟前。后者坐在沙发里低头看手机,直到眼前的光线一暗才意识到什么。 可一切都晚了,抬头一看司策的脸已然在她眼前放大,温热的气息正一阵阵往她脸上吹。 “你跟谁有约?” 一整个早上都很好说话的司策,一下子跟变了个似的,又带了几分从前的冷冽与傲然。温蕊被这股强大的气息包围,脑海里闪过短暂的空白。但很快大脑又飞速运转起来,随口就扯了个谎:“跟同学,诗琴说要逛街。” “刚刚她不还说昨晚有同学跳楼没睡好,今天要补觉吗?” 温蕊暗骂老男人记性真是好。她不过随便说个人罢了,事实上她根本跟谁都没约,她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逃课睡觉。 但司策轻易不肯放过她,拿额头抵在了她的脑门上,再开口时沉哑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戏谑:“是不是约了个男人?” “没有,姜学洲要上班,我怎么可能大白天约他。” “我有说是他吗?还有听你的意思,这是准备天黑了再约?” 温蕊被他连抓两个痛脚,气得有点语无伦次。正想组织语言好好进行一波反击,却被司策抬手在额头上弹了两下。 这一回他的嘴角总算带了一点笑意:“我说过没关系,你想约就约。不过要注意安全,约在公众场所比较好,听到没有?” “听……到了。” 温蕊乖巧地应了一声,完全没了刚才的嚣张。手机在这时也突然响了起来,像一根救命稻草直接塞到了她的手里。 温蕊紧紧抓住不放,不等司策起身抓起来便接听。在短暂的交流过后,她挂了电话看向司策:“钱辰让我上公司一趟,应该是要谈工作。” “是吗,这次没骗我?” 温蕊想翻白眼:“你刚刚不也听到了,他的声音你听不出来?” “我没听到,你也没放公放,我就听到个男人的声音,确实像是在约你。” “那你打去公司问问,看钱辰是不是叫了我过去。” “不用,家丑不可外扬,让人知道了我俩彼此间不够信任,这不太好。” 温蕊算是看出来了,这男人存心找茬呢。不管她提什么建议他都有理由反驳,他就是不想放过自己。 偏偏两人力量悬殊,硬碰碰温蕊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无奈只能放软身段开口“求饶”。 “那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 “给我看一点诚意,我应该就会信了。” “什么诚意?” 司策不说话,双手依旧撑在温蕊的身体两侧,以绝对的优势控制着场上的局面,也束缚了温蕊的行动。只要他不放开,温蕊今天就休想离开这张沙发。 而讨好他的方法也很简单,两人心知肚明。温蕊本不想这么顺他的意,又想到钱辰说有重要的事情找她谈,实在按捺不住只能主动伸出手来,单手环住了对方的脖颈,对着他的双唇便吻了上去。 一个主动的吻足以激起男人内心最原始的欲/望。司策在温蕊不痛不痒的吻里尝到了如血腥一般的滋味,很快便反客为主来了一波极为猛烈的进攻,最后将人生生地压在了沙发里。 □□的,确实是和大晚上截然不同的感觉。 第55章 独立女性 人到不到无所谓,钱到位就可…… 被司策这么不讲理地一折腾, 温蕊赶到公司的时间就迟了一些。好在钱辰并不在意,还是一脸热情地把她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两人也不绕圈子,一坐下就谈起了今天的正事儿。钱辰拿出一份时间表递到温蕊面前, 上面是一连串的演出安排。温蕊粗粗看了下, 大多是线下的表演,并且全都不在本市。 “你刚得了比赛的亚军人气正旺, 我就寻思着多接些演出。听说你也快毕业了?具体哪天答辩你把时间给我, 我让人给你安排好, 保证不耽误你学习。” 温蕊没说话, 抿唇拿着那份时间表仔细看了半天, 然后就看出了些门道。 这些演出档次并不低,但都不在本市, 并且基本没有线上的表演。换句话说温蕊上不了镜头。钱是不少挣, 但比起线上演出收割人气, 线下的自然要差一截。 尤其是跟钱辰前一段跟她提的新节目比起来, 相差甚大。 温蕊一早就拿到了新节目的录制时间, 现在这么一看所有的演出都正正好和新节目的录制起冲突, 只能二选一。而听钱辰的意思, 显然是要让她跑线下。 温蕊不在乎名利, 有钱赚就行, 但这里面的原由却不得不弄个明白。她没有立马答应钱辰,只是将时间表搁回到书桌上,笑眯眯地盯着钱辰看。 钱辰本就心虚,温蕊又生得过于美貌,被大美女这么盯着看了半天,他那冷汗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他狼狈地抬手一抹额头,冲温蕊讪笑两声。 “钱哥, 是程总那边的意思吗?” 第85节 自从她打了宋雪仪后心里便已做好了被撤节目的准备,一连几天没消息倒让她有点忘了这个事儿。眼下钱辰这做法是预示是程总已经来打过招呼,要为太太报仇撤了她的上场机会? 要真这样,程总倒真是个痴情的主儿。 可惜钱辰不屑地嗤笑一声:“怎么可能。” 程总不会为太太出头针对温蕊,他只会悄悄地跑来跟他打听温蕊,想花钱把个大美人搞到自己床上去。钱辰不想和他撕破脸只能暗示来暗示去,最后说得口干舌燥才让对方打消那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司策的女人岂是程总那样的小人物能动的,活得不耐烦了嘛。 温蕊得了这个回答倒是一愣,随即又问:“那是谁,司策?” 除了他她再也想不到别人,可司策哪里是这么多事的人,她都上过一回电视了,他还在乎她再上一回? 看钱辰那满头满脑的冷汗,温蕊突然意识到这事情不简单。不等对方回答脑海里就蹦出个答案来,于是便试探着问了一句:“是不是也姓司?” 钱辰两眼一闭长叹一声,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也、也不是姓司。” 那便是秦念薇了。跟司家有关却不姓司,又极其针对她的人,除了司策那个高傲的大伯母也没谁了。 倒是没想到她也是个记仇的主儿,上次在医院无视了她一回,转头就给她下绊子。 只是温蕊并不在乎,痛快地拿起那份时间表又扫了一眼:“行,应该都没问题。我最近不忙,您要是有别的演出还可以再给我安排几出。” 天大地下挣钱再大,只要手里有钱她就不必再理会司家出的那些妖蛾子。 - 温蕊当天下午回到家就收拾了一个小行李箱,打包了一些常用的衣服和日用品,然后又将演出的稿子顺了一遍。忙完后第二天去学校露了个脸,第三天一早趁着没课便坐飞机去了s市参加演出。 这事儿她跟谁都没说,还是在机场等飞机的时候接到了纪宁芝的闲聊电话,才顺嘴跟人提了一句。 但她不知道的是,当时纪宁芝正跟缠人精蒋雍一起吃早餐,接完电话后很自然地就把这消息“卖”给了对方。 蒋雍一听便乐了:“你说温蕊最近有不少去外地的演出?不会吧,钱辰那老小子哪根筋不对,把老板娘派到外地去让老板一人独守空闺,咋想的啊。” 后来晚上去酒吧的时候又碰上了许斯年,他就把这事儿当笑话告诉了对方。 许斯年比蒋雍心思细密得多,一下子就从这事儿里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看来司家那些人又不准备消停了。” 蒋雍一愣:“谁,你说他大伯,不至于吧,老头管这么宽?” “老头管不管我不知道,老太太一定会管。自己儿子翅膀硬了管不住,现在连侄子都快拿捏不住了,她能不急吗。” 蒋雍摇晃着手里的酒杯,表情不屑:“那她可太把自己当棵葱了,还当我们阿策是当年那个羽翼未丰的小屁孩?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再这么下去迟早玩火自焚。对了斯年,你说这事儿咱们要管吗?” “管什么?”许斯年冲他邪邪一笑,“看戏不更好吗?” 蒋雍就乐了,掰着手指头在那里数:“一个姜学洲一个秦念薇,你说这戏会不会还有别人加入?” 许斯年但笑不语。有没有别人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光是这两人这出戏就足够精彩了。 - 温蕊晚上的演出安排在s市有名的室内剧场。她如今人气急升,再不是刚出道时的小新人,所以演出也安排在了最后压轴。但温蕊也没托大,依旧早早来到剧场准备自己的那部分。 因为忙着背稿忙着练习,她也没顾上包里开了静音的手机,一直到演出结束后想拿出来看看有没有未回复的电话和消息,这才发现下午还好好的手机这会儿几乎已经快被人打爆。 那弹出来的一大串未接来电和微信提示简直看不完,温蕊还没来得及细数自己错过了多少消息,李诗琴的电话就又打了过来。 依旧是熟悉的大嗓门:“蕊蕊你看热搜了吗,你今晚上哪儿去了,不接电话是不是被网上的消息吓到了?没事儿别担心,这会儿热度已经在往下降了。” 温蕊知道李诗琴的毛病,一激动就说不到重点,于是也没多问,简单回复了几句挂了电话后,自行打开了热搜排行榜。 就像李诗琴说的那样,与她相关的热搜已经跌到了二十几位,但点进去一看阅读量还是相当惊人。可见这条消息最开始是在多么靠前的位置。 热搜的标题叫《脱口秀女王温心脚踏两条船》,点进去一看最热的那几条营销号全是清一色的内容和图片。熟悉的九宫格照片,一半是前一阵她跟姜学洲在医院门口被拍到的照片,另一半则是跟程总吃饭那一天她跟周矅一起离开的侧影和背影。 所有的照片里她跟男性都保持着良好的社交距离,但打了鸡血的网友根本不管一些,全都被营销号带了节奏,将她看成了左拥右抱的男人。 评论里谩骂占了最流地位,但也不乏有人另辟蹊径对她大加赞赏,认为她是新时代女权的代表性人物。可以同时拥有两个出色的男人,是对女性地位大大地提升。 温蕊看得莫名其妙,手机里还是不停地提示着微博私信数的增加。不用点开看也知道,那些私信不会有什么好话。温蕊反手就把私信直接给屏蔽处理。 但事情却并未完结。网友都属福尔摩斯,尤其是粉丝嗅觉更是灵敏。姜学洲不过就是个帅气的路人不足挂齿,但周矅却不是没名没姓的人。 对司策的粉丝们来说,这个人她们早已十分熟悉,甚至连家庭背景都调查了个一清二楚。用一个司策大粉头的话来说就是:陪在我们策策身边的人必须身家清白,不允许有任何潜在的危险存在。 所以当温蕊和周矅的照片被放上网后,司策的粉丝们就开始了自我联想。 一部分人认为这是周矅的私事,最多就是认人不清交了个三心二意的女朋友,还有人圣母心发作想要联系周矅让他清醒一下。 但也有一部分人发散性思维更强,直接从周矅联想到了司策身上。 “周助理既是策策的私人助理,看这照片里温心和周助理并不是很亲密。所以是不是可以认为他们认识但并不是恋爱关系。能让周助理开车亲自送回家的人,除了亲戚是不是就只有跟策策有关的了?” 怀疑的口子一旦撕开就很难再合上。温蕊第二天因为还有演出没能及时回b市处理这个事情,没想到就这么拖了一天,第二天晚上就出了件大事。 第二天的演出在中午录制,温蕊原本买了晚上的机票回家,却在演出结束后接到了咖啡店同事打来的电话。 “早上刚开门就有一大帮粉丝跑来店里,说是要找你。也不知道是谁放出的消息,说你有时候会来店里帮忙。那些小姑娘是真的疯,根本控制不住,宁姐跟她们讲道理也不听还被推了一下摔了一跤,我们赶紧给送医院去了。” 温蕊一听这话立马改了机票,买了最近一般回b市的航班的头等舱,急匆匆就往医院赶。 赶到医院的时候已是晚上,私立医院私密性好粉丝一个儿也进不来。温蕊到的时候还没进病房,就听见蒋雍拿着手机正在vip病房的安全通道里背对着她跟人大肆吐槽。 “我tm要不是看在阿策的面子上,当时我就冲到他们司家给那老妖婆几巴掌。她以为还是十年前啊,还能像当年那样玩阴的瞒着人欺负阿策。呵,现在还脑子不清醒想要玩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欺负温蕊还不够居然还欺负到我头上了。我儿子要是有点什么事儿,我跟她没完,看我怎么收拾他。怕什么,新仇旧恨一起来,索性替阿策把这女人给收拾了。” 温蕊就这么站在安全通道口,静静地听蒋雍说了十几分钟的电话。把司策与司家的那些恩怨情仇全都了解了个遍。 原来她果然是个傻子,所以才有那么多事情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她却从来没有察觉到。 儿时的司策永远是她的大树,只是她一棵小苗并未意识到,这棵大树经历了多少她没有经历过的风暴与摧残。 - 温蕊听了一会儿正准备离开,就听蒋雍突然嘿嘿一笑,又开始跟电话那头的人“爆料”。 “你说阿策这个大伯母吧,还真是管得宽,连侄子生孩子这种事儿她都要管。我妈就从不管这事儿,你看我这不也给她整了个大孙子嘛。什么把避孕药换成维生素这种不入流的招数,他们司家竟也有人会做。大户人家私底下也这么上不得台面,难怪秦家这些年是越来越不行了……” 这里的蒋雍的地盘,他又向来口无遮拦,这会儿仗着安全通道里没别人,肆无忌惮嘲讽起秦念薇来,也算是彻彻底底发泄了一通心里的怨气。 自己的女人让人搞得差点流点,换了谁都得破口大骂。蒋雍还算讲道理的。 温蕊站在门口深吸了两口气,松开了搁在门框边的那只手,这才发现掌心已积满了一层汗水。门框上有因为用力而掐出来的两道细微的痕迹,几乎看不见。 温蕊平复了一下心情,转身去了纪宁芝的病房。 她到的时候纪宁芝正要吃水果,病房里有两个阿姨轮番侍候她,一副侍候太子妃的架势。她们也不认得温蕊,见了她就要拦,被纪宁芝中气十足地打发了出去,只留温蕊一个人在房间。 待那两人一走,温蕊才长出一口气:“听你这声音我就放心了,你好好的孩子肯定也是好的。” “我的娃随我没那么娇气,不过这鬼地方我再待下去也是要疯。” 纪宁芝招呼温蕊到跟前,冲她小声抱怨:“那两个你也看到了吧,蒋家派来监视我的人,一点自由都没有。” “所以你和蒋雍的事情他爸妈知道了?” “知道了,他这么大张旗鼓把个怀孕的女人送自己医院来保胎,这事儿立马就传进了他爸妈耳朵里。幸好你来得晚,要是来得早还能见证一个盛况。” 纪宁芝也是才知道蒋雍居然是家中独苗苗,别说嫡亲的兄弟,就是堂兄表兄也一个没有。全是些姐姐妹妹的,一听说有人怀了她们蒋家的种就全都来了,唧唧喳喳站满了整个病房,吵得人头疼。 “她们来看你,证明蒋家对孩子的重视,也就是对你的重视。” “未必吧。”纪宁芝冷笑两声,“孩子和女人是两回事儿,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去母存子也不是不可能。反正我也懒得和他家人打交道,孩子我自己带,蒋雍给钱就行,至于别的我暂时不考虑。” 温蕊知道纪宁芝向来洒脱,却也没想到她能洒脱到这个份上。 “费劲巴拉嫁进他家有什么好,倒不如当个单亲妈妈来得痛快,反正孩子爹有钱,人到不到无所谓,钱到位就可以了。” 说着她坐起身笑眯眯地望向温蕊,“其实你也可以试试跟司策这样相处,没有负担好处还不少。我看他对你还算认真,倒不失为一个长期恋爱的好人选。你眼下也正差这么一个可以替你挡掉所有流言的对象……” “我不需要。”温蕊没有细想,一口就回绝了这个提议。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蒋雍说的那番话。 所以她之所以会怀孕,完全是因为秦念薇在背后搞的鬼。她让人换掉了自己的避孕药,才让那个孩子莫名地来到了这个世上。 只是ta虽然来了,却没能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转眼又离开了她。 原本温蕊以为这事情过去了很久,自己早已释怀。却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才明白,那根刺根本还扎在心里没有□□。 或许这辈子都拔不出来了。 因为这个孩子她失去了一侧的输卵管,受孕机会大减。或许她也不该再结婚,做一个单身的独立女性,好过淌婚姻这趟浑水。 吃过一次亏,难道还不能再长一回记忆吗? - 温蕊在病房里陪纪宁芝说了会儿话,只是心在不焉的状态连后者都察觉到了不对,就赶她回家去睡觉。 “又要工作又要赶飞机,还要操心我的事情,还是赶紧回家睡觉去吧,我让蒋雍送你?”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温蕊又叮嘱了纪宁芝几句,这才起身告辞搭电梯下楼。电梯往下走了两层停在二楼的时候,门一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温蕊当时低着头没看清对方的长相,一直到男人进来电梯门合上,才听见他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不是还在为我们的事情烦恼?” 是姜学洲。 温蕊抬头看他:“这么晚还不下班?” “刚忙完正准备走,你是来探望纪小姐的吧。”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种事情自然瞒不了姜学洲,两人便聊了几句热搜的事情。姜学洲又提出送她回家,温蕊不由苦笑:“还是不了,万一再上热搜……” 姜学洲不以为然地打断她的话头:“所以一个成年女性不能同时有两位异性朋友吗?如今什么年代,女性的枷锁还要和两百年前一样?别说是两个,就是二十个两百个,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姜学洲说完这话潇洒地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请温蕊上车。 温蕊上车后脑海里还浮现着从前在司家发生的一件事情。那时候她刚跟司策结婚,有一天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会回家晚了,被秦念薇堵在玄关处跟审犯人似的审问。 从参加者有几人问起,男的还是女的,她有没有喝酒有没有跟人过于亲密,怎么回的家是不是哪个男生送的,事无巨细问得清清楚楚。 可笑她那会儿还十分认真地回答了对方所有的问题,生怕自己当真哪里做得不好惹人不快。 后来她才明白,这和她做什么没有关系。因为她这个人是错的,所以所有的事情也都是错的。 有些人不是努力讨好就能拉近距离,所以倒不如一脚踢开来得痛快。 温蕊系好了安全带后朝车窗外看去。有些人既然想找她麻烦,她就索性陪人玩这一回。 就玩这一回,并且再也不会有下回。 - 接连的两地奔波让温蕊有些头疼,那天回到家洗个澡她便爬上了床,也懒得理会网上那些流言蜚语,手机关了静音倒头便睡了过去。 第86节 只是睡到半夜被一股燥热弄配,只觉得口渴得厉害。明明是被热醒的,可下床倒了杯水再上床后却又觉得冷得不行。 一阵冷一阵热地折腾了好几个小时,一直到天亮时分才又重新睡了过去。 只是没睡多久又被一阵门铃声吵醒。饶是温蕊好脾气,那一刻也来了点脾气,带着一肚子起床气过去开门,门刚开就冲着外头吼了一句:“你不是有钥匙……” 话没说完就看清了来人的脸,害她把后半句话生生咽了下去。 本以为来的是司策,却没想到姜学洲拎着个纸袋站在那里,一脸疑惑地望着她。 “怎么是你,进来吧。” 姜学洲脱鞋进屋,盯着温蕊的脸色打量了片刻,点头道:“昨天就发现你状态不对,果然发烧了吧。” 说着伸手过来要抚她的额头,却被温蕊悄悄躲了开去。他也不计较,将带来的纸袋子往茶几上一放。 “先吃点东西,然后再吃药。” 边说边将纸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这是你最爱吃的糍粑团子,我妈说你喜欢花生馅,还提醒我买这一家的,说是你的最爱。” 温蕊盯着那熟悉的包装盒愣了下,喃喃地说了句:“阿姨记性真好。” “你的事儿她当然都记得,倒是我的一些事情现在再问她,半天也答不上来。她的这个病……” 话音未落就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姜学洲一脸疑惑的表情:“纪小姐这么快就出院了?” 温蕊因为发烧脑子有点钝,直到看见司策站在门口的模样才回过神来。 三人相见气氛格外尴尬,尤其是温蕊。看着姜学洲脸上慢慢僵硬的笑容,她很想解释几句,又觉得此刻说什么都是越描越黑,倒不如不解释来得好,于是便闭嘴不言。 只有司策最为淡定,和姜学洲一样他也带了东西上来。只是东西有点多便顺便带了个工具人周矅一起来。后者两手拎了满满的东西,进屋后一言不发将所有的袋子往茶几上一放,不等司策吩咐便默默出门离开。 临走前还贴心地替他们关上了大门,把三人关在了同一个空间里。 那一刻温蕊觉得心头的尴尬多到就快要炸了。 早不来晚不来,为什么这两人总要挑同一个时间来她家。 温蕊突然很想回屋蒙被子睡觉,把这战场完全交给两个男人。随便他们怎么吵怎么打,她都不想知道。她就想当一只快乐的鸵鸟。 可惜司策没给她这个机会,视线落在她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冲她扬了扬下巴:“生病就吃点清淡的,等病好了再吃那些不好消化的东西。家里阿姨给你做的,是你从前喜欢的味道。” 说完就从袋子里拿出一个个精美的食盒,很快就将茶几摆了个满满当当。在这些东西的衬托下,姜学洲来的糍粑被挤到了角落里,显得犹为可怜。 但司策还没收手的打算,摆完东西又添一句:“普通感冒而已,尽量别吃药。是药三分毒,药补不如食补,这些都是医生说的至理名言。” “哪个医生说的?” “蒋雍。” 司策说得脸不红气不喘,把责任全往不知情的蒋雍身上推。推完后抬手解了颗衬衣扣子,边解边冲温蕊道:“上回在你这儿落了件衬衫,今天过来找找。” 这话显然是说给姜学洲听的,意图明显到几乎不带一丝掩饰。说完也不等温蕊反应过来,反正就朝她卧室走去。 “你招呼客人,我自己找就行。” “什么你自己找,你知道我衣服放哪里。”温蕊赶紧跟了上去,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想起点什么,补了一句,“哪来的衬衫,你那天哪有衬衫落我家……” 话没说完就被司策搂住脖颈直接带进了房间。 紧接着门砰地一声关上,直接将姜学洲拦在了外头。 第56章 引狼入室 现在的温蕊就是只会挠人的小…… 温蕊被司策这幼稚的行径彻底打败。 “你也太无聊了……” 司策不为所动, 反倒把她拉进怀里,又搂着她重重地撞到了门板上。这发出的动静足够外头的人听见,却又猜不透他俩在里面究竟做了些什么。 “司策,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幼稚的是他不是我, 想挖我的墙角,也得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司策低头轻吻温蕊的嘴唇, 边嘴边低声呢喃, “他不懂一个道理, 女人不喜欢一个人, 就什么机会都不会给他。” “你又知道我喜欢你?” “你现在不就在给我机会?” 司策笑得愈发深沉, 嘴唇上的力量也加重了几分,一路从嘴角沿着下颌线蹭到了耳垂处, 才又开口笑道:“倒是个沉得住气的, 不如我们来算算, 他什么时候能走。五分钟, 十分钟?” 温蕊推了他一下:“人家是医生, 自然沉得住气。” “是吗?乳臭未干的年轻医生, 能有几分定力。” “人家在美国的时候经历过枪击事件, 歹徒把枪顶他脑门上了, 他还在那儿给伤者做心肺复苏……” 这也是温蕊昨天才知道的。因为她的缘故姜学洲上了热搜, 被他那些美国同学和朋友认了出来,就有人提了他当年无比英勇的一件事情。 于是乎温蕊挨的骂就更多了。如此优秀的男人被她欺骗感情,在广大网友心里她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女人。 司策听了不屑笑道:“还是个莽夫,那便更不适合你了。” “那也跟你没关系。”温蕊话没说完就感觉耳垂让人狠狠地咬了一口,这一下咬得又重又突然,令她一时没把控住惊叫出声。 然后她便听到了客厅里传来的响动,像是有人蹭地一声站了起来。就在温蕊长出一口气以为姜学洲要走时, 却没料到对方直接走到她房门前,抬手敲门。 “温蕊,你还好吗?” “我……挺好的。” 司策把人一拉拉到了自己身后,随即开了房门。他的外套在一进门时就脱了,这会儿便冷着一张脸在那儿优雅地挽袖口,顺便挑眉看向对方。 “姜医生这是怕我把人吃了?” 姜学洲不答反问:“看起来司先生的伤好得差不多,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温蕊一听这话像抓到个契机,立马下起了逐客令:“你既然好了就早点回剧组开工,这么多人等你一个……” “我没打算回去。” “这话什么意思?” “我跟陈导提了辞演的事儿,他也同意了。往后我的重心会往集团和你这里倾斜。” 司策说着转身伸手捏住温蕊的下巴,当着姜学洲的面不客气地在她唇上印下了一个吻。吻完后回头冲对方道:“姜医生喜欢看别人谈恋爱,那不如留下来一起吃午饭?” 姜学洲强压下心头的怒火问道:“你当真不拍戏了?” “怎么,担心我没钱吃饭?” 姜学洲摇摇头:“随便问问。” 说完这话他终于开口向温蕊告辞,然后匆匆离去。温蕊看着他出门的背影长出一口气,然后两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司策眼明手快伸手捞了她一把,搂着她的腰将人拢进了自己怀里。他伸手在温蕊的额头上摸了摸,有点不悦:“怎么这么烫。” 说完就把人拦腰抱进了房里。 温蕊也没想到睡了一夜自己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加重了几分。不适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抽空了她所有的精力。那种忽冷忽热的感觉比昨晚更强烈,在被司策喂了几口粥又吃了两颗药后,更彻底失去了反抗的意识,卷上被子睡了个昏天黑地。 - 等一觉醒来温蕊才发现,天色已近黄昏。微红的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屋子里,显得有些凄凉。 温蕊小时候就特别害怕黄昏,总觉得是个比黑夜更让人害怕的时刻。刚到司家那两年她几乎不离开房间,一到黄昏时分就会把屋子里的灯全都打开。只有被光照着她才能感受到一点安全感。 那一年是秦念薇过生日,家里大摆宴席,她在房间里都能听到底下来来往往的人说话的声音。还有人上楼来参观房子,在走廊里聊天的时候就谈到了她的存在。 当时温蕊清楚地听到秦念薇和人抱怨:“天天连门都不出,也不知道想干什么。不过幸好她不出门,省得我再想借口怎么让她不出来丢人现眼。” 没有人管她,只有司策拿了东西来她房里,还陪她坐了很长时间。长到三番两次有人过来请他下楼,他才在温蕊恋恋不舍的眼光里离开。 秦念薇的生日是几月来着?似乎就是这个月。具体哪一天温蕊记不清了。她只记得生日宴上夺人眼球的奢华与高贵,还有那些掩藏在高贵面容下难以掩饰的不屑。 当然,那样的场合只有在她嫁给了司策后才有资格涉足。即便如此依旧得不到一个好脸色。 温蕊翻了个身想要忘记这些不愉快,偏偏记忆的闸门一开便收不住。她想着那些过往,原本退下去的热度慢慢又升了起来。 司策进来查看温蕊体温的时候,伸手一摸就察觉到了异样。明明吃了药烧都退了,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体温又上去了。 他坐在床边轻声地和温蕊说话:“还有哪里不舒服,头还疼吗?” “哪里都不舒服。” 温蕊卷着被子背对着他,因为怕他发现自己在撒谎,便不拿正脸瞧他。司策没听出她话里的心虚,只是又问一句:“很难受吗,要不要上医院?” “不想去医院,万一让人拍到。” “生病就要上医院,别人爱拍就拍。” 话音未落外套里的手机便不合时宜地震动了起来。司策接起电话应了几声,不像是在谈公事。温蕊竖起耳朵认真听着,隐约能听到有人提太太夫人之类的话。 似乎是司家打来的电话,让他回家一趟。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就像历史重演。当年的温蕊不敢违抗司家任何一个人的命令,哪怕再不舍得也得放司策走。但今天她没了这个想法。 司策接完电话俯身过来想吻她的侧脸,被温蕊嫌弃地躲了开去。她也不说话,就这么闷着声躺在那里,紧紧地攥着被子不放。明明什么都不做,那纤薄的背影却透着浓浓的委屈感。 司策被她的样子给逗笑了。 “怎么了,是不高兴吗?” “生病,难受,确实高兴不起来。” “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送?” “不想吃外卖,想吃你煮的粥。” 司策一愣。他原本都打算走了,今天大伯母做寿,这事儿一个星期前他就接到了通知,周矅也替他做了安排。他本打算去露了脸再回来陪温蕊,但听她刚才那话的意思是要留自己? “所以除了粥还有别的想吃的吗?” “鸡蛋也给我煎一个。” “还有呢?” “会不会炒青菜?” “会。”司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丝毫不在意怀里再次响起的手机,只摸索着摁了拒绝键。 温蕊听到这些答案后满意地点点头:“够了,就先做这些吧。本来想吃肉松的,太复杂了做起来要好久,还是买现成的吃吧。” 第87节 “好,那你再睡会儿,一会儿做好了我叫你。”司策再次俯下/身去吻她。这一次温蕊没有避开,反倒转了身过来面朝天花板,于是司策不经意间就吻住了她的唇。 这一吻便有点难舍难分,生生耽误了做晚饭的时间,更别提参加秦念薇的生日会。司策到后来索性把电话关机,任谁都再也找不到他。 - 司家大宅里秦念薇的脸色着实不太好看,任凭秦芷在旁边怎么讨好卖乖都没办法让她露出哪怕一丝笑容来。 今年的这场生日宴办得比往前更为隆重,请的人物也都极为重量级。司元良甚至还主动出手替司策特色了几位家世了得的适龄女子供他挑选,却没料到他根本连面儿都没露。 这意味着什么司元良心里清楚,但面对太太的盛怒,他却还要夹在中间做和事佬。 “肯定是公司有事耽误了,要不然不会抽不出时间。” “他人明明在b市,有什么天大的事情绊住了他的手脚,连大伯母的生日都不来露个面。” “许是谈什么大项目,你也知道如今生意难做,阿策又要两头忙,前一阵还受了伤耽误了不少事情,可不就都得补回来嘛。” 秦念薇气得咬牙切齿:“早跟你说别把巨峰交他手里,我看他现在就是翅膀硬了,连你都不放在眼里,又何况是我。养虎为患,你就等着瞧吧。” 司元良摸着手里的珠串出神:“不养他还能养谁,等咱们孙子长大继承家业吗?只怕到时候巨峰是不是姓司都说不准。阿战和阿策,一个走仕途一个走商业,这是本就定好的事情。万事不可能面面俱到,人要懂得取舍。” 秦念薇被丈夫堵得无话可说,只能拿佣人们撒气。那一晚司家上上下下除了司元良和司战后,每个人都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哪点做得不好惹了女主人的不痛快。连前来道喜的宾客都察觉出了情形不对,一个两个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只有温蕊,在家“享受”着和司策的二人世界,像个公主一样被对方侍候得舒舒服服。 司策就没让她下过床,晚饭是在床上喂她吃的,喝了粥又吃了药,顺便量了好几次体温。在药物的作用下,温蕊的体温终于呈现了下降的趋势,只是一时间还没能恢复到正常数值。 温蕊看他忙前忙后体贴入微的样子,难免有点心虚,暗忖自己这渣女是不是演得有点过头了。 又悄悄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想来司家大宅的宴会已然接近尾声,于是便开始把司策往外赶。 后者却跟没听见似的,直接伸手进被窝,把温蕊整个儿抱了出来,朝房门口走去。 离了暖被窝的温蕊冻得一哆嗦,本能地揪住了他的衣领:“干什么?” “给你洗个澡,出了一天的汗,不觉得难受吗?” “那我自己去。” “我也得洗个澡,要不晚上睡你身边你不嫌弃?” 温蕊…… 有种引狼入室的错觉是怎么回事儿。 - 温蕊在家休息了两天后,又带着行李箱出发去了南面的g市。 和上次一声不响地走人不同,这回她在机场值机的时候特意发了个朋友带机场背景的朋友圈,还十分刻意地打开了地址定位。 朋友圈发出没多久,李诗琴她们就热情高涨得来底下留了言,询问她这次的目的地。 温蕊装着闲聊的样子透露了自己所去的城市和工作安排,顺便不动声色地卖一波惨。除了引来朋友们的一波同情外加羡慕外,也成功地吸引了某人的注意。 司策:【太累就别去了。】 温蕊:【这是工作,必须去。】 发完这条正好轮到她登机,她便索性关了手机上了飞机,一连几个小时保持手机关机的状态,也不管对面司策什么想法。 他能有什么想法温蕊心知肚明。发朋友圈之前她还犹豫过一阵子,但一想到纪宁芝差点没了的孩子,自己明明定下却上不了节目,还有那许久以前明明不该来却来了又走的那个孩子,所以的犹豫和踌躇都被抛到了脑后。 是,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有钱有势的人就是有更便利的条件压榨穷人,但并不代表穷人不可以奋起反抗。有钱人自有他们的弱点,而她这个普通人也有自己的优势。 没有人可以永远骑在别人的头上为所欲为,不管是姓司的还是姓秦的。 温蕊拉下了护眼眼罩调整了座椅靠背,一路睡到了g市。 g市的天气不比b市,虽是晚春却已燥热难耐。温蕊刚好的感冒被这热流一激又有点冒头的趋势,于是下了飞机她哪儿也没逛,直接回酒店开空调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到下午起来的时候温蕊已睡了大半天,整个人精神不错,一边洗澡化妆一边顺晚上的演出稿,还提前去了演出场地进行了彩排。 彩排没有观众,只有工作人员在台下不停地进行各方面的调试与修改。温蕊上场的时候扫了一眼空荡荡的观众席,然后就发现第一排的某张椅子里多了一个人。 一身休闲的装扮,头上还戴了顶鸭舌帽,与他平日里矜贵高傲的气质大相径庭,看起来更显年轻与活力。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多了个人,所有人都像是说好了一般,默契地没有去打扰司策,只留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全程安静地欣赏温蕊的表演。 一时间整个场馆内像是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其余的一切都成了背景板。 结束的时候也只有司策一个人为她鼓掌,这感觉让温蕊想起了小时候的一次演出。那时候她刚换了学校,新学校的同学们比从前友善许多,老师也很照顾她,某一年的国庆汇演时就选了她作为班级代表上台进行诗朗诵。 也是那一次温蕊头一回听到有人夸自己声音好听,是适合上台表演的人。她拿到老师给润色的稿子后紧张得几晚没睡好,每天关在房间里站在镜子前拼命地练习。 有一天她正练得起劲时,司策不打招呼推门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冲她一扬头,示意她出来。 温蕊二话不说放下稿子就跟着他走了出去,本以为他又要自己帮忙做功课什么的,却不料他把自己带到了司家的一个多媒体房间,打开了舞台上的灯光,要求她站上台。 温蕊明白他的意思,是要让她上台表演一次给他看。 头一回登台的温蕊紧张得手心直冒汗,走在台阶上的时候她清楚地听到了胸腔内疯狂而快速的心跳声。越往上走灯光越亮,她的紧张感也更为强烈,连手和脚都快要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甚至腿一软就要一屁股坐在舞台上。 就在她紧张得浑身颤抖时,身后传来了男生坚毅冷漠的声音。 “挺胸收腹,步子迈大一点。越磨蹭站在台上的时间就越长,速战速决。” 就是这最后的四个字给了温蕊极大的力量,也让她看到了希望所在。后来在学校正式上台的时候,她便一直在心里默念着这四个字,甚至第一回 上脱口秀舞台的时候,脑海里也会不自觉地蹦出这几个字。 只要奔着早早结束快点下台这个目标去,温蕊就能被激发出无限的潜力,也就不会有怯场的表现。 原来无形之中,她也被这个男人改变了很多。 - 彩排结束后回到后台,温蕊收到了一束花,就这么摆在她刚才待过的休息室的桌子上,也没有写明是给谁的,但她就是一眼就看出是给自己的。 用的不是鲜花,而是一张张美钞做成的花束。那是结婚后有一次两人看杂志,温蕊看到了这种款式的花束开玩笑地夸了一句。后来司策就开始给她送这样的花。从情人节送到了五一劳动节,后来又是儿童节,而且每次用的还是不同的世界货币。若不是被秦念薇知道后把她叫过去说了一通,只怕这种幼稚的送花游戏会持续很久,温蕊也能很快搜集到全世界所有的币种。 仔细想想她和司策之间也不是全无浪漫,只是每次两人想要走出一小步,就总会有各种阻碍铺天盖地而来。 感情是经不起消耗的。 温蕊走过去拿起那束花,不出意料里面除了钱什么也没有。但很快她的手机上就发来了一条信息。 司策:【晚上有事不能来看演出,结束后给我电话,送你回酒店。】 温蕊想了想,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发了个表情过去,态度模棱两可。 这是纪宁芝和她闲聊时说起的,说男人最受不了女人欲拒还迎。当年她前夫被一个绿茶勾引的时候,那女人用的就是这一招。 温蕊听的时候不过当八卦一品,却没想到如今自己当起茶艺师来,也能如此技术娴熟。 果然人都是会变坏的。 - 司策晚上有一个饭局,是跟集团有合作的正东国际的老总的邀约。正东的总部设在g市,老板王正东年过半百精力旺盛,是集团实打实的一把手。 这两年正东与巨峰合作不少,彼此互惠互利,也算是生意场上的好伙伴。所以司策前脚刚到g市,后脚就接到了王总的饭局邀约,推辞不掉只能抽空前往。 只是在去酒店的路上,他又让周矅查了查这事儿背后的猫腻:“私人行程这么快就被人知道了,若不是你背叛我,那就是我身边还有别人要防。” 周矅听得后背一凉,冷汗差点流下来。他自然没有透露司策的行程,但司策这样的人物牵一发而动全身,也很难说清究竟是哪个环节没防住让人给泄露了出去。 “我马上去查。” 周矅神色一凛立马就在车上忙开了,在一连打了几个电话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之后,很快就套到了关键信息。只是这信息一拿到手,他又犯了难。 司策靠在后座微眯着眼,听他半天不说话心里便猜到了什么,抬手捏捏眉心:“是司家那边的安排?” “应该不是司先生的意思,是司太太为您安排的饭局。正东与我们一向有合作,您来一趟见一见王总也在情理之中。” “应该不只是见王总这么简单吧。” 周矅心说真是什么都瞒不住这位主儿:“是,王总今天还会带他的小女儿王二小姐出席。” 说话间周矅已将这位王二小姐的基本资料调了出来,从年龄到身高,从毕业院校到目前的工作,事无巨细十分详细。 他想递给司策看,对方却摆摆手直说没兴趣,没办法周矅只能自己总结了一些说给司策听。司策也不打断她,在车子停到酒店门口的时候周矅也恰好停住了嘴,于是他便随意总结了两句。 “贪图享乐不学无术,自视甚高骄纵无理,典型的富二代通病她甚至上都有。” 说完司策自己都笑了。他的这个大伯母还真是有眼光,每次都挑些这样的歪瓜裂枣给他。 他明白秦念薇的意思,女方的家世必须得好,那样对集团对司家都有帮助。但又不是好得过分,以免助他羽翼丰满反过来威胁司家。 但这个女生本身必须有一堆的臭毛病,以便他婚后整天忙于鸡毛蒜皮鸡飞狗跳的日子,省得他后宅过于安宁日子过得太和顺美满。 温蕊就是太好太听话,太没有矛盾可挑拨,所以才会被秦念薇一步步地逼着离开他。 从前的温蕊是听话,现在的温蕊……呵呵,就是只会挠人的小野猫。 一想到这里,司策嘴角不自觉便噙起了笑意。 - 温蕊演出结束后便回了酒店,根本也没给司策打电话。演出场地离酒店很近,她甚至没有打车,就这么抱着那束用美金做成的花束,一路走回了酒店,顺便收获了一票羡慕的目光。 回到房间洗漱完毕,又上网和朋友们聊了几句,就在温蕊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门铃响了起来。 她几乎下意识就猜到了司策,于是悄悄关了房间的灯,装作自己已经睡觉的样子,打定主意无论对方怎么敲门都不开门。 没想到门铃响了几声后又换了敲门声,一个悦耳动听的男人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过来:“您好温小姐,酒店送餐麻烦开一下门好吗?” 那声音听着还挺嫩,本人应该是个小年轻帅哥。温蕊虽然猜到了这多半是司策的安排,却还是忍不住下床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 不出所料门口站着个穿酒店制服的小帅哥,正笑盈盈地望着她,那恰到好处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实在让人硬不起心肠拒绝。 温蕊心里轻叹一声,默默地将门打开。小帅哥一见她笑得愈发灿烂,自我介绍过后便将餐车往屋内推,替她将菜品一样样地摆上桌。 温蕊住的是商务套间,客厅虽小五脏俱全,很快小餐桌上便摆满了精致的碗碟。 客气地将小帅哥送走后,温蕊正打算关门,却不知从哪里伸出来一只手,直接覆上了她搁在门把手上的那只手。很快砰地一声那人将门带上,紧接着便从后面紧紧地将她搂住。 “想我吗?” “不想。” 温蕊回答得十分干脆。 第57章 找上门 要不她做大我做小? 温蕊的那句“不想”出口后, 房间里有短暂的沉默。但很快司策毫不在意的笑声便在屋子里想起。 第88节 “你不想,那换我想你啊。” 说完他环在温蕊腰间的双手一个用力,将她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温蕊挣扎了两下没能把他推开:“你先放开我。” “那你先说想我。” “司策, 你是无赖吗?” “你刚认识我的时候不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是啊, 她早就该知道这男人不是个善茬。从前天不怕地不怕肆意放纵的少年,在经历了青春期的家庭突变后暂时收敛了锋芒。但并不意味着他从此便成了泥人性子。 该放肆的时候他一点儿也没变, 甚至更甚从前。 温蕊十分识时分地改变策略, 毫无感情地回了一句:“对, 我想你, 很想你。” “虽然没什么诚意, 但也比刚才的回答好很多。” 司策说完松开了温蕊的腰,拉着她往餐桌边走。温蕊看着满桌子的食物嫌弃地皱眉:“我都刷过牙准备睡觉了。” “早了点, 再陪我吃点。要不想吃喝点什么也行, 坐在身边别走。” 司策今晚在饭局上就没怎么动筷子。王家那个二小姐跟条章鱼精似的, 变着法儿地往他身上粘。饶是他经验丰富阅女无数, 面对这么热情又奔放的女人也得花不少精力应付。 偏偏王总和他女儿两个人都一个德性, 自我感觉相当良好, 把他十分明显的拒绝当作是社交礼仪和尊重女性, 反而对他愈发满意。 离开饭局的时候连一向冷静的周矅都忍不住抹了一把额头的汗, 感叹道:“这位王小姐, 当真不是普通人。” 所以司策晚餐几乎没吃,特意叫了酒店送餐来跟温蕊一起吃。眼下还不到十点,正适合两人围桌而坐,喝点酒说说话培养一下气氛,也不枉费他来g市这一趟。 司策切了块牛排喂到温蕊嘴里,见后者乖乖吃了便道:“这工作不好,我让钱辰安排一下, 以后尽量不让你出差。” “你可千万别多嘴,这是我的工作,你要断了我的出差就是断了我的财路。” “何以见得,b市就没有你的工作你的容身之处?” 温蕊不说话,拿起桌上刚醒完的红酒抿了一口,随即微微摇晃着酒杯,似笑非笑看司策一眼。 这一眼带了点怨怼还带了点风情,十足地撩拨人心。温蕊做之前也有点放不开手脚,等真的做了倒也释然了。 大概她的本性也隐藏了奔放的天性,只是以前从未被发掘。 司策是个聪明人,一见温蕊这样的表情就知道钱辰的公司里肯定出了什么问题,当下也没有追问温蕊细节,只默默记下回头吩咐周矅去查。 他的女人在事业上未必要有特殊待遇,但也容不得别人给她小鞋穿。 两人就这么边吃边聊,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温蕊喝酒不多,半杯红酒都只喝了大半,剩下的一点被司策夺了过去,仰头一口干掉。 “喝点酒助眠。” 温蕊看了眼那个空酒杯,莫名有了点小小的压力。虽然两人最近频繁滚床单,但她对司策的需求还是有点惧怕。总觉得这男人像是有无穷的潜力,每回不把她吃干抹净绝不罢休。 一想到明天又得浑身酸软,温蕊不自觉地托了下自己的纤腰。 - 因为担心对方过于凶猛,温蕊以自己洗过澡为由拒绝了司策同浴的提议,把他一个人赶进了浴室。她则在餐厅里收拾刚才桌面上的残局。 正要把空碟子撂起来时,突然听得有人重重地敲了几下房门。温蕊以为是服务生过来收餐盘,没多想便上前开了门。 只是门一拉开看到站在门口微熏的女人时,温蕊不由愣了下。 “你好,请问找谁?” 女人显然喝了酒,脚步有些虚浮。她扶着门框冲温蕊抬了抬眼皮,语气不善地反问了一句:“你又是谁?” 温蕊早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欺负的小姑娘,一见她这种态度二话不说就要关门。女人这才急了,伸手抵在门上,大着舌头含糊道:“我、我找司策,你叫他、叫他出来一下。” 本以为是个喝醉酒敲错房门的,但听她话里的意思温蕊就明白了,这人没找错地方,显然是有备而来。 但她怎会轻易承认这个事情,于是冷冷地回了对方一句:“找错了。” 随即再次用力将门关上,独留女酒鬼在外头胡乱敲了几下门,很快又安静下来。 就在这时司策也洗完澡走出了浴室,听到关门声便问了一句:“谁,服务生?” “不是,大概是你在外面欠的风流债。” 司策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是个女人?” “是,难不成你还有男的相好?” 司策不屑地失笑出声,将王二小姐今晚的穿着打扮描述了一遍。仙女裙小短靴,香水带了点橡树苔的味道,是某款热门女香的尾调。 温蕊在听到他说出香水的气味时不由愣了下:“你研究得还挺宽泛。” “闻了一晚上,想记不住都难。” “那人家这会儿都找上门来了,你不得出面应付一下?” 司策伸手挠了挠她的下巴:“你不都帮我打发了,我还应付什么。我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忍了她一晚上,可没打算再忍下去。” 说着司策的手一路向下,抓住了温蕊的白嫩纤细的手指。正准备把人往房间里带的时候,门口又响了重重地敲门声。 伴随着巨大的敲击声,还有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出来,你快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我看见你进去了。快点出来!” 温蕊被这突然的喊叫声吓得脸色一白,敢情这位王二小姐还没走。一想到她喝醉了酒口不择言指不定会胡说些什么,温蕊就头皮发麻。 她转身就要去开门,却被司策用力搂进了怀里。 “不管她,一会儿叫保安带走。”司策蹭着她的脖颈轻轻吻着,吻得温蕊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不行,万一她喊出你的名字……” “那也没什么,大不了上个热搜,没关系。” 温蕊自然不乐意。她跟司策如今关系不清不楚,加之她本就没有复婚的打算,自然不愿意闹得人尽皆知。这样偷偷摸摸偶尔来往一下已是她的极限,她不愿意被放在聚光灯下,接受从粉丝到路人全方位无死角的挑剔。 “对你是没关系,对我却有关系。” 温蕊用力挣扎两下总算挣脱了他的怀抱,冲到门口赶在王二小姐叫出司策的名字时一把将人拉进房间,随即重重关上房门。 原本大发酒疯的王二小姐被人摔得一个踉跄差点跌坐在地上,她茫然地望着房间里的两人,像是分不清他们是谁。 还是温蕊又上前推了她一把,直接将她推到了司策跟前:“你要找的人在这里,有什么话不妨说清楚。” 刚才还神气活现的王二小姐一到司策跟前,立马就变得小鸟依人起来。她也没有全醉,装着头晕的样子借机就要往人怀里倒,却被司策毫不客气地闪身避过,于是便结结实实就摔在了地毯上。 这一下摔出了委屈也摔碎了自尊心,王二小姐一时忍不住伤心,竟是放声大哭了起来。一边抹眼泪还一边控诉司策对她的“暴行”。 “我们晚上吃饭的时候还聊得好好的,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我特意换了身淑女的衣服过去,我爸说了你喜欢居家过日子的女人,不喜欢喝酒泡吧乱花钱的。我就把我衣柜里最便宜的衣服找了出来,你怎么还不满意呢。” “从来只有我拒绝男人,没有男人拒绝我的道理,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伯母明明说了你会娶我的,她要是骗我,我就告诉我爸爸,让他取消和秦氏的合作。” 王二小姐毕竟年轻,这会儿又喝了点酒,说话做事愈发幼稚。在说出取消合作那句话时,温蕊明显看到司策脸上闪过一丝不屑的笑意。 但王二小姐没看到,还在那里傻呼呼地追问:“你怕吗?” “我这人有暴力倾向,你怕吗?”司策弯下腰来,跟唬小孩似的吓唬王二小姐。 后者忍不住打了个酒嗝:“你、你说什么?” “我大伯母有没有告诉你,我以前结过一次婚。我这人脾气不好喜欢打老婆,上一个老婆就是被我给打跑的。” 温蕊差点笑出声来,强忍着没有破功。本想站在一旁静静地看好戏,却不料司策一把将她拉过去,撸起她的衣袖把胳膊递到了王二小姐跟前。 “你看她身上的伤,都是我的杰作。” 说着还翻开她的衣领,将上面还未完全散去的淤青露给王二小姐看。 温蕊简直无语,胳膊上的伤是前几天两人激战时不小撞在浴室里撞的,至于脖颈和锁骨处……那都是儿童不宜的东西。 司策这是拿王二小姐当傻子哄吗? 可惜喝了酒的王二小姐当真没看出端倪,司策动作又快,只露了几秒就又替温蕊盖上了衣服。 “你也看到了,还想跟我结婚吗?” 王二小姐身子一颤,默默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但看她的表情还是有点将信将疑,可没等他开口,司策已开始掏出手机打电话。 王二小姐以为他要找保安,又想扑上来夺手机,但迫于对方的“淫威”没到跟前就犹豫地停下了脚步。 “你要让保安赶我出去吗?” 可怜兮兮的模样还有点惹人怜爱。 可惜司策就是个铁石心肠的主儿。“不是要告诉你爸爸吗,我帮你打电话,顺便让他过来接你。” 王二小姐吓得打了个酒嗝。 她是偷偷一个人跑过来的,事先并未和她爸通过气。虽然她爸极力想要促成自己和司策的姻缘,但若是知道自己喝多了跑到他跟前的撒酒疯,回去说不定会气得停掉她的信用卡。 她还清楚地记得今天出门前她爸的叮嘱,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得罪司策得罪巨峰,这是重中之重。 都怪她喝多了,从小到大头一回有男人让她这么委屈,这才一时没忍住。 王二小姐又委屈又害怕,眼泪再次流出了眼眶。好在这次她哭得比较克制,司策也就没再吓唬她,不咸不淡地敷衍了她几句,说的所有的话都表达了一个中心思想。 他已心有所属,他俩没有可能。 王二小姐畏惧于他的威势没敢再胡闹,只是被哄出门的时候一步三回头十分不舍,几次忍不住开口询问:“真的不可以吗,我其实不是很保守的人,你有别的女朋友也没关系,要不她做大我做小?” 温蕊…… 原来这世上不是她一个人可以对司策做到卑微到尘埃里。 第58章 讨好 她是说一不二的女主人。 被王二小姐这么一折腾, 时间就拖得有点晚。司策体贴温蕊第二天要赶飞机,那晚便没怎么折腾她,很快便鸣金收兵搂着她睡了过去。 两人都是一觉到天亮, 只是温蕊醒得比司策略早些。睁开眼睛的时候外头天刚蒙蒙亮, 搁在茶几上的手机正嗡嗡地响个不停。 那是司策的手机,上面显示的来电人名称只有一个字:秦。 温蕊盯着那个“秦”字犹豫了一下, 接起来搁到了耳边, 随即用刚醒时那种慵懒的声音喂了一声。 那声音, 连她自己都被酥掉了骨头。 第89节 电话那头的秦念薇一愣, 旋即爆怒。 她之所以一大早打电话找司策, 是因为接了王总的电话。对方委婉地表达了对司策前一段婚姻的担忧,生怕他的坏脾气会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受委屈。 和秦氏的合作本就不痛不痒, 要不是看在能有司策这么个乘龙快婿的份上, 这笔生意本就不是非秦氏不可。 秦念薇一听他的话头就品出了他的意思, 于是赶紧解释了一大通替司策说好话。 “老王你也是知道的, 阿策那孩子从小就听话懂事, 怎么可能打人。他就是哄小朋友玩玩, 开个玩笑罢了。大概是昨晚喝多了。” “可他去了酒店, 房间里有个女人。”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秦念薇强装镇定安抚对方, “年轻人爱玩嘛, 等结了婚就好了。他好歹也是个明星,这几年你有听到他什么绯闻吗?我们阿策洁身自好,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王总半信半疑,心里的顾虑也只打消了一半。司策出色这一点毋庸置疑,至于其他的他还真不太了解。只隐约听说这个司家老二家的独子从小就不是省油的灯,他爸又是有案底的人,万一真是遗传了司家老二那部分不怎么样的基因, 这婚结得就没意思了。 但一想到司家和巨峰能带来的无限好处,王总也是犹豫不止。秦念薇就抓住了他这一心理,又加把劲哄了几句,总算把人暂时稳了下来。 于是她趁热打铁又打了这个电话,却没料到接电话的人竟是温蕊。 所以王总说的酒店里的女人就是温蕊,所以司策当真是对她放不下,她都想办法把人调离b市了,这孩子竟也会追过去。 秦念薇心里的不安愈加明显。 这次和王总的合作对秦家来说至关重要,决定了秦氏这艘曾经的巨轮如今的破船还能不能再次启航。所以她必须尽一切努力促成这次合作,哪怕牺牲自己侄子的婚姻。 王家有什么不好,王二小姐年轻又漂亮,配司策也不算太委屈他。司家养了他这么多年,连巨峰都交到了他手里,他就不该为司家做出点贡献吗? 想到这里秦念薇底气又足了起来,盛气凌人地质问温蕊:“你怎么接阿策的电话?把手机给他,让他听电话。” 温蕊看一眼身边还睡熟的司策,淡淡地回了一句:“他还没醒,你过会儿再打吧。” 说完不给秦念薇开口的机会,一下子挂断了电话。 搁下手机的一刹那温蕊长出了一口气,仿佛积压心头多年的怨气都得到了舒解。 从前的她,在秦念薇面前永远只有乖乖听训的份儿。对方有事儿没事儿就背着司策把她叫到跟前,从头发丝挑剔到脚趾头,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能令她满意。 而温蕊永远都是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听她训斥,听着那些难听刺耳的话一声声地钻进耳朵里。哪怕过了很久还是会时不时地想起。 那时候她总告诉自己人在屋檐下必须要低头,却没有想到哪怕她都把头低到了尘埃里,对方也不曾想放过她。他们只会更加用力,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埋进土里。 逃离的感觉真好。 - g市之行后,温蕊的行程又发生了一些改变。原定的出差全部取消,已经开录的新节目又重新有了她的位置。钱辰亲自来找她和她商量录节目的时间和内容,楠姐也暂停了手底下其他艺人的工作,专心致志只带她一个人。 除了脱口秀,还有各类广告杂志的邀约,温蕊一只脚被安排进了娱乐圈,俨然成为了公司今明两年最为力捧的新人。 楠姐甚至还为她安排了一场时装秀,在拿到邀请函后便马不停蹄地为她准备起来。 温蕊对那些礼服并不陌生,毕竟从前跟着司策也出席过类似的活动,和司家相关的大小宴会她也去过不少,每次都是盛装出席。 不过去年冬天司家宴会她穿了一件露胸装后,便再也没有出席过类似的活动。 和司策离婚,就意味着远离了那些纸醉金迷的场合,但这并不意味着温蕊已忘了如何优雅得体地展现自己。 楠姐在跟造型师商量她的礼服和妆容发型时,才发现温蕊在这方面相当有研究,甚至比请来的造型师懂得更多。 她甚至忍不住事后悄悄问对方:“所以你是不是跟了司策很多年?” 温蕊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情人的样子,那天在她家时看她跟司策的关系,更像是相识了很久的感觉,那种熟悉到不分彼此的感觉,不是金主与情人之间能培养得出来的。 这个温蕊,从前当真是小看她了。 - 时装秀定在周末的晚上,楠姐一早就安排了车子来接温蕊去会场。这场秀是某品牌下半年的冬季高定会,规格不低规模了不小,大大小小的明星出席了一堆。 温蕊和他们一比,只是不起眼的小人物,所以在秀场的位置安排得很一般,缩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里。 本来楠姐接到这个活动的时候还有点雀跃,结果一想到温蕊和司策的关系又觉得委屈了她。若他俩的关系公开了,今天还轮得到头一排的女明星那么嚣张?谁都得起身给温蕊让位子。 这个圈子就是这么现实,鄙视链一环扣一环。就说今天坐在最前排最优位置的那位女星徐颖,当年刚出道时也就是个跑龙套的。可突然傍上了某位大佬,一连串的优质资源砸下来,生生将演艺资质极为平庸的她捧成了影后。这才有了她今天在这儿的一席之地。 看她来时那前呼后拥的架势,小明星不住地往她跟前拱,媒体也是几乎怼着她的脸在拍,连品牌方的设计师都过来套近乎,一副要为她优先定礼服的架势。 楠姐有些气不过,直接给温蕊发消息:“看中什么别客气,让他帮你付账就行。” 温蕊知道楠姐说的“他”指的是谁,只是她早就不会再让司策给自己买什么东西。如今的她全靠自己,花自己赚的钱可比花男人的痛快多了。 一晚上的大秀精彩绝伦,这一季品牌相当下功夫,各色高定成衣礼服都极具美感,当场俘获了一帮名媛女星的心。 温蕊也看中了一件成衣,让楠姐打听了一下价格还算能承受后,便想让她帮自己定下来。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就收到了楠姐怒气冲冲地吐槽。 “徐颖的经纪人是真的不要脸,连先来后到都不懂,硬生生抢了那件衣服,我呸。” 温蕊倒不在乎:“没关系,也不是太喜欢。” 正低头编辑文字的时候,头顶的灯光突然一暗,抬头一看是个眼熟的人。 常年跟在秦念薇身边的助理,从前在司家没少打过照面。只是今日助理一改往日的趾高气昂,对温蕊颇为客气。 “夫人请您过去说说话。” 温蕊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说出来的话却挺噎人:“不用了,我跟你家夫人没什么好说的。” 助理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竟被拒绝了,尴尬地站在原地几秒后,才转身离开。 温蕊继续低头玩手机,直到听见有人在抽气,抬头时就见秦念薇一身雍容华贵的黑色镶金中式礼服站在自己跟前,只冲她身边的人瞟了一眼,对方便乖乖地挪了屁股。 然后她便坐到了温蕊身边。 几乎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幕吸引了目光,连徐颖也不例外。她小声地问身边的纪纪人:“那位是不是司家的当家夫人?” “是,那位就是司太太,也就是司策的伯母,如今的司家她丈夫当家,她是说一不二的女主人。” “那司策也得听她的?” 经纪人对这方面知之甚少,只能胡乱猜测:“毕竟是长辈,总要给几分薄面。” “这么说的话,和司太太交朋友就能跟司策搭上关系?” 纪纪人不由笑了:“那你岂不是有个现成的机会。刚才那件成衣司太太喜欢,你就让给了她,正好可以以此为契机,和司太太攀攀关系。不过……” 纪经人扫一眼温蕊,表情有点崩坏。因为她清楚地看到司太太正主动跟温蕊攀谈,甚至还让人捧来了几个大大的礼盒。 这是品牌方今晚定制的盒子,显然司太太是买了东西,并且将它们全都送给了温蕊。 这么大手笔,这是要讨好对方吗? - 秦念薇并不想讨好温蕊,却又不得不这么做。甚至连今晚的邀请函都是她特意安排人送给温蕊的。 本想悄悄和她见个面,想不到对方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秦念薇突然意识到,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姑娘早就变了,现在的温蕊如同一朵高岭之花,轻易接近不得。 她对自己送来的礼物看都不看,只掩着唇小声同她说:“您有什么要求不妨直说,何必破费。” 秦念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便发作,也只能颇有涵养地和她小声交谈。周围的闲杂人等已在不知不觉中被她带来的人清理干净,如今这一块地方便是她和温蕊的私人领地。 她压低声音笑看对方:“其实你跟姜学洲挺般配。” “您的意思是让我离开司策和姜学洲在一起?” “不好吗?姜医生年轻有为,又是留洋归国的人才,前途不可限量,你们也算是青梅竹马。说起来当年他还曾想向我们提亲……” 温蕊听了一愣,眉头微皱:“你说什么?” “我说姜学洲当年就想娶你。那会儿他家道中落,我本想着配你这么个出身倒也绰绰有余。没想到司策倒把这桩好姻缘给拒了,自己找了你来当他接手巨峰的垫脚石。我们阿策到底聪明,懂得知人善用。当时他身边适合结婚的穷人,也就你一个。” 温蕊静静地听着她的话,脸上表情波澜不惊。 有人想看好戏,她便偏不让她如愿。 第59章 上车 他突然出手,把她的礼服扯了下来…… 温蕊点点头, 并不接秦念薇的话茬。后者等了一会儿还是按捺不住,主动询问道:“你听了没什么想法吗?” “都过去了,没什么可想的。” “不觉得遗憾?” 温蕊瞟她一眼, 笑了:“是您比较遗憾吧。” 被说中心事的秦念薇眼神一黯, 好在多年的修为还在,轻易不会破功。她很快调整好情绪, 又感叹一番。 “从个人条件来说姜学洲自然比不上阿策。不过你跟阿策不合适这你自己也发现了, 所以你俩才会离婚。我是真心觉得姜学洲更适合你, 你也不愿意在一条沟里翻两次船吧。” “沟里确实不适合开船, 不过如果这条沟愿意把自己挖成条河, 我倒也不介意再在里面开一回。” 言下之意便是暗示秦念薇,司策既然有心悔改, 她也不是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这便戳到了对方的痛处, 秦念薇几乎就要从椅子里站起来, 只能两手狠狠地掐着镶钻的手包, 几乎将上面的宝石生生抠下来几颗。 温蕊看着她这样子心里直想笑, 未免她当众闹起来不好看, 便不再刺激秦念薇, 只换了个话题问道:“当年姜家发生了什么, 这事儿是不是跟司家有关?” “具体我也不清楚, 生意场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有起有落很正常。只是姜家不走运,一朝不慎满盘皆输,想在姜学洲这一代东山再起怕是不行了。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姜学洲配你还是绰绰有余。那天我看你俩在医院……” 温蕊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头,起身便要告辞。场上注意到这里的人越来越多,再待下去只怕什么流言蜚语都要出来了。像现在这样的交谈时间正合适, 既不会引人非议又给了人无限的遐想空间。 很快圈子里的人对她的猜测就会增加,猜不透却也不敢轻易得罪,对她以后的事业大有助益。 果然当坏女人是会成瘾的,结结实实利用完秦念薇的温蕊心情特别好,走出一段回头看的时候,发现秦念薇还在生自己的气。 不知是气她不肯离开司策,还是气她不收她送的礼物。 - 温蕊走出会场的时候,外面刮起了一阵夜风。已是初夏的夜晚,风却还透着股凉意。楠姐陪她站在路边等车过来,一边跟司机打电话联系一边手忙脚乱想从包里拿件外套给温蕊披上。 今晚的温蕊穿得单薄,抹胸款的礼服露出了上半身大片的皮肤,风一吹直起鸡皮疙瘩。 就在楠姐即将掏出外套时,一辆银色的古思特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低调的引擎声顺利地引起了温蕊两人的注意。 车子停在了她们面前,副驾驶的车窗放下来的时候,露出了驾驶座上那张熟悉的男人的侧脸。 温蕊看到司策的一刹那,心里难免有点惊慌。这里可不比百汇园,大爷大妈不追星未必认得出司策。这里大秀刚结束,附近大把的娱记狗仔和圈内人士,哪个都能把司策看得清清楚楚。若再让人拍下一两张照片,她跟司策的关系便很难瞒住。 只是一个周矅就引得司策粉丝整天来她微博下围攻,若她们知道跟她有染的人是她们最最亲爱的哥哥,只怕真会剥她的皮。 温蕊狠狠瞪司策一眼,示意他赶紧走。可这位爷哪是轻易会听人话的主儿,只冲她微微一笑,招手示意她上车。 第90节 温蕊瞬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管上不上车,这一幕都被人看在了眼里,只怕明天流言会传得沸沸扬扬。 倒是楠姐十分识趣地推了她一把,还贴心地替温蕊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温蕊骑虎难下,又听司策在那儿说了一句:“不上的话,一会儿记者们就都来了。” 没办法,她只能提着裙摆坐进了车里。 车门关上的时候,温蕊趴在窗口冲楠姐道:“要不姐姐也上车吧。” 楠姐笑得见眉不见眼:“没事儿,司机开车过来了,我得把东西送回公司去。你们好好玩。” ?轻吻喵 喵独家整理 最后那个“玩”字说得特别重。伴随着引擎重新响起的声音,温蕊在楠姐的笑声里离开了会场,夜风从洞开的窗户里钻进来,冻得她连打两个喷嚏。 这事儿着实有些尴尬,温蕊接过司策递来的纸巾,赌气似的抽出几张狠狠擦了擦鼻子,又不悦地瞪他一眼:“你一天天的不给我找点麻烦,心里就不痛快是吧。” “不是,只是一天见不着你,这心确实不大痛快。” 温蕊假装没听到他的情话,也努力忽略他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将头撇向另一边。因为顾着生气,起先都没有留意他开的什么路,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司策根本也没打算送她回百汇园。 “上哪儿去?” “先去兜一圈,万一后面有车跟着,会露馅儿。” 温蕊一听立马紧张地回头张望。身后跟了好几辆车,但光凭肉眼也分辨不出是狗仔的车还是普通的同路人。 看了半天她收回目光,气恼地转过身来:“你胆子也太大了,那地方也敢去。这车牌要是让人拍到了,回头一查……” “车子不在我名下,无所谓。” “那在谁名下?” 司策扭头看她一眼,唇角微勾:“你名下。” 温蕊一愣,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有买过这么一辆车。 “本想订了送你当生日礼物,后来事情太多就把这茬给忘了。前一阵儿车子到港我让人去提了回来,试开了一下觉得不错。要不要试试?” 温蕊淡淡扫他一眼:“你忘了我不会开车。” “那就学,找个地方我来教你,这车挺好车,你很快就能学会。” 温蕊不在意这车好不好开,她在意的是这车的价值根本不适合用来学车。随便哪里刮着蹭着点,修起来的费用都是天价。 拿古思特教人学开车的,司策也算是奇葩一朵了。 但温蕊没想到的是,司策当真是说干就干,方向盘在路上转了个弯,就开向了另一个方向。温蕊知道拦不住他也就懒得多话,困倦地缩在椅子里由着他随便开,最后开到的地方越来越荒凉,眼见着是到了城郊。 在穿过一段长长的林荫大道后,车子终于驶进了一片庄园地带。温蕊没见过这地方,随口问了句是哪里,司策便回了她两个字:“御山。” 温蕊一愣,这人怎么把自己带到专业的赛车场来了。 御山这里有一片知名的度假村,属于没有门路有再多钱也摸不到大门边儿的存在。里面常年举办名项私人体育赛事,除了常规的高尔夫场赛马场外,还有一个专业的职业车手赛车场。 “大晚上的,你不会真要我学车吧?” “不想学?” “不想,我累了困了,我现在只想休息。” 司策点点头,在一条岔路口向右拐,一路往山势高的地方开去。 “好,那就先休息。” 不知为什么,温蕊看到他嘴角噙着的那抹笑意,就觉得今晚这事儿要糟。从这辆古思特开到自己跟前起,后面的一切就都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了。 - 司策把车停在了庄园正门口,很快便有人迎了出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开始向司策汇报庄园内的情况,还有几个女佣则过来替温蕊打理礼服裙摆。 这裙子美则美已,但裙摆实在太长太大,温蕊穿着十多厘米的高跟鞋路都不好走,还总被大片的薄纱勾住鞋头的水晶,搞得有些狼狈。 旁边正跟管家交代事项的司策瞥见了她的尴尬,二话不说伸出手来直接将她拦腰抱起。那一刻温蕊听到人群里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惊呼声,但再看那些人的表情似乎个个习以为常,并不露半点惊讶。 可即便这样,温蕊还是很自然地抬手挡住了自己的脸,也挡住了脸上那不争气的红晕。 她就这么一路被司策抱进了大厅抱进了电梯,最后抱进了房间。 房间异常得大,从门口的玄关算起到里面的客厅书房音乐厅,再到后半部分的更衣室桑拿房间还有主卧室,前后占了几百平米的空间。 温蕊突然想笑。若她真是个贪财的,就凭秦念薇送的那几件成衣和礼服,就无法跟司策的大手笔相提并论。她又如何会为了点蝇头小利而放弃司策这样的一棵摇钱树。 只可惜,她对钱一点儿也不在意,秦念薇当真打错了如意算盘。 司策见她发愣以为她是困了,便直接将她抱进了主卧搁到了床上。那会儿的温蕊实在是美极了,在灯光的照耀下全身的水晶都散发着迷人的光,衬托得她满身莹白的皮肤愈发娇嫩夺目。 司策本想替她去放洗澡水,这会儿却情难自抑,二话不说便吻住了她的唇。 那还不是最吸引人的地方,他一路从下颌往下,细细密密的吻拂过脖颈和锁骨。 然后他突然出手,直接把她的礼服扯了下来。 就听一声清脆的布料撕裂的声音,温蕊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这衣服我借的。” “赔你十件。” “独家限量全球就这一件。”要不是楠姐本事大,还真借不来。她这样的小人物,都算不上什么娱乐圈人士,人家品牌方根本没有结交她的打算。 “那就买下来。” 司策说着又用了点力,将整条裙子全都扯了下来,随手扔在了床脚边。然后他搂紧温蕊,重新开始吻她。 两人间的情绪开始升温,温蕊在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忍不住将手插进了司策的头发里,仰起头开口问了一句。 “当年姜学洲想娶我的时候,你是怎么拒绝他的?” 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冷静是很难的事儿,温蕊也只能尽力做到语调平和。只是那话不像是责问,更像是……调情。 第60章 分手费 我要的是两千万,您听清楚了吗…… 不出温蕊所料, 第二天一早昨晚关于她的新闻就上了热搜,还排在了挺靠前的位置。 起因就是那辆古思特。 娱记只拍到了她上车的画面以及车尾的车牌号,并未拍到司策的半点踪影, 所以上热搜并不是因为司策, 而是有人神通广大,直接查到了这辆车注册在温蕊的名下。 一个脱口秀新人, 连娱乐圈的人都不太算得上, 名下却有价值几百万的豪车, 实在由不得人不胡思乱想。于是乎关于温蕊身份的猜测甚嚣尘上。 “还记得她提过她离过婚, 难道她前夫家是什么大人物, 这是离婚后的安置费?” 温蕊看到这条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眼正祼着上身从她床前走过的司策,心头微微一颤。 网友都是名侦探吗, 随便猜猜都能猜中。 也有人持反对意见:“难道非得是男人送的?女人就不能自己有本事挣钱买豪车?” “她说脱口秀才多少年, 能有几个钱, 她今年才大四吧, 还没毕业呢。” “那就不许人家爸妈有钱, 是个妥妥的白富美?” 关于温蕊前夫的猜测早在她刚开始说脱口秀时就已有好事之人扒过, 只是信息实在太少, 网友们努力了半天也没扒出个所以然来。所以这一次大家对她前夫家的好奇也比较小, 反倒是因为有人提到了白富美的设定, 网友们又开始热情高涨地扒起了温蕊的家世。 这一扒还真让人扒出了点名堂。 除了扒遍了她上节目时穿的衣服鞋子和首饰外,还有人闲得无聊将她平日里的私服也扒了个遍,几乎是拿着放大镜将每一件单品从头挑到尾。 “看这双鞋,v家经典款,不便宜哦。” “这件外套是小香家的吗,有没有大神来看看细节,是正品还是仿版?” “这包不用我多说吧, h家的非热门款。别看不是bkc,价格一点儿不差哦。” 温蕊…… 要不是看到这些图,她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衣柜里有这么多的奢侈品。 也是,她和司策在一起多年,吃的用的向来都是最好的,这个男人在婚姻里虽然没有给过她爱情,但物质上从不缺失。温蕊离婚的时候拿走的东西不多,但免不了总要带走些日常用品。只是当时她也没有意识到,她随手在柜子里拿的每一样东西,单独拎出来都价格不菲。 像h家的这个包包,她甚至是在网友的科普下才知道是个稀有皮,比普通皮贵了一倍不止,还不算高昂的配货。而她也不过平日里随手拎着出门而已。 单凭这一个包,大多数网友就已经认定了她白富美的设定,开始顺藤摸瓜寻找其他所谓的线索来佐证这一观点。 “看她在台上的仪态,没个十年八年的功夫可练不出来。” “姐姐永远大气端庄又妩媚,这是从小培养的气质,不是网红随便模仿就来的哦。” “姐姐教养也特别好,那些后台的cut永远谦虚有礼,对谁都很好呢。” 温蕊头一回知道,原来粉丝夸起人来这么动听,又这么没有原则。 - 因为这个热搜,温蕊一早上手机就没停过。除了朋友们例行的八卦和关心外,还有一个意料之中的人也给她打了好几通电话。 那人就是秦念薇。 从她昨晚主动给自己送衣服来看,温蕊就知道她这一次是真的急了。和正东的合作迫在眉睫,这时候若是爆出她跟司策的绯闻,对旁人都是小事,对秦家却会是致命的打击。 秦氏现如今是上赶着巴结的那一方,而正东更在意的显然是跟司家的联姻。联姻若不在,这生意便很难谈成了。 难怪秦念薇会一次又一次地给她打电话。但温蕊一早就被司策押着去学车,根本无暇接电话。 打不通她电话的秦念薇又发起了信息,一条又一条,在包里不停地发出震动声,搞得坐在副驾驶上的司策都皱起了眉。 “什么人缠得这么紧,姜学洲?” “不是他,一个朋友。” 温蕊将车停在路边,拿起搁在后排的包,掏出手机想给秦念薇发条信息过去。因为怕司策看见,还得遮遮掩掩,搞得她刚才的否认十分没有说服力,怎么看都像是在跟另一个男人偷偷撩骚。 司策的脸色不由沉了下来,没等温蕊打完字就一把夺下她的手机,顺手又扔回了后座。 “认真开车,别的事先别管。” 温蕊觉得这人实在霸道,她就差一个字,就不能让她打完发出去吗?于是她又解了安全带扑到后座去拿手机,却被司策伸手一捞直接捞进了怀里。 然后她就被对方摁在了腿上,挣扎不脱。 “你让我把消息发完,就差一个字。” 第91节 “一个字也不行。” “不是姜学洲,真不是他。” “那你说是谁?” 温蕊沉默了一会儿,摇头道:“不能告诉你。”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司策的嗤笑声。这笑声像是透露着一丝嘲讽,一下子就把温蕊给惹怒了。 她抓起自己座位上的包,直接朝司策的脑袋上砸去。包包的尖角又硬又利,一个不小心就把人脑袋砸出一道口子。 在看到血涌出来的那一刻,温蕊傻眼了,都忘了去拿纸巾。还是司策自己抽了几张纸出来按住了伤口,顺便弹了她一脑门。 “脾气愈发大了。” 温蕊心跳得飞快,强装镇定地坐回了驾驶位后,冷冰冰地回了一句:“是,我现在脾气比以前大多了。以前那都是装的,因为那会儿喜欢你。现在不喜欢了也就懒得装了。咱俩确实不合适,你也不要再勉强了,磨合来磨合去的,最后也不过就是一场空。” “怎么就是一场空了?” 温蕊尽量不去看他,不看他就不会注意到那些被血浸透的纸巾,也就不会心软。 “我现在看到你就总想发脾气,总会想起从前那些不愉快。我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不想每天都不开心,也不想总被人……管着。” 司策一直安静地摁着伤口没说话,过了片刻后他伸出手来揉了揉温蕊的脑袋:“你累了,昨晚没睡好,不如回去休息一下。” 不给温蕊开口的机会,他直接打了个电话叫来了司机,将两人送了回去。只是回房的时候只有温蕊一个人,司策则去找了医生处理额头上的伤口。 温蕊不是傻子,自然察觉到了两人关系中微妙的变化。只是那样的司策让她不敢再开口说更多绝情的话,生怕男人突然翻脸变身猛兽,直接将她撕得粉碎。 但有些事情迟早要做,有些话也一定要说。想到这里温蕊一个人坐在床上,掏出手机给秦念薇回了条信息。 “你哪天有空,我们见一面。” - 跟温蕊猜想的一样,秦念薇将这件事看得十分重,在接到她消息后几乎没有停留,立马就敲定了见面的时间。 因为温蕊人还在度假村,于是两人便约了第二天一早在某家会所见面。 温蕊那天下午被司策安排的司机送回了百汇园。下车的时候还意外碰到了几个偷拍的狗仔,躲在她家楼下的花坛里伸着长枪短炮不停地摁快门。 一个小时后关于她的新闻就上了网络,照片清楚地拍到了她,也拍到了驾驶座的司机。于是网友们又沸腾了。 “我没说错吧,姐姐就是千金小姐,看这车这专业司机的打扮,还有人有什么怀疑吗?” 杠精虽迟但到。 “要真是白富美,怎么住在这样的小区?” “姐姐想要自力更生不可以吗?这小区怎么了,你还未必买得起呢。姐姐靠自己努力拼事业买房子,并不妨碍她家里真有钱啊。” 粉丝们真情实感地维护她,搞得温蕊有些感动又有些想笑。这些东西再看下去,连她自己都要信以为真了。 什么白富美,她不过是个无父无母四处飘零的孤女罢了,她过的那些寄人篱下的生活,听到的那些冷言冷语,受到的无数嘲讽,很多人根本连十分之一都想象不到。 但没有关系,等过了明天一切就都结束了。那个曾经高高在上对她颐指气使的女人,将主动来向她求和,而她也绝不会手软,一定会让她好好地肉痛一番。 想要她离开司策很简单,给钱就行,给足够的钱就没问题。 第二天温蕊如期赴约,她跟秦念薇谁都没有绕圈子,坐下后就痛快地说出了彼此的要求。 秦念薇自然是要棒打鸳鸯,而温蕊也没跟她客气,伸出两根手指摆在了她的面前。 “两百万?温蕊你口气倒也不小,看来上了节目眼界宽了,胃口也大了。两百万,能买多少个像你这样的年轻姑娘,去侍候我们阿策。” “可她们都不是我,司策都不喜欢不是吗?” 秦念薇笑了,痛快地从包里摸出了支票本:“好,看在我俩多年的情分上,我就满足你的要求。不过你得给我写个保证书,保证你拿到这笔钱后不会再纠缠阿策,否则……” 秦念薇话没说完,一只纤细白嫩的手就伸了过来,摁在了她握笔的手上。那是温蕊的手,和她上了年纪略显老态的手相比,年轻女人天然的优势展露无遗。 一只手尚且这么勾人,可以想见脱了衣服后的身体会有多么诱人。难怪阿策说什么也不放她走,对其他女人也不屑一顾。 温蕊,她确实有迷住男人的资本。 只是眼下她那张勾人魂魄的脸上带着的笑意却令人不寒而栗,处处透着一股不怀好意与无形的压迫。 秦念薇第一次见这样的温蕊,也是惊得手一顿,差点忘了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司太太,保证书的事儿先放一边,咱们先谈另一件事。” “什么事?” “我要的分手费不是两百万,请您不要误会。” 秦念薇一愣:“那你要什么?” 温蕊又一次伸出两根手指头,笑得愈发迷人,张嘴吐出那句话的时候声音里却不带一丝笑意,甚至还透着毫不掩饰的冰冷。 “我要的是两千万,您听清楚了吗?” 第61章 送花 你看我敢不敢! 秦念薇手一抖, 手中的咖啡差点打翻泼一桌子。她这辈子还没有这么失态的时候,也从没在温蕊面前露出如此狼狈的一面。 她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别太过分,姓温的。” “两千万并不多, 我记得当年您从海外运回来一幅画, 就值好几百万英镑,就挂在一间小偏灯当展示。两千万人民币, 对您来说应该只是个小数目吧。” 秦念薇一时说不出话, 有种被温蕊将了一军的错觉。几百万英镑买一幅画对当年的她来说不算什么, 就是现在花着司家的钱这个消费也属正常。 但名画有投资价值, 看着付出了那么多, 将来的回报也多。可是给温蕊两千万,那就是实打实地给了出去, 一分回头钱儿都见不着。更何况, 那也不能花司家的钱。 这些年丈夫对她时不时地接济秦家颇有微辞, 对她的花销也渐渐紧了起来。加上自己的孩子已然成年结婚, 她也没了拿儿子当借口捞钱的捷径, 每花一笔银行卡的流水都记得清清楚楚, 已没太多机会攒小金库。 如果答应温蕊, 那就要运用她的私房钱。两千万, 够她买多少珠宝礼服包包, 一想到那些东西秦念薇就肉疼。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你也值两千万?” “值不值要看是什么事儿,若只是我的话自然是不值的,可这事儿牵到了司策,还有正东集团的联姻以及和秦氏集团的生意,那这两千万就花得相当值得的,是不是司太太?” 秦念薇气得想拿咖啡泼温蕊, 手刚捏紧杯子就听对方笑眯眯地冲她说了句:“您要是对我动粗,那我可就要加码了。两千万不足以抚慰我的心灵伤害,说不定我会要三千万四千万……”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秦念薇声音大,温蕊比她还要大声,一开口就从气势上压制住了她。秦念薇做梦也没想到,从前那个只会低头当应声虫的小姑娘,今天敢在自己跟前和她梗脖子吵架。 此一时彼一时啊,当温蕊懂得利用司策来跟她讨价还价时,秦念薇才发现自己一点谈判的筹码都没有。除了答应似乎别无选择。 温蕊还在那里火上浇油:“咱们这也算是一笔交易,对您来说一点儿也不亏。生意场上的事情我虽然不懂,但您教过我一个道理,做生意有起有落很正常。还有您还说过,若是不走运一朝不慎的话,还会满盘皆输。我都记着了。” 这话听着耳熟,秦念薇立马想起是前一阵子在时装秀上自己和温蕊谈起姜家时说的那些话。想不到时隔没几日,这小丫头居然把它们用在了自己身上。 可她又不得不承认温蕊说得有道理。生意场上确实瞬息万变,一个机会没抓住失去的可能不止是几百几千万,还有可能令一个集团直接走向灭亡。 秦氏已经被她兄弟败得快差不多了,如果这次和正东的合作不能成行的话,只怕很快就要破产清盘。到时候…… 想到这里秦念薇表情一滞,强忍着怒意微微点头:“好,你给我点时间,两千万可不是两千块,你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也不知道这笔钱到底意味着什么。今天你敢狮子大开口,明天就要做好说到做到的心理准备。要是敢反悔,你知道我会怎么收拾你。” “您放心,拿到钱我立马就走人,绝不留恋。不过您可得快着点,我快毕业了,得决定人生方向,要是毕业后还没拿到钱,我就得在b市一直待着。您也知道我现在事业正在发展期,轻易放弃也是有点舍不得。” 秦念薇真心觉得温蕊有当狐狸精的潜质,被她左一句威胁右一句暗示搞得烦躁不已,却也只能按捺住脾气咬牙答应了下来。 - 温蕊和秦念薇见过面后,生活又恢复如常。一切出差的工作全部取消,新节目因为她做了重新安排,一切又回到了既定的轨道上。 很快便到了毕业季,五月中旬的时候温蕊他们系被安排拍毕业照,挑了一个阳光明媚灿烂无比的日子,所有人都穿着学士服聚在了一起。 大四下学期因为实习的缘故,班里的同学已很少能完全聚齐。今天是难得的一天,也是大家大学四年最后的一次大相聚。 贺晓鹿最是容易动感情,从早上穿上学士服的那一刻起,就时不时地想要掉眼泪。潘霜就一直在那儿安慰她,偶尔力不从心的时候就招呼李诗琴和温蕊一起来帮忙。 “你俩快别聊娱乐圈八卦了,晓鹿的眼泪止不住了。” 温蕊被李诗琴缠着追问了一堆的明星八卦,已是头大不已,正好潘霜求救便立马走了过去,冲贺晓鹿笑道:“你要再哭眼睛就肿了。大合照不能重拍,以后几十年我们的同学都会拿着这张照片跟自己的家人朋友甚至子孙后代介绍自己的同班同学,你想要做最出名的那一个吗?” 这招果然有效,贺晓鹿果然吓得立马止住了眼泪。 潘霜冲温蕊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又跟李诗琴咬耳朵:“我们蕊蕊真的变了好多,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有吗,还是这样漂亮啊,一点儿没变老。” 潘霜掐她一把:“谁跟你说这个,是说性格,性格懂吗?” “性格很好啊,还是软妹子一枚。” 说完就上前抱住了温蕊开始撒娇,“我好舍不得你啊蕊蕊,我们一定要经常见面,你一有什么司策的八卦消息就记得告诉我啊……” 温蕊听前半句还挺感动,听到后半句就只想翻白眼。搞半天她就是个打听八卦的工具人啊。 别人的八卦或许还可以帮忙,但司策的…… 温蕊表情一滞,眼神黯淡了几分。她跟司策应该很快就会有一场世纪大战,以后别说八卦,或许会就此成为仇人。 想到这里,温蕊有了一点小小的难过。 好在这难过持续得不久,很快就被排队拍照的兴奋劲儿驱散了。因为拍照的班级众多,轮到温蕊她们班的时候已近中午。烈日当空,进入了一天中最热的几个小时,厚重的学士服穿在身上,把人生生闷出了一身汗。 就在女生们接连抱怨汗水把脸上的妆都搞花了的当口,一个学生会模样的男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手里拎着一整篮的红玫瑰。花色艳丽,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那男生也不说什么,走进人群里就开始分发玫瑰花,每个女生都能拿到一枝,甚至还有男生也过来好奇地讨要玫瑰。 但除了温蕊他们班,其他班的学生都没有被分到花。 李诗琴立马抓着男生追问:“什么意思,谁让你送的花?” 男生指了指不远处树荫下站着的一个人,没等他开口耳边就炸开了尖叫。那是李诗琴的叫声,是她见到偶像时才会发出的高分贝尖叫声。 这一叫自然又把大家的注意力从花上拉了过来。所有人都顺着她尖叫的方向望去,很快就认出了树荫下站着的人是谁。 连向来颇为沉稳的潘霜说话都打起了磕巴:“蕊、蕊蕊,那是司、司影帝吗?” 温蕊强压着砰砰乱跳的心,淡定了回了一句:“对,就是司策。” “那他为什么要给我们班的人送花?” “大概是因为……我们班有他最忠实的粉丝吧。” 李诗琴一听这话又是一通呜哇乱叫:“策策、策策真的是因为我才送的花吗?我太幸福了,我快昏倒了,我该怎么办,要不要上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可是我怕上热搜,关键是我走不动了,我钉在原地了,我的脚不是我自己的了……” 第92节 潘霜不等她把话说完,就把人拖进了队伍中。已经轮到温蕊她们班拍照,老师过来招呼同学去排队,按照男女生分开的原则顺便结合身高将所有人排了个序。 然后温蕊和所有同学一起,拍下了人生里最珍贵的一张大学合影。只是和别的班级不同,她们班每一个女生手里都拿着一朵玫瑰花,并且笑容也格外灿烂。 拍完合照正要散场时,刚才来送花的男生又吼了一声:“大家看看自己手里的花,有一朵里面有张纸条,凭纸条还可以来领一束大捧花。那个女生就是今天最大的幸运儿。” 温蕊听到他这话时嘴角露出个不屑的笑来,眼神一直落在不远处的司策身上。他从头到尾嘴角都挂着温柔的笑意,像一个学长和善地望着每一个年轻的小朋友,像是给他们鼓励又像是来分享他们的喜悦。 但除了温蕊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不过是他玩的一个小花招罢了。 她甚至不必低头就可以猜到,自己的那支花里一定有一张中大奖的纸条,而那捧大到过分的手花束,从头到尾也是为她准备的。 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早在她高中毕业的时候,司策就干过这种事。 只是当时他不如现在有名,所以稍微乔装打扮了一下回到母校看她拍毕业照,顺便以哥哥的身份给她送了一束花。 那束花和今天的这一束长得一模一样,每一朵花甚至每一片叶子都一模一样。温蕊拿到手的时候,耳边明明全是同学羡慕的抽气声,她却浑然不觉,脑海里响的全是当年高中毕业时司策给她花时说的那句话。 “拿着吧,今天时间不够随便买的,以后再买束好的。” 哪里还需要买更好的,当时的自己就觉得,那是她见过最大最美的花束。 她笑得特别灿烂,一如今天头顶的阳光。在接到花束后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傻笑了一个早上,坐在教室里连课都听不下去。 后来她把花带回家,头一次勇敢地不理会秦念薇的絮叨,将花精心修剪后装进了花瓶里。每天认真地观察着花瓣,努力想要让它们开得更长久些。 只是花总是要谢的,她最后也只能画一幅画,将所有的花都生生地记在了脑海里。 这次这一束,她也会同样记得,一直一直都记得。 第62章 赔罪 放开我,别这么用力。 拍照结束后温蕊捧着那束花和室友们一起往宿舍的方向走。走出一段后包里的手机响了两下, 她掏出来一看是司策发来的信息,于是装作什么也没看到,又把手机放了回去。 李诗琴凑过来八卦:“男朋友?” 温蕊:“不是, 垃圾广告。” “也是, 男朋友的话今天这会儿就该出现在学校了,看看晓鹿, 已经忙着去约会吃大餐了。” 温蕊趁机转移话题:“他们这是准备见家长了吗?” “应该要的吧, 晓鹿嘴上整天胖子胖子说得那叫一个嫌弃, 实际上别提多喜欢她男朋友了。那男生也不错, 老实憨厚一人, 值得托付终身。” 潘霜就笑她:“之前是谁说的坚决不要胖子的,怎么又羡慕人家男朋友了?” “此一时彼一时嘛, 马上毕业了, 人也该现实一点了。我妈说了男人胖不胖无所谓, 人品好有钱就行了。反正人到中年都会发福, 找个帅哥也没用。” 温蕊听她这么说, 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了十年后司策会有的模样。他应该不会像普通人那样, 任由自己的身材横向发展。不管是四十还是五十, 即使老了也会是个帅帅的大叔。 老了的司策会是什么样?温蕊嘴角不自觉地浮起了一丝笑意, 但很快又隐了下去。室友们没注意到她脸色的变化, 还在那里讨论中年男人的身材,也没人注意到她的手机又响了两下。 温蕊拿出来一看又是两条微信,想装没看见手机却突然来了电话。潘霜终于注意到了她的动静,却没有多说什么,只笑眯眯地拉着李诗琴走了。 室友们体贴地不当电灯泡,温蕊却没有接司策电话的打算。假装没听到他的来电,将手机塞回包里后又去了附近的小卖部转了一圈, 在人头攒动的超市里买了一堆零食,两手拎着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因为东西多走得又急,她并未注意到不远处树荫下停着的一辆车里,厚重的深色玻璃后面司策正握着手机盯着她的背影出神。前方副驾驶位上周矅回头看了他两眼,忍不住轻咳提醒:“司总,您一会儿还有个会要开。” 司策收回目光,又看了眼微信里他跟温蕊的对话框,始终没有消息回复过来。于是压平了嘴角示意周矅:“走吧。” 周矅便让司机开车,还颇为体贴地冲司策道:“您放心,一会儿我再过来接太太,晚上的餐厅已经定好,您让准备的礼物也都备好了。” 今天是温蕊拍毕业照的日子,司策一早就让他做了全套的安排,原本今晚的一个重量级饭局也推迟到了明天。周矅打心眼里觉得自家老板对老婆实在是宠上天了。 没想到司策只淡淡扫他一眼:“认真工作,把心思多放在公司上。” 周矅听了一愣,直觉出了什么问题,但他什么也不敢问,乖乖地点头应下,默默坐直了身子。 费了那么大的心思又是送花又是来看拍毕业照的,还不能让别人看出端倪,自家老板也算是用心良苦。可怎么现在看来效果不是太好? 是他准备的花束不合温蕊心意吗? - 温蕊把零食拿回宿舍后给室友们分了,又拿了些东西装进行李箱准备带回家去。 纪宁芝怀孕后便一直在家安胎,以后孩子生了按蒋雍的意思也不可能再让她住那样的小房子。于是温蕊索性问纪宁芝租了那套两居住,自己住顺便养两只兔子。 所以她最近一直忙着把宿舍里的东西拿回家,将那套暂时属于自己的小房子装点起来。 衣服被褥之类的装了满满一行李箱,温蕊和室友们告别离开宿舍,准备叫辆车来接自己。推着箱子往校门口走的路上,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温蕊当时手上不得空,又估计着是司策的再次骚扰,索性就没理会。等走出女生宿舍区准备拿手机叫车的时候,摸出来一看才发现是姜学洲发来的信息。 信息内容有点长,温蕊停下来站在箱子边正准备认真看,就听见不远处有汽车引擎的声音,正冲自己慢慢驶来。 车子在她面前停了下来,一看到那熟悉的四个圈和车牌号,温蕊就知道来人是谁。 车子停稳后放下了副驾驶位的玻璃,露出姜学洲满脸笑容的表情:“发你信息不回,以为你这儿还没结束。照片都拍完了?” “拍完了,找我有事儿?” “难得休息,又赶上你拍毕业照,就想找你吃顿饭庆祝一下。” 温蕊没立马接他话茬,姜学洲便以为她不愿意,赶紧又解释一句:“其实主要是我妈妈想见你,我就是找个借口。是不是水平不太高?” “有点儿。” 温蕊冲他笑了笑。姜学洲见她笑了便立马走下车来,替她把行李搬上了车,又打开了副驾驶的大门:“那就更要吃顿饭当作是赔罪了。” “赔什么罪?” “找借口骗你回家吃饭的罪。”姜学洲关上车门又绕回到了驾驶位,坐上车的时候本想给温蕊系安全带,却发现她早已自己都系好了。于是便启动车子驶离了校园。 不远处的小树林里有情侣正手牵手散步聊天,在听到汽车动静的时候就忍不住朝这里看,却没料到能撞见温蕊这个小名人。 小情侣二话不说同时掏出手机拍下了温蕊上车的那一幕,转手就发到了网络上。 不多时热搜上就有了和她相关的词条,点进去一看全是司策的粉丝在狂欢。 【早说了跟我们策策没关系,有些人这下总信了吧。】 【黑黑们怎么想,在线打脸爽不爽?】 【有点心疼周助理是怎么回事儿,希望他不要被伤得太深。】 …… 周助理也是会上网的一个人,当他在总助室里看到手机上这些内容时,吓得后背一凉。 难怪今天早上司策那样跟他说话,原来温蕊没接受他的邀请,反倒上了姜学洲的车。自己当时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对方没跟自己翻脸还留着他这个助理的职务,当真是给面子了。 周矅有点想不通,温蕊为什么舍弃司策反而选择了姜学洲?按周矅自己的审美和分析来看,司策显然要甩姜学洲几条街。 若他不是个男的,司策这样的哪个女生不想嫁? 周矅默默关掉了手机页面,一下午都没敢在司策面前提温蕊的名字。至于订好的餐厅和准备的礼物,也都装做无事发生般只字不提。 倒是司策快下班的时候吩咐了他一句,让他把订好的餐厅取消,至于那些礼物则都搬到了司策的车上。 忙完这一切的周矅被允许先行回家,司策不需要他作陪,只让司机开车送自己去了百汇园。 这个小区这一年里司机来来回回开了很多趟,也早就明白司策来这里会找谁。在得了周助理的提醒后,司机今晚特别识趣地没跟司策聊温蕊的事情,全程安静地当个工具人,只在司策抽烟的时候贴心地替他打开了车里的换气系统。 司策没吃晚饭,就这么坐在车里等着温蕊回来。那一边周矅下班后意外得到了一个消息,在自己家里犹豫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给司策打电话向他报告一番。 事情跟司策的大伯母秦念薇有关,据可靠消息传出,秦念薇在这几天从自己的几个账户里前后提出了两千万,转汇到了一个账户里。 “我已经查过,那账户是温蕊的名字。所以司太太给了温蕊两千万。” “她收了吗?” “最早的一笔转账是五天前,没有退回的迹象。温蕊这两天有从账户里提钱,应该不会不知道自己平白多出这么多钱的事。” 所以这意味着温蕊是知情的,周矅甚至有点邪恶地想,这两千万该不会是秦念薇给她的分手费,要求她拿了钱必须离开司策。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今天温蕊没有答应司策的邀约转而上了姜学洲的车,这事儿倒是说得过去了。 只是温蕊图什么,就图这两千万?她不会不知道司策拥有的远不止小小的两千万这么多。 电话那头的司策听了后没多说什么,只吸了口烟便挂断了电话。 然后他看了眼后视镜里正朝自己看的司机,让他去附近找家饭店吃晚饭:“……时间有点晚,你吃完了直接回家就行,我这里不用管了。” 司机也是人精,早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车里气氛的不对。这会儿得了准许便立马下车离开,半点儿不敢耽误。只是快走出小区的时候和一辆车擦肩而过,意外地看到了车子副驾驶里坐着的那个人,不由眼皮乱跳。 司总特意来这里等温蕊,而她却坐着别的男人的车回家来,这要是撞见了…… 司机目送着那辆车驶远,拐上了通往温蕊家大楼的那条路,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 温蕊让姜学洲把车停在自家楼下后,便抢在他前面自己从后备箱里拿出了箱子。然后她示意对方不必送她上楼。 “今天麻烦你好多,赶紧回家吧,阿姨还在家里等你。” 姜学洲有点恋恋不舍:“那过几天一起去玩的事儿,你可别忘了。” “好,不会忘,记得帮我谢谢阿姨,今天做了一桌子我爱吃的菜。” 姜学洲满意地笑笑,冲温蕊挥挥手,便听话地开车调转车头离开了小区。驶出一段后从侧镜里一看,还能看到温蕊站在原地冲他挥手。 只是他目光收回得太快,没有注意到从旁边的一辆车里走下来一个男人,上前一把拽住了温蕊的胳膊。 温蕊一点儿也不意外在这里见到司策。她没接他电话也没回消息,按他的性子是肯定要来找自己的。找就找吧,正好让他看见姜学洲送自己回来的一幕,也省得她多费唇舌。 只是没想到司策气性儿还挺大,拽她的那一下用了好几成力,捏得她生疼。 温蕊就负气般地抱怨了一句:“放开我,别这么用力。” 司策哪里会听她的,非但没放还凑过去在她耳边低声轻笑道:“在床上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第63章 不在乎 我不打女人,但我可以吻你。…… 温蕊没想到他可以在大庭广众说出如此放肆无耻的话来, 瞬间瞪大了眼睛。 但司策出手比她还快,一伸手就攥住了她想要扇他巴掌的那只手。温蕊的身子摇晃了两下,不小心撞到了自己身后的行李箱。箱子倒地时发出重重的一声响, 在暗夜里显得格外清楚。 此刻的温蕊两只手都被对方钳制住, 根本动弹不得,也腾不出手来去扶箱子。她看了身后一眼, 冲司策咬牙道:“你注意点, 这里是公众场合。” 第93节 “不想注意了, 随便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今天我就要在这里跟你把话说清楚, 管别人看不看拍不拍。你要么乖乖配合, 要么就闹得人尽皆知。我不在乎。” 司策最后那四个字也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一般,甚至还带上了一股威胁的味道。 温蕊知道自己这回是惹了他的逆鳞轻易不能收场了。从她开口向秦念薇要两千万起, 她就做好了司策上门兴师问罪的打算。 可即便如此, 当这事儿真正发生时, 她还是禁不住会害怕。 温蕊的双腿不自觉地抖了两下, 再开口时声音都柔软了几分。她的脑海里飞快闪过儿时跟司策相处的画面, 记忆里她不是没惹对方生过气。但每次只要她服个软叫声哥哥, 司策就总会原谅她。 于是这一次, 温蕊又想故技重施。只是那一声娇嗲的哥哥刚刚叫出口, 司策不屑的笑声也随之而来。 “哥哥, 谁是你哥哥?” “我从小就拿你当哥哥。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在我心里你就是亲人一样的存在。” 温蕊也不知道现在能说什么,只能挑好听话说,希望司策看在两人过去的情分上不要太过为难她。百汇园虽是老人居多,但也不是没有年轻人,真要闹大了惹人来围观,只怕今晚的热搜就要被屠榜了。 她想要打亲情牌稳住司策的情绪, 对方却根本不领情。他凑近几分喉结微动,开口时声音里沉哑:“所以你喜欢跟哥哥在床上做那样的事情?” 温蕊后背一僵,一股凉意直蹿大脑。这话戳中了她的软肋,以至于她瞬间脸色惨白。 温蕊说不下去了,咬着唇身子微颤,眼泪在眼眶里打了两下转,却始终没有掉下来。 司策依旧拽着她的两只手,但手里的力道明显松了几分。像是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他放缓了语调换了个话题:“玩得开心吗?” 温蕊没理他,依旧低头不语。 “问你话,你最好回答我,要不然我就……” “你就什么,打我吗?” 司策失笑:“不,我不打女人,但我可以吻你。” 这个回答令温蕊更为紧张,她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脚踝撞上了行李箱的轮子,疼得她呲了一声。司策听到后终于松开了她的手,还体贴地弯下腰去伸手把箱子给捞了起来。 但他依旧不准备放温蕊走,这叫温蕊十分不安,捏着行李箱的手柄警惕地望着他:“你还有什么事儿,刚刚你都看到了,我今天去了姜学洲家里,所以、所以没接你电话。” 司策不接她话茬,只是反问:“花呢?” “我扔了,我不喜欢那花,我怕过敏。” “你对花粉不过敏。” “那是以前,我现在是易过敏体质。” “好。”司策不计较她的胡说八道,“那以后不送真花。” “不必了,以后咱俩就两清了,你不必再送我东西,我也不会再收你任何东西。” “两清?两千万就把你跟我的关系给买断了,你收费还挺便宜。” 温蕊不理会他的嘲讽:“两千万挺多的,够我花一辈子了。我知道你钱多,但我这人天生懒惰,不喜欢侍候男人。与其花精力讨好你得个两亿两百亿的,倒不如这两千万来得实在。” “那你倒愿意讨好姜学洲?” 温蕊发现论狡辩自己真不是司策的对手,根本是多说多错,于是再次咬住了唇。 司策却伸手从她唇上拂过:“别咬了,不好看。” “关你屁事。” 司策轻笑出声:“果然拿了两千万底气就是足,都学会说脏话了。所以我问你,这两千万就是你需要的?” 当初他俩牵扯不清的时候用的就是各取所需这个借口,温蕊这会儿就索性认了下来。 “是,当初我们说好了,各取所需。你的需求我满足了,至于我的需求……现在也得到了。” “两千万就够了,就没想过要更多?或者……人财两得?” “不必,我这人不贪心。” “好。”司策上前一步,又离温蕊近了几分。手指在箱子扶手上不住地轻敲着,指腹有意无意地总是拂过温蕊的手背。 后者气得想把箱子拽回去,却又听司策沉声道:“你是得了两千万,那我又得了什么?” “你很快就会有一个妻子,你大伯母会为你精心安排……” 司策打断她的话头:“那个姓王的女酒鬼?” “你要不喜欢王二小姐,你家人也会为你安排别的。张小姐,李小姐或者吴小姐,这么多名媛千金,总有一款适合你。” 温蕊说到最后声音放小了一些,开始轻声嘀咕,“你也别太挑了,差不多就得了。” 司策听了她的话一时没有回应,温蕊也不等他反应过来,拎起箱子就往楼上跑。一直跑到自己家那一层开门进屋,将门重重关上的那一刻,狂跳的心才安定下来。 她靠在门板上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等气息平稳后才慢慢走到窗边,悄悄拉开了窗帘的一条缝隙往下看。 司策的车已然不在,他走得潇洒,倒不在她的意料之中。本以为他不会善罢甘休。 温蕊站在窗前发了会儿呆,回过神来后马上掏出手机给李诗琴发了条信息。 温蕊:【我的花替我照顾下,明天我回学校拿。】 李诗琴回了个没问题的表情包,又八卦地问了句:【今天的约会怎么样?】 白天的那条关于她和姜学洲的热搜温蕊也看到了,这会儿就随手回了对方一句:【没什么,挺好的。】 这回答像是默认了李诗琴的弦外之音,对方收到后激动得立马在宿舍里跳起了舞,顺便向另两位室友宣布了这一好消息。 只是舞着舞着不免有些感叹:“我们蕊蕊都脱单了,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啊。” 边说边走到温蕊的书桌边,看着那束花发呆,“策策的花我怎么就没抽到呢,最近的运气不太行啊。” 潘霜就提议:“你问蕊蕊要了不就得了,你再买束更大更好的给她。” “没好意思提,她直接就说这花她要拿回家,我又怎么好意思夺人所好。” “这花有什么特别吗,她这么宝贝?” 已经上床的贺晓鹿从蚊帐里探出脑袋,悠悠地来了句:“可能不是花特别,是送花的人比较特别。” 李诗琴和潘霜同时一愣,又同时摆手:“不会不会,她跟司策有什么关系,她又不追星。” “可去年思策影业的发布会蕊蕊也去了呀,那一次司策也在吧。” 她这么一说,另两人便也记起了那件事,宿舍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每个人的脑海里都浮现出了更多的往事。 司策突然出现在校园里,站在女生宿舍前的路灯下不知在等谁。还有一次温蕊在宿舍发高烧,也是司策让人开车送她去的医院。 温蕊还说自己离过婚,前夫家家世显赫她属于高攀。今天司策又来看她们拍毕业照,这么巧温蕊就拿到了最大的那束花。 现在想来与其说是巧合,更像是人为特意安排好的。 所有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摆出来细细一分析,三个女生瞬间吓白了脸。她们同时看向彼此,心里想的都是同一个问题,却谁也不敢说出来,只能在宿舍里默默地干瞪眼。 温蕊和司策…… 不敢想,真的不敢再往下想了。 - 整个五月,温蕊都在忙论文答辩的事宜,加上新节目的录制,整个人又变得忙碌起来。 这期间姜学洲又约了她几次,她因为抽不出空拒绝了前两次,第三次挑了个周末的中午,总算有时间和他一起回姜家看望姜太太。 去之前她还特意去商场买了一堆的保健品,前后花了不少钱。姜学洲原本不想收,倒是温蕊大大方方打开他的车后备箱,将东西放了进去。 她坐着那辆熟悉的奥迪去了姜家,陪着姜太太说了会儿话,聊的都是以前的一些事情。 姜学洲便和她解释:“医生说老年痴呆的人容易记得以前的事情,却记不住眼前的事儿。比如昨天晚上她明明洗过澡,一转身又让阿姨替她放水,也是让人哭笑不得。” 温蕊也总是柔声地安慰他,说些不痛不痒的话。 她不是当事人,无法做到真正的感同深受,有的也不过就是隔靴骚痒罢了。 好在每回她去的时候,姜太太总是表现得十分正常,一点儿看不出生病的样子。说话做事都很有章法,俨然还是从前那个优雅太太的模样。 “阿姨若是能一直这样,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姜学洲像是不想再谈这个话题,转而又聊起了温蕊带来的那些礼物:“你太破费了,一会儿我送你回去,顺便把东西都带回去。或者我直接带你去商场,把东西都退了吧。” “不用,你也不必替我心疼钱。我最近发了笔财,手头宽裕不少。” 说着她就把自己拿了秦念薇两千万的事情告诉了姜学洲。 “我保证不再跟司策来往,她也就爽快地掏出了这些钱,算是分手费吧。” 姜学洲的身体不易察觉地僵了一下,扭头看向温蕊:“你是说,你跟司策分手了?” “本来也没有在一起,不过就是玩玩罢了。他呢大少爷脾气发作,受不了我跟他提离婚,所以缠了我一阵子。我呢利用他上各种节目跟公司签约,也算是各取所需。现在他对我淡了,我该得的也得到了,自然就一拍两散了。” “所以那天司策到你家楼下去找你,你们就是谈的分手?” 温蕊一愣,扭头看他。姜学洲自知失言赶紧解释:“我那天走得急,可又有点不放心,就折返回来想送你上楼。没想到撞见你们在吵架。不好意思温蕊,我并非有意偷看。” “没关系。” 温蕊一脸不在乎的表情:“反正都结束了,我跟那个男人,再没有半点关系。” 第64章 反应大 祝你跟温蕊百年好合。 夏日的小院的树荫下还有点凉意, 温蕊在那儿坐了一会儿,一杯凉茶入肚倒有了几丝凉意。 她抬手搓了搓胳膊,一扭头无意间发现姜学洲的额头上竟渗出汗来。 虽说已快六月, 但今天气温并不够, 又是在背阴处,他这一脑门的汗是怎么回事儿。 温蕊就问:“你热吗, 要不进去坐坐?” 姜学洲没说话, 安静地会了一会儿, 突然转过头来问温蕊:“所以你跟司策真的没戏了?” 温蕊低头忍着笑意:“是啊, 怎么了, 你不高兴吗?” “哦,没、没有, 我挺高兴的, 我就是在想要怎么庆祝一下。要不我们别在家吃了, 去外面找家餐厅吧……” 姜学洲说着站起身来就要往院门外走, 走出一段才记起自己什么都没拿, 又转身往屋里走。路过温蕊身边时也没跟她说话, 整张脸上不带一丝笑容, 隐隐还透了点阴沉的味道。 温蕊就起身想找个借口离开, 正在这时突然听见厨房那头传来了碗碟破碎的声音, 紧接着是阿姨的尖叫声,温蕊来不及细想便跟着姜学洲一起冲进了厨房。 第94节 不大的厨房里满地狼藉,地上除了碟子碎片外还是不少食材,仔细一看有星斑和海虾,还有些别的贵价的海产品。 姜太太正趴在地上,不顾阿姨的阻拦去捡那些东西,也不管手会不会被扎着。 温蕊本以为她是心疼钱, 没想到姜太太捡起那些东西就往垃圾桶里扔,动作粗鲁而凶狠,完全没了往日的优雅与知性,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嘴里还一直絮叨个不停。 她这会儿这个样子,又挺像个病人。 姜学洲见此情景脸色愈发沉得厉害,上前一把抓住他妈妈的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姜太太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却没能成功,正要开口骂儿子却被姜学洲狠狠地晃了下。 “妈,你冷静点,我带你回房。” 一句话就把姜太太失控的情绪压了下去。姜太太看了眼站在门口的温蕊,强忍着没发作,任由儿子将自己带出了厨房。 姜学洲走的时候还吩咐阿姨:“收拾一下,全都扔了吧。” 温蕊在两人离开后才走进厨房,和阿姨一起收拾眼前的残局。边收拾边打听刚才发生了什么。 “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太太突然看到这些海鲜就不高兴了。我看着这不是挺好的嘛,你看这包装的竹篮多精致,应该不便宜呢。” 温蕊和阿姨不同,不止是看个新鲜这么简单。她是实实在在认得这些品牌的,这些海鲜岂止是不错,简直就是相当高级。她从前在司家见到过很多,有时候司家会大肆采购空运这些食材用来送礼,也会留做自用。 那时候的温蕊,甚至都不配吃这么高级的东西。 姜学洲为了招待她特意买了这么贵的食材?可若是这样的话,姜太太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温蕊回头看向两人离开的方向,一时间没有说话。 - 姜太太被儿子拉回了房间后,连手都顾不上洗,抬手就扇了他一巴掌。 只是到底心疼儿子没敢用太大的力,扇完后自己先掉了眼泪,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姜学洲有点无奈,走上前想抱抱母亲,双手却停在了半空中没有落下来。 “别哭了妈,温蕊会听见的。”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收那个女人送来的东西。那些鱼虾海胆什么的,是姓秦的那女人送来的吧。” 姜学洲一脸平静地望着她,丝毫没有愧疚:“是,是她送来的。” 姜太太气得又要扇他,这次却被儿子直接攥住了手腕:“别这样妈,会被温蕊看出破绽的。” “所以你要骗她到什么时候?学洲你到底要干什么,我本来以为你是真心喜欢温蕊的,所以我才愿意帮你。可你现在让我看不懂。你跟姓秦那女人走那么近做什么,你忘了他们司家当年是怎么对我们家对你爸了?如果不是他们见死不救,你爸他根本不会死!” “我知道,所以司家的人都该死。” “那你又收秦念薇的东西……” “那是因为司家最该死的人不是她。”秦念薇不过就是个没脑子的傻女人罢了,对姜学洲来说他真正想要对付的从来都是姓司的人。 当年司元良牺牲了他爸,拿姜家换来了现在的璀璨前程。而司策也抢了他喜欢的女人,还没有好好待她。 这些有钱人当真是为所欲为,既然如此,他就要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秦念薇是主动送上门来的,算计着要他出手把温蕊从司策身边夺过去。姜学洲从她那里得到了不少关于司策和温蕊的消息,自认为已经看透了司策对温蕊的用情至深。 他本以为秦念薇越是搅和地厉害,司策出于逆反心理就越会想要得到温蕊。可他万万没想到两千万就把这两人给拆开了。 难怪那天秦念薇让人送海鲜来的时候还特意给他打了电话,在电话那头笑眯眯地恭喜他。 “祝你跟温蕊百年好合。” 好合个屁。姜学洲眼底闪过一丝凶光,他是要从司策身边抢走温蕊没错,但绝不是这么轻而易举的事情。他要让司策痛彻心扉,他要让他方寸大乱,而不像现在这样不痛不痒就把这个女人让给了他。 这与他的计划背道而驰。 姜学洲握紧了拳头,重重地砸在了墙上。姜太太见状心疼得捧起他的手,又开始反过来劝他:“要不就算了吧学洲,我们现在也挺好的。” “您觉得好吗?住在这种破破烂烂的地方,每天去超市买打折的菜。去不了高档餐厅,也没办法让您穿各种礼服,甚至连那种海鲜都得别人送才能吃得起。咱们以前过的是这种生活吗?” “可生意场上就是这样,有人赚钱有人就亏钱……” “不,我爸若只是普通的亏钱那便算了,我在美国也不是不能挣到钱。可他不是,他是被人害的,被人当成替死鬼给牺牲了。我不能接受这个,说什么也接受不了。” 姜学洲把他妈摁在了椅子里:“您听我说,今天我就说你身体不适病情又加重了,过两天我让温蕊陪你去看病。” “可温蕊她会同意吗?” “这个您不必操心,我来安排就行。您只要配合我几个小时就行,妈,咱们不能再等了。司策和温蕊分手了,再不抓紧时间,咱们最后的机会也没了。” 姜学洲说完这话扭头离开,没再给他妈妈开口的机会。 - 温蕊那天没在姜家吃成饭,姜学洲开车送她回去的路上表情一直很凝重,车里的气氛也跟着沉重了几分。 快开到百汇园的时候,她主动提起了姜太太的话题:“阿姨怎么样,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其实我妈一直有看医生,也有定期复诊。我还给她找了个康复中心,原本一直有定期去参加各种康复活动。但我最近工作比较忙,医院时的事情太多,我一时没抽出来时间耽误了几次康复,她的情绪又变得不太稳定。” 姜学洲说到这里长叹一声,“我妈妈戒备心比较重,除了我之外谁也不信,连阿姨带她去也不行。她总担心别人会把她扔在中心不理她。温蕊,你能不能帮帮我?” 温蕊从离开姜家起,就一直端着颗心,总有种姜学洲会跟她开口的错觉。这会儿潜意识成了真,她一时也有点犹豫。没有立马回答,而是低头沉思了片刻后,才冲对方道:“我能考虑一下吗,我怕我做不好。” “没关系,这事情确实不太好麻烦我。我只是一厢情愿认为我妈喜欢你,应该不会排斥你。也许陪她去看病这个事儿,她还是不能接受。” “我……也不是不能试一试,但我不敢保证。” “没关系,你要是愿意的话,我让阿姨陪你们一起去。我会事先安排好车子,到了那天让朋友送你们过去。康复中心环境很好,我妈一般就待两个小时,那边有咖啡厅。” 姜学洲说完这番话后,将车子停在了温蕊家楼下,他看向温蕊的目光里充满了期待,当真是一副大孝子的模样。 只是那温柔的样子看在温蕊眼里,已和从前大不一样。她的心头升起一股不安,没有当场答应姜学洲。 “我回去看看学校的安排,这两天我要答辩。” “好,那就等你答辩结束。” 话说到这个份上温蕊便没有再拒绝,却也没有当时就痛快地答应下来。 她的内心正在摇摆,好奇心像种子扎进了泥土里,正在拼命生根发芽,令她想退缩的同时又忍不住想要接受真相。 - 温蕊在家楼下同姜学洲告别,一个人回了家。进屋后先是给兔子们换水换粮,然后才进厨房打开冰箱,想找点食材做顿晚饭。 心里还惦记着姜学洲拜托她的那件事儿,温蕊有点心不在焉,想了想又将食材放了回去,转身来到客厅准备订外卖。 正琢磨着点哪家比较好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温蕊走过去冲着猫眼向外一望,只见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男人抱了个大纸箱子站在门口,脸上露出职业化的微笑。 紧接着温蕊的手机也响了,接起来一听是司策的声音。对方要求她给送餐员开门。 有了司策的做保温蕊胆子大了很多,开门把人放进来后让人把箱子搁到了餐桌上。送餐员体贴地帮她从箱子里拿出来所有的食盒,摆了满满一桌子。临走的时候还替她把垃圾带下了楼。 温蕊被这高质量的服务搞得有点懵,再看看一桌子鲍参翅肚海鲜牛排,忍不住问司策:“你想干什么?” “请你吃个饭。” “我不需要。” “你需要。”司策的声音透着不容拒绝的强势,“不是没吃着吗?那些鱼虾海胆,全被姜太太扔进了垃圾桶。” 温蕊听到这话心头一惊,脱口而出道:“你怎么会知道,你监视我?” “你觉得我是在监视你吗?” 司策说起“你”这个字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调。 温蕊立马明白了过来。 然后她意识到了一件事,看来姜学洲的请求,她也不是不能答应。 第65章 演戏 这个温蕊,都学会给她下套了。…… 司家大宅里, 秦念薇正在衣帽间里整理自己的珠宝和名表。 助理cici拿着册子一样样地对照着,查看哪些到了日常的保养期限,哪些已经做完保养可以从珠宝商那里拿回来。 顺便还跟秦念薇提了提前一阵卖掉的几条项链, 搞得后者心绪烦躁。 一想到为了温蕊自己竟卖掉了好几条珍藏多年的宝石项链, 秦念薇就气得直咬牙。为了凑那两千万,她卖掉了一些股票, 东拼西凑还是不够, 家里的不动产牵一发而动全身, 也不是她说卖就卖的。 当时实在被逼得没办法, 只能拿首饰和包包来填漏洞。那个镶钻的限量版包包, 她买来至今也没用过十次,就这么便宜了别人, 想想真是气不顺。 她本是富商人家的小姐出身, 结婚前也是相当高调衣衫光鲜之人, 后来嫁给了从政的司元良后穿着上被限制了许多, 不少从前置办的那东西就没什么亮相的机会。 想想也觉得委屈, 这一辈子为司家为秦家, 她算是鞠躬尽瘁, 可偏偏并不是人人都领她的情。 丈夫只是维持着表面情, 儿子也总劝她不要过分干涉小辈的婚姻, 最头疼的就是司策这孩子…… 想到这里秦念薇又问助理:“阿策最近怎么样,还有见温蕊吗?” “见倒是没见,不过……”cici犹豫了一下,“今天三少爷订了一堆海鲜,让人送去了百汇园。” “什么,他们还在偷偷联系!” cici深知秦念薇的脾气,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 这会儿便一句也不敢劝,默默地躲到了角落里,只当自己不存在。看着秦念薇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大发雷霆,她也只能强忍着当没听见。 等对方发泄得差不多了,才敢悠悠地长出一口气。 但没等cici高兴太久,秦念薇就冲她伸出了手:“手机给我,不,你马上给温蕊打电话,我要问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小丫头厉害了,连我都敢坑了。拿了我的钱还敢不遵守约定,她信不信我让她跪着来求我!” cici不敢耽误,立马拨通了温蕊的电话,然后毕恭毕敬递到秦念薇手里。从前温蕊就常替她挨炮火,想不到现在还是她。 不过她也没料到时隔不到一年,从前司家那个柔弱可欺的三少奶奶,竟也变得如此强硬起来。 电话很快接通,秦念薇此刻已气得忘了礼数,连招呼都没打劈头盖脸就把温蕊骂了一顿。cici跟了她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见她这么不顾形象地数落一个人。 看来两千万,当真是让人肉痛的。 温蕊自然也知道秦念薇火冒三丈的原因。换了谁都淡定不了,所以她接了电话后就把手机支在了桌上,然后拿了包饼干出来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 因为没开公放,听不清秦念薇骂的什么,只知道她这会儿跟着了的炮仗似的,根本停不下来。 温蕊气定神闲地吃完了一小包饼干,还喝了半杯水,最后听到电话里传来秦念薇不住地咳嗽声,这才拿起手机劝了她一句:“您先喝点水消消气。” “我、我消什么气。”秦念薇又剧烈地咳了两声,好容易才顺过气来,“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丫头片子。当年是谁收留的你,是谁给你吃给你喝,你都忘了吗,你现在这么对我这么对司家!” “我跟司策结婚,帮着他拿到了巨峰的掌管权,这里面的好处不用我说您应该比我更清楚。这就算我们两清了,别再说什么欠不欠的话,我们互不相欠。” “好,就算不提这个,你拿了我两千万这事儿总不假吧,你现在又偷偷跟阿策联系,你这是要人财两得?” 第95节 温蕊听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意外地出了点神。她想起了那天晚上在楼下司策凑过来,在她耳边低声呢喃的这一句。 当时不觉得,现在回想起来,竟透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情/欲味道。 这男人真是太会了。 温蕊一时沉浸在回忆里没说话,气得秦念薇又要破口大骂。刚骂两声温蕊就回过神来,颇为无奈地笑道:“您也别找我麻烦,东西不是我让他送的。他这人什么脾气您也知道,我也管不住他。事实上,谁也管不住他不是吗?我收了两千万,只能答应不主动联系他也不会跟他见面,但我阻止不了他来找我。您找的那个王二小姐他不喜欢,不如换几个他喜欢的,也好拴住他的心。” “他喜欢的,他喜欢什么样的?” “大概就是……我这样的吧。” 温蕊说这话时特别淡定,那从容的气度连秦念薇一时都被唬得晕头转向,也忘了再找她麻烦。挂了电话后还真跟cici商量起了找哪家名媛给司策相亲这个事儿。 只是忙活了半天才琢磨出了这里面的不对劲。她要再找个温蕊这样的,岂不是天天在那儿提醒司策他从前有那么一个相好的,那还怎么让他割舍旧情? 这个温蕊,都学会给她下套了。 - 温蕊在得知司策一直监视着姜家后,并未第一时间联系姜学洲。而是特意在家考虑了两天,才在某次跟姜学洲的日常聊天中提起了陪他妈妈看病的事情。 “我周四下午有空,要不我陪阿姨去趟康复中心?” 看似随意的一问,温蕊打出那行字后却很认真地拿着手机等着对方的回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果然那边很快就来了回复。 姜学洲:【那真是太好了,我妈妈前两天还说想你,这次见面怕是又要拉着你聊半天。】 温蕊:【我小的时候就爱跟阿姨聊天,那时候不管是阿姨还是你,都对我很好。姜哥哥,我能再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像是又回到了童年。你说,我们还能回到童年吗?】 如果真的能回到那时的状态该有多好。姜学洲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不藏心事也没有烦恼,最多偶尔和她一起吐槽司策两句。 当年的他虽然不喜欢司策,却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温蕊很想劝他两句,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沉思中姜学洲的信息又回复了过来:【当然可以,我们现在不就跟当年一样吗?】 温蕊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心一阵阵地往下沉。怎么可能一样,明明就很不一样。和他接触得越多,就越能感受到他这些年的变化。不管容颜如何依旧,那颗心始终都不一样了。 温蕊自己都说不清是什么时候感受到姜学洲的变化的,大概就是那一次司策拍戏受伤,他在医院里告诉自己司策在接受媒体采访那一次吧。 司策不想影响公司股价,所以对外宣称只是受了轻伤。普通人自然不明真相,但姜学洲作为医生不该不知道。他还是司策的主治医生,却在见到自己时故意隐瞒司策的真实病情,让她和司策产生了不必要的误会。 那一次过后,温蕊才猛然意识到,或许她的姜哥哥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一个。 - 温蕊的论文答辩在周二,这一项完成后她的大学生涯便算是基本结束了。前一阵拍的毕业照也顺利拿到了手,看着照片里拿着一支玫瑰笑得一脸灿烂的自己,温蕊一时间有些感慨。 那天明明应该是最开心的一天,却偏偏和司策吵了那么一架。本以为拿了两千万可以过得很洒脱,却不知心里竟还留了一丝小小的牵挂。 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也不是说忘就忘的。就像花多少时间吃胖的那些肉,也总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减下来一样。或许十几年后她成了一个资深的脱口秀演员,就可以彻底把司策抛到了脑后。 期盼着这一天早日到来。 周四很快就到,那天温蕊一整天都无事。早上起来后和兔子们玩了一会儿,然后换了身出门的衣服自己搭车去了姜家。 姜学洲一早就安排好了车子,是一个女性朋友开车送她们三人去康复中心。一路上四个女人说说笑笑,车内气氛十分愉悦。 因为放松,温蕊也没留意车外的风景,一直到车开了一个多小时后,她才注意到两边的人烟逐渐稀少,不远处的山峰若隐若现。 阿姨见她探头张望,便主动和她解释:“这中心建在山里,特别漂亮呢,空气也新鲜,我要是有钱啊真想在这里买套房子,住着真舒服。” 姜太太主笑道:“可是这里电视信号不好,你不行的呢。” “是是,就这点不好。他们这是故意的,就为了让我们天天散步浇花接触大自然,不想人整天关在屋子里看电视玩手机。我是不行了,没了手机我可活不了。” 前头开车的司机也笑着插了句嘴:“我也不行。” “我也是。”温蕊是第三个说这话的人。说完后大家面面相觑,全都笑了起来。 这一路开了近两个小时,到达中心的时候已近两点。温蕊一下午就陪着姜太太在中心参加各种活动,阿姨起初陪她们一起在阅览室,后来觉得无聊跑去喝咖啡,还说要去蹭网。 姜太太就笑着问温蕊:“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就留在这儿陪着您。答应了姜哥要陪您的,说到得做到。” 姜太太听到这话表情有些动容,一时间像是感慨良多般轻叹一声:“你这孩子,还真是重情重意。” “姜哥以前对我也很好。” “那他现在对你不好吗?” “现在的话,不是我们之间的问题。他对我好不好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对自己好不好。” 姜太太听到这话一愣,视线撇向了旁边。黄昏的阳光带了一抹血色,看起来有点压抑。一如现在温蕊两人的心情。 温蕊盯着姜太太的侧脸看了许久,忍不住出声提醒她:“阿姨,我们要不要努力一把?” “努力什么?” “努力把姜哥从错路上拉回来。”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呢。” 姜太太眼神一黯,忍不住落下泪来,“从我们到这里起,一切就都来不及了。他跟司策,总要有个了断才行。” 第66章 报复 今天既然来了,那便一锅端吧。…… 这天从早上起床开始, 秦念薇的眼皮子就跳个不停。上妆的时候她忍不住问助理cici:“左眼皮子跳代表了什么?” cici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句“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面上依旧冷静地回答道:“应该是跳财吧。最近您投资的两支股票都涨了,收益不错。” 果然秦念薇的注意力就被这个吸引了过去, 开始跟cici讨论起了股票的事宜, 一时间也没再管自己眼皮跳这个事儿。 只是吃过午饭后,又横生枝节。 司策那边的阿姨突然打来的电话, 提起了桩怪事。秦念薇一边让化妆师给她补妆, 一边问电话那头的阿姨:“怎么个奇怪法?” 这个阿姨是她安插在司策身边的眼线, 为了拉拢这一位秦念薇前后没少打点花钱, 好处费给得她都心疼。好在那一位也算不负所托, 总能及时向她汇报新情况。 只是每次说起司策和温蕊的事情,总是叫人不愉快。 “他们这是又见面了?” “这次不是, 打来电话的是个男人。” “男人有什么好理的, 随它去吧。” 阿姨一听急了:“可三少爷反应很大, 他在书房里接的电话, 我隔着书房门都能听到他在里面发怒的声音。而且我仔细听了听, 不是生意上的事情, 好像还是跟温蕊有关……” 阿姨啰哩吧嗦说了一通, 听得秦念薇头疼, 最好她总结出了一点:“所以你是说有人绑架了温蕊, 逼阿策去见面?” “好像是这样,反正三少爷接完这个电话急匆匆就出门了,关门声都很大,把我吓一跳。看起来这次的事情不简单啊夫人。” 自然是大事,能让司策这么紧张的能不是大事儿嘛。 有人绑架了温蕊?会是谁呢。秦念薇脑海里跳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姜学洲。自从上次在医院碰上这个姓姜的小医生后,两人一直都有联系。秦念薇想用他钳制住司策,至少给司策和温蕊的感情制造些麻烦。 可没想到姓姜的和他爸一样不中用, 一个小小的温蕊都搞不定。最后还得她花钱把人搞定。 如今温蕊和司策算是分了,姜学洲还有必要绑架温蕊吗?他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秦念薇起初是疑惑,后来又觉得挺高兴。不管是谁出于什么目的绑架温蕊,她都乐见其成。她巴不得对方出点什么事儿,最好缺胳膊断条腿的,省得阿策整日里惦记着。 不就是觉得她漂亮吗,若是她的脸被毁了,阿策还会非她不可吗? 一想到这里秦念薇又兴奋起来,在得知阿姨悄悄开车一路跟着司策后,便立马吩咐司机备车。 这么一场好戏,她得亲自去看看。不仅要看还能搅浑水,非得把司策对温蕊的念想给掐没了才行。 万一这两人患难见真情,那可大大不妙。 秦念薇坐上车后便催促着司机快开,又跟阿姨保持着通信,直追司策的车而去。 - 司家的司机经验老道,很快就在跟阿姨的通话中摸清了司策的行车路线。开出去大概二十分钟后,便成功地在某条路口追上了司策的车。 只是越追司机心里也越是没底,忍不住问后排的秦念薇:“夫人,咱们跟着三少爷是要做什么?” “你管这么多做什么,你只管开你的车,出了什么事都跟你没关系。还有今天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说,明白吗?” 司家在司家多年,一听这话就知道有内情,立马便闭嘴不言专心开起车来。车子沿着市中心的大道一路往前,很快就开出了闹市区,朝着偏僻的郊区地带开去。 秦念薇看了看前方那辆熟悉的车,又看了看四周越来越荒凉的地方,突然有点后悔没有带几个保镖出门。虽然这地方还隶属于是b市的管辖范围,从前也不是没来过。可不知为什么今天的她莫名就有点心慌。 是因为做贼心虚吗? 正这么想着,突然听见前面的司机开口道:“夫人,三少爷的车开进了旁边的休息站。” 秦念薇回过神来,果然看见那辆宾利的车尾驶进了休息站,于是沉声道:“跟上去,别跟太紧让人发现。” 司机就慢悠悠地将车开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默默地停下来等着司策的车再次出来。这个休息站他很熟,进出各有唯一的一条路。他也不需要把车开进去,只要停在出口处附近等着宾利车现身就行。 车子停下后车内的人都没有说话,只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尤其是秦念薇呼吸犹为重,一听就知道她现在的心情不太平静。 秦念薇发现自己的左眼皮跳得越来越厉害,她正想掏出手机查查左眼跳个不停究竟是好是坏,就听司机又来了一句:“三少爷的车出来了。” 这一下又打断了她的行动,秦念薇放下手机催促司机赶紧跟上,朝着更加荒凉的地方开去。 这地方接近一个开发区,两边多是建筑工地,除了偶尔能看到几个建筑工人外,几乎没有人烟。 路上的车也少,秦念薇仔细看了看,他们这条车道上前后居然只有三辆车在开。偶尔对面车道上驶过来一辆车,也多为卡车一类的工具车。 看着满地飞扬的尘土,秦念薇更害怕了。 但她没想到的是,最害怕的事情还没有开始,她甚至没有留意到,这条越来越偏僻的小路上,有两辆车正在朝他们的车驶来,形成了一个夹角攻击的状态。 - 姜学洲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痛快过,自从他回国后,一直过着夜不能寐的生活,每天活在两种声音里。 尤其是在面对温蕊时,这种感觉犹为明显。 一个声音劝他放弃,好好地追求自己喜欢的姑娘,不要伤害她。可另一个声音总是跳出来唱反调,提醒他姜家曾经遭受的一切。 当年姜家落难,一夜之间几乎失去了所有,而他不仅没了体面优越的生活,甚至还没有了父亲。这些年他在美国再难再苦,只要想到这些,想到司策拒绝他娶温蕊的请求,心里便会因仇恨涌出一股动力。 可以说,是司家给了他继续活下去的动力,而司策则是他所有仇恨的中心。 从决定回国的那一刻起,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在针对司策。从一开始不经意地给温蕊传递错误信息破坏两人的感情,到后来主动出击追求温蕊,为的不是想给自己的后半生找一个完美的妻子。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他对司策的报复。 第96节 只可惜他没算准一点,司策竟能同决和温蕊分手。在得知这一消息后姜学洲有点慌了,所以他加快了计划的步伐,把温蕊骗去了康复中心。 那地方屏幕手机信号,司策现在肯定打不通温蕊的电话,要不然他不会中自己的计,乖乖听从他的吩咐开车来这个地方赴约。 而他只需要等在这里,等着瓮中捉鳖即可。 姜学洲想到这里,嘴角不由露出得意的笑来,只是没笑多久又被一阵电话打断。电话那头传来了阿光的声音。 阿光是他的朋友,负责和他一起盯着司策的车。 “学洲,事情有点不对,司策把车开进了休息站后,你说他会不会做什么手脚,会不会跑?” “他若是想跑又何必来,你注意到他那车有什么变化吗?” “看不出来,玻璃颜色太深,根本看不清。但我注意到他这车进去后,过了一会儿同时出来了两辆车,你说他不会害怕了,换了辆车跑路,拿那辆宾利唬咱们,或者换个保镖过来跟咱们见面吧。学洲,这事儿有问题。” 姜学洲倒是很淡定:“不用担心,司策那人精得很,就算他真的要搞鬼,我也打赌他一定还在那辆车上。想用调虎离山计分散咱们的注意力,他这演技还差了点。你说他这影帝是怎么得的,塞钱得的吧。” 阿光听着电话那头姜学洲放肆的笑声,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 司策别的不说,影帝是实打实靠自己的本事得来的。他跟姜学洲不一样,他是圈内人,这一方面看得更透。但他什么也没说,只附和着笑了两声。 姜学洲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劝也劝不回。 “那咱们怎么办,还盯那辆宾利?对了学洲,那辆车后面还跟了一辆,我看过了,这一路一直跟着,是保镖吗?” 阿光顺手拍了张照片发给姜学洲,后者接到后只扫了一眼,便认出是司家的车。 看车型应该是秦念薇的车,这倒是意外之喜。一个司策一个秦念薇,全都是他在这个世上最讨厌的人。今天既然来了,那便一锅端吧。 今天他跟司策,总要把往事了结了才是。 电话适时又响起,姜学洲接起来后就听到司策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我快到了,给个具体地址。这里到处是工地,路不好找。” “不用着急,你要找不到我就换我去找你,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你……” “温蕊呢?” “温蕊我也给你一并带过去,你等着我。” 姜学洲说完挂断电话,在工地上熟练了转了几圈,很快就发现了那辆宾利的身影。 他没有犹豫,直接一脚油门踩下去,冲着司策的车快速驶去。这期间他还还回头看了眼副驾驶上的长铁棍,不由笑出了声。 - 司策拿着杯咖啡站在休息室里,面前的桌上摆放着一台笔记本。他一边喝咖啡一边扫一眼屏幕里的车,转头又看向周矅。 对方心领神会,立马开口道:“一切都按您的吩咐安排妥当。只是这一次咱们这辆车怕是保不住了。” “没关系,新的不是已经定了吗?” “是,下周就会送过来,内饰参照了温蕊的喜好,您放心。”周矅也看一眼电脑屏幕,“只是这个姜学洲,咱们现在怎么办?” 司策不说话,甚至都懒得再看屏幕,低头抿了口咖啡。周矅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连姜学洲一个人表演都懒得看的节奏。 也是,论算计姜学洲哪里是司策的对手,这可是连司家掌门人都能算计赢的人物啊。 正想着视频里传来砰地一声巨响,宾利被人撞成了一堆破铜烂铁。 第67章 人质 司总,这人怕不是个疯子吧。…… 姜学洲开车撞上司策的宾利后, 整个人突然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像是积压在心头多年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让人给移开了。 撞击的力量不算大,但两辆车的车头都遭到了极大的破坏,无法继续行驶。姜学洲眼见目的达到, 便从副驾驶上拿起铁棍, 开门下车的时候还撩了下风衣外套,露出腰间若隐若现的枪套。 他大步走到宾利车前, 举起铁棍毫不犹豫就砸向了前挡风玻璃。可惜防弹玻璃纹丝不动, 姜学洲又只能转而去砸车门玻璃。 休息室的电脑屏幕上画面不甚清晰, 车内装载的摄像头被姜学洲刚才的疯狂一撞撞歪了角度, 这会儿有点摇摇欲坠。虽然看不清车外的画面, 但铁棍敲击窗玻璃的声音却听得一清二楚。 周矅有点受不住这个,忍不住说了句:“司总, 这人怕不是个疯子吧。” “你才知道吗?” “所以您让他的妈妈和温蕊在一起, 真的不要紧吗?” “他是个疯子不代表他妈妈是疯子, 也不代表阿姨是疯子, 更不代表康复中心所有的人都是疯子。” 周矅一听这话才反应过来。也是, 那个康复中心早就在司策的掌控之中, 里里外外保镖无数, 连姜学洲她妈身边的阿姨都成了他们的人, 温蕊现在应该特别安全。 倒是这个姜学洲, 他到底要疯到什么时候? 周矅转头盯着屏幕,正想从画面里看出点端倪,猛烈的敲击声却突然停了。 “司总,他是不是发现车里没人了?” 话刚说完,便又听见一记枪响,电脑那头的世界瞬间安静了几秒。但很快便传来了一个女人尖利的惨叫声,听得人汗毛直竖。 周矅听了几秒后控制不住地睁大了眼睛:“司总, 这声音好像是……司太太?” 司策也同时听出了秦念薇的声音,他看一眼周矅,后者心领神会立马给手底下的手打了个电话。 “……是这样的司总,司太太的车原来一路都跟着我们。姜学洲发现您不在车里后,这会儿拿了司太太当……人质。” 周矅说得冷汗直流,心知这回事情可是大条了。本来只想把姜学洲引出来,却不料令司太太卷进了这场漩涡中。他真没留意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那辆车,竟是司家的车。 他不知道,那司策呢?周矅小心翼翼地看了对方一眼。 司策不置可否地撇撇嘴。 他确实很早就发现了秦念薇的车跟着自己,但他没有料到后者会蠢到自己主动去送人头。按她胆小惜命的原则,得知车祸后应该跑得越远越好,怎么反倒主动把自己送到了姜学洲手中。 除非她跟姜学洲,一早就有关系…… 司策搁下了手中的咖啡杯,轻点桌面:“手机给我,我跟姜学洲聊几句。” - 此刻的姜学洲正处于一种极度爆怒的状态中,在秦念薇的眼中这人就是个疯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实在想不明白。当黑漆漆的枪管顶在她额头上时,她觉得自己也快要疯了。 “小姜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我们、我们不是合作伙伴吗?” “去你妈的合作伙伴,我跟你们司家有什么好合作的。”姜学洲说着抬手就给了秦念薇一巴掌,直接把她给打懵了。 但他犹觉得不过瘾,继续破口大骂:“当年我爸就是信了你们的鬼话,和你们搞合作,才最后把姜家把自己的命都给赔了进去。你以为我还会跟你们这种黑心肠的人合作?白痴。” “你、你怎么这样,我可是把温蕊都给了你……” “我不稀罕,一个温蕊就想打发我?” “那、那你还要什么,我全都给你,你冷静点,别伤害我。” 姜学洲不屑地大笑出声,咬牙切齿吐出一句:“我别的不要,就要你们司家的命,你给吗?” “我、我也不姓司啊。” “可你花了司家多少钱,你身上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司家给的,那都是司家吸着别人的血供着的你,你说你不该死吗?” 秦念薇吓得双腿发软,几乎瘫座在地。她刚刚实在不应该让司机停车,如果那会儿掉头就走,车子就不会被姜学洲打中轮胎,而她也不会狼狈地被人从车里像拖小鸡崽一般拖出来。 她今天,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我今天总要杀一两个,既然司策骗了我,那就只有拿你来开刀了。” 到了如今这个份上,姜学洲知道自己无处可逃。为父报仇的心愿没有达成,至少也要杀一两个司家人出出气。这个女人向来对自己颐指气使,他早就受够了她的狂妄自傲。 “杀了你也不亏,好歹你也是司元良的太太。” 秦念薇听到了枪上膛的声音,吓得两眼一翻,整个人几乎昏厥过去。就在这时姜学洲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接起来一听对方的声音,立马又满意地笑了起来。 “所以你是想用自己来换你伯母的命?” 电话那头的司策声音冷漠:“不是,不值得。” “不值得,她可是把你养大的人,司策,做人要知恩图报。你要是不救她,她今天可就要在这里脑袋开花了。不如这样,咱们见一面好好聊聊?” “拿你手中的枪来聊吗?” 姜学洲脸色一沉:“所以你还是个贪生怕死的?” “不,我只是惜命,我不像你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儿。” “那你就不在乎你大伯母的命吗?” “你觉得我该在乎吗?”司策的声音透着股不屑的笑意,“拿我当工具养大,在我身边安插眼线,想要主宰我的婚姻,欺负我太太,擅自换掉她的避孕药。这样的人我有什么可在乎的。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无所谓。” 姜学洲听得有些无语,他拿起枪管敲了敲秦念薇的脑袋:“你tm当真这么坏?” 秦念薇这会儿吓得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份儿,哪里还有力气回答姜学洲的问题。后者等了一会儿等不来回话,恨恨地又砸了下她的脑袋。 “也是,你这么尖酸刻薄的人,确实做得出来那种恶心事。” “可是司策,”姜学洲又拿起电话,“你不在乎,你大伯也不在乎吗?这可是他的太太,你若不替你大伯保住他太太的命,你说他回头会怎么对你?” 电话那头司策的笑声更为放肆:“难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中年男人三大喜事,升官发财死老婆。我大伯官做到这份上已是极致,司家钱也多到花不完,只剩最后一项。你说我大伯想不想换个年轻的太太,想不想把他养在外面的女人带回家来?你也是男人,姜学洲你说呢?” 姜学洲无话可说,他实在没想到司策竟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听他的语气看来他跟秦念薇积怨已久,今日当真是不会救她。 他看了眼倒在自己脚下血流如注如同一滩烂泥的女人,心里升起股说不出的厌恶。 就在这时司策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仔细想想,为这样一个谁都不想要的女人赔上自己一条命,值不值得。你若有点什么,你妈大概也活不了,两命换一命,还是一条无关紧要的人命,你觉得自己亏吗?” 亏,真tm亏大了。姜学洲一下子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他果然还是算不过司策,算不到他竟会用无人驾驶车来蒙骗自己。他精心策划的一切,眼下在对方的眼里或许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而他竟还要赔上自己的一条命!姜学洲越想越生气,恨不得再在秦念薇身上狠狠地踹上两脚。 只是脚刚抬起,便又有电话打了进来。他挂断了司策的电话接起了那通电话,却没料到能听到温蕊柔软的声音在耳边悠悠地响起。 “姜哥哥……” 这是一声久违的称呼,一下子就把姜学洲拉回到了少年时光。那是他人生里最意气风发的时光。年少出众,学业家世皆是顶尖,长得也很受学校女生的追捧,还有温蕊这么个小崇拜者,整天夸他赞他。 那时候的姜学洲没有烦恼,有的只是得意与荣誉。谁也不会想到,他的美好人生竟会突然戛然而止。 富足的生活没了,父亲也离他而去,连他最想要的温蕊都没有得到,还被司策给抢了去。他是多么想回到过去,回到那个还是姜哥哥的年代。 那时候他还拥有一切,什么都没有失去。 第97节 “温蕊,是你吗?” “是我姜哥哥,我遇到了点麻烦,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也没有太大的事情,就是我有道题不会做,想找你帮忙。” 这声音实在太过软糯,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姜学洲一时间分不清是在从前还是当下,下意识地回了一句:“那我们还去那个公园见面,我给你讲题?” “可是公园拆掉了。” 姜学洲一愣,看了眼四周荒凉的建筑工地,如梦初醒:“温蕊,你已经长大了,已经不需要我再给你讲题了。我也没什么可再教你的了。” “你有的,这道题只有你才能给我答案。” “那你说说看是什么题?” 温蕊在电话那头做了个深呼吸,尽量维持着从前的少女音,她软软地哄着姜学洲:“姜哥哥,你说一个人最多能活到几岁?” “这个……大概也就一百多岁吧。” “人若是活到一百岁,那现在已经六十多的人也只有四十年可以活了,而她的孩子也只有四十年可以陪他了。若他去坐牢,就浪费了十年,若他人不在了,这以后的四十年她要怎么过?” 姜学洲一愣,思考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温蕊说的那个人是他的母亲。 “姜哥哥,你妈妈没有老年痴呆,她很健康很好,可她要是没有了你,往后四十年的清醒日子,你觉得她还能过得下去吗?” 过不下去。司策说得对,如果没有了他,他妈妈也不会再活下去。 用两条命换秦念薇的一条命值得吗?不值得,他们司家没有一个人值得。 第68章 大结局 现在的司策,只想搂着温蕊吻个…… 姜学洲放下枪的那一刻, 远处的警笛声也恰好响了起来。沉寂了许久的建筑工地因为警方的到来,很多人又活了过来。 刚才躲在角落里的工人们又一个个地冒出头来,朝这里不停地张望, 顺便还会讨论几句。 有说是老婆偷汉子被老公抓住, 所以跑过来捉/奸的,还绘声绘色地编造了一堆细节。 “看看这小白脸, 挺年轻啊, 比这女的小多了, 怎么还会红杏出墙?” “谁知道呢, 搞不好中看不中用。” …… 警察到的时候, 秦念薇顶着一脑门的血已是吓得只剩下半条命。一个女警过去拉她的时候,惊吓过度的她还把人胳膊抓出了血痕。 秦念薇缩在地上吓得直叫:“不要杀我, 不要杀我, 我老公会救我, 一定会救我的。” 她的嗓门实在太大, 引得那些看热闹的工人纷纷掏出手机记录下了这一刻, 转头就发到了网络上。 当时的秦念薇并不知道这些, 她只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没有人在乎她的生死, 身边所有的人都想要杀她。姜学洲说司策讨厌她, 她老公也在外面养了别的女人,原本引以为傲的一切,仿佛全成了虚幻。 秦念薇陷入了对人生极度的怀疑中,刺激过度加上流血过多,刚被人抬上救护车便直接晕了过去。 周矅跟底下人通了电话后,将刚得知的消息报告给了司策:“司夫人被送去了医院,司先生也已经得到通知往医院赶了。您要去看看吗?” “会去, 不过不急。温蕊那边怎么样?” “车已经差不多快开到市区了,您要给她打电话吗?” 司策现在确实想给温蕊打个电话,听听她绵软的声音。她刚才到底是用怎么样魅惑人心的声音和姜学洲通的电话,才哄得他缴械投降。 一想到她温言细语的哄别的男人,司策就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极力克制着心头想把她摁倒的冲动。 - 现场的混乱持续的时间不长,姜学洲根本没做任何抵抗,在警方到来前就先行扔掉了□□和铁棍,顺便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待警方给他戴上手拷后,便乖乖地跟人上了警车。 看他这个表现,牢狱之灾虽然躲不掉,但至少命是保住了。 周矅忍不住问司策:“您让温蕊给他打电话,后悔吗?” 如果不打这个电话,或许姜学洲真的会一时冲动杀了秦念薇。那样不更一了百了? 周矅从不认为司策喜欢他那个事精大伯母,也不认为他真心实意想救他的命。但司策却给出了一个截然相反的答案。 “不后悔,就当做善事。” 不管是秦念薇还是姜学洲,都曾在某种意义上帮过温蕊。所以他不会赶尽杀绝。 尤其是大伯母,就算不看大伯父的面子,至少也要给堂哥一点面子。 堂哥对他对温蕊,从来都很好。 眼见车祸现场人散得差不多了,周矅也开始联系律师去跟警方处理那辆宾利的问题,休息室里就剩下了司策一个人。他也没有久待,直接给人打了个电话,等着对方来接他。 有点累了,不想走了,得有个可爱的甜甜的女声在耳边叫他哥哥,才有力气继续做接下来的事情。现在的司策,只想搂着温蕊吻个够。 - 温蕊离开康复中心的时候时间尚早。司策派了车过来接她,顺便也捎上了姜学洲的母亲和阿姨。一路上姜太太一直在为儿子提心吊胆,反反复复跟温蕊道歉。 “对不起温蕊,阿姨不该和学洲一起骗你。骗你我得了病,哄着你来看我照顾我。我一开始真的以为学洲只是想把你夺回来。而我作为母亲也存了一点私心,想让自己的孩子过得更开心。我没想到会、会伤害到你……” “没关系阿姨,我们现在做得很好不是吗?” “可是学洲会听话吗,他会收手吗?” 温蕊笑了,把刚刚收到的现场照片给了姜太太看:“您看,他已经跟警察走了,不会再有事了,以后都会好好的。” “可他的前途也没了。” 犯了罪就当不了医生了,还不知道要判几年。姜家败落后姜太太一度相当消沉,直到儿子重新获得事业上的成功后,她才有了生活的盼头。 可现在,一切又像是回到了原点。 温蕊不忍心看她如此伤心,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没关系的阿姨,只要人还在就行。姜哥哥人那么聪明,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 “温蕊啊,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讨人喜欢,那么善良又那么可爱。” 温蕊笑笑没说话,扭头看向了窗外。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在学校的时候没有朋友,结婚后也不得夫家的喜欢,她从来都没有被需要过,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司机先送姜太太和阿姨回了姜家的小院,温蕊没有下车,隔着窗户跟姜太太道了别后,又靠回了座椅里。今天这一天经历了太多,之前还不觉得,这会儿一切尘埃落定后才发现,浑身上下哪里都酸痛难忍。 原来她并不像自己想象得那么淡定,原来她也一直紧张着。担心司策会出事,担心拉不回姜学洲。 这些都是她生命里很重要的人,尤其是司策。 温蕊的脑海里闪过后一句的时候,自己都被这想法吓了一跳。但转念一想两人这下算是彻底结束了,也就没再过多思考这个问题。 她现在手里有钱,也有时间,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随便去哪里旅游,吃想吃的东西,交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再没有什么可牵挂的,用郝青的话来说就是,她现在的人生就如同开了挂一般。 要不约她一起去旅游? 温蕊这么想着,立马掏出手机开始跟郝青发微信。两人一拍即合,开始热络地商量起了出游的事宜。因为忙着讨论旅游地点和行程,温蕊都没注意到车子究竟开到了哪里。 等车停下来后她发现竟不是在百汇园的时候,才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儿。 这里看起来有点荒凉,面前的这栋建筑显然刚刚建成,还未正式投入使用。司机停好车就下来给她开车门,同一时间温蕊还看到周矅从大楼里走出来,笑眯眯地冲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是司策要见她的意思? 温蕊收起手机走下车,在周矅的带领下搭电梯上楼。两人一路上默契地没有任何交流,周矅把她领到某间休息室前,替她开了门后更识趣地转身离去。而温蕊也没有犹豫,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不出所料,司策正靠在屋里的沙发上,听到动静后并未睁眼,只冲她招呼了一声:“过来替我揉揉脑袋,头疼。” 温蕊便放下包走过去,坐到了他旁边的沙发里。 “累吗,要不要看医生,之前受的伤还没恢复好?” “那倒不至于,韩光那点小把戏,还不能把我怎么样。” 韩光是姜学洲的朋友,今天的事情他也有份参与。在姜学洲自首的那一刻,他也主动去了警局交代自己的问题。 温蕊对他的认知非常浅,只知道这人是司策上部戏的副导演,司策跟他应该挺熟,但这人会帮着姜学洲干坏事确实出乎人的意料。 “你在剧组出的那些事,都是他干的吧。” “嗯。”司策见温蕊没动,便主动拉过她的手,搁到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温蕊没办法,只能有一下没一下地替他摁两下,顺便又道:“所以他为什么这么帮姜学洲?应该不只是钱那么简单吧。” 姜学洲一个普通医生,能有多少钱买通韩光替他做违法的事情。这里面一定有隐情。 “确实有,网上那个新闻你应该也看过。那一年在美国姜学洲碰到了枪击事件,当时他冒着生命危险抢救伤者的事情,你应该还没忘。” “所以那个伤者是……” “韩光的父亲。姜学洲救了人家爹一命,韩光便投桃报李替他对付我。” “难怪你放出消息要退出那部戏,是为了刺激姜学洲让他提前动手吧。他时间不够,筹划的就不会很全面,也就更容易露出破绽。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他如果静下心来仔细想想,未必会上你的圈套。他还是太急了……” 温蕊一面说着一面回忆着这件事的细节,手里的力道不自觉地就加重了几分。 司策闭着眼睛十分享受的样子,嘴里还发出了沉哑的轻哼,温蕊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手一顿,下意识地就给抽回去。 可她行动得太晚,被司策一把拽了回去,直接就将整个人带进了怀里。 “你人既然来了,今天就轻易不能走了。” 温蕊不理他:“我来就是看看你是不是死了,既然你活得挺好,那就够了。” “所以你配合我算计了姜学洲,不觉得有点后悔?那可是你的姜哥哥。” 司策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语气里明显带了醋意,这让温蕊有点震惊。他向来是冷静的而富有掌控力的,什么时候也会吃姜学洲的醋。 “自然是会的,要不是想借你说服他投降,我才不会允许你给他打电话。” “我不是你的私人物品,你管不着。” 司策对温蕊的小脾气毫不在意,只笑着捏起了她的下巴:“所以那两千万不是演戏,是真心的?” “自然是真心的。” 她是看出了姜学洲有问题,也想帮着司策一起把这个事情解决。但两千万,她是真的想要的。 司策失笑:“我倒不知道,我当年养了一只小财迷。所以你所有的计划里,只有离开我这一项是真心实意的?” “是。” “那我要是不许呢?” 第98节 司策话音刚落,反手就将人摁进了沙发里,随即扑天盖地的吻就亲了上去。 已经让她逃了一次,怎么可能再次放手。这一回不管温蕊逃去哪里,他都不会再放开。 他要让这个女人永远永远属于自己。 温蕊也没推开他,反而双手环上了他的脖颈轻笑出声。 好累,先借这个男人的肩膀靠一靠再说吧,也可能就这么一直一直靠下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