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又作死》 第1节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及出版图书,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娘娘又作死 作者:长生千叶 文案 这是一个女主心灰意冷,“病逝”冷宫,却无意间绑定了“越死越厉害”的重生系统,不断作死的故事。 男主重生追女主,破镜重圆 重生男主:为何爱妃“死”都不愿意当皇后? 1.双重生,宠宠宠、苏苏苏 2.1v1,he 3.有系统! 4.装b-伪考究-真架空-苏爽文 5.开坑日更,入v日更1-2万字 6.男主没有伤害过女主的任何一个家人,请看文的小天使不要自行增加文章条件,谢谢配合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甜文 主角:苏怀瑾,薛长瑜 ┃ 配角: ┃ 其它:双重生,宫斗,宅斗,系统伪考究,苏文,爽文 ==================== ☆、第1章 怀瑾握瑜 “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 一个侍女神情慌张,脚步踉跄,从殿外快速冲进来,险些被门槛子绊了一跤。 那侍女一面往里跑,一面大喊着:“娘娘!贵妃娘娘,不好了!不好了!皇上来了……” 巍峨庄严的大殿,山节藻棁,丹楹旋凤,月梁连绵,银杏飞罩,本该奢华以及,然而此时却冷冷清清,萦绕着一股深秋的苍凉…… 殿门上一方大匾。 上书——瑜瑾殿! 侍女一脸仓皇,面色惨白,额头上滚着汗珠,快速冲入瑜瑾殿,大喊着:“娘娘!” 大殿之中,亦是冷冷清清,没半点声息,连个侍奉的宫人都找不到。 一个身着素衣的年轻女子端坐在殿中,看到慌张冲进殿来的侍女,并未开口,只是抬起眼皮撩了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目光注视着手中黑色的棋子。 “哒——” 苏怀瑾白皙的食指中指捏着黑子,一声脆响,已经将黑子落在棋盘之上。 侍女惊慌道:“娘娘!皇上来了……皇上来……” 侍女说到这里,声音顿了一下,嗓音变得艰涩沙哑,颤抖了好几下,眼泪打转儿,最终低声说:“皇上来……来赐死娘娘了……” “哒!” 又是一声脆响,苏怀瑾还是未说话,面色也不曾改变,仍然稳当当的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棋盘。 她下了两子,就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似乎有一行人正从殿外而来,那跫音急促,就仿佛是一道……催命符。 随着“踏踏”的跫音,果然有人大步从殿外走了进来,开道的是一众侍卫太监,团团簇拥着一个明黄龙袍的男子。 那男子看起来三十有余,身材高大,面容俊美,双目略显狭长,鼻梁高挺,嘴唇略薄,微微眯着眼睛,一袭明黄龙袍将男子衬托的威严沉稳,正是当今圣上薛长瑜了。 薛长瑜一走进来,那侍女赶忙跪在地上,磕头道:“奴婢拜见皇上!” 薛长瑜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睛打量苏怀瑾。 苏怀瑾垂着头,双目盯着棋盘,没有请安行礼,仿佛自言自语一般,淡淡的说:“终是来了。” “你可知道……朕是来做什么的?” 苏怀瑾终于动了一下,慢慢抬起头来,她的脸色白皙的有些透明,身子骨也单薄,一双飞燕吊梢眉,将明艳的容貌衬托的有些锐利。 苏怀瑾笑了笑,说:“能劳动皇上大驾,妾当真不胜荣幸。” “苏怀瑾!” 薛长瑜脸色顿时一沉,眼神阴霾,仿佛毒蛇一般死死盯住苏怀瑾,压着嘴角,沉着嗓音,森然的说:“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么?” “悔改?” 苏怀瑾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儿的事情,惊讶的抬起头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怒容的薛长瑜…… 苏怀瑾乃是丞相嫡女,天下兵马大元帅之妹,在苏怀瑾刚刚出生的时候,当时的皇上,也就是薛长瑜的祖父,为了拉拢苏家的势力,半开顽笑的说,怀瑾握瑜,他的孙儿正好名唤薛长瑜,而丞相之女叫做苏怀瑾,这可不正是天赐良缘么? 因为有了皇爷爷的一句话,后来苏怀瑾便真的嫁给了薛长瑜。 这么想一想,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当时薛长瑜还不是太子,后来因为有了苏家的鼎力相助,薛长瑜登上了太子的宝座,最终如愿以偿的成为了新皇。 苏怀瑾一直陪伴在薛长瑜身边,因着没有子嗣,只是封了皇贵妃,薛长瑜无数次向苏怀瑾保证,只要苏怀瑾能顺利诞下皇子,就册封苏怀瑾为皇后,皇后之位非她莫属! 只是…… 到了如今,苏怀瑾仍然没有子嗣,别说是皇子,连个小公主都没有诞下。 苏怀瑾突然动了一下,她稍微歪了歪头,这动作竟有几分俏皮,突然没头没脑的说:“皇上,您可知,妾为何无法生育?” 薛长瑜怒目注视着苏怀瑾,突听苏怀瑾说起这个,脸上划过一丝诧异。 苏怀瑾不等他开口,已经笑着说:“还不是因着皇上的赏赐?妾身子不好,皇上垂怜,那每一日盏的灵丹妙药,皇上真以为妾不知情么?” 薛长瑜听到这里,眯着眼睛,道:“你说什么?” 苏怀瑾却冷笑一声,慢慢长身而起,她的袖袍蹭到了棋盘上的棋子,一时间就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满盘黑白,落索而下,撞击在地上,“叮叮当当”的弹起、滚落…… 苏怀瑾绕过桌案,语气淡淡的说:“我父亲,力保皇上登基,兢兢业业辅佐;我兄长,在沙场九死一生,只为换取皇上的疆土;妾侍奉在皇上身边,更是小心翼翼,不敢偏颇半分,而就是这般……被扣了一个谋反的大帽子!” 薛长瑜冷笑一声,道:“苏家贪赃枉法,结党营私,勾结敌国,难道不是谋反么?!若不是锦儿检举,朕还被你们苏家蒙在鼓里戏耍!” 苏怀瑾笑了一声,意义不明的说:“对,锦儿……苏锦儿的一句话,比得过我们的鞠躬尽瘁,死后而已……” 薛长瑜眼神阴霾,道:“这是薛家的天下,是朕的天下,不是你们苏家的天下!” 苏怀瑾挑了挑嘴角,往前走了几步,她的身量单薄纤细,远没有薛长瑜高大,站在薛长瑜面前,只比他胸口高一点子。 然而气势却一丁点儿未输。 苏怀瑾仰起头来,淡笑的看着薛长瑜,说:“皇上,你终于说真话了,皇上是怕苏家功高震主罢?只可惜,这天下……皇上您到底是想说服我呢,还是想说服自己呢?” 薛长瑜脸色一僵,随即收敛了自己的表情,垂着头狠狠盯住苏怀瑾,嗓音沙哑的说:“苏怀瑾,你不要故意激怒朕,朕本打算给你留一具全尸,别让朕后悔。” 苏怀瑾笑了笑,这一笑有两三分的嫣然,她本就生的明艳动人,面若桃李,这么一笑起来,仿佛神女一般,令人心神摇动。 “一具……全尸?” 苏怀瑾笑着说:“自从嫁给皇上,后又进宫多年,怀瑾处处忍让,事事只为皇上……连秉性都折断了,还留这全尸做什么用?” 薛长瑜听到她这么说,眼神划过一丝狠戾,沙哑着声音,道:“好,那朕就赐你……大辟。” 苏怀瑾脸上没有一丝波澜,眼神也是平平静静,语气始终十分淡然,很自然的接话说:“谢皇上。” 薛长瑜呼吸一窒,仿佛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冷笑了一声,一甩袖袍,不再理会苏怀瑾,立刻转头,大步往外走去。 薛长瑜一走,太监侍卫连忙跟在后面,很快,一行人便离开了瑜瑾殿。 侍女听到“大辟”的时候,已经一栽,“咕咚!”一声倒在地上,哭着说:“娘娘!怎么办啊!怎么办,皇上真的如此绝情,要斩首娘娘……” 苏怀瑾淡淡的看着薛长瑜消失的方向,淡淡的看着瑜瑾殿的大门,脸上不见悲恸,也不见惧怕,只是说:“绿衣,你下去罢。” 侍女迟疑了一下,说:“娘娘……” 苏怀瑾说:“本宫想一个人坐一会儿。” 侍女不敢违逆,从地上爬起来,说:“娘娘,奴婢就在殿外,若有事喊女婢便是。” 苏怀瑾点了点头,侍女不再停留,快步走出瑜瑾殿,将殿门慢慢掩上。 随着“吱呀——”一声门响,冷清的瑜瑾殿中,最后一丝夕阳的光辉,被厚重的殿门慢慢隔断,大殿最终笼罩在一片苍凉的死寂之中…… 薛长瑜快步走出瑜瑾殿,回头看了一眼夕阳下的大殿,一想起方才苏怀瑾的态度,薛长瑜心口里就郁结着一团怒气,挥之不去。 薛长瑜冷冷的看了一眼,便没再留恋,转头继续往外走,一直来到瑜瑾宫的宫门口,马上就要踏出瑜瑾宫的大门。 正这个时候,突听身后一阵嘈杂,不知是谁在喧哗,那喧哗的声音愈来愈大,隐约听到…… “走水了!走水了!” “着火了!快来人救火啊!” “瑜瑾殿失火了!” “娘娘还在里面!救火啊……” 薛长瑜心口“咚!”的一下,仿佛被大石狠狠砸了一记,猛的一眯眼睛,眼看还差一步就跨出了瑜瑾宫,薛长瑜却突然转头,迈开大步,仿佛猎豹一样,快速向回扑去。 “皇上!” “皇上!瑜瑾殿失火了,危险啊!” “快来人,护驾!护驾!” 薛长瑜快速往回跑,远远看见瑜瑾殿的方向冒着浓烟,仿佛是一条恶龙,踏着烟气腾空而起,周身盘旋着叫嚣的火蛇,迎着咧咧的秋风,不断风肆虐着。 第2节 “皇上!皇上!危险啊……” 薛长瑜心口狂跳,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冲向瑜瑾殿,瑜瑾殿外,被唤作绿衣的侍女扑倒在地上,已经满脸泪痕,大声嚎哭着:“娘娘!娘娘!救救娘娘啊!皇上,救救娘娘啊!” 薛长瑜一步冲过去,似乎压根没看到大殿冒着浓烟和火蛇,“嘭!!!”一声,使劲推了一下殿门。 殿门却纹丝未动,只是发出一声闷响,似乎是从里面合住了,而且落了门闩。 “苏怀瑾!苏怀瑾!!” 薛长瑜使劲拍着殿门,他身材高大,自幼习武,瑜瑾殿厚重的殿门被拍的轰轰作响,却始终无法打开,里面也没有任何应门的声音。 薛长瑜怒不可遏,“呼呼”的喘着粗气,那感觉,仿佛比方才苏怀瑾顶撞自己,更生气,更愤怒,更……难受。 薛长瑜顾不得皇上的仪态,沙哑的吼着:“救火!!把殿门给朕砸开!快!” 太监侍卫们听到皇上下令,顿时乱成一团,太监扑过去取水救火,侍卫准备撞门,唤作绿衣的侍女趴在地上痛哭不已,火势却愈演愈烈,黑烟烈火在秋风的助长之下,疯狂叫嚣怒吼着。 就在这混乱的时候,突听一声断断续续的歌声,从殿中遥遥的飘了出来,隐隐绰绰,似乎听不真切。 而薛长瑜却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凤皇在笯兮……鸡鹜翔舞……” “怀瑾握瑜兮……穷不知所示……” 凤凰被关进了牢笼里,鸡鸭都被说成是会飞的。 我怀揣着美玉珍宝,却不知道可以向谁展示。 这是屈原的《怀沙》…… 薛长瑜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苏怀瑾的时候,苏怀瑾就坐在苏家的庭院中,轻抚琴弦,开口浅唱,亦是这般深秋时节,时花凋零,唯独她冠绝群芳,唱的就是屈原的《怀沙》。 那一年,苏怀瑾不过二八年纪…… 怀瑾握瑜,怀瑾握瑜。 人心不可谓,知死不可让…… 薛长瑜听着这首曲儿,感觉自己的心口正在慢慢发冷,冷的彻骨。 “皇上……” 薛长瑜身边的太监总领垂着头,低声说:“皇上,罪妇苏氏,已经畏罪**了……” 薛长瑜的手掌突然缩了一下,微微握拳,嗓音干涩异常,张了张口,半响才找到了声音,说:“皇贵妃身体欠佳,于瑜瑾宫病逝,好生……安葬了。” “是,皇上。” 薛长瑜没有离开,就静静的站在瑜瑾殿被烧的七零八落的废墟上,身边还是混乱一团,而他仿佛没听到一般,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艰涩的轻叹了一声。 “瑾儿……” ****** “小姐,小姐!” “小姐!您终于醒了!” “太好了,小姐醒了!” 苏怀瑾头疼欲裂,身上也酸软无力,耳朵里听着叽叽喳喳的声音,就更是头疼,忍不住伸手扶住自己的额头,嘴里“嘶……”了一声。 “小姐,您醒了!” 苏怀瑾迷茫的张开眼睛,她明明记得,自己在瑜瑾殿,遣走了侍女绿衣,与其等着被羞辱大辟,不如自己了断,倒是来得干净。 只是苏怀瑾没想到,自己还能睁开眼睛,难道是被救起了? 就在这个时候,身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又说:“快去叫大夫来!” 苏怀瑾寻着声音抬头一看,不由有些吃惊,身边那叽叽喳喳,犹如一只小黄鹂的丫头,竟然就是侍女绿衣! 只是这绿衣年纪似有些小,看起来不过十四岁的模样,正惊喜的看着自己,说:“小姐,您可醒了!吓死绿衣了!都怪那苏锦儿!险些害死了小姐!” 【叮——系统已绑定成功】 【大故一重,达成】 作者有话要说:  开坑撒花!每天晚上19点更新,日更,今天晚上也还有一更~ 阅读提示请见文案~ 每日都有红包掉落,红包就是晋江币,掉落在最新更新章节,20点或者100点随机发给留评的小天使们,找茬和负分评论不发。 ps:蠢作者还有2篇正在更新的文:《小甜饼》和《兔子的傲娇先生》,戳进蠢作者的专栏就能看到,欢迎收藏! 注意注意!本文是个小甜文,蠢作者对天发誓!这就是一个男主无条件宠溺女主,顺便虐虐炮灰的小甜文!小甜文!小甜文!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划重点!所以请小天使们放心看文,么么哒~ ☆、第2章 浴火重生 凤皇在笯兮,鸡鹜翔舞…… “皇上,自古以来,大家总将皇宫比作是牢笼,真若这般么?” “若皇宫真的是一座牢笼,朕就用天下最好的木头做成殿门,用天下最美的玉石雕刻床榻,用天下最亮的夜明珠点缀飞罩,用天下所有的金子铸成这座金牢笼……朕的牢笼里,只有你这只小凤凰,瑾儿觉得如何?” “朕决定了,这座牢笼就叫做——瑜瑾宫。” 瑜瑾宫…… 火蛇吞噬着这座镶金缀玉的黄金宝殿,夜明珠点缀的飞罩轰然坍塌,带着火星纷纷坠落。 苏怀瑾垂眼看着飞罩的火星落在自己的衣裙上,不断的往上攀延,仿佛这可怕的火龙,随时会将自己吞噬。 可是苏怀瑾又似什么也看不到一般,她的目光淡淡的盯着轰然作响的瑜瑾殿大门。 心里只剩下一个念想…… 果然,殿门是用天下最好的木头做成的,那是薛长瑜登基之后,令人寻来的千年古木,坚如磐石,门闩一落,连攻城车都撞不破…… “小姐?小姐?” “小姐您怎么了?” “小姐您别吓绿衣啊!您怎么了,怎么哭了?” 苏怀瑾听到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猛的回神,连忙抬起手来,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有些湿润,竟然真的有水滴在自己脸上滚动着。 苏怀瑾连忙将脸上的水滴擦掉,淡淡的说:“什么哭?方才眼睛不舒服罢了。” 绿衣松了口气,说:“小姐,您醒过来就太好了!” 苏怀瑾没想到,火蛇吞没了瑜瑾殿,自己却没有迎来大故,而是……浴火重生。 不只是浴火重生,而且竟然重回到了自己十六岁的光景。 这个光景,她还没有嫁给薛长瑜…… 苏怀瑾抬起手来,将脸上的水滴擦掉,这么一抬手,她赫然看到自己手腕上戴着一只红色的镯子。 苏怀瑾眼眸一缩,紧紧盯着那只镯子。 十六岁那年,身为四皇子的薛长瑜来苏家做客,偶然遇见了正在抚琴浅唱的苏怀瑾。 当年定下婚约的皇爷爷已经仙逝,但是苏家与薛长瑜的婚约还在,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很多人都说,四皇子见到苏家千金的第一面,就一见钟情了。 四皇子薛长瑜送了一只红色玉镯给苏怀瑾,便是两个人的定情信物。 那玉镯,苏怀瑾戴了一辈子。 直到—— 被火蛇吞噬…… 苏怀瑾看到自己手上的玉镯,心里一紧,难道如今自己与薛长瑜竟已经订了婚? 苏怀瑾眼眸一缩,盯着手上的玉镯,眼神有些复杂,狠狠一攥拳,当下伸手去退那只红玉镯。 只是玉镯似乎十分合手,镯口太小,根本退不下来,苏怀瑾发狠的往下退了两下,手腕顿时红了一片,倒吓坏了一边的小丫头绿衣。 “小姐!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呀!” “小姐,轻一点!别伤了自己!” “您就算气那个苏锦儿,也别和自己过不去啊!” 【叮——系统已绑定成功,无法解绑】 【大故一重,达成】 绿衣冲过来劝阻苏怀瑾,苏怀瑾除了听到绿衣的声音,脑海中竟然还隐约出现了一些奇怪的文字。 大故? 《怀沙》之中有一句—— “进路北次兮,日昧昧其将暮。舒忧娱哀兮,限之以大故”。 意思就是说,顺着道路走向北方,太阳昏昏沉沉已是黄昏时分。姑且吐露出我的悲伤,生命也到达了尽头。 大故其实就是死亡的意思。 苏怀瑾一瞬有些头晕,连忙伸手扶住额头,小丫头绿衣吓得不轻,连声说:“小姐您没事儿罢?大夫、大夫怎么还不来呀!” 苏怀瑾有些奇怪,那奇怪的文字在脑海中一现而过,不止如此,同时手腕上的玉镯突然有些发热,随着文字的消失,玉镯的热度也渐渐平息下来。 苏怀瑾惊讶的看着自己的玉镯,小丫头见小姐走神,还以为苏怀瑾不舒服,连忙遣低等的丫头过去催大夫。 那丫鬟急忙跑出去,还没跑远,又跑了回来,着急的说:“小姐,不好了。” 苏怀瑾伸手摸了摸玉镯,玉镯已经变回凉丝丝的触感,再无异常。 那丫鬟没发现苏怀瑾的出神,连声说:“那面二小姐上吊自杀了,府上的大夫都跑去二小姐的梨香院了,府上没有……没有大夫了。” 绿衣一听,别看她年纪尚小,却柳眉怒挑,说:“怎么又是那苏锦儿,真真儿阴魂不散!那就去请御医来!” 丫鬟迟疑的说:“去……去请御医了,不过夫人……夫人半道儿把御医叫去梨香院了……” 绿衣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跺了一下脚,说:“小姐,那苏锦儿真是太不成体统了!都是小姐面慈心软,平日里不跟她计较,如今越发没个承算,真真儿把自己当成了咱们苏府的千金了!” 第3节 二小姐…… 苏锦儿…… 苏怀瑾听着小丫头绿衣的话,眯了眯眼睛。 她如今不过二八年纪,才十六岁,本该是最天真烂漫的年华,然而如今,苏怀瑾心里却承载了太多。 太多…… 苏锦儿是谁? 苏锦儿乃是苏府的养女,苏怀瑾的义妹,也是……往后圣上薛长瑜的青梅竹马。 苏锦儿的父亲是个将军,一直追随苏怀瑾的父亲,在苏锦儿很小的时候,苏锦儿的父亲不幸战死沙场,苏锦儿的母亲因为受不住打击,投井自杀了,家中只剩下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娃,那便是苏锦儿。 当时苏怀瑾的父亲百般不忍,便将这小女娃抱养回来,当做亲生女儿一般对待,从此苏怀瑾便有了一个妹妹,就是丫鬟们口中的二小姐。 苏怀瑾个性要强,比不得一般的姑娘家,从小顽皮惯了,跟着大哥上房揭瓦是常有,经常被父亲训斥,反而是苏锦儿,从小谨慎仔细,生怕说错一句,走错一步,父亲总教导苏怀瑾,要多向妹妹习学才是。 因为苏锦儿没有爹娘,生性又怯懦卑微,因此苏怀瑾这个做姊姊的,也多方照顾二妹,从不苛求二妹什么,有好顽的,有好吃的,必然会分一半与妹妹,苏怀瑾自问,从未亏待过苏锦儿。 然而就是这样,苏锦儿竟然检举苏家通敌卖国,贪赃枉法,结党营私,每一条都是大罪,都是恶罪! 苏怀瑾闭了闭眼睛,她犹记得,自己被薛长瑜软禁在瑜瑾殿之后,苏锦儿还跑过来耀武扬威,告诉自己,薛长瑜终于是她的了,她终于不用再寄人篱下了。 苏怀瑾想到这里,不由冷笑了一声。 寄人篱下? 苏家一心一意待她,父亲生怕委屈了她,而那苏锦儿就是一头喂不熟的白眼儿狼,在苏锦儿心里,苏家都是苛求于她的恶鬼! 苏怀瑾收敛了一下自己的心神,淡淡的说:“怎么回事儿?” 绿衣对那苏锦儿颇有微词,立刻把事情给苏怀瑾说了一遍。 苏怀瑾被这一提点,似是想起来了,毕竟她回到了十六岁的时候,隔了这么多年,有些事儿记不清楚。 原来苏怀瑾晕倒,也是因为那苏锦儿。 这时候,苏怀瑾刚刚和薛长瑜订婚,薛长瑜果然来了苏家做客,在苏家的花园里遇到了正在抚琴的苏怀瑾,薛长瑜将苏怀瑾奉若神女,赠送了一枚红玉镯当做定情信物,不日就等皇上赐婚了。 苏怀瑾与薛长瑜订婚,这事儿刺激到了苏锦儿,苏锦儿悲切不已,说自己与四皇子薛长瑜乃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在苏锦儿的父亲还没去世之前,苏锦儿在宫中遇到过四皇子薛长瑜,认识在先。 苏锦儿为此绝食三天,哭求苏怀瑾撕毁婚书,成全她与四皇子。 当时的苏怀瑾并不知道苏锦儿心怀鬼胎,只当她是个怯懦的小妹妹,心中百般不忍,可是婚约乃是当年皇爷爷定下的,当今的皇上、薛长瑜的父亲,也不敢说毁就毁。 虽然苏怀瑾的父亲乃是当朝丞相,但是苏怀瑾一个少不更事的少女,怎么可能提出悔婚? 苏怀瑾没有办法,苏锦儿竟然想出跳湖自杀的办法,就在苏怀瑾眼前,跳进了苏府花园的湖水中。 当时苏怀瑾吓坏了,被苏锦儿一绊,两个人竟然全都折进了湖水之中。 深秋天气,湖水冰凉,苏怀瑾又不识水性,顿时昏厥了过去。 苏怀瑾被丫头绿衣一提点,顿时就记起来了,是有印象的,而且现在仔细想想看,苏怀瑾其实并不是意外坠入湖中,怕是那苏锦儿故意将她拉入湖中的。 也是后来苏怀瑾才知道,苏锦儿不仅识得水性,而且水性很好。 那时候苏锦儿怕不是想要寻死腻活,苏怀瑾心中冷笑,真正的用意,恐是要将自己拖下水淹死罢! 苏怀瑾因为这事儿,还伤了身子,一到换季的天气就容易体寒,病了好一阵子,卧床不起。 苏锦儿则是继续哭闹,何止是上吊,一哭二闹也全都用上了,还抱着自己过世父亲的牌位,梨花带雨的装可怜。 只是圣旨就是圣旨,赐婚就是赐婚,不管苏锦儿怎么哭闹,最后苏怀瑾都嫁给了四皇子薛长瑜…… 小丫头绿衣说:“小姐,您别怪绿衣说话不受用,就算老爷打死绿衣,绿衣也是要说,那苏锦儿真不是什么好货,平日里装模作样,仿佛谁欺负了她,谁都欠她八百吊子似的,这也就便罢了!可是这次绿衣看的真真儿的,苏锦儿是故意拽着小姐坠湖的,如今倒是装可怜儿起来!” 绿衣似乎没说够,一肚子抱怨,又说:“如今还把大夫和御医都叫过去,敢情只有她金贵,小姐这身子骨儿可怎么办呀!” 苏怀瑾听着绿衣的抱怨,突然抬起手来,示意绿衣噤声,打断了绿衣的话头儿。 绿衣还以为小姐会教训自己两句,毕竟苏锦儿是老爷抱养的义女,也算是府上的二小姐,绿衣这么说话,的确有些没大没小,没规没据。 但绿衣也有些委屈,那不是气急了么,她差点眼睁睁看着她家小姐溺死! 哪想到苏怀瑾却笑了一声,说:“扶我起身。” 绿衣惊讶的说:“小姐,去哪里?您慢着点儿。” 苏怀瑾饧着眼睛,唇角微微一挑,淡淡的说:“去会一会苏府的二小姐,我的好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沙之器、阿木可、世有笙桃、sophia的地雷~ (每日都有红包掉落,红包就是晋江币,掉落在最新更新章节,20点或者100点随机发给留评的小天使们,找茬和负分评论不发。) ps:每天晚上19点更新 ☆、第3章 一片痴心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就让锦儿去死罢……” “锦儿活在这个世上已无任何意义,就此了结了锦儿,反而是大发慈悲……” 小丫头绿衣扶着苏怀瑾从院子出来,还未到梨香院,远远的就听到了一声声哭啼之音。 那声音哭的娇弱无比,伴随着嘤咛喘息,别说是男子听了,就算是女子听了,心中也是不落忍,令人肝肠寸断。 小丫头绿衣听着,不由“哧”的笑了一声,说:“小姐,您听,她又开始哭丧了!” 这啼哭之人还能是谁? 自然是苏府的养女,二小姐——苏锦儿。 绿衣说完,这才觉得自己又多嘴了,若是在平日里,小姐定然要劝阻自己,说些什么毕竟大家都是一家人,苏锦儿生来凄苦,要好生照应等等。 不过今日不知怎么的,绿衣竟然没等来训斥,反而听见小姐也冷笑了一声。 绿衣有些诧异,睁大了杏核眼,望着他们家小姐。 苏怀瑾怎么能听不到这娇柔的啼哭声? 听听罢,这娇柔的啼哭声,征服了多少人? 当年苏怀瑾年少无知,只要苏锦儿一哭,口中说一些想家的话,苏怀瑾就会不落忍。 以至于后来苏怀瑾嫁了四皇子薛长瑜之后,还经常允许苏锦儿过来走动,一来二去,苏锦儿没少扒着薛长瑜。 起初苏怀瑾还觉得自己多心,后来才发现,是自己戒心太小了! 苏锦儿会哭,可不只是征服了薛长瑜一个人,这苏家上下,谁不可怜苏锦儿? 就说苏怀瑾的父亲,当朝丞相,苏家的老爷苏正,便十分可怜苏锦儿。 苏怀瑾的父亲十分疼爱苏锦儿,一来是因为苏锦儿的爹,苏锦儿的爹战死沙场,也算是国之栋梁,当年苏正亲自督军的时候,苏锦儿的爹还拼死救过苏正一次,因此苏正心中有亏,十分照顾苏锦儿。 二来,则是因为苏锦儿真的可怜儿。苏锦儿不像苏怀瑾那么要强,平日里很是柔弱,畏寒、怕热、不能提重物,就算是光线刺眼一点子,都会觉得头晕难受,因着打小体弱多病,苏正也多疼爱她一点子。 三来…… 还有苏家的夫人在这里瞎掺和。 如今苏家的夫人并不是苏怀瑾的亲生母亲,苏怀瑾的生母嫁给苏正之后,生育了一对儿女,儿子叫做苏怀缜,女儿叫做苏怀瑾。 苏怀瑾的母亲在生苏怀瑾的时候难产,伤了身子骨,一直体弱多病,后来没几年就过世了。 苏正可是当今丞相,家中绝不能没有女主人主持中馈事物,于是续弦了如今的夫人。 这夫人嫁到苏家之后,这么多年来没能生育,苏家仍然只有苏怀缜一个男孩,苏怀瑾一个女孩。 这样一来,苏夫人能不着急么?她害怕自己的地位不稳,因此总是想给苏怀瑾和她大哥穿小鞋儿。 小时候苏怀瑾没少被苏夫人欺负,虽有大哥护着,但是不过两个小孩子,也翻不出天去,再有苏夫人会装柔弱,在苏正面前一套慈母面具,背地里一副刻薄脸皮,因此苏怀瑾也没处告状。 后来苏怀瑾的大哥,也就是苏怀缜长大了一些,进入了官场,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手握天下兵马的大元帅。 这样一来,苏夫人这欺软怕硬的,自然没办法难为苏怀缜了,因此只能柿子捡软的捏,狠劲儿的捏咕苏怀瑾。 当然了,也是在苏怀瑾的大哥不在的时候,她才敢捏咕,毕竟苏怀瑾这年头才十六岁,不过是个小姑娘罢了,不捏咕这样的,还能捏谁去? 苏锦儿吵着要上吊自杀,苏夫人正好添一把火,自然要帮着苏锦闹了,最好闹得天翻地覆才好,闹得苏怀瑾没办法嫁给四皇子才好。 若是苏怀瑾嫁了四皇子,那地位就变得一步登天,苏夫人心里也着急。 苏怀瑾冷笑一声,她若还是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女子也就罢了。 “求求你们,让锦儿去死罢!” “求求你们,锦儿心里好苦……心里好苦呀……” “锦儿与四皇子遇见在先,也是真心相恋的……” 丫头绿衣都要听不过去了,道:“小姐,您听听!苏锦儿成什么样子?您都与四皇子订婚了,皇上都下圣旨赐婚了,就指着日子成礼,如今苏锦儿又跳河,又上吊的!她倒是上吊啊,吵了大半天,还没吊绝呢!” 苏怀瑾听着,不生气,也没教训绿衣,反而笑了一声,道:“是呢,听着底气还不小,走,去瞧瞧。” 丫头簇拥着苏怀瑾进了梨香院,这梨香院里一切的吃穿用度,与苏怀瑾的院落是一模一样,苏正就是怕委屈了苏锦儿,因此不敢偏颇一点子。 如今在苏怀瑾眼里看来,扎眼的紧。 苏怀瑾微微饧着眼睛,一直往里走,里面乱成一团,大夫排着队扎在院门口,一窝一窝的,数不清楚有多少人。 或许是七八个大夫,也或许是八/九个大夫,再或许是十来个大夫,堆在门口,探头张望着,就等着里面传话问诊。 而二小姐的闺房门内,仍然传出一声声啼哭之音,用绿衣的口吻来说,那是苏锦儿在哭丧。 房门是开着的,苏怀瑾不用进去,就能看到里面的光景,父亲苏正已经在了,正在努力的劝慰苏锦儿。 那头里更别说苏夫人了,苏夫人是来撺掇热闹的,自然早就在了,这会儿正抱着苏锦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嚎。 苏夫人搂着苏锦儿,涕泪横流的说:“哎呦喂老爷啊!老爷您看看啊!这还怎么让人活呀!锦儿虽不是我的亲闺女,可这么多年养在身边儿,真比嫡嫡的亲女儿还要亲呢!若是锦儿不想活了,那我也……我也……老爷啊——” 苏正正心烦呢,一面是苏锦儿说的真心相恋,一面则是先皇留下来的婚约,苏正烦闷不已,耳朵里还听着苏锦儿和苏夫人的哭声,更是烦闷不已。 苏锦儿则是一声素衣,如丧考妣,跪倒在地上,手边上还有一条白绳,看来是自杀上吊的工具了。 苏锦儿用帕子抹着眼泪,她的样貌远不比苏怀瑾明艳动人,面上有些发苦,但是一哭起来梨花带雨,着实惹人可怜儿。 苏锦儿和苏夫人正抱头痛哭,眼睛一撇,就瞥到了站在门口,“冷眼旁观”的苏怀瑾。 第4节 苏锦儿眼睛一动,顿时面色更加凄苦,伸手去推拒苏夫人,口中啼哭着说:“锦儿与四皇子虽认识在先,两情相悦,奈何抵不过皇上的一道赐婚圣旨,锦儿也深知父亲与母亲的养育之恩,恩重如山,就算是姊姊横刀夺爱,又怎好让父亲与母亲为难?如今只能恕锦儿不孝!锦儿先行一步了……” 她说着,将自己的帕子一丢,就要推开苏夫人往墙上撞。 里面顿时又是“啊呀——”一声,丫鬟从者乱作一团,赶忙拦着苏锦儿,大声呼和着。 “二小姐!” “二小姐不要啊!” “哎呦我的锦儿!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苏怀瑾站在门外,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她正在反思,自己以前是怎么觉得苏锦儿可怜儿的,看来自己的眼神不太好。 好在……如今眼神倒是回来了。 苏怀瑾正冷冷的看着苏锦儿哭丧,那面儿就听到脚步声传来,有人大步朝这边走来。 “小姐!是大少爷回来了!” 丫头绿衣一说,苏怀瑾回头一瞧,果然是她的大哥苏怀缜回来了。 苏怀缜身材高大,穿着一身黑色铠甲,腰夸宝剑,一手搭在腰间,一手夹着头盔,大步朝这边走来。 苏怀缜是刚从边关回来的,他这次回来,自然是为了皇上的指婚,他宝贝妹妹的婚事,只是没成想刚回来,就听说了这样的闹剧。 苏怀缜沉着脸走过来,听到里面的哭嚎声,还听到苏锦儿说他妹妹横刀夺爱,当即露出阴霾的表情,一把握住腰间宝剑,似要上前拼命的模样。 “大哥!” 苏怀瑾赶紧拦住苏怀缜,说:“大哥做什么去?” 苏怀缜说:“怀瑾你别拦着我,她平日里惺惺作态,我就不追究了,今日如此诽谤与你,传出去你的脸子往哪里搁?” 苏怀缜说着,就要踏进梨香院。 苏怀瑾赶紧拦住大哥,一丁点儿也不生气,反而笑了一声,说:“大哥,你别着急。” 苏怀缜登时更是急了,说:“我怎能不着急?怀瑾你平日里就是太不计较了,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苏怀瑾已经打断了他的话头,笑了笑,说:“大哥,你听妹妹说完。” 苏怀缜只好噤声,其实他有些奇怪,这次从边关回来,这宝贝妹妹似乎与平日里不同了? 有些什么不同,又说不出来。 只是仿佛…… 更加果断了? 也更加决然了…… 苏怀瑾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回头看向梨香院里打开的大门,她肯定,苏锦儿也看到了自己,而且方才说的话,方才的那些啼哭,都是说给自己听的。 苏怀瑾双目幽幽的盯着啼哭的苏锦儿,提高声音,朗声说:“既然锦儿妹妹与四皇子乃是两情相悦,又有缘再现,不如倒是成全了锦儿妹妹与四皇子,才是呢。” 她这么一说,大哥苏怀缜愣住了,小丫头绿衣也愣住了。 别说是他们了,梨香院里哭嚎的苏锦儿都愣住了,旁边煽风点火的苏夫人同样愣住了,大家伙儿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怀瑾竟然这么好说话,主动让位了? 苏怀瑾心里笑了一声,让位?自己只是……不想重蹈覆辙,明知那是一个火坑,一个牢笼,如今自己涅槃重来,为何还要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呢? 苏怀瑾承认,在她十六岁这年,她心中的确向往着薛长瑜,也一心只有薛长瑜,然而那种恋慕之情,在随着瑜瑾宫的一把大火,已经焚烧殆尽,残留下来的,只有焦炭一般的沉淀,蒙在心底最深的地方。 这么看来,伪善的苏锦儿,和薛长瑜倒是挺般配的? 苏怀缜面对沙场都不曾眨一下眼睛,如今听着妹妹的话,愣是听得都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梦来。 就听苏怀瑾已经又笑着说:“以我看,锦儿妹妹与四皇子倒是般配的紧,不如改天,我就进宫面圣,请皇上收回婚约,也好成全了锦儿妹妹的一片痴心,不是么?” 她的话音一落,梨香院内外都陷入了寂静之中,连那群等待传唤的大夫们都不敢出声,苏怀瑾就这样站在梨香院的门口,遥遥的望着跌坐在闺房门口的苏锦儿,还不吝惜的朝她一笑。 苏锦儿不知怎么的,看着苏怀瑾的这一笑,愣是让她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成全什么?般配什么?” 就在这个光景,突然一句话从远处插了过来,那声音低沉,略微带着一股沙哑的磁性,还稍微有些急促。 众人连忙向梨香院外看去,苏怀瑾听到那声音,则是身子猛地一颤。 因着这声音实在太耳熟了…… 是薛长瑜! 苏怀瑾回头一看,竟然真的是薛长瑜,薛长瑜如今已经及冠,一身白色蟒袍,银色蟒纹盘踞翻飞,腰束四指宽银玉带,衬托着整个人高大英俊。 眼目略微狭长,高挺鼻梁,嘴唇微薄,总喜欢压着嘴角,整个人看起来俊美无俦,只是眯着眼睛的时候,略显凌厉薄情。 是年轻的薛长瑜,如今的薛长瑜还不是皇帝,而是当今的四皇子,甚至连太子都不是。 苏怀瑾心中狂跳了两下,连忙压下这种心悸的感觉,再见到薛长瑜,苏怀瑾一时还没想好…… 还没想好,怎么样才能比薛长瑜更绝情……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薛长瑜大步走过来,宽步带风,已经走到苏怀瑾身边,一把拉住苏怀瑾的手。 苏怀瑾吃了一惊,薛长瑜的手仿佛是铁钳,紧紧的禁锢着,让她不能动弹半分,根本抽不动。 这时候按理来说,自己和薛长瑜虽然已经指婚,但还不是太熟悉,怎么可能一上来就“动手动脚”。 苏怀瑾正吃惊,还有令她更吃惊的,薛长瑜见她挣扎,脸上一沉,顿时现出不愉的神色,当即手臂一用力,猛地就将苏怀瑾搂在怀里。 “嗬——!” 众人狠狠抽了一口气,苏正苏夫人看呆;苏怀缜绿衣看怔;苏锦儿则是撕着手帕,暗地里咬牙切齿;大夫们不敢说话,一个个屏住呼吸。 薛长瑜将人紧紧搂在怀里,不给苏怀瑾任何说话的机会,声音沙哑笃定的说:“我不需要你成全任何人,也不需要和任何人般配,我只要你……瑾儿。” 苏怀瑾脑子里“嗡——”的一声,她已经记不清楚十六岁那年,薛长瑜说没说过这句话了。 不过听起来,很像是花言巧语…… 苏正怔愣了一下,赶紧从梨香院跑出来,恭敬的迎接,说:“老臣拜见亲王,不知王爷前来,老臣该当提前迎接才是。” 薛长瑜这才松开了苏怀瑾,不过仍然握着苏怀瑾的手,对苏正说:“丞相言重了,小王听说瑾儿落水,心中焦急,因此特来看望。”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红包已发~ (每日都有红包掉落,红包就是晋江币,掉落在最新更新章节,20点或者100点随机发给留评的小天使们,找茬和负分评论不发。) ☆、第4章 青梅竹马 苏怀瑾听到薛长瑜的话,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仔细回想了一下当年,有这一出么? 当时的薛长瑜,似乎没有来看过苏怀瑾。 苏怀瑾也记不得太清楚了,不过当务之急是和薛长瑜保持距离。 苏怀瑾稍微拉开一点距离,准备远离犯病的薛长瑜,但是薛长瑜竟然一把就拉住了苏怀瑾。 不过这回没有再把苏怀瑾抱在怀里,毕竟在这么多人面前,和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拉拉扯扯,实在不好看,若是传出去,指不定怎么遭人嚼舌头呢。 薛长瑜虽然没有把她再搂进怀里,却紧紧拉着苏怀瑾的手,手劲儿很大,桎梏着苏怀瑾,苏怀瑾一个姑娘家,根本挣脱不开。 而且苏怀瑾还觉着…… 薛长瑜的眼神怪怪的,就仿佛是头天晚上吃坏了什么东西似的。 那眼神深情款款,带着无限的包容与宠溺,仿佛要将苏怀瑾溺死在自己的“甜蜜”之中似的。 看的苏怀瑾打了一个冷颤,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心里想着,若薛长瑜不是头天吃坏了肚子,就是想要虚情假意的钓自己上钩。 如今的薛长瑜排行老四,因此很多人喜欢称薛长瑜为四皇子,毕竟当今的皇上,也就是薛长瑜的父亲健在。 薛长瑜上头有三个兄长,老大则是太子。 虽然薛长瑜在朝廷上建树非凡,最得民心,皇上也封了薛长瑜为亲王,地位那是万万人之上,但是薛长瑜始终不是太子,更别说继承什么大统了。 朝廷上很多朝臣都希望皇上改立薛长瑜为太子,但是薛国自古以来就有立嫡长为太子的习俗,也有很多大臣反对改立,毕竟历史之中,多少混乱都是从改立而来?只有立嫡长,才是最心服口服的。 苏怀瑾已经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被薛长瑜迷得晕头转向的小女子了,她自然心里清楚,薛长瑜如今正需要一个强大的靠山,这个靠山自然就是两朝元老的苏家了。 苏正在先皇时期已经被提拔为丞相,先皇去世,薛长瑜的父亲登基,如今的苏正仍然是丞相,而且苏家的大公子苏怀缜还一步登天,变成了天下兵马大元帅,屡立奇功,让侵犯薛国国土的番邦异族闻风丧胆。 这样一来,苏家就更是根深蒂固,如今可以毫不客气的说,三分之一的朝廷,都是苏家的根基。 试问,薛长瑜怎么能不拉拢苏家? 若是想要拉拢苏家的势力,从何下手最为便宜? 自然是从苏家的嫡女苏怀瑾下手。 苏怀瑾心中冷笑,他们夫妻这么多年,苏怀瑾能看不透薛长瑜? 一切都是虚情假意,罢了! 只是薛长瑜不放开她,就算是虚情假意,在旁人眼里看起来,四皇子真是用情至深。 薛长瑜检查了一下苏怀瑾,随即关切的低声说:“瑾儿,身子怎么样?你身子骨儿向来就弱,到了春秋换季还容易体虚,如今这深秋天气还落了水,叫御医瞧了没有?御医怎么说?怎么还下地来了?当卧床歇息才是……” 薛长瑜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股浓浓的关切之情,那嗓音温柔如水,那眼神痴情不渝,苏怀瑾心口“梆梆!”使劲敲了两下,心里一阵心悸。 苏怀瑾连忙稳住自己的心跳,稳住自己的情绪和呼吸,薛长瑜这些花花道儿子,如今怎么可能骗得了她? 苏怀瑾笑了笑,不过那笑容很是疏离,说:“多谢王爷关心,怀瑾无事。” 这面儿薛长瑜体贴入微,嘘寒问暖,虽然苏怀瑾自认已经看透一切,但是那些旁观的人压根没办法看透,毕竟他们不是重来一次的人。 苏锦儿还趴在梨香院闺房的地上,遥遥看着薛长瑜关切苏怀瑾,那眼里满满都是温柔,一向凌冽的四皇子,何曾这般温柔的注视过任何一个人? 就连苏锦儿也未曾得到过这样温柔的注视,哪怕只是一瞥。 苏锦儿心中不甘极了,暗自咬牙切齿,只是没人注意到她。 苏锦儿干脆一咬牙,顿时将自己嘴里的肉和舌头咬破,然后“哇——”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弱柳扶风一样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娇柔的倒在地上,还怕别人注意不到,因此特意把旁边的花瓶一起带倒。 “啪嚓!!!” 一声脆响,苏锦儿闺房里碎了东西,众人的目光终于被吸引了过去,顿时四周一片尖叫。 “不好了!二小姐吐血了!” 第5节 “哎呦我的锦儿啊!你怎么了?!” “快快,大夫!御医!二小姐吐血了!” 四周一窝蜂乱起来,大夫御医匆忙的跑进去给苏锦儿看伤,苏锦儿满嘴都是血,染在她素色的衣服上,配合着凄苦的容貌,真真儿叫人怜惜不已。 苏怀瑾看过去,心里却一片了然,又把腮帮子咬破了? 这也是苏锦儿的惯用伎俩了。 身边的四皇子薛长瑜也被脆响声吸引了目光,抬头往梨香院里看去。 苏怀瑾见薛长瑜投去目光,就知道薛长瑜肯定要过去嘘寒问暖,以前就是这样儿,从未改变过什么。 薛长瑜性格刚愎强硬,苏怀瑾恰巧也是那种要强的性子,两个人在一起,难免有些冲突。而苏锦儿不同,温柔似水,懂得曲意迎合,又懂得卖弄柔弱,哪个男子见到这样的女子,不想保护怜惜一番? 只是苏怀瑾没想到,薛长瑜竟然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就收回目光,压根没有投去第二次目光。 苏锦儿趴在地上,周边都是惊呼的声音,眼看着四皇子投过一眼目光,然后竟然就没有然后了,又对着苏怀瑾嘘寒问暖。 苏锦儿一口银牙差点咬碎,又狠狠的咬了自己一口,“哇——”的吐了一口血,如法炮制,显得更加羸弱惨烈。 然而薛长瑜这次连一个表情都没施舍给她,好似苏锦儿不存在一般。 苏怀瑾看到薛长瑜这反应,心中呐喊不已,但是面上表情不动,试探的说:“锦儿妹妹吐血了,王爷您这个青梅竹马,怎么不去关切一番,好歹也问一问,不是么?” 薛长瑜拉着苏怀瑾的手,笑了一声,说:“哦?瑾儿可是吃味儿了?” 苏怀瑾没来由的被薛长瑜调笑了一番,心里冷笑一声,吃味儿?若是放在自己还没**之前,那的确是吃味儿的,毕竟她心里只有薛长瑜一个人,而如今…… 薛长瑜放软了声音,似是在安抚,还轻轻抚摸着苏怀瑾的头发,温柔的说:“什么青梅竹马?瑾儿也听旁人嚼舌头根子了?若真说青梅竹马,瑾儿与我倒真是青梅竹马了……瑾儿可不记得,当年你还在襁褓之中的时候,皇爷爷已经带我去见过你了,那时候你才那么丁点儿,还把口水蹭在我的袖袍上了。” 薛长瑜眯着眼睛,似乎陷入了回忆,俊美无俦的容貌,再加上千百叠温柔的软语,若苏怀瑾还是当年的苏怀瑾,早就醉倒在他的温柔乡之中。 而如今,苏怀瑾打了一个冷颤,又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苏怀瑾干脆说:“王爷,其实怀瑾心中清楚,您与锦儿妹妹两小无猜,的确是天作之合……” 苏怀瑾面上笑的温柔,善解人意,心里凉凉的补充了一句,是了,天作之合,天生一对的渣男贱女。 苏怀瑾又说:“再者说了,锦儿妹妹也是‘锦’,不也是一对儿‘怀瑾握瑜’么?不如改日怀瑾亲自进宫,禀明圣上,婚约也不用作罢,只消将女方改成苏锦儿,那就正好儿了。王爷能抱得美人归,怀瑾也能得成人之美的赞誉,岂不是两全其美?” 苏怀瑾刚一说完,“咚!”一声,又被薛长瑜发疯一样,狠狠箍在怀里,撞得苏怀瑾都懵了,一时忘了推拒。 薛长瑜紧紧搂着苏怀瑾,狠狠的箍住她,声音沙哑的像一头豹子,说:“朕……” 他说了一个字,随即使劲咳嗽了两声,苏怀瑾方才还在发懵,因此没听清他说什么。 薛长瑜又说:“我不允许你说这样的话!再不允许!这天底下,我不要任何人,只要你!你是我的,一辈子,两辈子,三辈子……生生世世,你都是我的……” 苏怀瑾只是怔愣了一瞬间,随即就恢复了理智,在薛长瑜看不到的时候眯了眯眼,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苏怀瑾笑着说:“王爷,这是何苦呢?您不是心中只有一个苏锦儿么?再者说了,怀瑾心中……也另有他人了。” 薛长瑜一听,当即眯起眼睛,沉声说:“是谁?” 他说着,又改口说:“瑾儿别与我开顽笑了,瑾儿心中若真没有我,如何还戴着这玉镯?这玉镯可是我送与瑾儿的信物。” 苏怀瑾一听,低下头来一看,自己手腕上果然还戴着那红玉镯,不过不是自己想戴,她恨不能把这玉镯砸的粉碎,只可惜她刚才没退下来。 苏怀瑾立刻伸手去退自己的玉镯,只是这一瞬间,苏怀瑾脑海里突然听到【叮——】的一声,随即又出现了奇怪的文字。 【系统已绑定成功,不能解绑】 【大故一重,达成】 苏怀瑾有些发愣,果然不是自己的幻觉,已经是第三次了,她诧异又纳罕的看着自己的玉镯。 而这动作在薛长瑜眼里,就仿佛是苏怀瑾赌气要摘掉玉镯,但是最后又不舍得一般。 薛长瑜当即笑了一声,说:“果然瑾儿心中还是有我的,我当真欢心。” 苏怀瑾眼皮一跳,觉得恐怕是四皇子他…… 误会了什么? 就在这光景,那面有下人慌张的跑过来,说:“老爷老爷!老爷!太子来了!就在门口,马上要进来了!” 苏正还忙着让大夫给苏锦儿医病,这会儿听说太子又来了,当即慌张不已。 先是四皇子巴巴跑来,现在太子又突然来了,不知今天怎么这么凑巧。 苏正赶忙要去迎接,随口说:“太子怎么来了?” 那下人说:“太子说,听闻咱们家大小姐不慎落水,因此心中十分担忧,特来探看的!” 探看苏怀瑾? 薛长瑜听到这里,脸色顿时一沉,眼神之中都是阴霾,难道刚才瑾儿所说的“心中有人”,就是太子? 苏怀瑾没想到自己一时间竟然变成了“香饽饽”,而且薛长瑜似乎又误会了什么。 不过薛长瑜这种误会的表情,惊怒交加,恨不能暴跳如雷的模样,令苏怀瑾十分受用…… 是了,她这次回来,就是要让薛长瑜不好过的。 苏怀瑾暗暗的欣赏着薛长瑜暴怒的表情,不由一笑。 而那面儿薛长瑜见苏怀瑾突然嫣然一笑,那笑容不止明艳,而且俏丽,还有几分狡黠,生动又伶俐,他可不知苏怀瑾正在“嘲笑”自己。 于是薛长瑜就这般第三次误会了,还以为苏怀瑾是在欣喜太子前来探望,登时脸色乌云密布,更是阴霾,仿佛随时要下雨……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天儇五音的3个地雷,谢谢森林的地雷~ 昨天的红包已经掉落~ (每日都有红包掉落,红包就是晋江币,掉落在最新更新章节,20点或者100点随机发给留评的小天使们,找茬和负分评论不发。) ☆、第5章 明争暗斗 当朝太子,也就是大皇子薛玉珒来了,而且特意来探看丞相之女苏怀瑾的。 苏正一听,其实也不是太惊讶了,毕竟…… 太子薛玉珒和苏怀瑾其实也算是青梅竹马。 当年宫中准备晚宴的时候,苏正蒙受恩典,带着嫡女苏怀瑾进宫赴宴过,苏怀瑾便在那时候遇到过太子。 苏怀瑾和薛玉珒遇见过几次,大约有五六次见面,都是宴席一类的场面,说是青梅竹马不为过。 但是其实苏怀瑾和薛玉珒都没说过几句话。 苏怀瑾突然听说太子过来,而且是为了特意来探看自己,心中有些狐疑,不知太子肚子里打的什么注意。 太子这个人,苏怀瑾多少知道一些,毕竟她可是“过来人”了。 如果说四皇子薛长瑜是明面上刚愎阴狠,那太子薛玉珒就是背地里阴险毒辣。 四皇子在人前作风十分冷硬,有一种说一不二的意味,而太子在人前作风则是“仁爱心善”,甚至稍微有些“妇人之仁”的错觉。 当今的皇上,也就是薛长瑜和薛玉珒的父亲,总是经常教导太子,不能如此优柔寡断,妇人之仁,虽然仁心爱民是好的,但是这般无法管理朝政,大臣们都是欺软怕硬的,以后怎么能继承大统? 不过太子这假面具是骗不得苏怀瑾的,苏怀瑾可是过来人,看的都清清楚楚,十分透彻。 而且苏怀瑾记得很清楚,上辈子的时候,太子绝对没有上门来探看自己。 不知问题是不是出在薛长瑜身上。 薛长瑜好似前天晚上吃坏了东西一样,又好似脑袋被门掩了,突然这么殷勤备至,温柔关怀的样子,恐怕是“刺激”了太子薛玉珒。 毕竟薛玉珒也想要拉拢苏家,若是能抓牢苏家,就能抓牢三分之一的朝廷,谁不想把苏家收归囊下呢? 苏正有些迟疑,看了一眼四皇子薛长瑜,太子前来,和苏怀瑾还是青梅竹马,按理来说,苏怀瑾该去回谢的,但是如今四皇子在场,那可是皇爷爷指婚,皇上赐婚的苏家未来姑爷,若是想让苏怀瑾过去回谢,肯定要征求薛长瑜的同意。 但是谁不知道,四皇子和太子在朝堂上明争暗斗? 这是决计不会同意的。 苏正迟疑着,说:“这……” 薛长瑜眯了眯眼睛,眼神阴霾不定,伸手握住苏怀瑾的手,收敛了自己的阴霾,笑着说:“瑾儿,既然太子都来了,不如我陪你过去,也免得多有不便。” 苏怀瑾不着痕迹的挣开薛长瑜的手,只觉得薛长瑜哪哪都不正常,不止总是动手动脚,还总是说一些肉麻的话儿,今儿个鸡皮疙瘩一撮一撮的,就没掉完过。 苏正连忙打圆场,说:“是是是,王爷说的正是,请,王爷请。” 因为太子突然杀来,苏正肯定不能去关怀苏锦儿了,那面就赶忙引着四皇子薛长瑜往前厅走。 苏锦儿还趴在地上,嘴巴都咬烂了,腮帮子疼,舌头疼,然而竟然没有人来关心她! 那面儿苏夫人看到苏正走了,当即也不惺惺作态了,更不说什么“我的锦儿”了,一甩袖子站起来,冷哼了一声,摇曳生姿的就走了。 苏锦儿趴在地上,气的使劲抬手去砸门框,咬牙切齿的,差点将自己的嘴唇又咬破了,声音嘶哑的低声呢喃着:“苏怀瑾……总有天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苏怀瑾一行人来到前厅的时候,那面儿太子已经到了,正坐在堂上品茶,府上管事儿在旁边殷勤的侍奉着,生怕太子等的太久,会少有不愉似的。 苏正和薛长瑜先从外面走进来,随即丫头端着一展纱质的屏风走进来,安放好之后,绿衣才扶着苏怀瑾走进来,坐在屏风之后。 太子看到薛长瑜,笑了一声,面上一点儿不见阴霾,反而十分有礼,看起来像个温和的大哥一般,笑着说:“四弟也来了?若听说四弟过来,我也不来添这个热闹了。” 薛长瑜落座下来,端起茶杯,捏起茶盖来,轻轻吹了一下叶儿,热腾腾的雾气迷蒙着他阴霾的眼神。 薛长瑜冷笑了一声,说:“太子殿下哪里话?太子殿下公事繁忙,还能抽空来看望贱内,做弟弟的感激不尽才是。” 太子不再理会薛长瑜,把目光转到屏风上,看着屏风后面隐隐绰绰的身影,温柔的笑了笑。 太子身材不如薛长瑜高大,属于高挑身材,看起来文质彬彬,但又不是文弱书生,毕竟薛国是马背上的天下,皇子们都自小习武。 太子面相生的十分温柔,给人一种温暖关切的感觉,一笑起来更是令人如沐春风。 太子薛玉珒笑着说:“玉珒听说苏姑娘不慎落水,心中担心焦急,因此特赶来看望苏姑娘,尝听说苏姑娘身子骨儿羸弱,因此玉珒特意带来了一些补品,这人参乃是邻国刚刚进贡的贡品,据说有奇效,当时进贡的时候一共只有三株……” 他说着,笑眯眯的瞥了一眼薛长瑜,又说:“圣上留下了两株,独独赐给了玉珒一株,玉珒听说苏姑娘身子不好,因此巴巴拿来,还请苏姑娘别笑话玉珒才是。” 苏怀瑾坐在屏风后面,她虽然看不清楚太子的表情,但是那话音儿却是温柔款款的,若是一般小女子,定然被太子迷的神魂颠倒了。 只不过苏怀瑾…… 苏怀瑾如今已经心如止水,况且她也不是少不更事的小女子,能不知道太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太子同样想要拉拢苏家,而且故意和苏怀瑾套近乎,为的就是给薛长瑜看呢。 苏怀瑾知道太子此时此刻想要利用自己,打击薛长瑜,不过恰巧了,苏怀瑾也想要搓一搓薛长瑜的锐气,这种送上门来,互利互惠的事情,苏怀瑾自然就笑纳了。 第6节 苏怀瑾低笑了一声,那笑声似乎有些赧然羞涩,声音柔柔软软的说:“令太子费心了。” 她的话一出,薛长瑜脸色果然变了。 苏怀瑾和太子面前有屏风,但是苏怀瑾能看到薛长瑜,薛长瑜面色“唰!”的一下就黑了,黑的像是大柴锅的锅底,而且是反复火烧之后的大柴锅,焦黑的能掉卡巴…… 薛长瑜脸上的青筋抽动了一下,冷声插话说:“瑾儿虚不胜补,人参太烈,太子这贡品,恐怕要原封带回去了。” 太子听薛长瑜说的不客气,也不生气,还是笑眯眯的,说:“是是是,是玉珒想的偏颇了,不够周到,还请苏姑娘别介意,这样儿……” 他说着,又招了招手,身后的从者立马提来一个盒子,太子打开盒子,里面竟是个白软软的小兔儿,团团的一只,圆滚滚的,煞是惹人怜儿。 太子笑着说:“玉珒还带了一些顽物过来,替苏姑娘解闷儿,这兔儿是玉珒令人花了十两金子,特意寻来的,苏姑娘落水感染风寒,不宜出门走动,便用这兔儿解闷儿,想必也是好的。” 这次苏怀瑾还没谢过,那面儿薛长瑜已经开口,淡淡的说:“瑾儿从小容易起疹,尤其是春秋换季,这畜生不干不净,万一招了一身疹子可就不好了。” 太子第二次被驳了面子,脸上一僵,不过很快又恢复了一脸风轻云淡。 苏怀瑾则是心口一跳,薛长瑜怎么知道自己容易起疹? 苏怀瑾小时候虽然跟着大哥上房揭瓦,但是身子骨儿并不硬朗,尤其是春秋季节,容易起风疹,但这是极为私密的事儿,薛长瑜应当不知道才是。 应该说,这时候的四皇子薛长瑜应该不知道才是,也是后来苏怀瑾嫁了薛长瑜之后,薛长瑜才慢慢知道的。 苏怀瑾心口狂跳,那面儿薛长瑜说的淡淡的,苏怀瑾暗自观察了一下他的面色,没什么特别。 苏怀瑾这才稍微放下心来,说不准是薛长瑜为了驳太子的面子,顺口胡诌也是有的。 太子被驳了两次面子,薛长瑜说话还见棱见角,令太子不是很愉快,但是他面上不表现出来,笑的十分温柔,说:“对了,玉珒听说二姑娘也意外落水,四弟,你去看过二姑娘不曾?” 薛长瑜一听,登时眯起眼睛,似乎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苏怀瑾,不过苏怀瑾听到这些,并没有什么波动。 薛长瑜轻描淡写的说:“自然不曾,二姑娘落水,自有苏大人和苏夫人照料,何须小王呢?” 苏怀瑾听到他这一句,不由侧头看了一眼薛长瑜,总觉得薛长瑜有点反常…… 其实不只是薛长瑜反常,太子也是一副吃错了汤药的模样,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像两只鹌鹑一样,钳着毛儿互相揪。 苏怀瑾听得脑仁直疼,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不想再奉陪下去,就站起身来,说:“怀瑾有些不太舒服,先失陪了。” 她这么一说,薛长瑜已经站起来,连忙扶住她,关切备至的说:“瑾儿怎么了?可是坐乏了?快去歇一歇。” 苏怀瑾抽回手来,笑着说:“王爷请便。” 她说罢了,就令丫头们抬起屏风,自己往里内堂走去。 薛长瑜见苏怀瑾走进内堂,一直站在原地注视着苏怀瑾的背影,好像生怕错过苏怀瑾任何一个动作。 太子在一面看着,突然笑了一声,说:“四弟对苏姑娘可真真儿是用情至深啊,一点子也不像市井的那些谣言和传闻。” 薛长瑜这才回过神来,冷笑一声,沉声说:“正是,太子可勿要偏听偏信才是。” 苏怀瑾走入内堂,还听到那两只鹌鹑在揪毛的声音,还有什么用情至深。 苏怀瑾淡笑了一声,是了,用情至深,然而用情至深的那个人,从头到尾只有自己…… 苏怀瑾不在停留,往里走去,刚走两步,就看到有个人影儿躲在内堂的垂帘后面,似乎在偷听外堂说话的声音。 苏怀瑾仔细一看,那不正是又跳湖又上吊又哭丧的苏锦儿么? 苏锦儿躲在垂帘后面,撕着手帕,一双杏核眼红红肿肿,羸弱的身子板随着呼吸颤抖起伏,果然真真儿一个弱女子。 苏锦儿脸上都是愤恨,撕咬着手帕,见苏怀瑾走过来,连忙收敛了自己脸上的表情,怯生生的看了一眼苏怀瑾,仿佛苏怀瑾是一只母老虎,张嘴就能将她生吞活剥一样。 苏锦儿怯懦打飐儿的说:“姊姊……锦儿给大姊姊请安。” 苏怀瑾瞧着颤抖无助的苏锦儿,只是笑了笑,抬起手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苏锦儿吓了一跳,诧异的看向苏怀瑾,总觉得苏怀瑾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了,只是轻轻一拍,但那其实仿佛要碾碎苏锦儿的骨头一般。 苏怀瑾轻拍着她的肩膀,回头看了一眼外堂的方向,凑近苏锦儿的耳朵,低声轻笑说:“锦儿妹妹,看来你与你的青梅竹马四皇子,也并非……两小无嫌猜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沙之器的地雷~ 昨天的红包已经掉落~ (每日都有红包掉落,红包就是晋江币,掉落在最新更新章节,20点或者100点随机发给留评的小天使们,找茬和负分评论不发。) ☆、第6章 死皮赖脸? 苏怀瑾从正堂进了内堂,一直往里走,回了房间。 身边的小丫头绿衣笑眯眯的说:“小姐,您真有福气呢!看起来四皇子对您用情至深,根本不是外面儿传言的那样儿!绿衣只用眼睛一瞧,就知道了,那苏锦儿,完全是自己倒贴,肯定没戏的!” 苏怀瑾听绿衣这么说,不由“哧——”的笑了出声,似乎听到了什么好顽的笑话儿。 绿衣差点给她笑的懵掉,不过手上仍然给苏怀瑾倒了一杯暖暖的热茶,小姐刚刚落水,肯定体寒,如今又是深秋天气,倒一杯茶就算不喝,也有点热气儿。 绿衣将茶盏递给苏怀瑾,然后又忙碌的折腾出了一个小手炉来,给苏怀瑾抱在手里暖暖身子。 苏怀瑾笑了一阵,险些笑的肚子都疼了,说:“绿衣,你是怎么看出来,四皇子对我用情至深的?” 绿衣想了想,歪着头说:“四皇子看小姐的眼神深情款款,与小姐说话的语气温柔多情,除了小姐,他的眼眸里再没任何一个人,那苏锦儿压根进不了四皇子的法眼……哦,还有还有!” 绿衣笑着说:“小姐您没看到么?方才太子关心您的时候,四皇子都吃味儿了,连太子都敢顶撞,这还是未曾有过的事儿呢!” 苏怀瑾心中冷笑一声,什么深情款款,那不过是为了拉拢苏家势力的虚情假意罢了。 而且别看四皇子薛长瑜冷面冷心的模样,但是其实背地里很会说情话,苏怀瑾嫁给他这么多年,早就领教的透透彻彻了! 再者就是顶撞太子。 四皇子一向低调,但是并不代表他没有野心,其实薛长瑜肚子里装的都是野心,早晚有一天,狐狸尾巴会露出来。 眼下太子突然造访,苏怀瑾觉得,薛长瑜肯定是感觉到了威胁,知道太子也想拉拢苏家的势力,因此才会出言顶撞。 而并不是为了自己…… 苏怀瑾端起茶盏来,捏着茶盖,轻轻的吹了吹叶儿,蒸腾起来的雾气迷蒙着她的眼睛,让苏怀瑾的眼神看不真切。 苏怀瑾正在喝茶,那面儿突然有人敲门。 绿衣说:“不知是谁,绿衣去看看!” 她说着,赶紧小跑着出去应门,跑到外室一打开门,顿时吓了一跳,竟然是她们刚才议论的四皇子薛长瑜! 薛长瑜一只手负在身后,长身而立,站在门外,看到绿衣应门,就说:“瑾儿可在?” 绿衣还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见薛长瑜,薛长瑜容貌俊美,透着一股冷硬和刚毅,绿衣险些给晃花了眼睛,她还未曾见过这么俊美无俦的人。 虽然太子爷也生的十分俊美,但那俊美温柔又亲和,总觉得近在眼前,而四皇子的俊美则是疏离又遥远,抓不住的东西,总会更令人心驰神往。 绿衣赶紧拜见薛长瑜,然后说:“在在在,小姐在里面儿。” 只是没等薛长瑜再说话,苏怀瑾的声音已经从内室透出来,淡淡的说:“怀瑾身子不适,就不能起身迎接王爷了。” 四皇子薛长瑜并没有一点儿不愉的表情,还难得的微笑了一下,更是晃花了绿衣的眼睛。 薛长瑜说:“你身子不适,千万别起身,我这要回去了,皇上遣人到府上令我进宫,明日我再来探看你。” 苏怀瑾的声音还是淡淡的,未见波澜,也没有小女子的喜悦之情,只是说:“王爷与怀瑾还未成婚,如今看来,婚约也未成定数,还请王爷慎重言行,这里是怀瑾的闺房,王爷若是进来,恐招人口舌,还请王爷回避罢。” 绿衣听着小姐的口气,不由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睛,不知小姐这是怎么了? 之前小姐与四皇子定下婚约的时候,小姐还十分欢心,如今却如此冷淡淡? 难道小姐真的被那苏锦儿气着了?被四皇子伤了心? 薛长瑜听了一顿,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会儿,稍微有些阴霾,但似乎在努力克制自己。 过了一会子,语气还是很温柔的说:“是了,还是瑾儿想的周到,瑾儿说什么都是对的,我听就是,那我先回去了,改日再到府上……来拜访苏大人,这样可否?” 苏怀瑾差点被茶水给烫着,明明已经给薛长瑜冷脸了,结果薛长瑜却像听不懂人话似的,若是按照薛长瑜的性子,早该暴跳如雷了,如今却……死皮赖脸? 苏怀瑾没说话,薛长瑜又说了一些关心她的话,什么别着凉水、多加衣裳、吃些滋补的,甚至问她暖炉够不够,手炉够不够等等。 苏怀瑾听得眼皮直跳,苏家现在好歹是两朝元老,苏正是两朝丞相,难道连个手炉都缺? 四皇子薛长瑜明明是个冷心冷情的人,如今却成了一个活脱脱的话痨,令苏怀瑾纳罕不已。 苏怀瑾转念一想,是了,为了拉拢苏家的势力,薛长瑜也真是不遗余力。 也是这样,苏怀瑾回忆起当年的那些事情,为了薛长瑜,自己不也曾不遗余力么?折断自己的秉性,规矩自己的言行,端庄自己的举止,一切都是为了薛长瑜。 而薛长瑜到头来却从没有为了自己一次,从头到尾,都是为了苏家的势力…… 苏怀瑾想到这里,冷冷的说:“怀瑾乏了,王爷请便罢。” 薛长瑜没有再停留,转身出去,绿衣送到门口,关上门。 只是薛长瑜并没有离开,只是走了几步,然后站在门外的院子里,遥遥的看着苏怀瑾的房间。 绿衣从外室走进来,走到窗边一看,惊讶的说:“咦?这四皇子好生奇怪,怎的还没走?怕是迷路了?” 苏怀瑾听到绿衣这么说,就顺着窗户去看,果然看到了薛长瑜,薛长瑜长身而立,一身白色蟒袍,四指宽腰带,衬托着他高大的身材,俊美的容颜,站在一株红叶树下,眯着眼睛,正看过来。 那目光眯着,看不真切,却隐隐约约,似乎包含着万千的情绪,令人望之悲靡…… 苏怀瑾只是看了一眼,说:“关窗,我有些冷。” 绿衣不疑有他,赶紧过去关窗,窗子“吱呀——”一声扣上,阻断了薛长瑜那悲靡的目光。 自从那日四皇子薛长瑜,还有太子薛玉珒齐齐探看苏家大小姐之后,苏怀瑾简直成了京城里的名人,而苏锦儿似乎一败涂地,谣言瞬间破除,已经不是那个被人津津乐道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 苏锦儿安生了两日,似乎改变了策略,开始装可怜儿,与苏怀瑾套近乎了,端着鸡汤参汤来与苏怀瑾求和,甚至跪在地上哭求。 若是以前的苏怀瑾还会心软,但是如今的苏怀瑾,看着她跪在地上哭求,心里就很是畅快。 苏怀瑾笑眯眯的饮着茶,瞧着苏锦儿跪在地上,羸弱的小身板儿不停的晃悠着,柔弱万千,十分不胜,好似随时会晕倒一般。 苏锦儿哭求说:“大姊姊,是锦儿的错……求求大姊姊原谅锦儿罢!锦儿也是……也是太爱见四皇子了,呜呜……锦儿也没有办法啊,难道锦儿有什么办法不去爱见四皇子么?锦儿的心,是活生生的啊,呜呜……大姊姊就体谅体谅锦儿罢……” 苏怀瑾呷了一口茶,然后将茶盏“哒!”的一声放在旁边的小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脆响。 也不知是不是苏锦儿做贼心虚,这响声吓得她一哆嗦,仿佛是惊弓之鸟一般。 苏怀瑾淡淡的说:“苏锦儿,你并非太爱见四皇子了,你是……” 苏怀瑾说着,故意拉长声音,顿了顿,见苏锦儿抬起头来,一脸探究的看着自己,这才继续说:“你是犯贱。” 苏锦儿肯定没想到苏怀瑾突然这么不留情面,怔愣的睁大眼睛,眼睛里一晃而过都是狠戾,赶紧把自己的情绪收敛起来,然后拿起手帕,哭哭啼啼的说:“大姊姊……你……你怎么能如此辱骂锦儿呢?” 苏怀瑾还叠起腿来,笑的很惬意,说:“我哪里是辱骂你?锦儿妹妹,你可千万别怪我,我这人也是话糙理不糙,不就是这么个道理儿么?你自己做得出来,倒不许旁人说道说道两句?况我只说了几个字儿,还没两句呢。” 苏锦儿气的胸口起伏,一张羸弱苍白的脸,登时涨成了猪肝色,绿衣在一旁看着,差点拍手叫好。 第7节 小姐今儿个真是作劲儿,狠狠的骂了苏锦儿一顿,那苏锦儿平日里装柔弱,如今差点自爆!看的绿衣心里那叫一个畅快! 苏锦儿一脸猪肝色,气的柔弱也装不下去了,猛地站起来,夺门而出,“嘭!!!”一声,还狠狠的摔了一下门。 苏怀瑾才不在意,说:“去瞧瞧门,若是摔坏了,找管事儿去报修,就如实说是我那羸弱的好妹妹摔的。” 绿衣当即笑起来,说:“是,小姐!” …… “拜见王爷。” “起来说话。” 黄昏的窗棂边,薛长瑜一身蟒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站在窗棂旁边,轻轻的抚摸着自己大拇指上的红玉扳指。 这只扳指和苏怀瑾手上的玉镯,是出自一块玉料。 当时番邦进贡了一块璞玉,这块璞玉恰巧名叫——瑾瑜。 寓意便是《怀沙》之中的怀瑾握瑜。 皇上将这块玉料赏赐给了薛长瑜,薛长瑜便令人雕琢,做成了一只红玉镯,还有一枚扳指。 薛长瑜轻轻抚弄着手上的扳指,就听来人禀报说:“回王爷,前去送药材和探看的人已经回话儿了,说苏小姐一切安好,身子骨也爽利了。” 薛长瑜一听,面无表情的脸上才划过一丝松动,低声说:“那便好。” 回禀的人有些迟疑,薛长瑜没有回头,却仿佛长了后眼,说:“有话就说。” 那人又说:“这……其实是探看的人回禀说,还有……还有一事,他去苏府的时候,听见……听见苏二小姐在痛哭,哭的很是悲痛……” 薛长瑜皱了皱眉,那人继续说:“好像是……是苏大小姐出言辱骂了苏二小姐,说苏二小姐是……” 那人支吾了半天,这才一咬牙,干脆利索的说:“是犯贱。” 薛长瑜一愣,抚弄扳指的动作都顿住了,随即竟然“呵……”的一声笑了出来,笑的还挺畅快。 那人偷偷瞧了一眼,四皇子听了这句“粗鄙”的话儿,非但没有生气苏大小姐的教养问题,反而笑得…… 笑得一脸宠溺。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红包已经掉落~ (每日都有红包掉落,红包就是晋江币,掉落在最新更新章节,20点或者100点随机发给留评的小天使们,找茬和负分评论不发。) ps:解释一下,蠢作者的红包只会掉落给在最新更新章节留评的小天使,没有留评的小天使肯定是不会收到红包的。另外,不是每个留评的小天使都会有,红包是随机的。现在蠢作者同时更新3个文,也没有在连载的v文,没什么收入,红包都是自己倒贴的钱,不可能像以前一样,一个月发三四千软妹币的红包,负担不起,希望小天使们见谅。 ☆、第7章 退婚 苏怀瑾在房中休养,这些日子,她几次想要把手上的红玉镯摘下来,只是都没有做到。 无论用什么办法,苏怀瑾甚至用手腕子去磕石台矶,那红玉镯竟然坚硬如铁,压根儿都不出现一个裂缝,就是摘不下来。 而且这红玉镯奇怪的紧,每次苏怀瑾想要把它摘下来的时候,脑海里总会出现奇怪的文字,一些让苏怀瑾根本看不懂的文字。 【系统绑定成功,无法解绑】 【大故一重,达成】 苏怀瑾气的没有办法,只好回到了房间里,低头琢磨着手上的红玉镯,上辈子这红玉镯明明很正常,不知这辈子怎么回事儿,竟然这般匪夷所思。 这个时候有丫头过来叩门,不是绿衣,绿衣今日轮休,苏怀瑾给她放了假,让她回家去了,明日一早才会回到苏府。 那小丫头年纪比绿衣大一些,差不多十八岁的模样,生的一般般,也是苏怀瑾身边儿的丫头,名唤紫桥。 紫桥不像绿衣身边还有家人,她是从小被卖到苏家,签了死契,家人就再没回来过,每每绿衣轮休的时候,紫桥都会替补绿衣来侍奉苏怀瑾。 紫桥以前并非是苏怀瑾这个院子里,很巧,她是梨香院的丫头,苏锦儿住进来之后,紫桥服侍过苏锦儿一两个月,后来因着苏锦儿身子骨儿弱,所以苏老爷重新选过一些丫头婆子,年纪小的丫头,不会照顾人的,全都分拨到其他院子去了。 紫桥走进来,恭敬的说:“大小姐,少爷来了。” 苏怀瑾一听是兄长来了,便站起来迎着,那面儿果然有人走了进来。 那人身材高大,一身黑色常服,干净利索,显得无比干练,从外面跨进来,并没有走进内室,就在外室旁边的茶室坐了下来。 正是苏怀瑾的亲兄长苏怀缜了。 苏怀缜刚坐下来,就看到妹妹走了进来,笑着说:“我来看看你。” 苏怀瑾也坐下来,仔细打量了两眼兄长,她心中有些波澜,苏怀瑾深知大哥的为人,忠心为国,马革裹尸。 苏怀缜十六岁上战场,别人都以为他是靠着家里的裙带关系,荣升天下兵马大元帅,只有苏怀瑾知道,大哥每次都是怎么从沙场回来的,好几次都是被士兵抬着回来,气息奄奄,仿佛就要救不过来了。 然而…… 就是这样的大哥,还被薛长瑜说做是叛国贼,说大哥通敌卖国。 “怎么了,怀瑾?” 苏怀缜见她有些发呆,不由出言相问。 “没什么。” 苏怀瑾这才回了神,笑着说:“大哥在边关还好?” 苏怀缜笑了笑,说:“还好是还好,这些年头边关也稳定了,没什么番邦过来挑衅,只是见不到我这宝贝妹妹,不知你过的好不好,做大哥的心里着急。” 苏怀瑾笑着说:“自然是好的,大哥不用担心。” 苏怀缜点了点头,说:“我后日一早,就准备进宫面圣谢恩,估摸着在京里最多呆一个月,就要点齐粮草回去了。” 苏怀瑾自然知道,大哥的行程就是这样,每次都是回京匆匆一个月,然后就匆匆离开。 苏怀瑾想了想,突然说:“大哥进宫的时候,可否带上妹妹?” 苏怀缜诧异的说:“你要进宫,去做什么?” 苏怀瑾淡淡的说:“自然是面圣,退婚。” 苏怀缜更是诧异不已,连茶盏都放在一边儿了,说:“退婚?退四皇子的婚?” 苏怀瑾淡淡的说:“大哥,还能有谁家?” 苏怀缜一脸震惊,盯着妹妹看了良久,不过最后张了张嘴,没有再说什么,他似乎也想到了一些关于四皇子和苏锦儿的市井流言,还有苏锦儿又投河又上吊又吐血的作为。 妹妹天性好强,已经闹成这样,也难怪…… 苏怀缜思量了片刻,最后只是说:“好,我知了……只要是妹妹想做的,大哥一定帮你。” 苏怀瑾听到兄长这般说,心里陡然一阵波澜,是了,大哥永远这样,恐怕这个世上最疼自己的,不是她的结发夫君薛长瑜,也不是她的亲生父亲苏正,而是她的兄长。 苏怀缜坐了一会儿,有些心事重重,就站起来离开了,苏怀瑾送他到门口,随即转身回来,进了内室,坐在案前发呆。 这时候丫头紫桥又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糕点碟子,上面放了苏怀瑾最喜欢的绿豆糕。 紫桥走进来,将糕点碟子“嘎达”一声放在案子上,笑着说:“大小姐,食些糕点罢!离晚膳还有些时候,大小姐身子骨儿弱,绿衣妹妹特意嘱咐奴婢,一定给大小姐端些小点心来,还要软的,要甜的,要细呼的,好咬的,免得大小姐吃了不舒服。” 苏怀瑾看了一眼绿豆糕,她此时不太饿,不过还是随手捏起来,准备放进口中。 就在这个时候,苏怀瑾陡然听到“叮——”一声。 把绿豆糕放进口中的动作都顿了一下,那声音真切的厉害,好像就在耳边。 不,不在耳边,而是在耳朵里。 与此同时,苏怀瑾的脑海中突然又出现了那怪异的文字,但这会儿不是重复之前什么绑定了。 【系统:糕点有毒】 苏怀瑾登时一惊,不过她好歹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皇贵妃,投毒这种事情又不是没见过,她只是没想到,在自己家里头,还有人来投毒。 苏怀瑾虽然心中惊讶,但是不动声色,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撩起眼皮来,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紫桥。 紫桥此时双手抓着手帕,手指紧紧的绞着手帕,似乎有些紧张,她的额头已经隐隐约约冒出一些小汗珠儿,呼吸也十分急促,正紧紧盯着苏怀瑾手中的糕点。 当看到苏怀瑾食糕点的动作一顿的时候,紫桥睁大了眼睛,似乎受了惊吓,整个人一颤,更为紧张的看向苏怀瑾。 声音有些颤抖的说:“大、大小姐,怎么不、不食呢,是不是不和胃口?” 苏怀瑾看到紫桥这反应,糕点里有毒,那是没跑的事情了。 她不由有些纳罕,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红玉镯,难道是红玉镯在提醒自己? 就在苏怀瑾心中纳罕又庆幸的时候,脑海中的文字又出现了。 【系统:请食毒糕点,完成大故二重】 苏怀瑾更是纳罕了,这红玉镯明明知道糕点有毒,竟然让自己吃?这不是要自己死么? 苏怀瑾自然是不会吃的,她有幸□□重来,自然要看到仇者痛才会释然,怎么可能半途在阴沟里翻船,既然知道绿豆糕有毒,她自然不食。 【系统:请食毒糕点,完成大故二重】 【系统:请食毒糕点,完成大故二重】 【系统:请食毒糕点,完成大故二重】 脑海里的文字翻江倒海的袭来,苏怀瑾差点给这些文字淹没了。 摇了摇头,苏怀瑾还是放下手中的糕点,凉凉的对紫桥说:“突然不喜食这么甜腻的物什,你端下去罢。” “大小姐!” 紫桥似乎十分着急,想要劝她食一点,但是苏怀瑾已经挥了挥袖子,冷冷的说:“下去,我乏了,要歇息,不要进来打扰。” 紫桥没有办法,只好端着那些绿豆糕,脸上有些不甘心,咬着嘴唇走了出去,然后把门关上。 苏怀瑾心中冷笑了一声,这些小伎俩,也要到自己跟前来现弄? 苏怀瑾这么想着,突然有些困倦上头,那感觉很奇怪,她方才只是为了打发紫桥,所以才说自己乏了,如今却真真儿乏了。 苏怀瑾一个没撑住,登时倒在桌上,陷入了昏沉的梦乡…… “小姐?小姐!” “小姐,您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要着凉的大小姐!” 苏怀瑾昏昏沉沉的,被吵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一看,竟然是紫桥,紫桥端着一叠糕点。 是了,紫桥手中端着一叠绿豆糕,站在自己面前,态度十分殷勤的说:“大小姐,食些糕点罢!离晚膳还有些时候,大小姐身子骨儿弱,绿衣妹妹特意嘱咐奴婢,一定给大小姐端些小点心来,还要软的,要甜的,要细呼的,好咬的,免得大小姐吃了不舒服。” 第8节 苏怀瑾听着这话,蹙了蹙眉,若是她没有记错,方才紫桥就是说了这样的话,让自己食糕点,但是糕点之中有毒,明明自己已经打发了紫桥离开。 “叮——” 【系统:糕点有毒】 【系统:请食毒糕点,完成大故二重】 苏怀瑾心中纳罕不已,上下打量了一眼紫桥,紫桥那心虚紧张的表情,和刚才简直一模一样。 苏怀瑾不耐烦的说:“不食,拿走。” 她刚一说完,陡然觉得困倦袭来,几乎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瞬间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大小姐?小姐?” “您怎么在这里睡着了?要着凉的!” “大小姐快醒醒!” 苏怀瑾头有些发晕,耳边叽叽喳喳的,她慢慢睁开眼睛,就看到紫桥端着一叠绿豆糕站在自面前。 绿豆糕…… 又是绿豆糕。 紫桥自顾自的笑着说:“大小姐,食些糕点罢!离晚膳还有些时候,大小姐身子骨儿弱,绿衣妹妹特意嘱咐奴婢……” 紫桥话还没说完,苏怀瑾已经接口说:“一定给大小姐端些小点心来,还要软的,要甜的,要细呼的,好咬的……是也不是?” 紫桥吃了一惊,眼珠子转了好几下,毕竟她手里是有毒的糕点,自己打了半天腹稿的话,竟然被大小姐原封不动的先说了出来,怎么能不吓人? 快吓死她了! “叮——” 苏怀瑾脑海中又开始冒出奇怪的文字,她已经能背下来了,还是提示她糕点有毒,但是一定要她吃下去。 苏怀瑾眯着眼睛看着桌上的糕点,又垂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红玉镯,思量了良久。 “小……小姐?” 紫桥看到苏怀瑾的目光,有些惧怕,不知自己是不是露馅了,吓得她腿脚发软,大小姐明明平日里很好说话,怎么今儿个……眼神有些可怕? 就在紫桥惧怕的时候,苏怀瑾突然笑了一声,说:“好,我食。” 她说着,将碟子里的糕点拿起来,放在唇边。 紫桥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紧紧盯着苏怀瑾,想要亲眼看到苏怀瑾吃下这有毒的糕点。 柔软细腻的绿豆糕,入口即化,苏怀瑾爱见极了这个味道,就好像初见四皇子薛长瑜一般,清甜之中带着一股凛冽的甘寒,而薛长瑜用一种奉若神女的眼神,痴然的注视着苏怀瑾。 仿佛一遻钟情,恰似怀瑾握瑜,浑然天生一对。 倘或这一切不是拉拢苏家的棋局…… 细腻的豆糕,在丫头紫桥兴奋的目光下,慢慢在苏怀瑾口中化开。 “叮——” 【大故二重,达成】 作者有话要说:  安利一下蠢作者的其他文,隔壁的小甜文《兔子的傲娇先生》明天要入v啦,欢迎小天使们去看文,么么哒~ 昨天的红包已经掉落~ (每日都有红包掉落,红包就是晋江币,掉落在最新更新章节,20点或者100点随机发给留评的小天使们,找茬和负分评论不发。) ☆、第8章 红玉镯 【大故二重,达成】 【系统:容颜一重,仪态一重,魅力一重,幸运一重】 丫头紫桥见苏怀瑾吃了绿豆糕,虽然只是咬了一口,登时心中狂喜不已,连忙说:“大、大小姐……奴婢先退下了。” 她说着,赶紧往外退,然后带上门,但是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偷偷的听着里面儿的动静。 “啪嚓!!!” 一声脆响,似乎是茶壶茶盏掉在地上的声音,还隐约听到一声闷哼的声音。 丫头紫桥听到那声音,更是狂喜不已,挥舞着手里的手帕,兴奋的睁大眼睛,嘴里颤抖的叨念着:“成了……成了……她吃了!她吃了!” 紫桥疯了一般自言自语,随即快速离开苏怀瑾的闺房,连忙下台矶,往院外面跑,因为跑的太匆忙,还差点被台矶给绊倒了,“嘭!”一声,磕在旁边的院墙上。 不过紫桥一点儿也不在意,一脸狰狞的兴奋,脸上的肌肉都在轻微的抖动,一路快跑,还撞了一个小厮。 那小厮见是个不得宠的丫头,便扯着脖子喊:“眼瞎了么?赶着投胎去?” 紫桥压根没听见一般,都不停留,飞奔着朝梨香院跑去。 “嘭!!!”一声,都没有通传,苏锦儿的闺房门就被推开了。 苏锦儿坐在里面,靠着窗棂,揉着胸口,嘴里还发出“嘶……”的声音,那日里头把自己的嘴巴咬烂了,过了这么些日子还没好。 一来是苏锦儿身体弱,因此嘴巴咬烂了不容易好,二来也是苏怀瑾捣的鬼。 苏锦儿觉得苏怀瑾必是故意的,这些日子一定要吃什么大鱼大肉,全是油腻的,恨不能天天吃滋补的羊肉,苏锦儿的嘴巴哪禁得住羊肉的滋补? 但是苏锦儿又要装出一副乖巧懂事的弱势模样,所以也就没有反驳什么,吃了几天的羊肉,嘴里咬破的地方已经烂了,一溜一溜的起大泡,恨不得往外流脓,疼得她张口说话都难,气的心口发疼。 苏锦儿听到“嘭——”一声,吓了她一跳,刚要呵斥是谁这么不懂规矩,结果就看到苏怀瑾院子里头的丫头紫桥跑了进来。 紫桥冲进来,也不给苏锦儿行礼,兴奋的大喊着:“二小姐!二小姐!成了!成了!!” 苏锦儿见紫桥闯进来,方才还有些不愉,一听紫桥说“成了”两个字儿,登时也瞪大了眼睛,手脚发抖,声音打飐儿,说:“是……是真的么?” 紫桥立刻点头说:“是……是真的!是真的!二小姐!千真万确,我亲眼看到大小姐吃了!绝对吃了那绿豆糕,虽然只咬了一口,但是绝对吃了!还有……还有……我还在门外听到了茶壶茶盏碎裂的声音,还有大小姐的闷哼声,绝对成了!是真的……” 苏锦儿脸上的表情,从柔弱弱势,转而兴奋,转而亢奋,转而狰狞,圆睁着杏核眼,高挑着柳叶眉。 心里想着…… 成了! 成了!! 苏怀瑾真的吃了有毒的绿豆糕!自己的心头之恨终于解了! 在这个苏府上,苏锦儿最厌恶的就是苏府的大小姐苏怀瑾了,自己父母早逝,寄人篱下,都是姓苏,苏怀瑾凭什么生来含着金汤匙,就这么会投胎,一出生就是两朝丞相的女儿? 苏怀瑾还有个关心她的大哥,她的亲哥哥乃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一说起来就是年轻有为,器宇轩昂,比苏锦儿的父亲挣了一辈子的官位还要高。 他们凭什么?! 凭的就是苏家丞相府的庇荫! 苏锦儿不甘心,她也需要庇荫,那自然就是她的青梅竹马,四皇子薛长瑜了。 而薛长瑜不但没有提供苏锦儿庇荫,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款款的关心苏怀瑾。 因此这一切的错,所有的错,苏锦儿全都归咎在苏怀瑾身上。 苏锦儿恨极了,此时听到紫桥递给她的消息,登时张开嘴,也不见了柔弱的模样,疯狂大笑说:“真的成了?!成了!哈哈哈哈——太好了!以后苏怀瑾那个贱人的东西,就都是我的了,是我的!哈哈哈苏怀瑾终于死……” 她的话到这里,不知怎么突然断了。 只见苏锦儿上一刻还狂欢不已,下一刻脸色陡然一变,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然卡在她的嗓子眼里了一样,让苏锦儿陡然窒息。 苏锦儿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嗓子里仅能发出“嗬——”的一声,抽冷气的声音,伴随着蛤/蟆一样的嗓音,仿佛有痰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 苏锦儿瞪着闺房门口的方向,见鬼一样,身子踉跄了两下,这回可不是装的柔弱,脸色瞬间苍白,几乎站不住。 丫头紫桥不知二小姐突然怎么了,回头一看,当即吓得“啊——”一声尖叫出声。 站在苏锦儿闺房门口的,是一个穿着水蓝色罗裙的妙龄少女,她满面微笑,端庄优雅,仿佛出水莲花,手腕上戴着一只红玉镯。 不知怎么的,那只红玉镯仿佛更加明艳了,血红的玉色,连之前丁点的瑕疵都淡化了,异常夺目扎眼。 那是四皇子薛长瑜的定情信物…… 是苏怀瑾! 丫头紫桥刚刚明明看见苏怀瑾吃了糕点,也听到了苏怀瑾摔碎杯盏,倒地的声音,然而此时…… 苏怀瑾仿佛鬼魅一样,好端端的站在她们的面前,脸上还噙着淡淡的微笑。 苏锦儿吓得“嘭——”一声坐倒在地上,紫桥也一脸死灰的瞧着苏怀瑾。 苏怀瑾则温温柔柔的笑着说:“妹妹在说什么?可有什么大喜事儿,令妹妹这般发笑?是了,我知了……” 苏怀瑾说着,突然露出赧然一笑,说:“最近咱们府上,算是大喜事儿的,也只有我与四皇子的婚事儿了,没成想妹妹如此为我欢心。” 一个死人突然好端端的出现在苏锦儿面前,苏锦儿刚才吓得魂儿都要飞了,如今听到苏怀瑾“娇羞”的话,气得她恨不得咬烂自己的后槽牙,浑身都哆嗦起来。 丫头紫桥更是害怕,颤抖的说:“你……你不是……不是……啊!” 紫桥说着,苏怀瑾慢慢走近了几步,吓得紫桥登时惨叫一声,紧紧闭住自己的眼睛。 苏怀瑾慢慢往前走,轻轻抚弄着自己腕子上的红玉镯,笑着说:“我不是怎么了?” 不是死了么?! 其实不只是丫头紫桥诧异,苏怀瑾本人也很诧异。 之前丫头紫鹃端来糕点,红玉镯立刻提示苏怀瑾糕点有毒,但是却让苏怀瑾吃掉糕点。 苏怀瑾觉得,自己可能是个疯子,才会吃掉糕点。 但是苏怀瑾只要不按照红玉镯指示的去做,就会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当天发生的事情。 苏怀瑾心里奇怪,一方面是被逼无奈,另外一方面也是她心中狐疑,到底想看看,自己吃了糕点会有什么反应。 紫桥亲眼看到她食了有毒的糕点,苏怀瑾的确毒发身亡,当时打碎了杯盏,摔倒在地上,紫桥听到的声音,就是苏怀瑾昏死在地上的声音。 然而奇怪的文字又开始席卷苏怀瑾的脑海,她明明死了,却又睁开了眼睛。 活生生的…… 回来了。 【大故二重,达成】 第9节 【系统:容颜一重,仪态一重,魅力一重,幸运一重】 苏怀瑾虽不是很明白,但是她也明白,这红玉镯怕是成了自己的天赐良机。 苏怀瑾微笑的垂头看着紫桥,笑着说:“紫桥,你是我的丫头,跑到梨香院,来做什么了?” 紫桥颤抖的不敢说话,连忙看向苏锦儿求救,苏锦儿却不理她,想要撇清楚自己的关系。 紫桥只好吭吭唧唧的说:“大、大小姐请恕罪……是……是这样的,奴婢看……看二小姐这里缺人手,没人照应,所以……所以就顺道过来,帮……帮衬一把。” 紫桥说的断断续续,她已经要吓昏过去,自然缕不顺自己的舌头。 苏怀瑾一笑,说:“是了,好一个大能个儿?我们苏家,上上下下愣是没几个丫头,需要你跑前跑后的照应着,真真儿好辛苦呢。” 苏怀瑾说着,挥了挥手,身后跟着几个丫头,端出来一碟子东西。 苏怀瑾淡淡的说:“既然你这么辛苦,赏你些点心,也是应该的。” 紫桥定眼一看,那端出来的碟子,可不就是自己端过去的绿豆糕么? 那是有毒的! 紫桥方才只来得及欢心苏怀瑾中毒,过来通报,还没来得及去处理那些有毒的糕点。 紫桥吓得登时手脚打颤,睁大眼睛摇头说:“不不不,大小姐,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苏怀瑾已经脸色一沉,冷声断喝:“怎么,还要跟我拿乔托大不成?你以为自己跑了两回梨香院,就能个儿了么?赏给你的吃食,你敢不吃?” 紫桥“咕咚!”一声,不知怎么的,膝盖不听使唤,登时就跪在了地上,只觉得苏怀瑾的威严不能逼视。 其实也是了,苏怀瑾到底现在已经是重生两次的人了,况她之前虽未及皇后宝座,但到底是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贵妃,自然是有些威严的。 苏怀瑾在皇宫这个凤凰牢中,已经千锤百炼,紫桥那些手段剂量,还不够苏怀瑾喝个茶的,对付这么一个小丫头,还是绰绰有余的。 紫桥连忙磕头,频频看向苏锦儿,苏锦儿却不理她,尽量让自己的存在感降低。 紫桥一看,当即极了,扣头说:“大小姐!大小姐!我是……我也是被逼无奈啊!是……是二小姐逼我这样做的!对对对!是二小姐,二小姐让我给你下……” 下毒! 这两个字还没说完,哪知道一向柔弱的苏锦儿突然暴起,“啪!!”一巴掌,直接抽过去,一下子将紫桥打翻在地。 紫桥的牙齿都要松动了,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半边脸登时涨成包子,吓得瑟瑟发抖,一脸不可置信。 苏锦儿骂道:“你这小蹄子!竟然敢污蔑我……” 她说着,立刻挤出眼泪,柔弱的抹着自己的眼睛,哭诉说:“呜呜呜……锦儿虽没有父母,被寄养在这偌大的丞相府中,但好歹是一个有血性的,怎能容你这样诬蔑,容你这般泼脏水……呜呜,锦儿命好苦,还不若死了算了!” 苏锦儿说着,就要去撞墙自杀,只是身边儿没什么丫头,那些丫头的确是闻声跑了过来,毕竟这边动静太大,但是刚才看到苏锦儿打人,都吓坏了,没赶过来,全都在闺房外面围着。 苏锦儿要撞墙不过做做样子,如今没人拦着,登时尴尬异常。 苏怀瑾很给面子的“噗嗤——”笑了出来,笑的苏锦儿的脸一阵青一阵红的。 苏怀瑾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用帕子擦了擦,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锦儿妹妹不必如此,寻死腻活有什么的?也不能还你清白。这丫头泼妹妹脏水,实在可恶至极,不若这样……” 苏怀瑾顿了顿,又说:“咱们令仆从将这丫头扭送官府,当堂对证,还妹妹一个清清白白,冰清玉洁,如何?” “不!” 苏锦儿听得一惊,声音都尖利了,大叫着:“不……不能送官……不能送官!”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murasaki、张寄北、世有笙桃、冰步的地雷~ 昨天的红包已经掉落~ (每日都有红包掉落,红包就是晋江币,掉落在最新更新章节,20点或者100点随机发给留评的小天使们,找茬和负分评论不发。) ☆、第9章 过往 “凤皇在笯兮……鸡鹜翔舞……” “怀瑾握瑜兮……穷不知所示……” 镶金坠银的瑜瑾宫燃起大火,千年古木雕刻的大门却纹丝未动,仿佛是一座最坚固的牢门,隔断了瑜瑾宫的内外,也割断了生与死。 薛长瑜站在殿外,疯狂的用拳头砸击着殿门,发出“砰砰砰——”的巨响,而殿门却纹丝未动,那是他自己令人寻来的千年古木,为了让苏怀瑾住在这个凤凰的牢笼里,住的安心。 只是如今…… 却变成了苏怀瑾的坟场。 薛长瑜粗重的呼着气,眼睛赤红,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化不开,团团的郁结在他的嗓子眼,让他几乎喘不过来气。 瑜瑾宫冒着黑烟,虽然千年古木微丝未动,但是金色的穹顶已经轰然坍塌,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皇上!皇上!危险啊!” “危险!皇上请速回寝宫罢!” “护驾护驾!瑜瑾殿塌了!” 薛长瑜两只手上都是血,手臂颤抖,眼睛赤红,充斥着血丝,他从未如此怕过什么,如此深深的恐惧过什么。 从一个不是储君的四皇子,高升太子之位,最后成为万万人之上的薛国新皇,薛长瑜从未怕过什么,但是今天,他心底里燃起一股无法消散的恐惧,就仿佛是这肆虐的大火,弥漫的黑烟一般。 缠绕在他的心头。 “皇上,罪妇苏氏,已经畏罪**了……” 薛长瑜听到太监回禀的时候,脑子里只剩下“嗡——”的一声鸣响,有一种脱力的感觉席卷而上,一股油然而生的无助。 薛长瑜嗓音沙哑的说:“皇贵妃身体欠佳,于瑜瑾宫病逝,好生……安葬了。” “是,皇上……” 薛长瑜就站在废墟之上,定定的看着瑜瑾宫的废墟,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双眼透露着一股彷徨和绝望。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侍女走过来,低声说:“陛下,太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太后?” 薛长瑜眯了眯眼睛,似乎陡然想起了什么,立刻收敛了脸上的彷徨和悲靡,一甩袖袍,转身匆匆离开。 身边的太监和侍卫们赶紧簇拥着皇上,步履仓皇的往太后的寝宫赶去。 太后的寝宫中,那个中年夫人保养的几乎看不出年龄,歪在一张美人榻上,手边握着手炉,身边还跪着一个年轻女子,正轻轻的给太后揉着肩膀。 那年轻女子柔柔一笑,说:“太后娘娘,您的气色越来越好呢,若是不说,真真儿看不出来已为人母,要锦儿说,恐怕是个双十年纪的女子呢!” 太后瞬间被那女子逗笑了,十分宠爱的说:“还是锦儿会说话,哀家跟你说一会儿话,也就什么都不愁了。” 那给太后揉肩膀的,竟然正是苏锦儿! 薛长瑜从外面大步走进来,随着“踏踏”的跫音,太后和苏锦儿全都抬起头来,两个人不由齐齐一惊。 太后尖声说:“皇儿你这是怎么了?手怎么了?” 苏锦儿则是关切的说:“皇上,您的手流血了,快让锦儿帮您包扎罢!” 苏锦儿说着,趋步迎上去,想要抓薛长瑜的手,却被薛长瑜突然躲过去,苏锦儿抓了一个空,脸上顿时有些扭曲,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很快收敛了不甘不快的表情。 太后见薛长瑜那副表情,摆了摆手,说:“哀家知了,定然是苏怀瑾那个妖女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薛长瑜听到“妖女”两个字,眯起眼睛,额头上的青筋都暴突了出来,流着血的双手猛地攥拳,发出“咔吧!”的声音。 太后却不以为意的说:“皇儿,怎么的?还心疼了?这天底下的女子,千千万万,只要你喜欢,谁不是你的?何苦在意一个小小的苏怀瑾呢?再者说了,苏怀瑾嫁给你这么多年,连个子儿都没有,这是大不孝啊!如今苏怀瑾死了,皇儿还是赶紧斩绝苏家的叛乱罢!” 薛长瑜眯着眼睛,紧紧盯着太后,太后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似有些不确定,看向薛长瑜,这一看,才被薛长瑜的眼神吓了一跳,那神色,仿佛是一只暴怒的野兽! 薛长瑜嗓音沙哑,口气却淡淡的,说:“母后可知……怀瑾为何不能给朕生儿育女?” 太后眼神波动了一下,说:“她自己的怪病,哀家怎么能知道?” 薛长瑜冷笑了一声,淡淡的说:“母后向来不喜怀瑾,不是因为怀瑾不够贤良淑德,也不是怀瑾不够孝顺恭顺,而是因为苏家的外戚比您母后的王家外戚还要权大,因此母后看怀瑾总不顺眼。” 太后听到这里,吓了一跳,喝道:“皇儿!你胡说什么!” 薛长瑜只是淡淡的继续说:“母后一贯看怀瑾不顺心,却突然叫儿子给怀瑾每日送一碗养生的汤药去,还说是整十年才能找齐的药材药引,当时儿子还在想,或许是怀瑾的孝顺打动了母亲……” 薛长瑜说到这里,闭了闭眼睛,他似乎回想到,苏怀瑾临死之前,笑着问自己——“皇上,您可知,妾为何无法生育?” 薛长瑜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镇定自己,慢慢睁开眼睛,说:“母后还说,您与怀瑾一向不对付,若是自己送过去,怀瑾怕是赌气不喝,于是让朕亲手送过去,每日一盏……但朕却愚蠢到不知,就是这每日一盏的汤药,断送了怀瑾与朕的子嗣!” “放肆!皇儿你说的什么,哀家根本听不懂!” 太后尖叫起来,气的直拍自己胸口,说:“不论说什么,如今苏怀瑾那个妖女都已经死了,如今之计,该当铲除苏家叛党,然后迎娶锦儿,皇儿,你的后宫该不该如此凋零……” 太后的话还没说完,薛长瑜已经打断,说:“够了,母后也说够了,朕不会迎娶苏锦儿……从头到尾,都是母后爱见苏锦儿,不是朕。” 苏锦儿一听,登时双目垂泪,一脸悲切,太后着急的说:“皇上!你还被那妖女迷惑呢么?!苏家没有一个好东西!你忘了,苏正!苏正是怎么通敌卖国的吗?!你忘了,苏正是怎么陷害忠良的吗!?你忘了,苏正是怎么让你亲手斩杀你的左膀右臂的吗!?” 太后一句一句的逼问,薛长瑜脸色阴霾至极,沙哑的说:“儿子没忘,全都没忘,但难道只有苏正通敌卖国?苏锦儿就没有么?” 苏锦儿被点到了名字,登时吓得颤抖起来,哭诉着说:“皇上……皇上……锦儿怎么是通敌卖国,锦儿那是用心良苦,不得已才做了他们的内应,为的就是揭发那阴奉阳违的苏正啊!锦儿也是不得已,锦儿心里有多苦,都不敢与旁人说。” 薛长瑜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苏锦儿,苏锦儿的话音到这里就断了,打了一个哆嗦,不敢再说下去。 苏正…… 薛长瑜心里自嘲的一笑,是了,苏正是三朝元老,三朝丞相,一直兢兢业业辅佐,苏怀瑾到死,都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叛国。 然而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薛长瑜能从四皇子登上太子之位,最后登基,很大程度都是苏正的功劳,不说一半功劳,但起码小一半都是苏正的功劳,在薛长瑜登基之后,苏正更是一手遮天。 薛长瑜登基后,也同样扶持苏正做了丞相,沿用苏怀瑾的兄长苏怀缜做了天下兵马大元帅,苏家在朝廷可谓一手遮天。 薛长瑜并没有怀疑什么,他就是要宠爱苏怀瑾,就是要宠爱苏怀瑾的家人,因为他们战功赫赫、忠心耿耿! 只是让薛长瑜没想到的是……薛长瑜后来扶持了一批新人,一些年轻的大臣,没有背景后台,从民间选拔而来,一个个都有经世之才,薛长瑜不忍心见他们埋没在市井之中,提拔到了朝堂之上。 就是因为这个,动摇了苏正的根基,苏正觉得自己的势力受到了阻碍。 起初薛长瑜根本不相信,毕竟苏正已经是丞相,万人之上,朝臣之首;他的女儿已经是皇贵妃,薛长瑜还做了担保,只要苏怀瑾怀孕,立刻封她为皇后,那便是一国之母;他的儿子更是手握天下兵马大权…… 可以说整个朝廷都是苏家的,苏正还想要什么?他还能怎么往上爬? 后来陆陆续续有人检举苏正,起初只是贪赃,后来是枉法,最后变成了叛国。 甚至是大将军苏怀缜身边的一个得力副将,冒死检举苏正叛国,薛长瑜令苏正过来对峙,苏正哭的老泪纵横,差点横死金殿。 最后的结果是,苏正联合半个朝廷上疏,逼迫薛长瑜大辟苏怀缜的副将,斩首之后还不算,薛长瑜听说,苏正令人将那副将的尸首带走了,曝尸荒野,尸首最后被野狗蛇虫啃噬,连死后都不能归于黄土…… 第10节 薛长瑜当时并没有觉得自己错杀了忠良,因为他和苏怀瑾一样,相信身为三朝元老的苏正。 直到苏锦儿的检举…… 苏锦儿和苏正一样,同样都是叛国的细作,只不过苏锦儿一心想要高攀薛长瑜,所以最后和苏正反水检举了苏正,拿出了苏正的大量死罪证据。 薛长瑜简直是暴跳如雷,苏正这个三朝老臣,自己的岳丈,千真万确的叛国投敌,将大量的国防国政交给了周边敌国,不止如此,在将近三年之中,苏正检举的各种罪臣,包括苏怀缜身边的那个副将,都是忠心耿耿的忠良。 而薛长瑜就因为深信苏正,错杀忠良无数! 薛长瑜的目光在太后和苏锦儿身上淡淡的扫过,笑的有些自嘲,又有些讽刺,说:“苏正和太后的王家挣了这么多年,最后反而是朕做了这个错杀忠良的刽子手……太后不必劝了,朕不会纳苏锦儿,恐怕……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太后一脸狐疑,说:“这是什么意思?” 薛长瑜淡淡一笑,没说一句话,转头离开了太后寝宫。 自然没有这个机会了,因为苏正的目的就是灭国,苏正让薛长瑜斩杀苏怀缜的副将,其实是另有目的的,就是想要断掉苏怀缜这个常胜将军的左膀右臂,令边关空虚,再加上苏正偷偷运出去的兵马布防图和国政图,薛国的边疆已经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因此薛长瑜才将这一腔怒火,强加在苏正的女儿苏怀瑾身上,苏怀瑾到头来不相信父亲叛国的事情。 薛国还能坚持多久? 五年?三年?一年? 还是半年? 薛长瑜已经不能考虑…… 半年后。 薛长瑜坐在瑜瑾殿残存的台矶上,那扇千年古木的殿门斑斑驳驳,被火烧的满是灰烬,却依然兀立着,让悲靡的瑜瑾殿显得无比苍凉。 “皇上!” 一身铠甲的苏怀缜大步从远处跑过来,他脸上满是污泥,还有鲜血,手上执着宝剑,剑锋染血,说:“皇上!禁军已经崩溃,还请我皇撤离皇宫!” 薛长瑜突然笑了一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苏怀缜,说:“撤离?去哪里,朕是一个亡国之君,该去哪里?” “皇上……” 苏怀缜张了张嘴,但话头卡在嗓子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隐隐约约的,一片杀声,那杀声冲破了皇宫的围墙,一阵阵透进来。 薛长瑜伸手轻轻抚摸着斑驳的殿门,然后慢慢长身而起,“嗤——”一声,从腰间引出宝剑,看了一眼苏怀缜。 眯了眯眼睛,薛长瑜声音沙哑,十分低沉,竟然笑了一声,说:“朕哪里也不去,就在这儿……陪着瑾儿。” 苏怀缜心口一跳,提起他的妹妹,苏怀缜没来由眼睛一酸,立刻抱拳,猛地跪在地上,沙哑的低喝:“誓死保护我皇!” “嗬——” 薛长瑜嗓子里一阵痉挛,猛地睁开眼睛,他额头上全是冷汗,双手微微发抖,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更是有些骨子里泛寒的感觉。 薛长瑜从梦境之中挣扎出来,还有些失神,沙哑着嗓音,低声叨念了一句:“瑾儿……” “王爷?王爷可是有事吩咐?” 因为房间里的声音太大,门外侍奉的从者过来敲门,隔着房门询问。 薛长瑜这才算是真真儿清醒过来,他在做梦,又梦到了上辈子的过往…… 而此时,他还不是太子,不是新皇,不是错信奸佞、斩杀忠良的昏君,更不是断送薛国的亡国之君…… 薛长瑜喘了两口气,压下心里的阵阵心悸,只是那心里泛寒的感觉怎么也挥之不去,他现在很想看看苏怀瑾,迫切的想要看看苏怀瑾。 看看他的瑾儿是不是还好?有没有受凉?春秋换季是不是又起了疹子?用膳饮茶是不是又贪凉快了…… 薛长瑜快速的摩挲了两下手上的红玉扳指,随即站起来,打开门,说:“本王无事,苏家那面儿怎么样了?” 从者恭敬的说:“回王爷,小人正要禀报此事,苏大小姐与苏二小姐,似乎……似乎有些冲突。” 薛长瑜眯了眯眼睛,说:“冲突?” 那从者说:“是了,小人听说,苏大小姐要将苏二小姐扭送官府呢。” 薛长瑜快速思量了一瞬,但是在脑海中却没有找到这出,他不记得当年怀瑾与苏锦儿有这样的冲突。 薛长瑜顿时有些不放心,说:下拜帖,去苏府。”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的《兔子的傲娇先生》已经入v啦,每天更新3章,是个甜到蛀牙的小甜文,欢迎小天使们去看,戳进蠢作者的专栏就能看到! 昨天的红包已经掉落~ (每日都有红包掉落,红包就是晋江币,掉落在最新更新章节,20点或者100点随机发给留评的小天使们,找茬和负分评论不发。) ☆、第10章 魅力一重 苏锦儿一脸惨白,大叫着:“不能送官!” 苏怀瑾幽幽一笑,突然说:“是了,现在还不能送官。” 她这话一出,苏锦儿登时松了一口气,但是有些狐疑的看着苏怀瑾,不知她怎么突然松口了? 就听苏怀瑾淡淡的说:“先请御医过来,验一验这糕点,看看到底有毒无毒,若是送了官再验,恐怕要叫人调包!” 苏锦儿听到这里,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昏死过去。 苏怀瑾则是不紧不慢的挥手说:“去请御医来。” “是,小姐。” 身边那些看热闹的丫头赶紧应声,忙不迭的跑去请御医。 苏锦儿吓得不行,这要是去请了御医,那岂不是尽人皆知了?恐怕不消明日,整个京城都知道她的丑事儿了! 苏锦儿更是哭闹不已,用手帕柔柔的擦着眼泪,哭诉说:“姊姊,大姊姊,你为何要陷害于锦儿啊……难道,难道就因着锦儿与四皇子,是真心相恋的么?” 苏怀瑾一听,不由“嗤——”的笑了一声,说:“我管你真心还是假心?好心还是歹心?我要查的是这碟糕点,妹妹怕是又犯了老毛病,听不懂人话了罢?” 苏锦儿气的脸色煞白,她本想哭一哭,装柔弱搅局,但哪知道苏怀瑾浑然不动,完全不被搅和,而且还出言羞辱她。 旁边好些丫头都在叽叽喳喳的小声议论着,有大小姐苏怀瑾身边的丫头,也有二小姐苏锦儿身边的丫头,不过不管是谁的丫头,以前儿可都没见过柔弱的苏锦儿打人掌嘴。 不只是苏府上下,就连整个京城都知道,苏府的养女二小姐,那可是真真儿的菩萨心肠,走路都躲着蝼蚁,若是踩死了蝼蚁,能把那一双桃花眼给哭肿了,但凡有个落花落叶,都能忧愁上三天三夜,怎么会尖叫打人呢? 丫头们乍一看二小姐打人,全都懵了,也不敢上前,但是没有散开,全都在旁边小声议论着。 那面儿御医很快就来了,御医来了没多久,因为这边声音太大,苏老爷和苏夫人也被惊动了,全都过来看看究竟。 苏锦儿眼睛一动,见苏正和苏夫人走进来,连忙膝行向前,扑倒在地,哭诉着说:“父亲、母亲,锦儿心里好苦,父亲当年为何要救锦儿,还不若让令锦儿就那般死了,也算是干干净净。” 因着苏夫人是续弦,又没有子嗣,所以总见不得苏怀缜和苏怀瑾这俩兄妹好,如今苏怀缜是天下兵马大元帅,苏怀瑾则是越长越明艳动人,还有京城第一美人儿的名号,苏夫人怎么能甘心? 苏夫人一心做着苏府的搅屎棍子,眼见这光景,自然出头来搅和。 苏夫人一见,立刻挤出眼泪,说:“哎呦喂!我的锦儿,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苏正听那两个人哭的天崩地裂,顿时头疼不已,说:“都不要哭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苏锦儿想要第一时间抢白,只是没等她说话,那御医已经验好了绿豆糕,行礼说:“回丞相大人,这绿豆糕中……的确有毒,而且是见血封喉的剧毒,只要食一口,定然毙命。” “嗬——!” 这回连苏夫人都吓了一跳,眼珠子乱转的瞥向苏锦儿,她这会儿还和苏锦儿抱头痛哭,吓得连忙不着痕迹的往后缩了缩,稍微和苏锦儿拉开一些距离,然后拿帕子擦了擦脸。 眼泪收放自如,仿佛从没哭过一般…… 苏怀瑾幽幽一笑,说:“是了,既然御医已经验好,那就送官罢?” 苏正一听原委,顿时脸色都沉下来了,对着紫桥怒喝道:“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紫桥本就跪在地上,现在“咚咚”扣头,全身打飐儿的大喊着:“是二小姐!是二小姐!真真儿的是二小姐!奴婢不敢有半句虚言,二小姐逼迫奴婢,奴婢也是……也是迫不得已!老爷饶命啊!” “你胡说!” 苏锦儿尖叫了一声,众人齐刷刷看向她,苏锦儿这才觉得自己失态,连忙又用帕子捂住脸,哭着说:“呜呜……锦儿好生命苦,连个丫头都能欺辱锦儿,这紫桥明明是大姊姊身边儿的丫头,竟然诬赖上锦儿,锦儿好冤……” 苏怀瑾不理她的哭诉,笑着说:“是了,这紫桥是我的丫头,那怎么巴巴跑到你的梨香院来了?我险些忘了,紫桥在拨到我的院落之前,似乎的确是梨香院的人呢。” 她这么一说,众人看热闹的眼神更是明了了。 苏锦儿眼见情况不对,仍然抹眼泪,嘴里只一句话说:“大姊姊你好狠的心,你怎么忍心陷害锦儿。” 紫桥眼见苏锦儿一直推脱干系,似乎想把她一个人推出去顶罪,当即就不干了,立刻从怀中掏出一根玉钗,说:“老爷,老爷!奴婢有证据,这是二小姐赏赐给奴婢的玉钗,软硬兼施的令奴婢趁着大小姐身边儿的绿衣轮休,给大小姐下毒!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啊!” 紫桥一把玉簪拿出来,那面儿苏锦儿反倒不是很害怕了,而害怕的竟然另有其人。 正是一旁的苏夫人! 这玉钗不是别人的,正是苏夫人的! 苏夫人一见,尖声说:“老爷!老爷!您别误会,不是我不是我!这玉钗我两天前不慎丢失了!真真儿的丢了!不知哪里去了,怎么会……怎么会在这贱婢手里?!” 这一下顿时乱七八糟,苏锦儿哭诉,苏夫人叫嚷。 苏怀瑾瞬间就明白了,苏锦儿为何那么有恃无恐,原来苏锦儿早就做好了打算,她给紫桥的好处,竟然是苏夫人喜爱的玉钗。 苏怀瑾心里冷笑了一声,是了,苏锦儿除了会哭可怜儿之外,到底是有些心机的,若不然这样,怎么能把所有人哄得团团转? 这些人里可不单单包括四皇子薛长瑜,还有苏怀瑾的亲生父亲苏正,在苏正眼里,也是苏锦儿乖巧懂事一些。 这边吵闹不已,苏怀缜也被惊动了,他才从边关回家,自然要好生休息,却听到这边混乱的声音,连忙出来查看。 仔细一听,自己的妹妹竟然差点被一盘糕点毒死! 苏锦儿眼见势头不对,就哭哭啼啼的说:“依锦儿说,这个事儿还是私了的好,不要将丫头送官了,自古以来,哪有丞相家的扭送到官府去?这样父亲的颜面也不好看,指不定明儿一早,京城里所有人都要看父亲的笑话呢!” 苏正沉吟了一下,苏锦儿见戳中了苏正的软肋,立刻又补充说:“父亲在朝廷中如今也不好过,大姊姊就体谅体谅父亲,别再伤了父亲的颜面。” 她的话音刚落,苏怀缜已经冷笑一声,说:“怀瑾差点被毒死,还是在这偌大的丞相府里,若是不法办送官,赶明儿所有人都争相效仿,岂不是要无法无天了?” 苏怀缜不松这个口,他可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与他父亲苏正都官居一品,可以说是平起平坐,自然说话掷地有声,他一开口,苏正也十分为难。 但是显然,苏正似乎想要自己的颜面,不想闹到官府去。 就这个僵持的光景,一个下人匆匆跑来,连忙说:“老爷!老爷!四皇子的拜帖来了!” “拜帖?” 苏正一听,心想是了,之前四皇子薛长瑜离开的时候,还说改日再来拜访,只是没成想拜帖这么两日就来了。 苏正连忙说:“拜帖在哪里?四皇子何时再来府上?” 第11节 那下人惊慌的说:“老爷!四皇子已经到了!人和拜帖一起到了!” 苏正一听,有些懵了,也管不得紫桥的事儿,连忙说:“先去会客为上,怀瑾啊,你跟我一起来罢。” 苏怀瑾没想到四皇子薛长瑜突然又杀了过来,这僵持的关头,不知会不会叫苏锦儿溜了空子。 众人一并来到会客的厅堂上,苏夫人自行回避了,那面儿苏锦儿因为是不相干的人,因此也不能进来,苏正、苏怀缜和苏怀瑾三个人走进厅堂。 果然就见四皇子薛长瑜正在堂上,但是他并没有坐下来,似乎有些坐立不安,长身而立,负着一只手,另外一只手微微握拳,总是下意识的去抚弄自己的红玉扳指。 薛长瑜是个习武之人,从小开始就是练家子,听到苏怀瑾的脚步声,登时回头,那脚步声太熟悉了,上辈子他几乎日日听,毫不夸张的说,就算有五十个人同时走进来,他也能一下分辨出,苏怀瑾到底在不在这行列之中。 薛长瑜转过头来,果然看到了苏怀瑾,立刻迎上去,似乎像想要去拉苏怀瑾的手。 不过苏怀瑾早有准备,她就知道,四皇子一上来肯定“失心疯”,动手又动脚,于是不着痕迹的一行礼,立刻闪开了薛长瑜拉过来的手。 薛长瑜没有拉住苏怀瑾,就细细的打量她,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他眯着眼睛,神情很是专注,仿佛在看什么稀世珍宝,眼神又款款温柔。 “叮——” 苏怀瑾脑海中突然响了一声,又划过了奇怪的文字。 【系统:魅力一重,生效】 薛长瑜只觉这些日子,苏怀瑾将养的似是不错,不知怎么的,苏怀瑾的模样越发明艳了,令薛长瑜看着,心里一股悸动的感觉。 苏正连忙说:“不知亲王前来,有失远迎。” 薛长瑜淡淡的说:“丞相言重了,小王此次前来,是听说苏府上出了一些荒谬之时,险些害了瑾儿,因此觉得不得不走一趟。” 苏正一听,登时一头冷汗,连忙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额头,自己都是刚刚听说了紫桥下毒的事情,四皇子却第一时间赶到。 苏正迟疑的说:“这……不知……不知王爷是怎么……怎么听说的?” 薛长瑜一笑,淡淡的说:“这也没什么,毕竟瑾儿很快就是小王的内人,小王关心一些,担忧瑾儿过的好不好,也是常有的事儿,您说是么,丞相大人?” “是是是。” 苏正赶紧应声,也不敢再多问了,这不是明摆着么,苏府里有四皇子薛长瑜的眼线,薛长瑜也没有否定。 薛长瑜的脸上又挂起笑容,很是亲和温柔的说:“丞相大人,行凶下毒的人,想必已经送官了罢?” 他这么一说,苏正更是出汗,他本不想送官的,哪知道四皇子突然过来搅和。 苏怀瑾听了也有些狐疑,这事儿可是和苏锦儿有关系的,四皇子薛长瑜竟然跑过来要把紫桥送官? 苏锦儿虽然没有进来厅堂,但是在外面悄悄听着,听到这里登时心口狂跳,若是紫桥送官,自己也会牵连自己,当即眼珠子一转,拦住了进去送茶的丫头,说:“锦儿来罢。” 那丫头有些迟疑,苏府的二小姐竟然端着茶去侍奉客人,这让人听了实在不成体统,只是苏锦儿坚持,那丫头也没有办法。 苏锦儿断了茶,还特意把自己的眼睛揉红一点,弱柳扶风一般,踏着莲步走了进来。 苏怀瑾见苏锦儿一脸委屈的端着茶走进来,当即心里冷笑一声,好家伙,苏锦儿又要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哭给四皇子看了。 就在苏怀瑾冷笑的时候,“叮——”又一声。 【系统:幸运一重,生效】 “轰隆——” “呀!!!” 就听一声轰响,也不知怎么的,悬挂在堂上,先皇御赐“怀瑾握瑜”的匾额,陡然一声巨响,直接从半空掉了下来,苏锦儿正好走过来,尖叫一声,半边脸直接被那匾额划中,登时鲜血长流。 苏锦儿因为吃痛,一声尖叫,把手中的茶盏全都扔了出去,而苏怀瑾就在旁边,匾额堪堪砸下来,正好没砸中她,只感觉到了匾额夹着风,从自己身边蹭过。 苏锦儿的茶盏一扔,眼看着要扔到苏怀瑾身上,就这电光火石之间,四皇子薛长瑜登时反应,一步冲过去,猛地搂住苏怀瑾的腰,一把将人护在怀里。 “哗啦——”一声,那滚烫的茶水全都泼在薛长瑜的手背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刚刚弄人弄人的地雷~ 昨天的红包已经掉落~ (每日都有红包掉落,红包就是晋江币,掉落在最新更新章节,20点或者100点随机发给留评的小天使们,找茬和负分评论不发。) ☆、第11章 当真欢心 苏怀瑾吃了一惊,这就是玉镯的系统?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匾额从天而降,轰然砸下,苏锦儿登时一脸血,热茶还泼在了薛长瑜的手背上。 而苏怀瑾呢? 真真儿是幸运极了,竟然一点子事儿也没有,匾额堪堪划过,没有砸到一丁点儿,热茶也没有泼在她身上,苏怀瑾的衣角都没有沾湿一片。 “啊——!!!” 苏锦儿则是尖声大叫起来,“嘭!”一声倒在地上,半边脸血糊糊的,苏锦儿双手颤抖,根本不敢碰自己的脸,一瞬间都懵了。 何止是苏锦儿懵了,那面的苏正也懵了。 薛长瑜“嘶……”了一声,热茶是滚烫滚烫的,泼在薛长瑜手背上,饶他不是个娇气的人,此时手背也烫红了,燎出一溜儿的水泡,登时鼓了起来。 而薛长瑜呢,在这尖声的惊叫中,没有第一时间去看苏锦儿,也没有第一时间去看自己的手。 十分关切的搂着苏怀瑾,紧张的说:“瑾儿,磕到了么?烫到了么?伤到哪里了?” 苏怀瑾也略微有些发懵,一瞬间,薛长瑜的目光深情又担忧,险些将苏怀瑾猛地吸进去。 是了,她上辈子,就是沉溺在这样的感情之中,苏怀瑾要承认,薛长瑜天生俊美无俦,尤其是那略微冷淡的脸上,露出关切的时候,的确叫人心生柔软。 “叮——” 【系统:魅力一重,生效】 苏怀瑾顿时被脑海中的奇怪文字唤回了神儿,还以为薛长瑜这般关心自己,是因为系统的缘故。 心想着这系统,怎么对谁都生效?也真是一视同仁了。 她以前不太相信,但是如今真真儿信了,千真万确,这系统真的是她的天赐良机! 而且系统的效果,不能再好了。 苏怀瑾以为薛长瑜关切自己,是因为魅力一重的缘故,因此立刻收敛了心神,压下心里那股隐约的心悸,淡淡的说:“多谢王爷,怀瑾无事。” 那面儿苏锦儿还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脸哭喊,大叫着:“我……我……锦儿的脸……锦儿的脸!” 她这一叫,众人才回过神来,苏正连忙喊道:“快!御医走了没有!把御医叫过来!” 丫头下人们蜂拥的冲出门去,连忙去喊御医。 御医还没有离开苏府,满头大汗的跑过来,冲进厅堂,结果一冲进来,苏正还没来得及让御医给苏锦儿看脸,那面四皇子薛长瑜倒是先说话了。 薛长瑜说:“御医,过来给苏大小姐看看,有没有磕到碰到。” 御医一瞬间有点迷茫,明明摔在地上哭号不已,满脸鲜血的是苏二小姐,而苏大小姐好端端的,脸都没有变色,一脸处事不惊的模样。 不过四皇子薛长瑜都发话了,虽然这堂上,一个是三公之首的丞相,一个是手握兵权的天下兵马大元帅,但是四皇子可是亲王啊,而且还是皇上十分宠爱的皇子,不用说了,御医当然要听四皇子的话儿。 苏怀瑾这个时候就十分“善解人意”的说:“大人,不忙看怀瑾,方才四皇子的手被滚茶烫伤了,请大人帮忙看看才是。” 薛长瑜一听,登时心中狂喜不已,也不管自己手背上的水泡,对苏怀瑾笑了笑,笑的十分温柔,哪还有市井流传的那般,说四皇子是冷心冷面的人?明明是个极温柔的人呢! 薛长瑜受宠若惊,对苏怀瑾笑着说:“瑾儿这般关心,小王当真欢心不已。” 苏怀瑾心里淡淡的说,以前也没发现薛长瑜像是个傻的,怎么做四皇子的时候傻兮兮的? 客套话儿而已,难道听不出? 再者说了,苏怀瑾只是想要拖延一下医治的时机,毕竟她可不想让苏锦儿过的好好儿的。 这面儿薛长瑜含情脉脉的看着苏怀瑾,苏怀瑾则是“温柔娴淑”,这下子好了,把最需要医治的苏锦儿撂在了一面儿。 苏锦儿都懵了,看到四皇子如此关切苏怀瑾,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双手握拳,她脸上有多痛,心中就有多愤恨。 苏正慌张不已,又不能和四皇子抢御医,连忙对旁边的儿子苏怀缜打眼色。 苏怀缜端端坐在椅子上,都没站起来,似乎不是很关心。 的确是这样,他根本不关心苏锦儿的死活,毕竟苏怀缜觉着苏锦儿根本不是什么好鸟儿。 自从苏锦儿进了家门,苏家就开始乌烟瘴气,父亲明显偏袒苏锦儿多一些,每次苏锦儿一哭,便什么都有了,苏怀缜最见不得旁人哭,不是一哭就心软,而是一哭就心烦,烦的厉害。 再者说了,他可不像父亲,父亲偏袒一个养女,那苏怀缜自然要偏袒自己的亲妹妹了。 如今母亲也不在了,父亲偏袒外人,做兄长的若再不偏袒妹妹,苏怀缜都觉得自己过不去。 苏怀缜坐着没动,就跟没看见苏锦儿满脸是血一样。 最后苏正也没有办法,硬着头皮请御医给苏锦儿查看,听着苏锦儿嚎哭不止,心里头也烦躁,挥手说:“快快,把二小姐扶回房间。” 苏锦儿嚎哭了好一阵子,本是想哭给四皇子薛长瑜看的,但是四皇子的眼睛里,仿佛根本容不下另外的人,只能看到苏怀瑾一样。 苏锦儿登时咬牙切齿,真不知苏怀瑾给四皇子下了什么**药,四皇子竟然突然转了性儿,真的痴情于苏怀瑾了。 苏锦儿被扶了出去,正堂这才慢慢清净下来。 苏正连忙说:“王爷的手……” 薛长瑜的手背发红,起了几个水泡,但是他常年习武,这点子小伤根本不挂在心上,况且方才苏怀瑾关心了他,这会子薛长瑜心里头欢心还来不及,自然不会觉得疼痛。 薛长瑜说:“不碍什么。” 苏正松了口气,若是薛长瑜追究下来就惨了。 哪知道薛长瑜松了这个口,却没有松另外的口。 薛长瑜突然说:“丞相大人,方才说的,谋害瑾儿那个大胆包天的奴才,怎么处理了?” 苏正还以为经过苏锦儿一闹,这事儿已经混过去了,哪知道薛长瑜眼睛里根本容不下沙子,竟然又提起来。 苏正顿时额头有些出汗,连忙抬起袖子擦了擦,嗫嚅说:“这……这……” 苏怀瑾狐疑的看了一眼薛长瑜,照这样看来,薛长瑜在他们苏家里放了眼线,若是这般,那薛长瑜一定也知道,紫桥下毒的事儿,和苏锦儿有关系。 没成想薛长瑜竟然不帮着他的青梅竹马苏锦儿,反而要追究此事? 苏正“这”了半天,薛长瑜心里一片了然。 苏正这个人,薛长瑜再熟悉不过了,毕竟薛长瑜也是“过来人”,苏正这个三朝丞相,薛长瑜怎么能不熟悉。 其实说起苏正,起初也是个好的。他家里是书香门第,祖上世代为官,自古就有美誉,轮到苏正这一辈,自然也沿袭了祖上,苏正考取功名,以金科第一的不世之材,进入朝廷,一路高升。 第12节 在先皇晚年,也就是薛长瑜的皇爷爷晚年的时候,苏正因为他的经世之才,被提拔成为了三公之首的丞相。 不止如此,苏正还给薛长瑜的父亲讲过学,皇上都尊称他为师傅。 有这样才干的苏正,平日里是个老好人,整个朝堂都知道,苏正是个有些唯唯诺诺,甚至怕事儿的老好人。 就是这样,到了薛长瑜成为新皇的时候,苏正已经成为了三朝元老,并且成为了新皇的恩人。 在苏正眼里,新皇之所以可以登基,都是因为他们苏家的势力,苏家的势力弥漫在整个朝堂,几乎只手遮天。 因此薛长瑜日后启用了一批新臣的时候,苏正觉得薛长瑜想要撼动苏家的根基,那些新人阻碍了苏家的发展。 苏正从一个老好人,变得野心勃勃,一心想要控制薛长瑜,把持整个朝政,那些新人主张削弱丞相的势力,苏正怎么能容忍他们? 于是从此开始冲突不断,苏正的野心一点点滋生,而薛长瑜恰巧是个有主见,甚至是刚愎自用的人,登基之后自然不会受人摆布,苏正也渐渐感觉到,年轻的皇帝慢慢脱离了苏家的手掌心,这都促使了日后苏正的叛变。 因为苏正贪心,周边的国家在这种冲突的时候,向苏正抛出好处,应允他地位,苏正怎么可能不心动呢? 薛长瑜眯了眯眼睛,他很明白,很清楚苏正是怎么样一个人,如今的苏正不是三朝元老,父皇刚刚登基,因此苏正正在采取“明哲保身”的为官之道,想要低调一些,以免被罢免。 这样一来,苏正怎么可能把家里的丫头送官? 这不是叫京城里所有的人看笑话么? 薛长瑜却不管这些,他必不能让苏怀瑾受一丁点儿的委屈! 薛长瑜笑了一声,收回神来,脸色十分亲和的说:“是了,丞相大人一向功过分明,眼睛里不揉沙子,父皇与皇爷爷也一直赞赏丞相大人这一点,尝令我们这些小辈儿习学丞相大人,这样说来……那下毒的奴才,已经送官了罢?” 苏正脸上冷汗直流,簌簌的往下滚,连忙又抬手擦了擦,这顶高帽子一戴下来,苏正的脖子险些给压折了。 薛长瑜是堵了苏正的两头话儿,苏正只好咳嗽了一声,说:“正是,正是,王爷说的正是,下官正想将那胆大包天的奴才送官,没成想这么点子小事儿,还劳动了王爷大架,真是该死、该死。” 薛长瑜笑了笑,侧头看了一眼苏怀瑾,苏怀瑾没来由掉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觉四皇子最近都吃坏了东西,要不然为何眼神黏糊糊的? 薛长瑜淡淡的说:“只要是与瑾儿有关的事儿,在小王眼里,事无巨细,自都不是小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红包已经掉落~ (每日都有红包掉落,红包就是晋江币,掉落在最新更新章节,20点或者100点随机发给留评的小天使们,找茬和负分评论不发。) ☆、第12章 “敲打” 苏正偷偷抹了一把汗,心中有些狐疑,明明市井流言说四皇子与苏锦儿是青梅竹马,如今四皇子怎么突然转了性子,这般爱见起苏怀瑾来? 那面儿苏怀瑾才不认为薛长瑜是爱见自己,毕竟薛长瑜爱见权势可比爱见自己要多的多。 在苏怀瑾心里,薛长瑜的殷勤备至,定然都是因为想要拉拢苏家的势力,毕竟自己才是苏家的大小姐,而苏锦儿就算再得宠,到底是苏府的养女,地位那是不一样的。 薛长瑜可不知自己的关切,在苏怀瑾眼里已经变了样儿,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说:“对了,小王险些忘了……” 他说着,微笑着看向苏正,苏正见四皇子看自己,登时额头都是冷汗,连忙赔笑。 薛长瑜笑着说:“那奴才一个丫鬟,如何能做出这等胆大包天的事?恐怕身后有什么指使?丞相大人以为呢?” 苏正一听,果然出冷汗是对的,四皇子薛长瑜今儿个竟然一口咬死,就是不撒嘴了,这模样大有咄咄逼人的气势。 若不是因为四皇子和苏家有婚约,苏正恐怕都以为薛长瑜是在难为自己了,和自己过不去。 其实苏正的感觉是灵敏的,薛长瑜就是在难为苏正,一方面是苏正自己的缘故。 上一辈子,苏正通敌卖国,致使薛国亡在薛长瑜手上,薛长瑜愧对列祖列宗,也愧对薛国百姓,他心中恨极了苏正,再见到苏正的第一面,恨不能将他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只是苏正到底是苏怀瑾的父亲,他老好人的根基很稳固,苏怀瑾到死也没有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叛国,薛长瑜自不忍心令苏怀瑾伤心一丁点儿,再者苏正如今还没有叛国。 所以薛长瑜到底不能一上来就喊打喊杀,但是他这般性情暴躁的人,带点情绪也是常有的。 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苏锦儿的缘故了。 上辈子苏锦儿也是通敌卖国的细作,他和苏正两个人,联合把薛国的国政偷给敌国,只不过后来苏锦儿和苏正反水,连锅端的把苏正给出卖了。 当时的太后,也就是薛长瑜的生母,爱见极了苏锦儿,说苏锦儿用心良苦,不但不责怪苏锦儿,还把苏锦儿放在自己身边儿,每当苏怀瑾来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太后就故意叨念薛长瑜有多喜欢苏锦儿的温柔贤惠等等,这都让苏怀瑾误会重重。 太后宠爱苏锦儿,薛长瑜也不好说什么,若驳了生母面子,这岂不是大不孝,恐怕被朝臣拿来大做文章,也就放任太后宠爱苏锦儿。 然而最后的结果就是太后的王家势力和苏正的苏家实力,斗得你死我活,受到牵累的还不是朝廷和百姓? 因着这两方面,薛长瑜也不能给苏正好脸子,毕竟打压苏正,同时经过这件事情,也打压苏锦儿的恃宠而骄的势头。 苏正擦着冷汗,说:“这……王爷有所不知,那奴才口中多是妄言,具体的事情还需要再加审理。” 薛长瑜点了点头,说:“审理自然是要的,不过这是官府的事情了,或者是……大理寺的事情?” “不不不……” 苏正连忙摇手,说:“这等子小事儿,不用劳动大理寺的。” 他说着,真的怕四皇子薛长瑜一开口,直接把这事儿交由大理寺处理了,那苏府的面子还往哪里放? 于是连忙说:“四皇子说的正是,这样罢,在这奴才送官期间,嫌犯人等均禁足在内,不得踏出房门,等待传唤审理……四皇子,您看这样儿可行么?” 薛长瑜淡淡的看了一眼苏正,说:“不知这嫌犯都是谁?” 苏正感觉自己的袖口都擦湿了,冷汗仍然涔涔的往下流,咳嗽了一声,说:“是……是贱内,还有……还有小女苏锦儿。” 薛长瑜点了点头,不再废话,简练的说:“可行。” 苏正这才松了一口气,感觉今日是把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全都做了,而且全都做绝了! 苏怀瑾在一面儿看着,有些诧异,若说薛长瑜是为了拉拢苏家的势力,那也不必这般得罪苏正。 四皇子薛长瑜这等举动,让苏怀瑾心中有些狐疑。 何止是苏怀瑾狐疑,那面儿大哥苏怀缜也有些狐疑,他常年在边关,但也听说了一些市井传闻,说四皇子与苏锦儿不清不楚等等。 只是他回来的这几天,看到的都是四皇子深情家妹,对苏锦儿完全没有半点迷恋,反而是提起苏锦儿的时候,眼睛里还划过一丝狠意? 苏怀缜心中有些疑惑,不过并没有开口。 那面儿苏怀瑾正狐疑着,心想着四皇子难道真的吃坏了脑子? 就在这个时候,四皇子薛长瑜把目光投向了苏怀瑾。 “叮——” 【系统:魅力一重,生效】 苏怀瑾脑海里又滚动起奇怪的文字,抬头一看,果然就见薛长瑜的目光深情款款,在苏怀瑾眼里就是“黏糊糊”,甚至拉着粘丝儿…… 苏怀瑾心想,难道薛长瑜今日这么反常,是因为系统的魅力一重? 不等苏怀瑾仔细思考,薛长瑜已经开口了,说:“瑾儿方才受惊了,让丫头扶你回房歇息一会子罢?我这面与丞相大人还有些公事要谈。” 苏怀瑾怎么能听不出来,四皇子似乎与父亲有话要说,想要支开自己。 苏怀瑾并没有那么多好奇心,如今自己是“过来人”了,而且还有天赐良机的玉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并没什么可怕的。 苏怀瑾很恭敬的与薛长瑜拉开距离,淡淡的说:“是,怀瑾先告退了。” 她说着,就退了出去。 苏怀瑾刚退出去,还没回房间,就看到有人快速的跑过来,敢在这苏府里上蹿下跳的,除了绿衣,再没有旁人了。 苏怀瑾有些无奈,绿衣则是快速窜过来,一把抓住苏怀瑾,上下检查,随即拍了拍自己胸口,大喘气的说:“小姐!您没事儿罢!绿衣在外面儿都听说了,可吓死绿衣了!” 苏怀瑾笑了笑,毕竟绿衣是跟着她的“老人”了,说:“无妨。” “不行不行。” 绿衣摇手说:“还是再叫御医过来瞧瞧罢!小姐您没吃那糕点罢?” 苏怀瑾自然吃了,吃了一口,而且还是系统“逼着”吃的,如果苏怀瑾不吃,系统就会永远重复这一天,起初苏怀瑾觉得很不解,但是现在觉得,系统倒是挺好使唤的。 试想想看,就在旁人都以为她吃了毒糕点,暴毙而亡的时候,苏怀瑾又好端端的出现在了这些人面前,那是多吓人的一件事情? 可谓是亲者快仇者痛了。 苏怀瑾走出正堂,薛长瑜看了一眼在座的苏怀缜,并没有要支开苏怀缜的意思。 上辈子也是,不管苏正如何,苏怀缜一直坚守着薛国,甚至是最后一刻,国破家亡之时…… 薛长瑜很感激苏怀缜,也深知苏怀缜的为人,自然不会避讳苏怀缜。 薛长瑜笑了笑,看了看地上“怀瑾握瑜”的牌匾,旁边还有不少血迹,哩哩啦啦的蹭了一地。 薛长瑜只是从旁边闲庭信步走过去,然后慢慢坐回椅子上,慢悠悠的说:“丞相大人,有句话,小王不知当讲不当讲,毕竟……是丞相大人的家务事,但是小王就要与瑾儿成婚了,因此也与小王有些个干系。” 苏正听到这话,心底就开始转筋,但是也不敢不让四皇子说,便恭敬的说:“是是,请四皇子教诲。” “教诲不敢当。” 薛长瑜说:“毕竟您还做过父皇的师傅,这句教诲,小王实在当之不起,不过转言,既然丞相大人什么事儿都摆的这么正,为何家里这些事儿却拎不清呢?” 苏正连忙又擦了一下汗,他觉得今儿个流汗是最多的,但是刚才茶盏全都打碎了,也没有办法喝茶,只觉口里渴的都苦了。 薛长瑜继续说:“怀瑾到底是您的新生女儿,丞相府的嫡小姐,也是小王未来的亲王妃,丞相大人就算单方面宠爱养女,也请丞相大人……分清时机。” 苏正听到这里,已经惧怕的不行,连忙一打叠的应声,说:“是是是,王爷教训的是。” 苏怀缜则是有些吃惊,原来四皇子支开妹妹,是为了“敲打”父亲,让父亲不要如此偏心? 苏怀缜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薛长瑜。 薛长瑜则是笑了笑,说:“说什么教训?不过是咱们拉拉家常儿罢了,别说道的这么严重。” 绿衣扶着苏怀瑾,说:“小姐,咱们快回房罢,您受惊了,好好歇歇。” 苏怀瑾却一笑,说:“不,先别回房,去一趟梨香院,看看我的好妹妹。” 绿衣也没有办法,不知小姐要干什么去,只能跟着小姐往梨香院去。 梨香院里乱七八糟,御医和大夫们团团转,这回可比上次苏锦儿跳河上吊要可怖的多,上次只是声势浩大,这次竟然见血了,而且见血不少,差不多是要毁容了。 苏怀瑾进去的时候,就听到里面苏锦儿的声音,十分柔弱的说:“可是……可是长瑜哥哥来看锦儿了?” 苏怀瑾听到这里,“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一面往里走,一面笑着说:“真对不住,不是什么长啊短啊的哥哥,是你姊姊我呢。” 苏怀瑾走进去,苏锦儿半躺在榻上,睁大了眼睛,一脸愤恨,但是因为有外人在场,苏锦儿连忙收敛了自己的表情,嘶着气,瞧起来万分凄苦。 这次苏锦儿万分凄苦,是真真儿的了,毕竟她的脸,捆成了一个包子,虽然已经包扎,看不清楚下面的伤口,但是伤布上竟然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透出来,看起来情况很是严重。 苏怀瑾站在门口,说:“我是来看看你,顺便支会你一声,紫桥那胆大包天的奴才已经被送官了,你放心,官老爷绝对会还你一个清白。” 苏锦儿呼吸登时急促起来,眼神里闪过恨意,苏怀瑾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说:“是了,险些忘了,还是你那青梅竹马的四皇子,执意要把紫桥送官的。” 第13节 “你……” 苏锦儿差点破功,只说了一个字,连忙压下自己的火气。 苏怀瑾却不怕她不破功,笑眯眯的又说:“四皇子还说了,官府审理期间,嫌犯人等要禁足在房,不得踏出房门半步,等待传唤审理。” “你!!” 苏锦儿一声大叫,吓坏了旁边的御医和小丫头们,诧异的全都看过来。 苏怀瑾则是施施然的站起来,笑着说:“妹妹也乏了,那我就不打搅你歇息,先走了。” 苏怀瑾转身往外走,苏锦儿气的肺都要炸了,一时恨不过,但是旁边人多,也不好大骂什么,就挣扎着起身,非要说:“锦儿送一送大姊姊。” 她说着,跟着苏怀瑾走到闺房门口,绿衣扶着她们家小姐,就觉得苏锦儿肯定不安好心。 果不其然! 就在这个时候,苏锦儿不着痕迹的伸出手来,想要推一把苏怀瑾,苏怀瑾踏出房门,正在下台矶,若是被推一把,指定摔倒磕在台矶上。 绿衣看到了,刚要大喊出声提醒小姐。 “叮——” 苏怀瑾没看到苏锦儿的小动作,却听到一声提示音,然后是脑海中滚动着系统的提示。 【系统:幸运一重,生效】 “啊!” 苏锦儿的手还没推到苏怀瑾,不知怎么的,闺房门槛旁边竟然有点滑,苏锦儿登时脚下打滑,一个踉跄,直接以头抢门,“咚!”一声,磕了个结结实实,就跟擂鼓一样儿响亮。 绿衣张着嘴,话音儿还没出口,全都卡在了嗓子里,看的直傻眼,完全目瞪口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红包已经掉落~ (每日都有红包掉落,红包就是晋江币,掉落在最新更新章节,20点或者100点随机发给留评的小天使们,找茬和负分评论不发。) ☆、第13章 当头一棒 众人压根没见苏怀瑾动手,苏锦儿就结结实实的撞在了门框上,“当——”一声,还带着回响的,看的一边的大夫丫头们全都懵了,立在当地没动。 苏锦儿一头撞在门上,脸上的伤口顿时撕裂了,只见白色的伤布刚开始还是星星点点的染红,随即快速阴开一片,瞬间都红了。 苏锦儿磕的直发傻,反应过来的时候,登时捂着自己的脸,大喊着:“啊——我的脸!!我的脸!!” 她的喊声极为凄厉,大夫和丫头们忙作一团,赶紧簇拥过来扶着二次负伤的苏锦儿。 苏锦儿大叫着被抬了进去,绿衣实在没忍住,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低声说:“小姐,她好逗趣儿呀!” 苏怀瑾也笑了笑,的确如此,以往苏锦儿寻死腻活都是找些不相干的,不容易受伤的,这一次倒好,结结实实的撞在门上。 苏怀瑾淡淡一笑,心想着红玉镯这东西,虽然稍微有点膈应人,但到底还是个好的。 梨香院里忙作一团,绿衣已经扶着苏怀瑾走出了院落,施施然的回了自己的闺房。 绿衣笑着说:“小姐!绿衣听说,这次又是四皇子来英雄救美了?” 苏怀瑾听她提起薛长瑜,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看起来绿衣对四皇子薛长瑜的印象非常好。 的确如此,四皇子薛长瑜沉稳持重,虽不像太子那般温柔关切,但是因着长相俊美无俦,那种沉稳也变得分外吸引人,当年的苏怀瑾,不也正是被他吸引了么? 苏怀瑾想了想,方才四皇子到底给自己挡了一下热茶,若是没有个什么表示,看起来也太失体统,就算不是关心,到底也该意思意思,体面体面,免得被人抓住了话柄,说她苏家的大小姐没规没据。 苏怀瑾到底是“过来人”,行事自然要谨慎一些。 苏怀瑾想了想,就对绿衣说:“你去瞧瞧药炉,有什么送的出手的药材,随便捡两件儿,遣个跑腿儿的送到亲王府上去。” 绿衣一听,顿时笑了,说:“绿衣晓得!小姐您就放心罢!” 绿衣很快就亲自去药炉捡药,不过她也不是大夫,也不知什么药材对证,便找最贵的捡了,捡了两支人参,告知了府上的管事儿,管事儿便把两支人参放在一个大红漆锦盒里,仔细的包好。 管事儿又吩咐了一个跑腿儿的小厮,恭恭敬敬的给四皇子薛长瑜,送到亲王府上去。 薛长瑜那面儿,前脚刚回了亲王府,还没来得及换下外裳,就有一个从者过来,手里捧着一个大红漆锦盒,恭敬的说:“爷,东面儿丞相府给您送来一盒药材。” 那从者说着,将锦盒放在桌案上。 薛长瑜上辈子可是皇上,虽然最后做了亡国之君,但是他什么名贵的药材没见过?天底下最好的东西他都见过了,这些个小打小闹实在入不得他的法眼。 薛长瑜一面解开外裳,随手脱下来,扔在一边儿,一面随口说:“丞相着人送来的?” 从者恭迎的回话说:“不,不是丞相,是苏府的大小姐着人送来的。” 薛长瑜脱掉外裳的动作都一顿,随即快速回头,看了一眼桌案上的锦盒,那眼神顿时就不一样了。 从者不由得眼皮一跳,为什么一向宠辱不惊的王爷,看那锦盒的眼神,有些放“狼光”?叫人看了后脖颈子都凉飕飕的。 薛长瑜收敛了自己失态的眼神,轻微咳嗽了一声,说:“行了,你下去罢。” “是。” 等从者走了,薛长瑜迫不及待的坐在桌边,将锦盒“卡”一声打开,里面放着两根人参,并不是很极品的人参,但是也不差了。 薛长瑜的手背是烫伤,人参压根不对症,只是薛长瑜看到那两根人参的时候,脸上不由得挂起温柔的笑容来。 显然薛长瑜会错了意,还以为苏怀瑾是在关切自己,其实薛长瑜想多了,苏怀瑾不过是搪塞一下薛长瑜,免得旁人说她不懂规矩罢了。 这一天到晚上,有下人从四皇子房门前路过,就能看到四皇子专注的看着两根人参,那眼神是化不开的温柔,还不时伸手轻轻抚摸,就好像那两根人参是佳人的青丝一样,举手投足之中充满了爱恋…… 薛长瑜吃了一个苏怀瑾投喂过来的“大红枣”,心里美滋滋的,还以为苏怀瑾还是那个上辈子对自己痴恋不已的小女子,心中根本没有半点子怀疑。 他哪知道,苏怀瑾投喂过“大红枣”之后,接下来可就是大棒槌了…… 苏锦儿的事儿闹了一晚上,不过苏怀瑾不受影响,照样安安稳稳的歇息,又因着苏锦儿和苏夫人被勒令禁足,紫桥被扭送官府,因此苏怀瑾是夜歇息的异常安稳餍足。 第二日早起,苏怀瑾就坐在妆台前,绿衣笑着说:“小姐,今儿个戴着个怎么样?” 苏怀瑾对着镜鉴看了看,摇头说:“不可,这个太花哨了,要庄重一点子的。” 绿衣诧异的说:“庄重?小姐要去什么地儿?” 苏怀瑾淡淡的说:“今儿个要随着兄长进宫。” 是了,进宫。 苏怀瑾可没有忘了,她日前与大哥所说的话,她先要亲自进宫面圣,请求皇上解除婚约。 苏怀瑾刚刚整理好,那面儿苏怀缜就来了,站在门外没进来,见苏怀瑾一切整理妥当,有些迟疑,说:“怀瑾,你真的想好了?” 苏怀瑾点了点头,语气虽然淡然,但是不容动摇,说:“自是想好了,兄长放心。” 苏怀缜想要说什么,苏怀瑾笑了笑,说:“难得大哥也想替四皇子说话儿?” 苏怀瑾的确是想替薛长瑜说好话的,因为这两次见面,薛长瑜都全力维护苏怀瑾,做大哥的苏怀缜看在眼里,对四皇子的看法也有所改观。 苏怀瑾心中冷笑,是了,他险些忘了,四皇子是最会做表面功夫的人,当年四皇子也是这样,将自己的迷得晕头转向,何止是自己,那些个朝臣不也是如此? 一个个都觉得四皇子比太子建树高,有胆识有魄力,最重要的是,朝臣们还都觉得四皇子兢兢业业,没有任何野心,是个难得低调安分,却又有实力的皇子。 实际上呢? 薛长瑜才是那个野心家,彻彻底底的野心家。 外面已经有马车等候,苏怀缜让丫头扶着妹妹上车,苏怀缜并不上车,虽是兄妹,但到底还是要避嫌,只是骑马开道。 苏怀缜骑在马上,丫头刚要放下车帘,苏怀缜突然说:“等一等。” 苏怀瑾有些狐疑的看向大哥,就见苏怀缜稍有迟疑,但是仍然说:“昨儿个四皇子和父亲的谈话,我想应该告诉你一声。” 苏怀瑾更是狐疑,就是昨日里,薛长瑜支开自己之后的谈话? 苏怀缜将昨日里薛长瑜极力维护苏怀瑾,并且敲打丞相不要偏颇养女的事情,原原委委的说了一遍。 苏怀瑾心中有些惊讶,忍不住看了一眼苏怀缜,莫名的心脏狂跳了两下,那是一种上辈子十分熟悉的悸动。 苏怀瑾虽不承认,虽觉得自己心如止水,但她对薛长瑜仍然有留恋,那分留恋随着日月推移,仿佛已经刻在她的骨子里,流淌在她的血液里,不知还要多少个日月才能消散。 苏怀瑾心里跳了一下,但是很快稳住自己的情绪,自己已经死过一次,难道还想重蹈覆辙么? 四皇子一句温柔款款的话儿,就能将自己套牢么? 自己还是那个傻兮兮,为了四皇子折断秉性的人么? 苏怀瑾慢慢眯了眯眼睛,随即淡然的说:“妹妹知了。” 苏怀缜听她这么说,点了点头,仍然说:“不管怀瑾你的决定如何,大哥都会听你的。” 苏怀瑾笑了一声,说:“多谢大哥。” 苏怀缜从边关回来,陛见谢恩,在宫门前递了牌子,很快就被传唤进去,同时传唤的还有苏怀缜的嫡妹,当朝丞相之女苏怀瑾。 两个人走进大殿,除了陛见的圣上,身侧还坐着当今的国母皇后,也就是太子薛玉珒的生母了。 不只是皇上和皇后,殿上还站着两个人,估计是早上来请安的,乃是当朝太子薛玉珒,还有四皇子薛长瑜。 薛长瑜昨日刚“食”了苏怀瑾投喂来的“大红枣”,今日一见到苏怀瑾,顿时欢心起来,目光紧紧盯着苏怀瑾不放。 苏怀瑾如芒在背,感觉差点被四皇子的目光烧出两个大窟窿来,也不知四皇子是不是昨夜歇息的时候被恶风吹了,不然怎么一大早,眼神就这般诡异? “怀瑾叩见圣上,拜见皇后娘娘。” 苏怀瑾恭敬的行礼,就听到“叮——”一声,显然是系统又生效了。 【系统:仪态一重,生效】 皇上很是慈祥温和,令苏家兄妹俩起身,那面儿皇后娘娘笑了笑,也很是慈祥,说:“皇上,您瞧瞧啊,苏家的大姑娘就是不一般,妾尝听说有人提起苏家的大姑娘何等花容月貌,沉鱼落雁,心中总是不信,还以为夸大其词,今日一见,容貌倒是其次了,只是这仪态,端端把妾的女儿都比下去了,真真儿是个大家闺秀呢,这普天下,愣是无人能跟得上的。” 皇上也细细的打量了两眼苏怀瑾,他是第一次见苏怀瑾,只觉苏怀瑾虽然不过二八年纪,但是这一身风韵竟把所有人都比下去了,果然是个极好的。 皇上笑着说:“是了,老四也是有福气,等日后你们二人成婚,也经常到宫中走动走动,皇后这般爱见你,就多与皇后说说话儿,解解闷儿。” 薛长瑜听到皇上和皇后夸奖苏怀瑾,其实多半是客套话,但是心底里的确是欢心的,瑾儿的确是最好的。 就在薛长瑜浅笑的时候,那面儿苏怀瑾却突然跪了下来,她刚刚行礼平身,突然跪下来,众人一愣,不知什么情况。 苏怀瑾恭敬的说:“皇上,皇后娘娘,怀瑾有一不情之请,还请皇上和皇后娘娘成全。” 皇后娘娘诧异的说:“快起来,怎么就跪下了?你这身子骨儿如此单薄,殿上凉,快起来。” 皇上则是说:“老四,还不把苏丫头扶起来?” 薛长瑜刚要过去扶起苏怀瑾,苏怀瑾就继续恭敬的说:“怀瑾想请皇上和皇后娘娘,解除怀瑾与四皇子的婚约。” 第14节 “什么?” 这可谓是平地一声惊雷,薛长瑜的手还没伸过去,登时僵在了半空,昨天晚上的“甜枣”还没食完,口中留有丝丝余香,这当口竟然已经当头一棒,饶是薛长瑜见多识广,荣辱不惊,也敲得他头晕脑胀,怔愣惊愕。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红包已经掉落~ (每日都有红包掉落,红包就是晋江币,掉落在最新更新章节,20点或者100点随机发给留评的小天使们,找茬和负分评论不发。) ☆、第14章 立誓 众人全都诧异的看向苏怀瑾,没有一个不惊讶的,似乎觉得苏怀瑾语出惊人。 就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苏怀瑾已经又恭敬的说:“回皇上与皇后娘娘的话,四皇子与家妹情投意合,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家妹的名讳之中也有一个‘锦’字,虽不是玉石瑾,但到底是锦绣,正好儿与四皇子相配呢,也堪堪是个‘怀瑾握瑜’,亦不辜负了先皇在上的一番美意……” 四皇子薛长瑜听到这里,脑袋里可谓是“轰隆——”一声。 上辈子的时候苏锦儿也曾在他们成婚之前闹事儿,薛长瑜隐约记得的确有跳湖一说,上吊与否就未知了,闹得沸沸扬扬,但最后苏怀瑾仍然嫁给了自己,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薛长瑜没想到,重来一辈子,竟然出现了如此变故,苏怀瑾竟然大胆到在圣上面前,提出退婚一说。 而且还是一个女子,想要退婚当今最受宠的皇子! 薛长瑜心急如焚,想要开口阻拦,但是他的话还未能出口,就听苏怀瑾已经又说:“皇上与皇后娘娘可能有所不知,家妹痴情于四皇子,听闻四皇子订婚的事儿,已经昏厥过去几次,还曾一度跳湖,又悲愤自缢,若不是怀瑾拦着,恐怕家妹已经……虽然家妹不是苏家的血亲,但到底养在苏家,已经有了亲情,怀瑾实在不忍眼见家妹如此,因此斗胆请皇上和皇后娘娘成全四皇子与家妹!” 苏怀瑾说到这里,突然听到“叮——”一声,果然又是那红玉镯。 【系统:触发大故二重隐藏属性】 【系统:楚楚一重】 【系统:楚楚一重,生效】 苏怀瑾眯了眯眼睛,还没来得及仔细思索,就听到皇上一声断喝,说:“胡闹!” 一边的苏怀缜还以为皇上是在呵斥妹妹苏怀瑾,毕竟苏怀瑾当着圣上的面儿,要退婚圣上的亲儿子,虽这儿子不是皇后娘娘嫡出,但是四皇子的母亲也是十分受宠的贵妃,身份地位都不低,再加上四皇子才华横溢,那可谓是皇上心中最有才干的皇子了。 苏怀瑾这样直白的退婚,皇上的脸面儿定然不中用。 苏怀缜刚要跪下来求情,结果皇上一声断喝,又说:“老四!看看你干的好事儿!” 薛长瑜还没从瑾儿退婚的震惊中缓和过来,听到皇上断喝,连忙跪在地上,垂首说:“是,父皇。” 苏怀瑾眯了眯眼睛,心想着,难道是系统生效的缘故,皇上竟然没有责怪自己,反而喝骂了最宠爱的四皇子? 薛长瑜跪下来,那边太子与在座的皇后对瞧了一眼,两个人眼中均有一丝丝愉悦之情。 随即太子薛玉珒上前一步,很恭敬的说:“父皇,成婚之事本不能勉强,四弟与苏家养女苏锦儿的事情,市井流传比比皆是,儿子也略有耳闻,甚为其感动,既然苏姑娘有成人之美,父皇何不成全了四弟与苏锦儿姑娘。” 薛长瑜听到这句,抬头狠狠的盯了一眼太子薛玉珒。 太子站在旁边,拱着手,一脸诚恳与温柔,仿佛是这世上最善解人意的温柔人儿。 薛长瑜不知道苏怀瑾也是重生而来,还以为这辈子和上辈子有差异,就是因为太子前来搅和,也不知太子与苏怀瑾说了什么,让苏怀瑾竟然狠下心来退婚。 太子温柔款款的说完,皇上说:“胡闹!老大竟然也跟着胡闹!你四弟做出如此混账糊涂的事,市井之中还这般传言,你这个做大哥的,就不知道提点他几句?由得他胡闹!” 皇上这个态度,令苏怀瑾顿时有些迷茫,难道真是系统的缘故? 苏怀瑾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两眼皇上和旁边的皇后娘娘,皇上眼睛里压根儿没有一点儿对自己的关切,完全是虚伪的敷衍,那表情流于表面,并不十分真切,但是皇上却真真切切的在呵斥薛长瑜。 苏怀瑾又见到皇后娘娘那温柔端庄的表面下,隐露出来的心灾乐祸,心里陡然就明了了。 是了,皇上之所以喝骂四皇子,其实不是因为可怜自己,也不是因为觉得四皇子和苏锦儿有市井流言难堪,而是因为…… 皇上恐怕已经开始忌惮事事做到最好的四皇子薛长瑜了。 按理来说,儿子出色,青出于蓝胜于蓝,做父亲的该欢心才是,然而这在天家是不适用的。 四皇子建树超群,才华横溢,虽然不结党营私,行为做事也十分低调,并未暴露自己的野心,但是就因为他这样“超群”,所以很多大臣十分推崇四皇子。 皇上听到了太多太多赞赏四皇子的话,大多是有皇上当年的风范,或者直接说有先皇当年的风范。 而先皇的建树,无疑是薛国自古以来最高的。 这意思岂不是说,四皇子的建树已经凌驾于当今皇上之上了么? 皇上感觉到了一股急迫的危机,心中早就蠢蠢欲动,虽四皇子并非太子,但仍然让皇上昼不能食,夜不能寐。 太子薛玉珒连忙恭敬的说:“是,父皇教训的是。” 皇上随即冷冷的盯着四皇子薛长瑜,说:“你可知错?” 薛长瑜垂着头,看不清脸色,声音有些沙哑,说:“儿子的确有错。” 的确有错,而且薛长瑜觉得自己大错特错,若不是自己上辈子冲动暴躁,将苏正的过错强加于瑾儿,也不用演变出火焚瑜瑾殿的悲剧。 薛长瑜的确悔不当初,他说的是真心话,的确有错。 皇上见他态度好,冷哼了一声,随即说:“老四,你告诉朕,你是不是爱见那苏家的养女?” 皇上说到这里,跪在一面的苏怀瑾心底里都没来由“梆梆”一跳。 这也是苏怀瑾想知道的。 这个问题,已经缠绕着苏怀瑾两辈子了,上辈子薛长瑜从没有正面回答过这个问题,但是身边所有的人,都告诉苏怀瑾,薛长瑜是爱见苏锦儿的。 苏锦儿也三番两次到苏怀瑾面前来示威,展示着薛长瑜赐给她的各种恩典和奖赏,琳琅满目,数不胜数…… 薛长瑜仍然垂着头,听到这句问话的时候,慢慢抬起头来,不过他的目光没有看向皇上,而是微微侧头,转向苏怀瑾。 苏怀瑾心里更是“梆梆”一跳,没来由觉得薛长瑜的目光很奇怪,那眼神复杂极了,仿佛包含了万千,已经容纳不下更多的情绪。 薛长瑜吐字十分清晰,声音低沉沙哑,语气也十分庄重,说:“儿子从未爱见过苏家养女一分,坊间流言断不可信,儿子可以当众起誓。” 苏怀瑾屏住呼吸,这一刹那,她心底里似乎有什么在动摇,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心里想着,四皇子果然是会说情话的人。 况且这节骨眼儿上,四皇子若是承认自己爱见苏锦儿,岂不是火上浇油,对于感情来说,权势才是四皇子的挚爱。 太子薛玉珒则是眯着眼睛,对于薛长瑜的话,似乎很不满意。 皇上听到这句,稍微压下了一些怒火,寒声说:“亏你还有些个成算!朕可以明摆着告诉你,就算你与苏丫头退婚,也别想和苏家养女有什么。” 皇后见这情势,太子又给她打眼色,于是就拱火说:“是呢,那苏家的养女,不知到底是什么狐媚子,一瞧就不是好的,苏丫头都与长瑜婚约在先了,她还不知羞的瞎掺、胡闹!闹得坊间都是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真真儿不是体统!” 皇后的话儿果然拱了皇上的火气,而且皇上忌惮薛长瑜的势力,想要顺坡下驴的解除四皇子与丞相府的姻亲关系,那么肯定不会再让四皇子娶丞相府的养女,虽然说是养女,但好歹是丞相府出来的,皇上不可能给四皇子这股势力后台。 皇上冷声说:“今天这事儿,苏丫头是最委屈的,她仍然识大体,的确是个极好的,老四你这样不清不楚的人,倒配不上苏丫头了,朕便做主了……” 他说到这里,薛长瑜猛地抬起头来,拱手说:“父皇……” 不过他阻止的话还没说完,皇上已经不容质疑的说:“四皇子薛长瑜与苏府的婚事,暂且作罢,先皇‘怀瑾握瑜’一番美意,若叫你糟蹋了到不成体统。” 苏怀瑾听到这里,心脏狂跳。 成了…… 她与薛长瑜的牵连,从此就算是断了! 而薛长瑜没有了这婚约,与丞相府的势力也就算是断了! 薛长瑜猛地抬起头来,深深的看了一眼皇上,拱起的手狠狠攥了一下拳,似乎在抑制着自己的暴怒,额头上青筋都崩了出来。 皇上又说:“苏丫头起来罢,这事儿本是你委屈,你却能如此识大体,顾大全,还要委屈自己成全老四那个不成规矩的,果然苏家的嫡女就是不一样儿,是旁人根本跟不上的。” 苏怀瑾站起来,恭敬的说:“皇上谬赞了,怀瑾实在受之不起。” 皇后笑了笑,又说:“这苏丫头,妾是越看越中意了,这么好的丫头,若是因着这退婚的事儿,连累了自己以后的闺誉就不好了,这么着,不若妾寻思着,给苏丫头再找门好亲事儿……” 她这么说着,稍微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也就是太子薛玉珒。 薛玉珒自然会意,苏怀瑾的背后,代表的可是苏家丞相府的权势,还有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兵权,一文一武,在朝廷里都是掷地有声的。 薛玉珒自然想要迎娶苏怀瑾为太子妃,巩固自己的势力,又能打压薛长瑜的势力。 只是皇后的话还没说完,那面跪在地上的薛长瑜已经又开口了,语调平静如水。 薛长瑜淡淡的说:“父皇,儿子的确属意怀瑾,千真万确,至死不渝,只是坊间多有奸人作祟,散播谣言,重伤儿子的心意……” 他说着,稍微侧头看了一眼站在一边恭恭敬敬的太子薛玉珒。 薛玉珒则是面不改色,浑然一副温柔的模样。 薛长瑜顿了顿,声音沙哑到了极点,如投入烈火之中的沙粒一般,说:“怀瑾退婚,是儿子无能无法阻止谣言。然,长瑜心愿已决,若不能迎娶怀瑾为妻,可对着薛国的列祖列宗立誓……终身不娶。”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沙之器的地雷~ 昨天的红包已经掉落~ (每日都有红包掉落,红包就是晋江币,掉落在最新更新章节,20点或者100点随机发给留评的小天使们,找茬和负分评论不发。) ☆、第15章 有利可图 “胡闹!” 皇上一声断喝,旁边的皇后都给吓着了,连忙低声劝慰,说:“皇上,切勿动怒,怒火伤身呀!” 她说着,眼眸低转,又说:“再者说了,长瑜年纪还轻,难免闹些脾性……” 苏怀瑾站在一边没说话,但是她听得是清清楚楚,皇后显然是不想让四皇子薛长瑜好过的,变着法子的给薛长瑜穿小鞋。 果然她说到这里,皇上已经很生气,说:“年纪轻?朕像他这样的时候,早就懂事儿了,真是不成体统的顽意儿!” 薛长瑜没有说话,只是跪在地上,拱着手。 皇上眼见他就心烦,挥了挥手,说:“什么也别说了,滚回去,闭门思过,至少半个月,也别来上朝了。” 太子薛玉珒一听,心中狂喜不已,不过面上却十分忧愁,一副要求请的模样,说:“父皇,四弟他……” 皇上已经抬起手来,说:“你不必说了,朕心意已决。” 薛长瑜也没再说多余的一句话,只是扣头说:“儿子……谢恩。” 苏怀瑾在一边看了一场“闹剧”,难道皇上真的是可怜儿自己?难道皇后真的是爱见自己?难道太子真的是关怀弟弟? 当然,这都不是,全都大错特错。 皇上向着苏怀瑾,处罚四皇子薛长瑜,明摆着是薛长瑜功高盖主,因此皇上有所忌惮,不想让薛长瑜的羽翼再丰满,趁着这个机会,打消薛长瑜与丞相府的姻亲关系罢了。 毕竟这份姻亲关系,可是先皇留下来的,皇上若是无端端打破婚约,就是大不孝,也犯了出尔反尔的大忌,往后天下人谁还听他的? 第15节 苏怀瑾这一出退婚,其实是解了皇上的燃眉之急,因此皇上才一脸发怒的模样,这怒火八成不是真的。 此时此刻皇上撸掉了四皇子与丞相府的牵连,而且还勒令四皇子闭门思过半个月,这半个月之间,不能上朝,也就证明四皇子这个亲王,半个月之间的一切权势都要断链,这是多大的事儿? 皇上恐怕不生气,反而还要偷着乐呢。 苏怀瑾也明白这个道理,毕竟是互利互惠的事情,摆明了互相利用,她想退婚,皇上想要撸掉四皇子的权势,两全其美。 倒是皇后和她的嫡子薛玉珒两个人,偷偷吃了点小瓜落儿。 苏怀瑾心里都明白,但是有一点,她实在想不明白。 那就是四皇子薛长瑜的反应。 按理来说,四皇子薛长瑜想要挽留苏怀瑾,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能说出“终身不娶”,也算是情话中的情话了,任是哪个女子听到俊美无俦的四皇子这般说,能不动心? 但是皇上勒令四皇子闭门思过的时候,薛长瑜压根没有反应,只是谢恩,这举动就很令人费解了。 难道薛长瑜又演起苦肉计了? 皇上一副很疲惫生气的模样,伸手支在龙椅上,摆手说:“行了,要气煞朕了,都退下去罢!” 苏怀瑾再拜一次,跟着大哥苏怀缜两个人,很快退出了金殿。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瑾儿!”一声,身后有人叫她,苏怀瑾都不需要回头,绝对是薛长瑜。 薛长瑜的声音,苏怀瑾听得太多了,日日夜夜的听,那嗓音的高低起伏,语气的欢心不愉,全都刻在苏怀瑾的骨子里。 苏怀瑾装作没听见,想要快走几步,薛长瑜却大步追过来,他身材高大,又是习武的人,两步一跨,顿时跑过来,伸手想要拉苏怀瑾。 旁边的苏怀缜立刻抬起手来,他也是练家子,年纪轻轻已经是天下兵马大元帅,自是眼疾手快。 苏怀缜一把拦住薛长瑜,说:“亲王。” 薛长瑜和苏怀瑾保持着距离,不过目光一直追随着苏怀瑾,说:“瑾儿,我有话想与你说。” 苏怀瑾低低笑了一声,说:“如今亲王与小女子已没有婚约,还请亲王自重。” 薛长瑜被噎了一下,嗓音有些凝滞。 这个时候就走来几个侍卫,恭敬的对薛长瑜说:“四皇子,皇上请您立即回府,闭门思过。” 薛长瑜看了一眼那几个侍卫,侍卫又说:“王爷,就别难为奴才了。” 薛长瑜没办法,只好按下胸中的那口气,最后看了一眼苏怀瑾,只是苏怀瑾背着身,没有看到薛长瑜的表情。 很快“踏踏”的脚步声响起,薛长瑜跟着那些侍卫已经离开。 苏怀缜看了一眼薛长瑜的背景,对苏怀瑾说:“怀瑾,走罢。” 苏怀瑾与四皇子薛长瑜退婚,这消息不消第二天,已经顿时满城风雨,整个京城都开始津津乐道起来,已经成为了达官贵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苏正听说苏怀瑾去宫里退婚,而且做大哥的苏怀缜不拦着,反而帮着,顿时差点气死过去。 一方面是因为苏正的确想要拉拢势力,毕竟皇上刚刚登基没多久,正是换代的时候,苏正虽然是丞相,但是怕被撸掉,因此一边低调,一边想要巩固自己的势力,谁不知道四皇子薛长瑜如今是最有势力的人,势力已经超过了当今太子。 另外一方面,那就是因为苏正觉得外面的风言风语太难听了。 苏怀瑾主动退婚,但是传到外面,那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毕竟外面多少人酸着丞相府,就算是苏怀瑾主动退的婚,外面的人也要说,是四皇子顽够了丞相的女儿,腻歪了,因此把丞相的女儿抛弃了。 还有人说丞相的女儿水性杨花,四皇子是看透了苏怀瑾,这才把苏怀瑾给甩了。 也有人说丞相府犯了大事儿,就要被罢免,所以皇上解除了四皇子和丞相之女的婚约。 这事情沸沸扬扬,一直僵持着。 苏怀瑾却一点点也不受影响,该吃吃,该喝喝,日子过得实在悠闲。 绿衣着急的说:“小姐,您就没什么打算吗?外面儿的人,说话难听死了!” 苏怀瑾淡淡的一笑,端起茶盏来,轻轻呷了一口,说:“这算什么?” 是了,这算什么? 当年苏怀瑾成为皇贵妃的时候,见识的更多了,泼脏水这事儿,若是自己生气,早就给气死了,恐怕现在已经大故三重了。 苏怀瑾这些年早就千锤百炼,对于这样的事儿,并不放在心里。 不过绿衣倒是说着了。 打算…… 苏怀瑾这两天,的确在想打算的,日后的打算。 毕竟现在已经退婚,苏怀瑾已无后顾之忧,自然要打算打算的。 上辈子苏怀瑾的想法很单纯,相夫教子,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夫人,这也是苏正经常教导他的,嫁给如意郎君,好好服侍夫君,处事要温柔忍让等等。 只是这辈子,苏怀瑾不想再这般活下去,靠着别人终究不是办法,什么如意郎君,不知是不是转头就会变成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 苏怀瑾早对这些事儿已经心灰意冷,自然不可能靠嫁人过活,必须凭自己的本事儿。 苏怀瑾琢磨了一番,她一个女儿家,也没有权势,这年头女儿家若想有权势,比登天还难,但是可以有钱财。 苏怀瑾打算赚些钱财,她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这些年做什么买卖最为赚钱。 只是如今在京城里,京城里富贾太多,她想要起步就很难,受排挤就不必说了,还有一方面至关重要,苏怀瑾可是丞相之女,若是想要经商,苏正第一个就不会答应,毕竟脸面儿不好过。 苏怀瑾这头正发愁,那头就有丫头过来,说:“大小姐,大公子已经启程了。” 苏怀瑾点了点头,今日是兄长苏怀缜离京的日子,苏怀缜只是回来谢恩,并不能多留,这回呆在家里的时日更少,没几天,又离开京城,回边关去了。 苏怀瑾不能送他,不过已经在头天给他践行过,做兄长的十分不放心苏怀瑾,毕竟如今的苏怀瑾正在风口浪尖儿上,到处都是风言风语的。 那丫头并没有立刻退下去。 苏怀瑾又说:“还有事儿?” 丫头连忙说:“是,大小姐,老爷和夫人,请大小姐过去一趟。” 苏怀瑾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恐怕是关于这些日子流言蜚语的事情,不过她并没什么可怕的,绿衣赶紧过来跟着,一行人就往前厅去了。 厅上苏正和苏夫人已经在了,苏夫人和苏锦儿前些日子禁足,不过苏夫人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清白,钗子的确是她丢的,不是她买通的紫桥,因此苏夫人已经被解禁了,只有苏锦儿还关在房间里。 苏正一脸菜色,坐在上手,苏夫人站在他旁边,一副很依顺的模样儿,轻轻给苏正捏着肩膀,低声说:“老爷,怀瑾来了。” 苏正抬起头来,有些为难的看着苏怀瑾,张了张口,似乎不好说什么。 苏怀瑾眼见苏正这模样,就知道他想要和自己说流言蜚语的事情,便说:“父亲有什么想说的,女儿受教。” 苏正这才说:“怀瑾啊,你一向有主见,但这次实在……实在胡闹!” 苏夫人赶紧宽慰说:“老爷,老爷别生气,气大伤身啊,快消消气儿,喝口茶。” 苏正摆手不喝,又说:“你太胡闹了!为父本想请家法的,但是你母亲一直在旁求情,说你身子骨儿弱,不能动家法。” 苏怀瑾看了一眼惺惺作态的苏夫人,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笑了笑,那笑容有两份哂意。 苏夫人就说:“是了,怀瑾年纪还小,闹闹小脾性也是常有的,这没什么。不过京城里好些人嚼舌头根子,因此……因此我就与老爷商量了一番。” 苏怀瑾听着,又笑了一声,心说,可算是要说重点了。 苏夫人殷勤的说:“怀瑾你看啊,京城里风头这么紧,老爷的意思是,让你回老家,住个一年半载,没准儿只消个把月,也就能风平浪静了,到那时候,再把你接回来。” 绿衣一听,登时就不干了,老家? 苏家是书香门第,世代为官,但是苏家的老家在一个小地方,虽然不能说是穷乡僻壤,但却是一个小地盘子,小水乡。 苏家的主要产业已经挪到了京城来,老家那地方,只有一处老宅没拆,有几个人在那边打理着,逢年过节过去祭祖罢了。 说白了,老家的老宅,还不若说是祭祖的阴宅呢! 绿衣第一个不干了,苏正叹气说:“为父知,是委屈你了,只是你这脾气也该改改,四皇子咱们得罪得起?你留在京城里,万一四皇子打算报复你,如何是好?再者说了,这……这面子上实在……” 苏怀瑾都明白,苏正一向很爱惜自己的门面,苏夫人正好就撺掇着苏正,把苏怀瑾打发走,如今能做真当家的苏怀缜刚刚前脚走,后脚苏夫人就迫不及待的让老爷把苏怀瑾打发走了。 苏夫人怕苏怀瑾跟自己执拗,不回老家去,当即就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怀瑾啊,为娘这也是……” 她的话还没说出口,苏怀瑾突然抬起头来,还笑了笑。 她本就生得明艳动人,上辈子做过皇贵妃,自然有一番说不出来的贵气,再加上系统的加成,这一笑起来,顿时是四周无颜色。 苏怀瑾这一笑可不是哂笑和冷笑,因为苏夫人的意思,正中她的下怀,苏怀瑾正想着往后的打算,京城里不好赚钱,根本发展不起来,父亲碍于脸面,肯定也不会让她去经商。 但是如若去了老家,那天高皇帝远,可谁都管不着了,还不是她自个儿做主? 再者就是,老家那头没什么大商贾,自不比在京城里经商,需要挤破脑袋,倒也简单了。 就在苏正唉声叹气,苏夫人殷勤备至的动之以理,绿衣着急气愤,其他丫头下人看热闹的时候,苏怀瑾态度很轻快的说:“是了,父亲与夫人一番好意,怀瑾从了就是,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你……你说什么?” 苏夫人都没反应过来,怔愣了一下,她还以为自己要大费周章,才能把苏怀瑾弄走,没成想,苏怀瑾竟然一口答应下来,这实在太不寻常。 苏怀瑾微微一笑,十分懂事儿的说:“老宅山清水秀,人杰地灵,怀瑾去住些时日,也是好的。” 最重要的是……有利可图。 ☆、第16章 坐纛儿 “小姐……您真的要去老宅么?” 绿衣有些不确定,今儿个就是启程出发的日子,前些老爷和夫人把苏怀瑾叫过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让苏怀瑾去老宅避避风头。 别看绿衣年纪还小,但是她心里到底清楚,老爷爱面子,夫人总想着挤兑小姐,因着这般,夫人说些好听的话儿,老爷就同意把小姐送到老家去避风头。 老宅那个地方,现在已经没有苏家的人住在那里了,只剩下一帮子下人打理阴宅,逢年过节苏家的人会过来祭祖,就算以前是个风水宝地,兴旺子孙后代,但是这么多年下来,到底也没了人气儿,阴森的很。 小姐表面看起来是皮了些,但是身子骨儿一向也单薄,去那地方,指不定要着病的。 况且那小地方,要什么没有什么,如何能住的舒坦? 还有最主要的一个原因…… 绿衣嘟着嘴,十分不情愿的说:“小姐您不知,现在老宅的管事儿,可是夫人娘家的三姨母家的二舅父家的表侄家的……” 绿衣还没说完,苏怀瑾已经给她绕晕了,抬手说:“你说什么令儿呢?亏你口舌伶俐。” 绿衣说:“嗨!就一句话,老宅的管事儿,是夫人娘家的亲信!夫人叫老爷将小姐放过去,一准儿没安好心!大公子才离京,夫人就这么挤兑小姐,绿衣都看不过眼去了!小姐,咱们别走了!” 苏怀瑾笑了笑,说:“走,自然是要走的。” 绿衣瘪了瘪嘴巴,既然小姐心意已决,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况且小姐一开口,不知怎么的,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那语气就好比一颗定心丸儿,端端的给绿衣打气,感觉瞬间就什么都不用顾忌了。 第16节 管他是谁家的姨母舅父表侄呢。 “大小姐!” 外面已经有个丫头过来,说:“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夫人在催小姐了。” 绿衣蹙了蹙眉,耸了耸鼻子,也不好说什么,但是心里叨念着,夫人真是一片刻都不想让小姐好,已经答应了今儿个启程,竟然还催着,生怕小姐反悔似的。 苏怀瑾深吸了一口,老宅,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是“被贬”的意思,但是对于苏怀瑾来说,来的太是时候了,她想凭自己本事儿,在京城里碍手碍脚,反没有去老宅好,天高皇帝远,能展开拳脚,无所顾忌。 苏怀瑾既已经与四皇子退婚,斩断了这个念想,就该为自己往后谋划谋划了,她绝不能像上辈子那样,听从父亲的意思,只谋求嫁一个如意郎君。 苏怀瑾心中顿时激起千层浪,面上却十分镇定,淡淡的说:“走罢。” 绿衣扶着苏怀瑾,很快出了闺门,外面已经有马车等候了,因着苏怀瑾还是未出阁的姑娘,所以马车已经脱了马,把车拉到了闺门前,等苏怀瑾上了车,再人力拉出去,到府门口套上马,便能启程了。 苏怀瑾上了车,绿衣也跟上去伺候着,马车很快拉到苏府大门口,然后停了下来,那面儿小厮过来套马,马夫准备在一边儿。 这光景苏正和苏夫人就走了出来,在门口相送苏怀瑾。 苏夫人提着帕子捂着自己的脸,口中“呜呜”的,像是在痛苦,十分不舍苏怀瑾,其实她双肩颤抖,压根儿就是在笑,只是不想让旁人看到,做做样子罢了。 苏夫人悲切地说:“怀瑾啊,哎呦我的心肝儿,为娘也不想让你跑那么远,为娘心疼你还来不及,只是……只是唉……这京城里头,风言风语犹如刀片子一样伤人,为娘听了,心里头替你难过。” 苏怀瑾并不理她,苏夫人一个人唱了半天独角戏,苏正似乎有些担心女儿,苏夫人就说:“老爷,您放心罢!那老宅的管事儿,是个极好的,知冷知热,手脚麻利,又十分懂规矩,这些年不是把老宅照顾的体体面面儿么?哪次祭祖不是风风光光?如今怀瑾去了,那管事儿定然也会好好儿……照顾照顾怀瑾的。” 苏夫人说着,眼睛里划过一丝兴奋,显然是早有准备,想让苏怀瑾过去吃苦头。 苏怀瑾也不点破,笑了笑,说:“还是夫人想得周到。” 苏夫人说:“那可不是?你虽不是我的骨肉,但比血亲还要血亲,我打心底里疼你!”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怀瑾这就要启程了,有一句话,想要和夫人唠唠。” 苏夫人有些狐疑,看向苏怀瑾。 苏怀瑾笑眯眯的说:“夫人,自己的东西好生收着,别今儿个丢个金钗,明儿个丢个玉镯,被有心的人,钻了空子。” 苏夫人一听,这不是暗指之前紫桥的事儿?当下脸色有些不好。 苏正连忙打圆场,说:“好了,时辰不早了,快些启程罢,路上太远。” 苏怀瑾又点了点头,不过没有让绿衣立刻放下帘子,突然说:“父亲,锦儿妹妹可好?” 苏正一愣,脸上有些不自然。 苏怀瑾又说:“怀瑾听说了,昨儿个夜里头,紫桥在狱中畏罪自杀了。” 苏正脸色更是不自然。 苏怀瑾心底里很明白,虽然苏正碍于薛长瑜的面子,把紫桥下狱,软禁苏锦儿,但是这事儿若是真的是苏家自己人指使的,传出去少不得人给他盖一个治家不严,何以辅佐的罪名,因此苏正不能让自己出岔子。 苏正平日里待苏锦儿就极好,毕竟是忠臣之后,苏正于情于理都该这般,尤其苏正爱极了面子,生怕外人说他刻薄养女,自然更偏心苏锦儿一些。 但这次的事儿,并非是苏正偏心苏锦儿,而是苏正偏心自己,想要将紫桥的丑事压下来。 苏怀瑾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紫桥下狱,这当口能有权势让紫桥“畏罪自杀”的,只有父亲苏正了,而并非哭哭啼啼的苏锦儿。 苏正一听,心里心虚,随即叹口气,说:“怀瑾,你要明白为父的苦心,如今这局势,为父也为难……” 他说到这里,话头已经被苏怀瑾打断了,苏怀瑾淡淡的说:“是了,做女儿的自然明白父亲的苦心,如今那胆大包天的奴才畏罪自杀,但……万不要有下次,劳烦父亲转告锦儿妹妹,让她好自为之。” 苏怀瑾随即低声说:“女儿告辞了。” “哗啦!”一声,绿衣放下车帘,断绝了苏正忐忑的目光,还有苏夫人兴奋的目光,一切都阻隔在外。 苏正眼神闪烁,紧紧盯着马车,马夫一声催喝,马车骨碌碌驶出,遥遥的朝远处而去。 而此时苏正心里头还在狂跳,他的心跳甚至像是擂鼓一样,震天动地,没成想这事儿瞒着瞒着,还是叫苏怀瑾知道了,不止如此,苏怀瑾看的还透透彻彻。 苏正总觉得,女儿和之前……不太一样儿了。 苏怀瑾天一亮就出发了,大约走了两个时辰左右,苏府就来了访客,这访客不是旁人,竟然正是刚刚与苏怀瑾退婚的四皇子薛长瑜了! 薛长瑜被皇上勒令禁足,如今刚刚解禁。 他虽然禁足在亲王府中,但是耳朵里也能听到种种的流言蜚语,都是重伤瑾儿的,猜测纷纷,但都不好听,还有很多人落井下石,故意诽谤。 薛长瑜心里放心不过,一解禁,顾不得进宫面圣,立刻出了府们,跨马赶到丞相府来。 看门的下人看到四皇子“杀气腾腾”的赶来,都吓了一跳,还以为四皇子是来上门讨债的,毕竟他们家大小姐退了四皇子的婚事。 不过这些人都猜错了,薛长瑜压根儿不是过来讨债的。 苏正战战兢兢的迎接,薛长瑜却着急的说:“瑾儿呢?这些日子小王被禁足,外面儿那么多流言蜚语,瑾儿可好?” 苏正登时一脸狐疑,整个人都懵了,这…… 四皇子的口吻,似乎并没有怪罪,反而浓浓的都是担心? 饶是苏正乃两朝元老,竟然无法体会这其中深意。 苏正战战兢兢的说:“回四皇子的话,因着京城之中多有重伤言语,所以小女……小女去老宅避风头了。” 薛长瑜心头一震,眯眼说:“走了?” 苏正连忙说:“正是,两个时辰前,刚刚启程。” 薛长瑜心头的震动慢慢的平息下来,又恢复了一脸冷漠的表情,只是眼神微微闪烁着,因着他眯着眼睛,看不真切,嘴里轻轻呢喃了一声:“走了……” 从京城去老宅,路上最少五六天,还是顺当的,若是赶上下雨刮风,那就是七八天,十天也是有的。 苏怀瑾身子骨儿不是很好,虽然看起来皮实,但到底底子虚,尤其是容易起疹子,春秋换季,水土不服都容易起疹子。 苏怀瑾一路过来,马车颠簸,又正好赶上换季,免不得染了风寒,绿衣看在心里都着急,不过幸而今日就能到了老宅。 绿衣说:“小姐,再忍一忍,等下了车,绿衣叫厨房给您做些驱寒的雉羹来。” 苏怀隐歪在马车里,点了点头,闭着眼睛闭目养神。 她此时虽然身子不爽利,但是心情却是极好的,也不知是不是了却了心头的大事儿,又或是远离了京城的是非之地,苏怀瑾心里是极放松的。 很快,马车就停了下来,绿衣迫不及待的掀开帘子,赶紧跳下车来,然后扶着苏怀瑾下车。 只是这一下车,绿衣顿时蒙了,惊讶的说:“小姐?这大门怎么关着呢?一个候着的人也没有?” 按理说,她们到之前,已经令人送信了,苏怀瑾好歹是丞相的嫡女,就算回了老宅,怎么可能有人给她闭门羹,总要打开大门迎接着。 苏怀瑾看到这大门紧闭,杳无人烟的境况,登时明白了,冷笑了一声,是了,定然是苏夫人的“照顾”了。 老宅的管事儿是苏夫人娘家的亲信,苏夫人把苏怀瑾折腾到这地儿来,能让她好过?还不可劲儿使足了自己的威严? 绿衣气的瞪眼,说:“这怎么回事儿?太放肆了罢?” 苏怀瑾倒也不生气,毕竟她心里早有准备,只是说:“绿衣,着人去叫门。” 绿衣就让跟随的小厮去叫门,小厮对着门“哐哐哐”一阵猛拍,拍了大约有一一炷香时分,里面才传来回话儿。 “拍什么拍,拍的这么急,赶着投胎么?” 这话儿说完,“吱呀——”一声,大门才敞开一个缝儿,一个看起来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穿着棕色的华袍,身上镶金坠银的,满脸横肉要飞,腆着肚子和大脸,看到她们,十分吊儿郎当的说:“呦?大小姐来了?” 这中年男人正是老宅的管事儿了,管事儿姓马,大家都管他叫马管家,私下里巴结他的就管他叫马大爷。 马关事儿吊儿郎当的说着,懈怠的招呼着里面几个打扫的下人,说:“来来来,大小姐来了,干什么呢!说你呢?过来,不是要候着么?” 绿衣一听,气的半死,这马关事儿定然是故意的,那副嘴脸,让绿衣想要狠狠撅他的嘴! 苏怀瑾眼看着马关事儿揪了两个小厮,一个丫头过来,四个人排成一排,马关事儿还是十分吊儿郎当,说:“大小姐远道而来,咱们这儿没有丞相府滋润,还望大小姐海涵。” 苏怀瑾笑了笑,只是她的笑容没来由让人后脊梁一阵发寒,马关事儿也不知怎么的,只觉这秋风越发的刺骨了。 “叮——” 【系统:触发大故二重隐藏属性】 【系统:威仪一重】 【系统:威仪一重,生效】 【系统:请尽快达成大故三重】 苏怀瑾施施然将自己头上的金钗拨下来,她是丞相之女,就算平日里不喜打扮,这头上戴的也是稀世珍宝,更别说在这些小地方儿的人眼里了。 苏怀瑾捏着金钗摆弄了一下,金钗上面还镶嵌着耀眼的宝石,虽不说鸽子蛋大,但是猫眼儿总有,奢华以及。 苏怀瑾笑着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谁来狠狠的打嘴这不会说人话的管事儿,金钗就是谁的。” 她的话一出,马关事儿瞪大眼睛,吓得不轻,但是又冷哼一声,他不说话苏怀瑾都知道他想什么,天高皇帝远,他就是这里的土皇帝,谁敢打他? 两个小厮和丫头有些蠢蠢欲动,但始终不敢,惧怕报复。 苏怀瑾又说:“除了金钗,还有奴契,谁下这个手,我就撕了他的奴契,无论活契还是死契。” 她这话音一落,“啪!!!”一声脆响,紧跟着就是马关事儿嘶声大喊的哀嚎。 旁边两个小厮争先恐后暴起,冲过去拎住马关事儿的领子,左右开弓,“啪啪啪”几声,就将马关事儿的打脸打得红肿飞起。 绿衣吃了一惊,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苏怀瑾则没什么诧异,毕竟她给出的条件优厚诱人,有利可图,自然有人为她做用。 马关事儿惨叫连连,最后被打的直接滚在地上,捂着脸打滚儿,爬不起来。 苏怀瑾垂头看着他,还是那样平静的眼神,似乎毫无波澜,马关事儿却浑身一抖,仍然不知怎么的,只觉大小姐的眼神,仿佛是刀片子一样,怕人得紧! 苏怀瑾声音软软的,淡淡的说:“是了,这地方儿天高皇帝远,所以……别到时候你死了,才有人从京城巴巴的赶来给你撑腰,倒成了给你收尸的。你该明白……这里是谁坐纛儿。” ☆、第17章 做东家 “听说了么?大小姐昨儿个一来,就打嘴了马管家!” “啊?这如何可能?马管家不是京城里大夫人娘家的亲信么?” “嗨!有什么不可能?苏夫人再大,那也只是续弦,更别说是续弦的娘家的亲信了,拐着八道子弯弯儿呢!你不想想大小姐是谁?我昨儿偷偷看了一眼大小姐,你猜!生的什么模样儿?” “什么模样儿?京城根子的人,我还真真儿未曾见过。” “那生的是……又端庄又明艳,高贵之中还略带三分威仪,哎呀,我这笨嘴,也说不出来了。” 绿衣端着热茶从一边儿走过,就听到小丫头们蹙在一起,谈论昨天小姐教训马管事儿的事情。 绿衣笑了一声,赶紧端着茶往小姐的院落去,也的确是呢,昨儿个真是开了眼,小姐那气势非同小可,马管事儿直接给打的满地找牙,最开始还不服气,不过后来实在架不住挨打,窝窝囊囊的也就服气了。 第17节 不止如此,小姐真的说一有一,当下叫人拿来了那两个小厮的奴契,还都是死契,“唰唰”两下,都没带犹豫,没打磕巴的,直接就给撕了。 那两个小厮一看,登时傻了眼,毕竟他们画的是死契,这辈子都没想过要出府,不只是他们这辈子,就连他们往后有了孩子,孩子也是苏家的用人。 哪想到小姐这么爽快,说到做到,那两个小厮感动极了,又因着他们无牵无挂,出了苏家没有地方去讨生活,所以想要留下来,服侍在小姐身边。 这便好了,小姐刚刚到苏家,就多了两个死心塌地的心腹小厮。 正巧儿,那两个小厮生得人高马大,很好使唤,而且打过马管事儿一次,马管事儿见着就害怕。 绿衣端着茶,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见小姐坐在桌案边,不知在想什么,似乎隐约在发呆,就笑着说:“小姐,饮些热茶罢!” 苏怀瑾还在出神,被绿衣的声音拉了回来,端起茶盏来,轻轻呷了一口。 绿衣见她仍然有些出神,就说:“小姐,可是想家了?” 苏怀瑾无奈的笑了一声,瞧绿衣那关心的眼神,恨不得当自己是陶瓷做的,一碰就碎。 别人都当苏怀瑾是来老宅受罪的,毕竟老宅偏僻,虽不能说是乡下,但是个小水乡,不十分繁华,更别说这小水乡,刚刚在夏天涨水的时候,被洪水淹过一次。 本就不繁华的水乡,变得一片萧条,有一种一蹶不振的错觉。 旁人只当苏怀瑾是来这里受罚受罪的,唯独苏怀瑾知道,这小水乡可了不得。 苏怀瑾这头正在出神,自己既然已经过来了,该怎么谋划谋划,好将自己的生意起步,等到了回京城的时候,还能任人揉瘪了捏圆了的摆布? 苏怀瑾长身而起,走到自己的梳妆台前,打开一只金匣子,绿衣还以为小姐不满意今儿个的装饰,想要换些个新的。 绿衣走过来,笑着说:“小姐,您想戴哪个簪子?” 苏怀瑾想了想,说:“不,哪个都不戴。” 绿衣有些吃惊,说:“啊?” 她说着,挠了挠自己的头发,都给小姐搞糊涂了。 苏怀瑾说:“绿衣,一会子叫苏辰和苏午过来,拿着这些首饰,出去兑成银票。” 苏辰和苏午就是昨儿个掌嘴马管事儿的那两个小厮,如今已经成了苏怀瑾的心腹。 因着他们是卖进府中的小厮,所以没有自己的姓氏,都跟着苏家姓,苏辰和苏午这两个人名号正好是按照生肖排序的,因此就是一个辰一个午。 绿衣吃了一惊,惊讶的说:“兑……兑成银票?” 苏怀瑾点了点头,云淡风轻的,仿佛根本不值一提。 绿衣更是吃惊,小姐在出京城之前,嘱咐她把首饰和私房钱全都带上,绿衣还在想,肯定是小姐怕自己出了京城,夫人那边又不开眼了。 小姐虽然不怎么喜好打扮,但是她的首饰不少,而且相当名贵,都是一些官贾送的,毕竟小姐可是丞相府唯一的嫡女,多少人想要巴结着? 当然了,还有因着“怀瑾握瑜”这个喜事儿,当年皇爷爷赏赐的,别看都是女儿家的首饰,但毫不客气的说一个个都价值连城。 再加上小姐的体己私房钱,那就更不是小数目了。 绿衣以为小姐是怕苏夫人来咔嗤她的银钱,哪知道眼下一开口,竟然全都让自己当了! 绿衣说:“这……小姐,咱们是……是很缺银钱么?” 苏怀瑾微微一笑,说:“对,很缺银钱。” 绿衣更是不明白了,如今虽然住在老宅,但到底也不会缺银钱讨生活罢?况,昨日一到,小姐就来了个下马威,马管事儿都害怕的要死,现在还在养伤,宅子里对小姐都服服帖帖,谁敢让小姐当首饰讨生活? 苏怀瑾只是微笑,笑容还有些高深莫测,绿衣听不懂,不过还是抱着金匣子,十分不舍得,就准备往外走。 绿衣往外走了两步,转头去看苏怀瑾,迟疑的说:“小姐,那个……红玉镯,要一起当了么?” 苏怀瑾一听,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红玉镯…… 这红玉镯可是系统,真真儿的宝物,苏怀瑾这些日子是彻底了解了,怎么可能将这宝物当掉? 苏怀瑾顺口说:“不必,你且去罢。” 绿衣点了点头,不过看着苏怀瑾的眼神,稍微有些“微妙”和“复杂”,然后抱着金匣子就出去了。 苏怀瑾看到绿衣那眼神,登时没忍住,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扶着自己的额角,感觉绿衣可能想多了。 绿衣怕是觉得,这红玉镯是四皇子送给自己的定情信物,自己旧情未了,虽然已经退了婚,但是仍然不舍得当掉玉镯。 苏怀瑾无奈极了,不知道绿衣这小脑瓜子成天都想些什么…… 苏辰和苏午办事儿很利索,他们都是本地人,知道哪里有当铺,再加上苏怀瑾的首饰,都是这小地方难得一见的好物,因此当掉十分容易。 而且这里是个小水乡,苏家老宅在小水乡,可是数一数二的豪绅,也没有人敢坑他们,所以苏辰和苏午很快带着银票就回来了。 苏辰将银票给了绿衣,绿衣拿了银票,欢欢喜喜的跑去回话小姐。 苏怀瑾看了看银票,还不老少,很随意的从中间抽出三张,一张递给绿衣,另外两张让绿衣交给苏辰和苏午。 苏辰和苏午得了好处,那自然是更加卖力的给苏怀瑾办事儿。 绿衣也不知道小姐拿这么多银票要做什么,小姐不说,肯定是自有打算,绿衣也就没问。 第二天一大早,苏怀瑾就起了身,绿衣给她梳洗打扮,虽首饰没剩多少,但是苏怀瑾天生明艳,不戴这些劳什子,反而显得超尘脱俗。 苏怀瑾说:“不要太繁琐的,一会子我要出门。” 绿衣惊讶说:“小姐,咱们去哪里?” 苏怀瑾笑了笑,说:“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正说话儿,那边苏辰隔着门已经朗声说:“小姐,马车已经在门口了。” 苏怀瑾站起来,走出房门,苏辰在门外候着,因着这是老宅,宅子的通道没有多宽,马车进不来,所以只能停在外宅子的大门外面儿,请苏怀瑾走过去。 苏辰和绿衣开道儿,丫头簇拥着苏怀瑾,很快往外走去,老宅里的丫头们这两天一直在偷偷谈论苏怀瑾,只是无缘相见,如今小姐好不容易要出门,好多丫头全都躲在一边儿,悄悄的往这边看。 看过之后都要感叹一句,京城来的小姐,果然是不一般的。 苏午在马车边候着多时,苏怀瑾上了马车,马车开动也就一会子的光景,很快停了下来。 绿衣扶着苏怀瑾,从马车上下来。 一下来就懵了,这是……停在了一个铺子门口。 至于是什么铺子? 绿衣看不出来,因着这铺子还未正式开张,门口也没有挂幌子,冷冷清清的,门帘倒是极大的,门没有关上,里面儿也空空框框,一眼望进去,还没有来得及置办什么。 不过这门里倒是有人,一个年轻白衣男子坐在上手,端着茶盏,但是未饮,旁边站着好几个中年男子,似乎在禀报着什么。 苏怀瑾在门口,让苏午过去通报一声,递了一个帖子。 就在绿衣惊讶的时候,只见那年轻男子霍然站了起来,连忙大步而来,面上还带着几分欣喜,说:“可是怀瑾?” 那年轻男子已经及冠,看这年纪,差不离与苏怀瑾的兄长苏怀缜一般儿。 身材高挑,气质温柔,一袭白袍更是衬托的那男子儒雅出众,男子的面相也俊美温柔,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男子大步走出来,众人注意到,男子阔步的时候,左腿似乎有些微跛,不是很协调。 那男子快步走出来,看到苏怀瑾,上下打量了两眼,一面儿又怕失礼,一面儿又忍不住打量,笑着说:“真的是怀瑾丫头,这么大了,我浑然认不出来了。” 苏怀瑾笑了笑,说:“是因着怀瑾又变皮实了么?” 那男子一听,说:“不然,就是越发的不皮了,我这才不敢认。” 这男子不是别人,巧了,也算是苏怀瑾的青梅竹马,名唤水修白。 水家也是当地的名门望族,就是不及苏家而已,当年小的时候,苏怀瑾和大哥苏怀缜在老宅住过几年,两个人就结识了水修白。 水修白可以说是苏怀缜的发小,苏怀瑾的青梅竹马了。 苏怀瑾当年还小,也没什么男女顾忌,天天跟着大哥上房揭瓦,水修白是水家的独子,平日里没什么人一起顽耍,就追着苏怀瑾和苏怀缜两个人,那两个人捣蛋,水修白在后面帮忙摆平。 后来长大了,苏怀瑾回了京城,苏怀缜进了军营,没两年,水修白也入了军营,别看他一副很温柔的模样,其实武艺也不比苏怀缜差,又兼之有文采,在军营中一路高升。 只是水修白很快又从军营中退了下来,不为别的,只因着他在一次战役之中,伤了腿,虽然医治及时,但是水修白仍然留下了跛脚的残疾,才从军中退了下来,回到这小地方。 水修白好些年没见到苏怀瑾了,笑着说:“快进来坐,我这面儿还没开张,十分简陋,只怕招待不周。” 水修白说着,又说:“今儿个夏天这里刚闹了水灾,还是旁边的商阳国蓄意扒堤放洪,指不定改日就要与商阳国兵戎相接,你却跑到这里来了?” 苏怀瑾坐下来,笑了笑,说:“水大哥有所不知,怀瑾这趟来……是来做东家的。” 水修白狐疑的说:“东家?” 苏怀瑾将一大沓银票放在桌案上,伸手轻轻敲了敲银票,笑着对水修白说:“听闻水大哥正要开张,不过这地方刚被洪水淹过,百废待兴,不知道水大哥手头上是否能周转的顺当儿,怀瑾这里有点闲钱,不如与水大哥一起做个东家,不知道水大哥会不会嫌弃?” 水修白一听,笑了一声,说:“你这丫头。” ☆、第18章 天造地设 水乡地处偏僻,已经是薛国的边城。 按理来说,这样的地段,依山傍水,还能与商阳国来往贸易,应该比较繁荣才是。 只不过薛国和商阳国的关系,一直以来比较胶着,所以也就牵连到了这边的几个小城。 水乡虽不十分繁荣,但是也能算得上差强人意,因着之前出了一个做丞相的苏家,如今又有个富贾水家,这些年水乡发展的正好。 谁成想就在今年夏天,也就是才过去没三个月的事情,水乡竟然出了大事儿。 商阳国一直以来水量充沛,夏天多闹水灾,这年夏天又不例外的闹了水灾,哪成想商阳国没有引流泄洪,竟然扒开了水堤,直接将洪水泄到了薛国的边城来。 一时间薛国的边城淹了两个,好端端的水乡顿时变成了难民窟,农田被淹没,商铺被冲垮,沿街都是乞讨的难民百姓。 虽然水家是大门大户,不至于沿街乞讨,但是亦损失惨重,很多铺子店面要重新开张,水家的农田不少,如今冲垮了,也需要重新开垦。 这些可都需要银钱。 水家虽是当地的名门望族,但是远远不能和京城那些名门望族相比,周转自然有些困难,再加上苏怀瑾了解水修白的秉性,毕竟是一起顽到大的。 水修白这个人,十分认理儿,看到镇上那么多难民,能不出手接济?他们水家本就损失惨重,再出手接济难民,银钱就更加周转不开了。 苏怀瑾就是想要“趁这个时机”,出手解囊,也做一做商铺的东家。 毕竟苏怀瑾到底是个女儿家,到处抛头露面多有不便,身子也吃不消,这样做甩手的掌柜最好,而且合作的人还是知根知底儿的,那就更好了。 按照苏怀瑾想的,这就叫做……空手套白狼。 水修白一听,有些无奈,他虽是军中退下来的,但文采出众,脑筋也灵活,亦不是个傻的,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苏怀瑾的心思。 水修白说:“丫头你来一起做东,那自然是好的,只是……” 第18节 水修白说着有些为难,又说:“你初来乍到,可能不知,商阳国一直以来与咱们薛国为难,这次水淹边城,城镇里都不好过,你若是把银钱扔进来,很可能打了水漂,也可能十年八年都捞不回一丁半点儿的利来。” 水修白的确是个地地道道的好人,若是一般贾人,有人在这个光景出手相助,早就欢心的跟什么似的,一打叠的答应了,但是水修白却要与苏怀瑾先说了,这一准儿不盈利。 苏怀瑾轻笑了一声,说:“水大哥,哪有把合伙往外推的?你这样,果然捞不一丁半点儿的利了。” 水修白笑了笑,说:“这不是……怕你兄长,提刀来追我么?” 苏怀瑾笑过之后,说:“水大哥勿怕,这当然是有利可图的活计,你只管把银票拿走,可别嫌弃怀瑾的银票太少了,入不得水大哥的法眼。” 其实苏怀瑾的银票不少了,毕竟是个小地方,若是这些银票拿到京城去,肯定开不了什么铺子,但是拿到这地方,无论是地面儿还是人力,都比京城便宜太多了。 而且…… 苏怀瑾可不是兴致一来,就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交给了水修白,她可是知道的,在不久的两年之后,也就是第二年的开春儿,隔壁的商阳国迎来了百年难遇的大干旱,不只没有闹洪水,反而雨水枯竭,颗粒无收。 在这样的情况下,商阳国被迫无奈,只能朝薛国告籴,其实就是买粮食。 苏怀瑾怎么能放过这大好机会?这一年之中,只需要组织人来重新开垦良田,多多中粮,等到了商阳国闹旱灾的时候,抬高粮价,狠狠宰商阳国一刀,那就稳赚不赔了。 水修白听苏怀瑾心意已决,就说:“这样也行,那银票我先拿走,转日列个明细,都用在何处,遣人给你上送到宅上去。”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有劳水大哥,对了……” 她说着,又说:“怀瑾一路过来,瞧见镇上有不少难民,心中着实不落忍,这些就请水大哥帮怀瑾舍了罢。” 苏怀瑾又讲一个条子放在桌案上,水修白一看,是一张苏宅的调取明细,上面写着调取苏宅的粮食。 水修白笑了一声,看着苏怀瑾的眼神自不一样了,说:“你且安心,明日我就令人去舍粮。” 商阳国泄洪一时,激怒了当今圣上,如今两个边城百废待兴,水灾的事情已经得到了控制,但是商阳国自始至终,只道了一个歉,其余的什么也未表示,连一个子儿也没拿出来,更别提赔偿了。 当今圣上站在金殿里,殿上已经跪了一片大臣,战战兢兢的听训。 皇上一脸怒容,说:“已经三个月了,商阳国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是妄图糊弄过去么!朕的大行令,就是这样主持外务的?” 大行令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嗓音颤抖地说:“皇上……皇上息怒,老臣已经……已经多番与商阳国通信,准备协调此事,但是……但是商阳国,执意不理会……” 皇上冷笑一声,把桌案上的香炉一把扫在地上,发出“哐啷!!!”的声音,说:“执意不理会?那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儿要推给兵部来做了?” 打仗…… 大行令听了,更是颤巍巍,跪在地上,以头抢地,不敢说话。 四皇子薛长瑜站在一边,听到这里,眯了眯眼睛,他前些日子去了一趟丞相府,不过苏正说,苏怀瑾两个时辰之前,已经出发离京了。 薛长瑜身为皇子,又是亲王,若没有皇上的首肯,是不可能出京的。 而眼前……正给了薛长瑜一个机会。 商阳国扒堤泄洪的城镇,正好是苏家的老家,若是薛长瑜能揽下这烫手的山芋,自然就可以出京了。 圣上气愤的砸了东西,转头去看在场的两个皇子,太子薛玉珒垂首站在一边,四皇子薛长瑜目光深沉,似乎在思索什么。 皇上扫了两个人一眼,四皇子薛长瑜若是能出马来平这件事,是最好的,毕竟皇上深知这个儿子的才干和能力,出手/雷厉风行,颇有当年先皇的风范,四皇子薛长瑜也有过两次外交经验,的确是最好人选。 只是前些日子薛长瑜还在禁足,闹出了退婚的丑闻,因此皇上觉得,还是不令薛长瑜公干的好。 但是太子薛玉珒,行事作风比较温吞,这些商阳国欺人太甚,若是太子出马,不知能不能震慑商阳国。 皇上一想到这里,越发的气息不顺,气的脸色涨红。 而那面太子恭敬的垂着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毕竟太子心里是有成算的,商阳国这态度,摆明了不止烫手,而且辣手,太子怎么可能抻着个头? 皇上刚想要把太子叫出列来,那面四皇子薛长瑜突然出列,恭敬的拱手说:“父皇,儿子愿为父皇排忧解难。” 他这一说,众人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薛长瑜,还以为薛长瑜这些日子禁足禁傻了,不然别人避之不及,四皇子怎么首当其冲? 大家这么左右一想,自不知丞相府的大女儿去了老家避难,还以为四皇子因着犯事儿,所以想要在皇上面前努力现弄,好重新获取皇上的器重。 皇上本就觉得老四合适,如今老四又主动出头,皇上想了想,最后就说:“既然你自己请命,那就给朕好好干,别叫商阳国看了热闹。” 薛长瑜这一阵狂喜,心头狂跳两下,立刻拱手说:“是,父皇!” 薛长瑜请命外交,他本就是亲王,如今惯了大行的头号,很快点齐人马,没有三天,便急匆匆的上路启程了,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的往水乡赶去。 薛长瑜一路快马加鞭,五六日的路程,愣是给他缩短成了四天,第四天正午左右,薛长瑜的队伍就进了水镇,准备往当地的官府下榻落脚。 薛长瑜骑在马上,眼看着就要到了水镇,已经可以遥遥的看到水镇的城门,心中顿时一阵悸动,久久不能平静。 就在这个时候,好些难民从他们旁边路过,一群群结着队,似乎准备进城。 薛长瑜看到这么多难民,蹙了蹙眉,定然是水镇被淹的缘故,只不过又有些狐疑,这些难民成群结队,却井然有序,不推不搡,与薛长瑜以往见过的难民,竟然混不一样。 就听那几个难民小声的讨论说:“城里真的有吃的?” “你放心,有粮的!城里来了个大善人,据说是个活菩萨,我有幸见了一眼,那真真儿是天仙下凡!” “活菩萨?” “是了,就是活菩萨,听说是苏家的大小姐,回老家来小住,这些天一直连续舍粮,你说能不是活菩萨么?” 薛长瑜一听,果然是苏怀瑾。 那几个人又说:“咱们镇子里,本就有个活菩萨,如今又来了一个活菩萨!” “我知了,你说原本的活菩萨,是不是水家的大公子?” “正是了,水公子如今与苏家的大小姐,正在舍粮呢!你说咱们撞了什么大运?竟然能在饥荒的时候,遇到这样两个活菩萨?” “真别说,水公子宅心仁厚,苏大小姐又面慈心软,这不恰恰是天造地设么?” “谁说不是?我听说,水公子与苏姑娘,还是打小一起顽到大的呢……” 薛长瑜听着那些难民的谈话,本还很欢心,苏怀瑾果然在这里,但是听到后来,那味道顿时变了。 苏怀瑾身边竟然蹦出了一个青梅竹马? 不只是青梅竹马,还是一起顽到大的两小无猜。 薛长瑜心口里顿时醋的慌,胃里酸的都要烧起来了,眼看就要进城门了,当地的官员都在城门口准备迎接,薛长瑜突然勾住马辔头,说:“你们先进城,本王有事儿要办。” 手下的从者都不知四皇子要去哪里,但是不敢违逆,赶紧带着队伍往城门走,四皇子则是单独跃出队伍,快速往城门而去了。 苏怀瑾今日清闲,所幸没什么事儿可做,就带着苏辰苏午,还有绿衣出来走走,顺道儿往水修白的铺子去看看。 水修白的粮铺很快就要开张了,再加上这些日子舍粥舍粮,人气很旺,还未走到跟前,远远的一看,就能看到一条长龙。 其实苏怀瑾让水修白舍粮,也是为了这个人气儿,有了人气儿,等开张之后,岂不是好办?生意想不红火都难了。 苏怀瑾走过去,水修白正在人群中,亲自带着舍粮,眼看到苏怀瑾来了,赶紧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来,交给旁边的小厮,然后亲自迎上来。 水修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白色的外衫蹭的有些发灰,自嘲的笑了笑,说:“我这模样当真失礼,叫你瞧热闹了。” 苏怀瑾笑了笑,说:“水大哥言重了,水大哥善意舍粮,就算行头再狼狈,总比那些光鲜明艳,却为富不仁的商贾强得多,不是么?” 苏怀瑾说着,又说:“水大哥,你鬓角落了灰。” 水修白抬手扫了扫,不过越扫越多,苏怀瑾险些被他逗笑了,毕竟水修白手上就都是灰。 苏怀瑾连忙拿出帕子,递给水修白,说:“水大哥,用这个罢。” 水修白连声谢过,又连忙推辞,毕竟他若是用了苏怀瑾的手帕,恐怕对苏怀瑾的闺誉有影响。 就在这个时候,斜地里一个黑影,突然有一人快步踏上,一把抓住了苏怀瑾的手腕。 苏怀瑾吓了一跳,想要挣扎,对方却钳的死紧,根本甩不开。 而那钳住她的手掌,无论是体温还是感觉,都异常熟悉。 定眼一看,苏怀瑾心里“腾”的跳了一下…… 竟然是薛长瑜! ☆、第19章 近水楼台 四皇子薛长瑜突然冲出来,绿衣吓得要死,毕竟在场众人之中,也只有绿衣认识这个四皇子了。 薛长瑜一路都在听苏家大小姐和水公子怎么登对,天造地设,心里早就干了一钟的陈年老醋,已经喝不下了。 其他人不认识薛长瑜,站在苏怀瑾身后的苏辰苏午一见,登时快速上前,一个推搡着薛长瑜的肩头,另外一个很不客气的打开薛长瑜的手。 “哪里来的地痞?如此孟浪?我们大小姐是你碰得么?” “放开你的蹄子,站远着点儿,生的凶神恶煞,别吓着我们家小姐,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家小姐是什么人。” 绿衣听着苏辰和苏午的话,吓得冷汗都要流下来了,可以说是汗涔涔的,因为苏辰和苏午口中的“地痞”“孟浪”“凶神恶煞”,那都是当今四皇子! 四皇子的母亲虽然不是皇后娘娘,但也是得宠的贵妃,四皇子在朝廷中的权势不小,连皇帝都忌惮,苏辰和苏午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劈头盖脸的大骂四皇子。 绿衣觉着,他们这辈子都值了…… 薛长瑜突然冲出来,当时是头脑一热,毕竟他这个人脾性比较急,也很暴躁,如今重生而来,已经极力克制了,只是薛长瑜眼见苏怀瑾和一个男子说话,他心里就醋的不行。 尤其苏怀瑾竟然还如此亲和的对那个男子笑,薛长瑜脑子里一热,立刻就冲了过去。 如今又是后悔不迭,又是脸色发黑。 绿衣惊慌的作礼说:“奴婢见过四皇子!” 她这话一出,苏辰和苏午一脸迷茫,然后对视了一眼,这才明白自己闯了大祸,吓得不知所措。 苏怀瑾眼见到薛长瑜突然冲出来,说实在的,也吓了一大跳,因着薛国和商阳国调停的事情,按照苏怀瑾的记忆,明摆着应该是太子薛玉珒过来公干,哪知道这么巧,薛长瑜竟然来了?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了,毕竟当年的薛长瑜正在京城之中准备婚事,也不可能出来公干,如今薛长瑜的婚事泡汤儿了,也兴许就来了。 苏辰和苏午吓得肠子都毁了,赶紧请罪,苏怀瑾说:“王爷,怀瑾这两个奴仆,并非有意冒犯,还请王爷海涵。” 薛长瑜有很长光景没见到苏怀瑾了,如今再次见到,听到苏怀瑾说话的嗓音,薛长瑜觉得,如果自己此时此刻已经是皇帝,那肯定是个昏君,因为不管苏怀瑾说什么,他都想听,他都想依。 薛长瑜看了一眼苏辰和苏午,以前没见过,不是从京城里带来的小厮,说:“不妨事儿,小王并未放在心上,不知者无怪,再者说来,你二人护主心切,也倒是好的。” 苏辰和苏午如蒙大赦,都不知道自己走了什么运,毕竟冒犯皇亲,就算是不追究,小惩大诫倒是要有的,而如今四皇子竟然如此亲和,只说了一句话,也没有什么怪罪的意思,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薛长瑜打发了苏辰和苏午,这才想起来去看那个和苏怀瑾说笑的男子,回头一看,那男子及冠的年纪,在薛长瑜眼里,可以说是“唇红齿白”、“油头粉面”了。 仔细一看,薛长瑜心底一跳,诧异的说:“水修白?” 水修白一直站在旁边,苏怀瑾退婚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虽这小地方消息不灵通,不过他水家是大家族,总有些人脉,自然稍有耳闻。 不过水修白不是喜欢议论旁人的人,觉着苏怀瑾若是这般做,定然也有这般做的道理,自己又不是当事人,因此无从评价什么。 水修白面色很是温和,十分礼遇的笑了笑,给薛长瑜问安,又说:“王爷识得小民?” 第19节 苏怀瑾也诧异,薛长瑜竟然识得水修白? 按理来说,四皇子应该不认识水修白,不管是之前还是之后,应该都不识得,水修白是商贾,薛长瑜是皇子,八竿子打不着。 薛长瑜当然识得水修白,不过不是因为他之前见过水修白,他只知道水修白是个富贾,颇有美誉,仅此而已罢了。 但是识得水修白,完全是因着水修白乃是他家瑾儿的青梅竹马,薛长瑜从苏怀瑾口中听说过一二,因此暗地里叫人打听过,还看过水修白的画像,知道他是这么一个“油头粉面”、“唇红齿白”的人物。 如今一见,果然一眼就识出来了。 薛长瑜压了压心底里的醋劲儿,淡淡的说:“不,方才只是小王识错人了。” 水修白也没再说这个事儿,只是点点头,算是化解了。 苏怀瑾再见到薛长瑜的时候,只是心底里一阵猛跳,随即心情也就慢慢平复了,仿佛是风平浪静的湖水,没有什么太多的涟漪波澜,竟如此平静。 苏怀瑾笑了笑,仿佛没什么芥蒂,说:“不知四皇子竟然前来,怀瑾给二位介绍一番?” 苏怀瑾给薛长瑜和水修白互相认识了一番,薛长瑜听着苏怀瑾的语气,十分淡然,也不见生气着恼,只是有些温柔的疏离。 薛长瑜暗自里偷偷打量起苏怀瑾,不知是不是这小地方儿没什么可口的吃食,怎么看起来有些清减了?也不知是不是苏家的人苛待了苏怀瑾,怎么穿的如此朴素,也没戴什么像样儿的首饰。 苏怀瑾给大家介绍着,就感觉如芒在背,如坐针毡,薛长瑜那两只招子,仿佛是水怪的眼睛,两个大灯笼一样,还是破了皮子的灯笼,里面灯芯儿都烧出来了,烧的苏怀瑾两个大窟窿…… “叮——” 【系统:魅力一重,生效】 苏怀瑾这时又感觉到了奇怪的文字,心想薛长瑜的目光如此胶着,原来是系统? 这系统虽是好的,但恐怕是个瞎的,不然怎么总是瞎生效? 薛长瑜对苏怀瑾笑了笑,毕竟青梅竹马当前,薛长瑜想要尽力让自己显得“温柔多情”一点子,嗓音也掐的温柔似水,低沉磁性,笑着说:“小王初来乍到,还未找好下榻之处,不置可否在姑娘的苏宅叨扰几日?” 薛长瑜简直是腆着脸说瞎话,而且溜溜儿的,顺嘴就来,城门口官员都在迎接着,早就在两天之前扫出了下榻的住所,就等着四皇子亲履呢,但是四皇子在城门口失踪了,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苏怀瑾听着薛长瑜温柔似水的声音,看着他柔情款款的表情,心底里没来由打个突,总觉着都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不知四皇子大早上又吃了什么不干净的吃食。 苏怀瑾不动声色,笑着说:“王爷说笑了,怀瑾也是初来乍到,苏宅百废待兴,乱糟糟一团,如此肮脏鄙陋,实在不敢请王爷下榻,还请王爷见谅。” 薛长瑜想要近水楼台,比青梅竹马还要近,但是并未得逞,心底里有些着急,他上辈子是皇子是太子是新皇,想要什么没有?如何劳动他这般大架,亲自恳求? 但是如今不同了,薛长瑜想要改变一下法子,挽留苏怀瑾。 头一次就碰了壁,薛长瑜虽然心底里急躁,但使劲压着,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让自己显得仍然温和有礼,说:“既然这样,是小王想的不周,那……不知小王可否去苏宅作客?” 苏怀瑾哪知道薛长瑜死皮赖脸的,已经拒绝了薛长瑜一次,恐拒绝第二次薛长瑜会有脾性,毕竟对方可是当朝的四皇子,而且手段雷厉风行,脾性也暴躁易怒,苏怀瑾可是懂得。 苏怀瑾笑了笑,说:“自是可以的,只怕王爷嫌弃罢了。” 薛长瑜怎么可能嫌弃,就想登堂入室呢。 薛长瑜要去苏宅作客,苏怀瑾只好先和水修白告别,两个人约了改日再谈。 至于谈什么,自是商铺的事情,还有重新开垦农田的事情,苏怀瑾觉得越快越好。 但是薛长瑜不知道他们要谈什么,只觉得瑾儿对那水修白的态度很是亲和,和对自己的态度完全不一般儿,虽然都很亲和,但是一个真真儿的亲和,一个却是隔着千重万重的疏离。 不过第一步总是好的,起码已经登门造访苏宅。 但事实上,薛长瑜想的太轻巧了…… 薛长瑜到了苏宅,苏怀瑾却没有出面儿,他坐在正堂上,很快就有人过来迎着,竟然是苏宅的马管家。 马管事儿本就不瘦,因着前些日子被打,如今脸上还没消肿,两颊飞飞着,看起来有些滑稽。 薛长瑜上下打量了两眼马管事儿,他来的时候打听好了,这马管事儿是苏夫人娘家的亲戚,薛长瑜到底了解一些苏家的事情,就怕瑾儿到了这小地方儿,被管事儿欺负,如今一见…… 很好,似不用他操心,被欺负的是管事儿,薛长瑜就放心了。 薛长瑜坐在厅上,苏怀瑾只是用自己是女眷这种说辞推辞了,并没有出来,一直都是马管事儿作陪。 薛长瑜又不是来看马管事儿那张肿脸的,因此不死心的坐了半个时辰,喝了四盏茶,仍是没看见苏怀瑾,倒是灌了水饱儿,实在坐不住了,打算来日方长,不能逼得太紧,就起身告辞了。 四皇子起身告辞,绿衣就进了房间,说:“小姐,四皇子走了。” 苏怀瑾点了点头,听到四皇子走了的消息,全没当一回事儿,正在侍弄笔墨,好似在打算上铺和农田的事儿,绿衣也看不懂,就悄悄的退出来。 绿衣退出来之后,有个小厮迎上来,说:“绿衣姑娘,后厨正准备一会子的晚膳,不知道小姐有什么忌口没有,请绿衣姑娘过去瞧瞧呢。” 绿衣答应了一声,眼见小姐也没什么吩咐的,就赶紧跟着过去。 苏怀瑾一个人在内间儿里,突听“叮——”一声。 脑海中又开始滚动奇怪的文字。 【系统:有人放火】 【系统:请留在房中,完成大故三重】 放火? 苏怀瑾立刻放下毛笔,站起身来,快步来到窗边,窗子没关紧,留了一条缝隙,能看到外面的光景,只见一个小厮偷偷摸摸的溜过来,似不做什么好事儿。 苏怀瑾心头一跳,不可抑制的想起了瑜瑾殿火焚的事情,她已经是死过两次的人了,又有系统的加持,按理说本不该怕什么,只是一想到火焚,身子就没来由的轻微痉挛起来,嗓子也开始发紧。 【系统:请留在房中,大可安心,大故无痛】 苏怀瑾笑了一声,自言自语说:“倒真真儿是贴心了。” 那面儿四皇子刚刚离开苏家老宅,心中还有些挣扎,若是自己再坐一会儿,留到晚膳时间,不知见到瑾儿的机会大不大? 薛长瑜正挣扎着,隔着院墙,突然听到一阵惊呼声,转头去看,就见院墙里面儿,竟然冒起一股冲天的浓烟来。 “着火了!” “走水了!是小姐的院落!” “救火啊——” 薛长瑜脑子里“嗡——”的一声,看着那滚滚的浓烟,心中狂跳不已,说:“瑾儿?!” 薛长瑜低吼了一声,仿佛是一头狂怒的野兽,丢开自己的马匹,猛地转头冲进苏宅…… ☆、第20章 飞蛾扑火 薛长瑜冲进苏家老宅,宅子里已经乱城一团,丫鬟奴仆提着水桶满处乱跑,仿佛无头的苍蝇一般。 为何如此慌张,没个承算? 因着苏家老宅里那些平时储水救火的水缸,竟然是空的! 一个院落里起码放了两个大水缸,两个大水缸一共能有半缸子水就不错了,里面儿全是灰,舀出来的时候再往外撒点,就几乎不剩什么了。 “快点!快点!” “别洒了!” “糟了!水没了!” “快去隔壁院打水来啊!” “隔壁院的水缸也是空的!” 薛长瑜也顾及不了什么,直接冲进苏家,因着苏家里乱七八糟,也没人去关注什么四皇子不四皇子的,薛长瑜冲进苏怀瑾的院落,竟没有人阻拦。 薛长瑜一看,水缸里压根儿没有水,舀出来的那些水,一共不够两盆的,根本没办法救火,其他院落的水缸也没有水,小斯已经跑去后厨打水了。 但是院落与后厨相距甚远,这一来一回,瞧这火势,再加上深秋天干物燥,整个院落都要给烧秃噜了。 苏怀瑾的院落冒着浓烟,失火的房子正好就是苏怀瑾的闺房,闺房大门紧闭,不见有人出来,鼓鼓的浓烟从房门和窗户的缝隙冲出来,伴随着可怖的火蛇,一窜一窜,仿佛在不停叫嚣着。 绿衣已经从后厨冲过来了,眼看着院落失火,吓得六神无主,水缸也没有水,现在远水救不了近火,急的绿衣就要冲进房间去。 宅子的管家马管事儿也跑来了,赶紧令人拦住绿衣,说:“别去,火势太大了,不行啊,扑不灭了!” 不知马管事儿是不是记恨苏怀瑾前些个教训了他,马管事儿的态度很消极懈怠,不止是拦住绿衣,不让她去救人,旁人都在救火,他嘴里就说一些,“不行”“救不了”“火太大”之类的话。 马管事儿后知后觉的看到了四皇子薛长瑜,吓得有些害怕,连忙又抬起袖子来,转脸儿便十分悲切的捂住自己的眼睛,“咕咚”一下跪在地上,痛哭哀嚎起来,嘴里叫嚷着:“哎呦我的大小姐啊!!您怎么那么命苦……大小姐啊,这可怎么办啊!老天爷您长眼,救救我家大小姐吧!大小姐啊……” 马管事儿装模作样的哭,薛长瑜心急如焚,眼看着浓烟夹杂着大火,几乎是冲天而起,耳边听着绿衣的哭喊声,这一切的一切,仿佛原原本本地重现了当时瑜瑾殿的大火…… “瑾儿……” 薛长瑜眯了眯眼睛,眼看着一个小厮端来一盆水,半半落落的,但这水可是极其宝贵了,是从后厨端来的,一路跑一路洒,只剩下大半盆。 薛长瑜突然一步踏上去,一把抢过小厮手里的水盆,就在众人睽睽之下,“哗啦!”一声,将那盆水直接浇在自己身上。 凉水从头顶倾泻而下,深秋的天气,又冰又刺骨,激的薛长瑜一个哆嗦。 就听众人“嗬——!!”的一声,薛长瑜已经脱下潮湿的外袍,捂住自己的口鼻,然后一脚踹开冒火的木门,直接冲了进去,整个人淹没在汪洋的火海之中…… “王爷!!” “四皇子冲进去了!” 马管事儿就顾着拦着绿衣了,谁知道转瞬四皇子就冲进了火海,说好四皇子被退婚呢,面子上不应该搁不住架不住么?怎么这光景还冲进火海拼命救人? 马管事儿吓得也不哭了,跪在地上一阵怔愣,随即尖声大叫着:“救……救火啊!!!救火——四皇子要是有个好歹,大家都顽完!” 外面的小厮丫头顿时又乱成一团…… 系统发布了大故三重的任务,就是让苏怀瑾留在房间里等待火焚,而且还是十分贴心的告诉苏怀瑾,是无痛的,不需要担心。 的确是无痛的,不过四周熊熊烈火,浓烟滚滚,梁顶不断坍塌,掉下木屑,苏怀瑾觉着,已经这光景了,自己却不逃跑,还老老实实的呆在房舍中,若是让人知道了,定觉得是骇人听闻的事儿,自己怕不是个傻的罢? 苏怀瑾回了内间儿,端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火星飞窜,木屑横飞,心里没来由的慢慢冷静了下来。 很快四周已经看不清东西,浓烟滚滚而来,的确是没有痛楚的,只是浓烟太烈,苏怀瑾被呛得咳嗽起来,连忙捂住口鼻,心里想着,红玉镯也不是很靠谱,虽然没有痛楚,但是吸入浓烟也不舒服。 苏怀瑾捂住口鼻,但是四周浓烟太大,最后连眼睛都迷住了,根本看不清东西,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最后“嘭!”一声,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就在这最后一刹那,苏怀瑾听到了“叮——”一声。 是了,是红玉镯的声音,大姑三重终于完成了…… 苏怀瑾松了一口气,果然,她感觉迷迷糊糊的,很快又恢复了意识。 【系统:大故三重,达成】 【系统:容颜二重,仪态二重,魅力二重,幸运二重,楚楚二重,威仪二重】 不过恢复意识的一刹那,猛烈的咳嗽了起来,感觉有什么呛着她,不止如此,身边还一片灼热。 第20节 苏怀瑾顾不上喜悦自己的大故三重,连忙睁开眼睛,打眼一看,顿时心里“咯噔”一声。 这不靠谱的红玉镯,自己怎么起死回生之后,竟然还在火海之中? 若是这般算下来,恨不能一口气烧成大故九重! 苏怀瑾赶紧从地上挣扎起来,用衣衫捂住自己的口鼻,浓烟呛得苏怀瑾不断咳嗽。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瑾儿?瑾儿?”的声音。 苏怀瑾还以为是自己幻听,毕竟这四周浓烟滚滚的,她竟然听到了四皇子薛长瑜的声音? 这怎么可能? 薛长瑜冲入火海,只见四周一片狼藉,木头的屏风已经被烧成一片焦黑,外间的桌子黑乎乎的一片,椅子已经烧化了一半,火势太大,焚烧着房间里一切的东西。 不止如此,房顶还在坍塌,不时发出“啪嚓!!”的声音,横梁烧的直往下掉。 四周还一片浓烟,薛长瑜根本看不清楚周围,根本找不到苏怀瑾。 他心中狂跳不止,连巨大的屏风都给烧成了这般,不知苏怀瑾…… 一想到这里,薛长瑜就感觉心口发紧,没有往外退,反而发了疯一样往里扎,一边往里冲,一边大喊着:“瑾儿!” 苏怀瑾还以为是幻听,但那声音愈来愈近,随着浓烟的波动,竟然一下冲到了自己眼前,是薛长瑜! 薛长瑜狼狈至极,脸上都是灰黑,身上的衣袍湿透了,头发烂七八糟的趴着,见到苏怀瑾的一刹那,薛长瑜的脸上迸发出一种难以言会的狂喜。 薛长瑜大步冲过去,一把抱住苏怀瑾,苏怀瑾跌在他怀里,吓了一跳,不过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啪嚓!!!”一声。 内间儿飞罩被烧的断裂,一声巨响,薛长瑜立时反应,将苏怀瑾往怀里一带,快极的后退一步,用自己的手臂护住苏怀瑾。 “嘭!!!”一声,飞罩落在地上,带起无数火星,薛长瑜被烧的“嘶”了一声,也顾不得那么多,连忙说:“捂住口鼻,跟我来!” 薛长瑜将自己的湿外袍塞给苏怀瑾,让她捂住口鼻,然后将苏怀瑾按在自己怀里,尽量用身躯护住苏怀瑾,两个人身材差别很多,薛长瑜将她护的严严实实,几乎不留一丝缝隙。 随即带着苏怀瑾快速往外冲。 苏怀瑾心里一团乱,脑海里也乱糟糟的,薛长瑜竟然冲进了火海,来救自己?更是连命都不要了? 苏怀瑾心中都是狐疑,耳朵正好紧紧贴在薛长瑜心口的位置,听着薛长瑜强健有力的心跳声,那种感觉,仿佛在做梦一般…… “叮——” 就在这个时候,苏怀瑾脑海中又滚动起系统的文字。 【系统:幸运二重,生效】 外面马管事儿害怕极了,但是四皇子冲进去,他们也拦不住,而且是压根没反应过来,四皇子仿佛一头凶猛的野兽,发狂的冲进了火海。 不,应该不能说是凶猛的野兽,因为那火势越来越大,越来越烈,四皇子的举动,当是一只渺小的飞蛾才对。 飞蛾扑火,有去无回…… 眼看着火势漫天,房子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坍塌的厉害,几乎整个都要毁于一旦。 马管事儿惧怕极了,颤抖地说:“你们……你们也都看见了,是四皇子自己要冲进去的,和我没有干系……” 这么大的火,烧了这么久,而且还没有水救火,只剩下一个结果…… 里面的人肯定会被烧成焦炭,最后连模样都分不出来。 绿衣看着巨大的火势,她挣扎着想要冲过去,却被人一直阻拦着,最后“嘭”一声,无力的跪在地上,喃喃的哭着说:“小姐……小姐……” 这火势太大了,里面的人似乎已经完全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就在这个时候,跪在地上哭泣的绿衣突然大喊一声,眼睛都亮了,声音都尖了。 “小姐!?” 马管事儿吓了一跳,随即说:“疯了,看来这丫头疯了,把她先拉下去。” 马管事儿挥着手,十分不耐烦,绿衣却从地上蹦起来,大喊着:“小姐!小姐!是大小姐!” 小厮和丫头顺着绿衣指的方向看去,就见滚滚浓烟之中,竟然真的有人影儿! 薛长瑜护住苏怀瑾,两个人快速从火海中冲了出来。 四皇子薛长瑜身上都是灰黑,有些狼狈,手臂的地方还有些烧伤,但是这么大的火势,这么些伤口,已经算是万幸了。 而被四皇子护住的苏怀瑾呢? 她独自一个人在火海中呆了那么久,竟然一点儿烧伤也没有,整个人好端端的,只是发丝微乱,衣衫有土罢了。 “怎么……” 马管事儿吓得瞪大了一双牛卵子一样的眼睛,失声说:“怎么可能,这……这么大的火!怎么可能……” 活着出来? 苏怀瑾和薛长瑜两个人从火海冲出来,苏怀瑾立刻说:“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叫大夫,给四皇子医伤?” “是是是!” 小厮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一路狂奔去叫大夫。 苏怀瑾说完,目光一掠,又看向一脸“失望”的马管事儿,身后还是凶猛燃烧的大火,窜天而起的黑烟,烧的七零八落的房舍。 “叮——” 【系统:威仪二重,生效】 苏怀瑾眯了眯眼睛,轻声冷笑了一声,虽然声音很浅,不知怎么的,却分外含威,竟比之前还要有威仪的多。 苏怀瑾目光阴霾的盯着马管事儿,似笑非笑的说:“马管家,我与四皇子没能死在火海之中,你很失望,是么?” ☆、第21章 比美? 马管事儿吓得一愣,随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双膝一软,“咕咚!”一声,就自动跪在了地上。 等马管事儿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颤抖的跪在了地上,苏怀瑾一脸冷漠,眼神里仿佛能看透一切,吓得他瑟瑟发抖,连忙磕头哭喊说:“小姐!大小姐呦!您说的是哪一出?奴才根本听不懂啊!大小姐,奴才怎么可能盼着您和四皇子出事儿呢?刚刚奴才还奋不顾身,想要冲进去救您与四皇子呢!” 他说着,连忙去问身边的小厮,怒喝说:“你说,是不是!” 那小厮吓了一跳,不敢吭声,唯唯诺诺的。 自然不是。 只是碍于马管事儿平时里的淫威,因此不敢说话罢了。 马管事儿见他唯唯诺诺,怒喝说:“你说啊!” 那小厮吓得不行,脸色都苍白了,唯唯诺诺的说:“是……是……” 马管事儿松了一口气,哀求说:“奴才一片忠心,大小姐您真是冤枉死我了!” 苏怀瑾并没有表态,正这个时候,那边小厮带着大夫飞快的跑来。 绿衣赶紧拉着大夫,说:“大夫,快给我们家小姐看看!” 苏怀瑾从头到尾都没有受伤,按照系统说的,自己也没有任何火焚的痛楚,只是吸入了一些浓烟,后来晕过去了,不过现在也不觉得嗓子鼻子有什么难过的。 苏怀瑾说:“不用,先给四皇子医伤。” 薛长瑜护着苏怀瑾跑出来,他可不像苏怀瑾有红玉镯这样的系统,他冲进去的时候已经浓烟密布,大火漫天,身上只披了一件简陋的湿衣服,后来又把那件湿衣服给了苏怀瑾,此时薛长瑜手臂烧伤了一块,看起来触目惊心的,嗓子也熏得沙哑不堪,时不时咳嗽起来。 别看苏怀瑾脸色还是很镇定,淡淡的模样,但是苏怀瑾在火海中,看到薛长瑜的那一刹那,总觉得心脏都悸动了起来,那种长久以来,归于平静的悸动,又死灰复燃了…… 苏怀瑾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让大夫给薛长瑜处理伤口,大夫快速的做了一些应急处理。 薛长瑜并没有注意自己的伤口,毕竟他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对于一个最后战死的帝王来说,这点小伤痛,就跟挠痒痒一样不值一提。 他现在只能庆幸,大火烧成那样,瑾儿竟然没事儿,若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薛长瑜不知自己会是什么样子,可能会发疯罢? 薛长瑜这么想着,撩起眼皮去看苏怀瑾,苏怀瑾正双目盯着薛长瑜手臂上的烧伤,目不转睛的,看起来很担心的模样。 还对大夫说:“大夫,怎么样?伤口严重么?” 大夫连忙一一回答,这样的大火,伤口已经不算严重了,其实这次薛长瑜也是托了红玉镯的“幸运二重”,不然那么大的火,到处都是浓烟,薛长瑜又不熟悉苏怀瑾的闺房,根本不可能找到出口,而且出口的房门还一点也没有破损,在他们跑出来之后,这才烧的垮掉。 已经是不幸中的大万幸了! 薛长瑜看着苏怀瑾的面容,突然轻笑了一声,苏怀瑾诧异的看向四皇子。 心想着,四皇子以前就“傻”,如今被火一烧,难道变得更傻了?若不是如此,怎么受了伤,还笑的出来,看起来很开怀的模样儿? 薛长瑜突然低声说:“瑾儿是担心我了么?” 苏怀瑾一听,心脏“梆梆”一声狂跳,仿佛擂鼓进军一般,连忙压下那种悸动,淡淡的说:“王爷亲入火海相救,怀瑾感激不尽,自然会担心,也是人之常情。” 她这么说着,就听薛长瑜“嘶——”突然抽了一口气,然后还蹙了蹙眉,很难过的样子。 苏怀瑾吓了一跳,连忙说:“大夫,轻一点儿!” 大夫吓得不轻,就差两只手举起来以示清白了,他刚才压根儿没有碰到四皇子,不知四皇子怎么突然如此痛楚? 薛长瑜当然不是很痛楚,只是故意抽气,果然苏怀瑾吓得不轻,一副六神无主的关心模样,那模样,真真可怜儿人。 苏怀瑾后知后觉自己被骗了,对上薛长瑜那欢愉的眸子,若对方不是当今的四皇子,不是御封的燕亲王,苏怀瑾十分想翻一个白眼给他。 苏怀瑾当下不再看薛长瑜,而是转过头去,看着仍旧跪在地上的马管事儿。 马管事儿刚才在“威仪二重”的威慑下,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又被苏怀瑾晾了好一会子,心里不知怎么咒骂苏怀瑾呢。 苏怀瑾只是看了他一眼,马管事儿连忙收起傲慢嚣张的表情,恭敬的很,对苏怀瑾表忠心,说:“小姐!小姐!万幸啊,您没事儿,真是万幸,奴才欢心还来不及呢。” 苏怀瑾眼光一扫,就略了过去,根本不多看他一眼,把目光放在人群中,似乎在寻找什么。 马管事儿一阵诧异,不明所以。 苏怀瑾在寻找什么? 当然是寻找系统提示有人放火时,他看到的那个鬼鬼祟祟的奴仆。 苏怀瑾的目光一转,立时就找到了,那个奴仆站在人群中,很不起眼儿。 苏怀瑾笑了一声,闲庭信步的走过去,众人碍于苏怀瑾的威仪,全都立刻散开,让出一条路来。 薛长瑜的伤口草草上了药,就看到苏怀瑾一直往前走,有些奇怪,便跟了上去。 苏怀瑾很快走到那个小厮面前,然后站定,那小厮吓得脸色惨白,握着水盆的手都在颤抖,连忙压低了头,也想像其他人一样赶紧让开,不过苏怀瑾抬起手来,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 那小厮立刻不敢动了,垂着头,颤抖的厉害。 第21节 苏怀瑾笑了笑,说:“你叫什么名儿?” 那小厮更是吓得厉害,筛糠一样。 薛长瑜一看,更是狐疑,瑾儿在这关口,竟然去问一个小厮叫什么名儿?出于“警戒心”,薛长瑜立刻打量了那小厮一眼,上上下下,通通体体的打量。 也并没有什么,要身材是没有的,要姿色也是没有,更不及自己的千百之一…… 想到这里,薛长瑜陡然一愣,自己这个当朝燕王,竟然在偷偷跟一个不起眼儿的小厮……比美? 薛长瑜赶紧咳嗽了一声,定然都怪那水修白,没来由让薛长瑜感觉到很多危机,这可能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罢? 那小厮吓得差点也跪了,颤巍巍的说:“小人……小人苏酉。” 苏怀瑾点了点头,笑着说:“苏酉,我听说你进府没几年,但瞧你这衣着打扮,倒是光鲜明丽,混不似个下人,倒像是半个主子呢!听说你是马管家认得干儿子?” 苏酉听到这里,这回吓的是“咕咚”一声,也跪在了地上,他不知为何,只觉手脚发软,比起站着,跪着可能更舒坦一些。 苏酉大喊着:“小姐!大小姐饶命啊!” 苏怀瑾笑的一派亲和,说:“饶命什么?我又没说是你放的火。” 苏怀瑾这么一说,旁边一片哗然,惊讶的睁大眼睛,全都看向苏酉,绿衣第一个蹦起来,大喊着说:“原来是你!” 苏酉吓得脸色一片苍白,连忙摆手说:“不不不,不是我……小姐饶命啊!饶命啊!” 薛长瑜听到这里,当即脸色一沉,眼神里都是阴霾,他就说,好端端的怎么可能着火?竟然是有人故意纵火。 这可触了薛长瑜的逆鳞,上辈子就是,薛长瑜奋力的狂砸瑜瑾殿的大门,但大门是千年古木雕刻而成,竟然无法砸开,就连攻城车也无法穿透,薛长瑜眼睁睁的看着怒火焚烧了整个瑜瑾殿,这是他心中的一根倒刺,狠狠剜着他的心窝。 这回侥幸能把瑾儿救出来,薛长瑜心里不知多庆幸。 他有多庆幸,就有多愤恨,恨不得将那纵火的人,扒皮抽筋。 苏怀瑾听他否认,笑着说:“是么?那倒是我眼花了,当时在我闺房附近,鬼鬼祟祟的,不是你?” 苏酉一听,吓得更是浑身瘫软,恨不得趴在地上,眼珠子狂转,一头冷汗。 其实苏怀瑾当时并没有发现,若不是系统提示有人放火,苏酉可能不会被人发现。 绿衣似乎想起来什么,说:“好哇!果然是你!当时你把我叫走,说是让我去后厨看菜牌子,一转眼儿你人就不见了,说有急事!原来是将我遣走,来纵火的!” 苏酉连连否认,眼见众人都盯着自己,连忙朝跪在一边的马管事儿求饶,说:“义父!义父!救救儿子啊!爹……救儿子啊!” 他说着,还膝行向前,想要去拽马管事儿,马管事儿眼睛一转,吓得赶紧退开好几步,说:“小姐!这事儿奴才不知情啊,你要相信奴才!” 苏酉一听,有些怔愣,也赶紧否认,说:“小人也不知情,小人真的不知情啊,不是小人干的。” 马管事儿又说:“小姐,苏酉是个好的,谁不知他进了府邸,本本分分,如今……如今小姐既然认定了苏酉纵火,总要有个证据罢?” “呵……” 苏怀瑾冷笑一声,说:“好啊,你喜欢证据,但我这个刁蛮的小女子,不懂这些劳什子的大道理,我就喜欢……屈打成招。” 她说着,立刻朗声说:“来人,给我打,看看是他的嘴巴硬,还是苏家的家法硬?” 苏辰和苏午立刻冲出来,抓住苏酉,就要上家法。 苏酉大喊着:“爹!爹!救我啊!救我啊!” 他叫的十分亲,但是马管事儿吓得不行,根本不理会,直往后缩。 薛长瑜见这境况,眯了眯眼睛,随即转着手腕走过来,笑着说:“瑾儿既然要行家法,不如令小王代劳,毕竟这事儿也与小王有关,小王虽然不才,但是军中的规矩还是懂得一二的,别人家的鞭子不敢说,小王这鞭子下去,最多十又三下,就是一头牛也扛不住。” “十……十……” 苏酉颤的都结巴起来,就听苏怀瑾笑着说:“那就有劳王爷了。” 薛长瑜十分配合,立刻接过苏辰手里的鞭子,“啪!”一声,手腕一抖,鞭子在空中裂开一声脆响,谁不知道四皇子薛长瑜是马背上出来的,武艺超群,而且力大无穷,这一鞭子要是下去,别说是皮开肉绽了,骨头估计都能裂了。 薛长瑜猛地高举鞭子,就在这一霎那,苏酉五官拧在一起,尖声大叫着:“是马管家!!马管家让我纵火的!” “你血口喷人!!” 马管事儿吓得不轻,连忙喝止,说:“亏我平时觉得你是好的,你这般血口喷人,知道自己的下场吗?!” 马管事儿明显是在威胁苏酉,苏酉却因着吓得已经要尿裤子,根本顾不得马管事儿的口头威胁,大喊着说:“真的!真的是马管家!小人不敢有半句谎言!小人有证据,马管家给了小人很多钱财,令小人干这不耻之事!还……还把小人的奴契还给了小人,只要小人纵火,就能……就能远走高飞!” 苏怀瑾此时一笑,十分淡然的说:“来人,去搜罢,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钱财和奴契……” 苏怀瑾对马管事儿嫣然一笑,又说:“可别冤枉了忠心耿耿的马管事儿。” 马管事儿听到这里,已经“咕咚”一声,直接瘫在了地上。 薛长瑜把鞭子一扔,显然已经不用“屈打成招”,他瞧着苏怀瑾的侧颜,怎么看怎么爱见,怎么看怎么觉得心酥,马管事儿眼里“凶神恶煞”的大小姐,此时在他眼里,不知有多明艳,连冷笑起来,都这般温柔。 苏怀瑾还在摆威严,不知怎么的,没来由一哆嗦,只觉得一阵阵恶寒,差点又掉鸡皮疙瘩…… ☆、第22章 救命之恩 小厮很快就从苏酉的房间里搜出了证据,马管事儿本就瘫在地上,现在更是一脸惨白。 薛长瑜眯了眯眼睛,他家瑾儿住在苏家老宅,一点子都不安生,离京城那么远,总是瞧不见就算了,竟然宅子上的管家都不是省油的灯,还放起火来?这成何体统! 薛长瑜挥了挥手,说:“拿起来,扭送官府。” 马管事儿一听,连忙求饶说:“不不不,不能送官,不要送官啊!” 小厮们立刻过去,捉住马管家,押着他准备送官,马管事儿哭天抢地,拒不承认,不过后来嘴里就开始胡喷,也算是变相的承认了。 “放开我!放开我!!我可是苏夫人娘家的人!” “大小姐!你也不想想,苏家出了这样的事儿,传到京城里,老爷面子也不好看啊!” “放开我!你们要是把我送官,苏夫人定不会饶了你们的!苏夫人定会给你们好看的!” 薛长瑜听那马管事儿满嘴胡喷,还有恃无恐,当即笑了起来。 他本就长相冷硬,平日里有一股拒人千里的气息,如今这么一冷笑,容颜的确俊美无俦,但当真让人胆战心惊,没来由一股寒意窜上头来。 薛长瑜看着那马管事儿,冷笑说:“苏夫人?本王倒要看看,苏夫人是不是会给我这个燕王好看!” 薛长瑜说罢了,还冷笑了一声。 薛长瑜上辈子就是,忍了那苏夫人很久了,不过是个续弦罢了,经常欺负到瑾儿跟前来,若不是因着苏夫人乃是丞相夫人,薛长瑜早就跟她翻脸了。 之前是挨着苏正的颜面,毕竟苏正可是三朝元老,又是薛长瑜的“恩人”,如今已经知道苏正以后会包藏祸心,薛长瑜这次压根就没想着给那苏夫人留什么颜面。 天大地大,他家瑾儿最大,若是敢欺负苏怀瑾一分,薛长瑜定然十倍偿还! 薛长瑜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苏家的小厮不敢不从,赶紧扭送着马管事儿,马管事儿一直大叫大嚷,并不甘心。 就在这个时候,马管事儿突然大吼一声,猛地甩开身边的两个小厮,然后疯了一般,劈头盖脸的冲向苏怀瑾,嘴里大叫着:“你不得好死!我要拉着你一起下地府!!” 马管事儿大喊着冲着苏怀瑾冲过来,绿衣吓得尖叫一声,赶紧搂住她们家小姐,那面儿薛长瑜就站在旁边,当即一步踏前,“吃——”一声拉出佩剑。 就在这一瞬间,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陡然一阵“嗬——”的抽气声,均是瞪大了眼睛,瞧着那马管事儿。 “叮——” 【系统:幸运二重,生效】 马管事儿像是要破罐子破摔,凶神恶煞的冲过来,张牙舞爪的,结果就在要到苏怀瑾面前的时候,薛长瑜压根还没出手呢,马管事儿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左脚拌右脚。 “嘭!!”一声,犹如一座山一样,就倒在了地上,来了个结结实实的大马趴! 马管事儿自己都摔懵了,慢慢抬起头来,众人又是“嗬——”的抽了口气,马管事儿已经鼻血长流,门牙掉在地上,额头磕了一个花,脸上的横肉也蹭的都是血道子,那模样狼狈至极。 苏怀瑾“噗嗤”一声笑出来,说:“马管事儿要下跪的话,还是朝官老爷下跪罢!怀瑾可当不起。” 马管事儿磕的都懵了,小厮们赶紧冲上来,把那懵掉的马管事儿拽起来拖走。 薛长瑜松了口气,没成想竟然这么幸运,转头又对那个马管事儿的干儿子挥了挥手,示意小厮把苏酉也扭送走。 苏酉一阵哭天抢地,最终也被带走了。 薛长瑜心里冷笑了一声,这两个人虽然和苏夫人沾亲带故,但是没关系,这事儿自己管定了,不怕当地官府动什么手脚。 那面儿混乱的场景终于平静下来,苏怀瑾看了一眼薛长瑜,眼神有些闪烁,还是说:“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薛长瑜见苏怀瑾主动和自己说话,当即感觉手臂也不疼了,笑着说:“没什么,你可受伤了不曾?” 苏怀瑾摇了摇头,毕竟当时薛长瑜发了疯一样护住苏怀瑾,她一丁点子伤也没有,倒是薛长瑜…… 薛长瑜那般模样,让苏怀瑾心里有些软化,只是她觉得自己不该软化,但薛长瑜的的确确救了她一命,没让她在火海中直接烧成大故九重…… 薛长瑜见苏怀瑾目光闪烁,当即就知道,苏怀瑾可能是心软了,于是决定趁热打铁,突然捂住自己胳膊,说:“哎,嘶……突然十分疼痛。” 薛长瑜一直高高在上,无论是在做皇子的时候,做燕王的时候,做太子的时候,还是做新皇的时候,都是高高在上的,突然一脸“狰狞”的说自己疼痛,差点吓坏了苏怀瑾。 薛长瑜不知自己的表情如何“狰狞”,毕竟这点小伤小痛,其实他不放在心里,但是要表达的很疼痛,因此表情难免浮夸了一些。 苏怀瑾还以为他受伤很严重,连忙说:“大夫,快给王爷再瞧一瞧。” 薛长瑜顿时心里美得要冒泡,毕竟瑾儿这般关心自己,那表情是假不得的,假以时日,那他们岂不是要复婚了?到时候又是怀瑾握瑜的良缘了。 薛长瑜装的很痛,大夫反反复复检查了三遍,正在检查第四遍,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候,薛长瑜打算留下来“蹭饭”。 就在薛长瑜觉得一切安好的光景,苏午急匆匆的走进来,说:“小姐,水公子过来拜会了。” 苏怀瑾还没说话,薛长瑜已经不满的说:“这么晚了还来?” 苏怀瑾无奈的看了一眼薛长瑜,薛长瑜不也是这么晚了还留在这里?还有心说别人? 苏午说:“回王爷,是这样儿,水公子刚听说了失火的事情,所以特来探看的。” 苏怀瑾说:“请水公子罢。” 薛长瑜心里很是不甘,瑾儿的青梅竹马又来凑热闹,自己在这面儿情势刚刚稍好一些,若是青梅竹马一出现,会不会被抢了风头? 水修白很快就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也不坐,进来之后与薛长瑜见了礼,那是规规矩矩,恭恭敬敬,体体面面。 薛长瑜想要挑刺儿,但愣是挑不出来。 苏怀瑾请水修白坐下来饮盏茶,水修白连忙辞了,笑着说:“修白就是来看一眼,方听说苏家失火,实在不放心,如今丫头你安然无恙,我也就放心,时辰太晚,多留恐有不便,这便回去了。” 薛长瑜听说他要回去了,还没来得及欢心,那面儿突然有人趋步进来,看起来很急,原来是薛长瑜的从者。 从者过来,低声对薛长瑜说:“爷,商阳国的使团刚刚到了,正往驿馆下榻,爷是不是要去一趟?” 薛长瑜一听,大好的时机,竟然被商阳国的使团搅合了,他可没忘了这次前来,就是为了调停商阳国的事情,总不能忘了正事儿。 薛长瑜心里不甘,但是为了不输给彬彬有礼的水修白,当即也换上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 第22节 苏怀瑾看的直诧异,薛长瑜这一脸假笑,不知为的什么,看起来似有阴谋一般? 薛长瑜笑着说:“时辰不早,那小王也告退了,改天再来看望瑾儿。” 苏怀瑾恭敬的说:“王爷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是怀瑾该遣人登门拜谢才是。” 薛长瑜笑的那叫一个温柔似水,说:“言重了,不值什么。” 他说着,又对水修白说:“正好,小王同水公子一道?” 其实薛长瑜是怕水修白反悔留下来,所以准备跟他一道离开,免得水修白已经是青梅竹马了,还要近水楼台。 水修白倒是不疑有他,拱手说:“能与王爷同行,是修白的福气。” 苏怀瑾恭敬的送到门口,临行的时候,水修白对苏怀瑾说:“那咱们后日见了。” 苏怀瑾一笑,说:“是了,水大哥慢走。” 薛长瑜一听,心中陡然一惊,后日见?这俩人私下里还有这般约定? 其实并不是什么约定,后日苏怀瑾和水修白准备再舍粥,到时候组织来吃粥的难民们,重新开坑被洪水冲垮的农田。当然这都是自愿的,会给予难民们统一的住所,饭食,还有开垦农田的工钱。 这样一来,自然不愁找不到劳动力,农田开垦的快,恢复的快,粮食种的好,两年之后才能狠狠敲诈商阳国一笔。 薛长瑜去见了商阳国使团,同时让人去打听苏怀瑾和水修白的后日之约,自己必须有备才行,这便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苏怀瑾可不知薛长瑜把心机都用在了这上面儿,后日起了大早,令苏午备车,苏辰点齐苏家要舍的粮食,绿衣给她梳洗打扮,很快就要蹬车出门。 苏怀瑾到了舍粥的地儿,一眼就看到了水修白,水修白来的更早,已然到了,粥场已经开始舍粥。 苏怀瑾走过去,水修白立刻笑着说:“丫头来了?” 苏怀瑾说:“水大哥来的这般早?” 水修白说:“镇子里难民这般多,若不来早点些儿,怕舍不够,还会有人饿着肚子。” 苏怀瑾一笑,说:“水大哥果然是菩萨心肠。” 苏怀瑾自然也听说了镇上的传言,说自己和水修白都是菩萨心肠,果然是天造地设等等。 水修白自然是好的,从容貌到品性,再到家世,无一不是顶好的,但是苏怀瑾心里早已心如止水,也容不下这般多了。 两个人正一面儿聊天,一面儿舍粥,突然就见远处一阵骚动,竟是燕王薛长瑜来了! 薛长瑜催马而来,到了跟前翻身下马,苏怀瑾看到薛长瑜,顿时有些无奈,也不知四皇子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以往明明都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如今却改变了策略一般,竟然变成…… 死缠烂打了? 不过因着上次薛长瑜拼死救出苏怀瑾,所以苏怀瑾也不好对他不礼遇,再加上他可是当朝燕王,苏怀瑾更不能拿他怎么样。 苏怀瑾干笑说:“王爷怎的来了?听说商阳国的使团已经进城,王爷公事不繁忙么?” 薛长瑜摆手说:“商阳国?不过是来耍花样儿的。” 的确如此,商阳国的使团没有什么真心,就是来和稀泥耍花样的,薛长瑜这两日跟商阳国的使臣谈了两次,都不欢而散,商阳国一直抵赖,说他们没有刻意泄洪,只是不小心,洪水泄露过来而已。 商阳国如此抵赖,薛长瑜也不是好惹的,便没有在和他们谈,让他们好生想想。 薛长瑜笑着说:“其实小王此次来,也是公办来的。” 他说着,抬起手来一招,身后好几个从者赶紧上前,然后是“骨碌碌”的车响,三辆大车停靠在在粥场旁边。 苏怀瑾有些诧异,不知这些辎车里面装的什么辎重? 薛长瑜拍了拍辎车的车辕,笑的一片“和蔼慈爱”,说:“这是小王用体己钱,弄来的一些个粮食和物资,今儿也打算一并舍了。” 他这么一说,旁边的难民都感激涕零,好些人赶紧跪下来磕头,山呼着:“谢王爷!” 苏怀瑾有些无奈,人家也来舍粮,自己总不能拒绝,而且燕王不愧是亲王,手笔之大,不是苏怀瑾典当自己的首饰,或者水修白的家世能比拟的…… 那面儿薛长瑜已经亲力亲为的开始舍粥舍粮,“温柔慈爱”的程度,不比水修白少。 苏怀瑾叹了口气,没来由搓了搓胳膊,只觉得又要掉鸡皮疙瘩,最近四皇子总喜欢顶着一张冷脸,露出黏糊糊的表情。 就在苏怀瑾感叹的时候。 “叮——” 又是红玉镯! 【系统:商阳国使团意图刺杀燕亲王】 苏怀瑾脑海中滚动着奇怪的文字,陡然一惊,商阳国?不等她震惊完,系统又给她一惊。 【系统:请以身挡刀,完成大故四重】 苏怀瑾感觉自己不该震惊,因为之前的大故二重三重,都是这样的,俗称努力作死。 【系统:请以身挡刀,大可安心,大故无痛】 又是这般贴心…… 只是苏怀瑾觉得,重点应该不在痛不痛上。的确,能无痛的作作死,然后得到一些系统加成的好处,十分便利,也受益无穷。 然,苏怀瑾若是给四皇子以身挡刀,她真真儿怕四皇子误会什么。 而且这误会,恐怕很大…… ☆、第23章 挡刀 【第23章】 不等苏怀瑾思考这个误会怎么解决的时候, 就看到难民群里有人在拥挤, 好几个人慢慢推搡着过来。 因着苏怀瑾心里已经知道有人要行刺四皇子,所以早有戒备, 而那面儿薛长瑜根本没有戒备。 为了在瑾儿面前现弄,不被彬彬君子的水修白比下去,薛长瑜也算是掏了心窝子了,将自己带来的家财全都换成了粮食和物资,拿来准备舍粮捐赠。 他此时此刻, 一颗心思扑在苏怀瑾身上,自没有注意其他地方。 就听到“嗤——”一声轻响, 借着阳光,苏怀瑾的眼睛被晃了一下, 那是金属的光芒,令苏怀瑾心里猛地一紧,心脏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叮——” 【系统:请以身挡刀,完成大故四重】 系统又开始提示,苏怀瑾脑子里一片空白, 猛的一步抢上去,一切都是下意识的反应。 “呲——”一声。 苏怀瑾只感觉脸上猛地一热, 一股热腾腾的东西扑了过来,带着一股铁锈的味道, 顺着她的脸颊, 滴答滴答的往下流淌。 “嗬——!!!” 人群顿时一阵骚乱, 难民吓得惊慌失措, 大喊着:“杀人了!!杀人了——” “天呢!快叫大夫!” “大夫!大夫!!” “王爷中刀了……” 苏怀瑾并没有迎来预定之中的大故,那乔装改办成难民的刺客冲上来的一刹那,苏怀瑾本已经冲过去,准备按照系统说的作死,替薛长瑜挡刀。 只是就在那一刹那,薛长瑜的功夫不是吹的,眼见苏怀瑾冲上来,立刻一把护住苏怀瑾,然后猛的一个转身,竟然将苏怀瑾护在了身后。 “嗤——!!”一声,苏怀瑾紧紧贴在薛长瑜怀里,他能清晰的听见,兵刃插进薛长瑜背心的声音,仿佛是刀挫着骨肉的声音。 薛长瑜只是发出一声闷哼,双手有些微颤,嗓子里滚动了一声,一张嘴,满口都是鲜血,不停的往下滚,却发出一声沙哑的笑声。 饶是苏怀瑾见多了大世面儿,这光景也让她有些发懵,薛长瑜紧紧搂着她,嗓音无比沙哑,仿佛是投入烈火的沙粒。 “万幸、万幸瑾儿无事……” 薛长瑜说到这里,声音猛地就断了,身上力气松懈,所有重量全都靠在苏怀瑾肩头,护住她的双手倏然松开,垂了下来。 “啪嚓!!!”一声脆响,薛长瑜手上染血的红玉扳指一下脱落,撞在地上,激起半人高,顿时摔做粉碎…… 苏怀瑾嗓子快速的滚动着,她摸到了滚烫的鲜血,脸上也溅了不少鲜血,睁大了眼睛,眼神闪烁着,感觉薛长瑜喷洒在自己耳侧的呼吸,从微弱到全无…… 死了? 不知怎么的,苏怀瑾心里却一点儿也没有快意,她只觉得迷茫,而且心底里最深的地方,反而有些隐隐作疼。 那痛楚越来越明显,明显的让苏怀瑾眼眶发酸,脑海中一直回荡着那句…… “万幸瑾儿无事……” “瑾儿?” “瑾儿?” “瑾儿?你怎么了?” 苏怀瑾一个愣神,脑子里一片空白,突然听见耳边有人在唤自己,那声音何其耳熟,仔细一听,竟然是薛长瑜,决计错不了。 苏怀瑾猛地睁开眼睛,四周的场景已经从混乱恢复成了一片平静,难民们排着整齐的长龙准备接受舍粥,水修白站在一边,薛长瑜也好端端的从高头大马上跨下来,一步迈到他身边。 “叮——” 【系统:商阳国使团意图刺杀燕亲王】 【系统:请以身挡刀,完成大故四重】 【系统:请以身挡刀,大可安心,大故无痛】 苏怀瑾脑子里还有些发懵,看到系统滚动的文字,这才隐约松了一口气,原来是系统任务失败,所以时光又开始倒流了,回到了薛长瑜遇刺之前。 薛长瑜可不知自己已经被刺死过一次了,只是见苏怀瑾眼睛有些发红,脸上隐约有一股委屈的模样儿,看的薛长瑜心里直发颤,当即还以为水修白欺负了他家瑾儿。 薛长瑜连忙说:“瑾儿,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舒服?要不要叫大夫?” 苏怀瑾听他这么一连串儿问题,没来由松了口气。 苏怀瑾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可能是昨日歇息的不好,有劳王爷关心了。” 薛长瑜这么听了,才放心下来,不疑有他,笑着说:“小王今日也来舍粮。” 苏怀瑾自然知道他是来舍粮了,因为他已经来过一次了,只是薛长瑜浑然不觉罢了。 苏怀瑾有些心不在焉,一会子刺客就要来,苏怀瑾第一次觉得,想要完成任务,简简单单的作死,竟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因为自己的反应绝对没有练家子的四皇子快。 这要如何是好?如何努力作死? 第23节 若是不作死,岂不是一直重复舍粥的场面? 苏怀瑾寻思了一下,若是想要给四皇子挡刀,那地利是很重要的。 她知晓那刺客冲出来的方向,于是决定替那刺客“打掩护”,遮住薛长瑜的视线,令他的视线出现一个死角,看不见那刺客。 苏怀瑾想到这里,不着痕迹的挪过去,心里思忖着,想要作死,竟然也如此困难,自己恐怕是头一个儿罢? 苏怀瑾做好准备,果然就看到人群突然拥挤起来,那刺客乔装成难民,快速的往这边移动,旁边有好几个难民被推挤,不满的说:“做什么挤?” “赶着投胎去吗?” “都有份的……” 那刺客快速的游走过来,“嗤——”一声,随着那熟悉的金鸣声,刺客已经举起兵刃,发疯一样冲过来。 苏怀瑾占据了绝对的地理优势,离得最近,反应也快,猛地冲过去,想要拦住刺客。 “瑾儿!” 薛长瑜眼看苏怀瑾冲过来,顿时感觉手脚冰凉,扑身去护苏怀瑾,但是压根儿来不及,苏怀瑾的地理位置,可是经过苏怀瑾精确计算的,绝不会有错儿。 就这一瞬间,突听“嘭!!!”一声…… “有刺客!” “有人要行刺王爷!” “快!保护王爷!” 苏怀瑾一愣,她第二次,仍然没有迎来预期的大故,因为这会薛长瑜虽然反应不及,没能反过来护住苏怀瑾,但是一边的水修白反应迅速,一步抢了上来。 苏怀瑾有些个发懵,这才想起来,水大哥从小也是练家子,就跟自己兄长一样,当年还入了军营,一路高升,最后因为腿有残疾,才不得不退了军营,回来经商。 虽然水修白不再练武,但是练家子的警戒还是有的,他眼见刺客冲上来,一把拦住刺客,“咔嚓”一声直接卸了刺客的手腕子,夺下兵刃,然后跟着一脚,刺客一声大吼,已经被踹出老远,摔在地上动弹不得。 薛长瑜的从者们立刻反应,跟来了不少侍卫,一下全都围拢上来,立刻就将那刺客擒住。 苏怀瑾感觉自己千算万算,竟然又漏算了水修白…… “瑾儿?你没事罢?” 薛长瑜眼看着苏怀瑾冲过来替自己挡刀,吓得不轻,连忙过去检查,看看苏怀瑾受伤没有,又是担心,又是欢心的模样。 苏怀瑾见薛长瑜那一脸“傻相”,果然,还没挡刀呢,已经被误会了,若是真的挡刀,误会是妥妥的。 “瑾儿?” “瑾儿?” “瑾儿?你怎么了?” 眼前景象突然变化,耳边又传来薛长瑜公式化的声音,苏怀瑾猛地回过神来,果然,又回来了,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想要替薛长瑜挡刀,怎么就那么困难? “叮——” 【系统:商阳国使团意图刺杀燕亲王】 挡刀,挡刀,挡刀…… 苏怀瑾感觉自己都要魔怔了,不用系统说,脑子里已经来回来去的滚动着“挡刀”这两个字儿。 可是想要挡刀,那真真儿不易,毕竟四皇子薛长瑜是个练家子,旁边文质彬彬的水修白竟然也是练家子,自己不只要比这两个练家子快,还要挡住他们的视线,不让他们发现刺客。 苏怀瑾觉得,自己为了这商阳国的刺客,也是操碎了心呢…… 苏怀瑾想了想,当下又走到刚才的位置,挡住了薛长瑜的视线,让薛长瑜的视线形成一个死角,看不到之后冲出来的刺客。 然后很机智的转头与水修白聊天攀谈。 是了,没话找话的聊天攀谈,为了转移水修白的注意力,好让刺客冲出来的瞬间,水修白不能反映。 苏怀瑾笑着说:“水大哥,上次在你铺子里吃过的那点心,不知是什么名堂。” 水修白差点没反应过来,仔细想了想,这才恍然大悟,说的是那小点心,若是不提,水修白也不记得了,不值什么,就是个很普通的小点心。 水修白笑着说:“丫头你竟喜欢这个?那明日我遣人送到你宅子上也就是了。” 苏怀瑾又说:“怎么好劳烦水大哥。” 水修白说:“这也不叫劳烦,不值什么。” 薛长瑜可不知苏怀瑾打算转移水修白的注意力,他只觉得瑾儿和水修白聊的欢实,倒把自己晾在一边儿,自己反倒成了外人一般。 薛长瑜想到这里,顿时干了一碗陈年老醋,心里酸成了汪洋大海,无边无际…… 来了! 人群突然骚乱起来,苏怀瑾虽然在和水修白闲扯,但是其实余光一直注意着难民群,难民群一阵骚动,她立刻反应。 毕竟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可谓是轻车熟路。 苏怀瑾动作快极,猛地冲上前去,别看薛长瑜和水修白都是练家子,但是那两个人一个被转移了注意力,一个被挡住了视线,自然全然未觉。 “嗤——!!” 苏怀瑾似乎听到了兵刃插进自己皮肉的声音,一阵温热顺着兵刃涌了出来,瞬间染红了苏怀瑾的衣裳。 “瑾儿!!!” 薛长瑜一声大吼,已经一步冲过来,伸手将苏怀瑾抱在怀中,顿时被溢出的鲜血染红了双手。 “啊——杀人了!!” “快叫大夫!” “大夫!!快救救苏姑娘!” 难民群一阵骚乱,不停的大叫大喊着。 苏怀瑾果然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只是觉得身体的力量瞬间干涸,不由自主的倒了下来,被薛长瑜一把揽住。 薛长瑜双眼赤红,仿佛是一头野兽,疯了一样喊她,那眼神疯狂极了,声音沙哑异常,透露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阴霾与绝望。 “瑾儿!瑾儿!看着我,没事儿的!不要闭眼,不要闭眼!瑾儿!” 薛长瑜疯狂的大吼着,苏怀瑾虽然感觉不到疼痛,但是她的眼皮越来越重,仿佛几日没合眼一样,已经困倦到了极限,缓慢的合上眼睛。 就在苏怀瑾坠入梦乡的一刹那,苏怀瑾还听到薛长瑜仿佛困兽一般的大吼,嗓音都撕裂沙哑了,大喊着她的名字。 看着薛长瑜紧张、关心、心疼,甚至绝望的目光;听着他沙哑、阴霾、愤怒,甚至不顾一切的喊声,苏怀瑾感觉到一股莫名的舒畅。 苏怀瑾在坠入梦乡的时候还在想,恐怕自己能睡个安心的好觉了…… 【第24章】 鲜血从薛长瑜掌心滴落,薛长瑜甚至能感觉到,苏怀瑾的体温在自己怀中,一点点的消逝。 荼靡殆尽…… 已经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是瑜瑾宫的大火,薛长瑜站在门外,疯狂的砸着他令人寻来的千年古木,砸着那凤凰的牢笼,但是无济于事,大火席卷了瑜瑾殿,只隔着一道木门,带走了他的瑾儿。 第二次…… 薛长瑜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对自己的惩罚,他已经眼睁睁见证过瑜瑾殿的大火,如今却还要让瑾儿死在自己怀里。 薛长瑜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看着苏怀瑾苍白的脸色,心里已经不知是什么感觉…… 苏怀瑾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而且睡得异常香甜,只是在她还没睡足的时候,突听“叮——”的一声。 苏怀瑾心里很清楚,恐怕是系统的声音了,那只红玉镯。 每次大故之后,红玉镯的成色都会比以往更好,侍奉苏怀瑾的绿衣也注意到了,不过绿衣并没有怀疑什么,只是笑着说,恐怕这玉镯通灵,是块好玉,定能养人,好玉都是越戴越滋润的。 苏怀瑾还是睁不开眼睛,但是脑海中已经转动起系统的文字。 【系统:大故四重,达成】 【系统:获得任意加点,六点】 任意加点? 苏怀瑾迷迷糊糊的,这会儿系统没有把自己的容颜、仪态、魅力等等平均加一重,反而是开启了任意加点? 也就是说,苏怀瑾自己可以随便加点这些加成。 苏怀瑾第一个念头就是,千万不能加魅力,因为系统有点傻,魅力这个加成,每次都只对着四皇子薛长瑜开启。 苏怀瑾怎么可能重蹈覆辙,再次嫁给薛长瑜?因此对他开启魅力根本无用。 倒是幸运和威仪,真真儿有用。 苏怀瑾这么想着,就隐约听见有人说话,身边似乎有些嘈杂。 “王爷!王爷节哀啊……节哀啊……” “奴才该死,人死不能复生,还请王爷节哀罢!” “是啊王爷,还是早些料理苏姑娘的后事儿罢!” “请王爷节哀!” 苏怀瑾起初听不清晰,不过因着完成了大故四重,力气也渐渐回笼了,意识也越来越清晰,渐渐听得真切,原来这些人以为自己死了,而且死的透透的。 是了,毕竟被刀贯穿在心窝子上,可不是当场毙命? 苏怀瑾生怕自己睁眼晚一点儿,这些“请节哀”的人真的会给自己料理后事。 苏怀瑾眼睫一颤,就在大夫们跪求薛长瑜节哀的时候,躺在榻上的苏怀瑾竟然慢慢睁开了眼睛…… “小姐!!” “小姐醒了!” 绿衣突然大喊一声,她本跪在榻边上,哭的已经成了一只小花猫儿,突然大喊起来,吓坏了旁边的大夫们,都是一惊,差点蹦起来。 大夫们一脸不可置信,毕竟这里这么多大夫,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觉得苏怀瑾没救了,心窝子插了一刀,血还流了那么多,恨不得尸体都要凉了,怎么可能还有救? 除非是大罗神仙下凡!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注目在苏怀瑾身上,随即是“嗬——”的抽了一口冷气,真的醒了! 苏怀瑾慢慢睁开眼睛,薛长瑜已经第一个冲过去,一把握住苏怀瑾的手,也不管什么王爷不王爷的,四皇子不四皇子的,跪在榻边,声音沙哑极了,却十分温柔的说:“瑾儿?醒了?感觉怎么样?” 第24节 苏怀瑾压根儿就没觉得疼,大家都以为她没救的时候,苏怀瑾饱饱的睡了一觉,现在可以说是精力充沛,神清气爽。 不过苏怀瑾还是要做做样子的,看似虚弱的喘了两口气,有气无力的说:“无事……” “快!”薛长瑜连忙说:“大夫!快来给苏姑娘看看!” 大夫们赶紧冲过来,重新把脉,一个个脸色骤变,也不知是不是太欢喜了,毕竟苏姑娘活过来了,自己的小命也算是保住了。 苏怀瑾可不知,就在她睡觉的时候,薛长瑜一直在发火,他抱着浑身是血的苏怀瑾冲进苏家,恨不能把所有的大夫都找过来,随行的御医也来了,当地的大夫们也都来了,但是没有一个能医好苏怀瑾的,全都让薛长瑜节哀,早作打算。 薛长瑜那时候像疯了一样,根本不听这句话,只是让大夫们医治。 大夫们战战兢兢的说:“回王爷的话,苏姑娘脉象平稳,已无生命之忧!” 御医也连忙说:“是啊王爷,苏姑娘吉人自有天相,这可是大吉之兆,定然是苏姑娘上辈子积攒的福分,如此重伤还能起死回生,老臣是闻所未闻啊!” 自然是闻所未闻,苏怀瑾也觉得是闻所未闻,不是起死回生,而是上赶着去作死。 要知道她为了给薛长瑜挡这一刀,失败了两次,最后这次能成功,不知道下了多少苦功夫。 薛长瑜听到大夫们的话,顿时松了口气,还是紧紧握着苏怀瑾的手,打起千百叠的温柔,说:“瑾儿,渴不渴?还是饿了?外面天凉,是不是冷?要不要再加一条锦被?” 苏怀瑾还在装“病弱”,听到薛长瑜的话,也不知道回答什么好,干脆就都不回答了。 薛长瑜还以为苏怀瑾身子弱,开不了口,就更是心疼,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温柔的说:“好好好,先睡一下,乖乖闭眼,等睡醒了,伤口就不疼了。” 苏怀瑾有些无奈,薛长瑜这口气,怎么像是在哄一个小娃娃似的,自己虽然现在年纪不大,但终归不是小娃娃了,听着这百般温柔的嗓音,总觉得有点掉鸡皮疙瘩。 苏怀瑾干脆闭上眼睛,反正要装病弱,还不如睡一觉,薛长瑜怕打扰她,一句话没说,但是一直没有动,就跪在榻边上,握着苏怀瑾的手。 绿衣想请四皇子坐下来,薛长瑜也只是摇摇头,示意绿衣噤声,生怕吵醒了虚弱的苏怀瑾。 苏怀瑾又睡了一个好觉,一醒来只觉得肚子里饿得慌,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久了的缘故。 苏怀瑾慢慢睁开眼睛,并没有看到薛长瑜,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隐隐约约有点子失望,但是转念一想,也是了,四皇子是个大忙人,就算自己替他挡刀,四皇子也不可能一直陪在旁边。 绿衣倒是在,看到苏怀瑾醒了,立马又哭成了泪人儿,说:“小姐,您吓死绿衣了!” 苏怀瑾无奈的说:“好了,别哭了。” 绿衣又哭了半天,这才止住了眼泪,苏怀瑾说:“我有些饿,弄些膳食来罢。” 绿衣刚说了一声“是”,那面儿房门“吱呀”一声就被推开了,原来是薛长瑜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后面跟着两个从者,不过到门外就站住了,守在门外,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薛长瑜亲自托着一个木托盘走进来,上面摆着几只小碗。 他一走进来,苏怀瑾肚子就咕噜起来,似乎是饿极了,顿时闻到了一股饭香味儿。 薛长瑜走进来,把托盘放在桌案上,然后亲自托起小碗,舀了一碗粥进去,又把小菜摆在一边儿,眼见苏怀瑾气色还不错,就笑着说:“好点没有?” 苏怀瑾做做样子,咳嗽了两声,说:“有劳王爷挂心了,怀瑾无事。” 薛长瑜动作小心仔细的扶着她坐起来,给她身后垫了软垫,一切都非常温柔小心,说:“瑾儿替我挡了一刀,我这些挂心,是万万不及的。” 他说着,那语气,温柔的能掐出水来。 苏怀瑾没来又打了一个寒颤,只觉得四皇子肯定是…… 误会了什么。 薛长瑜把粥端到苏怀瑾面前,苏怀瑾想要自己喝,不过薛长瑜并不递给她,而是拿了勺子,舀起一勺,然后仔细吹凉,确保温热不烫嘴了,这才喂到苏怀瑾面前。 苏怀瑾眼皮狂跳了两下,因着她肚子真的饿,就张开嘴来吃了。 薛长瑜还喂上了瘾,一口一口喂着苏怀瑾,并不让她亲自来,一勺粥,一筷子小菜,搭配的井井有条。 绿衣站在一边侍奉着,瞧着这模样,忍不住笑起来。 苏怀瑾还在喝粥,看到绿衣那“娇俏又羞涩”的笑容,顿时感觉,不只是四皇子误会了什么,连绿衣也误会了什么。 绿意站在一边,都不好意思看了,连忙站远点儿回避,但是也不敢站太远,怕小姐有事吩咐她。 苏怀瑾现在的确有事儿吩咐她,但不是旁的,就是想要吩咐她,千万别再误会下去了…… 薛长瑜给苏怀瑾喂着粥,眼见苏怀瑾食量不错,心里也就松了口气,毕竟能吃的下饭,伤口才会愈合的快。 薛长瑜笑着说:“味道如何?” 苏怀瑾点了点头,随口说:“味道很好。” 其实她总隐约觉得,这味道有点似曾相识,不是这辈子食过,是上辈子,仿佛在哪里食过这味道。 苏怀瑾正狐疑着,薛长瑜已经笑着说:“这可是我亲手熬的粥。” 苏怀瑾一阵诧异,不由抬头看向薛长瑜。 她并非诧异薛长瑜会下厨,其实上辈子,薛长瑜也会下厨,因着苏怀瑾容易起疹子,尤其是春秋换季的时候,风吹换天,甚至是食的不合适,都容易起疹。 苏怀瑾嫁到燕王府之后,那段时间薛长瑜对她是无微不至,因此特意去学了下厨,亲自给苏怀瑾洗手作汤羹。 不过后来薛长瑜做了太子,也就没那么多时候下厨,再后来薛长瑜登基为新皇,更没有时候为苏怀瑾做些什么,若是忙起来,两个人三五天都不见一面儿。 苏怀瑾想到这里,心中有些诧异,当年薛长瑜明明说是为了自己,才去学的下厨,还说了一些个甜言蜜语,都说君子远庖厨,但是薛长瑜告诉苏怀瑾,为了苏怀瑾,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然而现在呢,明明苏怀瑾还没嫁到燕王府,薛长瑜却已经会下厨了? 苏怀瑾可不知薛长瑜也是重生而来的,自然会做汤羹,还以为薛长瑜当年是为了拉拢苏家,帮他争夺太之位,因此故意对自己甜言蜜语。 薛长瑜本还很欢心,瑾儿果然喜欢自己的手艺,上辈子也是,瑾儿十分爱见自己做的粥。 见苏怀瑾食的欢心,薛长瑜就跟自己吃了蜜一般,无限甘甜。 只是不知怎么的,这一晃,苏怀瑾的脸色突然变化了一下。 薛长瑜唯恐苏怀瑾不舒服,连忙说:“怎么了?伤口又疼了?我叫御医过来给你看看?” 苏怀瑾淡淡的说:“无碍,有劳王爷费心,只是突然有些乏力,不知可否请王爷回避,怀瑾想要休息了。” 薛长瑜不疑有他,还以为苏怀瑾真的不舒服,想要休息了,当即亲自收拾了碗筷,都不需要绿衣动手,又嘱咐了绿衣好几句,这才退出了房间。 薛长瑜哪知道,他这是好心办错事儿,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第25章】 薛长瑜走了之后,苏怀瑾就躺下来,心里有些千回百转的,但不知具体在想什么,浑浑噩噩也就睡了。 等苏怀瑾再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儿天色有些黑了,怕是已经要入夜,绿衣守在一边儿,见她醒了,就说:“小姐,您醒了?可要饮水?” 苏怀瑾点了点头,绿衣赶紧过来,给苏怀瑾递来一杯热腾腾的茶水。 苏怀瑾挣扎起来,虽然伤口不疼,但是的确有些乏力,呷了一口热茶,有些诧异的去看茶盏。 绿衣笑着说:“小姐,这茶还可口么?” 苏怀瑾诧异不已,绿衣十分雀跃的说:“这是王爷方才叫人拿来的,王爷说了,小姐身上有伤口,一直吃着药,不方便饮茶,苦茶解药,怕低消了药性,就令绿衣给小姐用滚水泡这种花果茶,里面好些名贵的果干儿,还有花瓣儿呢,用水酽酽的沏上一壶,那香味儿飘得满屋子都是!” 苏怀瑾看着茶盏,里面儿滚着一颗小果干,要知道这年代想吃水果可不容易,毕竟运输就是个问题,把水果做成果干,那就更是奢侈了。 苏怀瑾还记得上辈子自己就喜欢这种茶,薛长瑜令人去寻时令的水果,专门给她做这种果干来泡茶喝。 苏怀瑾看着茶盏有些发呆,绿衣不解其意,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说:“哦对了,绿衣险些忘了,王爷说时辰太晚了,不便留在咱们这儿过夜,已经回去了,还遣绿衣好生照顾小姐,明儿个一早便来看小姐。” 苏怀瑾把茶盏放下,挥了挥手,没有再说话。 第二日苏怀瑾睡到日上三竿,因着她受了重伤,所以没人叫醒她,苏怀瑾也算是惬意极了。 若是旁日里,睡到日上三竿,早就叫人嚼舌头根子了,说什么苏家的大姑娘懒惰懈怠等等,今儿个倒是让她图了便宜。 苏怀瑾醒过来,绿衣赶紧过来侍奉,说:“小姐,王爷一早儿就来了,不过小姐还未起身,方才有人来寻王爷,也不知说了什么,王爷听后似乎很是着恼,这会子已经怒气冲冲的去驿馆了,不知什么缘由。” 苏怀瑾一听,怕是商阳国的事情。 刺客乔装改扮成难民的模样,刺伤了苏怀瑾,但是他的真正目的可是薛长瑜。 当今燕王,圣上宠爱的四皇子在边城遇刺,这可是大事儿,必须要彻查清楚才行。 薛长瑜也不傻,肯定已经多少有些怀疑,毕竟他到这里,破坏了谁的利益,这不是很明显的么? 再加上薛长瑜的人脉,可能已经查的七七八八,这会儿怕是去了驿馆,兴师问罪去了。 苏怀瑾觉着,薛长瑜去了驿馆正好,免得没事儿闲的往自己这边跑,自己也能安生“养伤”。 果不其然,一连好些日子,薛长瑜都没有抽出工夫往苏宅跑,看起来是忙的不行,薛国和商阳国的气氛顿时又紧张起来,市井有不少留言,怕是薛国和商阳国要开战了。 虽然薛长瑜没有天天儿往苏宅跑,但是每日薛长瑜都会令人捎东西来,第一日是花果茶,第二日是小手炉,第三日是熏香,第四日等等,不计其数的东西。 苏辰负责这些东西上档子,就单单是上档子这种事儿,竟然已经忙得四脚朝天,险些累坏了苏辰。 这日苏怀瑾坐在房中,饮饮茶,手上拿着一册书,看似很悠闲,不过其实她并非看些杂书,而是在看账目。 苏怀瑾把自己的本钱全都给了水修白,虽然是甩手掌柜,但是总要知道钱财都用在了什么地方。 她的意思是,组织难民开垦冲垮的农田,然后再发展粮行等等,等着反击商阳国。 只是如今真动工起来,才觉着有些“艰难”,难民消耗的粮食、物资,还有发放的工钱,比预期要多的多。 苏怀瑾这三瓜俩枣是远远不够的,虽然水修白那面儿把缺口全都补上了,但苏怀瑾这人脸皮本不厚,怎么好合作起来,就全都赖水修白一个人出资出力的经营了呢? 苏怀瑾正想着,怎么把钱财周转一下。 就听到“踏踏踏”的声音,绿衣又从外面跑进来了,十分雀跃欢快。 苏怀瑾见她进来,还是这副表情,就知道绿衣要说什么。 苏怀瑾暗暗打量了一眼绿衣,心想着,不若……把薛长瑜送来的那些顽意儿,都典当了? 不过想归想,苏怀瑾还是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果不其然,绿衣笑着说:“小姐,王爷遣人送的东西来了。” 苏怀瑾没当回事儿,说:“今儿又是什么?苏辰上档子了?” 绿衣笑着说:“这物什,苏辰恐怕上不了档子,得着管事儿上档子。” 苏怀瑾有些诧异,终于把手中的书放下来,说:“那么大件儿?” 绿衣笑着说:“是一些树苗和花儿,王爷说,小姐的花园子里十分寡淡,不若多种些花草,来年开春儿,正好春暖花开,也是不错的。” 苏怀瑾顿时额头狂跳两下,感觉自己的青筋都要蹦出来了,果然四皇子总是能给自己惊喜,送果茶手炉也就罢了,现在自个儿的花园儿都不放过。 往后里苏怀瑾这闺房,打眼一望去,都是薛长瑜的秉性风格了…… 苏怀瑾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压住猛跳的青筋,挥手说:“算了,随他瞎搞罢,你叫苏辰苏午在旁边看着些,别把我这园子给掀翻了去。” 绿衣笑着说:“是呢!绿衣这就去!” “等等。” 第25节 绿衣还没转身,就被苏怀瑾叫住了,笑着说:“怎么了?小姐,是不是还有什么吩咐?” 苏怀瑾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起绿衣,绿衣眨了眨眼,起初还觉得没什么,只是后来被小姐打量的浑身发毛,十分不自在,赶紧说:“小姐,怎么了?” 苏怀瑾挑了挑眉,说:“绿衣啊,燕亲王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就把你给收买了去?” 她这一说,绿衣吓了一大跳,连忙摇手说:“没有没有没有……” 绿衣赶紧表忠心,说:“绿衣打小就跟着小姐,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被人收买……” 苏怀瑾笑了一声,说:“哦,我知了,不随随便便,就能被人收买了?” 绿衣顿时感觉多说多错,说:“绿衣只是……只是觉得,王爷对小姐,似是真的好,所以才……才……” 薛长瑜不顾大火,冲进火海救出苏怀瑾,还有苏怀瑾重伤的时候,薛长瑜抱着满身是血的苏怀瑾,仿佛疯了一样大吼,那种表情举止,绿衣都看在眼里,觉得若只是为了拉拢苏家势力,或许做不到如此。 绿衣又说:“再者说了,王爷乃千金之躯,竟然为了小姐,肯下厨房,这是绿衣从未见过的,别说见过了,听都没听说过!还有还有,这些日子,王爷虽然公事繁忙,但是依旧天天儿的,成天儿的遣人过来给小姐送东西,您说咱们这苏宅,什么没有?王爷却生怕小姐渴了饿了,冷了热了,什么事儿不顺心了,所以绿衣才……” 苏怀瑾听到这里,脸上的笑容已经慢慢凝固,她只不过逗逗绿衣,哪知道绿衣的话,却把她给“逗”到了。 苏怀瑾复又拿起桌上的书,垂下眼皮,淡淡的说:“行了,你先退下罢。” “是,小姐。” 绿衣赶紧恭敬的退了出去,把房门带上,然后去找苏辰和苏午传话儿去了。 苏怀瑾觉得,眼下最重要的活计就是赚钱的问题,不应该考虑这些有的没的。 不过她如今心里头乱如麻,根本看不进去账目,干脆把账目扔在一边儿,猛地想起系统的任意加点还没有加上,这岂不是浪费? 如今大故已经到了第四重,但是她的加成还保留在【容颜二重,仪态二重,魅力二重,幸运二重,楚楚二重,威仪二重】上,如此一来,就要好好考虑考虑,剩下六个点怎么加了。 苏怀瑾觉得魅力实在无用,因着系统比较傻,只会对薛长瑜开启魅力,加了也是白加。 而什么容颜仪态楚楚等等,苏怀瑾现在也不想考虑。 这样一来,苏怀瑾打算在威仪上加一重,然后剩下全都加载幸运上。 也就是威仪三重,幸运七重! 苏怀瑾考虑好了,不过不知怎么具体加点,就在这个时候“叮——”一声。 【系统:任意加点,生效】 【系统:容颜二重,仪态二重,魅力二重,幸运七重,楚楚二重,威仪三重】 【系统:恭喜幸运加成暴击】 【系统:幸运八重,达成】 【系统:加点不可重置,请谨慎加成】 系统乱七八糟的文字快速的在苏怀瑾脑海中滚动着,苏怀瑾险些看不过来,没想到系统这么方便,这就算是加好了点数,而且幸运值竟然还变成了暴击,多加了一重。 幸运已经总共达到八重,虽不知一共到底有多少重,但是八重显然不是个小数目,这次的幸运一下就加了六重,苏怀瑾思忖着,找个什么办法,检测一下自己的幸运程度? 但是到底找什么办法,苏怀瑾还没想好。 就在这个光景,又是“踏踏踏”的脚步声,绿衣慌慌张张的从外面冲进来,也不顾礼数了,说:“小姐小姐!您快去外面儿看看啊!” 苏怀瑾蹙了蹙眉,说:“外面儿怎么的?不会种树真的把花园子给掀了罢?” 绿衣使劲摇头,但是已经说不出话来,说:“这……这太匪夷所思了,比王爷下厨房还要匪夷所思!小姐您还是亲自去看看罢!” 苏怀瑾一阵沉默,刚才加点加的明明已经忘了薛长瑜,绿衣非要这么一比喻,倒叫她突然又记起来了。 苏怀瑾实在无奈,站起来说:“走,去瞧瞧,还真能翻出天来?” 绿衣扶着苏怀瑾,小心翼翼的,生怕小姐伤口撕裂,两个人赶紧到了花园子里。 花园子里簇拥了好多人,丫鬟、婆子、小厮、护院,恨不能所有粗使的人都跑出来了,还有那些来种树种花的工匠也在,苏辰苏午也在,乌泱泱的,可谓是……人山人海! 苏怀瑾一阵诧异,说:“难不成还挖出人参来了?” 苏怀瑾走过去,苏辰和苏午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不相干的人都轰出去,以免冲撞了小姐,那些种花种树的工匠也都退出去候着。 绿衣扶着苏怀瑾走过去,苏怀瑾就瞧见前面一溜儿的树坑,那些工匠动作还挺麻利儿的,大约挖了已经小十个树坑,每个树坑最多最多两扎深。 奇怪的是…… 这些树坑里,除了土,竟然有其他东西? 苏怀瑾仔细一看。 玉! 是玉料! 方才苏怀瑾顺口说,还能挖出人参来? 但是现在苏怀瑾才觉得,人参?那算什么? 苏家老宅里种树,竟然挖出一条玉脉! 要知道,自古以来,采玉都是一件极为盈利,却非常可怖的事情,《太平御览》中记载,“取玉最难,越三江五湖至昆仑之山,千人往,百人返,百人往,十人返”…… 采玉虽然是暴利的事情,但是极为危险,往往掘地三尺,根本看不到一丁点儿的玉渣子,而且在这个时候,采玉完全没有规律可循,只能靠运气,若再加上山崩等等,那便不是采玉场,而是一个巨大的坟场。 苏怀瑾面前呢? 也不是昆仑山,只是个普通的花园子,两锄头下去,树坑还没挖成呢,竟然已经富可敌国了! “叮——” 【系统:幸运八重,生效】 【系统:触发大故四重隐藏属性】 【系统:万贯一重】 ☆、第24章 玉脉 【第26章】 苏怀瑾刚刚在房间里, 还为了钱财发愁,她虽然是丞相之女, 但是钱财来源也十分有限, 已经把首饰珠宝全都典当了, 若是再要划拉银钱,不知从哪里才能划拉过来。 苏怀瑾没想到,只是这么一眨眼的工夫,银钱竟然自己跑来了! 怪不得绿衣一脸见鬼的表情。 是了, 或许见鬼说出去,有人不信, 但总有人相信, 然而在自家花园子里挖出一条玉脉,这说出去,恐怕一百个人,一百又一个都不信。 是的的确确不会相信的。 而又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苏怀瑾心想着,这就是幸运八重?若是一般承受力不好的, 恐怕要喜成疯子罢? 万贯一重已经这么多银钱了, 若是把这些玉料全都挖出来,毫不客气的说,绝对是富可敌国, 那万贯二重,三重, 以至于九重呢? 苏怀瑾感觉, 自己虽是个女子, 但是眼界儿也不窄了,毕竟是丞相之女,上辈子还做过执掌凤印的皇贵妃,但真真儿从没见过两锄头富得流油的事儿。 苏怀瑾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红玉手镯。 苏辰和苏午都是一脸欢心又纠结,还狠狠拧了自己一下,结巴的说:“小、小姐,这怎生是好?” 苏怀瑾心里惊讶,不过面上淡淡笑了一声,说:“什么怎生是好?找人来采玉罢。” 苏辰和苏午听她这么一说,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个儿真的不是做梦,当即兴奋的跟什么似的,一打叠的应声,说:“是是是,这就去,这就去!” 花和树也不用种了,苏怀瑾令苏辰领着那些工匠,去偏厅好生招待,吃些茶果,然后遣他们回去。 苏怀瑾则是忙着搬到其他院落去,毕竟玉脉还不小,这个院落是住不了了,天天儿要动工,成天会有人走来走去,苏怀瑾需得住到其他院落方便。 绿衣十分勤快的给苏怀瑾搬着东西,还一脸惊喜的笑着说:“小姐,真的是玉脉啊!绿衣从不知道,玉脉这么好找!定然是小姐福分太足!” 苏怀瑾笑了笑,什么福分,不过是运气,不枉费她在幸运值上加了这么多。 苏怀瑾养了几天伤,她本就没什么事儿,恢复速度也十分惊人,这面子早就好了,再加上玉脉的喜讯,只消一听,伤口也好了大半。 薛长瑜来的次数却越来越少,并不是因着薛长瑜不关心苏怀瑾,而是因着和商阳国的关系越来越胶着,薛长瑜分/身无术,只能抽空过来。 每每来的时候,不是太早,就是太晚,苏怀瑾不是还没起身,就是已经睡下了。 这深秋天气的,天还没亮,薛长瑜或许已经到了,也不好打扰苏怀瑾,就坐在大厅里喝两杯茶,和苏辰苏午说说话儿,然后就起身告辞,准备去驿馆了。 要么就是天黑之后回来,薛长瑜更不方便进苏宅,只能站在苏宅外面儿,遥遥的看着苏家老宅,也不知瑾儿睡得好不好。 这一连过了这么些日子,那面儿水修白也下了拜帖,登门过来探看了。 水修白走进正厅,苏怀瑾已经在了,苏辰苏午和绿衣侍候在一边儿。 水修白一进来,绿衣就给水修白端上热茶来。 水修白坐下来,笑了笑,说:“看来丫头的气色不错?都恢复了?” 苏怀瑾说:“多谢水大哥挂心,已经恢复的差不离儿了。” 水修白点点头,说:“是了,前些日子,你受了重伤,府上正乱,我倒是想来探看,只恐多添麻烦,引来更多不便,因此现下才来探看。” 苏怀瑾笑着说:“还是水大哥想得周到。” 不像薛长瑜…… 薛长瑜前几天,那是天天儿的往这边跑,要么就是见天儿的往这边送东西,堆得苏宅的库房乱七八糟的,那些劳什子的物什都要从库房里挤出来了。 苏怀瑾就知道薛长瑜要误会,只没想到一向冷酷高傲的四皇子燕亲王,竟然改变了策略,变得这般死缠烂打,更不好对付。 水修白与苏怀瑾说着话,突见她有些走神,水修白有些疑惑,唤了苏怀瑾两声,不过苏怀瑾并没有回神。 水修白笑了笑,说:“丫头?” 苏怀瑾这才吓了一跳,赶紧回神,说:“实不好意思,怀瑾走神了。” 水修白十分体贴的说:“没什么,恐是乏了?” 苏怀瑾摇头说:“并不是乏了。” 水修白一笑,面上露出一丝了然,说:“我知了,那定然是在相思了。” 苏怀瑾一愣,未能体会水修白那抹“高深莫测”的了然。 水修白又说:“丫头可是在想燕王?” 第26节 苏怀瑾一下子差点没被水修白的话给噎死,她方才端起茶盏来,正在喝茶,听到水修白的话儿,一口热茶烫到了嘴皮子,惊得差点把茶盏给丢出去。 绿衣吓得赶紧去扶小姐,赶紧把茶盏抢下来,端端儿的放在一边,生怕烫到了小姐,说:“小姐,仔细烫着,这可不是闹着顽儿的!” 苏怀瑾心里想着,是水大哥先闹着顽儿的…… 水修白见苏怀瑾那受惊的模样,又是了然的一笑,十分熨帖的说:“是了,真叫我给说着了。” 苏怀瑾有些无奈,看来水大哥也误会了什么。 只是…… 不可否认的是,刚刚苏怀瑾真的在想薛长瑜,只一点子,没想他的好儿,便是了。 苏怀瑾说:“水大哥别开顽笑了。” 水修白见苏怀瑾不想提这个,也是知时知晌的人,自然不会再提,换了一个话题儿,说:“对了,险些忘了,这些日子铺子已经开张,若是丫头有空,等身子养好,改日去看看。” 毕竟苏怀瑾可是东家,看看自然是要看看的。 苏怀瑾一听,当即说:“改日不如撞日,就今儿个罢,怀瑾的身子已经无碍,倒是见天儿的在家里窝着,险些闷坏了。” 水修白点头笑着说:“是了,你最好动,若是闷着你,那还了得?” 当下水修白等在正厅里,苏辰苏午作陪,那面儿绿衣扶着苏怀瑾就回了闺房,准备换衣裳,然后一并子出门去铺子看看。 苏怀瑾动作很麻利儿,没一会子就换了衣裳,小厮也来通传,说马车已经备好,可以出发了。 苏怀瑾从内厅转出来,来到正厅,水修白还等在那里,见她一切停妥,就说:“走罢。” 苏怀瑾点了点头,两个人刚说笑着从正厅里走出来,就听到“踏踏踏”的疾步声,一个小厮捏着拜帖,快速从外面跑过来,很是匆忙。 “大小姐!四皇子的拜帖!” 苏怀瑾一听,顿时觉得额角生疼,接过拜帖,展开一看,好家伙,里面一个字儿都没有,敢情四皇子给她免费送拜帖的芯子来了? 苏怀瑾有些不好的预感,就说:“四皇子人在何处?” 那小厮老实回禀,说:“在……已经在门外了。” 果然。 苏怀瑾心里只剩下果然一说,四皇子就擅长这个。 她与水修白这面儿要出门了,结果四皇子半路截杀,已经堵在苏宅的大门口儿了,若是他们再出去,对四皇子视而不见也不好。 毕竟苏怀瑾是个女子,水修白则是个白丁,都不好目无皇室。 水修白倒是没什么,笑着说:“看来不巧,那咱们改日再去铺子罢,还是迎接四皇子要紧。” 那面儿薛长瑜今儿竟然抽出了空闲? 其实不然,薛长瑜今日也没有空闲,这会子他从驿馆回了下榻的地方,正要用午膳,草草食了午膳,就要继续回驿馆,和商阳国的人僵持。 薛长瑜正要用午膳,就听到从者过来回报,说是城南水家的大公子水修白,去苏宅拜会了! 薛长瑜一听,那个唇红齿白的青梅竹马去了苏宅?这可是天塌地陷的大事儿,绝不能让水修白近水楼台,若是自己不在跟前儿,岂不是吃亏? 薛长瑜当下连午膳都不食了,连忙从下榻的地方跑出来,出来之后想了想,若是空手过去,岂不是令人笑话儿?便又扭头杀回去,随手带了些东西出来。 薛长瑜从外面走进来,一派自若,只不过额头上有些微微出汗,这深秋天气,薛长瑜可是练家子,能让他额头上微微出汗,可见薛长瑜来的有多匆忙。 苏怀瑾和水修白又回了正厅,迎着薛长瑜,薛长瑜一副好巧的模样,略带惊讶的抱拳说:“水兄?真是巧儿了,水兄也在这儿?” 水修白是个翩翩公子,不疑有他,只是给薛长瑜请安,说:“拜见王爷。” 薛长瑜还露出一脸亲和的模样,摆手说:“不要见外才是,请起罢。” 苏怀瑾瞧着他那模样,额角一跳。 薛长瑜坐下来,因为来的匆忙,实在口渴,先干了两盏茶,看的一边儿添茶的绿衣直发懵,连忙又问:“王爷,绿衣再给您添一盏?” 薛长瑜一听,这才想到自己的动作可能过于“粗鲁”,没有水修白那翩然的劲儿,连忙咳嗽了一声,正襟危坐,笑了笑,说:“有劳绿衣姑娘了。” 绿衣被他一笑,险些给酥倒了,吓得跟什么似的,还以为自己见鬼了,一向“冷若冰霜”的四皇子,竟然笑的这么亲和? 比太子爷还亲和? 岂不是见鬼了? 绿衣哪知道,其实薛长瑜打算改变策略了…… 绿衣赶紧去倒茶,薛长瑜就咳嗽了一声,一脸温柔似水的说:“这些日子公务繁忙,瑾儿身子可好些了?” 苏怀瑾点了点头,恭敬的说:“回王爷,已经大好了。” 苏怀瑾十分恭敬,那面儿水修白的目光却在两个人身上不着痕迹的划了两遍,真别说,水修白其实也误会了。 这地儿虽是小地方,但是水修白以前当过官,也有些人脉,京城之事,逃不过他的耳朵,丫头与四皇子退婚的事儿,他也是略有耳闻。 只是这事儿不怎么好听,水修白也不是揭人伤疤之人,所以一直闭口不谈。 而今见到丫头奋不顾身的替四皇子挡刀,心中就觉着,丫头这般爱见四皇子,四皇子又这么温柔体贴,深情不渝,退婚定然是有什么误会的。 的确是误会。 这误会大了! 水修白一见,十分贴心的想要回避,也免得那两人尴尬,当着自己的面儿,不好互诉衷肠,就说:“我也打扰多时,这就……” 苏怀瑾就知道水修白误会了,连忙说:“水大哥,留下来一并用午膳罢,后厨已经准备好了。” 水修白有些诧异,不过转念一想,是了,别看丫头小时候上房揭瓦,恐怕这会子害羞了。 苏怀瑾哪知道水修白心里什么念头,她只是不想和四皇子独处罢了。 薛长瑜眼见瑾儿款留水修白,心里登时倒了醋瓶儿,又酸成了汪洋大海,不过面上不露,毕竟他要和青梅竹马比拼彬彬有礼,绝不能输了。 薛长瑜当即把带来的物什拿出来,笑着说:“小王带了两幅字画过来,瑾儿不是最为雅致,爱见这些墨宝,若是养伤枯燥了,不防品品这些?” 薛长瑜说着,把字画递给苏辰,苏辰又递给绿衣,绿衣呈给苏怀瑾。 苏怀瑾一听,心里陡然激起一阵波澜。 墨宝? 她这个小时候跟着大哥上房揭瓦的人,怎么可能爱见什么风雅的墨宝呢? 不过是当年苏正一直教导她,作为四皇子的正妃,一定要文雅贤淑,绝不可能丢了四皇子的颜面,也不可丢了他们苏家的脸面儿,因此苏怀瑾一直“很爱见”雅致的字画。 但那都不是她的秉性…… 水修白一听,诧异的笑着说:“丫头小时候不是一读书就瞌睡,如今多年不见,竟然也爱见字画了。” 苏怀瑾笑了笑,说:“水大哥见笑了,这些雅致的东西,怀瑾是欣赏不来的,只是家父常常教导,不能丢了苏家的颜面,因此万不得以,罢了。” 薛长瑜一听,顿时毁的肠子都青了,原来瑾儿并不爱见这些? 薛长瑜并不知这些,又一次搬起了石头,狠狠砸在自己脚上…… 【第27章】 薛长瑜懊悔万分,毕竟他上辈子与瑾儿可是夫妻,夫妻这么多年,他都浑然不知,这些风雅之事并非是瑾儿的本意。 怪不得失火那时,在瑜瑾殿中,瑾儿要对着自己说“连秉性都折断了,还留这全尸做什么用?” 薛长瑜想到这里,顿时有些愤恨,自然不是愤恨苏怀瑾,而是愤恨自己,他浑然不知,什么事儿都不知。 而苏怀瑾呢? 知道自己爱见什么口味,中意什么菜色,甚至沏茶的杯盏要怎么放,每日的服饰要怎么穿戴。 薛长瑜嗓子有些发紧,叹了一口气。 苏怀瑾虽然不喜字画,但是也不好驳了薛长瑜的面子,毕竟他可是当朝燕王,权大势大,就笑着说:“多谢王爷赐字赐画,怀瑾虽不懂什么,但王爷美意,定会好生侍奉这些字画。” 薛长瑜声音有些艰涩的说:“不必,你若不喜欢,做柴火烧了也是,只图你欢心罢了。” 薛长瑜说到这里,苏怀瑾心里“梆梆”猛跳了两声,不过也没当一回事儿。 那面水修白瞟了一眼字画,顿时误会更深了,这些字画都是名品,出自大家之手,若是说高了,都是无价之宝,四皇子竟然随苏怀瑾欢心,烧了都行? 一时间厅堂上无声,愣是有些尴尬,苏怀瑾就咳嗽了一声,说:“不知那日行刺的事儿,王爷可有眉目了?” 薛长瑜一听这个,蹙起眉来,脸上现出一些阴霾和愤怒,声音沙哑的说:“十足十是商阳国的使团干的,只是这些人不松口,油滑的紧。” 苏怀瑾也蹙了蹙眉,说:“那刺客呢?” 刺客行刺被当场捉住,已经被薛长瑜的人关押起来了。 薛长瑜沉声说:“那刺客要做硬骨头,一口咬定自己是难民,行刺是为了发泄不满罢了。” 苏怀瑾心里多少有些计较了,商阳国的人看来是要耍滑头,知道查不到他们头上,因此有恃无恐。 薛长瑜又说:“你放心,小王定不会放过他们,谁若是伤你半分,小王定让他十倍百倍的偿还。” 薛长瑜声线本就低沉,如今声音略微沙哑,蹙着眉,压着嘴角,眼神阴霾可怖,一股威严油然而生,说出来的话儿,却如此动听。 苏怀瑾心里又是“梆梆”两下,没来由的猛跳。 苏怀瑾连忙深吸了两口,压下这奇怪的感觉,告诫自己该心如止水。 就在这个光景,那头里有人跑过来,不是苏宅的下人,竟然是薛长瑜的从者。 那从者连忙说:“爷!大事不好了,那刺客自尽了!” 薛长瑜一听,立刻站起来,已经愤怒到了极点,粗哑的说:“怎么回事?” 他说着,也顾不得什么,抱拳拱了拱手,然后带着那从者,快速出了苏宅,翻身上马,急匆匆就走了。 刺客还没审问出个好歹,已经自尽了,商阳国的人更是有恃无恐,薛长瑜的耐心也要到了极点。 薛长瑜本不是个好脾性的人,如今苏怀瑾差点为他丧了命,薛长瑜的脾性更是暴躁,已经准备上书,令人送信回京城,建议皇上与商阳国开战。 这消息一传出去,小镇上顿时风言风语的,虽然商阳国的人可恶至极,但是若要开战,倒霉的还是普通百姓。 哪个百姓能喜欢战争? 苏怀瑾留在苏宅里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采玉,把这些玉石开采出来。 绿衣很快从外面走进来,说:“小姐,有客来访。” 苏怀瑾没有半点子惊讶,淡淡的说:“可是王爷又来了?” 绿衣笑了一声,说:“不是,小姐。” 苏怀瑾被她一笑,不知怎么的,竟有些脸红,连忙咳嗽了一声,说:“那是水大哥来了?” 第27节 绿衣摇头说:“也不是,小姐您快去看看罢,是商阳国的使团。” “商阳国?” 苏怀瑾一阵诧异,商阳国的人,到自己这儿来做什么? 绿衣又说:“商阳国的公主亲自来探看小姐,说是听说小姐前些日子受了重伤,因此过来探看。” 猫哭耗子? 苏怀瑾心中冷笑了一声,刺客就是商阳国的,虽然商阳国的人不承认,但是苏怀瑾的系统是不会有错儿的,系统明明白白的写着,商阳国的使团要刺杀燕王薛长瑜,这绝不会出错儿。 如今商阳国的使团,亲自来探看被刺伤的苏怀瑾,能有什么目的? 苏怀瑾一笑,顿时有些了然,还能是什么目的? 自己虽然是丞相之女,但并不是什么大人物儿,也不值外国使团过来探看。 商阳国的使团,怕是已经听说了,苏宅挖出了玉脉。 商阳国和薛国的关系一直比较紧张,不然也不会泄洪刺杀等等,但是商阳国的人从不敢主动打仗,也不敢明摆着侵犯薛国,其实原因很简单。 商阳国没有薛国富庶。 如今一条玉脉摆在他们眼前,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不,银子算什么,玉脉可是无价之宝,不可估量。 如今这条玉脉,出现在了商阳国的隔壁,与他们的国界不到十里,商阳国又如此缺银钱,能甘心么? 自然会想尽办法,就算这银钱在油锅里,也要给咔嗤出来。 苏怀瑾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已经有了乘算,就说:“走,去会会这个商阳国的公主。” 这次商阳国的使团乃是公主坐镇,已经落座苏宅的正厅,苏怀瑾不急不缓的走出去。 就看到一个差不离也是二八年纪的女子坐在最上首,正在饮茶,见到苏怀瑾,就一脸的热络亲和,笑着说:“你就是丞相之女?果然名不虚传,国色天香。” 商阳国的公主说着一口流利的中土话,根本不需要翻译。 苏怀瑾坐下来,笑着说:“公主见笑了,公主有所不知,我们薛国的女子,都是这般,怀瑾并非出众的。” 商阳国的公主笑了笑,继续套近乎,说:“听说你前些日子受伤了,我们正好儿又在这里下榻,不来探看探看,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苏怀瑾说:“还要多谢公主美意,折煞怀瑾了。” 她说着,又端起茶杯来,呷了口茶,然后幽幽叹了口气,说:“是了,也不知是哪个王八羔子指点的那刺客,竟然出此毒手,合该挨千刀,下地狱,就这种人,死后定然也不能瞑目,地府里多得是扒皮抽筋的手段等着他,您说是不是,公主?” 商阳国的公主听得是真真切切,因为她熟悉中土语言,因此苏怀瑾那些骂人的话儿,她一个字儿都没落下,不止听得清清楚楚,而且理解的也是清清楚楚。 赶巧儿了,商阳国也是有往生崇拜的国家,十分信奉这些,苏怀瑾一面骂,商阳国的公主心里就一面狂跳,顿时有些后背发凉,毛骨悚然的错觉。 商阳国的公主咳嗽了一声,虽然知道苏怀瑾在骂自己,但也不能回嘴,脸色僵硬的说:“是,是了,是这么回事……” 苏怀瑾没骂够,又说:“那指使刺客的人,心肠如此歹毒,我们薛国的老人常说,面相心生,他模样,必然是柴锅脸,冲天鼻,一身横肉,貌丑如猪,您说是吗,公主?” 商阳国的公主被骂的已经忍无可忍了,但是也不好发作,咬着后槽牙说:“是了,没成想薛国的丞相之女,秉性竟如此直爽。” 苏怀瑾笑着说:“叫公主瞧笑话了,我们薛国的人,都是直爽秉性,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不阴奉阳违。” 商阳国的公主实在顶不住了,就生硬的转变了话题,说:“苏姑娘,我听说,您的宅子里挖出了一条千年难寻的玉脉,可有此事儿?” 正题儿来了。 苏怀瑾心中了然,笑了笑,说:“正有此事。” 商阳国的公主眼神一亮,旁边的使臣眼睛也都亮了起来,里面满满都是贪婪。 商阳国的公主笑着十分殷勤,说:“不知我有没有这个福气,能看一看这千年难寻的玉脉?” 苏怀瑾笑了笑,故意拖了一拖,就说:“公主乃是贵客,宅中的玉脉正在开采,生怕冲撞了公主。” 商阳国的公主听苏怀瑾拒绝的冠冕堂皇,心里咬牙切齿,但是面子上又不好表露出来,耐着性子说:“是这样儿,那我这便与你直说了罢,本公主有个不情之请……” 她的话还没说完,苏怀瑾就打断了她的话头儿,说:“若是不情之请,说出来倒害的大家没面子,还是不说的好。” 商阳国的公主差点给呛死,连忙喝了口茶,缓缓自己的怒火,然后又努力和颜悦色的,硬着头皮说:“我们听说苏宅开到一条玉脉,而我们大商阳有自己的采玉手段,那是旁的国家,比不上的,因此想要跟苏姑娘你洽谈洽谈,看看我们是不是可以联手,我们提供采玉的手段,当然了,还有一些人力和物力,到时候咱们……五五分账,如何?” 苏怀瑾听到这里,陡然笑了起来,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儿似的,听得商阳国的使团直发懵,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商阳国的公主都给她笑的毛了,苏怀瑾伏在茶桌上,笑的眼泪都出来了,随即才擦了擦眼泪,万分歉意的说:“实在对不住,公主您恐怕有所不知,这玉脉距地面很浅很浅,也就是两个锄头的工夫,因此什么采玉的手段,那全是用不上的,因着这些儿,公主怕是要失望了。” 商阳国的公主一听,真的忍无可忍了,她可不相信采玉就是两个锄头的事情,毕竟采玉最难,自古有之,还以为苏怀瑾又在戏弄自己。 商阳国的公主“嘭!!”一声拍在茶桌上,冷声说:“苏姑娘莫不是消遣本公主?” 苏怀瑾笑了笑,见公主发威,也不惧怕,仍然十分淡然,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说:“公主说笑了,怀瑾不才,但到底刚刚发现了玉脉,怎么可能有闲工夫,消遣公主呢?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你!” 商阳国的公主猛地站起来身来,用手指着苏怀瑾,方才的礼遇已经灰飞烟灭了,露出一副很辣的嘴脸,冷声说:“别以为自己是薛国的丞相之女,就可以翻出天去,你不过是个退婚的没脸小蹄子,我们商阳国的人,要是让你死,你就活不过天明!这条玉脉,我们是要定了,给你脸子你不要,我今儿个就给你撂下这狠话,咱们走着瞧。” 商阳国的公主突然发难,说的十分难听,而且还是中土话,苏辰苏午顿时不干了,一副要打人的模样。 苏怀瑾将众人拦下来,仍然气定神闲,端端坐着,笑眯眯的说:“那怀瑾就……拭目以待了?” 那公主气的不行,恨极了苏怀瑾的态度,实在太不把她放在眼里。 苏怀瑾心里冷笑,不过是个小国的公主,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儿?就该当教训教训她才是。 苏怀瑾这么想着,就听到“叮——”一声,竟然是系统生效了。 【系统:幸运八重,生效】 商阳国的公主站起来,狠狠瞪了一眼苏怀瑾,但是心有不甘,不想这么灰头土脸的走人,就准备不着痕迹的踹一下苏怀瑾的椅子。 公主可是习武之人,而且功夫不弱,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还能出一口恶气。 结果她不着痕迹的一踹,没来由地上陡然打滑…… “啊呀——” 公主一声尖叫,“嘭!”一声,结结实实的来个“老太太钻被窝”,一下子摔在地上。 众人一愣,随即苏辰苏午和绿衣“噗嗤”一声都笑了出来,实在逗趣儿的紧! 苏怀瑾则是有些诧异,以往里都是系统自己生效,不知什么时候会生效,例如那魅力效果,只对着薛长瑜才生效。 如今不同了,先是苏怀瑾需要银钱,就挖出了玉脉,后是苏怀瑾想要教训商阳国的公主,那公主竟然自作自受,愣是当众出丑,摔了一个大屁墩儿。 苏怀瑾诧异不已,也欣喜不已,难道重数增加,这些加持的效果,也变得可以控制了? 这岂不是如虎添翼? 【第28章】 商阳国公主一下摔在地上,众人当场都懵了,苏家的下人一个个窃笑,那面儿商阳国的使团赶紧令侍女去扶公主。 公主气的不行,从地上爬将起来,喝骂了几声商阳国的语言,似乎以为苏怀瑾听不懂,所以骂的十分肆无忌惮。 苏怀瑾笑了笑,虽然她这个人比较皮,小时候喜欢上房揭瓦的顽耍,长大了也“不学无术”,不过为了撑起苏家的门面,自然习学过不少文字。 苏怀瑾当上皇贵妃之后,要接待商阳国的女眷,自然也学过几句商阳国的语言。 苏怀瑾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笑着说:“公主此言差矣,怀瑾也未曾碰过公主一下,公子自己不慎摔倒,反而赖在旁人头上,口中还不干不净,这难道就是商阳国的处事礼仪么?” 商阳国的公主一听,“嗬——”的抽了一口冷气,狐疑的瞧着苏怀瑾,然后又说了一句商阳国的语言。 绿衣苏辰和苏午都一脸迷茫,根本听不懂她说什么。 但是苏怀瑾却笑了笑,说:“怀瑾不才,但是一两句商阳国的语言,还是能听懂的。” 商阳国的公主这才惊觉自己丢了面子,不只是摔倒丢面子,暗地里骂人竟然也被人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气的脸色涨成猪肝色,一甩袖子,调头就走。 苏怀瑾稳稳当当的坐着,还端起茶来轻轻呷了一口,笑着说:“不送了。” 商阳国的公主本是来分一杯羹的,哪知道汤羹是一点子也没分到,结果还碰了一头的晦气,灰头土脸的就从苏宅出来,出来之后脸色仍然十分难看,狠狠瞪了一眼苏宅大门,这才走人。 绿衣笑着说:“小姐,您也太厉害了,竟然还能听懂商阳国的语言,绿衣怎么不知道,小姐,您什么时候习学的?” 绿衣自然不知道,因为她这辈子没学过,是上辈子习学了一些。 苏怀瑾笑了笑,说:“想要打玉脉的注意,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绿衣点头附和,说:“就是!一来不是他家的,二来也不是他们商阳国的,凭什么张口就要五五分账,还理直气壮呢,依绿衣看来,就是忒也不要脸子了!” 商阳国的公主铩羽而归,后几日也没有再来打扰,不过走的时候撂下了狠话,苏怀瑾总觉得,商阳国的公主不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松口,必然还有什么后招。 不过苏怀瑾还能怕这些后招? 别说她本就不怕,如今有了如虎添翼的系统,她自然更是不怕了。 那日与水修白订好了要去铺子转一圈儿,不过因着四皇子薛长瑜突然造访,苏怀瑾也不好过去,转日正好清闲,伤也大好了,若再不出去转转,苏怀瑾觉着自己都要长毛儿了。 苏辰苏午备了马车,那面儿绿衣扶着苏怀瑾,一副很雀跃的模样,准备蹬车出门。 真别说,绿衣这些日子在宅子里头,也闷得慌,能出门转转自然欢心了,整个人就跟小麻雀似的,一直蹦跶着。 苏怀瑾虽甚是无奈,但是也由着她性子,毕竟绿衣可是忠心耿耿,一直跟着她的老人了。 马车到了铺子跟前,缓缓停了下来,水修白那面儿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苏辰苏午安放好脚踏子,绿衣打起车帘,请苏怀瑾下车,水修白笑着说:“身子还好?坐车劳累了,快进来坐坐。” 苏怀瑾笑着点头说:“有劳水大哥挂心,一切都大好了。” 她说着,跟着水修白往里面儿走,众人进了铺子,并没有立刻入内堂,而是在外面店铺转了转。 这是一间粮铺,其实水家粮铺很多,但是镇上闹洪灾的时候,绝大多数粮铺都给冲垮了,毁于一旦,可以说水家底子越厚,损失也就越大。 如今重新开张,也是像模像样儿的。 粮铺还专门开设了舍粥的地方,难民们都井然有序,有愿意去开垦农田的会登记到案,等着一并子组织。 苏怀瑾进了铺子这一晃的工夫,竟然还几个难民在登记上案,就等着去开垦农田了。 “您可是苏姑娘?” 苏怀瑾见有人对自己说话,笑了笑,有些狐疑的说:“老人家,您认识我?” 那难民见到苏怀瑾,连忙就要跪下来,吓了苏怀瑾一跳,她不便去扶,水修白赶紧拦住。 难民一脸激动的说:“是了!是了!苏姑娘!您是活菩萨啊!这城里没有人不认识您!若不是吃了您舍得粥,哪里还有今日的老朽啊!” 那难民一说,好些人应和着。 苏怀瑾笑了笑,心里又一股说不出的感觉,上辈子她战战兢兢的做一个好妻子,撑得起门面的皇贵妃,最后得到了什么? 只留下一片的悔恨。 第28节 而如今呢? 苏怀瑾觉着,至少有这么多人记得自己,记得自己的好。 她的决定是没有错儿的…… 水修白见这场面,其实心里也十分欣慰,好不容易劝住了那老人家,避免老人家再下跪,水修白笑着说:“丫头不如进内堂坐一坐?我介绍几个管事儿与你,往后里有账目上,或者其他不明的,可以叫他们来回话。” 苏怀瑾点了点头,两个人正准备进内堂,就这光景,突然有人大喊起来,就在铺子门口,声音十分尖锐。 一个看起来像是富贾的人,站在铺子门口,大声的嚷着:“水家和苏家狼狈为奸,一个个真真儿的黑心肠!卖的都是发霉的粮食,给难民吃的都是长毛的粥!你们这样是要遭天谴的啊!” 他声音很大,苏怀瑾听了蹙了蹙眉,发霉的粮食?长毛的粥?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水修白也皱了皱眉,两个人转过身来,就看到那富贾还在跳着脚的大骂,因着这条街是城里最繁华的集市,很多商贾都在这里开铺子,还有小商贩在这里摆摊,突然有人大喊,一下子招来了不少人。 苏怀瑾当即走出去,那富贾还在大骂:“大家快来看看!苏家水家好一个大善人活菩萨!给难民吃的都是长毛的粮食!不把难民当人啊!还吃死了人!闹到官府都给压下去,地头蛇就是不一般儿!大家可千万别上了当!” 苏怀瑾沉下脸来,说:“你是何人?” 那富贾横着脸,说:“你管我是何人?您们做得出来,还不允许旁人说道说道了?” 那富贾一副无赖的模样,说话很横,一脸挑衅的表情,因着临街,好些人全都跑过来看究竟,富贾好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刚才跪谢苏怀瑾的难民还没走远,听到动静连忙跑回来看,立刻说:“你说的什么胡话!苏姑娘和水公子是大善人,舍粥的粮食都是顶好的!你凭什么空口白牙的诬赖?” 那富贾却说:“看看啊!大家都看看!这都是苏家和水家的家丁,一个个乔装改办,做成难民的样子,出来骗人的!可千万别信了!什么大善人!明明是奸商!” 苏怀瑾一听,那富贾摆明了无赖,白的能说成黑的,方的能说成圆的,反正就靠一口牙。 水修白走出来,里面还有几个管事儿也跟了出来,还没说一句话,那富贾忽然大喊起来,还假装点跌倒在地,嚷着:“哎!打人了!打人了!揭穿了你们的诡计,就要打人了!” 苏怀瑾都想笑了,这人是诚心找晦气来的罢?水修白一个手指都没动呢,他就自己倒在地上,打着滚儿的喊打人。 不过因着他声音大,好些人不知情,也没看清楚,所以又围了不少人过来,何况还有很多是水家的对手,自不想让水家讨好儿,不明缘由,却跟着指指点点的。 就这光景,突然有人拨开人群走了过来,说:“怎么的回事儿?大名鼎鼎的丞相之女,竟然也开黑心的粮铺?用发霉的粮食糊弄难民?还让家丁乔装改扮成难民,这岂不是妄图愚弄百姓?” 她说着一口流利的中土语言,只不过稍微有些口音,苏怀瑾都不用看,一下就听明白了,是前些日子来找茬儿的商阳国公主! 果然是商阳国的公主,拨开人群,似乎要主持公道。 苏怀瑾顿时就什么都明白了,原来这满嘴无赖的富贾,怕是商阳国公主遣来的罢,目的自是不想让他们好过。 虽是空口白牙,但是人心可畏,尤其苏家水家都是当地的名门望族,很多人都忌惮窥伺着,就算苏家水家没什么,还有人盼着他们倒台,如今有人特意递了话柄过来,那岂不是墙倒众人推? 难民们急得不行,想要维护,但是被说成是家丁,简直哑巴吃黄连。 苏怀瑾一笑,很无所谓的对商阳国的公主说:“依公主说,您想怎么的?” 商阳国的公主很无辜的说:“我能怎么的?不过是想替百姓们,讨个公道罢了!” “呵。” 她的话音才落,突然听到一声冷笑,十分短促,带着一股嘲讽和轻蔑。 随着“踏踏踏”的马蹄声,有人大步走进人群,他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的官袍,头上戴着象征亲王地位的王冠,腰系四指宽玉带,衬托着挺拔的身姿,一张面容俊美无俦,却异常冷硬,仿佛不苟言笑。 男子缓步走进人群,身后跟着两个从者,一个负责牵马,另外一个负责捧剑,垂着头,十分恭敬的趋步跟着。 是薛长瑜! 薛长瑜行色匆匆,都没来得及换下王袍。 薛长瑜这些日子格外忙碌,他听说了商阳国公主登门拜访苏怀瑾,找苏怀瑾晦气的事情,若是欺负他薛长瑜也就算了,竟然都欺负到瑾儿跟前儿去了,薛长瑜如何能咽下这口恶气? 因着这些,他这些日子纯粹是忙碌着,找商阳国使团的各种晦气去了。 今儿个就听从者禀报,说是苏姑娘出了家门,往水公子的铺子去了。 薛长瑜一听,心中警铃大震,他本是来巧遇的,以免青梅竹马近水楼台,哪知道一来就看到了商阳国公主,上赶着又来寻瑾儿的晦气。 薛长瑜大步走进人群,看了一眼商阳国的公主,随即声音冷淡的说:“我薛国的百姓,什么时候轮到商阳国的外人,来主持公道了?” 商阳国的公主刚要开口狡辩,薛长瑜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好歹是做过一国之君的人,哪容她一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跟自己眼前造次。 薛长瑜又说:“商阳国的使臣,手伸的也太长了罢?” 他这般一说,那些难民立刻起哄,开始轰那商阳国的公主。 薛长瑜转头又对那闹事儿的富贾说:“小王这些日子就下榻在官府,怎的不知有什么舍粥吃死人的事情?” 那富贾一见到燕亲王来了,吓得有些腿软儿,连忙看了两眼商阳国的公主。 商阳国公主哪知道,自己寻苏怀瑾的晦气,燕亲王竟然巴巴的跑来了,她压根不看那富贾。 薛长瑜目光瞥斜着富贾,说:“若真有舍粥吃死难民的事儿,也是大事儿,不处理实不应该,冯北。” “是,卑将在。” 那捧剑的从者立刻应声。 薛长瑜冷笑了一声,说:“送这位老爷去官府报案。” “是!” 那从者又应了一声,富贾吓得怕了,连忙求饶,说:“不不不,不用报官,不、不用……” 只是他话没说完,已经被从者押着撵出人群。 商阳国公主满脸僵硬,薛长瑜已经不看她,转头看向苏怀瑾,方才还一脸冷酷,高高在上,却像变脸一般,突然换上温柔似水的款款笑意。 薛长瑜温柔的说:“瑾儿,好巧啊。” 苏怀瑾干笑了一声,已经以不变应万变,说:“怀瑾拜见王爷,谁说不是呢,好巧。” 苏怀瑾这般说着,心里暗暗的想,若不是因着了解薛长瑜的秉性,就这般自己走到哪儿,薛长瑜杀到哪儿的模样,旁人定要以为堂堂燕王,恐有什么跟踪的特殊癖好…… ☆、第25章 宠溺含情 【第29章】 天气是越来越凉, 慢慢透露着一股深秋的寒意,已经逼近初冬,树头俨然枯败,天边的朝阳也惨惨淡淡, 仿佛是病美人微醺的双颊…… 苏怀瑾近日来, 心情却是越来越好,不为什么, 只为了花园子里的一条玉脉。 玉脉正在紧锣密鼓的动工, 别人挖一条玉脉,何止上千上万人,又要人力,又要火药的, 还动不动就会有各种危险。 而苏怀瑾呢? 只需要令人扛着锄头, 比种地还简单, 随便锄两下,玉料就采了出来。 苏怀瑾已经预估过, 就算这条玉脉,只能采出很一般儿的玉料,那也算是富可敌国了, 别说是这个小城里, 就算是在京城,那也是咳嗽一声震塌天的主儿, 可谓是腰缠万贯。 如若这条玉脉, 再出产一些成色好的玉料, 那…… 苏怀瑾顿时笑了笑,别看她上辈子是丞相之女,统率六宫的皇贵妃,不过这么多银钱,苏怀瑾还真没什么概念。 苏怀瑾心情很好,因着天气冷,就坐在屋里饮茶,还叫绿衣捡了几样糕点小菜。 那面儿就听见绿衣“踏踏踏”的跑步声,跑的恨不能比兔子还快,随即就是“哐当!”一声,好似拿脑袋撞门一般,直接冲了进来。 苏怀瑾一阵无奈,摇了摇头,吓得她手上的糕点差点扔了。 绿衣的举动,若是在京城的丞相府里,叫人瞧见了,一定要挨鞭子的,不过苏怀瑾却不管,并不是懒得管,而是彻彻底底的“纵容”。 绿衣可是跟着苏怀瑾的老人,上辈子开始,一直到苏怀瑾火焚瑜瑾殿,绿衣都忠心耿耿,虽然平日里有些莽撞,但绝无二心。 这样的人,苏怀瑾自然要“纵容”一些。 绿衣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儿,急促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擦了一把汗,一脸震惊的说:“小姐!小姐!” 苏怀瑾无奈的说:“又什么事儿?” 绿衣兴奋的说:“玉!玉!玉脉啊!挖出来好大一块,成色顶棒的!玉匠师父刚才已经瞧过了,小姐!发了呀!” 苏怀瑾笑了笑,这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因为她刚才饮茶吃点心的时候,不小心想了一下。 果然,就听“叮——”的一声。 【系统:幸运八重,生效】 最近幸运加成频频生效,不知是不是加的重数太高,简直就是“心想事成”。 苏怀瑾笑着说:“去库房支点银子,犒劳犒劳采玉的师傅们,还有那些相玉的师傅。” “是了!” 绿衣立马应声,拿了苏怀瑾的对牌子,赶紧一路小跑这去了。 苏怀瑾见绿衣走了,这才安安静静的又开始饮茶,才倒了一盏茶,端起来吹着叶儿,刚放到唇边。 那面儿又听“踏踏踏”的脚步声,就跟击鼓进军似的,然后“嘭!”一声,绿衣又杀回来了。 苏怀瑾差点呛着,赶紧把茶杯放在茶桌上,无奈的说:“绿衣,又怎么的?你这般跑,仔细摔着。” 绿衣连忙真诚的摇手,说:“不碍事不碍事,摔不着摔不着!” 苏怀瑾无奈的都想翻白眼了,说:“仔细你摔着,再摔坏了这花容月貌的小脸蛋儿,往后里怎么嫁个好人家?” 她这么一说,绿衣顿时羞涩起来,两颊通红,她的年纪比苏怀瑾还小一些,看起来俏皮可怜儿。 绿衣羞得不行,说:“小姐,您别乱说,绿衣可是要服侍小姐一辈子的!” 苏怀瑾笑着说:“哄我呢?瞧你笑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儿去了,小心闪着舌头。” 绿衣一面羞涩的笑,一面又辩解,说:“没有没有,绿衣怎么敢哄小姐,说的都是句句……” 说到这里,绿衣突然“啊呀!”了一声,苏怀瑾已经见怪不怪了,看起来绿衣忘了什么要紧事儿。 果然听绿衣说:“小姐!王爷来了!正在厅上坐着呢!” 苏怀瑾一听,怪不得自己方才眼皮狂跳,原来是薛长瑜又来了。 自从那日苏怀瑾去了水修白的铺子之后,薛长瑜感觉自己的处境十分紧迫,因此经常抽空往这边儿跑,跑的是越发勤勉了。 那模样就好像上工报道一样,苏怀瑾真该给他工钱才是。 苏怀瑾有些无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说:“走罢,去瞧瞧王爷。” 薛长瑜在厅上坐着,苏辰苏午作陪,陪着薛长瑜聊天。 第29节 薛长瑜打听了一些苏怀瑾近日来的事情,无非是喜欢食什么,爱见做什么之类的。 这光景,苏怀瑾就从内堂绕了出来,薛长瑜见到她,立刻“噌!”一声站了起来,笑着说:“瑾儿。” 苏怀瑾走过来,十分规矩的行礼,说:“拜见王爷。” 她这面儿行礼,就听“叮——”一声,系统又开始作祟了。 是了,作祟! 为何说是作祟? 因着系统的魅力加成,又开始犯傻了…… 【系统:魅力二重,生效】 苏怀瑾正在行礼,差点一下子跌在地上,最近不是已经心想事成了?怎么系统又变成了个傻的? 苏怀瑾狐疑的抬起头来,就见堂堂燕王的薛长瑜,正用一种痴迷的目光看着自己,那眼神里满满都是深情,款款似秋水,浓郁酽酽,宠溺含情,就仿佛…… 要把苏怀瑾溺死在里面儿似的…… 苏怀瑾没来又打了一个哆嗦,干笑了一声,说:“王爷,请上坐。” 薛长瑜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收回目光,咳嗽了一声,笑着说:“是了,瑾儿也坐。” 双方坐下来,苏怀瑾垂着头,心里思忖着,难道必须要把魅力值加上去? 这样才会心想事成?若是重数太低,怕是系统就会瞎用? 苏怀瑾这么想着,心里有些懊恼,突然很后悔把五重加点都加在幸运上了,虽然幸运的确很重要,带来了一条富可敌国的玉脉。 只是…… 若是魅力总是瞎开,苏怀瑾也受不了,毕竟四皇子的眼神,实在太怕人了。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苏怀瑾就借口自己乏了,薛长瑜十分关心,于是苏怀瑾就让苏辰和苏午送客,自己进了内堂,这才松了口气。 薛长瑜目光款款深情,长相又俊美无俦,并不是苏怀瑾情人眼里出西施,若是论姿色,恐怕没有男子能出薛长瑜。 苏怀瑾感觉自己可能是个俗人,因此被薛长瑜这样深情款款的目光盯的太久了,心里才会突然悸动起来。 苏怀瑾心想着,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苏怀瑾那面儿以为薛长瑜走了,毕竟她都送客了,结果过了一会儿,绿衣就笑眯眯的说:“小姐,王爷亲自做了乌骨鸡汤,说是给小姐补身子的,小姐快去喝罢!” 苏怀瑾有些发懵,说:“鸡汤?” 绿衣真诚的点头,说:“是呀!可香了!” 苏怀瑾更是诧异的说:“在哪儿做的?” 绿衣想了想,指了指外面儿,说:“后……后厨啊,小姐,怎么了?” 苏怀瑾深吸了一口气,说:“王爷没走?” 绿衣又想了想,说:“哦,好像是呢,说是要借用宅子里的后厨,做了鸡汤就走。” 苏怀瑾一听,好家伙,四皇子还开始卖上可怜儿了,做了鸡汤再走?自己于情于理,能好意思就这么打发他走?还不得恭敬的请他留下来用午膳? 苏怀瑾一阵无奈,心想着燕王的“手段”果然是不一般的…… 苏怀瑾走进用饭的厅堂,果然闻到了一股鸡汤的味道,异常鲜美,透露着甘甜。 四皇子薛长瑜果然是没有走的,站在厅堂里,亲自把撑着饭的碗放在桌上,笑着说:“瑾儿来了?” 苏怀瑾连忙行礼,说:“有劳王爷,真是折煞怀瑾了。” 薛长瑜笑的十分亲和,说:“什么折煞不折煞的?瑾儿替我挡了一刀,这是我应当做的。” 他说着,又十分亲和的说:“快来用午膳罢,我这面儿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叨扰。” 苏怀瑾见他笑得一脸“虚伪”,只好硬着头皮说:“王爷如此辛苦,不若留下来用个便饭罢。” 薛长瑜等的就是这句,立刻眼睛一亮,苏怀瑾都怀疑,自己看到四皇子头顶上冒出了狗耳朵…… 薛长瑜虽然十分欢心,但是仍然端着一副王爷架子,令自己看起来彬彬有礼,不失风度,笑着说:“真是麻烦瑾儿了,不过主人家有请,我这个做客的,怎么好大言不惭的拒绝呢?” 苏怀瑾心里思忖着,答应留下来用午膳,这才是正经儿的大言不惭呢。 苏怀瑾干笑着,请薛长瑜先入座,就在这个光景,苏辰苏午突然从外面跑进来,一脸惊慌,看了一眼四皇子薛长瑜,又看了一眼苏怀瑾,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苏怀瑾蹙了蹙眉,说:“可有急事儿?” 苏辰和苏午互相推搡了一下,最后还是苏辰支支吾吾的说:“那……那个……苏夫人从京城来了。” 苏午补充说:“已经到门口儿了。” 苏辰又补充说:“二、二小姐也跟着一并子到了。” 苏怀瑾一听,当即就明白了,苏辰和苏午两个人推推搡搡支支吾吾的,想必也是听说过相府二小姐苏锦儿与四皇子薛长瑜的市井流言,所以碍于苏怀瑾的面子,不想说,但是又不敢不说,毕竟苏夫人一行人已经到门口了。 毫无征兆,一点子消息也没有,苏夫人竟然千里迢迢从京城巴巴的跑到了这个小地儿来? 苏怀瑾心里一片了然,还能为的什么?难道是为了给马管事儿伸张正义? 必然不会的,自是为了那条富可敌国的玉脉,想必消息已经传到京城去了。 何止是传到京城去了,可谓是轰动一时! 苏辰苏午说完,薛长瑜脸色一沉,没成想苏锦儿又跟来了,上辈子就是因着苏锦儿,有这么多误会,这辈子薛长瑜并不想让瑾儿误会什么,因此脸色有些不好看。 那面儿就听到一连串的笑声,随即是“女儿呀!女儿呦!哎呦喂!为娘来看你了!” 笑声逼近,果然就见苏夫人一路走进了饭堂,看到了苏怀瑾,笑的脸上褶儿都出来了,满脸堆着讨好,一打叠的说:“哎呦,为娘的好女儿!想煞为娘了!好女儿,来给为娘看看,哎呦喂,越发的水灵儿了!为娘在京城都听说了,女儿你被人行刺了,哎呦喂,惊得为娘,整夜整夜没睡好,这不是?马不停蹄的就赶过来了,生怕你有个怎么样!好女儿,没事儿罢?” 苏怀瑾见苏夫人这么反常的关心自己,嘴里又是黏糊糊的言语,顿时更确信了,苏夫人肯定是冲着玉脉来的。 苏锦儿跟在后面,从外面儿进来,她眼里看不到旁人,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边的四皇子薛长瑜,当即眼神儿都不一样了,比苏夫人更是柔情。 一脸恋慕之情,简直化都化不开。 苏怀瑾离开京城的时候,苏锦儿还破相了,没有养好,今日一见,好的差不离儿,不过脸上鬓角的地方,还隐约有些伤疤,被头发隐隐绰绰的盖着,似乎不怎么妨事儿了。 苏锦儿款步走进来,步子如莲,眼神似水,就要对薛长瑜说话。 薛长瑜能看不出来? 如今好不容易死皮赖脸的扒着他家瑾儿,稍微有些个小小的好转了,他可不想让苏怀瑾误会什么。 薛长瑜当下长身而起,对苏怀瑾说:“我还有些公务在身,就不便叨扰了。” 苏怀瑾点了点头,恭敬的说:“恭送王爷。” 薛长瑜并没有立刻离开,又温柔的嘱咐说:“你身子骨儿弱,最近又在换天儿,一日冷过一日,这鸡汤是我亲手熬的,我将油腥特意都撇了,不会腻口,瑾儿多少喝一些。” 苏怀瑾听着薛长瑜温柔的嘱咐,心里没来由有些打抖,瞥眼一看,那面儿苏锦儿站在旁边,看到薛长瑜这般温柔款款,撕着手帕,咬牙切齿的模样,苏怀瑾陡然就释然了,那股打抖的感觉,也变成了爽利。 【第30章】 薛长瑜很快大步走出去,连看苏锦儿一眼都没看。 苏锦儿似乎很不甘心,还想引起薛长瑜的注意力,大声的说:“恭送王爷……” 只是她说完,薛长瑜都没有回头,直接大步扬长而去,径直出了府邸大门。 苏锦儿登时气的要死,但是也不能发作,只好撕着自己的手帕。 苏怀瑾见薛长瑜走了,就自己坐下来,准备用午膳了。 苏夫人还想着玉脉,自然不管苏锦儿怎么样,连忙也坐过来,挨着苏怀瑾坐着,笑着说:“哎呦,这什么时辰了?还未用午膳?快快,为娘瞧着都心疼了,你的胃本就不好,要按时用膳才行呢!” 苏怀瑾冷笑了一声,说:“怀瑾身子骨皮实着呢,哪像锦儿妹妹那般柔弱?怕是夫人记错了罢?” 苏怀瑾一点子脸面儿也不给苏夫人。 苏夫人一愣,吃了一嘴的灰,脸上不好看,但是仍旧不发作,今儿个她隐忍的功力十分到位。 苏夫人一打叠的笑起来,犹如母鸡下蛋一般,又说:“你一个人儿在这面儿,为娘与老爷都十分担心,想着你吃的好不好?穿的好不好?想的为娘是白日里吃不好,黑夜里睡不好的……这不是?听说你遇刺了,老爷也急得不行,但是好女儿你也是知道的,京城那头里,没有老爷,朝廷还不塌了?因此老爷是过不来的,只好令我过来,好好儿的看看你。” 苏怀瑾笑了一声,淡淡的说:“是了,怀瑾没事儿,白日里吃得好,黑夜里睡得好,遇刺也死不了,叫好些人心里头失望至极,如今夫人看也看过了,那就请回罢?这小地方儿要什么没什么,还刚闹过洪灾,恐不敢款留夫人。” 苏夫人气的眼睛圆瞪,差点拍桌子,不过还是努力压制自己的火气,看得出来,苏夫人是爱极了那条玉脉,所以不能和苏怀瑾翻脸。 苏锦儿则是在她们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桌上的鸡汤,方才听说,那碗鸡汤可是四皇子薛长瑜亲手熬制的。 她都不曾听说堂堂燕王还会下厨,而且为了苏怀瑾竟然不惜自己的威严,下厨做饭。 苏锦儿心里恨得厉害,眼看着那鸡汤,眼睛差不点拔不出来,立刻款款上前,也坐了下来,笑着说:“母亲,大姊姊,好不容易见着面儿,的确是欢心的,但是用膳也要紧,还是先用膳罢!” 苏夫人还以为苏锦儿是在给自己台矶下,连忙应声说:“是是是,好女儿你身子骨弱,尤其现在要养身子,来,用膳罢。” 苏锦儿听她这么说,立刻迫不及待的,都站起来了,直接欠着身子去舀薛长瑜亲手熬的乌骨鸡汤。 苏怀瑾一见,心里冷笑了一声,看起来苏锦儿在京城里过的很是滋润呢,之前丫鬟紫桥的事儿,因着在狱中自杀,也就此不了了之了,苏锦儿被放了出来,脸上的伤口也好的半半落落,怕是好了伤疤,又忘了疼了。 那汤可是薛长瑜熬的,就算苏怀瑾不想喝,也没有理由叫苏锦儿喝了。 尤其苏锦儿一脸雀跃羞涩,苏怀瑾看了就十分厌恶。 苏锦儿给自己舀了一碗汤,满满一大碗,恨不得溢出来,又碍于面子,给苏夫人也舀了一碗,但是看起来也就半碗,最后轮到给苏怀瑾舀汤,干脆只盛了一个小碗底儿,仿佛就是做做样子。 苏锦儿端着汤,笑眯眯的对苏怀瑾说:“大姊姊,喝汤罢!听说这鸡汤还是四皇子亲手给大姊姊熬得呢!大姊姊可真是幸运……” 她说着,手一歪,就这一碗底儿的汤,竟然还要往苏怀瑾脸上泼。 苏怀瑾看得出来,她决计是故意的。 不过苏怀瑾坐着没动,只是冷笑了一声,心想着,是了,自己可真是幸运。 就听“叮——”的一声,果然系统心想事成,已经生效了。 【系统:幸运八重,生效】 苏锦儿装作不小心,要把滚烫的鸡汤往苏怀瑾脸上泼,结果就这一刹那,椅子腿儿竟然打了一下滑,“跐溜——”一声。 紧跟着是苏锦儿“啊!”的一声惊呼,然后是苏夫人“啊——!!”大惨叫。 苏锦儿的手一歪,没有泼在苏怀瑾脸上,反而一下子泼在了旁边看热闹的苏夫人脸上。 那泼的是端端正正,毫不做作,虽然只是一个小碗底儿,但是刚熬出来的,正新鲜着,“哗啦”一声,全中! 还不止如此呢,苏夫人一声尖叫,烫的一激灵,立刻跳了起来,那面儿苏锦儿吓坏了,也立刻跳起来,跑过去给苏夫人擦脸。 哪成想两个人手忙脚乱的,就听到“啪嚓!!”一声,苏锦儿袖子勾到了桌布,一声巨响,一盘子菜不偏不倚,全都扣在了苏夫人身上。 “啊——!!!” 第30节 苏夫人又惨叫了一声,这会不是因为烫了,而是因为她的衣裳。 这可是她最爱见的一件衣裳,花了大价钱,央求了老爷好几日,才给她买来的,菜上那么多油,扣在裙子上,怎么可能浆洗的干净? 苏锦儿顿时都傻眼了,没成想竟然这么倒霉。 而苏怀瑾呢? 就坐在她们旁边,不知怎么的,竟然一点子油腥都没沾到,衣裙干干净净,整整洁洁。 苏锦儿还没来得及狐疑什么,“啪!”一声,苏夫人已经怒不可遏,直接扬起手来,一巴掌扇在苏锦儿脸上。 “啊!” 苏锦儿一声大叫,被扇的脸颊顿时飞肿,一下子扑倒在地,直接扑在了扣在地上的菜上。 苏锦儿狼狈极了,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苏夫人。 苏夫人脑补异常,恨不得蹦脚大骂,指着苏锦儿的鼻子,说:“你这不要脸的小蹄子!平日里是老爷纵容你多了?叫你这般没教养!看看你做的好事儿,你知我这身衣裳花了多少银子?卖了你这小蹄子也不值这么多!你这作死的小蹄子!看我打不死你!” 场面儿顿时混乱起来,苏夫人劈头盖脸,亲自上阵,又扇又踹,苏锦儿吓得惊慌失措,连忙护住自己的脸,但是苏夫人就往她脸上踹。 绿衣和苏辰苏午吓得不轻,赶紧把苏怀瑾拉到一边儿,以免被殃及,绿衣连忙说:“小姐,烫着没有?泼着没有?伤着没有?” 苏怀瑾摇了摇头,笑眯眯的说:“没有,一点子没受伤。” 她看着苏夫人怒不可遏的扇着苏锦儿,淡淡的说:“真真儿一场好戏。” 她说罢了,挥了挥手,示意回房。 众人出了饭堂,绿衣还心有余悸,说:“小姐,真是万幸,您方才就坐在旁边,吓死绿衣了,绿衣还以为小姐要被鸡汤泼到呢!” 她说着,又说:“那苏锦儿真是讨人厌,王爷熬的鸡汤,好端端的都叫她给泼了!要绿衣说,她就是故意的,想泼小姐,哪知道自作自受,竟然泼到了夫人身上,有她好受了!” 苏辰和苏午感叹着说:“那就是二小姐?百闻不如一见啊。” 绿衣说:“怎么的?” 苏辰说:“经常听说相府的二小姐何等何等温柔贤淑,没想到也就那么回事儿。” 苏午点头说:“不如咱们小姐,连一分都赶不上。” 绿衣十分自豪的说:“那是自然的。” 众人一边走,一边簇拥着苏怀瑾回了房间,苏辰和苏午去吩咐后厨再端一些午膳过来,毕竟苏怀瑾还没用膳。 绿意很快又进来了,手里头端着一个小汤碗,里面竟然是满满的乌骨鸡汤。 绿衣笑得跟偷了蜜似的,把鸡汤放在桌上,说:“小姐,乌骨鸡汤!绿衣特意去了一趟饭堂,给您拿来的,夫人和苏锦儿那面儿还打呢,那叫一个惨烈,根本没注意绿衣!小姐,快喝罢,王爷好不容易熬得,您总要尝尝。” 苏怀瑾看着桌上的乌骨鸡汤,也不知在想什么,盯了良久,最后才慢慢伸手过去,舀起一勺来,轻轻的呷了一口。 那滋味儿和上辈子喝过的一样儿…… 绿衣不知道小姐怎么了,喝个鸡汤怎么变得如此忧愁? 难道是不好喝? 可是闻着都这般香,怎么可能不好喝? 四皇子薛长瑜为了扮演亲和的佳公子,那是下了九牛二虎之力,不止是对苏怀瑾死缠烂打,还费力的讨好了一帮子苏怀瑾的下人,自然包括绿衣苏辰苏午等等。 绿衣上次吃过一块薛长瑜做的点心,那叫一个好吃,因此绿衣觉着,这鸡汤应该也不差罢? 苏怀瑾吃了午膳,本打算清闲一会子,哪知道有人就来了,不是旁人,自然是苏夫人了。 苏夫人已紧换了一身行头,满脸堆笑,嘴里一大叠的“好女儿”走进来,坐在苏怀瑾对面儿,这才笑着说:“好女儿啊,为娘听说……咱们苏家老宅里,似乎挖出了一条玉脉?” 苏怀瑾心里了然,果然来了,方才那些都是铺垫,这回才是单刀直入。 苏怀瑾笑了笑,说:“是了。” 苏夫人听她一承认,当即欣喜若狂,说:“玉脉在哪里?值多少银子?已经挖了么?银子在哪儿?” 苏怀瑾见她一脸贪婪,又笑了笑,说:“夫人不必担心这些个儿,毕竟父亲将怀瑾遣到老宅来,怀瑾自会打理老宅的一应事务,怎么好让夫人费心费神呢?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苏夫人这么一听,脸色一沉,阴阳怪气的说:“哎呦——你这是想要独吞玉脉罢?我可跟你明明白白儿的说了罢,这玉脉是苏家的,不是你苏怀瑾一个人的!” 苏怀瑾笑了笑,又说:“是了,的确是苏家的,但这玉脉是老宅发现的,夫人的亲信管事儿在这也有几年了,为何发现不了?如今怀瑾千辛万苦挖出了玉脉,夫人难道想不劳而获?” 苏夫人被她噎了一下子,瞪着眼睛,刚要说话,苏怀瑾又说:“说到管事儿,刚巧儿有一事,不得不劳动夫人大驾呢,就是您那亲信马管事儿,纵使干儿子放火,差点将怀瑾烧死,不知这事儿,是不是夫人的授意?” 苏夫人吓了一跳,连忙说:“不不不,绝对不是,我从未听说过!” 苏怀瑾打蛇随棒上,紧跟着又说:“是了,夫人好歹是咱们丞相府的嫡夫人,怎么会做这样下作龌蹉之事儿呢?那还有另外一事儿,马管事儿被扭送官府之后,官老爷查出不少马管事儿挪用咱们老宅款项的脏事儿,少的几百两银子,多的几百两金子,不知……是不是夫人的授意?” 苏夫人这回吓得立刻站起来,说:“怎么可能,我也是从未听说过!哎呦,我这还有点急事儿,突然想起来了,为娘先走了,你好生歇息罢。” 苏怀瑾笑了笑,稳稳当当的坐着,都没有起身,幽幽的说:“那怀瑾不送了。” 【第31章】 苏夫人从苏怀瑾的房中出来,越想越是不甘心,自己本是去要玉脉的,结果现在呢,被人撵了出来,而且浑然没脸子! 苏夫人是丞相府的夫人,哪受过这样的气,险些给气炸了。 她这么想着,干脆没有回房,直接带着丫头婆子,一并子往挖出玉脉的花园子去了。 苏夫人进了花园,就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真的是在挖玉脉,花园子里一堆的工匠,紧锣密鼓的忙活着。 按理来说,这么多外人,还都是粗使的工匠,苏夫人自命不凡,本不会来这样的地方儿,只不过苏夫人心里头真真儿好奇死了,玉脉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都说采玉是发达的事情,若是能采出一条玉脉,就不是一辈子不愁的事情,而是祖祖辈辈都不用发愁的事情,若能开采出一块美玉,不小心成了国宝,那更是庇荫子孙的事情,简直福泽延绵! 苏夫人能不动心么? 苏夫人一进来,那些工匠们都傻眼了,那面儿苏辰和苏午正在监工,也傻眼了,夫人竟然跑来了,这么多粗使的苦工还在呢,这要是传出去,那还不闹的风风雨雨? 苏夫人探着头往这边看,果然就看到了玉脉,不由发出“嗬——”一声抽气,狠狠抽了一口冷气,真的是玉脉! 苏夫人震惊的睁大眼睛,眼睛里都是兴奋,旁边的丫头婆子连忙提醒苏夫人,苏夫人这才咳嗽了一声,收回目光。 然后对着旁边的苏辰和苏午说:“开出来的玉,都跟哪儿呢?” 苏辰回话说:“回夫人,已经上了档子,收归库房了。” 苏夫人一听,还上了档子,苏怀瑾做事儿竟如此谨慎,也真是扣扣索索了! 上了档子就不便去动,苏夫人打眼一看,就看到一个筐子里堆着的玉料,那都是新开出来的,还没来得及上档子归库。 苏夫人立刻走过去,苏辰苏午赶紧拦着,说:“夫人,这里鄙陋混乱,还请夫人回避罢。” 苏夫人冷声说:“放肆!你们什么东西?敢指使我?” 苏夫人说着,又想去动那新开出来的玉料,苏辰连忙阻止说:“夫人,不是小的胆大包天,而是这些玉料,如何开采,经谁的手运输,如何上档子,如何如何归库,大小姐都是有规矩的,一条是一条,如若出了什么事儿,或是少了,或是磕了,或是损了,该找谁,就明明白白的找谁处置,若是夫人凭空摸了,这……小的们也赔不起啊,还请夫人明鉴!” 苏夫人听他说的规规矩矩,却一句一个大小姐,什么都是大小姐规定的,十分不忿,但是苏辰苏午一直拦着,旁边还这么多粗使的苦力,一个个打量着苏夫人。 苏夫人饶是脸皮再厚,也不敢明抢,就甩袖子冷声说:“真是没规矩,晦气。” 她说着,转头就走了。 苏辰苏午这才松了一口气…… 绿衣听说了这个事儿,立刻就朝苏怀瑾禀报了,噘着嘴说:“小姐,真不是绿衣嚼舌头根子,夫人和那苏锦儿,定然是听说小姐得了玉脉,就巴巴的跑过来!平时怎么不见她们来?” 苏怀瑾能不知这个理儿? 绿衣又说:“小姐您可要看仔细了,小心夫人她们,把玉脉给哄走了!” 苏怀瑾笑了笑,说:“不必如此紧张,该上档子上档子,该怎么开采还怎么开采,明明白白记录,若是少了短了,咱们也有话儿说。” 绿意使劲点头,说:“是了。” 绿衣点头之后,又叹气起来,说:“唉,小姐,您说说,咱们跟这儿住的好好儿的,夫人和苏锦儿又跑来了,当真晦气的厉害,您不知道,苏锦儿一直在哭呢,从昨儿个被夫人打了,一直哭到今儿个,又是上吊,又是绝食的,她的丫头们紧着拦,要绿衣说,她的丫头也真不容易。” 苏怀瑾淡淡的说:“不必管她,这儿可不是京城,也没有父亲宠着,她想上吊就上吊,想跳湖就跳湖,由着她,自在着呢。” 绿衣捂嘴笑起来,说:“就是!不过,这往后里的日子,可有的瞧了,苏锦儿天天哭闹,小姐都没个清闲,也不知她们什么时候才走。” 苏怀瑾想到这里,也是心烦,当初是苏夫人觉得苏怀瑾退婚丢脸,哄着苏正把她赶到老宅来,结果现在呢,全都巴巴的跑过来。 苏怀瑾当真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苏怀瑾当即站起来,说:“走,咱们出去散散心。” 绿衣笑着说:“绿衣知了!去水公子的铺子,是不是?”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不知水大哥有没有给咱们找好出玉的下家儿。” 苏宅里开出一条玉脉,采玉是一回事儿,还要倒手卖出去才行,苏怀瑾在这方面没什么人脉,毕竟她才刚刚下水经商,好些不懂的。 但是水修白不同了,水家经商这么多年,人脉很广,想找一些收玉的下家儿,那岂不是简单的事情? 苏怀瑾托了水修白寻点门路,答应给水修白一成分成,别看只是一成,但这也算是空手套白狼了,毕竟是一条玉脉,一成分成绝对已经是天价。 苏怀瑾前脚出门,后脚四皇子薛长瑜就知晓了,他家瑾儿竟然又跑去找水修白了。 侍卫冯北抱拳禀报着,见王爷脸色有变,想了想,补充说:“苏姑娘仿佛是去找水公子,询问收玉的事情。” 薛长瑜蹙了蹙眉,说:“收玉?” 薛长瑜心里醋的慌,就怕苏怀瑾三天两头去找水修白,真就是没什么,最后也朝夕相对,变得有什么了。 只不过他手头里有公务在忙,实在抽不出工夫来,只好加紧忙碌,打算赶紧忙完,然后去找瑾儿。 薛长瑜忙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再晚一些就该黄昏,那样儿再去找苏怀瑾,并不十分方便妥当,恐怕引人说闲话,嚼舌头根子。 薛长瑜赶紧把公文一推,站起来,刚要大步出门,突然又退了回来,冯北给薛长瑜捧着佩剑,有些狐疑,但是他本不是多话的人,只负责保护王爷的安危,多余的不该说不说,不该听不听,自然不会好奇。 冯北也跟着退回来,就见王爷走回内室,对着镜鉴照了照,然后“啧”了一声,似乎不中意什么,对冯北招了招手。 冯北赶紧趋步上前,说:“王爷?” 薛长瑜说:“你看我这身衣裳,还行么?要不要换一下那件白色的?还是月白的?” 冯北一愣,饶是他一向冷淡不多话,额角也狂跳了两下,随即拱手说:“王爷品貌出众,哪一件都很合身。” 薛长瑜又自言自语了一声,说:“不知瑾儿爱见哪一件儿?” 冯北额头又是一跳,因着他是负责保护四皇子的侍卫,所以耳聪目明,王爷的自言自语,那是听得清清楚楚,额角能不跳么? 冯北见王爷踌躇不定,连忙说:“王爷,若是天色再晚,造访苏宅恐有不便。” 冯北这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薛长瑜这才醒过梦来,连忙招手让冯北跟上,跨马往苏宅赶去。 薛长瑜到了苏宅的时候,赶巧儿了,苏怀瑾还没回来,不过马车已经要到苏宅了。 第31节 薛长瑜并不知道苏怀瑾出去这么长时间,还道是瑾儿已经回来多时了,他熟门熟路的进了苏宅大门,没瞧见往日里迎接他的苏辰苏午,是其他下人领着薛长瑜进门。 薛长瑜说:“你们家小姐可在?” 那下人说:“回王爷,大小姐出门去了,差不离儿要回来了,二小姐确在。” 薛长瑜蹙了蹙眉,谁问苏锦儿在不在,他问的就是苏怀瑾。 苏怀瑾出去这么久不回来,薛长瑜当即又喝了一碗陈年老醋,胃里酸的不行,但是怨不得旁人,只得自己默默的酸着。 薛长瑜说:“即使快回来了,那本王等一会子,也就是了。” “是,王爷,您这边请。” 小厮请着薛长瑜往正厅去,就这个光景,薛长瑜就看到了“熟人”。 这熟人不是旁人,就是苏家的二小姐,苏正的养女,苏锦儿了! 苏锦儿也是听说了燕王拜访,兴奋的跟什么似的,但是她不敢这般抛头露面儿,心里又计较着四皇子对苏怀瑾如何如何上心。 苏锦儿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才是,若不然,苏怀瑾真的把四皇子的魂儿都勾走了。 苏锦儿这么一想,连忙装作巧遇,就出现在了薛长瑜面前,她没有走到正厅来,而是带着丫鬟婆子在花园子里,遥遥的能看到薛长瑜。 而薛长瑜呢,遥遥的也能听清楚她们的谈话。 苏锦儿给丫头打了一个眼色,那丫头故意朗声说:“二小姐,您知道么?大小姐又去找水家的公子了!” 苏锦儿的婆子说:“是呢,老奴也听说了,大小姐自从来了老宅,似乎跟那水家公子走的十分近。” 苏锦儿这时候柔柔弱弱的说:“你们不要这样大姊姊,大姊姊与水公子是青梅竹马,平日里走动走动,也是有的。” 丫头说:“二小姐,您不知道!奴婢听人说,大小姐和水公子,不清不白的,眉来眼去好几次呢,都叫人看见了。奴婢还听说……” 那丫头说到这里,薛长瑜已经从正厅里走了出来。 苏锦儿眼瞧着四皇子朝她们这边走来,心里顿时扑腾腾猛跳,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鬓发、金钗、裙角等等,露出一副娇柔又羞涩的笑容…… 苏怀瑾下了马车,就听下人说,四皇子薛长瑜又来拜访了,已经在正厅等候。 苏怀瑾有些无奈,当即带着下人们准备去迎着,哪知道还没到正厅,就听到苏锦儿和她丫头婆子的说话声儿。 那丫头婆子显然在嚼舌头根子,而且明摆着,是说给四皇子听得。 绿衣登时火了,气愤的说:“小姐,让绿衣去撕烂她们的嘴!” 只是绿衣还没有来得及去撕烂那丫头和婆子的嘴,就见四皇子薛长瑜已经从正厅走了出来,没看到苏怀瑾,朝着苏锦儿过去了。 苏怀瑾眯了眯眼睛,站在原地没动,她倒是想要知道,薛长瑜看到苏锦儿,还是在没什么旁人的情况下,会是什么反应? 薛长瑜大步走过去,他没瞧见刚进门的苏怀瑾,径直朝着苏锦儿的方向走过去,然后站在花园子的门前,没有越过去。 苏锦儿羞涩的抬起头来,结果就对上了薛长瑜一双阴霾的眼睛,不由吓了一跳,莫名打了一个抖,娇滴滴的语气都拐了弯儿,竟然变成了结巴,说:“锦、锦儿拜见王爷。” 薛长瑜没有让她免礼,也没有对她还礼,眼神依旧阴霾,压着嘴角,眯着一双虎目,声音冷嗖嗖的,仿佛带着冰渣子,说:“谁也不准说怀瑾一句不是。” 他说到这里,那丫头和婆子吓得“咕咚!”一声就跪在地上,颤巍巍的叩头说:“王爷,王爷饶命啊!” 薛长瑜没有理她们,又对苏锦儿说:“包括你在内。” 苏锦儿双腿不听使唤,也是“咕咚”一声就跪了下来,连忙狡辩说:“锦儿,锦儿没有啊,王爷……” 苏锦儿还未狡辩完,薛长瑜垂眼睥睨着苏锦儿,语气淡淡的说:“因着你不配。” 苏锦儿剩下的话,顿时被噎在了嗓子里,卡的不上不下的,脸色白了青,青了红,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苏怀瑾没成想竟然会是这样,她远远的站着,听着薛长瑜的嗓音,没来由心口“梆梆”狠跳了两下…… ☆、第26章 务必尽兴! 【第32章】 苏怀瑾看着一脸肃穆的薛长瑜, 心里头有些狐疑, 仿佛身在云中雾中, 根本分不清楚, 眼前看到的, 到底是什么…… 按理来说, 若是四皇子薛长瑜为的是拉拢苏家,而讨好苏怀瑾, 那么明面儿上讨好也就罢了, 那为何在苏怀瑾本该看不到的地方,也这样“讨好”? 往日里那秉性最独断专行,甚至有些刚愎自用, 又暴躁易怒的薛长瑜,竟然像是转了性子一样儿。 不, 也并非是转了性子, 毕竟薛长瑜对待旁人, 仍然是那般易怒,唯独对待苏怀瑾的时候, 头顶上恨不得能冒出两只大狗耳朵来! 薛长瑜刚说罢, 就感觉身后有人, 回头一看,竟然是苏怀瑾回来了! 薛长瑜没成想这么寸, 还以为瑾儿要有一段时间才会回来, 自己这般的与苏锦儿说话, 不知瑾儿误会没有。 薛长瑜一想到这里就头疼, 连忙大步走过去,脸上的怒容和肃杀一下子转变成温柔款款的笑意,恨不得能把那张英俊的脸笑出褶子来,说:“瑾儿,你回来了?出门许是乏了,快进厅堂歇息歇息。” 他说着,转头又对苏辰苏午说:“快快,给你们小姐倒茶。” 苏辰和苏午连忙应声,一打叠的小跑出去端茶。 那面儿苏怀瑾有些无奈,看来四皇子薛长瑜已经成功的打入了“敌营”,这明明是苏宅,苏辰苏午明明是自己的心腹从者,怎么听四皇子这口气,敢情这是他家似的,一脸东道主的表情,反而自己像是个客人。 苏怀瑾有些无奈,招手示意绿衣,跟着往里走去。 苏锦儿则是劈头盖脸被骂了一套,虽然薛长瑜也没说什么太多,但是苏锦儿听得是手脚冰凉,四皇子可谓是正正经经儿的拒绝了她。 而且毫不留情面。 苏锦儿咬牙切齿的捏着自己的手帕,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气的喘着粗气儿,不过就在她还生气的时候,一个丫头跑过来,说:“二小姐,大小姐传唤您身边的丫鬟和婆子过去呢。” 苏锦儿一听,吓了一跳,说:“传唤锦儿的仆从过去做什么?” 丫鬟和婆子一听,顿时吓得腿软,“咕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苏锦儿的腿,说:“小姐!二小姐!救救我们啊!救救我们啊!” 苏怀瑾坐在厅上,悠闲的呷着茶,就听到外面一阵鬼哭狼嚎,随即苏锦儿并着她的丫鬟婆子走了进来。 一进来,苏锦儿就想要先行发难,哭泣着说:“大姊姊,锦儿……” 她的话还没说完,苏怀瑾就举起手来,打断了她的话头儿,淡淡的说:“我知道,你管教不严,也有罪过,就不必自己承认了,你且先站在一边儿,等我撕烂了你这不懂事儿的丫鬟和婆子的嘴,再跟你理论理论。” 苏锦儿吓了一跳,连忙抬头去看坐在旁边的四皇子薛长瑜,她没成想,薛长瑜在场,苏怀瑾都能这么不给她面子。 而薛长瑜呢? 薛长瑜这时候则是一脸“迷恋”的表情,全神贯注的盯着苏怀瑾,心里想着,他家瑾儿生气的时候,也这般明丽动人,尤其柳眉怒挑的模样,真真儿疼煞人了。 苏锦儿的话头被堵了,那两个丫鬟和婆子连忙跪下来哭喊求饶。 “大小姐!大小姐饶命啊!饶命啊!” “奴婢再也不敢了!” “大小姐饶了我们罢!” “奴婢们也是,也是奉命行……啊!” 丫鬟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苏锦儿踹了一脚,苏锦儿此时管不得旁的,一脚踹在那丫鬟腰眼上,丫鬟没有防备,登时跌出去,话头就断了。 苏锦儿哭着委屈,说:“你这丫鬟,说的什么荤话儿,平日里锦儿待你如同亲姐妹一样儿,如今你却将过失推脱在主子身上,这样像话不像?” 苏怀瑾瞧着苏锦儿装模作样,则是笑了笑,说:“不必说了,王爷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我苏家没有这样的体统,丢人都丢到外面儿去了,来人,拖走,家法处置。” 那丫鬟和婆子一听,登时吓得浑身没了骨头,一下子瘫软在地上,脸上冷汗连连,一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苏锦儿眼睛一转,凄苦的说:“大姊姊,锦儿……” 她的话仍旧没有说完,又被苏怀瑾打断了,只听苏怀瑾笑着说:“你也不必多言,身为主子,管不住丫鬟婆子的嘴,来人,带二小姐跪祠堂,抄祖训。” 苏锦儿眼睛陡然一睁,气的浑身连连发抖,又碍于四皇子就在旁边儿,不能发作,期期艾艾了好一阵,才支吾的说:“是……” 苏锦儿和丫头婆子很快就被带了下去,该上家法的上家法,该跪祠堂的跪祠堂。 薛长瑜见多余的人终于都走了,这才笑着说:“我带了一些点心来,不知是不是可口。” 他说着,让侍卫冯北把点心拿来,其实薛长瑜虽然这么说,不过他知道,那都是苏怀瑾爱见的点心,只是为了叫苏怀瑾欢心罢了。 苏怀瑾十分恭敬的说:“多谢王爷,实在是折煞怀瑾了。” 薛长瑜笑着说:“谢就不必了,若是可口,改日里我再带一些过来。” 薛长瑜这么说着,又拐弯抹角的说:“瑾儿今儿个又出门了?” 苏怀瑾不知道他正在吃醋自己与水修白走得近,就如实说了,毕竟也没有见不得人的事儿。 薛长瑜一听,果然是冯北说的那样儿,苏怀瑾去找水修白商量出玉的事儿。 薛长瑜连忙笑的殷勤,说:“瑾儿在找下家儿?正好儿了,小王虽然不才,但是在京城里头,认识几个玉商,如若瑾儿不嫌弃,小王就去联络联络,到时候瑾儿比对比对,瞧瞧谁家更好?” 四皇子的人脉自然比水修白要广的多,若是真的能多找几个下家,比对比对的话,自然是好的,这样出玉也不会吃亏。 只是…… 苏怀瑾想不出来薛长瑜这样做的好处。 难道是为了要这中间的一分抽成? 苏怀瑾这么一想,顿时明了,虽然四皇子薛长瑜是有俸禄的,而且还是皇子,更不愁吃不愁穿了,但是稳固自己的地位也是需要钱财的,再者说了,四皇子可是个有野心的人,自然需要更多的钱财,笼络人心。 玉脉的一分抽成已经不算小数,或许薛长瑜正急着用这些。 苏怀瑾笑了笑,这事儿反正自己不吃亏,抽成给谁都是给,若是能卖的价钱好,自己也得利,是互利互惠的事儿。 苏怀瑾就说:“那就有劳王爷费心了,若是到时候谈成,怀瑾定会遣人将一分分成送到王爷府上。” 薛长瑜一听,差点毁的肠子都青了,敢情瑾儿误会了,他怎么可能是为的抽成,因此才这么殷勤? 他完完全全,全须全影儿的是为了讨好苏怀瑾,为了博得美人一笑…… 薛长瑜连忙说:“举手之劳而已,怎么好管瑾儿开口?” 他这么一说,苏怀瑾更是误会了,心里想着,好家伙,四皇子这怕是觉得一分太少? 薛长瑜见苏怀瑾脸色有变,顿时就明白了,难道是自己的表情不诚恳,看起来很贪财? 薛长瑜当即哭笑不得,连连说:“千真万确,小王一分也不会要,这么做,只是图……令瑾儿欢心罢了。” 苏怀瑾有些吃惊,听到最后,心脏没来由又狠狠的跳了两下。 苏怀瑾不着痕迹的压下这种心悸的感觉,心想这样儿不行,薛长瑜虽然生着一张冷脸,但是花言巧语说的溜溜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薛长瑜也不知怎么的,刚才还说的好好儿的,转眼苏怀瑾的态度就冷淡了下来,说什么话儿都是恭恭敬敬的,虽然礼数周全,但是十分疏离。 眼看时辰不早了,薛长瑜再留下去恐有不便,就起身告辞。 第32节 苏怀瑾等薛长瑜走了,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看着薛长瑜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第二日一大清早,苏怀瑾刚刚洗漱完毕,外面有些嘈杂,苏怀瑾蹙了蹙眉,说:“夫人又在闹幺蛾子了?还是二小姐的祖训抄完了?” 绿衣笑了笑,说:“幺蛾子是可能的,祖训嘛,三天也抄不完,绿衣去瞧瞧!” 苏怀瑾点了点头,绿衣很快就蹦跶了出去,心情极佳的模样儿。 就绿衣那些小道道儿,苏怀瑾能不知道?绿衣欢心,纯粹是为了苏锦儿被关在祠堂里,跪着抄祖训呢,苏怀瑾说了,一共抄十遍,不抄完了休想走出祠堂。 祠堂门口还有苏辰和苏午的人在把手,决计不会让苏锦儿溜了空子。 因着这些,绿衣那叫一个解恨,从昨儿个晚上到今儿个早上,就没停得乐,笑的都快魔怔了。 苏怀瑾自顾自的梳头,将钗子固定好,那面儿绿衣又回来了,惊讶的说:“小姐,是那商阳国的公主又来了!” 苏怀瑾皱了一下眉,说:“她又来做什么?” 绿衣说:“不是来找小姐的,说是来拜会丞相夫人的!夫人已经在前厅招待商阳国的公主了,不知在说什么,不叫绿衣过去瞧,刚走近了就给轰开了。” 苏怀瑾狐疑的思忖了一下,商阳国的公主来找苏夫人,不知是什么事儿,但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商阳国的公主之前撂下狠话,说要定了玉脉,如今过来找苏夫人,怕是也和玉脉有关系。 这头里苏怀瑾还在奇怪,突听“叮——”一声,竟然是系统又响了。 【系统:商阳公主与丞相夫人意图合谋刺杀,强取玉脉】 苏怀瑾正思索呢,都不用去前厅偷听,系统竟给了她一个明明确确的答案。 商阳国的公主果然是朝着玉脉来的,而且还和苏夫人准备合谋刺杀自己? 苏怀瑾摇了摇头,笑了一声,说:“又是刺杀,就不能来的新鲜顽意儿?” 绿衣有些迷茫,见小姐突然自言自语起来,也听不清楚,就说:“小姐?什么新鲜顽意儿?小姐是想出门了么?” 【系统:请配合刺杀,完成大故五重】 苏怀瑾笑了笑,配合,自然是要配合的,反正自己也没什么损失,这回不是替别人挡刀挡剑,难度应该小一点子,作死应该稍微容易一点子? 商阳国的人,先是扒堤放洪水,水淹城镇百姓,害得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后又是刺杀薛国特使薛长瑜,这一刀苏怀瑾可是挨得结结实实,虽然不痛不痒,但是梁子算是添了一笔;之后又上蹿下跳想要空手套白狼的夺取苏家的玉脉。 事到如今,还想出了刺杀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苏怀瑾觉着,这新仇旧恨,加起来也够自己顽一回的了,而且这回…… 务必尽兴! 【第33章】 绿衣不知小姐在笑什么,有些狐疑,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就听苏怀瑾说:“绿衣,你过来,我吩咐你去准备些子物什。” 绿衣赶紧附耳过去,说:“小姐,您吩咐!” 苏怀瑾有些神神秘秘的,说:“今儿个厨房吃鸡么?” 绿衣一句没听懂,奇怪的说:“吃鸡?啊?小姐您想喝鸡汤了?” 苏怀瑾笑了笑,说:“不,我想让你弄点鸡血来。” 绿衣更是听不懂了,说:“要……要鸡血做什么?” 苏怀瑾说:“山人自有妙用。” 绿衣反正听不懂,干脆不要懂了,就点头说:“是,小姐,绿衣这就去。” 苏怀瑾点头说:“别惊动旁人,你就说我想吃这一口儿了,后厨倒废料的时候,你给我提过来。” 绿衣使劲点头,说:“小姐,您放心罢,要多少?一桶?两桶?三桶?” 苏怀瑾险些笑出来,说:“半桶就够了,要不得那么多。” 绿衣又点头,说:“绿衣记下了。” 苏怀瑾又说:“还有呢,再给我找一块白布去。” 绿衣连忙记下,说:“是了,一块白布,半桶鸡血,小姐您放心好了,还有什么吩咐?” 苏怀瑾想了想,似乎在思忖,最后淡淡的说:“再去找燕亲王,给我带句话儿。” 苏怀瑾这一句,吓得绿衣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诧异不已,毕竟这么长时间一来,都是燕亲王亲自造访,来拜会苏怀瑾,苏怀瑾从没主动拜会过燕亲王,带话儿什么的,更是没有了。 苏怀瑾招手让绿衣附耳过来,低声说了两句。 绿衣频频点头,说:“小姐,您放心,绿衣不会坏事儿的。” 苏怀瑾说:“去罢,动作麻利儿点,别叫旁人瞧见。” 绿衣一打叠的应声,赶忙跑出去,去忙小姐吩咐的事儿了。 那面儿苏夫人和商阳国公主一拍即合,两个人都想要玉脉,但是现在玉脉归苏怀瑾管,她们根本占不到手,更别提怎么贪了。 两个人思虑周密,商量了好一阵,遣走了小厮丫头婆子,正厅周围还有人把守着,就怕苏怀瑾知道。 然而这两人如此周密,却万想不到,苏怀瑾根本不需要偷听那么费事儿,已经完完全全的知晓了她们的秘密。 苏夫人有些紧张,低声说:“真的能成么?你的人可靠么?” 商阳国的公主笑了笑,说:“什么我的人?这次动手,我亲自来。” 商阳国的公主可是从小习武的,功夫自然不弱,若是令旁人动手,只恐不够周密,所以打算亲自动手。 苏夫人一听,有些吓坏了,没成想这公主竟然要自己动手,不过自己动手也是好的,免得假于旁人,还要担心。 苏夫人抹了一把冷汗,颤声说:“能行么?” 商阳国的公主似乎十分自负自己的功夫,就说:“你放心,苏怀瑾不会武,我早已经试探过了,捏死她,不过像是捏死一只蝼蚁一样,不费吹灰之力。” 她说着,又说:“我过了子时过来,你安排好了,遣开护院和守门,令苏宅的后柴门畅通无阻便好,我行事成功之后,需要尽快离开苏宅,免得走漏消息,知道么?” 苏夫人连忙点头,说:“这是小事儿,包在我身上。” 那两个人相视而笑,觉得自己的计谋天衣无缝,商阳国的公主杀人,苏夫人做帮凶,苏怀瑾一死,她们就平分玉脉! 苏夫人和商阳国的公主商量好,不过两个人都互相不信任对方,怕对方反水,或者独吞玉脉等等,于是两个人还交换了彼此的贴身之物作为信物,这才放心离去。 苏怀瑾在花园子里散步的时候,就看到商阳国的公主离开了正厅,一脸志得意满的模样,对方似乎也看到了苏怀瑾,眯了眯眼睛,挑衅的笑了一声,然后调头就走,似乎十分不屑。 苏怀瑾笑了笑,瞧着商阳国公主的背影,淡淡的说:“请好儿罢。” 当天晚上,已经夜深人静,苏家的主子们全都歇息下,丫鬟婆子小厮们也得以放松下来,各自回去歇息,整个苏宅沉浸在无边的寂静之中,除了秋风的声音,再无旁的半点声息。 一个黑影很快摸进苏宅,悄无声息,熟门熟路的往苏怀瑾的院落跑去,院落里没人,也没有上夜的丫头和小厮,那黑影直接从半开的窗户翻进去,然后慢慢逼近床榻。 黑影蒙着脸,却能看到那双锃亮发光的眼睛,里面儿满满都是笑意,还有一种几近疯狂的兴奋。 猛地举起刀来,发狂发狠的向下扎去…… “叮——” 【系统:大故五重,达成】 黑影猛地拔出匕首,享受着鲜血迸溅的愉悦,双手发抖,还伸过去摸了摸榻上人的脖颈。 “死了……” 那黑影喃喃的开口,听声音果然是商阳国的公主! 商阳国的公主抵着苏怀瑾的脖颈,感受了一下,又去探了探她的鼻息,复又惊喜的喃喃说:“死了!死了!成了!玉脉是我的了!” 商阳国的公主压制不住自己的喜悦,低喃了几句,险些被兴奋冲昏了头,又怕被人发现,连忙将匕首一掖,赶忙回身翻出窗子,快速往苏宅的后柴门跑去。 苏锦儿在祠堂抄完了祖训,已经累的不是人样儿,双腿跪的不能动,仿佛残疾了一样,被丫鬟婆子搀扶着往回去。 就这光景,突然一个黑影从她们眼前闪过,那黑影还带着一身鲜血,吓得苏锦儿直接大叫出来:“啊——!!” 丫鬟和婆子们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都看到了鲜血,也吓得惊叫起来。 “有……有刺客!!!” “护院!护院!!” 商阳国的公主丝毫不停留,快速抢出后柴门,直接没入黑夜之中。 这时候苏宅才轰然乱了起来。 “大小姐遇刺了!!” “大小姐!大小姐!!快要大夫!” “好多血!大小姐遇刺了!!” 苏宅一片混乱,丫鬟小厮的叫声此起彼伏,乌央乌央的下人来回奔跑着,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那面儿商阳国的公主在苏夫人的安排下,很快从后柴门跑出去,简直是畅通无阻,快速回了驿馆,翻墙而入,径直朝自己的房间走进去。 “吱呀——”一声,公主走进去,有丫鬟在等待着,见公主回来,赶紧跑过来。 商阳国的公主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声音兴奋的说:“快,给我更衣,一会儿把带血的衣服拿出去,直接烧了,知道了么?” “知道了。” 那丫鬟赶紧应声,连忙准备给公主更衣。 结果就在这光景,丫鬟一愣,随即脸色一点点惨白,就仿佛褪色一般,最后一片蜡白,瞪大了眼睛,双手颤巍巍的指着窗户的方向,“咕咚!”一声,竟然一下跌坐在了地上,吓得失声尖叫起来。 商阳国的公主被她吓了一跳,怒喝道:“没规矩的小蹄子,做什么!” 她说着,就见丫鬟手指颤抖的指着窗户,嗓音仿佛是在挫老树皮,说:“公……公主……窗……窗……” 商阳国的公主不以为意,回头一看,顿时“嗬!!!”的一声,倒抽了一口冷气,后退两步,“嘭!!”一下撞在了身后的桌案上,当即把案子上的文书全都撞到了。 血! 是血! 黑压压的窗子上,糊的满满都是血,“滴滴答答”的顺着窗棂往下淌,顺着窗缝往里溢进来,仿佛是下雨一般。 血水散发着腥臭的味道,弥漫着整个窗子,就在这一刹那,“啪!!!”一声巨响,窗子似乎被什么狠狠的往里一推,发出一声脆响,支着窗子的木架子陡然掉了下来,窗子“嘭!”一声合上。 丫鬟“啊——”的尖声大叫,喊着:“鬼……鬼啊!!公主,有鬼啊!!” 窗子被重重一击,被迫合上,与此同时发出“哐哐哐”的声音,似乎有什么在外面,牵引着窗子,窗子不停的在抖动,发出“哐哐哐”的急促响声。 丫鬟吓得惊慌失措,连忙往后爬去,就听得公主一声高声尖叫,丫鬟回头一看,大门“嘭!!!”的一声被冲开,一个白影,披头散发,浑身染血,从外面飘移了进来。 第33节 “啊!!!救命——救命——” 丫鬟吓得一直往里爬,大喊了两声,在那白影猛地一抬头的瞬间,发出“嗬——”的一声倒抽,一个没忍住,直接昏厥了过去。 商阳国的公主也吓得不轻,颤抖连连,大喝道:“你是谁!你是人是鬼!做什么装神弄鬼的!?” 那白影慢慢抬起头来,黑发一点点散开,露出一张赫然带血的脸,嗓音沙哑,拖着长音说:“我是人是鬼,难道你不知?” 商阳国的公主一听,吓得又是尖叫一声,是苏怀瑾! 是苏怀瑾! 绝对没错,那嗓音明明白白,就是苏怀瑾! 白影的脸一抬起来,吓得商阳国的公主“咕咚!”一声,也跌在地上,双手颤抖,爬都爬不动了。 苏怀瑾披着一件白布,当然了,这是早上叫绿衣去寻来的,还特意往自己脸上摸了好多鸡血,眼瞧着商阳国公主的丑态,忍着心中的笑意,十分认认真真的装神弄鬼。 商阳国的公主哪知道苏怀瑾会“起死回生”,她亲手扎穿了苏怀瑾的心脏,身上还染着苏怀瑾的血,如今苏怀瑾披头散发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商阳国的公主自然深信不疑,这是鬼魂来复仇了! 商阳国也是宗教国家,自然信奉鬼怪,尤其她刚刚动手杀人,心里正心虚着,更是深信不疑。 “啊!” 商阳国的公主大叫了一声,说:“别!别过来!你别过来!都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苏怀瑾慢慢逼近她,仍然拖着长音说:“我死的好惨呐……是你杀了我……我要你偿命!” “不!不不不!” 商阳国的公主连忙摇手,说:“不是!不是!是丞相夫人,是她主谋的,不管我的事儿,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她,她也想要玉脉,是她说恨不能你死!” 苏怀瑾还没“严刑拷问”呢,商阳国公主就把同伙给招认出来了,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苏怀瑾又说:“是你……” 商阳国公主说:“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她先说要杀你的!我有证据,我……我有信物!你看,给你看!” 商阳国公主把苏夫人的一只香囊抖手扔了过去,吓得又往后搓了搓。 苏怀瑾心中冷笑,果然狗咬狗一嘴毛。 但是她的目的,可不只是揪出苏夫人一个人,还有商阳国干的其他好事儿。 苏怀瑾故意走过去,逼近商阳国的公主,给她施加压力,用自己满是血的脸瞪着她,说:“你看……除了我,还有很多冤魂来找你了,你听到么了,哭声……仔细听。” 商阳国公主吓得瑟瑟发抖,使劲闭着眼睛,说:“救命——救命!!” 苏怀瑾又说:“听……是那些被洪水淹死的难民,是你下令扒堤放水,害死了这些人,冤魂们来找你来了!” 商阳国的公主“呼呼”的喘着气,使劲捂着自己的眼睛,又去捂自己的耳朵,恨不得多长两只手,尖叫着说:“不是我!不是我!我只是个公主,也是听命王上!是王上让扒堤防洪的,不是我啊!” 她的话说到这里,就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十分急促,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商阳国的公主有些发懵,猛地睁开眼睛,就见面前的冤魂苏怀瑾正在整理自己的头发。 是了,整理自己的头发…… 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块锦帕来,擦拭自己脸上的血,动作慢悠悠的,有条不紊。 而房间外面,“哗啦——”一声,竟然涌出无数的薛国士兵,走在最前头的人一身黑色铠甲,腰搭睚眦佩剑,身材挺拔,面容冷硬,压着嘴角,肃杀着双目。 竟然是薛国的四皇子,当朝燕王,薛长瑜! 薛长瑜抬手一招,冯北立刻下令,说:“将故意泄洪,意图谋害我朝丞相之女的商阳国使团,拿下!” 商阳国的公主都懵了,还跌坐在地上,一脸怔愣,根本反应不过梦来。 士兵已经蜂拥而至,立刻扣起商阳国公主,公主打眼往外一看,虽然已经过了子时,但是驿馆里灯火通明,士兵一列列整齐有素,商阳国使团大乱,被扣押着准备收监。 商阳国公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被骗了! 苏怀瑾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对着商阳国公主挑了挑眉,笑着说:“原来公主也怕鬼呢?真是多谢公主配合,亲口承认了你们的罪行。” 商阳国公主立目尖叫着:“你!!” 只是她被士兵扣押着,根本挣扎不开。 那面儿薛长瑜立刻抢过来,十分关切的对苏怀瑾,说:“可有受伤?” 苏怀瑾笑了笑,说:“不过鸡血罢了。” 【第34章】 苏夫人在房中焦急,忽听外面传来震天的喊声。 “有刺客!有刺客!!” “大小姐遇刺了!快叫大夫!” “大小姐——” 苏夫人听到这里,陡然来了精神,眼睛一睁,眼神锃亮。 这时候有丫鬟跑过来拍门,“砰砰砰”的,在外面儿大喊着:“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大小姐遇刺了!您快去看看罢!” 苏夫人装作很是震惊的模样,压抑着自己心中的兴奋,陡然哭了出来,呜呜的说:“什么?我的好女儿呦!快,走,快去看看!” 苏夫人跑出房门,就看到了绿衣,绿衣用手帕捂着脸,双肩颤抖,似乎哭的十分悲切,嘴里喊着:“小姐!小姐啊——小姐啊——” 苏夫人连忙冲过去,试探的说:“绿衣,你家小姐呢?” 绿衣还是用手帕捂着脸,嗓音很闷的说:“小姐……小姐……夫人,小姐怕是不好了啊……” 她这么一说,苏夫人嘴角都要翘起来了,极力克制着,也跟着绿衣呜呜的哭起来。 绿衣用手帕紧紧捂着自己的脸,其实并非在哭泣,而是怕自个儿笑场。 如今她家小姐压根儿不在房中,而是去了驿馆,绿衣就是在这儿拖延时机的,小姐说了,让她拖住苏夫人。 绿衣怕自己露馅儿,因此就用手帕捂着自己的脸,苏夫人不疑有他,还以为绿衣哭的哀伤。 苏夫人这面儿兴奋着,哪知突听跫音蜂拥而至,本就哄乱的苏家老宅,顿时灯火通明起来,一队士兵快速从外面开进来,直接冲开苏家大门,竟然不管不顾的往后宅开来。 苏夫人吓了一跳,说:“放肆!你们是什么人?” 她的话刚说完,就看到了带兵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四皇子薛长瑜了! 薛长瑜冷着脸,淡淡的招手说:“押起来。” 苏夫人吃了一惊,心里直打飐儿,面上梗着脖子,说:“做什么!?我家老爷可是丞相!你们做什么!倘或拿人,总得有个文书!有个道理!” 薛长瑜冷冷一笑,并没有说话。 苏夫人就听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幽幽的说:“通敌卖国,算不算道理?” 她话音一落,苏夫人吓得“啊——”的一声大叫,险些坐在地上,瞪大了浑圆的眼睛,见鬼一样。 是了,见鬼一样! 随着那清脆悦耳的声音,本已被刺死的苏怀瑾竟然款款的从人群中走出,步子十分悠闲,嗓音十分淡然,仪态丝毫不乱。 苏夫人吓得不轻,嘴唇哆嗦着,一时没敢说话。 苏怀瑾拿出商阳国公主交代的贴身香囊,摆了摆,温柔的笑着说:“夫人的脸子好大,燕王亲自来拿你,也算是无上的荣耀了。” 苏夫人本还想抵赖,但是眼看苏怀瑾拿出了香囊,顿时就明白了,商阳国公主事败,绝对把自己连锅端出来了。 苏夫人还想狡辩,立时哀哭出来,说:“好女儿,好女儿你听我说,那香囊,香囊不是我的,是我……” “又是你丢的,是也不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苏怀瑾已经十分了然的接了这茬子,笑着说:“这话儿就不必说了,若是想说,就等着进了大理寺再说罢!” 苏夫人听到这里,双腿打飐儿,最终没忍住,“咕咚”一声坐在了地上,几乎是瘫坐。 士兵冲过去拿人,苏夫人还想抵抗,大喊着:“我……我可是丞相的妻子,我是当今丞相的妻子!” 只是无论苏夫人如何大喊大叫,士兵自然不会放了她,再加上薛长瑜早就瞧瑾儿这个后娘不顺眼了,于公于私,都该出这口恶气。 薛长瑜十分不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冯北立刻让人将苏夫人的嘴巴堵上,一瞬间苏宅里顿时清净了下来。 商阳国公主想要侵吞玉脉,没成想赔了夫人又折兵,最后一点子也没捞到不说,还把商阳国扒堤泄洪的事情给招认了。 不止如此,最后捎上了苏夫人,果然事儿不嫌大。 苏怀瑾和薛长瑜都可谓是收获颇丰,薛长瑜顺利完成了特使任务,拿捏住了商阳国的把柄,就准备回京复命去了。 而苏怀瑾呢,借着这机会,必然能解决了苏夫人这个没事找茬的后娘,不止如此,还收获了大故五重。 这次大故五重,仍然分配了六点任意加点,而且还触发了一个新的属性——福气一重。 苏怀瑾有些不明白,福气是什么意思?难道和幸运不是一个意思? 这样一来,苏怀瑾的加成属性一共有,容颜、仪态、魅力、幸运、楚楚、威仪、万贯和福气,这么算一算,就是八个加成。 但是升上大故五重之后,加点仍然只给六个点,因此平均分配的话,根本不够用。 苏怀瑾想了想,系统是个傻的,魅力总是只朝着薛长瑜泄露,这实在太坏事儿,虽然苏怀瑾觉着没什么太大用处,但是重数太低,倒是不好使,还是需要升高一些。 如今的幸运已经八重,简直是运气到了极致,苏怀瑾觉着,这次就不必升幸运了,于是在万贯上点了一个加成,钱财自然是多多益善。 又在新开的福气加成上,点了一个,虽不知是什么,但是旁的加成都是二重或以上,单单这一点子一重,令苏怀瑾看起来实在不愉。 于是剩下四点加成,苏怀瑾打算下血本儿,一口气全都敲在魅力上,这样儿一来,就不怕魅力加成对着薛长瑜乱喷了。 苏怀瑾想到这里,不由笑了笑,心想自己为了这个,也算是下了苦功了。 【系统:任意加点,生效】 【系统:容颜二重,仪态二重,魅力六重,幸运八重,楚楚二重,威仪三重,万贯二重,福气二重】 【系统:加点不可重置,请谨慎加成】 苏怀瑾加好了加成,这次魅力加成并没有像上次运气一样,发生什么暴击,不过六重看起来已经很了不得了。 苏怀瑾只是为了让魅力不随便泄露而已,感觉已经足够用,这简直是一劳永逸的好法子。 因着苏夫人被捕,这可是苏家的大事儿,因此苏怀瑾必须回京城一趟,头天晚上草草的收拾了一番,第二日早上就要启程,快马加鞭的往京城赶去。 苏怀瑾被绿衣扶着,从房间里出来,苏辰苏午因着是苏怀瑾新添的亲信,所以也一并子跟着苏怀瑾回京城去。 苏辰说:“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 苏午说:“小姐,那面子水公子来送行了。”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时辰不早了,启程罢,路上脚程快些。” 第34节 苏辰苏午赶紧恭敬的应声,众人一并子到了苏宅的大门口,果然就看到水公子水修白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水修白见到苏怀瑾出来,笑着拱手说:“听说丫头今儿个就要回京,我特来践行的。” 苏怀瑾笑了笑,说:“多谢水大哥。” 水修白说:“应当的,你这番回去,也是好事儿,你身子本不好,这小地方倒不如京里头舒坦。” 苏怀瑾说:“改日水大哥来京城做生意,一定要来苏府,好让怀瑾尽一尽地主之谊,没准儿还能恰巧遇到家兄回京。” 水修白笑着说:“是了,若有机会,我一定前去叨扰,就怕丫头和你大哥嫌弃我。” 两个人说说笑笑,苏怀瑾眼看着日头不能再等了,就准备蹬车,随即对水修白说:“水大哥,怀瑾这就往京城去,人不在老宅,玉脉还未曾开采全部,剩下的,就劳烦水大哥,帮衬一二。” 其实这事儿,苏怀瑾已经找过水修白,水修白自然明白,苏家老宅没多少是苏怀瑾的人,苏怀瑾怕走了之后,没人能镇住他们,但是这会子不得不回京城去,因此思来想去,只好劳烦了水修白。 水修白的确有些为难,但是最后还是答应了苏怀瑾,尽力帮衬。 水修白拱手说:“快上车罢,日头不早,怕再晚些,路上就要赶得辛苦了。” 苏怀瑾点了点头,朝水修白作别,绿衣就把车帘子轻轻放下来,苏辰苏午也告辞了水修白,下令启程,一辆马车,并着一辆缁车,遥遥的往前而去。 绿衣轻轻打起窗帘子,往外瞧了一眼,随即笑了两声。 苏怀瑾说:“笑什么呢?” 绿衣这才放下帘子,低声说:“小姐,水公子还跟那儿,没走呢!”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别皮实,坐下来,仔细磕了你。” 绿衣笑着说:“磕了绿衣还是小姐心疼,绿衣可不能磕着。” 她说着,赶紧坐下来。 苏怀瑾有些无奈,不过也没说什么。 绿衣想了想,又笑起来,说:“小姐,您说……是水公子好一些,还是四皇子好一些?” 苏怀瑾有些诧异,侧头看了一眼绿衣,随即说:“你这丫头,又来贫嘴。” 绿衣说:“小姐,真真儿的!水公子彬彬有礼,体贴关怀,四皇子嘛……” 她说道这里,顿了顿。 苏怀瑾有些好奇,说:“四皇子如何?” 绿衣就说:“四皇子俊逸脱尘,气度不凡,而且在朝廷上建树颇高,他日定有作为,对小姐,那真是死心又塌地,没话说。” 绿衣这么说,想了想又说:“若是绿衣说的话,还是四皇子更高一筹。” 苏怀瑾笑了一声,说:“哦?高不高一筹,你这小丫头能看得出?” 绿衣立刻说:“看得出,看得出,看的真真切切,清清楚楚!” 苏怀瑾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如此认真,就听绿衣继续说:“四皇子更俊美一些!” 苏怀瑾一阵无奈,一口茶险些呛着自己,还以为绿衣看出来什么更深的门道儿呢,原来不过是……看脸。 绿意真诚的说:“真的!” 苏怀瑾不再搭理她,随后捡了一本书,准备在马车上打发时间。 就这个光景,突听“踏踏踏”的马蹄声,绿衣奇怪的打起车帘子去看,立刻惊讶的说:“小姐!是四皇子的队伍!” 苏怀瑾顺着车帘子望出去,果然是薛长瑜的回京队伍,马队井然有序,还有好几辆缁车押送商阳国的囚犯。 薛长瑜穿着一身黑色王袍,头戴黑色王帽,腰束四指宽玉带,腰挎睚眦佩剑,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之上,整个人果然气质出尘,若论容貌,这天下男子,绝没有能出他的。 薛长瑜一行快马加鞭,越过苏怀瑾的马车,苏怀瑾还以为他们要越过去,便没有令人停车下来。 那头里薛长瑜可是紧赶慢赶,才赶上来的,他们的队伍本打算午后启程,哪知道冯北一打听,说是苏姑娘已经启程,因此薛长瑜立刻下令启程。 薛长瑜好不容易赶过来,怎么可能越过去,他一只手拉着马缰,一只手搭在马辔头上,与苏怀瑾的马车并驾齐驱的时候,轻轻缓了缓马辔头,令马慢下来。 薛长瑜笑了笑,笑的那叫一个温柔似水,嗓音沙哑低沉,充满磁性,说:“好巧啊,瑾儿这是往京城去?那咱们正好顺路,一道走罢。” 苏怀瑾:“……” 苏怀瑾眼皮一阵狂跳,“好巧”已经快成了燕王的口头禅了,薛长瑜可真真儿是巧遇的一把好手! ☆、第27章 大义灭亲 【第35章】 苏怀瑾心想着, 自己坐马车, 燕亲王骑马,就算是一道走, 也占不到边儿, 何苦了驳了燕王面子, 反而惹得不愉呢? 苏怀瑾便笑了笑,说:“是怀瑾的荣幸。” 薛长瑜一听苏怀瑾答应了, 当即喜形于色,笑着说:“那太好了。” 众人一并子上路,反正都是要回京,正好顺路, 很快薛长瑜就让大部队跟上来,看起来仿佛是保护着苏怀瑾的马车,粼粼的往前前行。 其实苏怀瑾想的太简单了,虽然一个坐车,一个骑马, 根本挨不着边儿,但是苏怀瑾险些给他烦死了。 那面儿一会子绿衣从外面捧进来一些点心,说是四皇子昨儿个亲自下厨做的点心,请苏怀瑾品尝品尝。 一会子又从外面捧进来一些瓜果,说是四皇子特意准备的时令瓜果,想着路上用, 正巧与苏怀瑾同行, 就将瓜果与苏怀瑾食。 一会子绿衣又从外面捧进来一张小毯子, 说是天气转凉,越是进京城越是凉,四皇子怕苏怀瑾身子单薄,穿的太少,会着凉。 等等…… 苏怀瑾一刻都不得清闲,感觉有虫子在自己耳边“嗡嗡嗡”的一直转,捏了捏不死,拍也拍不得,只能后悔自己个儿当时为什么要答应同行了。 不过同行也的确有一件好事儿。 那就是下榻住宿的问题。 苏怀瑾他们一行人人不算多,但是人也不算少,其中女眷还颇多,这样一来,下榻住宿就是问题,要寻一个合适的客栈,实在不是好寻的。 不过眼下里跟着四皇子一道走,就压根不用寻客栈下榻,而是直接去当地的驿馆下榻。 而且路过的官员们全都兢兢业业,早早提前给四皇子准备好下榻的房舍、饭食,简直一应俱全。 这样一来,倒是方便了不少。 薛长瑜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抢了小厮的活计,笑着说:“到驿馆了,瑾儿。” 苏怀瑾听到声音,就示意绿衣打起车帘子,绿衣刚打起车帘子,那面儿就“嗬——”了一声,吓得绿衣差点从马车上折下去。 绿衣为何如此震惊,还一脸惊恐的模样? 正因着,四皇子薛长瑜不但干了小厮传话儿的活计,此时此刻,还正弯着腰,帮忙把下车用的脚踏子摆好。 摆的端端正正,像模像样儿,不只是如此,还检查了两下是不是牢固。 旁边的侍卫从者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垂头看着地,仿佛压根儿没看见一样,虽看得出来都很震惊,但一个个不敢造次。 苏辰苏午则是吓得惊慌失措,苏辰连忙说:“王爷,王爷!小的来罢!” 苏午也说:“是啊王爷,让奴才来罢!” 薛长瑜却摆手笑着说:“不必不必,这些个小事儿……好了,已经摆好了。” 苏怀瑾还在车上,绿衣打起车帘子的时候,她已经看到了,心中怎么能不惊讶。 按理来说,四皇子薛长瑜一向是高高在上的,毕竟他可是含着金汤匙出声的贵族,母亲虽不是当今皇后,但是也是贵妃,可以说,薛长瑜要权势有权势,要名利有名利,而且容貌出众,身材挺拔,气度不凡。 追崇四皇子的人不在少数,而四皇子从小以来,也是一个冷淡高傲的人,秉性甚至可以说是刚愎自用,容不得别人违逆他半分,骨子里还有些暴躁易怒。 要不然上辈子,薛长瑜怎么可能下令赐死苏怀瑾?他当时被苏正气昏了头,而苏怀瑾却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父亲会通敌卖国,以为是薛长瑜想要铲除权臣,再加上苏怀瑾的顶撞,难免会暴躁迁怒,说一些气话。 然而也只是气话,薛长瑜并没有真正下令赐死,反而在瑜瑾殿大火的时候,还不顾安危,冲回去救人。 但不得不说的是,薛长瑜的秉性的确十分易怒,这也是苏怀瑾了解的。 就是这么一个暴躁易怒,又冷漠高傲的人,突然转了性子一样,不只给苏怀瑾亲手煲汤,还开始弯下腰来,摆脚踏子,要知道,弯腰这个动作,作为一个皇子来说,怕只能在天子面前,才会弯腰。 苏怀瑾心里头有些狐疑,蹙了蹙眉,不知薛长瑜到底怎么了。 若薛长瑜只是想要拉拢苏家,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态度虽然恭敬,却十分疏离,按理来说,薛长瑜该早就暴怒放弃了,怎么可能还这样满脸微笑? 苏怀瑾越想越糊涂,她只是唯独没想过,其实薛长瑜并非当年那个不知珍惜的薛长瑜了,他和苏怀瑾一样,都想要弥补这辈子的缺憾。 不同的是,苏怀瑾想要远离薛长瑜,保全整个苏家,而薛长瑜呢? 薛长瑜想要无条件的宠着苏怀瑾,无论发生什么事情…… 薛长瑜兢兢业业的摆好脚踏子,其实最受惊的是当地迎接的官员,吓得一个个脸色惨白,不明所以,不知是什么情况。 薛长瑜摆好了脚踏子,因着有外人在场,并没有伸手去扶苏怀瑾,只是笑着说:“绿衣。” 绿衣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扶着苏怀瑾,说:“小姐,请下马车。” 苏怀瑾踏着脚踏子慢慢走下来,薛长瑜转过身去,对震惊无比的官员说:“可以带路了。” “是是!” 官员们赶紧收起好奇的目光,连忙恭顺的迎着薛长瑜往里走,一面走,还一面说:“王爷,这边就是下榻的院落了,按您的意思准备的房舍,一间也不少。” 苏怀瑾跟在后面,这么一听,顿时就明白了,看来什么“好巧”,都是四皇子刻意准备的,毕竟房舍一间不多,一间不少,还给苏怀瑾和她的下人们体贴的准备好了。 薛长瑜咳嗽了一声,差点被驿馆的官员给拆了台,连忙笑了笑,岔开话题,说:“是了,一路车马劳顿,想必大家伙儿都累了,回房歇息罢,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苏怀瑾的确有些累了,一路车马劳顿,虽然是坐在车里,不过颠簸的厉害。 绿衣扶着苏怀瑾就进了院落的房舍,那面薛长瑜见苏怀瑾进了房舍,自己也转身走了,进了下榻的房舍。 薛长瑜走进去,径直来到窗边,直接推开窗户,不由就笑了。 他之前特意让驿馆的官员准备的,自己的房舍要一推开窗子,就能看到苏怀瑾的房舍。 果不其然,是可以看到的,中间有隐隐绰绰的花丛挡格,虽然看的不是很真切,但是能从缝隙里看到。 此时绿衣正推开窗户,开窗通风,苏怀瑾坐在窗边的茶桌边,端起茶来轻呷。 薛长瑜就站在窗边,默不作声,遥遥的看着苏怀瑾,眯了眯眼睛,慢慢像入定一样,一动不动…… 苏怀瑾坐在房中喝茶,绿衣笑着推开窗户,说:“小姐,您看呀,外面儿还有花呢,真好看,这季节还有这么些花,要是进了京城,恐怕早就凋零了。” 苏怀瑾听到绿衣的声音,转头往窗外看去,也去看窗口的那些花,不过她并没有看到对方的薛长瑜,笑了笑,说:“的确好看。” 苏怀瑾这样一笑,站在对面入定的薛长瑜心口猛地一跳,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见过苏怀瑾这般无芥蒂的微笑了,笑的薛长瑜心口除了狂跳,还一阵阵隐隐的发痛。 第35节 苏怀瑾可不知薛长瑜正看着自己,只是莫名其妙就听到“叮——”一声,还以为系统又让自己去作死。 苏怀瑾还心想着,最近系统令自己去作死,作的也太快了,照这样下去,很快苏怀瑾就能把万贯升成九重了。 不过并非是系统令苏怀瑾又去作死,而是系统的加成生效的声音。 【系统:魅力六重,生效】 苏怀瑾一愣,魅力? 这旁边也没有旁人,只是绿衣跟前儿伏侍着,绿衣也没有在看苏怀瑾,而是捣鼓着桌上的小香炉,似乎是看着新鲜,京城里没有这个纹路的香炉。 苏怀瑾站起身来,狐疑的左右看了看,还特意往窗外看了一眼,压根没人。 那面儿薛长瑜见苏怀瑾站起来,左右看了看,吓他一跳,赶紧一个闪身,往后退一步,然后靠墙站着,松了口气。 他的动作迅捷,反应灵敏,只不过靠墙站之后,又觉得有点不对劲儿,自己这举动,看起来怎么那么像……偷窥的无赖? 薛长瑜赶紧轻咳一声。 苏怀瑾没有发现薛长瑜,奇怪的坐回去,心里思忖着,这系统也有抽风的时候,竟然凭空就发作了? 苏怀瑾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没有放在心上,就说:“绿衣,收拾收拾,准备明儿一个早起,赶紧歇下罢。” 绿衣连忙说:“是,小姐。” 【第36章】 因着一路有驿馆住,并着有燕王的队伍开路,一路上可谓是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京城。 进了京城,薛长瑜和苏怀瑾的方向就不一样了,薛长瑜要赶紧进宫面圣,而苏怀瑾则是回丞相府。 薛长瑜在城门口拱手说:“小王公务在身,不便相送了。” 苏怀瑾恭敬的说:“王爷言重了,一路上还要多谢王爷才是。” 薛长瑜客气了一下,因着急着回复商阳国的事情,只好先行一步,快马加鞭往皇宫赶紧去。 薛长瑜自进京城以来,心情就大好,一来是解决了商阳国的事情,二来则更重要。 这第二,苏怀瑾决计想不到。 是因着苏怀瑾的青梅竹马水公子,远在天边,没办法跟着进京城,所以薛长瑜才这般欢心,毕竟青梅竹马的危机解除了,薛长瑜心头的那块大石也就放下来了,能不欢心? 薛长瑜气色不错的走了,苏怀瑾也该往丞相府去。 苏怀瑾想了想,丞相府出了嫡夫人通敌卖国的事情,不知是不是已经闹翻了天。 苏怀瑾到了丞相府门前,果然就听到里面有嘈杂的声音,丫鬟小厮簇拥着苏怀瑾走进去,已经有丫头跑过来,说:“小姐,您可回来了!” 苏怀瑾淡淡说:“出了什么事儿?” 丫头着急的说:“小姐,您快去看看罢,老爷在前厅呢!” 苏怀瑾点了点头,风尘仆仆的衣裳都没有换下来,直接带着绿衣往前厅去了。 苏正就在前厅里,何止是苏正,那面还来了很多人,苏怀瑾进去的时候,正有传旨的内监从里面走出来。 内监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名唤方迁,衣着便与普通人不同,也没有一般内监的扭捏,反倒是大大方方,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模样,一双剑眉,眯着狭长的双眼,有一股老谋深算的错觉,见到苏怀瑾态度很客气,还行了礼,笑着说:“苏姑娘。” 苏怀瑾也十分客套的作礼,说:“厂公大人。” 方迁笑了笑,说:“苏姑娘多礼,折煞奴才了。” 方迁说着,又说:“苏姑娘这次功劳很大,想必皇上的嘉奖很快就到,届时奴才又要叨扰苏姑娘了。” 苏怀瑾笑着说:“何来叨扰一说?” 她说着,看向旁边的苏辰苏午,说:“请厂公大人到茶室饮茶。” 说是饮茶,其实就是按照规矩,给宣旨的人送一些礼,伺候好了,才好让这些人回宫去复命。 方迁笑着说:“不必了,奴才有命在身,要立刻回宫,苏姑娘,奴才告辞了。” 苏怀瑾点了点头,方迁很快大步走出前厅,带人离开了。 苏怀瑾往厅里一看,方迁果然是来宣旨的,不只是来宣旨,而且还带了人来,就是被早一步押解回京的苏夫人! 苏夫人此时正跪在厅堂之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累,皇上有旨,苏夫人乃是相府的人,因此不便关押处理,遣回相府软禁,至于软禁到什么时候,给予什么惩罚,皇上一概还没有开口。 苏夫人跪在厅堂上,哭喊着说:“老爷!老爷呦!!” 苏正气的浑身打飐儿发抖,坐在椅子上,“啪!!!”一声,直接把茶碗扔在地上,吓得众人都是“嗬——”一声抽气。 跟进来的苏锦儿也吓了一跳,从没见过苏正发这么大的火儿,连忙缩在一边,不敢支声儿。 碎裂的茶碗瓷片一下蹦起老高,瞬间划伤了苏夫人的脸颊,苏夫人一愣,哭的更猛烈了,哀嚎着:“老爷!老爷!!都是苏怀瑾!都是苏怀瑾诬陷我!我好歹是您的妻子啊,是苏怀瑾的大母,她怎么能如此恶毒……” 苏怀瑾笑了笑,很是淡然,说:“夫人,说话要讲究根据,怀瑾怎么诬陷的你?人赃并获,夫人的贴身香囊,还有商阳国的公主招认,夫人的的确确……通敌卖国!” 她的话一出,苏正吓得一头冷汗,连忙颤抖着双手,抬起来擦了擦自己的冷汗,深吸了两口,通敌卖国,通敌卖国,这可不是小罪名! 皇上特意让身边最得力的红人方迁把苏夫人遣回来,还说是软禁,其实明显是话里有话,皇上肯定是想要看看,苏正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苏正又擦了一把冷汗。 那面儿苏夫人一听,害怕极了,哭嚎着说:“不不不!我没有卖国!没有卖国啊!老爷,老爷是真的!我只是……我只是……” 她说着,怕自己真的被盖了一个大帽子,连忙解释说:“妾身也只是一时糊涂,老爷明鉴啊,都是那苏怀瑾霸着玉脉,想要独吞,妾身是替老爷气不过啊,因此才……才一时糊涂,受了商阳国公主的摆布!老爷,是商阳国的公主会妖法啊!对对对,妖法!” “嘭!!!” 她的话刚说完,苏正气的一掌拍在桌上,吓得苏夫人一身尖叫。 苏正气的要死,一向硬朗的身子板都有些摇摇欲坠了,他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苏夫人承认了,果然是和商阳国的公主里应外合来着。 苏正气的说:“怀瑾就算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但你身为大母,怎能做出如此狠毒之事?!” 苏夫人吓得瑟瑟发抖,狡辩说:“妾身,妾身也是想为老爷,老爷把玉脉夺过来而已……” 苏怀瑾笑了笑,说:“夫人承认自己与商阳国串通便好。” 苏夫人着急的说:“老爷!老爷您听我说,我只是一时糊涂,我没有通敌卖国啊,商阳国泄洪的事情,我不知情的,我真的不知情的,我没有卖国啊,我哪有那么大的胆子啊!” 苏正自然知道这一节,苏夫人之前没见过商阳国的人,泄洪肯定不是她的事儿,但是她的确和商阳国的公主串通了。 这样一来,外面嚼舌头根子的人不少,通敌卖国的大帽子压下来,可不止压在苏夫人一个人的头上,还压在了苏家整个头上。 这也是让苏正最生气的。 他苦心经营的整个苏家,若就这么垮了,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苏正厉喝道:“住口!我看你还不知悔改!我苏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苏怀瑾听到这里,眯了眯眼睛,淡淡的说:“父亲,是时候……像处理紫桥一样,丢弃一个卒子,保全苏家的颜面了。” 她这么一说,缩在一边的苏锦儿吓了一跳,连忙看向苏怀瑾,苏怀瑾一直没提紫桥的事情,苏锦儿还以为苏怀瑾不知情,哪知道苏怀瑾心里头明明白白,就跟明镜儿一样。 苏夫人也吓了一跳,因为紫桥的下场是什么?是死啊! 苏正同样吓得一惊,因着他以为这事儿已经揭过去了,哪知道苏怀瑾还记在心里头。 紫桥是怎么死的?畏罪自杀死在了牢狱里头。 其实呢? 紫桥是被苏正秘密下令,杀人灭口的,因为苏正要“顾全大局”,保全苏家的颜面,如果紫桥招认主使,牵连出来的就是苏家的丑闻,这样一来,苏正的颜面也不好过,朝中那么多人贼着他两朝元老的位置,苏正绝不能让这些毁了自己的丞相之位。 苏怀瑾这时候拿出来对比,仿佛是一把重锤,敲在苏正的心口上。 苏夫人一听,惊恐的睁大眼睛,说:“你!!苏怀瑾!!你怎么如此恶毒!!你竟然要对我下毒手!!” 苏怀瑾笑了笑,说:“下毒手?夫人,怀瑾怎么听懂?紫桥的事情,怎么牵连到下毒手了?” 苏夫人顿时有些哑口无言,因为这是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说出来苏正脸上无光,因此苏夫人顿时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苏怀瑾不再理会苏夫人,而是对苏正说:“父亲,你想想看,皇上为何会把夫人遣回丞相府软禁?还令身边儿的红人方迁亲自走一趟?难道为了体现对丞相府的宅心仁厚,概不追究么?” 自然不可能! 苏正心里头清楚。 苏怀瑾淡淡的说:“是施压。父亲,皇上在通过方迁,对您施压,皇上想要看看父亲的忠心。” “忠心……” 苏正喃喃自语。 是了,皇上要看看两朝元老的忠心,是保住夫人,还是表达对皇上的忠诚不渝。 苏夫人听得瑟瑟发抖,这还不算完,苏怀瑾继续说:“如果父亲不丢弃这个卒子,该毁灭的就是整个苏家,整个丞相府,父亲试想想,朝中有多少等着落井下石的人?那些人可不管夫人到底是为了玉脉,还是别的什么,他们只知道,夫人的事情牵扯到了商阳国,现在我大薛与商阳国的邦交如此紧张,能没有人拿出来做文章么?” 苏正听到这里,“嘭!”一声又拍了一下桌子,不轻不重,却像是重重拍在苏夫人的心口上,吓得苏夫人险些就要瘫倒在地上。 苏正声音有些艰涩的说:“怀瑾,你继续说。” 苏怀瑾点了点头,恭敬的说:“父亲,我知您心肠软,脸面也软,毕竟是如此多年的夫妻,但如今大义摆在面前,不得不抉择。再者说,虽然夫人不仁,但是怀瑾也没有这般狠毒的硬心肠,并非让父亲处决夫人来表达忠心,毕竟如果狠心大义灭亲,皇上难免要想,父亲的心肠是不是太冷太硬,做得太绝,倒也会被旁人捏了把柄。” 苏正说:“那该如何是好?” 苏怀瑾看向苏夫人,淡淡的说:“皇上既然要看父亲的忠心,父亲给皇上看便是,直接休弃了夫人,遣送回家,然后恭敬的禀明皇上,一切都请皇上发落。” 苏怀瑾的话音一落,苏夫人惊得“咕咚”一声,真的瘫坐在了地上,睁大了眼睛,瞬间嚎哭了起来。 “老爷!老爷!妾身伺候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您不能休了妾身啊!” 苏夫人哭着,赶紧膝行向前,抱住了苏正的小腿,说:“老爷!求求您了!老爷!您不能信苏怀瑾的话啊!她定然是故意的!苏怀瑾是针对我!妾身好命哭啊!老爷,老爷您就原谅妾身一次罢!老爷您可是当今丞相,您去向皇上求求情,皇上一定听您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苏正已经忍无可忍,一脚踹开了苏夫人,冷声喝道:“你这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还令我去求情?我们全家都要被你害死!方才怀瑾说的,你还听不懂么?!皇上将你放回来,难道是可怜儿你?你在皇上眼里,是个什么东西,皇上愣是要可怜儿你?皇上不过试探我的忠心罢了!我若是给你求情一个字儿,整个苏家就算是毁了!” 苏正立时站起来,说:“来人,笔墨伺候,我要写休书!与这刁妇恩断义绝!” 苏夫人一听,哭嚎都哭嚎不出来了,眼见着捧来笔墨,苏夫人连忙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缩在角落的苏锦儿,爬过去说:“锦儿!锦儿!我的好女儿,母亲一向对你不薄,你快给为娘说说话儿呀!快说话儿呀!” 苏锦儿缩在一边儿,没想趟这浑水,毕竟她一心想要往上爬,平日里扒着苏夫人,是因为府中苏夫人有地位,如今苏夫人犯了错,还是这等大错儿,苏锦儿怎么可能再跟她牵扯? 苏锦儿连忙躲开苏夫人的手,期期艾艾的说:“锦儿也未曾想过,夫人竟然如此狠毒,要将大姊姊置于死地,夫人您……您真是……唉,锦儿看错您了,白了平日里对您如此尊重。” 苏锦儿说罢了,又装模作样的叹气,气的苏夫人“咚!”一下,气血上涌,脸色通红,喝骂说:“你这小蹄子!贱蹄子!平日里我如此宠着你!你今日就这么报答我?!大家伙儿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么?你这小浪蹄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装着万千柔弱,其实内地里心肠黑的流脓,发烂!” 苏夫人是被气着了,冲起来就与苏锦儿抓打,苏锦儿吓了一跳,一下被苏夫人抓住了头发,使劲撕扯。 “嘶!”一声,就见一缕头发竟然真的给硬生生扯了下来,纷纷掉在地上。 苏锦儿吃了一惊,疼的要死,抬手一摸,自己还如何见人,之前是毁容,如今头顶上的头发拽的秃了一撮,被人笑话也要笑话死了。 苏锦儿气的大叫一声,口里说着:“夫人您这是干什么呀?锦儿……锦儿做错了什么吗?” 第36节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仍然气不过,也抬手去抓苏夫人。 一时间,两个人你抓我挠,都抓着对方的头发不松手,倒在前厅的地上,互相撕扯着。 旁边的小厮丫头都看傻了眼,一时怔愣的反应不过来。 苏正一瞧,立刻拍着桌子说:“做什么发呆!快去把两个人给我分开!” 苏怀瑾则是淡淡的坐在一边,轻轻吹着叶儿,饮着茶,看着眼前泼妇打架的好戏。 【第37章】 苏夫人哭闹不已,嘴里不停嘶喊着,小厮丫头根本扭不住她,疯了一般的挣扎。 最后苏正没有办法,下令叫护院进来,将苏夫人并着一张休书,打发出府,送回娘家去。 那面里,苏夫人的娘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大世家,处了这档子事儿,又见苏正如此绝情,心中大有不快,只是也不敢发作,最后和苏正的做法其实也差不离儿。 苏夫人的娘家很快将苏夫人从家谱上去除,撵出苏家,直接交由大理寺,秉公处理。 苏夫人这一下子可谓是众叛亲离,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护着她的,就连她一向里护着的苏锦儿,也不为她说一句好话。 毕竟苏锦儿可是要向上现弄的人,怎可能无事儿引一身的骚? 就在苏夫人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皇上跟前的红人方迁,又造访了丞相府。 因着苏家的儿子不在家,还在边关守关,所以苏正就带着嫡女苏怀瑾,还有养女苏锦儿,跪在正厅迎接圣旨。 方迁笑眯眯的从外面走进来,手上恭敬的擎着圣旨,这次过来的态度,显然比上次要亲和的多。 方迁笑了笑,先对苏正行礼,说:“丞相爷!” 苏正可不敢当,他虽是两朝元老,但是皇上登基不久,自己的丞相之位还不稳固,但是方迁不同,方迁可是皇上眼前的红人,知冷知热,而且还有些手段,皇上是爱见极了,见天儿的缺不得他。 苏正连忙回礼,方迁则是笑着说:“先恭喜丞相爷了。” 苏正诧异的说:“不知……不知何喜之有啊?” 苏家出了这样的事儿,门第没有败坏,已经是好事儿了,方迁竟然还说恭喜他,这话有些费解。 方迁没有回话,而是开始宣读圣旨,众人连忙恭敬跪听。 原来方迁说的没错儿,竟然不是责怪的圣旨,而是安抚苏家的圣旨到了。 圣旨上说,苏家大义灭亲,忠诚天地可鉴,皇上深感欣慰等等。 苏怀瑾垂首恭敬的听着,她心里清楚,这个时候皇上突然安抚苏家,也不无道理。 毕竟如今朝廷与商阳国关系极度僵硬,这次抓住了商阳国泄洪的把柄,再加上商阳国行刺四皇子和苏怀瑾等等的事情,新仇加旧恨,怎么也要清算清算。 一个搞不好…… 那是要打仗的。 当今朝廷里,谁的兵权最大? 想必除了苏怀瑾的大哥苏怀缜之外,没人能给出其他答案来。 说不准什么时候,苏怀缜就要挂帅出征,讨伐商阳国。 就算退一万步,商阳国的认错态度十分良好,那也要留个心眼子,这么算下来,朝廷如今对外的局势已经很僵硬,自然不能对内也僵硬。 若是里外都僵硬,恐怕就要坏事儿。 所以只要苏正“大义灭亲”,皇上自然会顺着这个台矶下来,也给苏正几分薄面。 苏正一听,顿时松了口气,连忙用官袍的袖子,悄悄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 方迁宣读完圣旨,笑着说:“恭喜丞相爷,接旨罢。” 苏正连忙跪地叩头,十分恭敬的双手举过头顶,接过圣旨,然后又叩头。 苏正这面接过圣旨,刚要站起来,方迁就像是变戏法似的,竟然又拿出了一道圣旨,吓得苏正连忙又跪下来。 那面苏怀瑾和苏锦儿也赶紧跪下来。 结果方迁却摆手说:“不不,丞相爷,这则圣旨,是皇上给苏姑娘的。” 苏正一阵吃惊,诧异的看着方迁,苏锦儿也是一阵吃惊,随即咬牙切齿,都是苏姑娘,但是方迁的意思很明显,决计不是她这个苏姑娘。 苏怀瑾赶忙跪下来,方迁又开始宣读圣旨。 这则圣旨是褒奖苏怀瑾才貌双全,智谋过人,在商阳国抵赖泄洪之时,巧取证据,这次能另商阳国就范,全是苏怀瑾的功劳。 圣旨上还说,此次的朝廷特使,也就是四皇子薛长瑜,在皇上面前回禀了苏怀瑾的功劳,皇上龙颜大悦,因此才有了这道圣旨,不但褒奖苏怀瑾,而且还赏赐了很多物什。 苏正吃惊不已,原来方迁带来的那些箱子,并不是给自己的,而是皇上赏赐给苏怀瑾的! 苏怀瑾十分恭敬的说:“小女何德何能,能得皇上如此厚爱,小女实在惭愧。” 方迁笑着说:“苏姑娘大仁大义,皇上甚是赏识,就不必自谦了,接旨罢。” 苏怀瑾恭敬的接过圣旨,方迁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内监念档子上的名录,将皇上赏赐的珠宝首饰、丝绸锦罗等等,一一令苏怀瑾过目。 苏正在一边看着,皇上恐是下了大手笔了,其实也是,因着苏怀瑾不是男子,不能入朝当官,若是普通男子得了这种功劳,怎么也要入朝为官的,说不定日后就能崭露头角,飞黄腾达。 等档子念完了,方迁就说:“皇上还等着奴才回话,奴才不便多留,恭喜丞相爷和苏姑娘,奴才这就告辞回宫去了。” 苏正没成想因祸得福,心里又是侥幸,又是欢心,连忙堆笑说:“厂公大人慢走,老朽送一送厂公大人。” 他这头里说着,苏怀瑾想了想,突然开口说:“厂公大人。” 方迁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苏怀瑾,说:“苏姑娘可有吩咐?” 苏锦儿站在人群后面儿,撕着手帕,心里有些不甘,不知苏怀瑾撞了什么大运,竟然能抓住商阳国泄洪的把柄,成就了这么大的功劳,因此这样儿,连皇上跟前的红人方迁,都对苏怀瑾毕恭毕敬的。 都是苏姑娘,苏锦儿心里就跟打碎了五味似的,直想着,若自己生来是丞相之女,此时被皇上褒奖的,必然就是自己了,哪轮得到什么苏怀瑾了? 苏怀瑾对身边的绿衣耳语了两句,绿衣连忙跪行退了两步,然后站起来,一路小跑着出去,不知做什么去了。 苏怀瑾则是笑着说:“请厂公大人稍待一会子,小女有一样宝物,想请厂公大人,转呈皇上。” “哦?宝物?” 方迁笑了笑,似乎也想知道苏怀瑾的宝物是什么,不过转念一想,似乎就明白了,苏怀瑾在自家老宅花园子里挖出玉脉的事情,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京城早就轰动了,不然苏夫人怎么能知晓? 方迁不是个傻的,一想就明白了,怕是玉石。 绿意很快趋步跑过来,将一个不小的盒子递给苏怀瑾,苏怀瑾将盒子递给苏辰,苏辰连忙恭敬的擎给方迁。 苏怀瑾说:“这里面是一块璞玉,乃是苏家玉脉里,最上等的一块,还请厂公大人转呈皇上。” 方迁笑了笑,说:“是了,奴才记住了。” 他说罢了,令人捧着盒子,很快走出正厅,步履匆匆,出门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往皇宫去了。 苏正一路送到大门口,眼看着方迁扬尘而去,这才松了口气,笑着对苏怀瑾说:“好啊,怀瑾,这回做的好,幸亏如此,不然咱们苏家,算是败了!” 苏锦儿暗搓搓的听着苏正褒奖苏怀瑾,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了,顿时装作头疼头晕,弱柳扶风一样摔倒,丫鬟婆子们连忙乱作一团,簇拥着晕倒的苏锦儿回府里去。 绿衣不由小声说:“小姐,您看呀,她又开始装模作样,给谁看?” 苏怀瑾淡淡的一笑,说:“看得人多着呢,这也要气,气到什么时候?走罢。” 方迁带回了一块璞玉,皇上也听说了玉脉的事情,毕竟这可是奇闻,他一辈子闻所未闻,若是采玉都这般容易,也不需要打仗了,全都去采玉了。 皇上看到璞玉,没看出门道儿,因此没当一回事儿,只是令宫中的玉匠去雕琢。 两天之后,璞玉稍稍打磨,皇上的态度俨然不同了。 简直是龙颜大悦,苏怀瑾上贡的这块璞玉,竟然是不输和氏璧的宝玉,通体润白,几乎没有任何瑕疵,在阳光下滋润如美人肌肤,在昏暗中光彩依旧,而且玉石体积不小,这么大一块完美的璞玉,玉匠一辈子也没见过。 皇上欢心的不行,这璞玉若是打磨出来,可以作为国之重器的国宝。 每个国家都会有自己的国宝,外宾使臣来访朝拜的时候,薛国也会展示自己的国宝,这可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炫富行为,因为还代表着国力。 只有国力强盛,才会有人搜罗珍宝,若是百姓食不果腹,战事连年,哪还有什么稀世珍宝现世? 皇上得到这块璞玉,欢欣不已,前两天已经下旨褒奖过苏怀瑾,但是仔细一想,自己那些褒奖,还不如这璞玉的一角,这么一看,实在寒酸,再者苏怀瑾也是有天大功劳的人,因此皇上又决定下旨褒奖。 不只如此,皇上还打算,亲访丞相府,亲自嘉奖苏怀瑾。 皇上亲访丞相府的事情,顿时传遍了整个京城。 苏怀瑾几个月前,还是一个“被”退婚,被人嘲笑诟病的话柄,而如今,竟然摇身一变,飞上了枝头,竟能惹得皇上亲自探看。 苏正简直受宠若惊,他以往只觉着自己的儿子能力出众,年纪轻轻就是天下兵马大元帅,经常引以为傲,没成想一向不是很重视,觉得实在太皮,没有大家闺秀模样儿的苏怀瑾,竟能令苏家蒙受皇恩。 苏正率领着苏家众人,大开中门,跪在门外迎接圣驾。 皇上的御辇很快停在了苏家大门口,四皇子薛长瑜策马御前,亲自开路。 回京已经这些天,薛长瑜总是想见一见苏怀瑾,只不过这里是京城,可不是苏家的老宅了,不是想去就能去,总要顾及着苏正的面子,还有其他等等。 又恰逢商阳国的事情还在紧锣密鼓的解决着,因此是没有什么太多的工夫,薛长瑜才没有造访丞相府。 如今皇上要亲去苏府,薛长瑜定然极力自荐,一同前往了。 薛长瑜一眼就看到了跪在苏正后面的苏怀瑾。 苏怀瑾平日里的打扮只是简简单单,清清爽爽罢了,而今为了迎接圣驾,必须按照朝中规矩,大妆起来。 果然是肤如凝脂,明艳动人,不止如此,苏怀瑾还有一股说不出的贵气与恬然,如若风清,恰似云淡,总能在众多明丽之中,首先脱颖而出。 薛长瑜看着跪迎的苏怀瑾,不由有些痴痴然,一个没留神,差点又入定。 那面儿苏怀瑾跪在地上,只觉一股灼热的视线扎过来,令初冬的天气都燥热起来。 苏怀瑾悄悄撩起眼皮一看,果然,四皇子薛长瑜早上指不定又吃了什么不干净的吃食,那眼神**辣的,诡异的厉害…… ☆、第28章 捷足先登 【第38章】 “臣恭迎圣驾!” 苏正见御辇停下, 连忙带着众人叩头迎驾。 四皇子薛长瑜从马背上翻身下来,亲自走过去, 将御辇的帘子打起, 恭敬的说:“父皇, 到了。” 皇上这才从御辇中慢步踏出来, 看了看众人, 笑眯眯的, 心情大好的模样儿,说:“都不必拘礼了,起来罢。” 苏正一行人这才谢恩叩头之后, 从地上站起来,一个个垂着首,不敢造次。 第37节 皇上背着手, 笑眯眯的走过来,说:“别站着了, 都进去罢。” 苏正赶紧让着皇上, 请皇上先入内,一行人这才往里走去,准备往正厅而去。 苏怀瑾跟在后面儿,就感觉那股火辣辣的视线,依旧没有消退, 跟刺儿一样, 一直扎在自己肉里, 怎么挑都挑不出来。 苏怀瑾垂着头, 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果然是四皇子薛长瑜了。 薛长瑜之前本跟在前面儿,皇上走在最前,然后就是苏正和薛长瑜了,不过这会子薛长瑜故意落后了两步,悄悄与苏怀瑾并肩而行。 那面儿苏锦儿自然也在迎驾的队伍之中,瞧见薛长瑜和苏怀瑾的互动,顿时有些咬牙切齿,她前些日子被苏夫人拽掉了一撮儿头发,头顶秃了一块,因此头上别了一个看起来不小的大花儿。 一般的首饰根本遮不住那快秃顶,别了一个这么大的花儿,看起来又有些奇怪,因着这些,苏锦儿也不敢往前凑合。 薛长瑜就跟没看到苏锦儿一样,凑到苏怀瑾身边,然后低声说:“身子还好么?回京之后,起疹了不曾?” 苏怀瑾的身子容易起疹,其实就是过敏,春秋换季,水土不服,或者出远门换环境,都会时不时的起疹。 苏怀瑾听薛长瑜这么说,就恭敬的低声说:“谢王爷关心,并没有起疹。” 薛长瑜笑了笑,似乎松了口气,说:“那便好。” 薛长瑜笑罢之后,就一直盯着苏怀瑾,盯得苏怀瑾浑身发毛,只好赶紧快走两步,跟上前面。 众人入了正厅,皇上坐下来,其他人全都站着侍奉。 皇上先说了几句客套的话儿,随即就对旁边侍奉的方迁摆了摆手,方迁点了点头,恭敬的说:“是,皇上。” 他说着,捧出一本名册来,展开来十分恭敬的宣读。 名册上是皇上此次的奖赏,大多是一些名贵的药材,绫罗绸缎,还有金钗玉钗之类的,都是女儿家的顽意儿。 皇上听方迁宣读之后,就笑着对苏怀瑾说:“朕听说苏丫头之前受了重伤,现如今,身子好些没?” 苏怀瑾赶紧跪下来,准备恭敬的回话,却被皇上拦住了,皇上摆手说:“别跪别跪,你过来,到朕跟前儿来。” 苏怀瑾赶紧小步往前,但是并不敢太凑近,又要跪下来回话,皇上笑着摆手说:“瞧你这丫头,如此生分。” 他说着,对方迁说:“赐座。” 很快有内监搬来椅子,皇上说:“放在这面儿,朕跟前来。” 在场众人无不惊讶,皇上让把椅子放在了他的面前,不远的地方,虽不算是上手,但那位置也太过优厚了一些。 何况在场众人之中,当朝一品的丞相爷还站着,当朝燕王,皇上的四皇子也站着,而苏怀瑾一个晚辈,还是女流之辈,竟然被皇上赐座,简直是独一份儿的殊荣。 薛长瑜看到这里,不由笑了一下,看到苏怀瑾接受殊荣,薛长瑜真是比自己被嘉奖了还欢心,差点傻笑起来。 那面儿苏怀瑾怎么敢座,连忙辞座,说:“怀瑾乃是晚辈,在场长辈还不曾坐,因此怀瑾实不敢造次。” 皇上“哈哈”一笑,说:“是了,还是丫头想的周到,都坐罢!” 苏正连忙谢恩,落座在下手,薛长瑜也谢了恩,坐在苏正对面儿,剩下的人没有官爵,都是下人,要么就是苏锦儿这样的养女,因此都不能落座,全都站在一边侍奉着。 皇上今儿个格外耐心,而且十分慈爱,对着苏怀瑾笑着说:“这回子,丫头肯坐了?” 苏怀瑾笑了笑,说:“是,谢皇恩。” 她说着,才慢慢坐下来,十分恭敬。 苏锦儿站在后面儿,看的更是咬牙切齿,可是不敢说话。 皇上对苏怀瑾说:“朕之前听老四说了,你在那面儿,受了重伤,商阳国的人,哼,胆子也太大了,这笔仇,朕这儿里给你记下了,总有一天,是要帮你讨回来的。” 苏正简直受宠若惊,苏怀瑾笑着说:“谢皇上,怀瑾为皇上分忧,做的再多,都不值什么。” 皇上一听,又是“哈哈”大笑,对苏正说:“苏正啊,你这丫头,也太好了。” 苏正连忙跪谢,说:“皇上言重了。” 皇上摆摆手,说:“别跪了,朕今儿个,就是来看看苏丫头的,听说她在那面儿,因着商阳国的事情,受了重伤,朕心里头怎么过意的去?” 其实皇上过来,还有另外一个缘由,那就是璞玉的事情,前两天苏怀瑾进献璞玉,皇上龙颜大悦,感觉自己的奖赏太过单薄,不亲自过来一趟,实在过意不去。 因此才有了今儿个的殊荣。 皇上与苏怀瑾聊天,苏怀瑾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已经荣辱不惊,谈吐也十分得体,自然将皇上哄得团团转,一直笑个不停。 皇上聊了一会子,喝了一盏茶,突然说:“朕险些忘了,苏正你家里头,不是两个丫头,另一个呢?” 苏锦儿听到这里,可算是到自己崭露头角的时候,连忙出来现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鬓发衣裙,踏着莲步,娉婷生姿的摇着杨柳细腰,款款走出来,柔柔拜倒,说:“锦儿拜见皇上。” 皇上低头一看,首先没看到苏锦儿的脸,而是看到了…… 苏锦儿头上的那朵大花儿。 因着普通首饰遮不住秃顶,苏锦儿只好令人寻了一朵鲜花来,如今初冬天气,京城里干冷的厉害,能寻得这么一朵鲜花,也实属不易。 不过也正因为眼下乃是冬天,而且十分干冷,那鲜花戴在头上,没一会子就蔫了,有些卷边儿枯败,配合着苏锦儿那软绵绵的声音,听得皇上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皇上眼皮一跳,干笑了一声,说:“这就是苏正你的养女?” 苏正连忙说:“是了。” 苏正生怕旁人说自己苛待养女,因此赶紧给皇上各种介绍苏锦儿。 皇上听的却全无兴致,笑了一声,说:“朕这么看起来,果然还是大丫头更为得体一些。” 苏锦儿一听,顿时像被人拧了肠子一般,五脏六腑都要错位了,心里都是狠意,但是不好表达出来。 “叮——” 与此同时,苏怀瑾的系统又生效了。 【系统:仪态二重,生效】 皇上笑着对苏怀瑾又说:“朕看大丫头好得紧,知冷知热,又识大体,明大义,一般女子是决计赶不上的!” 皇上又说:“依朕看来,朕的女儿,都比不上你。” 皇上这话一出,可谓是惊起千层浪,不只是整个苏家,就连整个京城,一夜之间,全都知晓了皇上的这句褒奖。 皇上亲口说的,公主都比不过苏怀瑾。 前段时间,苏怀瑾退婚的事情,还是京城里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如今,还有谁敢谈论苏怀瑾一个字儿? 苏怀瑾一下子成了皇上眼前的大红人,连退了婚的四皇子薛长瑜都不敢说什么,见了面还要恭恭敬敬的假笑一声。 其实薛长瑜哪是假笑? 那分明是……傻笑。 自从皇上亲自来探看苏怀瑾之后,上门来讨好苏怀瑾的贵太太、贵小姐们,一波接着一波,每天上门的人,都能赶上一拨茶话会那么多。 以前避之不及,现在门庭若市,苏怀瑾被烦的头疼欲裂。 苏怀瑾刚刚耐着性子送走了什么提督夫人,这侯那侯的千金小姐,回了房舍,吩咐绿衣今儿个不见客了,已经乏了,这才倒了一杯茶,缓缓的喝着。 就这光景,绿衣突然又从外面跑进来,说:“小姐!” 苏怀瑾差点被茶水呛着,无奈的说:“又怎么的?” 绿衣笑着说:“小姐,您放心罢,没有客人,方才有人送礼来了,听说小姐乏了,就好生体贴的没有进来,直接把东西递给绿衣,让绿衣给小姐过目。” 苏怀瑾无奈的说:“又是谁家小姐?谁家的夫人?” 绿衣笑了一声,说:“全不是,都错了!是王爷呀!” 苏怀瑾听了一愣,原来是四皇子薛长瑜又来了? 绿衣把东西放在茶桌上,苏怀瑾打眼一看,别人送礼都是金山银山,玉石珊瑚,薛长瑜送来的是一个…… 食盒? 绿衣把食盒放好,掀开盖子,说:“小姐,您快看看,隔着食盒,绿衣都闻到香味儿了!” 食盒盖子一掀开,果然一股香甜的味道扑面而来,原来里面放的是点心。 绿衣笑着说:“王爷说了,是他亲手做的,不知合不合小姐胃口,若是有什么不和胃口的,到时候告诉他,下次他换别的做!” 苏怀瑾看着那食盒,里面摆的整整齐齐的糕点,各种花样儿,各种口味,一应俱全,甚至捏成了小动物的样子,活灵活现,又十分可人怜儿。 苏怀瑾不知王爷什么时候迷恋上了下厨? 而且薛长瑜做的这一食盒的点心,恰巧……都是苏怀瑾爱见的口味。 苏怀瑾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些点心,其实她哪里知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恰巧? 【第39章】 苏正这些天十分欢心,丞相府险些被踏破门槛子,以前不怎么走动的官员们,纷纷巴结拉拢苏正,一夜之间,不只是苏怀瑾的名声响亮,苏正在朝中的根基似乎稳固了。 苏正心情大好,对苏怀瑾也更关心了一些,没有以往那么偏心,反而冷落了苏锦儿。 苏锦儿虽总是跑出来现弄,但是架不住苏正如今因着苏怀瑾,备受蒙荫,所以一时间,也不觉得苏锦儿如何好了。 这日苏怀瑾在花园里,捧着小暖炉喝茶,苏正下朝回来,就走进来,笑着说:“女儿啊!” 苏怀瑾赶紧把茶盏放下来,说:“父亲。” 苏正笑的格外慈爱亲和,说:“女儿,商阳国的使团,要进京上贡赔罪了,今儿个晚上有晚宴,你早些准备着。” 苏怀瑾点头说:“是了,女儿已经记下了。” 苏正说:“好生准备,可别叫人瞧了咱们苏家的笑话儿。” 苏怀瑾又说:“是,女儿明白。” 因为商阳国泄洪的事情,被苏怀瑾捏住了把柄,商阳国的公主和使团被扣,因此薛国和商阳国的关系一度僵持,已经到了准备开战的地步。 不过商阳国刚刚发生过洪灾,也正是因为他们发生了洪灾,所以才会把洪水泄到薛国来。 商阳国没有薛国的地盘子大,地处薛国的西南角,整个国家,不过薛国的两个城大小,土地小,又遭遇了洪灾,这样一来,国力上自然受到局限,因此商阳国再三考虑,绝对不能开战。 如今这个时候若是开战,损失最大的,恐怕就是商阳国本身了。 因此商阳国打算主动赔礼,这次商阳国的使团,派出了他们的王子和小公主,前来京城朝拜道歉并且进贡,以求和薛国和解。 苏怀瑾的确听说了这件事情,不只如此,这次商阳国派来的王子和小公主,还有其他用处,说起来很简单,王子其实是派来薛国常驻的质子。 商阳国为表达恭敬和诚意,令他们国家的二王子常驻薛国,来表达和平的请求。 另外小公主有商阳国第一美人儿的称号,送来薛国自然没别的意思,那就是——和亲。 除此之外,商阳国还送来了各种矿产作为贡品。 商阳国地盘自不大,又被各个大国包围着,除了商阳国多森林沼泽,易守难攻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商阳国多出各种矿产,商阳国的冶金和锻造技术非常出众,很多国家需要从商阳国购买兵器,商阳国可是兵器大国,所以没有什么国家,愿意得罪这个最大的兵器商。 第38节 商阳国一直以来,都不会主动与薛国做兵器的买卖,就是因为薛国在众多国家之中,已经是霸主行列,因此商阳国不可能给薛国这把大火再添木柴。 不过因着眼下商阳国力求自保,自然要献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质子、和亲公主,还有锻造兵器的矿产,这三样足够表现商阳国的诚意,皇上也不想打仗,因此就借坡下驴,答应了商阳国求和的请求,接受他们使臣入京。 苏怀瑾因为是此次的“功臣”,又是当朝丞相之女,自然会被邀请参加宴席,已经早早的准备了。 下午时分,苏正和苏怀瑾已经换好了衣裳,准备停妥,那面儿苏锦儿也仗着苏家的庇荫,腆着脸想要参加宴席。 一行人就准备早早入宫,以免失了礼数。 晚宴在傍晚举行,虽然时辰还早,但是宫里头的人已经不少了,车马署来来去去的都是大臣和家眷的车辆。 很多公侯的女眷下了车,还要前往拜见皇后等等,礼数非常繁杂。 皇后好不容易应付了这些女眷,从自个儿的宫中出来,就看到了太子薛玉珒行色匆匆。 皇后连忙拦住儿子,说:“我儿。” 太子听到皇后的声音,连忙驻足,走过来恭敬的请安,说:“母后,可有什么吩咐?” 皇后带着太子薛玉珒到了旁边的亭子坐下,说:“宴席准备的如何?” 此次宴席是太子负责的,毕竟四皇子薛长瑜一向功劳很大,这次又搞定了商阳国的事情,名声大振,因此皇上有些忌惮,本该是四皇子继续主持商阳国的事情,包括晚宴和接待使臣等等。 但是皇上又怕薛长瑜的势力膨胀,没准有一天会膨胀的超越自己,因此就把这件事情,故意交给了太子。 薛长瑜能不知道这个理儿? 他心里都是清楚的,明镜儿一样,皇上在关键时刻,用人的时候是一回事,用完之后又是另外一回事儿,薛长瑜早就清楚这点。 当时若不是因着苏怀瑾在边城,薛长瑜心急如焚的相见苏怀瑾,也不会巴巴的揽这种烂活计。 薛长瑜知道,薛国与商阳国一战,是必然的结果,商阳国此时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再过五六年,也到底要打这一仗,那时候商阳国已经休养生息,兵强马壮,皇上又听信了太子的建议,排错了主将,致使这一仗打得十分惨烈。 不过说到底,薛长瑜能顺利登上太子之位,也是因为薛国对商阳国这一仗,打得太过惨烈,皇上异常震怒,罢免了太子一切职务,另其反省,这时候苏正又鼎力支持四皇子,举荐四皇子挂帅,苏怀缜为将,出征讨伐商阳国。 薛长瑜一举歼灭商阳国贼军,得到了皇上的首肯,最终册封太子。 太子薛玉珒并不知道之后的事情,还因为能揽下这次的活计而暗自欢心,感觉自己是捡了一个大瓜落儿。 皇后说:“我儿,趁着这次宴席,你该多亲近亲近那个苏丫头才是。” 太子薛玉珒蹙了蹙眉,说:“母后说的是,只不过……儿子觉得,如今还不是时机。” 皇后差异的说:“时机?什么时机?” 太子薛玉珒说:“母后您想一想,苏怀瑾刚刚退婚,虽她如今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儿,京城里不敢议论她的事情,但到底闹得满城风雨。” 的确如此,虽然很多人口上不敢说,但是心里头一面嫉妒,一面又作祟,背地里说道的绝不会少。 当时苏怀瑾退婚四皇子薛长瑜,皇上并没有意思把苏怀瑾指给其他皇子,或者是太子,因为皇上不是傻的,但凡长了心眼儿的人都知道,退婚这件事情,说到底是在世俗眼里女方吃亏,女儿家名节受损,皇上怎么可能再要这种女子嫁给自己其他儿子,尤其是太子? 这不是抽了自己左脸,又抽自己右脸的做法? 再说了,皇上也没有爱见苏怀瑾爱见到不注意世俗的地步。 太子薛玉珒说:“如今苏怀瑾受宠,连方迁都对她毕恭毕敬,其实是个好兆头,但时机还太早,怎么也要沉淀个两年,等退婚的事情,真真儿风平浪静了,才好做下一步打算。” 皇后这么听着,点了点头,说:“也是这个理儿,只恐到那时候,苏家的丫头,已经被人给娶走了。” 薛玉珒笑了笑,不以为意,说:“母后,您多虑了,苏正是当朝元老,能让自己的女儿低嫁?那老货看似个老好人,其实是个喜欢高攀的人,绝不可能然给他的女儿嫁的低,但您想想看,若是往高里嫁,满朝文武这些侯爷王爷,谁愿意娶苏怀瑾?” 薛玉珒又开顽笑的说:“难不成是薛长瑜么?” 皇后顿时被他逗笑了,说:“好了,这事儿你心里有数就好,这面子你先探看探看,那就让平儿,先多多接近一些苏丫头。” 薛玉珒点了点头,说:“是了,平儿方才听说苏怀瑾进宫,已经去找了。” 皇后和太子口中的平儿,不是旁人,就是之前皇上口中,比不上苏怀瑾的女儿。 咸平公主是皇后的嫡女,是太子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比苏怀瑾还小一岁光景,生性活泼,听说苏怀瑾揭发商阳国泄洪的事情,心里早想着结交苏怀瑾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如今好不容易来了机会,自然要去了。 苏怀瑾进了宫,苏正很快就被叫去攀谈了,苏怀瑾与一些贵族女眷在一起,随便聊了聊天儿,多半是些家长里短儿,也没什么意思。 苏怀瑾便站起来,独自出了偏殿,绿衣赶紧跟着,两个人往外走了几步,外面就是个花园子,虽是初冬,但还有些花卉,一片郁郁葱葱的模样。 苏怀瑾正低头赏花儿,薛长瑜就看到了她。 薛长瑜见到苏怀瑾,心里顿时欢心,总觉得那些艳丽的花卉在苏怀瑾身边,都要黯然失色。 薛长瑜刚要走过去装作巧遇,结果那面儿竟然杀出一个“程咬金”来 有人捷足先登。 “苏姑娘。” 苏怀瑾听到有人叫自己,回头一看,竟然是方迁。 方迁后面跟着几个内监,团团簇拥着往这边走来,看起来派头不小,毕竟是皇上眼前的红人。 苏怀瑾见到方迁,笑了笑,说:“厂公大人。” 方迁说:“苏姑娘一个人?真是巧了,在赏花?” 苏怀瑾说:“殿中憋闷,出来透透气儿罢了。” 方迁笑着说:“是了,苏姑娘超尘脱俗,恐怕殿中的庸脂俗粉,无人能与苏姑娘说话儿。” 苏怀瑾看了一眼方迁,说:“厂公大人开顽笑了。” 方迁低头看了看手边的鲜花,又说:“奴才不过说了一句大实话儿,苏姑娘不只气质脱俗,容颜也是奴才见过最顶尖儿的,令鲜花都羞愧不已。” 苏怀瑾没忍住笑了一声,看了看左右,左右的人都毕恭毕敬的低着头,不出声,仿佛没长耳朵一样。 苏怀瑾低声说:“厂公大人,莫不是在讨好怀瑾?” 方迁一笑,也故意压低了声音,说:“苏姑娘,冰雪聪明。” 薛长瑜哪知道,自己还没过去,竟然已经有人过去与苏怀瑾“巧遇”了! 竟然还装作是“巧遇”的模样,腆着一张脸,睁着眼睛说瞎话。 薛长瑜面上青筋暴怒,他哪想过,他觉得方迁是腆着脸巧遇,其实自己不也一样? 薛长瑜耳聪目明,看的清楚,听得更是清清楚楚,连那两个人压低了声音说话,他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薛长瑜心里顿时醋的淹了,好家伙,青梅竹马的危机好不容易解除了,如今又来一个油嘴滑舌的危机…… 【第40章】 按理来说,方迁虽然长得面目俊朗,身材挺拔,但到底是个内监,就算油嘴滑舌,薛长瑜也不必吃这个味儿。 不过薛长瑜偏偏要吃这个味儿,其实是有道理的,并非是他吃横醋。 而这个道理,苏怀瑾本人也懂。 毕竟苏怀瑾和薛长瑜,都是活了两辈子的人,知道将会发生的一切。 方迁的确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内监总管,也是两厂厂公,虽然官位没有多大,但绝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然而方迁……并非是真正的阉人。 这一点,如今怕只有苏怀瑾和薛长瑜知道。 方迁自幼凄苦,小时候就被拐走,卖进了宫来,但是方迁并非阉人,怎么成想,竟然阴差阳错的步步高升,后来还伺候在皇上身边。 方迁嘴巴甜,为人能说会道,懂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止如此,手段凌厉,心机深沉,办事干错利落,皇上颇为欣赏他办事的雷霆之势,总觉得很多皇子都不如方迁办事利索。 方迁的权利滔天,震动一时,不过后来,他不是阉人的秘密到底还是被发现了,皇上震怒,下令处死方迁。 苏怀瑾知道方迁的能力,总觉得方迁若这般死了,当真也是可惜了儿的,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苏怀瑾想要拉拢方迁的势力。 多一个盟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强。 方迁主动和苏怀瑾示好,苏怀瑾自然欣然接受。 那两个人说说笑笑,方迁又懂得哄人,说的半真半假的,薛长瑜在远处看着,心里倒了一个醋瓶又一个醋瓶又一个醋瓶,“咕隆隆”好几声,顿时成了个汪洋的醋海。 “咦?长瑜哥哥?” 薛长瑜还躲在暗处喝醋,哪成想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虽他耳聪目明,功夫不弱,不过方才就顾着喝醋,竟没发现有人过来了。 薛长瑜回头一看,原是咸平公主。 咸平是皇后的女儿,太子的亲妹妹,皇后膝下只有一男一女,因此十分宠爱咸平。 咸平为人并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颇为活泼俏皮,若不是因着咸平是皇后的嫡女,她心中也没有个城府,恐怕早就被人给欺负去了。 薛长瑜和咸平公主并非一母同胞的兄妹,不过平日里关系也算亲近,没什么太多的芥蒂。 薛长瑜毕竟在“偷窥”,看到咸平公主,咳嗽了一声,点点头,说:“是咸平啊。” 咸平公主有些奇怪,总觉得薛长瑜怪怪的。 薛长瑜看了咸平一眼,说:“时辰还早,你这是去筵席?” 咸平公主笑着说:“不是,我想去看看苏家的姐姐!不知道是不是在这边儿。” 薛长瑜一听,顿时计上心头,就不着痕迹的对咸平公主说:“丞相的千金?诺,不是那面儿?” 他说着,看似顺手一指,咸平公主从没见过苏怀瑾,抬头一看,那面儿只有一个女儿家,那必然就是苏怀瑾了,当即欢欢喜喜的跑过去。 薛长瑜见咸平公主欢喜的跑过去,自己也咳嗽了一声,跟着走过去。 苏怀瑾还在和方迁说笑,哪知道突然跑出一个人来,年纪不大,打扮的不俗,颇为活泼的模样,冲出来笑着说:“苏姐姐。” 虽然这个时候的苏怀瑾应当不认识咸平公主,不过往后里苏怀瑾可是认识咸平公主的,眼见咸平公主走过来,连忙恭敬的行礼,说:“见过公主。” 这时候薛长瑜才顺势也走出来,堆起一脸温柔笑意,对苏怀瑾说:“瑾儿。” 苏怀瑾也恭敬的给薛长瑜行礼,说:“拜见王爷。” 那面儿方迁见到咸平公主和燕亲王,也恭敬的给两个人行礼。 咸平公主笑着说:“方迁你怎么也在这儿,一会子要开筵席了,你不忙着?” 方迁笑了笑,说:“托公主的福,已经忙过了,这会子好不容易清闲一下子。” 咸平公主拍了一下手,笑起来的确娇俏可爱,说:“那正好儿,你陪我和苏姐姐顽一顽!反正离开席还早。” 薛长瑜是让咸平公主过来“捣乱砸场”的,毕竟咸平公主在跟前,方迁自要注意着,怎么可能再对苏怀瑾花言巧语? 哪知道咸平公主根本不懂薛长瑜的心思,还主动挽留方迁。 薛长瑜感觉自己登时一口淤血梗在胸口,简直不上不下,差点噎死自己。 第39节 许是薛长瑜的脸色实在难堪,所以方迁多少也看得出来,毕竟他这个人,最会瞧别人脸色。 方迁笑着说:“真不巧,奴才方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儿,现下要立刻去办才是。” 咸平公主一听,有些失望,说:“什么事儿?定要现在去办?非要你去办?差给旁人不行么?” 方迁又笑了笑,语气十分温柔的说:“这事儿十分重要,定要奴才亲自去办,亲手去办才行,而且……还与公主有关。” 咸平公主惊讶的说:“与我有关系?” 方迁一笑,说:“是了,公主难道忘了,前些个儿,公主说自己的纸鸢破了,还难过了好一阵子,奴才许诺亲自裁画一个献与公主,如今那纸鸢已经做好了,只不知公主喜欢雅致的月白色,还是喜欢温柔一些的杏色?请公主告知,奴才好这就去描完。” 咸平公主一听,顿时笑了起来,说:“我跟你一起去取,我瞧瞧才好定颜色。” 方迁说:“公主请。” 咸平公主顿时被哄得团团转,两颊欢心的红扑扑的,跟着方迁就走了,浑然将苏怀瑾和薛长瑜给忘了。 薛长瑜见方迁两句话把咸平给哄走了,不由多看了一眼方迁,心里稍稍放松一些,这方迁好歹是个识时务的,倒也不错。 方迁和咸平公主前后脚很快走了,只留下薛长瑜和苏怀瑾,当然,后面还跟着绿衣。 薛长瑜清了清嗓子,笑着说:“一会子宴席要来不少人,估摸着要乱一阵子,若是瑾儿不嫌弃,咱们过会儿一同过去?” 苏怀瑾也笑了笑,不过有些疏离,语气还是恭恭敬敬的,毕竟对方可是皇子,又是亲王,自己这个小女子是招惹不起的,就连苏正这个丞相,也要礼让薛长瑜三分。 苏怀瑾说:“王爷公务繁忙,怀瑾怎么好劳烦王爷?一会子有侍女引路,王爷好意,怀瑾心领了。” 薛长瑜碰了壁,不过并没说什么,和苏怀瑾聊了两句,很快薛长瑜身边的侍卫冯北又来了,说是皇上找薛长瑜,令他立刻过去。 薛长瑜没办法,只好辞了苏怀瑾。 傍晚时分,侍女们引着女眷往筵席去,远远的就看到大殿里已经掌灯,一片灯火通明,大殿外面也点上了宫灯,一片片银光点点,一直蔓延到殿外的湖水上,看起来何其壮观。 苏怀瑾走进设宴的大殿,已经有不少人在座。 很快皇上和皇后一并走出殿中,众人跪迎,等一些劳什子的繁琐规矩之后,皇上才落座,笑着说:“可以请商阳国的使臣了。” 太子薛玉珒在一边侍候着,立刻说:“是,父皇。” 商阳国的使团很快步入大殿,打头的一男一女,自然就是商阳国的王子,也就是这次的质子,另外一个就是商阳国的小公主,商阳国的第一美人儿,要和亲给皇上。 后面还跟着一些奴仆,抬着好几个大箱子,鱼贯而入。 商阳国的使团入内之后,直接跪拜在地上,差点行五体投地的大礼,再三跪拜,跪拜的皇上心里十分之舒坦。 要知道之前商阳国仗着自己国力不弱,又有一些冶金技术,所以很多国家多有庇护,因此总是和薛国叫板,使团出使从来不会下拜行礼。 这次就不一样了,使团跪拜在地,十分虔诚恭敬,皇上心里顿时愉悦起来,笑着说:“好了,使者不必如此大礼,请起罢。” 商阳国的使团纷纷起身,皇上第一个自然要打量的就是对方的小公主,据说是商阳国的第一美人儿。 年纪也就二八左右,身段娇小,有一股水乡人的温柔娇婉,双眉微蹙,眸光点点,看起来娇弱无比,自有一股不胜的风情。 皇上打量了一眼这商阳国的小公主,似乎还颇为满意,点了点头。 其实商阳国的这小公主,苏怀瑾用一句话就能概括,那就是……一脸苦相。 仿佛所有人都欠她十八吊钱似的。 不过在皇上看来,可能十分惹人怜爱,那羸弱的身子板,还有泪光点点的双眸,能激发大男子的保护欲。 商阳国的二王子一看,就知道皇上中意,当即笑着说:“吾皇在上,我商阳使团,特意为吾皇,准备了一支歌舞助兴。” “哦?歌舞。” 皇上一笑,说:“是了,你们商阳国的歌舞,与我们大有不同,今儿个,朕倒要好生瞧瞧了。” 二王子立刻说:“还请王上不要嫌弃。” 商阳国的使臣全都落座,丝竹之音很快响起,那商阳国的小公主却没有落座,反而站在了大殿中央。 众人有些吃惊,难不成……是这公主要亲自献舞? 筵席的规模不小,文武百官,侯爷王爷,还有各位大臣的家眷,男男女女都不在少数,这么多人坐在一起,商阳国的公主却要像一个讴者歌姬一样献舞,众人怎能不吃惊? 所有人都笑了笑,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心想着恐怕是商阳国这次怕了,因此才低三下气,倒也好笑的紧。 丝竹之音靡靡,透露出一丝妩媚和风流,商阳国的小公主很快翩然起舞,不过脸上还是挂着苦相,眼中水光凄婉,令人我见犹怜。 苏怀瑾在一面看着,她记忆中,皇上的确纳了商阳国的小公主,但是没多高的名分,也就是三天热乎劲儿,毕竟皇上后宫丰盈,不缺一个美人儿。 再后来商阳国与薛国关系紧张,最后薛长瑜灭掉商阳国,皇上更不会爱见一个忘国的美人儿了,商阳国的小公主也就此不了了之。 因此苏怀瑾并没当一回子事儿,喝喝茶,吃点小点心,欣赏着商阳小公主的舞蹈。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苏怀瑾突然觉得有些头皮发紧,抬头一看,只见远远的,真真儿是远远的,有一股视线,隔着万千人群,隔着大殿中央的空场,隔着正在翩然起舞的商阳国小公主,竟然**辣的刺过来,像是杵了苏怀瑾的心窝子一样。 苏怀瑾眯眼一瞧…… 不用猜了,果然是薛长瑜! 薛长瑜透过人群,遥遥的盯着苏怀瑾,那目光温柔似水,款款深情。 “叮——” 【系统:魅力六重,生效】 只这光景,苏怀瑾一惊,系统怎么又跑出来瞎掺和? 魅力加成已经提高了到了六重,竟然还会乱喷? 苏怀瑾诧异不已,只觉对面儿的薛长瑜,目光仍旧**辣的,这初冬的天气,这会子苏怀瑾竟然出了一身薄汗。 苏怀瑾不着痕迹的想,下次大故,一定要把所有的点数全都加在魅力上,看它还乱喷? 薛长瑜痴痴然的透过人群,看着苏怀瑾,那面儿献舞的商阳国小公主似乎有些会错意,她本面色凄苦的跳着舞,哪知自己的目光,竟然和薛国四皇子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商阳国的小公主还以为,四皇子正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陡然身子一颤,险些摔倒在台上。 小公主的面色顿时红了起来,凄苦的脸变得有些羞答答的,频频朝薛长瑜看过去。 薛长瑜正发呆,心里回想着往昔里与瑾儿的星星点点,还不知出了什么变故。 而坐在上手的皇上,脸色慢慢僵硬下来,因为商阳国小公主的表情实在太明显了,本该和亲给皇上的公主,频频对自己的儿子眉目传情,皇上能欢心么? 苏怀瑾挑了挑眉,总觉得筵席的气氛瞬间冷得要飘雪片子,真别说,四皇子薛长瑜的魅力,比自己这个有系统加持的,还要厉害了…… ☆、第29章 提亲 【第41章】 “燕王, 敏儿敬您一杯。” 商阳国小公主一曲跳罢,竟然还在众目睽睽之下,第一杯敬给了薛长瑜。 薛长瑜方才一直在发呆, 并没有注意商阳国小公主的目光,如今才回了神,有些狐疑, 这下里左右一看, 登时觉得不太对劲儿。 薛长瑜很干脆的说:“不知商阳的礼节是否与我中原不同,这第一杯酒, 该当敬圣上。” 商阳国的小公主哪知道薛长瑜如此直白,顿时脸色尴尬极了, 这才磕磕绊绊的, 准备把这杯酒, 转赠给皇上。 皇上一看, 脸色更是发寒, 已经说了敬给薛长瑜,商阳国的小公主竟然都不曾重新斟酒, 直接转头就要敬给自己。 而且一脸不情不愿,期期艾艾的模样。 苏怀瑾觉得,这真是一场好戏,而且意外精彩…… 皇上并没有喝商阳国小公主的敬酒, 那面儿商阳国的二王子一看, 也觉得不对劲, 连忙想要打圆场子。 就听皇上已经抢先说:“不知……商阳国这次派公主前来, 是意欲何为呢?” 皇上这是明知故问,来之前,使团的书信里已经写了,公主是来和亲的,王子是来做人质的。 皇上这么问了出来,商阳国的王子立刻就要把公主献给皇上,哪知道商阳国的公主突然满面羞涩的说:“请问皇上,贵国……贵国的四皇子,可曾娶妻?” 说好了是和亲,只是没明说让商阳国的公主给皇上做妾罢了,如今倒好,商阳国的小公主一眼看上了年轻的四皇子,竟然想要嫁给四皇子。 众人一片哗然,这公主的画外音,再明显不过了。 这不是明摆着打皇上的脸么?而且还“啪啪”的,脆生生儿! 商阳国的公主没看出来皇上脸色不好看,还期期艾艾的说:“外臣听说……听说四皇子还未娶妻,所以,所以……” 她的话这回事更明白了,就算是痴儿也能听得明明白白了,这一下子,殿上更是哗然。 一来,是嘲笑这商阳国的公主,也忒的大胆,果然商阳的风俗和中土就是不一样儿,一个赔罪的国家,竟然还妄图做四皇子的妻子。 娶妻和纳妾可是不一样儿的,放眼望去,哪个皇子的妻子能是他国血统? 若真是有了他国血统的妻子,子嗣生下来那便是血统不纯,这样一来,还怎么可能有继承皇位的机会? 若说纳个小妾,还凑合着。 二来,是大家心知肚明,公主是要给皇上做妾的,如今公主当朝改变主意,皇上脸色能好看?众人都忖度着,这商阳国公主,一点子眼力见儿也没有,害的众人跟着一起沉默。 皇上顿时冷笑了一声,一句话没说,竟然站起来,“呼啦!”一声,甩了一下袖子,长身而起,直接走人了。 众臣哗然,商阳国的使团脸上也不好看。 皇后陪同在皇上身边儿,她向来是看不惯这些番邦女子的,眼下那公主看上了四皇子,皇后欢心还来不及,这样一来,皇上定然会迁怒四皇子,自己的儿子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捡瓜捞儿。 皇后故意叹口气,随即很善解人意的追在皇上身后,说:“皇上,万勿生气,气坏了龙体!” 皇上一离开,大臣们也纷纷离席,互相交谈着就准备回去了,这一场宴席不欢而散,谁还愿意留下来? 苏怀瑾则是笑眯眯的,感觉十分得趣儿,不急不缓的又吃了一块点心,喝了一盏香茶,这才慢悠悠的用帕子擦嘴,准备离开了。 宴席还没过一巡,就这样不了了之的散了,大臣们纷纷携带女眷,准备到车马署归家。 苏正带着苏怀瑾和苏锦儿两个人,进了车马署,里面儿人很多,正在扎堆儿支取马车,苏正在朝中是最亲和的老好人,自然要从方方面面的小事儿做起。 因此并不仗着自己是丞相,就插队去提前支车,而是排在后面儿,正好还和同僚们唠唠嗑儿。 好些人看到苏正,全都簇拥过来,迎着笑脸巴结着,谁不知道?苏正已经是当朝元老了,两朝丞相,不止如此,如今苏正的嫡女苏怀瑾,正当红! 苏怀瑾在老宅挖出一条玉脉的事情,已经震动京城,没成想苏怀瑾又把最好的美玉,献给了皇上,皇上龙颜大悦,再加上苏怀瑾机智比过男子,竟然抓住了商阳国的把柄,后来皇上亲自上丞相府探看褒奖,等等。 这一连串儿的事情下来,苏怀瑾的名声,毫不夸张的说,果然是如雷贯耳,只要在京城里扎根混迹的人,上至贵族官侯,下至商贾百姓,没有不知道苏怀瑾这三个字儿的。 如今苏怀瑾就在车马署,大家还能不过来巴结着? 提督带着他的儿子正好也在车马署,见到苏正,立刻笑着说:“苏老弟,苏老弟!” 第40节 苏正拱手笑着说:“提督大人。” 提督笑着说:“哎,苏老弟,咱们谁跟谁,何必称大人这么拘谨?” 其实这个提督与苏正并不是一个派系的,苏正心里也清楚。 哪知道提督今儿个跟转了性子似的,一脸堆笑地迎上来,俗话说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因此苏正也客客气气的。 提督身边还跟着一个华袍的年轻男子,提督拉着那男子,笑着说:“苏老弟,这是我家不成器的老幺,您贵人多忘事儿,怕是不记得他了。” 提督说着,就悄悄的去打量苏怀瑾,笑的十分和蔼可亲,说:“您看我这不成器的儿子还成么?入得法眼么?他啊,一直忙着朝廷的事情,都未曾娶妻,这可急死我这个当爹的了,您觉得,我这儿子……和您家千金,相称不相称?” 苏怀瑾一听,原来是来说媒的? 自己才退婚还没几个月,竟然有人来说媒了? 苏怀瑾还以为自己就是毒蛇,旁人都会唯恐避之不及,哪知道今儿个竟然有人上赶着过来了。 “叮——” 就这光景,苏怀瑾突听一个熟悉的声音,果然是系统的提示音。 【系统:魅力六重,生效】 苏怀瑾有些发懵,抬头一看,就见那提督的儿子,一脸痴迷的瞧着自己。 苏怀瑾没来由打了一个寒颤,不对,毒蛇不是自己,怕是那提督的儿子,眼神又可怕,又寒碜…… 这提督和苏正本不是一个派系,因此苏正怎么可能同意? 苏怀瑾心里也清楚,因此并不放在心上,就在苏正刚要巧妙回绝的时候,苏怀瑾又听到“叮——”一声。 心中一紧…… 【系统:魅力六重,生效】 很好,果然又有人走了过来,这回是总兵带着自己的侄儿过来了,老脸笑得跟一朵子花儿似的,说:“丞相爷!丞相爷!久违了!” 苏正赶紧拱手,果不其然,总兵就说:“丞相爷,哎呦,这就是您的千金,真真儿是旁人比不上的,我这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九天神女下凡,果然与众不同啊!” 提督瞪了总兵一眼,总兵不甘示弱的拉着自己侄儿,笑着说:“这是我家侄儿,比您家千金大了八岁,整合好儿的年纪,也还未娶亲……” 苏怀瑾:“……” 系统今儿疯了,再加上宴席上薛长瑜那次,这已经是第三次魅力生效了。 然而苏怀瑾想的太简单了。 随即就是“叮、叮、叮……”的声音。 【系统:魅力六重,生效】 生效、生效、生效…… 太师的儿子、太保的门生、太傅的远房亲戚、都统的干儿子、大理寺的正卿本人,等等等等…… 全都跑出来凑热闹! 苏怀瑾顿时头都疼了,她本就心如止水,根本不想结什么劳什子的婚,也不想再像上辈子一样,一心一意的相夫教子,哪知道魅力升到六重,竟然还不能随心所欲,而且还跑出来那么多“追求者”…… 苏怀瑾头疼不已,薛长瑜走动车马署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面。 薛长瑜顿时感觉肺都要给气炸了了,之前来了一个水修白,但是人家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先,而且还彬彬有礼,未曾越矩,所以薛长瑜心底里还是很尊敬水修白的。 后来是方迁,别人不知道,薛长瑜可知道,方迁是正八经的男子,因此这口陈年老醋,薛长瑜是吃定了! 没成想一个油嘴滑舌老谋深算的方迁不算完,他如今一踏入车马署,顿时干了一碗又一碗的老醋,喝都喝不完。 什么提督的儿子,总兵的侄子,太保的门生等等,全都围着苏怀瑾旁边献殷勤,薛长瑜第一次感觉,要醋死了。 他本以为苏怀瑾退婚,按理来说,至少在半年之内,应该没有人和自己挣,哪知道突然多出这么多人? 如今苏怀瑾不只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苏家还挖出了玉脉,有权又有钱,这样的情况下,这些名门望族自然能权衡利弊,怎么可能放过这大好机会。 薛长瑜顿时感觉到了一股危机意识,感觉自己需要再努力一把。 那面儿苏锦儿陪同在一边,但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在苏怀瑾身上,就连刚刚赶到的四皇子也是。 这让苏锦儿恨得咬牙切齿的,想要现弄,却没有这个机会。 苏怀瑾头疼不已,自从那天从宴席回来,她就一天都没有安生过。 绿衣“踏踏踏”的跑进来,急慌慌的说:“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苏怀瑾伸手扶住自己的额头,轻轻按了按,说:“又怎的了?” 绿衣说:“小姐不好了,太子少师也来给他家儿子提亲来了!” 苏怀瑾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心想就知道,这些天儿,见天儿的有人来提亲。 绿衣又说:“咱家的门槛子都要给踏平了!” 苏怀瑾:“……” 【第42章】 苏怀瑾歪在房舍中的美人榻上,揉着自己的额角,她真真儿不知,下次该不该加魅力加成了。 魅力值要加到什么程度,才会随心所欲? 就在苏怀瑾头疼的时候,绿衣又一打叠的喊着“小姐”,跑了过来。 苏怀瑾说:“这次又是谁来提亲了?” 绿衣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说:“不是不是不是,小姐,商阳国的使团来了!说是给小姐赔礼道歉来的,老爷请小姐去前厅呢。” 苏怀瑾一听,有些诧异,不过转念一想,是了,商阳国的使团在边城可是刺伤了自己,他们这次来就是赔礼道歉的,自然要给自己道歉。 这功夫要是不做足了,恐怕薛国就要和商阳国开战了,因此商阳国自然要做足表面功夫。 苏怀瑾说:“我知了,换件衣裳,一会子过去。” 绿衣赶紧点头,忙着给小姐换衣裳。 没一会子,苏怀瑾就在丫头和婆子的簇拥下,往前厅而去,前厅里已经准备好屏风,摆在苏怀瑾的座位前面,苏怀瑾走出来,就坐在屏风后面。 堂上已经有人,苏正坐在上手,商阳国的王子坐在旁边,商阳国的小公主坐在下面一点的位置陪坐,那面儿苏锦儿还巴巴的跑出来了。 苏怀瑾一走出来,商阳国的王子就使劲的盯着苏怀瑾看,不过因为有屏风挡格,所以看的不是很真切。 商阳国的王子早就听说了苏怀瑾的名声,大家都传说,苏怀瑾不只是聪慧,而且明艳,她的美艳仿佛神女一般,是商阳国的人从未见过的,要不然为什么退了四皇子的婚,四皇子却不曾生气,还巴巴的追在苏怀瑾身后? 商阳国的王子打量了几眼,看不清楚,笑眯眯的对苏正说:“丞相爷,小王此次前来,是专程来给怀瑾妹妹赔不是的。” 苏怀瑾一听,险些掉了一身鸡皮疙瘩,商阳国的王子也忒的自来熟了,一张口就是怀瑾妹妹? 苏正干笑一声,说:“是了,我也听说了。” 商阳国的王子笑着说:“日前有些误会,多有得罪,怀瑾妹妹,还望妹妹海涵。” 苏怀瑾只是笑了一声,而且还是皮笑肉不笑的,没说一句话,商阳国的王子顿时尴尬不已。 苏正笑了笑,说:“即使误会,也赔了不是,也就是了。” 商阳国的王子笑着说:“正是正是,丞相爷果然明鉴。” 他说着,喝了一盏茶,又笑着说:“这个……其实这次小王前来,还有一事儿,专程来请教丞相爷的。” 苏正说:“哦?不知何事?” 商阳国的王子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偷偷瞄了屏风后面的苏怀瑾好几眼,苏怀瑾虽然也看不真切,但是哪能看不出来商阳国王子的眼神? 总觉得不怀好意,而且贼眉鼠眼的。 商阳国的王子陪笑了一阵,搓着手掌心,说:“丞相爷也知道,小王此次前来,是要常驻大薛的,因此皇上答允,给小王寻一门喜事儿,让小王在大薛扎根,这个……虽然我商阳与怀瑾妹妹之前有些误会,但是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咱们也算是相识了……” 他一说到这里,在场所有人顿时都明白了,商阳国的王子这是大言不惭,想要向苏正提亲! 的确,此次商阳国的王子前来,是来做人质的,因此商阳国的王子可以在这面儿娶妻纳妾,毕竟做人质可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倘或就是一辈子的事儿了。 按理来说,商阳国可是犯事儿的国家,王子前来赔罪,就算娶个妻子,也不应该往丞相府来提亲。 哪知道商阳国的这个王子和他们公主一般,都是大言不惭的类型。 商阳国王子继续说:“那日宴席上匆匆一瞥,小王见怀瑾妹妹清新脱俗,美艳动人,心中早已神往,这些日子在驿馆,小王是茶不思饭不想,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啊!” 苏怀瑾没忍住,冷笑了一声,这说辞?怎么跟前些日子,被父亲休了的苏夫人那么相似? 商阳国的王子还在表达对“怀瑾妹妹”的痴迷之情,结果苏怀瑾很不给面子的冷笑了一声,笑声还不小,商阳国的王子顿时打了一个磕巴,脸色不是很好看了。 苏正那面儿听着,心里也老大不愿意的,毕竟再怎么说,苏怀瑾是自己的嫡女,明明能高嫁,上门提亲的一二品大员都踏破门槛子了,连从二品的都羞于来凑热闹,结果呢,商阳国的王子却跑来现弄自己。 苏正是嫌贫爱富的典范,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商阳国的这个落魄质子? 不过苏正没有冷笑,还是要做老好人的,就说:“这个……王子……” 他的话儿还没说完,坐在屏风之后的苏怀瑾已经打断了他的话头,淡淡的说:“王子身为商阳国的贵族,而怀瑾不过是个不懂事儿的小女子,日前才被退了婚,如今名节受辱,不敢高攀王子,还是请王子,另觅佳人罢。” 苏怀瑾虽然说得十分谦卑,但是那口气一点子也不谦卑,而且把商阳国王子的话头,堵了一个严严实实。 商阳国的王子嘴角还挂着笑意,结果脸上就僵硬了,那表情真真儿有趣儿极了,看起来就像被风吹得中邪,嘴歪眼斜一般。 商阳国的王子没成想被这么不给面子的驳了,气的冷哼一声,拱手说:“小王想起来,还有事儿在身,先告辞了。” 他说罢了,直接站起来就走,苏正也没拦他,商阳国的王子立刻就扬长而去,看起来十分恼怒。 商阳国的王子愤怒离开,奈何那小公主竟然看不出情势来,还坐在原地没有离开,期期艾艾的看着苏怀瑾。 苏正干笑了一声,说:“公主,外臣还有事,就不久陪了。” 苏正送客的意思很明显了,哪知道商阳国的小公主却说:“是了,丞相爷是大忙人,那就去忙罢,我正好想与苏姑娘说几句话呢。” 苏正眼皮一跳,也不知道是不是语言不通的缘故,反正商阳国的小公主就像是听不懂他的话外音一样,愣是腆着脸不走。 苏正没办法,自己出了前厅,男丁都离开,丫头们将屏风扯了下去,商阳国的小公主这才仔细的打量着苏怀瑾。 商阳国的小公主一面打量,一面眼睛里泪水打转儿,险些哭出来,期期艾艾的说:“你果然是明丽过人的,竟把我比了下去……” 苏怀瑾额头青筋一跳,不知怎么的,只感觉这小公主一脸苦相不说,口气还怪怪的,怎么有一种天然高高在上的感觉? 明明商阳国是来赔罪的,哪来的这么多自信? 商阳国的小公主还有后话,又说:“怪不得四皇子如此重情与苏姑娘,我……我自然是比不上的……” 说着,竟然捂着脸痛哭起来。 苏怀瑾浑身发毛,打了一个寒颤,她最受不了哭哭啼啼的女子,兴许是小时候与兄长一起皮惯了,苏怀瑾平日里的性格也不这样儿,身边的小丫头也不这样儿,因此受不得动不动就哭的女子。 第41节 苏怀瑾站起来,说:“怀瑾突然有些不适,公主请便罢。” 她说着,示意绿衣,绿衣也被商阳国的公主哭的发毛,赶紧扶着她家小姐走进内堂,一边走一边小声说:“小姐,这公主是不是傻的?一大清早跑到咱们府上来哭丧,真晦气透了!” 苏怀瑾冷笑一声,说:“谁说不是呢。” 那面儿苏怀瑾离开,商阳国的小公主还在哭,苏锦儿一看,眼睛顿时转了两圈儿,然后坐过来,坐在公主旁边,放软了声音,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说:“公主,您不要难过,您一难过,锦儿……锦儿这心里头,也跟着难过……” 商阳国的公主诧异的看向苏锦儿,说:“哦,我知了,你是丞相爷的那个养女?你难过什么?” 苏锦儿立刻用帕子捂着脸假哭,说:“公主有所不知,小女子是府上的养女,名义上虽然是个小姐,但是一直寄人篱下,深受那苏怀瑾的欺凌!” 公主诧异的说:“苏姑娘竟然会欺凌人?” 苏锦儿哀怨的说:“锦儿不敢欺骗公主。” 苏锦儿又说:“公主,那苏怀瑾不过表面上明艳,其实暗地里头,摆明了是个蛇蝎,半丁点子也比不上公主,四皇子怎么会中意苏怀瑾呢?” 公主一听她提起四皇子,心中顿时升起无限凄苦,又开始擦眼泪。 苏锦儿暗地里笑了笑,说:“公主,您这般聪慧伶俐,容貌也不差,比苏怀瑾还要温柔善良,四皇子不过是被苏怀瑾的外表蒙蔽,被她的花言巧语蒙蔽,难道公主就不想把四皇子抢过来么?” 公主更是期期艾艾了,说:“可是……可是……我、我自是比不过苏怀瑾的,唉……” 苏锦儿又说:“再说了,方才锦儿也看出来了,公主的兄长,倾心于苏怀瑾,可谓用情至深,难道公主就是如此狠心的人,眼见着兄长为情所困,肝肠寸断,也无动于衷么?公主!” 公主瞬间哭的更凶了,说:“我……我又能怎么办呢?” 苏锦儿立刻说:“公主,您想想看,若是苏怀瑾能嫁给您的兄长,您能嫁给心中属意的四皇子,这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儿?” 公主听了,还哭着,脸上突然有些羞红,连忙擦了擦眼泪,叹气说:“可这……苏姑娘已经说了,不嫁给我兄长,那该如何叫她嫁给我的兄长?” 苏锦儿等的就是她这一句话,眯起眼睛笑着说:“公主,您只要听我的……” 【第43章】 这些日子,来苏府提亲的人,简直数不胜数,朝中那些有头有脸的大臣、王爷、侯爷等等,能来的几乎全都来了。 苏怀瑾起初头疼不已,后来已经麻木了,苏正倒是欢天喜地的,天天儿的拿来名册给苏怀瑾看,让苏怀瑾挑一个最好的,最中意的。 苏怀瑾看着手里头的“花名册”,随便翻了翻,上面还带画像的,官爵高的,要么是歪瓜裂枣,要么家里姬妾成群,官爵低的倒是有匀称的,不过已经被苏正否决了。 苏怀瑾随手翻了翻,一丁点字兴致也提不起来,绿衣在一面侍奉,也低头看了看,叹气说:“唉,叫绿衣说的话,果然还是四皇子更俊美,是旁人都比不上的,而且要官位有官位,要爵位有爵位。” 苏怀瑾听了,看了一眼绿衣,并没有说话。 绿衣又说:“小姐,绿衣去外面儿看看,这光景,四皇子估计就要送点心过来了。” 苏怀瑾无奈的摆了摆手,让绿衣去罢。 这些日子踏破门槛提亲的人不少,薛长瑜自然不可能这么掉以轻心,他决定再加把劲儿,因此每日都会给苏怀瑾来送点心,每天不重样儿的,绿衣都已经熟悉了,知道什么时辰四皇子会来造访。 不过苏怀瑾不见薛长瑜,从来不见,不管他跑多少趟,一向脾性暴躁冷酷的四皇子,竟然一丁点字脾气也没有,仍然见天的来,天天的来,恨不得早中晚的来。 没一会子,就听到“吱呀”一声,绿衣果然来了,手里端着食盒,双层的食盒,上面是点心,下面是果盘,这入冬的天气,也不知薛长瑜去哪里寻得,竟然还有新鲜的瓜果。 绿衣走进来,说:“小姐,方才老爷刚回来,似乎有事儿找您。” 果然,苏正很快来找苏怀瑾了。 商阳国的公主想去京城郊外的寺庙礼佛,同时游览一下佛山的风光,因此想请苏怀瑾陪同,讲解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 绿衣抱怨说:“这隆冬天气,如此寒冷,还叫小姐去陪同?山上有什么可看的?全都秃光了!这商阳国的公主也不知怎么想的,不是哭,就是找事儿,若是冻坏了小姐,怎生是好?” 苏怀瑾蹙了蹙眉,她想到的却不是这些,狐疑的说:“商阳国……” 商阳国是宗教国家,但是他们并不信奉佛教,按理来说,宗教是管理国家的一种手段,商阳国一直以来也是如此,商阳国的公主身为商阳国的贵族,怎么会突然想起去礼佛? 苏怀瑾觉得这奇怪极了,而且奇怪得令人匪夷所思。 绿衣说:“还能为什么?准没安好心,一准儿是为了刁难小姐,小姐,您别去了。” 苏怀瑾摇头,说:“不,去还是要去的,若是不去,指不定朝中有多少人要嚼舌头根子,说我谱子大,皇上都请不起我。” 如今苏怀瑾是当朝的红人,苏怀瑾有多红,就有多少人嫉妒她,虽然嘴上不说,都和颜悦色的巴结着,但是背地里还是有不少人要使小绊子的。 商阳国公主的队伍,三天后就要出发,皇上专门派了一支御前侍卫保护队伍,一大清早,就准备启程了,因着寺庙在京城郊区,所以要早早启程,这样一来一回需要一天,才能确保入夜之前赶回来。 队伍脚程不慢,不到正午,已经到了山顶的佛寺,前面公主的车架已经停了下来,被贴身丫鬟扶着,从马车上下来。 苏怀瑾起了一大早,如今正困着,在马车里迷瞪了一会子,这会儿还没睡饱,令绿衣扶着,也从后面的车驾慢慢走下来。 如今正是冬日,山顶上更是风大,苏怀瑾从马车出来,打了一个寒颤,冷的不行,倘或有可能,只想钻回房舍里再睡一个回笼觉。 那面儿苏怀瑾还没完全醒过来,就听到“叮——”一声,系统响了。 【系统:魅力六重,生效】 苏怀瑾顿时一阵无奈,心说不是这么巧罢?到佛寺礼佛,还能遇到什么王公贵族的儿子侄子门生或者远房亲戚? 结果就这光景,只听一个温柔的声音,笑着说:“瑾儿,好巧?” 苏怀瑾心里一突,回头一看,原不是什么王公贵族的儿子侄子门生远房亲戚,而是那个更死缠烂打的…… ——薛长瑜! 薛长瑜一身白衫,今日打扮的雅致得体,虽然看似简约,但着实倜傥,再加上他身材高大,肩膀很宽,天生的练家子,就算穿一身粗衣麻布,也端正无比。 薛长瑜今儿个一身翩翩佳公子的打扮,大冬日的,手里还握着一把折扇,轻轻的在掌心敲击着,大拇指上戴着一只红玉扳指,笑的温柔款款,眼神宠溺极了。 看的苏怀瑾没来由又打一个哆嗦,心想着,定是天儿太冷了。 苏怀瑾干笑了一声,奇怪的是,她如今看到薛长瑜,已经没有了当时的仇怨,因为……现在被薛长瑜折腾的几近麻木了。 都说抬手不打笑脸人,何况那笑脸是现在正当权的当朝燕王,苏怀瑾更没道理打这个笑脸人了。 那面儿商阳国的公主没成想在这里能遇到四皇子薛长瑜,但是薛长瑜并不搭理她,这让商阳国的公主很是伤心。 旁边的丫鬟说:“公主,您怎么又哭了?” 小公主擦着眼泪,期期艾艾的说:“没、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果然锦儿姐姐说的是对的……” 丫鬟诧异的说:“苏二姑娘?苏二姑娘与公主说了些什么吗?” 小公主没有说话,只是又看了一眼苏怀瑾,似乎在下定什么决心。 薛长瑜巧遇苏怀瑾,想要一同进寺庙里佛,反正苏怀瑾也只是陪同小公主礼佛,所以并没有拒绝。 既然都来了,苏怀瑾就打算求个签,看看自己这辈子的会怎么样。 苏怀瑾拿着签,刚走出宝殿,就有一个大和尚正好路过,看到了苏怀瑾,笑着说:“苏姑娘。” 苏怀瑾笑了笑,行礼说:“大事,您认得小女?” 那大和尚笑着说:“苏姑娘在边城的善举,早就传遍了京城,贫僧自然识得。” 大和尚又见她手里有签,看了一眼,随即笑起来,说:“苏姑娘菩萨心肠,果然有佛祖庇佑,姑娘不必着急,良缘既是良缘,即使多磨多难,终归会有着落。” 苏怀瑾有些诧异,说:“良缘?” 她可没想,自己这辈子还会有什么良缘?毕竟苏怀瑾已经不信这个邪了。 那大和尚又笑着说:“正是,苏姑娘,良缘就在眼前。” 大和尚说罢了,笑了笑,合十行礼,然后就笑着离开了,苏怀瑾有些听不懂,眼前? 正这时候,苏怀瑾满心狐疑,一抬头,竟然不经意的看到了薛长瑜的背影。 薛长瑜一身白衫,跪在大殿之中,双手合十,眉头微蹙,虔诚拜礼,不知在祈求什么。 薛长瑜礼拜之后,长身而起,一回神,正好对上了苏怀瑾的目光,那微蹙的眉头一下展开,俊逸的脸上瞬间挂上温柔的笑意,立马就要迎上来。 苏怀瑾蹙了蹙眉,轻微摇头,将自己脑子里的奇怪想法赶出去。 商阳国的公主在寺庙里佛完毕,又在寺庙用了斋饭,正午之后,本该回程了,不过商阳国的小公主不回去,还想要领略一下佛山的风光。 这大冬日里的,又不是深秋初冬,还能看到一些个红叶,如今什么也没有,光秃秃一片,怪石嶙峋,没个看头儿。 但是商阳国的小公主执意要看,众人也没有办法,薛长瑜就把自己的披风摘下来,披在苏怀瑾肩头上,笑着说:“天色有些阴沉,我瞧你穿的单薄,再披一件罢。” 绿衣在一边默默的心说,单薄?小姐听说要上山礼佛,都快把自己裹成一只球了!王爷竟然还说小姐穿的单薄,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苏怀瑾连忙推辞,说:“多谢王爷关心,还是王爷穿罢。” 薛长瑜有些耍单儿,毕竟穿的太多,自然不够风流倜傥,怎么能在佳人眼里留下不好的印象?四皇子也是下了血本儿的,如今又摘了披风,简直是就是耍单儿。 薛长瑜要是有个好歹,苏怀瑾可担不起这个责任,也不想担这个责任。 商阳国的小公主走在最前面,听到后面两个人为了一件披风,互相推让,“你侬我侬”,顿时又一脸要哭的表情,最后咬了咬牙,似乎在做最后的决定,说:“啊呀!我的香囊掉了!” 众人一听,全都驻足,商阳国的小公主一脸焦急,泪光点点,说:“我的香囊掉了,那是我从商阳带来的,睹物思乡而用,若是真的丢了,如何是好?” 如今日头不早了,已经到了下午,商阳国的小公主还要让御前侍卫在山头找香囊,大有不找到香囊不下山的势头。 薛长瑜没有办法,若是再不下山,恐怕就要走夜路,只好令侍卫们分开去找,也好迅速找到。 苏怀瑾则坐在一边的山石上歇脚,绿衣低声说:“小姐,您看那公主,捣什么鬼?还香囊,绿衣怎么瞧着,她一副不想下山的模样?” 苏怀瑾紧了紧自己的领口,果然天色越来越阴,要下雪片子一般,连绿衣都看出来了,难道苏怀瑾没看出来,那公主不只有些奇怪,还一直频频偷偷瞥向苏怀瑾。 侍卫们分头去找,只有一小半的侍卫留下来保护众人,就在这个时候,突听“沙沙”的声音,竟然从枯树从里,突然蹦出好几个蒙着脸的黑衣人来。 绿意吓了一大跳,尖叫一声,旁边的侍卫立刻反应,两边立刻混战在一起。 绿衣赶紧过来护着苏怀瑾往后退,哪知道那些冲出来的刺客,并不针对商阳国的小公主,竟然全都扑过来,冲着苏怀瑾而去。 苏怀瑾吃了一惊,就在这个时候,系统又响了。 “叮——” 【系统:礼佛实为陷阱】 苏怀瑾顿时想要感叹一声,马后炮,刺客都冲出来了,痴儿也知道是陷阱。 侍卫都分散在山上,这边突然混乱起来,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队伍一下就给冲散了,绿衣摔倒在地上,眼看着几个黑衣人冲过去。 绿衣吓得大喊:“小姐!小姐快跑!” 那些黑衣人是冲着苏怀瑾来的,苏怀瑾连忙退了两步,转头扎进身后的枯败树林,那些黑衣人一看,果然全都冲着苏怀瑾追过去。 “沙沙沙……” 苏怀瑾埋头在树林里快跑,虽她小时候经常和大哥一并子上房揭瓦,也甚是贪玩,但到底是个女儿家,体力也不是很好,树林里到处都是枯木,苏怀瑾一身裙衫,跑的也不利索,险些摔倒在地上。 后面的黑衣人却紧追不舍,一言不发,只顾追着苏怀瑾,绝对是有备而来。 山上的树林不大,苏怀瑾一阵猛跑,一下子竟然扎出了树林。 第42节 “嗬——” 苏怀瑾猛地抽了一口冷气,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吓得顿时一头冷汗,被山上的风一吹,打了一个寒颤。 原来树林前面是一道山谷,山谷幽深,两侧是断壁,苏怀瑾已经到了断壁跟前,前面本有一座木桥,但是木桥中间坍塌开来,已经没办法使用。 苏怀瑾险些冲出断壁,若是这样掉下去,绝对摔成大故六重! “瑾儿!” 就在这个时候,苏怀瑾听到一声低喝,薛长瑜猛地从树林中冲出来,“嗤——”一声,引剑出鞘,与那些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薛长瑜身边的侍卫冯北也快速赶来,虽然他们只有两个人,但是薛长瑜和冯北的功夫都不弱,那六七个黑衣人顿时被拖住。 后面还传来侍卫们的喊声:“快!就在前面!” “快,保护王爷!” “保护苏姑娘!” 那些黑衣人眼看着侍卫越来越多,似乎有些着急,其他人拖住薛长瑜和冯北,一个头目似的黑衣人突然冲出,想要擒住苏怀瑾。 “叮——” 【系统:商阳国王子勾结公主与苏锦儿,欲图强娶侮辱】 脑海中滚动着系统的文字,苏怀瑾顿时眯了眯眼睛,没成想那日里自己拒绝了商阳国王子的提亲,那王子竟然还有如此下作的手段,看来这些黑衣人并不是来刺杀谁的,而是想要把苏怀瑾直接抓走。 【系统:请跳崖,完成大故六重】 跳崖? 苏怀瑾下意识的往山谷下面看了一眼,白茫茫的,一团团雾气遮蔽了深渊,方才她只是随便想了一下,说是从这里掉下去就大故六重了。 没成想系统如此“善解人意”,竟然真的让她从这里跳下去。 【系统:大故无痛,请放心跳崖】 苏怀瑾:“……”又是如此善解人意? 苏怀瑾感觉,这不是痛不痛的问题,因为苏怀瑾有点……有点恐高。 她现在站在崖边,就感觉到阵阵的眩晕,膝盖有些发酸,更别说跳下去了。 但是如若不跳,系统肯定一遍又遍重复眼下的场景。 眼看那黑衣人大吼着冲过来,苏怀瑾一咬牙,干脆死死闭眼,猛地往下一扎。 “小姐——!!!” 绿衣的声音嘶声力竭,她刚追过来,就看到她家小姐一猛子掉下了悬崖,吓得绿衣大喊一声,一阵失神,直接跌坐在地上。 与此同时,薛长瑜也看见了,他被三个黑衣人纠缠着,就瞧见苏怀瑾水蓝色的裙摆一阵波动,随即是“哗啦——”一声,苏怀瑾就仿佛是一片摇摇欲坠的落叶,陡然坠入深渊…… 薛长瑜心头“咚!”的一下,眸子赤红,仿佛是吃人的野兽,嗓子里发出一声沙哑的低吼,长剑一抖,“嗤——!”一声,发狠的直接扎穿了一个黑衣人的心口,猛地一踹,立刻翻身拔起,跃向断壁。 众人只见王爷追过去,甚至连犹豫也没有,声音嘶哑的喊了一声“瑾儿”,随即竟一下纵身跃入深渊…… ☆、第30章 耳聪一重 【第44章】 “叮——” 【系统:大故六重,达成】 苏怀瑾醒过来的时候, 果然没有感觉到任何痛觉, 身上也没有什么不适, 起初就像是晨起, 有些睁不开眼睛,犯困,不过后来慢慢就清醒了过来。 苏怀瑾睁开眼睛, 脑海中滚动着系统的文字。 又有六个任意加成,可以让苏怀瑾自行分配, 不过奇怪但是,大故五重触发的福气一重,竟然自动升级了,而且不消耗任意加点。 与此同时, 系统有触发了大故六重的隐藏属性。 【系统:触发大故六重隐藏属性】 【系统:耳聪一重】 苏怀瑾有些迷茫, 耳聪? 那是什么? 单纯是耳朵比较厉害? 苏怀瑾有些不解, 就这个光景,她慢慢从地上坐起来,随着她的动作, 是听“沙沙沙”的声音, 耳边还有风声。 苏怀瑾被寒风吹得一个激灵,这会子是真的完全醒了,睁大了眼睛, 看了看左右, 这一看之下, 顿时懵了。 系统果然是管死不管埋! 苏怀瑾跳崖之后,醒过来果然是在荒郊野岭的谷底! 谷底有一条河水,四周荒凉的厉害,没有一丁点儿的人烟,天色暗沉的厉害,还起了阴冷的浓雾,苏怀瑾顿时冷的打了一个寒颤。 这要怎么回去? 苏怀瑾抬头往上看了看,中间深谷,两边峭壁,怪石嶙峋,直上直下,犹如刀削斧砍,这般模样,就算苏怀瑾是个会功夫的人,恐怕也难以徒手爬上去。 若是从山谷往前走…… 苏怀瑾也不认识这里,不知山谷前后有没有通路,如今乃是寒冬,也不知周围有没有能入口的吃食,万一在遇到什么野狼…… 就在苏怀瑾环顾四周的时候,目光突然一顿,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因为河水边竟然有人,那人一抹白色,非常扎眼。 苏怀瑾连忙起身,小跑着过去,走进了一看,登时更是惊讶不已。 薛长瑜! 薛长瑜一身翩翩佳公子的白色衣袍,已经蹭的血迹斑斑,整个人趴在河水边,衣服也湿了,头发凌乱,狼狈至极。 不止如此,而且气息奄奄。 苏怀瑾连忙把他扳过来,让薛长瑜仰躺在地上,薛长瑜身上都是伤口,这么一动,没有醒过来,嘴里却“嘶……”的露出一声下意识的闷哼,双眉紧紧蹙在一起。 薛长瑜气息很微弱,手边的睚眦佩剑从中间折断,双手十指已经抠破,磨得血粼粼的,指甲都翻了起来,不只如此,他的右手整个折断,白生生的骨头从肉里扎出来,染了鲜血,一片泥泞…… 薛长瑜大拇指上的红玉扳指碎了一条很明显的裂缝,但是并没有整个开裂,磕掉了一个小角,染上了薛长瑜的鲜血,变得更加明艳润泽了。 苏怀瑾看的心里猛跳好几下,毕竟薛长瑜伤的太严重,看起来着实令人害怕。 就这个光景,躺在地上的薛长瑜突然动了一下,嘴里呢喃了一声“瑾儿……”,随即猛地睁开眼睛。 一双虎目带着棱角,锐利锋芒,在这阴沉的谷底,仿佛能发光,吓得苏怀瑾连忙收回手来,却“啪!”的一声,被薛长瑜死死攥住。 薛长瑜陡然醒来,左手一撑,突然就坐了起来,就在苏怀瑾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嘭!”一声,紧紧将苏怀瑾搂在了怀中。 苏怀瑾吃了一惊,薛长瑜却像是如梦惊醒,撒呓挣一般,死死搂着苏怀瑾,不撒手,非常用力,几乎要把苏怀瑾烙在自己中里一般。 声音无比沙哑,带着粗穿,说:“瑾儿……瑾儿……真的是你!你没事太好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苏怀瑾想要挣扎,但是薛长瑜身上伤口太多,就说:“王爷怎么也……掉下来了?” 当时显然侍卫占了上风,就算有黑衣人要抓苏怀瑾,薛长瑜也不可能掉下来,这令苏怀瑾实在匪夷所思。 薛长瑜沙哑的笑了一声,说:“我不是掉下来的……” 他说着,顿了顿,搂着苏怀瑾的手劲加重了一些,说:“我看着你掉下去,心里什么都没想,只是想救你,就也跳下来了。” 苏怀瑾一阵惊讶,吃惊不已,瞪大了眼睛,似乎在想薛长瑜说的话。 薛长瑜竟然是自己主动跳下来的? 这么高的峭壁,没有系统的加持,跳下来做什么? 做肉酱吗?! 苏怀瑾喃喃的说:“你是疯了……” 薛长瑜自嘲的笑了一声,也喃喃的说:“是了……我是疯了,我不能看着你在我眼前出事儿,不能……再也不能……” 苏怀瑾听到薛长瑜的话,蹙了蹙眉头,有些没听清楚,说:“什么?” 薛长瑜笑了笑,说:“我说……万幸你没事。” 苏怀瑾仍然蹙着眉,十分狐疑,方才虽然没听清楚,但是薛长瑜说的绝对不是这个。 薛长瑜见她这个表情,也怕自己说漏了嘴,连忙“嘶……”了一声,捂住自己的右臂,说:“嘶,有些个疼。” 能不疼么? 骨头都扎在外面,他们若是不能从这里上去,不知道薛长瑜的右臂会不会残废,或者留下什么病根儿。 苏怀瑾看了一眼薛长瑜血粼粼的手臂,心里狠命的晃动了一下,随即说:“你等一会子。” 她说着站起来,左右看了看,就往前走去,四周有雾气,可见的距离很低,薛长瑜眼看她要消失在自己跟前,立刻挣扎着站起来,大喊着:“瑾儿!” 苏怀瑾一阵无奈,回头瞪了薛长瑜一眼,没好气的说:“别动,坐下,原地等着。” 薛长瑜现在可是“惊弓之鸟”,毕竟他亲眼看到苏怀瑾从上面掉下来,如今苏怀瑾又要消失在他的眼前,薛长瑜心里还后怕着,怎么可能愿意? 不过苏怀瑾一说,薛长瑜当即不敢动了,僵持在原地,最后被苏怀瑾一瞪,真的默默坐在了地上,张望着苏怀瑾的背影。 苏怀瑾眉头一跳,怎么觉得四皇子这动作,那么像……大狗子呢? 苏怀瑾见过护院训犬,家里头也有一些看家护院的大狗子,还有一些行猎用的猎犬,都是这般训练出来的,让坐下,立刻就呋呋叫着坐下来。 而四皇子的头顶上,仿佛还有两只耳朵,趴在头上,一副蔫蔫儿的模样,好似很委屈,想要跟着苏怀瑾…… 苏怀瑾摇了摇头,错觉。 一向面冷心冷的四皇子,手段雷厉风行的燕亲王,怎么可能露出一脸委屈的表情? 苏怀瑾赶紧往前走去,在旁边寻了一根比较粗的树枝,然后又捡了好些比较小的树枝,用自己的裙摆兜着,很快又走了回来。 薛长瑜还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右臂,正襟危坐,额头上有些细密的汗水,必然是了,薛长瑜伤的不轻,嘴角还有些血,恐怕不只是骨折的外伤,也有不少内伤。 苏怀瑾见薛长瑜这些伤口,必然是跳下来的时候,用佩剑划了山壁,因此佩剑才会折断,还有薛长瑜的双手,几乎没有一个完好的手指,肯定还用手去抓了峭壁。 不然这么高的距离,薛长瑜也没有系统加持,跳下来绝对变肉酱! 幸而他武功不弱,只是断了胳膊,有些内伤,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了。 苏怀瑾心里想着,果然是祸害遗千年…… 第43节 她虽这么想着,但是瞧着薛长瑜一脸期待忠犬的看着自己,老老实实的坐在原地,心里没来由打了一个抖。 总觉得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有什么不一样了,薛长瑜不像自己上辈子认识的那么刚愎自用,那么自我自负。 苏怀瑾不知是不是自己重生的缘故,竟然改变了这么多? 苏怀瑾走过去,把树枝扔在地上,将那几根比较粗的树枝拿过来,对着薛长瑜的手臂比了比,说:“我给你固定上。” 她说着,薛长瑜却缩了一下手,苏怀瑾还以为碰疼了他,毕竟骨头扎在外面,看起来实在可怖。 薛长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笑了一声,说:“我身上都是污泥,怕弄脏了你的手。” 苏怀瑾一愣,随即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薛长瑜,自言自语的说:“你心里想的都是什么?” 苏怀瑾完全是在感叹,四皇子怎么摔成了个傻子,现在难道是嫌弃脏不脏的问题?若不给薛长瑜固定,指不定一会子,薛长瑜就能成“脱骨鸡”了…… 薛长瑜听到苏怀瑾的自言自语,低笑了一声,声音十分沙哑,说:“我心里在想你。” 苏怀瑾给薛长瑜固定的动作一顿,听着薛长瑜沙哑的嗓音,心里“梆梆”猛跳了两声,随即又开始继续包扎,不过薛长瑜却“嘶……”了一声,告饶说:“轻些,轻些个……” 苏怀瑾笑了一声,说:“真对不住,怀瑾以为王爷还能顽笑,其实伤口并不疼呢。” 苏怀瑾虽这么说,不过动作的确放轻了很多,小心仔细的给薛长瑜包扎伤口,用树枝固定住骨折的地方。 薛长瑜低头看着苏怀瑾的动作,竟有如痴迷了一般,双目饱含着万千情绪,心里默默的想着,自己从没想过真正大辟苏怀瑾,不过那时候怒气冲头,薛长瑜脾性暴躁,再加上苏怀瑾也是不服输的人,才会一气之下下令大辟。 但是大辟这种重刑,尤其是大辟皇贵妃,只下口谕,是没有人会去执行的,薛长瑜一时说了气话,没成想竟酿成如此大祸。 薛长瑜盯着苏怀瑾的侧眼,喃喃的低声说:“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苏怀瑾给他包扎好手臂,狐疑的说:“什么?” 薛长瑜咳嗽了一声,抬手将自己左边的血迹擦掉,说:“没什么?我说……瑾儿可有受伤?” 苏怀瑾眼眸晃动了一下,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若说没受伤,肯定没人相信,恐怕还要把自己当怪物。 苏怀瑾说:“没……没什么大事儿,摔下来的时候可能有树木垫着,只是一些划伤。” 薛长瑜却深信不疑,连忙松了口气,说:“那便好。” 【第45章】 谷底天色阴沉,四周都是雾气,很快就黑压压下来,本就是下午,如今已经过了黄昏,逼近入夜。 苏怀瑾让薛长瑜在原地坐着,自己又在四周看了看,不认识,完全没印象,不知道该怎么走,山谷前后都有路,还有一条河水,但不知是不是死路,到底要去亲自走一走才知道。 但现在,别说薛长瑜受了重伤,苏怀瑾也是又累又饿,自己虽然没有受伤,但是系统管死不管埋,也不提供吃食,谷底还阴冷的要紧,不知该如何才好。 苏怀瑾无奈的叹口气,薛长瑜这光景已经伸手压着自己的胸口,扶着一棵大树,慢慢站起来。 他一站起来,胸口钝疼,发出“嗬——”的一声倒抽。 苏怀瑾听到动静,连忙回头,瞪着眼睛说:“为何站起来,不是让你坐着等么?” 苏怀瑾说完,才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必然是因为这山谷人生地不熟,因此苏怀瑾有些着急。 薛长瑜却一丁点子都不动怒,反而因着瑾儿如此这般对他说话,语气很是熟稔,所以心里还偷偷欢心着。 薛长瑜态度很是良好,还笑了笑,不过他的笑容十分勉强,压着自己的胸口,必然是有内伤,一动就疼痛难忍。 苏怀瑾见他这副模样,说:“可伤到了内脏?” 薛长瑜勉强笑了一下,说:“无碍,我自己清楚,一些个小伤。” 薛长瑜说罢了,又说:“瑾儿可是……可是担心我了?” 苏怀瑾一愣,随即淡淡的说:“王爷说笑了,眼下四下无人,若是王爷有个好歹,一来怀瑾担待不起,二来……这荒郊野岭的,有个伴儿总是好的。” 苏怀瑾说的是实话,薛长瑜听了又美滋滋的,苏怀瑾被他笑的直发毛,不知四皇子觉得笑点在何处? 就听薛长瑜说:“是了,伴儿……” 他说着,就说:“瑾儿可饿了?我帮你找些野味儿。” 苏怀瑾的确饿坏了,不过如今是隆冬天气,连个果子都没有,动物也很少出没,再者薛长瑜身受重伤,手臂骨折,还有内伤,怎么可能打野味儿? 薛长瑜见她一脸狐疑,笑着说:“劳烦你,帮我捡几颗石子。” 苏怀瑾一脸狐疑,不过还是低头去捡石子,这山谷里最多的就是石子,要大的有大的,要小的有小的,要多少有多少! 苏怀瑾捡了一些,放在薛长瑜手里,薛长瑜已经改成靠着树木站着,仰着头,后脑抵着树干,似乎在深吸气,额头上密密的汗珠滚动着,看起来疼痛难忍。 不过苏怀瑾走过来的时候,薛长瑜就发现了,连忙笑了一下,还是有些勉强。 苏怀瑾见他这般,心里一颤,说实话,的确是有些担心的。 但是苏怀瑾心想着,自己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若是四皇子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还是为自己跳崖的,丞相府多少要被牵连。 薛长瑜接了石子,笑着说:“你等一等。” 他说着,闭上眼睛,不知在干什么,不过微微蹙着双眉,就这光景,突听“沙沙”一声,薛长瑜猛地睁开眼睛,握着石子的左臂一震。 “嗖——!” 石子猛地掷出,夹杂着风声,仿佛要撕裂黑夜,竟然发出一声金属的嗡鸣,直冲而去。 “嘭!!”一声,似乎是什么倒地的声音,苏怀瑾吃了一惊,那动静可谓是惊天动地,还不小,地面都晃了一晃。 苏怀瑾过去一看,惊讶的说:“山……山猪?” 好家伙,不小的一头,倒在地上。 薛长瑜这才扶着树干,慢慢又坐下来,笑着说:“是了,方才我就听见动静了,不过怕吓着你,因此一直没说。” 薛长瑜说着,单手把地上断掉的睚眦佩剑捡起来,似乎要开始收拾山猪。 苏怀瑾是个大家闺秀,自是不会这些的,坐在一边看着,有些惊讶的瞧着薛长瑜的动作,干脆利索,好像还很熟悉。 薛长瑜见她狐疑,就笑着说:“我十六岁第一次上战场,当时被刑国的军队突袭,困在了一个盆地里,整整半年,前三个月还好,有粮有水,不过后来……储备粮吃完了,水也喝干净了,兄弟们对着战马流泪,最后连草根都吃完了,也是这样的隆冬天气,哪知道突然冲出一只山猪来。” 薛长瑜笑了笑,似乎在回忆,说:“兄弟们欢心坏了,当时大家都围着厨子,一起烧肉,一起唱军歌,然后……” 薛长瑜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的确十六岁那年第一次上战场,也与刑国交战,但是在薛长瑜三十六岁那年,他又与刑国交战,这也是薛长瑜的最后一战…… 因为丞相泄密,京城失守,他们被困盆地,刑国叫嚣着,让苏怀缜绑了薛国皇帝交出来,饶薛国士兵不死,薛长瑜已经心如死水,打算自刎谢罪。 当时…… 苏怀缜就跪在他的面前,跟随的侍卫也跪在他的面前,众人叩头哀求薛长瑜。 薛长瑜的动作顿住了,他回忆起了一些,最艰难的往事,那是他失去苏怀瑾之后,最艰难的日子。 薛长瑜的眼珠子有些赤红,连忙低下头来,赶紧收拾手头上的猪肉,苏怀瑾帮忙生火,又弄了树枝过来,薛长瑜不让她动手碰生猪肉,自己切好快,串起来,然后放在火上烧烤。 苏怀瑾抱膝坐在一边,看着薛长瑜烤猪肉,薛长瑜右手固定住,因此只能用左手,翻转着树枝,不让猪肉烤焦,手指上都是血迹。 苏怀瑾目光有些闪烁,眯了眯眼睛,突然说:“王爷为何要跳下来?” 薛长瑜抬起头来,注视着苏怀瑾,笑了笑,不过他还没有说话,苏怀瑾已经又说:“王爷的手臂骨折,可能会留下病根儿,说不准,往后不能再拉弓射箭,也用不得重兵刃,再严重些,恐无缘疆场……” 薛国是个尚武的国家,作为一个薛国的皇子,若是无缘疆场,那么就代表着,薛长瑜不会再被皇上看重,将与皇位无缘。 苏怀瑾低下头来,看着跳动的火焰,说:“怀瑾不过是个胆敢退婚王爷,又不知好歹的小女子,王爷这般头脑发热,值得么?” 薛长瑜笑了一声,声音沙哑又温柔,翻动着火上的猪肉,猪肉已经飘散出淡淡的焦香气息,说:“值得,自然值得!” 薛长瑜看向迷茫的苏怀瑾,笑着说:“这是最值得的,因着可以不计后果。” 他顿了顿,又说:“我这个人,做什么事都会思虑再三,有不少人说我心思太重,心机深沉,只有瑾儿有这个能耐,让我头脑大热,不计后果,你说值不值得?” 苏怀瑾只是问了一个问题,哪知道却惹来了薛长瑜这番情话儿。 苏怀瑾连忙收回自己的目光,说:“熟了么?能食了么?” 薛长瑜说:“再等一等,一会子便好。” 苏怀瑾点了点头,薛长瑜用树枝去挑弄火堆,让火堆更旺盛一些,结果就在这个时候,突听“沙沙”的声音,一个黑影潜伏在黑暗的枯草丛中,轻微动了一下。 苏怀瑾浑身一紧,她刚要回头去看,薛长瑜立时脸色一沉,蹙着眉,压住嘴角,一脸肃杀,伸手拦住苏怀瑾,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苏怀瑾还以为又是山猪,不过显然不是,那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发光,起初是两个,然后是四个,随即是六个,慢慢多了起来,寒光闪闪…… 是狼! 苏怀瑾吓得不轻,薛长瑜已经忍着胸口的疼痛,慢慢的移动过来,将苏怀瑾拦在身后,那些狼也随着薛长瑜的移动,慢慢的移动着,从草丛中逼出,逼近他们,将包围慢慢缩小,似乎要将自己的猎物生生困死。 薛长瑜将短剑握在左手中,眼睛注视着那些野狼,对苏怀瑾说:“别怕,这些狼怕火” 苏怀瑾稍微点了点头,一下都不敢动,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苏怀瑾稍微歪了一下头,有些惊讶的低声说:“这些狼的耳朵上……” 有耳环? 经过苏怀瑾的提醒,薛长瑜也发现了,这些野狼的耳朵上,竟然都戴着耳环? 更让人诧异的是,这些野狼的耳环上竟然还标了序号。 薛长瑜诧异的说:“有人饲养的?” 养狼? 真是闻所未闻。 狼又不像是狗,可以养熟,俗话说,养不熟的白眼狼,不就是这个道理儿? “哈哈!” 苏怀瑾和薛长瑜正诧异着,黑暗中突然有人大笑了一声,随即是“沙沙沙”的脚步声,快速往这边逼近。 奇怪的是,那些狼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并不回头,也不戒备,还是死死盯着薛长瑜和苏怀瑾两个人。 脚步声近了,伴随着大笑声。 “老大!看来前面是有猎物了!” “是了!咱们三天没开荤了,这会子终于要开荤了吗?” “什么味儿?这他娘的香!” “快看!” 一伙人突然从黑暗中冲了出来,少说也有二十来号,人多势众,而且手里都拿着兵刃,看起来像是一伙强盗一般。 为何是强盗? 因着薛长瑜一眼就看出来,那伙人手里的兵刃,那可是官府用的,而且是不同地方的官府用的,甚至还有刑国和商阳国的兵器,杂七杂八混在一起,因当时抢来的。 第44节 那些人盯着山猪肉,大笑了起来,又看了看苏怀瑾和薛长瑜,最后把目光盯在苏怀瑾身上,大笑不止,调笑的说:“诶!不止有肉,竟然还有个美人儿!快看!老大,快来看啊!” “就是,我可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美人儿!” “怕是神女下凡罢!” “哈哈!管她什么神女,叫咱们撞着了,就给老大压回去,做压寨夫人!” 他们说着,人群自动分开,有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那男子身材高大,肩膀很宽,异常壮硕,大冷天儿的,光着膀子,古铜色的皮肤上纠结着肌肉,肩上扛着一柄大斧头,不止如此,一只眼睛上还横着一条刀疤,胡子拉碴,瞧起来十分怕人。 虬髯大汉想必就是这些土匪口中的老大了。 那头领一走出来,苏怀瑾和薛长瑜顿时齐刷刷的一愣,他们自然互不知晓对方的底细,还以为只有自己是活了两辈子的人。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苏怀瑾和薛长瑜,都认得这个虬髯大汉,也就是这群土匪的首领。 苏怀瑾为何如此惊讶,正因为这个眼前的土匪头头,日后竟然是个响当当的名人。 就在五六年之后,商阳国休养生息之后,竟然出了一名不世出的战神,打得薛国太子薛玉珒的兵马,落荒而逃,溃不成军,一手扭转了商阳国软弱的局势,令薛国朝臣慌乱不已。 这个人,名唤祁沛。 很多人管他叫做祁老九,不是因着祁沛在家中排行老九,而是因着祁沛这个人,用惯了九式铁斧,虽然来来回回就会九招,但竟然所向披靡,无人能及。 而且据说祁老九是水匪出身,虽然曾经落草为寇,但是兵法出神入化,尤其善于攻水战,再配合了商阳国的地势优点,商阳国这个不及薛国两个城池大的小国,竟然固若金汤! 祁老九是商阳国的战神,只是苏怀瑾没成想,原来祁沛并非是商阳国的人,如今的他竟然在薛国京郊做土匪? 苏怀瑾有些狐疑,仔仔细细打量着那头领,果然是祁沛,没有错的,她虽是个女子,但是祁沛的大名响当当,当年薛长瑜亲自出战,押解祁沛进京的时候,苏怀瑾也曾看过一眼。 薛长瑜就更不用说了,他与祁沛可是宿敌,而且是死敌,别看薛长瑜当年一举歼灭商阳国,但是在祁沛手里,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祁老九从人群中走出来,哈哈大笑着说:“什么,有美人儿?令我瞧瞧?” 祁老九端详着苏怀瑾,发现苏怀瑾竟然也端详着自己,而且毫不惧怕,顿时得了趣儿,毕竟从没有一个女子,见到自己不尖叫恐慌的。 薛长瑜拦在苏怀瑾身前,见祁老九的神色不恭,顿时断喝说:“放肆!” 祁老九这才把目光转向薛长瑜,祁老九现在可不认识薛长瑜,打量了他一眼,发现薛长瑜身受重伤,似乎觉得没什么威胁,就冷笑一声,说:“你是何人?” 薛长瑜沉着脸,眯眼说:“本王乃是当朝燕王。” 祁老九一股吊儿郎当的模样,挥了挥手,说:“诶,我管你什么燕王还是阉人,别妨碍我与美人儿说话儿。” “噗嗤……” 苏怀瑾真的没忍住,她并不是故意笑的,只是祁老九那话说的太有趣儿,这普天之下,竟然有人把位高权重的燕王与阉人相比。 【第46章】 祁老九挥了挥手,说:“哪那么多废话,都带走!” 他一挥手,身后那些狼突然狂吠起来,冲着苏怀瑾和薛长瑜示威一般,眼睛发光,嘴里还流着口水,顺着尖利的獠牙,哗啦啦的流下来。 薛长瑜身上有伤,而且只是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根本不管用,对方人多势众,手上还有兵器,若是反抗,看起来的确不划算。 苏怀瑾眯着眼睛想了想,示意了一眼薛长瑜,薛长瑜蹙着眉沉着脸,这恐怕是他的奇耻大辱了,竟然被一群土匪驱赶着。 土匪们带着两个人往前走,还不忘把他们烤的猪肉也带走,一壁里走,一壁里笑着说:“今儿个收获不错,有这么多新鲜的肉吃,还有个美娇娘,就是这小子忒的碍事儿,不如一刀宰了。” 另外一个人说:“哎,什么宰了?没听这小子说么,他是宫里头的阉人!” “还真是阉人啊?” “阉人是什么?” “公公啊!就是……就是太监!没鸟的那种!” 薛长瑜跟着他们往前走,听到这里,额头上已经青筋暴突了,若是依照他以前的性子,若不是恐怕他们对苏怀瑾不利,薛长瑜此时已经跟他们动手了,哪容的这些人放肆? 其实不是这些土匪故意羞辱薛长瑜,而是这些人,真的没什么文化,也没读过书,压根儿没听说过什么燕王,自然也不知道了。 方才土匪头子祁沛开顽笑,哪知道兄弟们竟当了真,还讨论了起来。 “人家是宫里头的,好歹咱们能敲诈一笔?” “管用么?不就是没鸟儿的么?会给赎金?” “不过听起来还是个阉人头头儿呢。” 薛长瑜肺都要气炸了,但是并没有什么没办法。 苏怀瑾则是环视了一下四周,暗暗记住他们走的路线,他们顺着河流往前走了一阵子,天色很暗,迷雾越来越大,拐进了一个山谷的小岔路,再走了不到一炷香/功夫,前方霍然开朗,犹似误入桃花源。 耳中能听到“轰隆隆”的水流声,水声充沛,前方黑夜之中,一抹白色,仿佛从天际垂下的缎带,果然有一种飞流直下的气势。 竟然是瀑布! 一座大瀑布悬挂在半山腰,而围绕着瀑布上下,竟然依靠着山壁,建起了一座巨大的水寨! 祁老九走在前面儿,似乎发现了苏怀瑾在暗自记路线,就笑着说:“哈哈,美人儿本事不小,还想记住路线?” 他又说:“别废这功夫了,若没有我麾下兄弟领着你们,是没人能走出我的水寨,你放眼看看,这水寨里都是奇门遁甲的阵法,若不然,官府那帮子老贼,怎么可能找不到我们?” 苏怀瑾没有说话,这时候,就听到水寨的哨兵吹响号角,有人大声传令:“开门,放行!” 随即水寨里好些人大喊着:“老大回来了!” “主公回来了!” “主公回来了!” 水寨巨大,依山而建,环绕峭壁,错落着无数房屋,中间还有一个巨大的武场,因着是黑夜,武场上没有人,但是点起星星的火光,一片片连成串,撕裂了整个黑夜,耳朵里再听着瀑布犹如野兽嚎叫般的吼声,这气势竟不比任何一个军营差。 薛长瑜从外面走进来之后,就没有再说话,因着薛长瑜也在震惊,祁老九果然是祁老九,水寨的整个布兵严谨,训练有素,当真比薛国最精良的军队还要精良。 而这些人,不过是没读过书的水匪罢了! 祁老九被众人簇拥着,一直走进水寨里最大的厅堂,一进去,正手一张匾额悬挂在头上,果然是土匪,挂的是——忠义,二字。 上手一张大椅,搭着虎皮,简直是山大王的标配了,下手两溜儿,一共十六张座椅,两张座椅中间配一张茶桌儿。 祁老九走进去,笑着走上虎皮椅,坐下来,还翘着腿,大笑着说:“狼崽子们今儿个有功,好生喂了。” 手底下的兄弟笑着说:“是,主公!你放心娶了夫人就是!” 那些人说着,就看向苏怀瑾,随即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薛长瑜额头上青筋暴怒,立刻踏前一步,就要开口,不过被苏怀瑾一把抓住,对他摇了摇头。 薛长瑜不知苏怀瑾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心中的怒火,在苏怀瑾拉住他的一刹那,莫名就被熄灭了,他是不忍心违逆苏怀瑾任何一个意思,当即就顿住了,也没有说话。 在水匪们哈哈的大笑声中,苏怀瑾则是微微一笑,看起来一点子也不害怕,完全没有其他女子的娇滴滴,反而看起来稳稳当当,十分坦然。 苏怀瑾走了两步,笑着对祁老九说:“小女子以为,相比娶一个陌生的女子,英雄应该更想找人下一盘好棋,是么?” 他的话音一落,在场笑声戛然而止,仿佛苏怀瑾按到了什么机括,大堂上顿时肃穆了起来。 薛长瑜心头一紧,心口“梆梆”狠跳两下。 为何这般狠跳? 因着薛长瑜知道,自己这个宿敌祁老九,是个棋痴。 祁老九是个粗人,不过他熟谙兵法,而且还是个棋痴,最喜欢下围棋,一下起围棋,可以不吃不喝。 但薛长瑜不知苏怀瑾是如何得知的,难道…… 就在薛长瑜猜测的时候,祁老九也发问了,说:“哦?下棋?你觉得我一个老粗,会为了下棋,放过你这个美娇娘么?” 苏怀瑾笑了笑,仍旧十分坦然,也不见半点子害怕,说:“英雄说笑了,您是不是老粗,小女子是看不出来的,但是英雄喜不喜欢下棋,小女子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说着,转头扬了扬下巴,示意厅外,有条不紊的说:“水寨的奇门遁甲阵法,是按照围棋来排布的,水寨的排兵规格,也是按照围棋来排布的,横纵各十九路,而这里……” 苏怀瑾笑着指了指脚下的位置,说:“则是棋盘的天元,英雄,不知小女子说的对不对?” 祁老九愣了一下,终于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性子,坐正了,看着苏怀瑾,眯了眯虎目,挑唇一笑,说:“是了,你说的对,好,我同你下棋!” 他说着,摆了摆手,旁边的水匪赶紧捧出棋盘,是一局残局,下了一半,黑棋势头正好,一条大龙势不可挡,而白子则是惨淡落魄,被冲的七零八落,看起来只差黑子最后收拾残局,已经没什么意外了。 祁老九笑着说:“我执黑,你执白,咱们就来赌一赌,若是我赢了,你就心甘情愿的嫁给我,咱们今晚上就洞房花烛,如何?” 他说完,旁边的水匪们又“哈哈”大笑起来,虽然兄弟们没什么学问,但是跟着老大看下棋看多了,也知道这局黑子赢定了,就单单从数量上看,黑子也是压倒式的优势。 薛长瑜顿时眼珠子都赤红了,冷笑说:“好歹是一寨之主,竟然如此愚弄弱女子,你还有没有脸皮?” 祁老九啧了啧舌,说:“有脸皮的人,也不做水匪,不是么?要脸皮又吃不饱肚子,娶不得美人儿?” 苏怀瑾示意了一下薛长瑜,让他稍安勿躁,随即笑着对祁老九说:“英雄也是快人快语,好,小女子就奉陪到底,但若是小女子赢了,也请英雄言而有信,答应我一个条件。” 祁老九想都没想,“嘭!”一声一拍桌子,说:“好!一言为定,请罢!” 当即祁老九就走下来,坐在下手的茶桌边,苏怀瑾也走过去,坐在他旁边,两个人就着一张茶桌,开始下这局残局。 薛长瑜好歹是文武双全,看了这局面,心里替苏怀瑾捏了一把冷汗,白子基本没有活命的可能。 不过苏怀瑾一点子也不担心,坐下来笑眯眯的,气定神闲的下棋,而且也不着急,仿佛还十分得趣儿,乐在其中似的。 其实薛长瑜不知,苏怀瑾是下棋的一把好手儿,只是苏正一直说,下围棋勾心斗角,那是男子的专长,苏怀瑾应当习学习学女红针黹,不该玩耍这些阴谋,因此不让苏怀瑾多动棋盘。 尤其是上辈子嫁给薛长瑜之后,就更没动过棋盘和棋子了。 薛长瑜在旁边掠阵,一帮子水匪也来凑热闹,那些人看的似懂非懂,大多看个热闹罢了。 因着已经是残局,也不需要多长时间,一盘棋要是找到了对手,兴许下个一天,而苏怀瑾这一盘子,也就过了半个时辰,祁老九先是兴奋,然后欢心,一炷香之后,突然开始有些蹙眉,随即冒冷汗,抬起手来擦汗。 到后来,那些水匪们也看得出来,棋盘上的局势似乎发生了变化,黑子和白子竟然一般儿多了,还有水匪不甘心的开始数棋子,最后发现,白子竟然只比黑子少了一颗,真的快要一边儿多了。 祁老九咬了咬牙,就这个光景,突然眼神一亮,笑了起来,说:“看来今儿个晚上,还是咱们的良宵。” 祁老九说着,“啪!”一声落子,随即捣毁了白子刚刚成型的一条大龙。 祁老九“哈哈”大笑,狂拍了两下桌子,说:“怎么?还不投子认输?死撑到底么?” 苏怀瑾却不说话,只是对祁老九笑了一笑,然后又开始落子。 祁老九一阵欢心,连忙继续吃大龙,只是没一会子,突然如梦初醒,竟然拍着桌子跳了起来。 他身材高大,可以说是刚猛异常,一拍桌子蹦起来,吓坏了好几个水匪,连忙大叫着:“主公,怎的了?!” 祁老九则是一脸悔恨,指着棋盘,说:“你竟然用自己的大龙引我上钩!” 薛长瑜在一边掠阵,看到这一幕,顿时笑了起来,原来方才苏怀瑾是故意让给祁老九,让他的一些甜头,其实阴招还在后面儿,祁老九进入了苏怀瑾布下的圈套,不得已继续往里钻,一直钻,已经无法回头,而苏怀瑾则是闭门打狗。 水匪们一阵迷茫,老大先是狂喜,又是悔恨,不知什么意思。 那面儿苏怀瑾则是笑眯眯的,用食指中指捏着一颗白子,放在唇边,轻轻一笑,那模样有两分的狡黠,更多的则是游刃有余和淡定自若,说:“英雄,还不投子认输么?” 第45节 “哗啦!”一声,祁老九把黑子扔在棋盘上,十分爽快的说:“我输了!” 他说着,“嗤——”一声,将旁边的大斧头直接扛起来,薛长瑜一惊,顿时上前一步,立刻将苏怀瑾拦在身后,护的严严实实。 祁老九却将斧头往前一扔,“嘭!”一声,扔在薛长瑜脚前,随即说:“我祁老九,愿赌服输!就算现在要我的脑袋,割了便是!” 薛长瑜这才明白,祁老九并非是恼羞成怒,这斧头竟然是给苏怀瑾用的? 苏怀瑾笑了笑,从薛长瑜身后走出来,说:“我要祁先生的脑袋做什么?我又没有这种癖好。” 祁老九一阵诧异,说:“那你要什么?条件你开,只管说就是!” 苏怀瑾看了看薛长瑜,随即说:“不知祁先生之中有没有大夫,再弄些草药,给我这位友人,看一看伤口。” 她的话一落,薛长瑜一阵吃惊,他没成想,苏怀瑾的条件竟然是给自己开的,心里有些欢喜,仿佛吃了蜜一样。 不过又有些不对味儿,因着自己怎么变成了瑾儿的……友人? 但转念一想,从友人开始做起,也算是个好的,总比拒自己千里之外的好,所幸跳崖果然是值得的。 祁老九也是一阵吃惊,说:“就这样儿?” 苏怀瑾点头说:“是这样儿。” 祁老九缓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随即招手,说:“叫大夫过来。” 他说着,又转头对着苏怀瑾,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不过这次的目光,可不只是停留在苏怀瑾的容貌上,说:“好好好,你这姑娘,年纪不大,但我祁老九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第31章 肉包 【第47章】 大夫很快进来, 给薛长瑜医治伤口。 苏怀瑾有些吃惊, 那大夫并不是什么七老八十的老先生, 甚至连五十知天命都不是, 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的年纪,可能刚刚及冠, 穿着一身麻布粗衣, 也是水匪的打扮, 但是整个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一双狭长的双眼, 又令人觉得有些压力。 祁老九对那大夫还挺恭敬, 说:“吕老弟,给他看看伤口。” 那大夫点了点头, 说:“是。” 大夫先将包扎在薛长瑜手臂上的树枝拆开, 众人不由齐刷刷的都是“嗬——”的抽了一口冷气,就连大夫看了这伤口, 也有些心惊胆战。 薛长瑜忍着疼痛,大夫很快给他的手臂复位,然后处理上药,等这一连串做完了, 薛长瑜的衣裳早已经被冷汗湿透。 大夫又给他看了其他伤口,然后写了方子,说:“伤口每日换一次药, 千万不要染水, 幸而是你的身子底儿好, 若不然,早就去见阎王了。” 薛长瑜点了点头,那大夫又说:“内伤颇重,方子拿回去,早晚两次饮,至少要连饮十四副。” 那头里祁老九就挥了挥手,有一个水匪走过去,将药方接了,笑着说:“吕先生,给我就行,我去熬药。” 大夫点了点头,将药方交给那水匪,然后又留了换的药给薛长瑜,这才提着药箱离开了。 苏怀瑾见薛长瑜的伤口没有致命,到底松了口气,毕竟薛长瑜是为了她跳下来的,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苏怀瑾可赔不起。 那头里祁老九坐下来,挥了一下手,很快有兄弟扛上来一个酒坛子,“咚!”一声放在桌案上,然后用大海碗倒酒,慢慢倒上了三大碗。 祁老九笑着说:“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苏怀瑾笑了笑,也不忌讳什么,说:“小女子姓苏,名唤怀瑾。” 那祁老九“嘭!”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瞪大眼睛说:“你就是苏怀瑾!?” 苏怀瑾有些诧异,说:“祁先生识得怀瑾?” 祁老九拍手说:“识得识得!自然识得!我听说你在边城自个儿掏腰包放粮!好些个人说你是大善人,活菩萨下凡!还听说你与大善人水先生,关系甚笃。” 他这话一出,薛长瑜感觉自己顿时干了一晚陈年老醋,好家伙,水修白远在边城,结果这青梅竹马的名头,竟然追到京城根儿来了,不止如此,连一个水匪都听说瑾儿和水公子关系好。 还甚笃…… 薛长瑜默默干了一碗老醋,只觉心口发疼,不止如此,连伤口都疼了起来,忍不住按住自己胸口,“嘶……”了一声。 偏生那面儿两个人谈的投机,谁也没注意薛长瑜。 薛长瑜真真儿的又干了一碗陈年老醋,他感觉自己不单单是酒量好,醋量也是惊人的! 祁老九虽然身在京城郊外,但是人脉很广,早就听说了苏怀瑾的大名,连忙笑着说:“真是造化!造化!我祁老九也能认识像苏姑娘这样的女中豪杰!方才多有得罪,还请苏姑娘见谅!” 苏怀瑾笑着说:“祁先生快人快语,何罪之有呢?总比一些阴奉阳违,假惺惺的人,要强上千倍百倍。” 祁老九哈哈大笑说:“是了,是了!我也顶看不上那样儿的人了!恁的烦人透顶!” 祁老九又说:“诶,别老唤我祁先生,像方才吕彦那样儿的,有才情,又有医术,才该唤作先生,我若是也唤作先生,指不定多少先生要哭呢,就叫我老九,便成了!” 苏怀瑾一笑,却不这样叫,而是说:“九爷。” 祁老九笑起来,说:“哎,苏姑娘这般唤我,我该沾沾自喜才是,都无法令姑娘改口了。” 他们谈的十分投机,薛长瑜在旁边插不进话头,其实如今时辰不早了,薛长瑜失血过多,早该躺下来休息才是,只不过薛长瑜不放心苏怀瑾一个人留在这里,自然不肯提前离开,就捂着胸口,坐在一边听着他们说话,偶尔喝一碗老醋提提神儿。 祁老九一拍腿,说:“对了,险些给忘了,苏姑娘何故如此狼狈?深更半夜的,怎么留在深山老林之中?” 苏怀瑾叹了口气,说:“九爷不知,怀瑾也实不相瞒,其实怀瑾与薛公子实是落难在此。” 薛公子…… 薛长瑜一听,顿时心里有些飘飘然,苏怀瑾说薛公子三个字儿的时候,话音软绵绵的,像是一支小羽毛,挠饬着薛长瑜心头,让薛长瑜不由一阵傻笑。 祁老九听她提起薛长瑜,就转过头,下意识的去看薛长瑜,哪知道…… 薛公子无端端的傻笑起来,一脸…… 荡漾的模样? 祁老九眼皮一跳,赶紧又回过头来,对着苏怀瑾说:“落难?苏姑娘不妨仔细说说,若是我祁老九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 苏怀瑾就把他们在山上礼佛,遇到刺客的事情说了一遍儿,祁老九一听,怒目挑眉说:“好家伙,还有这么不长眼的东西!苏姑娘您放心便好,这方圆百里,没有一个黑道子是我祁老九不认识的,但凡有人动手,我定然能查出眉目,二位今日先歇息下来,我这就令人去查,准保明日一早儿,就有消息!” 苏怀瑾其实早就知道是谁动手,毕竟系统让她跳崖的时候,已经有显示了,系统可十分贴心,每次都让苏怀瑾“死”个明白的。 只不过她知道是一回子事儿,又不能与旁人说是红玉镯告诉她的,旁人定以为她是个疯的。 因此,需要证据是另外一回子事儿,而祁老九熟悉这周边的黑道子,可谓是这周边的总瓢把子,自然能帮助苏怀瑾。 苏怀瑾笑着说:“那恭敬不如从命,就请九爷多多费心了?” 祁老九见苏怀瑾一笑,差点给笑酥了过去,一张古铜色的脸,险些泛红,连忙咳嗽一声,遮掩的说:“是、是了,姑娘放心。” 祁老九又说:“我令兄弟们准备房舍,请苏姑娘和薛公子下榻。” 苏怀瑾笑着说:“多谢九爷。” 很快就有水匪走过来,说:“苏姑娘,薛公子,请罢!” 苏怀瑾和薛长瑜站起来,跟着水匪去下榻,苏怀瑾是有些累了,薛长瑜是深深的松了一口气,虽然祁老九看起来一脸坦荡荡的模样,但是薛长瑜还是吃味儿,毕竟那两个人谈的这般投机,苏怀瑾还一笑再笑,面对自己的时候,也没笑这么多。 两个人自然是两个房间,而且还不挨着,中间隔了不少,薛长瑜走到门口,就对苏怀瑾说:“早些歇息罢,你今日受惊了,好好养养精神,万幸是瑾儿没有受伤。” 苏怀瑾听他说到这里,心口一提,自己没受伤,完全是因着红玉镯的系统缘故,所以不想让薛长瑜多说这个,恐怕会引起怀疑。 苏怀瑾就说:“王爷也早些歇息。” 苏怀瑾只是说了一句客套话,薛长瑜却欢心的跟什么似的。 苏怀瑾回了自己房舍,关门进去,她本该歇息,只是有些坐立不安,坐下来想饮盏茶,脑子里没来由全是薛长瑜,薛长瑜的伤口历历在目,看起来触目惊心,也不知到底怎么样儿了。 苏怀瑾一个人坐了一会子,就听到外面有些动静,苏怀瑾打开门一看,原来是一个水匪,端着吕先生让熬得汤药过来了,打算给薛长瑜送过去。 苏怀瑾看到那水匪,就说:“让我送过去罢。” 那水匪不疑有他,就将汤药递给了苏怀瑾。 苏怀瑾端着汤药,又突然觉着不太合适,毕竟夜已经深了,何况…… 她也不想沾惹薛长瑜。 只是转念一想,薛长瑜到底是因着她才坠崖的,若是自己这般还不领情,只一股的想着,薛长瑜是自己自愿跳崖的,关自己什么干系等等,这想法无异于掩耳盗铃,也实在太矫情了些。 苏怀瑾深吸了一口气,就端着汤药过去,敲了敲门。 薛长瑜正等着汤药,他还以为是水匪送来的,因此也没避讳,就说:“请进罢。” 苏怀瑾推门进去,就见屋儿内隐隐绰绰,昏黄色的烛火,薛长瑜坐在桌案边,竟然光着膀子,白色的袍子退下来,随手扔在一边儿,小麦色的皮肤,带着汗水,起伏着流畅的肌肉,借着昏黄的火光,看起来竟有几分野性。 苏怀瑾没成想薛长瑜光着膀子,吓了一跳,当即愣在原地,那头里薛长瑜也没想到是苏怀瑾,也吓了一跳。 薛长瑜连忙跳起来,手忙脚乱的抓过自己的衣裳,披在身上,胡乱的一披,因为动作慌张,套上一看才发现,竟然穿反了! 线头子都在外面呲着,看起来……有些傻兮兮的。 薛长瑜当即额头有些流汗,这是脱下来也不是,不脱下来也不事。 虽然薛长瑜知道,自己和苏怀瑾上辈子是夫妻,赤诚相对都是有的,这也没什么,但是…… 如今苏怀瑾才二八年纪,而且还未出阁,自己这光着膀子,实在不成体统。 哪知道苏怀瑾竟然笑了一声,她瞧着薛长瑜手忙脚乱,还把衣裳穿反了,要脱又不敢脱的模样,顿时没忍住,笑了一声。 薛长瑜看到苏怀瑾一笑,顿时有些痴迷,也跟着傻笑。 苏怀瑾走过去,将汤药端给薛长瑜,说:“王爷,喝药罢。” 薛长瑜干脆就穿着反着的衣裳,端过汤药来,笑着说:“多谢。” 他说着,一口豪饮,直接全都干了,也不用喝水压制苦味儿,将药碗放在一边。 苏怀瑾说:“伤口包扎之后,千万别沾水,明日若是换药,王爷一只手不方便,可以叫怀瑾来换。” 薛长瑜听到这里,侧头看着苏怀瑾,说:“瑾儿这是……这是在关心我么?” 苏怀瑾听到这里,心口“梆梆”狠跳两下,面上则是淡淡的说:“是了,于情于理,王爷如此落魄,也与怀瑾有关,因此怀瑾该当关心王爷才是。” 哪知道薛长瑜听到苏怀瑾的话,不生气,不难过,反而更是欢心,笑的嘴岔子拆弹咧到耳根去,嗓音十分低沉温柔,仿佛在自言自语,说:“这就足够了……” 【第48章】 苏怀瑾觉着,薛长瑜奇怪极了。 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当今四皇子,明明是权势滔天的当朝燕王,明明该当刚愎自用,明明脾性暴躁如雷…… 只是这么多明明,但如今的薛长瑜,却如此奇怪,竟不像上辈子那么自负,也不那么暴跳,有很多时候,苏怀瑾觉着薛长瑜本该生气,本该发怒,但薛长瑜却只是傻笑。 苏怀瑾狐疑的躺在榻上,有些辗转难眠,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这辈子的薛长瑜…… 第46节 有些大不同了。 苏怀瑾不知道的是,的确发生了很多,瑜瑾殿大火,让一时暴躁迁怒于苏怀瑾的薛长瑜后悔不迭,再加上苏正叛乱之后,苏怀瑾的兄长苏怀缜,直到最后一刻,仍然力保薛国,薛长瑜对苏怀瑾的愧疚,自然无以复加的深刻。 如今薛长瑜能回到从前,重新遇到苏怀瑾,怎么可能还耍自己的臭脾性? 苏怀瑾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突然脑子里一闪,险些给忘了,自己已经跳崖,完成了大故六重,任意加点还没有加。 苏怀瑾当即决定,不想那么多,开始给自己的系统加点。 大故六重触发了一个隐藏的属性,叫做——耳聪一重。 苏怀瑾不知耳聪是什么意思,目前为止,她还没有用过这个耳聪,不过一重看起来怪怪的,于是苏怀瑾打算也给耳聪加到二重。 大故五重触发的福气属性,竟然跟着大故系统升级了一重,变成了福气三重,苏怀瑾也不知道这个做什么用,于是就没有动这个。 一想到日前那么多人上门提亲,毫不夸张的说,丞相府的门槛子真的都给踏掉了一层,苏怀瑾并不中意那些人,一个看上的也没有,反而觉着心烦,都怪魅力总是乱喷。 于是苏怀瑾决定,这次就下血本儿,把魅力往狠里敲,就不信不能像幸运一样,随心所欲。 苏怀瑾刚才在耳聪上加了一重,剩下还有五个点,一狠心,全都敲在魅力上,看那魅力还乱喷。 【系统:魅力加成,失败】 【系统:魅力加成,失败】 【系统:容颜二重,仪态二重,魅力九重,幸运八重,楚楚二重,威仪三重,万贯二重,耳聪二重,福气三重】 苏怀瑾一看提示,竟然有两次魅力加成失败?她一共加了五个点的魅力,结果现在好了,失败两次,也就等于加了三个点的魅力,魅力值到达了九重。 苏怀瑾不知竟然还会失败,毕竟上次幸运暴击了,转念一想,算了,反正魅力已经达到九重了,幸运八重就能随心所欲,更何况九重呢? 苏怀瑾这回放了心,便安安然然的睡觉,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苏怀瑾起得不晚,毕竟这不是自己家里头,到底有些陌生,睡得也不是很深。 苏怀瑾起了身,收拾停妥自己,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苏怀瑾赶紧过去,来开房门,没曾想,门外面竟然是之前给薛长瑜医伤口的大夫。 那大夫十分年轻,身材高挑,别看穿着一身粗麻衣裳,但是和那些水匪的气质就是不同的,双眼狭长,不是很爱笑,看起来有些肃穆,但气质彬彬有礼。 苏怀瑾笑着说:“吕先生。” 吕彦点了点头,手上托着一个托盘,说:“苏姑娘的早膳,我们这地方,没有什么丫鬟,吕某正好路过,就给苏怀瑾送过来,还请苏姑娘不要介怀。” 苏怀瑾赶紧接过来,说:“自然不会,还要多谢吕先生。” 薛长瑜早上一拉开门,就看到那面儿吕先生竟然来了,而且还在苏怀瑾门前,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 薛长瑜顿时一大早上,就干了一碗老醋,感觉一下子就清醒了。 薛长瑜赶紧走过去,就听到苏怀瑾要和吕先生一起用早膳,当即朗声笑着说:“哎,好巧,不如咱们一起用罢?” 苏怀瑾眼见薛长瑜突然出现,还是那句“好巧”的口头禅,顿时有些无奈,吕先生倒是不介意,点了点头。 三个人就到房舍外面的石桌上坐下来,把早膳都放在石桌上,然后围在一起用膳。 苏怀瑾因为识得祁老九,因此心底里多少有些奇怪,毕竟祁老九五六年之后,可是商阳国的人,如今他却是薛国的人,这令苏怀瑾很费解,苏怀瑾也是想要打听这个,才主动提出来和吕先生一起用膳的。 三个人坐在一起,苏怀瑾就说:“吕先生,怀瑾有个疑惑,不知能不能请教吕先生。” 薛长瑜坐在一边,用筷子夹起早膳的包子,大包子也不小,一口直接塞进嘴里,发狠的咬着,差点把筷子都给咬了。 他怎么觉得,瑾儿好像在和吕先生搭讪一般…… 吕先生点了点头,苏怀瑾就说:“九爷和兄弟们,是怎么集结在这里的?这边是京城脚下,九爷在这里建水寨,不是很冒险么?” 吕先生听到这里,放下筷箸,淡淡的说:“九爷起初……也并非是什么水匪。” 吕先生顿了顿,就说:“九爷对二位没什么芥蒂,吕某也就直说了,九爷本出身书香名门,并非是什么水匪,只不过后来家中发生了变故。” 祁老九出身在书香名门! 别说薛长瑜不信了,苏怀瑾都有些诧异。 不过这是事实,祁沛家里是书香世家,世代考取功名,而到了祁沛这一代,祁沛不是很喜欢读书,反而喜欢舞刀弄枪,但是也多少读过书。 祁老九的父亲知道他喜欢舞刀弄枪,也请了师傅来教导祁老九功夫,而且还让他学习兵法,祁老九习学起兵法,异常认真,很快的,祁老九就考取了功名。 祁老九可不是什么白丁,身上有功名,虽不是什么探花榜眼之类,但在他们那地方,也是鼎鼎大名了。 后来祁老九做了地方的州同知,开始走入了官场。 只是好景不长,就在祁老九顺风顺水的时候,皇上令人查贪腐一事,当地知府的丑料被挖了出来,知府为了自保,竟然把所有的罪名,推在祁老九这个同知身上。 当时需要替罪羊,祁老九锒铛入狱,因着贪赃款项巨大,祁老九家中被炒,一家老小被流放。 祁老九当时在牢狱里头,根本不知道,他的家人流放的途中,已经被迫“暴毙”了,因着那知府不放心,怕祁老九会告状,所以干脆来了个斩草除根。 知府先杀了祁老九一家,又想要对祁老九下手,但是祁老九功夫不弱,知府并没有得逞。 祁老九从牢狱里逃出来,但是突然变得孑然一身,没有父母兄弟,就连刚刚满岁的小侄儿,也被那知府斩草除根…… 吕先生说到这里,苏怀瑾蹙了蹙眉,薛长瑜则是“嘭!”一声拍了一下石桌,沉声说:“这知府,也太胆大包天了!” 吕先生淡淡的说:“那知府是当今太子也的门生,根本有恃无恐,九爷告状无门,还被知府派人追杀。” 苏怀瑾说:“最后呢?最后怎么样了?” 吕先生耸了耸肩膀,淡淡的说:“最后?就是你眼前看到的这样,九爷一怒之下,杀了那知府,将他的头颅从城头上抛了下去,从此以后,九爷变成了逃犯,永远见不得天日,于是就来到这里,建了水寨,收留了一帮子兄弟们。” 苏怀瑾看向吕先生,他说话的时候,有些怅然若失,苏怀瑾试探的说:“那吕先生呢?” 绿先生一笑,颇为有些自嘲,说:“吕某?吕某不过是个江湖郎中,骗骗日子,幸得九爷不弃,就留在寨中,做个大夫罢了,还能有什么?” 薛长瑜此时气的肺都要炸了,他是皇子,后来是太子,再后来是新皇,无论如何,他都高高在上,很少能听到这么真切的事情。 薛长瑜听说了祁老九的事情,心想着,若是自己,也会把那知府千刀万剐,这样的人活着就是祸害。 怪不得祁老九会落草为寇,可以说,祁老九和薛国有血海深仇,他虽杀的了知府,但无奈也告不了太子。 这样一来,就促使了祁老九在五六年之后,为商阳国卖命。 薛长瑜叹了口气,他哪知道,祁老九竟然还有这样的往事。 就在三个人各怀心思的时候,突听“呋呋——”的声音,似乎是狼吠的声音,远处一阵骚乱,似乎有人在大喊着。 “快!它要逃跑了!” “追回来!” “往那边跑了!” 苏怀瑾有些奇怪,不知是什么东西要逃跑了,结果就在这时候,一个灰色的影子突然冲入院落,一下跃进众人的视线。 是一头狼! 灰狼! 而且体型巨大,是苏怀瑾见过最大的狼了,比昨天夜里围攻他们的狼,体型都大。 而且这头狼,竟然没有戴耳环,也没有任何标记。 灰狼冲进来,见到众人,立刻弓起背来,狰目獠牙,似乎要袭击他们。 薛长瑜“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立刻拦在苏怀瑾面前,那狼见薛长瑜的戒备姿势,似乎受到了威胁,疯了一般怒吼,然后快速扑过来,就要撕咬薛长瑜。 苏怀瑾吃了一惊,冷汗险些留下来,薛长瑜毫不退缩,将苏怀瑾护在身后,那头狼扑过来,一下没有咬中,反而被薛长瑜踢了出去,气的巨狼又狂吠了两声,冲着他们冲过来。 苏怀瑾眼神晃动,瞥见桌上还有剩的早膳,立刻把一只肉包扔在地上。 那是一头狼,又不是一只狗,不过苏怀瑾也没有办法,哪知道那头狼竟然真的一下顿住了,盯着滚在地上的肉包,然后“嗷呜”一声就冲了过去,对着肉包“嗷嗷”两口,直接吃了。 吃完之后还美滋滋的,顿时安分了不少,摇了摇自己的尾巴,浑然一只大狗子! 苏怀瑾一阵吃惊,不只是她吃惊,旁边的薛长瑜和吕先生也有些吃惊,盯着坐在地上的狼。 灰狼吃完了肉包,抬起头来看着苏怀瑾,竟然还抖了抖自己的耳朵,很是灵性一般,用自己可怜巴巴的狼眼盯着苏怀瑾。 苏怀瑾被这一盯,眼皮都狂跳起来,毕竟那可是一头狼啊,它竟然为了肉包,出卖自己狼的威严…… 苏怀瑾立刻又把一个肉包扔过去,这回肉包都没有掉在地上,那灰狼动作凌厉极了,一个窜跃,直接在半空中咬住肉包,然后叼着肉包,十分爱惜的吃了起来。 苏怀瑾迟疑的说:“原来它是饿了?” 这会儿追着灰狼的水匪已经赶了过来,同时赶过来的还有寨主祁老九,祁老九眼见灰狼啃着肉包,顿时松了口气,说:“吓死我了,苏姑娘不知,这头灰狼最是顽劣,一直不服管教,根本不肯戴牌子,见天儿的狂吠,还要咬人,没成想,竟然这样被苏姑娘给驯服了。” 那灰狼似乎听懂了祁老九的话,对着祁老九还甩了一副白眼过去,用尾巴对着他晃了晃,然后闲庭信步的走到苏怀瑾旁边。 薛长瑜十分戒备,毕竟那是一头狼,而且体型巨大,方才如此凶狠,它又要接近苏怀瑾,薛长瑜怎么能不戒备? 哪知道那灰狼摇头晃脑的走过来,然后在苏怀瑾面前趴了下来,用眼睛盯着苏怀瑾,然后晃了晃自己的耳朵,两只前爪叠在一起,竟然在作揖! 苏怀瑾:“……” 说好的,狼的威严呢? 为了肉包? 苏怀瑾赶忙把最后一个肉包丢给灰狼,灰狼一窜,跃起来,一口咬住肉包,使劲晃自己的尾巴,欢心的跟一只大狗子一般。 薛长瑜眼皮直跳,他哪知道,他见到苏怀瑾的模样,和这灰狼见到肉包的模样,也差不离儿了…… 苏怀瑾笑着说:“这灰狼极有灵性,叫什么名儿?” 祁老九说:“还没有名字,它不服管教,哪肯令人起名?混的厉害。” 苏怀瑾就笑着说:“他这么喜吃肉包,不如就叫肉包好了。” 众人眼皮均是一跳。 肉…… 肉包? 哪知道那灰狼似乎听懂了,而且极是欢心,跳起来,还在原地转了两个圈儿,对着苏怀瑾“嗷呜”的叫了一声。 薛长瑜眼皮跳的更厉害,苏怀瑾却被逗笑了,直说:“瞧它,多有灵性,真叫人可怜儿。” 薛长瑜听到这里,心里默默的思忖着,肉包这样的,在瑾儿心里令人可怜儿? 难道…… 总结一下就是——会作揖、会转圈,还要会抖耳朵…… 这分明是只大狗子! 【第49章】 第47节 “肉包。” 苏怀瑾一叫,灰狼立刻“嗷呜”了一声,还冲着苏怀瑾摇尾巴。 祁老九在一边看着,笑起来说:“哎,这狼定是和苏姑娘有缘,旁人怎么叫都不搭理,苏姑娘一叫,它就这般听话。” 苏怀瑾笑着看了看灰狼,说:“我瞧它乖巧的厉害,不知九爷肯不肯割爱,干脆将肉包送与怀瑾,如何?” 祁老九哈哈一笑,说:“成,怎么不成?反正它跟我这儿也不听话,成天里捣乱,还总是狂吠,难得听话一次,就送与姑娘也是了。” 祁老九说着,似乎想起什么,拿出一个哨子来,递给苏怀瑾,笑着说:“这是驯狼用的哨儿,你拿着,我们平日里驯狼,都用这个,只不过这匹狼,一直不听话,也不知道苏姑娘用不用的上。” 苏怀瑾点了点头,谢过祁老九,对灰狼招了招手,那灰狼真的差点化身一只大肉包,恨不能滚过来,滚到苏怀瑾的脚边,对着苏怀瑾摇尾巴,似乎被几只包子就收买了。 薛长瑜还有些戒备,毕竟那是狼,又不是狗,而且连祁老九都没有驯好,怎么就叫苏怀瑾给驯服了? 不过肉包蹲在苏怀瑾脚边儿,似乎没什么攻击性的行为,只管做一些傻兮兮的动作,还团起来晃着自己的尾巴,似乎在晒太阳一样儿。 薛长瑜就有些心塞了,因为肉包在旁边,薛长瑜不能坐的离苏怀瑾太近,因为肉包的领地意识非常彪悍,谁里苏怀瑾近一点,肉包就会狂吠不止。 不止如此,呲牙咧嘴的,还流口水,似乎要吃人似的。 薛长瑜怕这畜生兽性大发,因此不敢离得太近,只好坐在一边,中午用午膳的时候也是,肉包非要蹲在苏怀瑾的脚边儿,一脸“忠犬”模样。 薛长瑜知道苏怀瑾爱吃哪口儿,刚要给苏怀瑾夹一筷子菜,那面儿肉包突然弓起背来,对着薛长瑜呲牙咧嘴,发出“呋呋——”的吼声。 薛长瑜的筷箸伸在半空中,硬生生的顿住了,肉包可没忘了,早晨的时候,薛长瑜还给过它一脚,肉包似乎记仇得很,恨不得能竖着眼睛瞪薛长瑜。 薛长瑜使劲深吸了两口,然后默默把筷子收回来,将那筷子菜,放进自己的碗里,不断安慰着自己,没什么,那不过是个畜生,不,是肉包,自己堂堂燕王,怎么能跟一只肉包较劲呢? 有失风度…… 虽这么想着,薛长瑜还是气的要死,和水修白、方迁等等吃干醋也就算了,总归对方长得不是玉树临风,就是风流倜傥,也有吃醋的由头。 而眼下,薛长瑜心中不禁唏嘘,自己竟然要和一只肉包…… 争风吃醋了! 苏怀瑾不知由头,见薛长瑜盯着自己的碗,苦大仇深,会错了意,就说:“王爷可是左手不方便?” 薛长瑜右手骨折,手骨都扎出来了,这会子在恢复,自然不能用右手,不过他左右手都能夹菜,平衡也很好,似乎并不在话下。 但是薛长瑜这么一听,突然眼珠子一转,连忙假装左手很笨拙的样子,抖了好几下,硬生生将碗里的菜全都搅合出去,弄了一桌子。 薛长瑜一连的说:“没什么,不碍事,无妨的。” 他越这么说,动作越笨拙,笨拙的已经神人共愤的阶段,就差把菜盘子整个掀翻了。 苏怀瑾似乎看不过眼去了,说:“王爷若不嫌弃,怀瑾帮王爷罢。” 薛长瑜一听,哪还有什么王爷架子,立刻说:“不嫌弃。” 他说着,甚至两眼放光,就好像肉包见了肉包一样…… 苏怀瑾便放下筷箸,给薛长瑜夹菜,让他用汤匙直接吃饭,这样方便一些。 肉包一见,顿时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戒备的盯着薛长瑜,那一双狼眼,锃亮锃亮的,仿佛已经识破了薛长瑜的“诡计”,盯得薛长瑜额头上都是冷汗。 真不是燕王胆子怂,那灰狼体型硕大,浑似一头小马驹一样,被这样的猛兽盯着吃饭,仿佛自己才是盘中餐,能不出汗么? 薛长瑜一面欢心苏怀瑾帮他夹菜,一面默默的流冷汗,这个光景,祁老九就又来了。 祁老九大步走过来,笑着说:“苏姑娘,薛公子,消息打听出来了!” 苏怀瑾惊讶的说:“刺客的事情?” 祁老九点点头,说:“正是!” 苏怀瑾笑着说:“九爷果然是个麻利人。” 祁老九摆手说:“不敢当不敢当,不过是举手之劳,也不值什么。” 祁老九说着,就坐下来,结果这一坐,正好坐在了苏怀瑾和薛长瑜中间。 这下子好了,一只肉包还不算,又来了一个没眼力见儿的,硬生生把两个人给隔开了。 薛长瑜也不好说什么,只好也放下了碗筷。 祁老九笑着说:“那伙人,就是附近的亡命之徒,谁给银钱,就替谁卖命。” 祁老九令人去查,这些人心狠手辣,但是没什么太多组织,因此一查就能查出来,而且他们人数少,没有水寨人多势众。 这方圆百里,祁老九可是道子里数一数二的总瓢把子,谁敢招惹了祁老九? 因此那些人听说是祁老九打听,忙不迭的过来求饶,而且还带来了雇主给的银钱,拿出六成来,打算孝敬祁老九。 祁老九把六成银钱“嘭!”一声放在桌案上,震得汤碗直晃悠。 薛长瑜低头一看,好家伙,雇主出手阔气,六成已经这般多了? 祁老九笑着说:“我令他们写了一封血书,将来龙去脉全都写在里面儿,苏姑娘过目掌掌眼。” 苏怀瑾将那羊皮卷儿接过来,展开一看,果不其然,那些亡命之徒不敢招惹祁老九,全部招认,血书上写的清清楚楚,是商阳国的二王子和小公主,合谋买通刺客,想要抓走苏怀瑾。 但是并没有让刺客杀死苏怀瑾,坠崖纯属意外,商阳国的王子是想把苏怀瑾神不知鬼不觉的掳走,等生米煮成熟饭,也好做丞相的便宜女婿。 这样一来,商阳国的王子作为一个质子,才能在薛国立足,否则不是两三年就被整死的命? 不过这封血书上,没有写苏锦儿一个字儿,想必那些刺客,也不知道苏锦儿是谁,毕竟苏锦儿是出谋划策的那个,没有亲自动手,反而把期期艾艾的商阳国小公主,当成了刀使唤,好来一出,借刀杀人…… 苏怀瑾看到这里,冷笑了一声,薛长瑜则是怒不可遏,“嘭!”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气的他脸色发青,黑的仿佛锅底。 商阳国的王子实在龌蹉,竟然想出这种办法,想要侮辱苏怀瑾,薛长瑜现在,恨不能扒他皮,抽他筋,将这龌龊的王子抓起来,喂给肉包吃。 薛长瑜一拍桌子,桌上放的金子“咕噜”一声,直接滚到了地上,肉包顿时竖起头来,立刻扑上去,“嗷呜嗷呜”就开始咬金子,他没见过金子,好像把金子当成了包子。 苏怀瑾一看,也顾不得冷笑了,连忙说:“肉包!快松口,那不是吃的,快吐出来了。” 肉包还“呜呜”的,十分可怜儿似的,挣扎了一阵,这才把金子吐出来,因着金子比较纯,也比较软,已经啃得乱七八糟了。 薛长瑜:“……”这肉包险些吞金自杀,也是要吃不要命了…… 祁老九说:“我就怕对方不认账,因此还特意问了那些刺客一句,苏姑娘,你看。” 他说着,又放在桌上一样东西,竟然是一块玉佩,那玉佩上写着一个字“阳”。 这玉佩乃是商阳国的二王子,找到刺客的信物,毕竟那些刺客虽是亡命之徒,但是也怕有命赚钱,没命花钱,生怕商阳国的二王子事成之后,把他们给卖了,或者斩草除根,因此要了信物保命。 刺客还答应二王子,只要事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三天之内,他们便消失。 哪知道三天还没到,就被祁老九给抓了一个显形? 苏怀瑾看到桌上的玉佩,说:“商阳国的玉佩?” 薛长瑜则冷笑一声,说:“不是玉佩,是阴阳带扣。” 薛长瑜将玉扣拿起来,说:“这是阳刻的,还应该有一半是阴刻的,合在一起是一块玉扣,的确是那商阳国王子的,上次宴席的时候,他就戴了这么一块,而且这玉,可是商阳国的宝贝,这次……商阳国没跑儿了。” 薛长瑜声音沙哑,说着,又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金子“咕噜”一声,又要滚下去,苏怀瑾眼疾手快,赶紧按住。 那面儿肉包抻着脖子,还想去咬,哪知道没有掉下来,又可怜巴巴的,蹲在一边儿。 苏怀瑾无奈的说:“肉包……” 肉包“嗷——”了一声,好可怜儿好可怜儿。 薛长瑜揉了揉额头,心想着,离开的时候,瑾儿不会真带着这畜生走罢? 薛长瑜说:“事不宜迟,咱们一会子就启程,有血书和玉扣,商阳国这次吃不了兜着走。” 苏怀瑾想了想,看了看薛长瑜,薛长瑜昨天晚上喝了一副药,今早上又喝了一碗,右臂也包扎起来,但是身受重伤,恐怕不宜奔波赶路。 苏怀瑾就说:“也不必如此着急,今日歇息一晚,明日再启程也不迟。” 入夜之后,因着明日要早起赶路,所以苏怀瑾和薛长瑜都早早的回了房舍去歇息。 肉包不肯走,就趴在苏怀瑾门外睡了。 苏怀瑾躺在榻上,刚要睡觉,就听到一声轻轻的呢喃。 声音温柔极了,沙哑低沉,似乎饱含着复杂的感情,低声叹气着:“瑾儿……” 苏怀瑾一下子就醒了,眯了眯眼睛,四周看了看,并没有人,那声音,仿佛是四皇子薛长瑜的? 可是薛长瑜的房舍离这边虽然不远,但是隔了好几个门,怎么可能听到薛长瑜的说话声? “叮——” 【系统:耳聪二重,生效】 苏怀瑾一阵诧异,没弄明白耳聪二重,生效了什么?效果到底是什么? 她连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就看到窗子外面,薛长瑜果然没睡,也没在房间里,而是坐在院子的石桌边。 石桌离这边不近,甚至比薛长瑜的房间离这边还要远,苏怀瑾只能看到薛长瑜隐隐绰绰的模样,也看不真切。 苏怀瑾心里一阵奇怪,这样也能听到声音? 就在她奇怪的光景,耳边又有人说话了,这回不是薛长瑜说话,竟是苏锦儿的声音。 苏锦儿的声音说:“公主不要害怕,苏怀瑾就算摔死了,那也是她自己的事儿,与公主何干?唉,只怪苏怀瑾命不好,不能做公主的嫂子,倒是让二王子,要难过一阵子了。” 随即是商阳国小公主的声音,哭哭啼啼的说:“怎么办?敏儿好生害怕,皇上已经让东西两厂都去寻了,寻了一整日也没见人,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若是查到我们头上,那可……” 苏锦儿的声音说:“不,公主,你不说,王子不说,那些刺客早就拿钱跑了,谁还知道,您就放心罢!” 苏怀瑾一阵诧异,耳边不只有苏锦儿的声音,竟然还有商阳国小公主哭哭啼啼的声音。 “叮——” 【系统:耳聪二重,生效】 苏怀瑾脑子里猛地一闪,但凡有人在背地里说了苏怀瑾的话,无论是好话,还是坏话,甚至就像薛长瑜叨念了一声而已,苏怀瑾现在都能听到。 苏怀瑾一阵吃惊,难道大故六重的隐藏属性,这个耳聪,其实就是……听墙根儿的技能? ☆、第32章 双倍奉还 【第50章】 苏怀瑾耳边的声音还在继续。 商阳国小公主说:“那……那我先走了, 明儿个再来找你说话。” 第48节 苏锦儿的声音十分温柔, 笑着说:“是了,都这么晚了, 公主快回驿馆罢, 若是再晚, 恐怕王子要担心了。” 苏锦儿一打叠的堆笑, 请商阳国的小公主回驿馆。 只是转头的光景, 突然冷笑了一声,想是那商阳国的小公主已经走了,自言自语的叨念着, 语气翻了个儿, 恶声恶气的说:“不过是个什么破烂国的公主, 真把自己当个人物儿?若不是因着要利用你,谁跟这儿没完没了的哄?哭起来如丧考妣,也就是瞎了眼的野男人才看得上。” 苏怀瑾一听, 竟一个人在屋子里笑了起来,因着苏锦儿说的,怎么听怎么像她自己, 苏锦儿也不想想, 她自己就是哭起来如丧考妣…… 苏锦儿可不知自己的话, 隔着千里万里, 竟然叫苏怀瑾听去了, 还一个人儿叨念着。 “见天儿的哭, 烦也给烦死了!万幸, 苏怀瑾这次,怕是连尸骨都找不齐了!哼!这个死贱人也有今天?苏正那个老不死还令人去寻,寻找了也是一滩肉泥!再好看不过了!” 苏锦儿随即叹息了一口气,说:“可怜了我的长瑜哥哥……不过苏怀瑾那贱人死了,丞相府就剩下我一个女儿,还怕嫁不了好门楣么?” 声音到这里,就断了,耳边也没有再响起什么。 苏怀瑾眯了眯眼睛,心想着,恐怕最可怜儿的是你,走着瞧罢…… 丞相嫡女苏怀瑾和四皇子薛长瑜坠崖,皇上震怒,立刻令人去寻,而且还动用了东西两厂的势力,地毯式的搜索,除了搜索坠崖的两个人之外,还要搜索那些刺客,查清楚到底是谁那么胆大包天! 皇上因着生气,病了两天,皇后娘娘为了体现自己的温柔娴淑,所以过去陪着,这光景才从寝宫中出来,那面儿正好看到了准备去上朝的太子薛玉珒。 皇后赶忙拉住儿子,说:“我在伺候的时候,听到了皇上和方迁说话儿,仍然没有找到尸体。” 太子薛玉珒笑了笑,说:“母后,您着什么急?那么高的山崖,坠下去不变成肉泥,胳膊腿儿指不定横飞到哪里去,总要找些时日的,不会有什么变故。” 皇后听了点点头,说:“我儿说的也是。” 太子薛玉珒又笑了一声,若有所思,说:“正好儿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也不知是谁找来的刺客,替咱们解决了薛长瑜这个心头大患!” 皇后笑了一下,说:“是呢,咱们定要烧高香,供奉供奉他才是。” 薛玉珒眯眼说:“如今薛长瑜死无全尸,他那面的亲信已经开始群龙无首,只要我再表现的宽宏大量一些,不消几日,就能将他的派系全都拉拢过来,毕竟薛长瑜已经死了,他们押错了宝,也是时候改邪归正了。” 皇后喜笑颜开,说:“是了,是了!为娘等这一天儿,可是等了好久,淑贵妃仗着自己得宠,就总是给皇上吹枕边儿风,求皇上重用他儿子,如今薛长瑜都死无全尸了,她又没有其他子嗣,我看她拿什么跟我争!” 太子薛玉珒点头说:“那就先恭喜母后了。” 皇后说着,突然又忧愁起来,说:“只是……我儿,可怜儿了那丞相府的苏丫头,我看是个好的,没成想也坠了崖,唉……为娘还想着,改明儿等她退婚的风头过了,叫你去丞相府提亲,也好拉拢拉拢苏正这个两朝元老啊!” 太子薛玉珒不以为意,说:“母后不必担心,这天底下漂亮又有权势的女子,何止苏怀瑾一个人儿?” 皇后笑着说:“为娘是怕你伤心,毕竟瞧你对苏丫头很是上心,你不放在心上,为娘就不担心了,只是……” 薛玉珒说:“怎么?” 皇后叹气说:“只是平儿那丫头,与苏丫头没见过几面儿,竟和她关系如此笃上了?这些日子听说苏怀瑾坠崖的事情,急的跟什么似的,来我这里打听了好几次,你倒是劝劝她。” 薛玉珒摆手说:“母亲,儿子以为您担心什么?咸平不过是个小丫头,好不容易有个人陪她玩,自然要伤心两天儿,等这阵子过了,她自然也就忘了,劝个什么?” 方迁奉命带东西两厂搜山,已经过去两日了,他方才去见了皇上,皇上一听,险些又病倒,如今又要前往丞相府,毕竟坠崖的还有丞相之女,方迁需要前去支会一声搜山的进度。 身后跟着几个侍卫,还有几个内监,方迁步子不慢,沉着脸,压着嘴角,快步往前走着,结果就听“方迁”一声,似乎有人在背后唤他。 方迁顿时住脚步,回头一看,竟然是皇后的嫡女,咸平公主。 咸平公主提着衣角,小跑着过来,两只眼睛红彤彤的,肿的像是两只小桃子,眼睛里面也都是血丝,小鼻头也红红的,似乎哭了很久。 咸平公主跑过来,着急的说:“方迁,找到苏姐姐和长瑜哥哥了么?” 方迁顿了一下,没有立刻说话,咸平公主又说:“我方才去了父皇的寝宫,父皇病倒了,都不能见我,也不知搜山有没有个着落,你不是负责搜山的么,到底找到了没有?” 方迁低头看了一眼手上捧着的东西,一个木盘子,上面盖着黄布,似乎有些为难,仍然没有说话。 咸平公主一惊,连忙看向那木盘子,然后就要伸手去拽黄布。 方迁抬起手来,制止了咸平公主的动作,说:“公主……” 只不过咸平公主执意要看,“哗啦!”一声将那黄布掀开,木盘上赫然躺着一把断剑,上面星星点点的血迹,血色已经陈旧发黑,这断剑她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皇上赏赐给燕王的睚眦佩剑,据说是龙渊水锻造而出的宝剑。 咸平公主吃惊的睁大眼睛,说:“这……” 方迁只好说:“奴才还未寻到苏姑娘与燕王,只寻得这把断剑。” 咸平一听,顿时又要哭出来,两只红溜溜的眼睛,泪水直打转儿,小鼻头一抽一抽的。 方迁叹口气,将断剑的木盘交给身后的内监,然后转过来,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来,微微弯下身子,给咸平公主轻轻擦了擦眼泪。 动作十分温柔小心,毕竟咸平的眼睛已经肿了,若是擦得厉害,恐怕会疼。 方迁轻声说:“公主请宽心,如今只寻到断剑,却没有得到噩耗,其实也算是好消息,指不定苏姑娘和燕王得以生还,自行走了。” 咸平公主瘪着嘴,看着方迁,方迁说:“公主,快擦擦眼泪,倘或叫旁人瞧见,还以为奴才欺负了公主,倒是奴才的不是了。” 咸平公主这才拿过手帕,自己擦了擦眼泪,抽噎的说:“方迁,你若是有消息,一定要告诉我。” 方迁点了点头,说:“是了,奴才怎么可能瞒着公主?” 方迁哄了咸平公主一会子,很快就往丞相府去,苏正听说负责搜山事务的方迁来了,赶忙迎着,说:“找到了么?找到了么?” 方迁踏进丞相府的大门,蹙眉不语,只是挥了挥手,身后的内监将木盘捧过来,方迁掀开黄布,说:“尚未找到苏姑娘与燕王殿下,只寻到了这把断剑。” 苏正一看,后退一步,一个不稳,踉跄着身子,险些摔倒在地上…… “公主公主公主!” 商阳国小公主的侍女连忙跑进苏锦儿的房间,此时商阳国的小公主又来找苏锦儿哭了,正在抹眼泪,那侍女说:“公主,不好了,厂公方迁来了,说是找到了燕王殿下的一把断剑!” 商阳国的小公主立刻说:“那王爷人呢?” 侍女说:“没有找到!奴婢看丞相和厂公的表情,恐怕……恐怕凶多吉少啊!” “什么?!” 商阳国的小公主一身尖叫,随即陡然瘫坐在椅子上,顿时又掩面哭了起来,发出“呜呜”的声音。 苏锦儿一听,眼珠子转了好几下,果然,从那么高的地方坠落下去,怎么可能不死,摔也摔成了肉泥,绝对没有生还的机会。 苏锦儿听到这消息,那是欢心坏了,苏怀瑾终归是斗不过自己,往后里,丞相府的女儿只有自己一个人,还有谁能看自己不起? 苏锦儿心中狂喜,脸上却遮掩着神色,连忙挤出两滴眼泪了,安慰着商阳国的小公主,哭诉着说:“公主,您可千万可伤心坏了身子,身子要紧啊!呜呜呜……我可怜儿的大姊姊啊,怎么就这么可怜啊!还有燕王陛下,哎呦天杀的,怎么会这样!” 商阳国的小公主心里是又惊又怕,她听了苏锦儿的主意,所以才找了二王子,弄了这些刺客来,但是她没想弄出人命,只是想让刺客把苏怀瑾掳走,和他二哥成就好事儿罢了,然后自己也能顺水推舟的与四皇子薛长瑜成就好事。 只是如今,好事儿没有一件,她心心念念的情郎却凶多吉少。 商阳国的小公主哭的不能自已,一面是因为薛长瑜凶多吉少,另外一面也是因着害怕,若是这事儿查出来,自己肯定会被揪出来,他们是来出使的,若是除了这档子事儿,那是吃不了兜着走! 商阳国的小公主害怕极了,哭起来“电闪雷鸣”,苏锦儿也没有办法,不好发脾气,只能连忙哄着,说:“公主,公主呦,别哭了,太伤身子,您要保重身体呀!” 她们正说话,突听“叩叩叩”的声音,似乎有人敲门。 公主的侍女就走过去应门,“吱呀——”一声拉开门,刚要请来人,顿时一嗓子尖叫。 “啊——!!!” 里面儿还在哭的商阳国公主,和不耐烦劝慰的苏锦儿都吓了一跳。 苏锦儿站起来,说:“怎么的?见了鬼了?叫成这般,我……” 她一壁里说,一壁里往外走,绕出内室,往外一看,顿时一句话卡在嗓子眼儿,差点给噎死,睁大了眼睛,脸色仿佛是褪色了一般,“唰!”一下苍白起来,也是“啊!!!”一嗓子叫出来。 “咕咚!”一下,瘫坐在地,还碰翻了旁边的小墩子。 有人从外面走进来,一身水蓝色罗裙,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缓步踏入苏锦儿的房间。 竟然是已经摔成肉泥的苏怀瑾! 苏锦儿吓得花容失色,颤抖的说:“你……你是人是鬼!?” 苏怀瑾挑唇一笑,笑意嫣然,说:“我是人是鬼,你不清楚么?” 【第51章】 外室这么大动静,商阳国的小公主也起身走过来,准备看看究竟,这一转出来,吓得她也是“啊!”的一声。 苏怀瑾笑眯眯的扫了一眼受惊过度的苏锦儿和商阳国的小公主。 苏锦儿探究的打量着苏怀瑾,一点子伤都没有。 是了,一点子都没有! 浑似不是坠崖,而是出去游玩了一番,不止如此,也没有一点子的病态和狼狈,衣着得体,气色也好,而且顾盼生姿,面若桃李,仿佛几日不见,更加明丽美艳了。 苏锦儿吓得屏住呼吸,额头上都是冷汗,眼珠子转了好几下,嗓子里滚动着,心里千回百转,这才生硬的转变着自己的口气。 苏锦儿也不从地上爬起来,干脆直接爬过去,抱住苏怀瑾的小腿,哭着说:“大姊姊!真的是大姊姊!锦儿好生想念大姊姊,大姊姊不知道,锦儿听说大姊姊坠崖的事情,几乎是肝肠寸断,如今大姊姊能平安归来,锦儿好生欢心,好生欢心啊!” 苏怀瑾垂低了眼睛,看着趴在自己脚边,抱着自己腿的苏锦儿,笑着说:“你这般欢心,哭什么?” 苏锦儿连忙说:“锦儿……锦儿是喜极而泣!” 苏怀瑾笑了笑,说:“是么?我看你是没把我杀了,因此伤心才哭罢!” 苏锦儿一怔,吓得冷汗连连,但是转念一想,不可能,一切都是商阳国的人联系的刺客,和自己一点子关系也没有,苏怀瑾怎么可能知道和自己有关? 再者说了,当时只有苏锦儿和商阳国的公主在场,绝不会有人泄露秘密。 苏锦儿眼睛一转,觉得苏怀瑾是在诈自己,她哪里知道,苏怀瑾的的确确是知道,因为她有个红玉镯的系统,如今又开了耳聪二重,简直就是无所不知。 苏锦儿哭诉着说:“大姊姊,你能平安回来,锦儿……锦儿真的好欢心呢!” 苏怀瑾一笑,说:“是么?我也欢心。” 她这么说,苏锦儿有些不能理解,苏怀瑾已经拿出一张羊皮卷儿,直接扔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笑着说:“请商阳国公主过目,瞧瞧这是什么?” 商阳国的公主虽然会说中土的话,但是其实不是很流畅,她看着地上的血书,连忙拿起来看,看的半半落落,虽然看不全懂,但是大体意思是明白的,吓得她一身冷汗。 商阳国的公主尖叫一声,丢下血书,说:“不!不不不……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苏锦儿瞥了一眼,当即也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远离商阳国的小公主,似乎怕被牵连。 商阳国的小公主摆手说:“不不,是有人诬陷我,是诬陷我……” 苏怀瑾一笑,说:“诬陷?” 商阳国的小公主立刻说:“对,是诬陷!你……苏姑娘,您怎么这么狠心,竟然要诬陷我,敏儿从小到大,连只蝼蚁都不敢踩死,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买/凶/杀/人呢。” 商阳国的小公主说着,掩面哭泣起来,仿佛说的跟真的一样儿,哭着哭着,就觉着自己好生委屈,真的大哭起来。 苏怀瑾淡淡的说:“是了,我就知道你不承认,你以为只有血书么?你看看这是什么?还容得你来抵赖?” 商阳国的小公主抬头一看,脑子里“轰隆!!!”一声,好像爆炸的火/药一样,炸的七零八落的,顿时手脚冰凉,险些一下瘫倒在地。 是那阴阳扣! 二王子的玉带扣! 第49节 上面刻着一个“阳”字…… 商阳国的小公主发出“嗬——”的一声抽气,吓得眼睛泛白,有些不胜,连忙扶住旁边的桌子,才不至于摔倒。 苏怀瑾慢悠悠的说:“我早就料到,一封血书罢了,公主肯定会一推四五六,但是这枚玉扣,公主想必是认得的罢?要不要找人去认一认,看看是不是你们商阳的物什?” 商阳国的小公主一惊,都忘了哭了,吓得眼神晃动,直咬自己的手指。 苏怀瑾又说:“好一个连蝼蚁都不敢踩的人,买起凶来,哭起丧来,却如此炉火纯青,也真是令怀瑾佩服佩服!” 商阳国的公主这回慌了,她压根儿没什么本事,慌张极了,突然哭着说:“敏儿……敏儿知错了,敏儿知错了!苏姑娘,你饶了我这回罢!” 她这一说,苏锦儿登时一头冷汗! 就这么招认了!? 连扛一扛都不扛? 商阳国得小公主哭着说:“苏姑娘,您菩萨心肠,就原谅我一回罢!我是鬼迷心窍,也是头一次,求您就原谅我罢!你……你不是也没事儿么,好端端的,就……就大发慈悲,原谅我一个罢!” 苏怀瑾冷笑一声,说:“我好端端的没事儿?是了,幸亏我好端端的没事儿,所以我也不和你计较什么。” 她这么一说,商阳国的小公主还以为苏怀瑾真的原谅她了,当即狠狠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哪知道苏怀瑾还有后话,慢悠悠的说:“虽我没事儿,但是燕王殿下身受重伤,右手骨折,恐怕轮不到怀瑾与你计较什么,王爷他……哦不,皇上定然会与你计较到底的。” 商阳国的公主一听懵了,睁大了眼睛,说:“怎么……怎么会这样……” 苏怀瑾淡淡的说:“我不过是个丞相府的小女子,商阳国不把我看在眼里,也是应当有的,但是王爷贵为我大薛的四皇子,又是高高在上的亲王,公主,这回你们商阳国,可是顽得大了!” 商阳国的公主一听,“咕咚”一声,真的瘫软在了地上,“呜呜”的嚎哭了起来。 苏锦儿吓得连忙又退一步,眼看着血书上没有自己的事儿,幸亏自己也没有把什么信物拿出来,但是商阳国的公主一说就上钩,根本不需要什么信物作凭证。 苏锦儿松了一口气,连忙说:“公主!亏得我平日里那么亲近你,还以为你是个心地极其好的,哪知道……哪知道你竟如此恶毒!我真真儿的看错你了!” 她这话一出,商阳国的公主更懵了,毕竟是苏锦儿出的主意,哪知道苏锦儿竟然指责起她来? 商阳国的小公主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苏锦儿说:“她!是她!是她指使我的!我根本没想买凶,是她让我买刺客,掳走你,与我二哥成就秦晋之好!她说这样我就可以嫁给四皇子了!是她!!” 苏锦儿立刻否认,说:“公主,您怎么能这样血口喷人?无凭无据的,你怎么好诬陷我?” 商阳国的公主急了,但是真的无凭无据,气的她直跺脚,指证苏锦儿,但是苏锦儿根本不认账,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商阳国的公主似要气疯了,当即“啊!”的一声尖叫,竟然直接扑了上去,一把抓住苏锦儿的头发。 苏锦儿嚎叫了一声,她没成想一贯娇滴滴的公主竟然要打架,冲过来直接抓自己头发。 苏锦儿被抓着头发使劲拽,头顶上本就秃,还没长出头发来,戴着一个特意大的金首饰遮掩着,金首饰被公主一拽,“啪嚓!!”一声摔在地上,顿时粉碎。 苏锦儿惨叫一声,两个人“噗通”一声,扭打在地,大叫大嚷,互相撕扯着衣裳和头发,又抓又挠,竟然还上嘴去咬。 “你敢咬我?!” “你这个丑八怪!秃头!” “你骂我!你这个番邦的贱人!” “是你指使我买凶!都是你的错!” “你血口喷人!我根本没有!” 苏怀瑾连忙退了两步,以免那两个人泼妇打架,伤及无辜。 没一会子功夫,那两个人已经抓的乱七八糟,苏锦儿之前本就破相了,只不过用头发挡着,现在好了,头发不只秃了一块,商阳国的小公主手上利索,使劲的拽苏锦儿的头发,地上顿时掉了好几撮儿,一点子也不夸张…… 两个人扭打着,“嘭!!!”一声,直接将房门都给撞开了。 就在这一刹那,苏锦儿和商阳国小公主齐刷刷的“啊——!!”尖叫起来,恨不能把房顶震塌。 房门外面,有一个灰色的庞然大物,就蹲在门槛上,那体型好像一只小马驹一般,眼睛放着光,弓着背,露着獠牙,流着口水。 一头狼! 一头巨大的灰狼! 随着那两个人的尖叫,那头狼狠戾的张开嘴,嘶声怒吼了一嗓子。 苏锦儿和商阳国的小公主吓得一翻白眼,险些晕过去。 苏怀瑾此时则是不紧不慢的走过来,笑着说:“肉包,不能吃,小心闹肚子。” 蹲在外面的灰狼果然就是肉包了,肉包一听,可怜巴巴的,还啧了啧自己尖锐的牙齿,一副很馋的样子,但是十分听话,不让吃真的不吃。 苏怀瑾又笑着说:“该说的怀瑾都说了,想必已经很清楚了,那剩下的,就要劳烦燕王殿下和厂公大人了?” 她这么一说,苏锦儿和商阳国的公主才注意到,门外不止有一头灰狼,方迁和薛长瑜赫然站在外面,看了一场好戏。 【第52章】 苏锦儿和商阳国的小公主一见,方才还打得头破血流,这会子瞪着眼睛,一脸死灰,连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了。 薛长瑜右手还打着绷带,毕竟骨折的很严重,但是一点子也不妨碍他的威严,当即冷笑了一声,说:“带走!” “是!” 身后的侍卫们不敢有违,立刻冲上来就要抓人。 苏锦儿和商阳国的小公主尖叫着,大喊着,一时丞相府里乱成了一锅粥。 “冤枉啊!冤枉!是苏锦儿指使我这么做的!” “你胡说!你诬陷我!是你血口喷人!” “四皇子!四皇子!你就原谅敏儿罢!” “救命啊!我什么都没做,放开我,放开我!” 苏正听到动静,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幕,侍卫正在拿人,两个平日里的大家闺秀,如今打得像是掉了毛的鹌鹑。 不止如此,秃顶的秃顶,毁容的毁容,鼻子上脸颊上额头上,全都是血道子,跟被猫抓了一样儿,身上的衣裳盘扣也掉了,裙子扯撕了,恨不得能走光! 苏正吓了一跳,说:“这……这……” 苏怀瑾当即拦住苏正,低声说:“父亲,苏锦儿与商阳国里应外合,想要谋害四皇子,这罪名若是真的冠在咱们苏家的头上,吃不了还要兜着走,如今四皇子和厂公还没有怪罪,父亲万不能抻这个头儿。” 苏正一听,立刻闭着嘴,不敢说话儿了。 苏怀瑾知道,用什么劝说苏正都没用,唯有用苏家的名声来劝说,因为在苏正眼里,苏家的地位和丞相之位是最重要的。 苏怀瑾转头对薛长瑜和方迁说:“就有劳二位了。” 两个人对苏怀瑾拱了拱手,薛长瑜说:“你一路车马劳顿,快些去歇息罢,剩下不必操心了。” 苏怀瑾点了点头,燕王这次身受重伤,手臂能不能好都是一回事儿,苏怀瑾倒不担心什么,自有薛长瑜出这口恶气。 苏怀瑾当下撇开那两个哭天喊地的“泼妇”,施施然的就往自己房间去了。 绿衣也听到了动静,一路飞奔的就迎出来,正好在院落门口遇到了苏怀瑾,睁大了眼睛,震惊的说:“小姐?!” 绿衣一面儿说,一面儿飞快的跑过来,也顾不得礼数了,连忙抓住苏怀瑾的手,左右看了又看,万千惊喜的说:“小姐!真的是您!呜呜您没事儿,真是太好了,可吓死绿衣了……” 绿意说着,眼泪止不住,差点嚎哭出来,抬手去擦脸,结果“嘶……”的一声。 苏怀瑾见到绿衣也十分欢心,毕竟她当时坠崖,也不知绿衣后来怎么样了,虽那时候侍卫很多,刺客不占上风,按理来说绿衣应该没什么危险,但谁又能预料呢? 如今眼见绿衣没事儿,终于松了口气,不过这仔细一看,还没欢心来着,就蹙起了眉。 苏怀瑾抬起手来,托着绿衣下巴,令她抬起头来,眯眼看了看绿衣的脸颊。 绿衣左面儿脸颊红了一片,隐约还有个五指扇红的印子,肿起来老高,要不然方才一擦眼泪,竟然疼的直喘气儿。 苏怀瑾当即沉声说:“怎么回事?有人打你?” 绿衣被她一问,哭的更是厉害了,十分委屈的说:“还不是那苏锦儿?” 苏怀瑾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绿衣委屈的说:“小姐您都不知道,您出事儿这些天,苏锦儿恨不得能飞上枝头当凤凰,一直撺掇着老爷给您办丧事儿,真把自己当成了丞相府的嫡女了,到处使唤人,还跑来小姐的闺房里挑首饰。” 苏锦儿以为苏怀瑾这回是真的死定了,所以有恃无恐,苏正这两天很忙,配合着方迁找人等等,因此不是时常在家,苏锦儿就开始做起大王来了。 苏锦儿带着丫鬟,跑到了苏怀瑾的闺房里,像是逛集市一样儿,挑起了苏怀瑾的首饰,看到喜欢的就随便拿。 绿衣说:“那苏锦儿,忒的无法无天,口里还说着,这是准备给小姐您……您办丧事,整理遗物!绿衣当时气不过,就顶了她几句,后来……后来……” 绿衣说着,眼泪又吧嗒嗒的掉下来,说:“后来苏锦儿就令她的婆子打绿衣的嘴,小姐,您可是回来了,再不回来……” 苏怀瑾一听,当即怒火中烧,苏锦儿这段时间实在嚣张,简直要开起染坊来。 苏怀瑾冷笑一声,说:“走,随我来。” 绿衣连忙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诧异的说:“小姐,去哪里呀?您刚回来,快回屋歇歇去罢。” 苏怀瑾却拉住绿衣,说:“随我来就是了。” 绿衣拗不过,只好跟着苏怀瑾往前走,两个人出了院落,往正门而去,没走到大门口,刚刚越过前厅,就看到了薛长瑜和方迁等人。 薛长瑜和方迁押送着嫌犯,也就是苏锦儿和商阳国的公主,准备回宫复命,这个光景,就看到苏怀瑾又走了出来。 那头里苏正也在,惊讶的说:“女儿,怎的了?” 苏怀瑾对苏正笑了笑,说:“父亲,没什么,只是稍微有一点子私事儿。” 她说着,就朝着薛长瑜的方向走了过去。 薛长瑜还以为苏怀瑾找自己有事儿,顿时心里美滋滋,毕竟有方迁在场,薛长瑜还以为自己又要吃干醋,之前薛长瑜和方迁聊得可是挺投机的,又笑又说的。 如今苏怀瑾直接朝薛长瑜走过来,真别说,薛长瑜顿时心里有一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 难道? 瑾儿要与自己说什么“私事儿”? 就在薛长瑜心里千回百转,忐忑难安,仿佛揣了一只小鹿一样乱撞的时候…… 苏怀瑾走过来,对薛长瑜恭敬的行礼,随即说:“王爷,怀瑾还有两句话,想与嫌犯苏锦儿说两句话,不知可否?” 薛长瑜:“……” 薛长瑜一愣,顿时明白过来,好像自己有点自作多情来着。 当即咳嗽了一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笑着说:“自然,请便罢。” 苏怀瑾点点头,随即转过身来,看向苏锦儿。 苏锦儿如今狼狈极了,衣裳破了,恨不得能露出抹胸,裙子撕了,好像乞丐一样,脸上抓花了还在流血,头顶不只秃了一撮,斑斑驳驳的,好像得了什么怪病。 第50节 绿衣之前还觉得苏锦儿嚣张跋扈,结果现在一见,吓了一跳,险些没认出来。 苏锦儿以为苏怀瑾要给自己求情,连忙哭着说:“大姊姊!大姊姊!我冤枉啊!你要信锦儿啊!锦儿怎么可能如此坑害大姊姊呢!都是商阳国的贼子,他们想要离间我们姊妹之间的感情啊!” 苏怀瑾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然后慢慢走过去。 “叮——” 【系统:威仪三重,生效】 众人也不知怎么的,就连苏锦儿也是,不知怎么的,只觉得苏怀瑾笑的明明温柔明艳,还端端的大方,然而这么一瞧,竟有一种令人后背发紧,脊背发凉,头皮发麻,膝盖弯儿没来由打颤的威严感。 而说白了,苏怀瑾,不过是个二八年纪,正是妙龄的小姑娘,年纪不大,阅历不广,见识不多,却没来由令人如此惧怕。 众人都暗自发憷,谁也不敢说话,就连一打叠求饶的苏锦儿,话头也梗在了嗓子里。 苏怀瑾眼神淡淡的看着苏锦儿,冷笑了一声,随即说:“绿衣。” “是,小姐。” 绿衣赶紧应声,看向苏怀瑾,等待苏怀瑾的吩咐。 苏怀瑾淡淡的说:“你过来,站在这儿。” 苏怀瑾指了指自己的旁边,也就是苏锦儿面前,绿衣赶紧低头垂手走过去,一般境况,丫鬟可不能与小姐并肩站着,只不过苏怀瑾发了令,绿衣也觉着十分威严,因此不敢质疑,连忙走过来,十分听话。 苏怀瑾注视着一脸“凄苦可怜儿”的苏锦儿,语气很平淡,却掷地有声,笑着说:“绿衣,给我打她的嘴,她日前怎么打得你,你就双倍还给她。” 她这话一出,众人都是顿时一愣。 商阳国的公主在一边看着,吓得连忙缩了一下脖子,蜷缩起来,往后搓了搓,生怕又捎上自己。 苏正则是吓坏了,平日里虽然嫡女“皮”了一些,但是还没当众打嘴别人过,如今当着一个燕王,一个东西两厂的厂公,竟然要令丫鬟打嘴,这事儿…… 苏正想要阻拦,怕丢了苏家面子,只是阻拦的话到了嘴边儿,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总觉得自家女儿的威仪,怕是比当今皇上还令人发瘆,一定是错觉。 薛长瑜也有些吃惊,若是上辈子,苏怀瑾定做不出这样的事儿,但是这辈子…… 薛长瑜总觉得,瑾儿似乎变得更爽快了一些,或许这就是当年苏怀瑾所说的——折断的秉性。 苏怀瑾为了做一个合格的王妃,一个合格的太子妃,一个合格的皇贵妃,折断了自己太多的秉性,那都是薛长瑜上辈子所看不到的,而如今,他都看到了。 薛长瑜一想到这里,没来由还欢心了起来,原来真正的瑾儿是这般模样儿,果然怎么看怎么好,而且是越看越好。 于是这场面有些诡异,苏怀瑾要掌嘴,燕王并没有阻拦,反而还笑眯眯的,一脸宠溺痴迷的看着要掌别人嘴的苏怀瑾…… 绿衣吓了一跳,不过苏怀瑾说的清清楚楚,绿衣心头也有火气,有小姐给自己撑腰,绿衣早就想狠狠的扇苏锦儿了。 绿衣当即提起手来,苏锦儿就大叫着:“你!!你敢打我!我是苏家的二小姐!放开我!放开我!” 苏锦儿使劲挣扎,打着挺的踹腿儿,后面押着她的侍卫们吃了一惊,险些就没押住,哪知苏锦儿突然跟发了疯一般。 就这时候,突听“嗷呜!”一声,肉包从斜地里猛地一窜,一下冲了出来,它刚进了丞相府,似乎看哪儿都新鲜,方才开了个小差儿,也不知道跑去哪里野了,现在一头土,一头枯叶就窜了回来。 但是不妨碍肉包的威严! 肉包呲着牙,一副凶狠的模样,冲着要跑的苏锦儿狂吠了两声,苏锦儿吓得“啊——”一声大叫。 苏怀瑾则是笑了笑,说:“是了,肉包你在这儿掠阵,有人若不老实,不必留情,就当今儿个给你开荤。” 肉包似乎听懂了,还对着苏怀瑾摇了摇尾巴。 绿衣突然见一头灰狼冲出来,吓得要死,差点坐在地上,不过那灰狼竟然十分有灵性,而且对小姐言听计从,还会摇尾巴,绿衣简直一面害怕,一面纳罕。 苏怀瑾对绿衣说:“绿衣,动手罢。” 绿衣当即来了底气,抬起手来,“啪啪!”两声,最后开弓,狠狠扇了苏锦儿两个耳光。 绿衣扇完,只觉手疼的厉害,掌心里“咚咚”的跳,恨不能掌心都肿起来,连忙甩了甩手。 苏锦儿被抽的直发懵,连惨叫都不能了。 苏怀瑾这才笑了笑,眯着眼睛说:“倘或有人欺负到我跟前,那怀瑾必定双倍奉还。” 苏锦儿吓得一缩,惧怕极了,都不敢多说一个字儿。 苏怀瑾又笑了一声,似乎想起什么,说:“是了,我险些忘了,往后你怕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苏怀瑾说着,对绿衣招了一下手,然后与薛长瑜和方迁行礼,施施然便走了。 薛长瑜咳嗽了一声,就当做没看见方才发生了什么,淡淡的说:“将嫌犯带走。” 侍卫们这才反应过梦来,一个个纳罕惊讶,却不敢说什么,连忙行动起来,押送着两个嫌犯往外去。 方迁此时笑了笑,挑了一下眉,说:“苏姑娘果然与众不同,这京城里,怕再没有第二个姑娘,能有这般秉性的了。” 薛长瑜出了丞相府大门,干脆利索的翻身上马,听了方迁的话,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有点不善。 方迁一笑,又说:“燕王殿下慧眼,怪不得一直对苏姑娘念念不忘呢,果然是怀瑾握瑜,天作之合。” 方迁这两下马屁,拍的恰到好处,简直不偏不倚,薛长瑜方才眼神还不善,此时已经嘴角有些笑意。 不过仍然压着嘴角,淡淡的说:“走。” ☆、第33章 又立大功 【第53章】 绿衣跟着苏怀瑾往回走, 走的稍微远了一点,连忙兴奋的低声说:“小姐!小姐您太厉害了!” 苏怀瑾见她欢实的差点跳起来, 笑了笑,说:“看着你脚下, 别摔了。” 两个人回了屋儿, 绿衣带上门, 又说:“小姐, 您刚才看到了么?苏锦儿的脸都青了!太有趣儿了!” 脸都青了? 苏怀瑾倒是没注意,因着苏锦儿的脸上横七竖八都是血道子, 青不青真的看不出来。 绿衣好不容易出了一口恶气, 十分欢心的又说:“看苏锦儿还能怎么办, 这回好了!绿意实在没想到, 她心思竟然这么狠,竟然和商阳国串通起来, 坑害小姐!” 苏怀瑾笑了笑,说:“狠?这就叫狠了?” 苏锦儿上辈子做的事情,可比串通商阳国还要卑劣的多。 苏怀瑾还记得,上辈子自己嫁给薛长瑜之后, 苏锦儿无时无刻不扒着, 天天儿的借故跑到燕王府上作客,还扒上了燕亲王的母亲淑贵妃。 淑贵妃就爱见这种说话细声细气儿的,苏怀瑾知道, 苏锦儿背地里给自己说了不少难听的话儿, 让淑贵妃一直觉得自己不恭敬, 不贤淑,到底是个野丫头。 比起那些来说,串通商阳国,已经不算什么了。 苏怀瑾坐在茶桌边,轻轻的呷着茶,心里千回百转的,思虑了很多,苏锦儿这次是绝对别想好过的,不管如何,苏怀瑾这辈子无所顾忌,绝不会让她好活。 苏怀瑾一个人发呆,绿衣在旁边兴奋,见小姐发呆,就老实的站在一边儿。 突听“砰砰砰”的敲门声。 绿衣有些奇怪,说:“谁呀?” 外面儿却没人应答。 苏怀瑾这才回过神来,她们坐在内间的茶室,看不到是谁敲门,绿衣又问:“是谁在敲门?” 外面仍然没有人回答。 绿衣诧异的说:“是不是老爷?绿衣去看看。” 苏怀瑾点了点头,就让绿衣前去应门,就听到“吱呀——”一声,该当是绿衣打开门的声音,结果紧跟着“呀!”的一声尖叫。 苏怀瑾吓了一跳,还以为绿衣遇到了什么,绿衣又跟着大喊:“小……小姐!救命啊……” 苏怀瑾不明所以,赶紧站起来,趋步往外走,绕过外室,探头一看,登时松了口气。 原来不是绿衣遭到了什么不测,而是…… 肉包! 险些又把肉包给忘了。 肉包蹲在门槛上,像是一只大狗子一样,歪着头瞧着摔倒在地上的绿衣。 毕竟肉包的体型跟个小马驹一样大,它蹲在门槛上,几乎把整个门都拦住了,那气势简直堪称“恢弘”! 绿衣吓得跌在地上,几乎要哭,肉包也不知是不是想要和绿衣顽耍,还是故意逗弄绿衣,还张开嘴,露出尖尖的獠牙,吓得绿衣狠狠闭起眼睛,尖叫都不能了。 苏怀瑾赶紧走过来,无奈的说:“肉包!” 肉包一听,身形矫健,“唰——”的一扑,直接从绿衣头顶横扑过去,一跃而过,跑到苏怀瑾身边,然后乖巧的坐下来。 绿衣吓得差点一翻白眼晕过去,不是她胆子小,而是这头狼真的太大了,而且它是狼啊,不是狗! 苏怀瑾赶紧去把绿衣搀扶起来,然后对肉包说:“这是绿衣,不要吓唬她。” 肉包似乎听懂了,不过摇头摆尾,没什么诚意,看起来皮实的厉害。 苏怀瑾又说:“你若戏弄她,一会子便不给你肉包吃。” 肉包还在摇头摆尾,动作顿时顿住了,睁大了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苏怀瑾,尾巴都垂下去了,恨不得能夹着,可怜劲儿的。 绿衣却没觉得它可怜,颤抖地说:“小……小姐,我们……我们真的要养它吗……” 苏怀瑾笑着说:“绿衣,别怕,肉包很乖巧。” 绿衣:“……”压根没看出来,两只眼睛都没看出来! 苏怀瑾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说:“是了,肉包贪吃,以后你就来负责它的口粮,这样日子久了,肉包自然和你亲近。” 绿衣差点流眼泪,告饶说:“小姐!小姐您饶了我罢!你让绿衣喂它口粮!还不如把绿衣给喂了呢!” 苏怀瑾实在有些无奈,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肉包,肉包感觉有人怕它,似乎还沾沾自喜。 苏怀瑾当即让绿衣去厨房看看,有没有肉包子之类的,拿过来点,犒劳肉包,绿衣得了空,赶紧就逃窜了。 苏怀瑾看了看肉包,笑着说:“来,肉包,咱们到外面儿顽顽,你块头太大了。” 苏怀瑾带着肉包到了屋儿外的花园子里,这地方宽敞,苏怀瑾怕肉包无聊,找了一只小球,拿过来丢给肉包。 肉包看起来喜欢顽这个,“嗷呜!”一下,直接窜在半空,一口咬中丢过来的球,矫健的扑在地上,简直百发百中,而且无论苏怀瑾丢多远,丢多高,肉包都能咬中。 绿衣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苏怀瑾在抚摸肉包的额头,还笑着说:“肉包真乖,接的不错。” 绿衣战战兢兢的,靠着墙蹭回来,手里捧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的是几只肉包子,肉包似乎闻到了味儿,立刻“噌——”的回头,死死盯住绿衣,仿佛绿衣也是一只肉包子! 绿衣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的蹭过去,苏怀瑾还笑着说:“绿衣,你快看,肉包会接球呢。” 第51节 绿衣低头一看,好家伙! 接球? 它怕是杀了这只球! 那本是好端端的一只球,丞相府是大门大院儿,廊下院子里养了很多猫儿狗儿,有看家护院的,也有供主子顽耍逗弄的,所以才有这些小球。 而现在,这只球“横尸”在地上,七零八落的,被啃得乱七八糟,牙印历历在目! 她家小姐却一脸宠溺,小姐眼睛怕是不好使儿了! 绿衣放下肉包子,赶紧借口就跑了,苏怀瑾就陪着肉包在院子里顽耍。 那面儿小厮丫头们就听到院子里发出“喵——喵——”或者“汪——汪——”,再或者“嗷——嗷——”的声音,前两者非常惨烈,后面则是十分撒欢儿。 只要进了院落的猫儿狗儿,全都被肉包追的上蹿下跳,惨烈异常,甚至踩上了房顶,一路踏着瓦片,“噼里啪啦”的,房顶差点给掀了。 这光景,绿衣突然从外面急慌慌跑进来,大喊着:“小姐!小姐!” 她喊着,突然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从头顶上射下来,绿衣抬头一看,是肉包,在房顶上! 绿衣赶紧跑到苏怀瑾身边,躲在苏怀瑾身后。 苏怀瑾十分无奈,招手说:“肉包,快下来。” 肉包不情不愿,不过还是摇了摇尾巴,十分矫健,身形优美的从房顶上跳下来。 苏怀瑾对绿衣说:“怎么又回来了?你不是要躲在外面儿么?” 绿衣听出小姐的调侃,连忙说:“小姐!大事儿啊,大事不好!” 苏怀瑾蹙眉说:“怎么的?苏锦儿还能跑了?” 绿衣摇头说:“不是不是,不是苏锦儿,苏锦儿已经关押待审了,是那商阳国的二王子!他跑了!” 苏怀瑾有些诧异,说:“跑了?” 绿衣点头说:“是了,不知是不是得到了消息,燕王带人去驿馆拿人的时候,唯独不见二王子,二王子的细软也不见了,竟然丢下使团和他亲妹妹,就跑了!” 绿衣又说:“这会子皇上震怒,燕王已经下令,关押使团,封锁城门,要搜城,务必将商阳国的贼子搜出来!” 苏怀瑾眯着眼睛想了想,也不知这会子,那商阳国的二王子出城了没有,若是出了城,那就麻烦大了。 苏怀瑾中午回的府,如今这光景已经下午了,一直到晚上,肉包吃了二十个大包子之后,商阳国的二王子还是没有找到,整个京城差点翻了个底朝天,却一无所获。 绿衣一直打听着,这会子进了屋儿,说:“小姐,仍然没有消息,那商阳国的二王子,怕是早就出城去了罢?那样儿就糟了!若是出了城,谁还能抓的着他?” 苏怀瑾蹙着眉,思量了一会儿,不过她是个女子,也不能跟着侍卫们出去追捕,再着急也无用。 那面儿已经到了安寝的时候,苏怀瑾洗漱完毕,绿衣扶着她躺下来,因着商阳国二王子逃跑的事情,苏怀瑾也睡不着,有些辗转反侧。 绿衣似乎看出来了,说:“小姐,您也别担心了,若绿衣说……” 她的话说到这里,苏怀瑾突然猛地一个翻身坐起来,差点吓着绿衣,那模样就跟着了魔怔似的。 绿衣瞪大了眼睛,说:“小姐,您怎么了,别吓……” 吓唬绿衣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苏怀瑾已经用食指压住嘴唇,说:“嘘——” 绿衣当即不敢说话了,一声不吭,盯着苏怀瑾。 苏怀瑾眼睛眯起来,似乎在仔细倾听什么,但是绿衣压根儿没听见任何声音。 是了,苏怀瑾的确在倾听什么。 “叮——” 【系统:耳聪二重,生效】 苏怀瑾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这不就是薛长瑜搜捕了一下午的商阳国二王子么? 那二王子声音十分急促,气喘吁吁的说:“幸亏咱们跑得快!不然就被关在城门里了!” 一个陌生的声音,应该是从者,说:“是了,殿下!这会子好了,他们定然寻不到咱们!” 商阳国的二王子笑了一声,十分得意的说:“自然,谁能想到,咱们会乔装改扮,躲在尼姑庵里!” 苏怀瑾一阵诧异,尼姑庵? 她险些笑出来声来,还乔装改扮,堂堂一个商阳国的王子,扮成女人,躲在尼姑庵里避难? 苏怀瑾还在想,哪里的尼姑庵,结果商阳国的二王子倒是着实体贴,立刻给苏怀瑾排忧解难起来。 商阳国的二王子说:“这可是京郊唯一的尼姑庵,地方偏僻最是安全,谁能想到咱们到了这里?休息一晚,等明个儿一早,咱们再出发。” 苏怀瑾听到这里,立刻翻身下榻,抓了衣裳披在身上,似乎要临时出门。 绿衣连忙说:“小姐,小姐这是去哪儿呀?” 苏怀瑾一面拾掇自己,一面说:“绿衣,去叫苏辰苏午来,准备马车,我要去一趟燕王府。” 绿衣诧异极了,差点尖叫出来,连忙捂着嘴,低声说:“燕王府?大……大半夜的?” 苏怀瑾说:“是了,现在就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绿衣眼珠子乱转,心里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晚了就来不及?什么晚了?她可不知是关于商阳国二王子的事情,毕竟绿衣听不到系统的声音,也看不到系统的加持文字。 苏怀瑾见她眼珠子一直乱转,无奈的叹气说:“绿衣,你想什么呢?” 绿衣连忙摆手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什么都没想!” 苏怀瑾说:“快去,是军机要务,别瞎想那些有的没的。” 【第54章】 薛长瑜根本没有睡下,如今燕王府还整个灯火通明。 商阳国的二王子畏罪潜逃,何止激怒了皇上,更激怒了薛长瑜,薛长瑜恨不能将他抓回来,剥皮抽筋。 按理来说,此时薛长瑜身受重伤,还有内伤,一直隐隐约约的疼,该当早些歇息才好,但是搜城还在继续,薛长瑜怎么可能歇息,就怕那商阳国的贼子已经跑出城去了。 薛长瑜站在房间里,背着手,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一想到那商阳国的二王子,竟然意图对苏怀瑾图谋不轨,薛长瑜就恨的牙根直痒,已经想好了一百种手段对付,绝不能让他好死。 就这光景,侍卫冯北突然走过来,恭敬的说:“王爷,丞相府苏姑娘求见。” 薛长瑜乍一听,吓了一跳,诧异的看向冯北,冯北重复说:“王爷,的确是苏姑娘求见,人已经在府门外了,因着时辰太晚,卑职也不知请不请才好,请王爷示下。” 薛长瑜这才如梦初醒,说:“快请!” 冯北领命,刚要往外走,薛长瑜又说:“等等。” 冯北立刻站住,还以为不请了,哪知道薛长瑜亲自从房中走出来,说:“我亲自去请。” 苏怀瑾半夜出来,还到了燕王府,这若是让旁人听去了,指不定怎么嚼舌头根子,会说苏怀瑾行为不端,不够检点等等。 绿衣是怕的不行,毕竟前面有退婚的先河,虽如今她家小姐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没人敢明面儿上说什么,但是背地里还是有很多人嫉妒的嚼舌根子,若是这再出乱子,那岂不是…… 绿衣小声说:“小姐……王爷怕是歇下了,咱们回去罢。” 苏怀瑾淡淡的说:“不必担心,王爷还未歇下。” 绿衣纳罕的说:“小姐,您怎么知道的?” 苏怀瑾:“……” 问苏怀瑾怎么知道的? 那真是问着了。 因着苏怀瑾耳朵里一直听到“叮叮叮——”的声音,都快精神衰弱了,系统的提示音此起彼伏的,耳聪二重总是不断的生效,一直有人在背地里叨念苏怀瑾。 而这个人,不是旁人,正是薛长瑜! 薛长瑜总是悼念一句“瑾儿”,然后就没有下文了,一会子又叨念一句“瑾儿”,然后又没有下文了,一直“瑾儿瑾儿”的唤,因此苏怀瑾肯定,薛长瑜定没有歇息。 果不其然,就这个光景,薛长瑜竟然亲自迎出大门,脸上都是喜悦,说:“瑾儿!” 又是瑾儿! 苏怀瑾现在听到“瑾儿”这两个字,已经麻木了…… 苏怀瑾干笑一声,薛长瑜让着她进府,说:“深夜前来,不知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苏怀瑾立刻说:“王爷,怀瑾打听到了商阳国逃犯的下落。” 薛长瑜一听,当即震惊的说:“在哪里?” 苏怀瑾笑着说:“京郊唯一的那座尼姑庵里。” “尼姑庵?!” 她这一说,在场众人,不只是薛长瑜,包括绿衣和一向沉默寡言的冯北,都诧异的差点喊出来。 尼姑庵? 他们怕不是听错了罢? 苏怀瑾一笑,说:“王爷,您没听错,就是那座尼姑庵,商阳国的二王子和他的从者,已经乔装改扮,在尼姑庵歇脚,打算明日一早便即启程。因此怀瑾敢情王爷,事不宜迟,请点兵拿人。” 薛长瑜诧异之后,眯了眯眼睛,怪不得城里搜不到人,原本已经逃出城外,去了郊外,还进了尼姑庵,若是没有苏怀瑾的提点,谁能想到商阳国的一个贵族,竟然跑到尼姑庵去避难? 只是…… 薛长瑜有些纳罕的说:“这事……瑾儿是如何得知的?” 苏怀瑾被他问得一愣,是了,自己是如何得知的?总不能说是红玉镯告诉自己的,那恐怕要被旁人当做妖女、祸患。 苏怀瑾一时语塞,正想着借口,不过就在这光景,薛长瑜却笑了一声,立刻转身对冯北说:“冯北。” “卑将在!” 薛长瑜沉声下令,说:“带兵,出发。” 冯北立刻领命,恭敬的退出去,大步而去,迅速的去点兵,随时准备出发。 苏怀瑾一阵诧异,说:“怀瑾还未说出是从何得知,王爷便信了么?” 薛长瑜笑了一声,声音十分温柔的说:“瑾儿不说,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好说出来,那我不听便是。且你没道理骗我,不是么?” 苏怀瑾心里一震,也不知是怎么的,有一种涟漪的感觉,久久不能平息。 薛长瑜已经又说:“你先回去罢,我这就去亲自拿人,时辰太晚了,快回去歇息。” 苏怀瑾说:“王爷,怀瑾请求跟随队伍。” 第52节 薛长瑜想也没想,立刻拒绝,说:“不行,这万不可,从这里到京郊,一路赶路,也要几近天明才能赶到,况且谁知商阳国的贼子会不会狗急跳墙?这太危险了!” 苏怀瑾却笑了笑,说:“王爷,但那是尼姑庵,王爷与侍卫们都是男子,恐怕多有不便,怀瑾跟着是再好不过的。” 薛长瑜能不知这个道理儿?只是他心疼苏怀瑾,才赶路回府,都没有休息一晚上,这又要连夜赶路,苏怀瑾虽平日里看起来很皮实,但到底是个女子,身子骨也弱。 薛长瑜想要反驳,但是苏怀瑾执意要去,薛长瑜一面子心疼,一面子又不想逆了苏怀瑾的心思,真是进退两难…… 天色灰蒙蒙的,还没有亮起来,连鸡叫声都不曾响起来,时辰尚早,尼姑庵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人走动。 就这光景,突听“当——当——当——”的声音。 商阳国的二王子和从者挤在一个屋儿里,听到动静,吓得“豁朗!”一下,掀开被子,晕乎乎的一下从榻上掉下来,摔了个七荤八素。 商阳国的二王子犹如惊弓之鸟,从地上爬起来,说:“怎么回事儿!?” 从者也未睡醒,听到声音,推开窗户,顺着缝隙往外看了看,一堆的尼姑正在集合,从者支着耳朵听了一会儿,连忙回来。 商阳国的二王子说:“到底这么回事儿?为何敲钟?” 从者说:“殿下,请放心,没什么,小人听外面的尼姑说,好像是要做早课了,那钟声估计是早课的钟声。” 商阳国的二王子一听,松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万幸,万幸……我还以为是薛国的人,来拿我了呢!” 从者笑着说:“怎么可能?这是万不可能的,您想想看,咱们可是在尼姑庵中,薛国的人,就算想破脑袋,怎么可能想到,王子殿下竟然乔装改扮,藏在尼姑庵里?” 商阳国的二王子笑着说:“是了!” 从者又说:“王子殿下,趁着如今那些尼姑们做早课,浑然没人,咱们快些收拾,早些启程罢。” 商阳国的二王子也怕薛国的人来拿他,因此点了点头,两个人连忙收拾,对着看了看改扮的妆容有没有花掉,然后整理了一下头发,这才准备出门了。 “吱呀——” 房门轻轻的被推开,商阳国的二王子和从者,从里面偷偷摸摸的走出来,就在这一刹那,两个人吓得“嗬——!!”一声抽气,险些晕过去。 因为方才还空荡荡的尼姑庵,此时竟然驻扎着薛国重兵,一个个身披黑甲,手指长刀,开列两侧,将整个房舍包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而房舍外面的空场上,一把大椅摆在正中间,苏怀瑾端端坐在上面,薛长瑜一身蟒袍,头戴王帽,就站在苏怀瑾身后。 商阳国的二王子和从者吓得脸色苍白,他们还在沾沾自喜自己藏在尼姑庵里,没成想下一刻就被抓了个正着,吓得连忙要窜回房舍。 薛长瑜冷笑一声,摆了一下左手,冯北立刻带着士兵,“哗啦!”一声冲上去,将两个人“嘭!”一声押在地上。 “咕噜噜——” 商阳国的二王子倒在地上,有什么东西还从他怀里滚了出来,竟然是两个肉包子! 苏怀瑾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怀瑾实在不知,原来商阳国的王子,其实是个美娇娘?” 商阳国的王子被押在地上,一脸死灰,简直是瑟瑟发抖。 更滑稽的是,他现在还化着妆,穿着女装,怀里揣着包子充当胸部,看起来狼狈至极! 薛长瑜大步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盯着一脸死灰的二王子,冷笑了一声,说:“二王子,久违了?” 商阳国的二王子吓得一抖,连忙说:“饶命啊!饶命啊!饶了我罢!” 薛长瑜低笑了一声,嗓音有些沙哑,突然猛地抬起腿来,靴子一下踩在商阳国王子的额头上,吓得商阳国的王子“啊——”的大声喊了出来。 薛长瑜垂着头,眯着眼,眼神阴霾的森然,说:“饶了你?是了,本王还没想好……让你怎么死。” 【第55章】 四皇子薛长瑜顺利擒拿商阳国逃犯,丞相之女是立了大功。 苏怀瑾一道跟随队伍,连夜赶往尼姑庵,并且与尼姑庵交涉,临时遣散了尼姑庵里的尼姑,令薛长瑜能够方便拿人,一切都非常顺利。 苏怀瑾回到府里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累得不行,绿衣扶着她,赶紧往屋儿里走。 一面走,一面笑着说:“小姐,您当时没看到,四皇子瞪着商阳国王子的眼神,太瘆人了,绿衣还以为,四皇子要将那王子活活踩死呢!” 苏怀瑾没说话,不过她也不需要看到,毕竟他了解薛长瑜的秉性,暴躁易怒,这也不是没有的。 绿衣突然又说:“不过……别看四皇子对旁人冷酷,但是对着小姐的时候,那眼神,真叫一个温柔似水,绿衣看了都觉得害羞呢!” 苏怀瑾没好气的说:“害羞?就你这丫头,还知道害羞?我当你脸皮是三个城墙拐弯儿呢。” “小姐……” 绿衣噘着嘴,说:“绿衣说的是实话,大实话,怎么敢诓骗小姐呢。” 绿衣说着,背着手,端着架子,学着薛长瑜的口吻,说:“瑾儿不说,那我不听便是了……哈哈小姐,王爷是不是这么说来着?真真儿温柔死了!” 苏怀瑾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儿,说:“我困了,你也去歇息罢。” 绿衣笑着说:“是是,小姐,那绿衣先退出去了。” 苏怀瑾听到关门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压下心中梆梆猛跳的感觉,其实她也有些狐疑。 当时她没有说出得知商阳国逃犯藏身尼姑庵的原因,按理来说,照着薛长瑜的秉性,该当问到底才是,若是旁人不说,他指不定还会雷霆动怒。 而如今薛长瑜却没有追问,一句话就化解过去了,这让苏怀瑾十分诧异,总觉得…… 薛长瑜有些与众不同了,而这种不同,越来越明显,不只是表现在薛长瑜的言行之中,竟然还慢慢的扎根在苏怀瑾的心底里,似乎得到了养料,正慢慢的滋生着…… 苏怀瑾赶紧摇了摇头,将这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去,然后拉过被子,蒙上自己的头,准备歇息。 这些日子苏怀瑾累的够呛,虽然脑海中有很多奇怪的想法,但是一沾床榻,还是迷迷瞪瞪,很快睡了过去。 苏怀瑾跟随兵马夜访尼姑庵,消息很快就传出去了,不需要一天。苏怀瑾从中午歇息,一直睡到晚上,晚上起来用晚膳的时候,就听到消息了,京城里已经传的风言风语。 说苏怀瑾不知检点,带着一帮子男人去了尼姑庵。 说苏怀瑾行为不端,大半夜跟一群士兵混在一起。 说苏怀瑾有辱斯文,整日里疯疯癫癫,根本不像是个大家闺秀,丢了苏家的颜面…… 绿衣听了气愤的要死,苏怀瑾则是不以为意,只是笑了笑。 结果那些嫉妒苏怀瑾的人还没嚼够舌头根子,宫里头突然传下了旨意,皇上传唤苏怀瑾进宫面圣。 说是苏怀瑾再立奇功,抓拿商阳国贼子功不可没,请苏怀瑾进宫接受褒奖。 苏正一听,喜不自禁,连忙让绿衣给苏怀瑾梳洗打扮,大妆起来。 那面儿方迁亲自造访,笑着拱手说:“恭喜苏姑娘!” 苏怀瑾已经打扮的体面,从里面迎出来,方迁让着手,说:“苏姑娘,请。” 方迁亲自扶着苏怀瑾上了马车,很快翻身上马,引着车队往皇宫而去。 那面儿皇后听说苏怀瑾又立了齐功,皇上还要召见苏怀瑾,当即坐不住了,连忙也去了大殿,还把自己的儿子薛玉珒也叫上。 苏怀瑾走进大殿,十分恭敬的垂首拜在地上,说:“小女拜见皇上。” 皇上坐在龙椅之上,皇后娘娘陪坐在一边儿,殿上的配置也与之前十分相似,燕王薛长瑜站在一侧,太子薛玉珒站在旁边。 皇上笑着说:“好好好,别多礼了,快起来罢!” 皇后亲自走下来,扶起苏怀瑾,态度十分慈爱,拉着苏怀瑾的手,看了又看,笑着说:“好些日子没见苏丫头,哎呦,这是瘦了?都是商阳国的贼子,挨千刀的,平白令我的心肝儿受这样的大罪!你看看,清减了!” 她说着,就对太子薛玉珒说:“我儿,那日里你不是说,府上有个什么补品,要送给为娘?依我看,不用送给娘了,改明儿带给你怀瑾妹妹,你瞧瞧,这瘦的,真叫人心疼。” 薛玉珒立刻搭话,说:“是,母后说的是,儿子正想着这件事儿,想要问问母后的意思呢。” 苏怀瑾能听不出来,太子这是在讨好自己。 太子的为人,苏怀瑾是清楚的,有事儿的时候就贴过来,没事儿的时候离得远远儿的。 不过苏怀瑾不怎么在乎,毕竟是互利互惠的事情,也不必放在心上。 薛长瑜看在眼里,却十分不自在,薛玉珒那态度,明明假情假意,只不过想要用苏怀瑾当成垫脚石而已。 皇上笑着说:“是了,该当奖赏一些,给苏丫头补一补身子。” 他说着,又说:“赐座,叫苏丫头坐着说话儿,免得累得慌。” 苏怀瑾连忙辞座,恭敬的说:“多谢皇上厚爱,只是太子殿下与燕王殿下都还未坐,怀瑾一个小女子,实不敢现弄。” 皇上哈哈大笑,说:“你别多心,他们都是糙老爷们,站一会子也累不着,朕让你坐,你坐就是了,谁敢说半句不是?” 皇后一听,心里发怵,看起来皇上是真的爱见苏怀瑾了,毕竟苏怀瑾立了两次大功,尤其是这回,真真儿的抓住了商阳国的把柄,可算是露了大脸儿了,往后里大薛与商阳国说话,都会更有分量。 苏怀瑾笑了笑,这才谢恩坐了下来。 皇上突然说:“苏丫头,你是怎么得知,那商阳国的贼子,藏身在尼姑庵中的?朕令人搜了整整一天,愣是连一根毛都没搜出来。” 苏怀瑾一听,心头一紧,轻声咳嗽了一声,不过她其实已经想好了对策,就知道面圣的时候会被问起。 不够还没等苏怀瑾说话,那头里薛长瑜已经突然上前一步,十分恭敬的说:“回父皇,苏姑娘说,是正好有庵中的尼姑,到苏府化缘,无意间聊起了这些,苏姑娘觉得狐疑,因此特来通知了儿臣。” 皇上不疑有他,笑着说:“是了是了,也是苏丫头心善,这才有了如此造化,合该那商阳国的贼子逃不出此劫!” 苏怀瑾一阵诧异,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薛长瑜。 薛长瑜替苏怀瑾找了借口之后,就退了回去,又站立在一侧,不过正在偷偷的看苏怀瑾,两个人目光陡然撞在了一起。 苏怀瑾连忙收回目光,哪知道薛长瑜却不收回去,仍然偷偷地看着苏怀瑾,那眼神痴迷极了。 苏怀瑾眼皮直跳。 “叮——” 【系统:魅力九重,生效】 苏怀瑾这时候听到系统的提示,已经感觉大事不好了,果然……果然是魅力生效了! 苏怀瑾头疼的要死,感觉这魅力,怕是和四皇子薛长瑜犯冲! 不然怎么都九重了,为何还总是乱喷? 皇上笑着说:“苏丫头聪慧,心善,而且还乖巧识大体,咱们这大薛果然是有福分的,竟有如此的奇女子。” 皇后听着皇上夸奖苏怀瑾,心里直颤悠,当时苏怀瑾退婚的时候,她和儿子有所顾虑,没有立刻示好苏怀瑾,如今这光景,皇上把苏怀瑾夸得天上仅有,地下绝无,这下子好了,想要迎娶苏怀瑾的人,怕是要排个一年半载! 皇上又说:“如今苏丫头你立了大功,可有什么想要的奖赏?金银玉石,绫罗绸缎?只要你开口,朕是不忍心回绝的。” 苏怀瑾连忙站起来,行了礼,先拜谢了一次,却说:“皇上,小女为皇上分忧,并非祈求什么金银珠宝,小女身在丞相府,已经衣食无忧,这些个金银粮食,皇上不防赏给百姓,也能体现皇上的仁爱之心。” “好好好!说得好!” 皇上更是爱见苏怀瑾了,笑着说:“但……苏丫头你就没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开口,就算是天上的月亮,朕也务必要令人去摘。” 苏怀瑾一笑,她容貌本就不差,再有系统加持,还有仪态生效等等,皇上能不爱见苏怀瑾,越看越得体。 苏怀瑾说:“若说起奖赏,小女的确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要恳求皇上。” 第53节 皇上笑着说:“哦?是何事?” 苏怀瑾当即跪下来,恭敬行礼,说:“回皇上的话,是五年前,成杨府,州同知祁沛,贪污舞弊一事。” 一个小小的州同知,从六品,皇上怎么可能记得清楚,简直是闻所未闻。 听到这里,太子薛玉珒却心里“咯噔”一声,祁沛的事情他知道,因为当时犯事儿的知府,是他的门生,那知府托人求到薛玉珒这里,薛玉珒就顺口答应,令人去摆平这件事儿。 没成想,今日苏怀瑾竟然提了出来! 苏怀瑾说:“同知祁沛,被人诬陷贪污舞弊,家破人亡,流落在外,这次小女能幸而回京,都是祁沛仗义相救,祁沛当年蒙受如此冤屈,因此小女不得已,恳请皇上,重新审查当年同知贪污一案!” 薛长瑜一听,他真的没想到,苏怀瑾会为祁沛求情,请皇上重审五年前的案子。 说实在的,薛长瑜心里头有些吃味儿,毕竟苏怀瑾和祁老九相谈甚欢,十分投机的模样,如今苏怀瑾还不要奖赏,只求给祁老九翻案,薛长瑜心里就更打破了醋缸一样,沉浮在无边无尽的醋海之中。 薛长瑜眯了眯眼睛,最后还是站出一步,也跪下来,说:“父皇,祁沛为人仗义,的确不可能贪污舞弊,贪污一案,还请父皇首肯,儿臣恳请主持重审此案。” 苏怀瑾吃了一惊,侧头去看跪在自己身旁的薛长瑜。 薛长瑜方才还一脸肃穆,沉着脸,压着嘴角,身上透露浓浓的威严气息,不过和苏怀瑾眼神一对,竟然瞬间破功,傻笑了一下。 苏怀瑾眼皮一跳,总觉得…… 燕王这模样,怎么跟蹲在家里,流着口水,等着吃肉包子的肉包,有些神似? ☆、第34章 不能笑 【第56章】 太子一听, 连忙看向皇上的反应,皇上似乎在考虑,并没有立刻答话。 太子就连忙上前一步, 说:“父皇,翻案确是好的, 只是……这案件已经过去五年之久,如此陈年旧事,恐怕已经无从查起,这……” 他的话还没说完,薛长瑜已经抬起头来, 冷笑一声,说:“太子可能有所不知,五年之前, 成杨府同知被诬陷一事,牵连的可不只是被诬陷的同知一个人,同知的家人在被流放的途中,突然全部暴毙。” 皇上吃了一惊,说:“全部暴毙?他的家人一共多少人?” 薛长瑜淡淡的说:“被诬陷的成杨府同知名唤祁沛, 祁沛家里是当地的名门望族,流放之时,家中已经遣散所有奴仆, 这样还有一百一十六人。” 皇上更是吃惊, 说:“一百多人!全部暴毙?!” 苏怀瑾也是有些纳罕, 侧头看向薛长瑜, 当时吕彦先生讲祁老九的事情,并没有具体说多少家人在流放途中暴毙,苏怀瑾也是回来之后,特意令人去打探了打探。 没成想,薛长瑜竟然也令人去打探了。 薛长瑜又说:“父皇,远不止如此。” 皇上气愤的一拍桌子,说:“还能有什么事儿?比这个更令人恼怒?” 薛长瑜说:“回父皇,除了这突然暴毙的家人,事前已经遣散的奴仆,后来也相继去世,三个月之内,竟无人生还。” 皇上听到这里,“嘭!!”一声,狠狠拍了一下龙椅,喝道:“大胆!放肆!这绝对是杀人灭口,朕不相信,怎么会有这么多相干的人,这么巧合,全都突然去世!” 薛长瑜恭敬的拱手说:“因此儿臣才恳请父皇,重审此案,难道就因为年代久远,这么多人的性命,就要当做儿戏了么?” 太子听到这话,显然是薛长瑜说给自己的。 那面儿皇后可不知道这事儿和太子牵连,一看这光景,连忙还说:“皇上,这事儿的确可疑,不如交给太子处理,也好锻炼锻炼太子,妾身私以为,太子定不会辱没使命的。” 太子登时吓得一头冷汗,皇后根本不知情,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让自己住持翻案,虽然的确是抢了薛长瑜的风头。 但关键是…… 祁沛的事情,的确与他有关,但是那知府求到太子这里,太子也没当回事儿,那段时间他的位置还不稳固,因此需要拉拢朝臣,就当顺手做了件“好事儿”,哪知道五年之后,竟然牵扯出这么多后果来。 太子有些出冷汗,但是仍然要保持平静。 皇上听皇后这么说,一时间有些沉默,薛长瑜擒获了商阳国的逃犯,已经是大功一件,而他并非长子,只是四皇子,薛国一向以嫡长为太子,多年来不曾改变。 毕竟自古以来的教训,薛国已经看的太多,若是不立长子,那么往后的储君之位争夺,会更加腥风血雨,这么多年来,祖宗的教训从没有人改变过。 然而皇上也知道,薛长瑜又比太子优秀很多,事事都能压制太子一头,这样一来,并不是办法,总归有一天会天下大乱。 再者说了,哪个皇帝能容忍,旁人说自己的儿子,比自己优秀的? 这种危机感,让皇上心里有些打鼓。 他思量了一会子,突然开口说:“这事儿……朕打算交给太子处理。” 太子听到这里,心里猛跳,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欢心好,还是该担心好,毕竟他知道,这事儿是自己打点的,若是查,最后定然会查到自己头上,到时候如何收场? 薛长瑜听到这里,似乎有些着急,抬起头来,说:“父皇……” 他的话才说到这里,皇上已经抬起手来,说:“不必多说了,老四你身受重伤,该当在府中好生安养才是,朕决定了,让你休沐些日子,朝中的事儿,你安心就是。” 薛长瑜听到这里,心中已经了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而薛长瑜无疑是这片树林里,最挺拔的一棵了。 皇上不但没有褒奖薛长瑜,反而给他休沐,其实就是暂时罢官,想要压制薛长瑜的势头。 薛长瑜已经是重活一次的人,这些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当下十分不甘。 苏怀瑾看到这里,连忙给薛长瑜打了一个颜色,蹙着眉,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争辩。 薛长瑜心里本不是滋味儿,毕竟天家无父子,他虽知道,但是再感受一次,心里仍然十分怪异,不过就在这时候,他突然看到苏怀瑾连连冲自己打眼色。 陡然间,薛长瑜心里那不是滋味儿的感觉,顿时消散了,仿佛是被吹散的乌云,顿时无踪无影,毫不夸张的说,一下子灿烂了起来。 因着薛长瑜从苏怀瑾的眼神中,看出了担心。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令薛长瑜欢心的了。 苏怀瑾有些诧异,顿时眼皮子狂跳,刚才四皇子还一脸阴霾,怎么堪堪一瞬间,只是眨了一个眼睛的功夫,四皇子竟然又欢实的跟肉包似的了? 这也…… 苏怀瑾一时在心里找不到形容四皇子的词汇,因着她真的闻所未闻,更别说亲眼见了。 皇上将翻案的事情交给了太子薛玉珒,很快就令大家散了。 太子薛玉珒心里有事儿,快步走出大殿,连皇后叫他,他都没有听见。 那面儿薛长瑜走出大殿来,就听得有人唤他,回头一看,原来是苏怀瑾。 薛长瑜更是欢心,苏怀瑾竟然主动和自己说话,这简直是破天荒的,不过转念一想,也不是,苏怀瑾那日还半夜里来了自己府上,那更是破天荒的。 苏怀瑾走过来,对薛长瑜恭敬的行礼,说:“多谢王爷。” 薛长瑜笑着说:“何谢之有?” 苏怀瑾说:“自然是谢王爷,能开口为九爷翻案。” 薛长瑜听他提起祁沛,心里就跟打翻了醋缸子似的,一股子酸味冲天而起,熏得薛长瑜不行。 不过薛长瑜面上还是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十分温柔的说:“瑾儿何必谢我?我也是做了该当做的事儿罢了,毕竟九爷怎么说,也救了我一命,难道我薛长瑜,是知恩不图报的人么?” 薛长瑜觉得这光景正好,正要提出送女主出宫,结果那面儿突然有个内监过来,急匆匆的,说:“王爷,皇上请您过去一趟。” 薛长瑜刚从殿中走出来,没成想皇上又让自己过去,连忙对苏怀瑾说:“实在对不住,我要失陪了。” 苏怀瑾笑了笑,不过也是为了礼数周全,说:“王爷请便。” 哪知道这一笑,差点晃花了薛长瑜的眼睛。 “叮——” 【系统:魅力九重,生效】 苏怀瑾心头一跳,听到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幡然悔悟,不能笑,绝对不能笑,一笑魅力就会乱喷,她差点忘了! 于是薛长瑜就一脸“痴迷傻笑”的,一步三回头,往大殿去了。 苏怀瑾见他走了,松了一口气,也不知怎么的,看着薛长瑜绑着手臂,脸上还有伤口,就这样子傻笑起来,竟然令人有些心口发悸的感觉。 说实在的,苏怀瑾很忌惮这种感觉,总觉着…… 不是好事儿。 苏怀瑾回头正要离开,就听得一声轻笑,说:“苏姑娘。” 苏怀瑾一看,这是巧了,又遇到了熟人,正是两厂厂公的方迁。 方迁笑着走过来,对苏怀瑾行礼,说:“奴才见过苏姑娘,恭喜苏怀瑾又获皇恩。” 苏怀瑾一笑,说:“厂公言重了。听说日前厂公大人为了寻找怀瑾,废寝忘食,真是劳烦厂公大人,怀瑾谢过了。” 方迁知道她说的是之前,皇上令自己搜山的事情,就笑着说:“皇命在身,如何敢说劳烦?况且……奴才也是真真儿的担心苏姑娘的安慰,此心天地可鉴。” 苏怀瑾笑了笑,她知道,方迁这又是在拉拢自己,倒也是好事儿,就说:“是了,多谢厂公大人。” 方迁说:“苏姑娘出宫?正好这面子请,奴才送您。” 苏怀瑾想了想,没有拒绝,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两人一并往车马署去,苏怀瑾说:“实不相瞒,其实怀瑾有个不情之请。” 方迁一笑,说:“奴才还在想,苏姑娘要几时才说出口,瞧苏姑娘欲言又止的倩影,奴才竟不想让苏姑娘说出口,这样便能多瞧几眼了。” 苏怀瑾听他说的似真非真,似假非假,她心里也明白,一个人好听的话说的如此动听,那怕就是假话了。 况且,方迁这个人,精明的厉害,对谁都会这么说话,当然,那个人要对他有益。 苏怀瑾说:“怀瑾是有求于厂公大人,请厂公大人帮忙查一查,五年前成杨府同知贪污一案。” 方迁笑了一声,说:“这事儿……苏姑娘怎么想到奴才?” 苏怀瑾看着方迁,说:“因为怀瑾知道,这朝中的事物,远到边城,近到皇城根儿下,大臣们晚宴上喝了什么酒,聊天的时候说了什么话,能有厂公不知道的?” 方迁哈哈一笑,的确如此,东西两厂,就是皇上的耳目,方迁眼目人脉众多,想要逃过方迁的眼睛和耳朵,那是决计不可能的。 苏怀瑾的话,无疑是拍了方迁马屁,而且方迁明白,自己若是帮了苏怀瑾这次,恐怕他们便是上了一条船的盟友了。 方迁笑着说:“苏姑娘既然已经说到这了这个份儿上,奴才怎么会有拒绝的道理?再者说了,拒绝如此佳人,就算奴才是个内监,也决计做不到的。” 苏怀瑾笑了一声,她笑,是因为方迁根本不是内监,这事儿方迁知道,自己知道,恐怕天底下,再没有其他人知道了,苏怀瑾并没有点破什么。 苏怀瑾哪知道,这天底下,真的还有另外一个人知道,那个人和她一样,也是重生而来的,便是薛长瑜了! 方迁说:“虽是五年前的事情,但是因着死了人,而且是这么多人,地方都会归总档案,上交京城留档,奴才一会子就令人去打听,若是打听到了什么,便亲自上府拜访,汇总给姑娘。” 苏怀瑾笑着说:“真真儿有劳,怀瑾感激不尽。” 两个人说着话,薛长瑜已经从大殿赶出来,没看到苏怀瑾,赶紧往车马署跑,生怕苏怀瑾先走了,自己赶不及。 薛长瑜跑进车马署的时候,真是巧了,就看到“程咬金”又杀了出来,方迁与苏怀瑾竟然相谈甚欢。 第54节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而且薛长瑜深知,方迁是个假的内监,他哪能不吃味儿? 不,就算方迁是个真的内监,薛长瑜扪心自问,自己也绝对会吃醋的。 苏怀瑾没看到薛长瑜,还在和方迁讲话。 方迁突然说:“对了,奴才险些给忘了,苏锦儿已经关入牢狱……” 他说着,从袖中拿出一物,递给苏怀瑾,放在她的掌心之中,笑着说:“奴才知道,苏姑娘与二妹虽无血亲,但是感情甚笃,因此多方打点了一些个,苏怀瑾只要拿着这张条子,就可以前去牢狱,亲自探看苏锦儿。” 苏怀瑾有些吃惊,看着自己手心里的纸条。 方迁笑了笑,似乎别有深意一般,说:“苏姑娘,好好利用这次机会……怕是过了这村儿,再没这店儿。” 苏怀瑾眯了眯眼睛,随即嘴唇一挑,她自然听明白了,方迁真的是不遗余力的讨好自己,竟然把这个好机会,给自己送到眼前儿来了。 苏怀瑾说:“多谢厂公大人,厂公大人如此厚爱,怀瑾无以为报。” 方迁笑着说:“说什么报不报?苏姑娘能多垂青奴才几眼,已经是奴才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那两个人说笑着,薛长瑜已经忍无可忍,顶着一身醋劲儿,大步走过来,笑的十分勉强,说:“瑾儿,真巧,你还没出宫,咱们一并子走罢?” 【第57章】 苏怀瑾正与方迁说正经事,就看到四皇子薛长瑜一脸狗腿子的表情,突然杀了出来。 是了,杀了出来。 而且真真儿的杀气腾腾! 恨不能冒一身火,对着苏怀瑾和方迁“假笑”。 就算四皇子薛长瑜生的一张顶好的,连温文尔雅的水修白、豪爽快意的祁老九、冷淡稳重的吕彦,甚至眼前这个长相出挑,甜言蜜语不断的方迁,都无法与薛长瑜的面相相比。众人已经十分出众,不过只要站在一起,燕王仍然会第一个脱颖而出。 苏怀瑾觉着,虽是如此,但薛长瑜真是白瞎了一张好脸,如今这脸部表情,简直扭曲奇怪到了极点,可以说是皮笑肉不笑了。 薛长瑜要送苏怀瑾,苏怀瑾就把条子收起来,对方迁说:“多谢厂公大人,那怀瑾先告辞了。” 方迁当然看得懂薛长瑜的眼神,立刻笑着说:“奴才恭送苏姑娘。” 薛长瑜连忙扶着苏怀瑾上了马车,绿衣早就候着了,薛长瑜翻身上马,一不小心,登时碰了伤口,不由“嘶——”一声闷哼,连忙捂住自己的胸口。 薛长瑜手臂骨折,其实已经是小伤,天天里名贵药材用着,再加上精心治疗和复健,倒也不担心日后成了残废,只是内伤颇重,有些个内出血。 这年头医术没那么高明,若不是薛长瑜身子底儿好,恐怕早就给摔死了。 薛长瑜自从回来,就没消停过,如今胸口仍然作痛,也是正常的事儿。 苏怀瑾在马车里都听到了,不由掀起帘子看了一眼,想了想,薛长瑜到底是为了自己才坠崖的,苏怀瑾也不是不知好赖的人。 况且方才薛长瑜还极力帮助苏怀瑾,提出翻案一说。 苏怀瑾就说:“王爷身上有伤,若不嫌弃,请坐马车罢。” 薛长瑜以为自己幻听,当即看向苏怀瑾,一脸怔愣的说:“坐……坐马车?” 绿衣从没见过冷酷的燕亲王,露出一脸震惊还怔愣的表情,当即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笑的脸直红。 苏怀瑾淡淡的说:“是怀瑾唐突了,王爷若是嫌弃……” “不不不,不嫌弃。” 薛长瑜生怕苏怀瑾会反悔一样,连忙一窜,一个箭步上了马车,上去之后才觉得又震到了伤口,疼得他险些流冷汗。 苏怀瑾见他一副“呆样儿”,只觉没来由好笑。 两个人坐了一个马车,车子很是宽敞,车内还有绿衣陪同,再加上大薛的民风又不像宋朝那样对女子甚多规矩,算起来还着实开放,因此也没什么人会说。 最重要的,应该是,如今苏怀瑾可是皇上眼中的宝物,谁敢多说一个字儿? 薛长瑜规矩的坐在马车里,只是有的时候会傻笑,似乎酝酿了半天,苏怀瑾都忍不住,暗地里翻个白眼儿,说:“王爷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怀瑾说?” 薛长瑜这才咳嗽了一声,说:“皇上给我放了个长假,这些日子我都会休沐在家,也没什么事儿可做,清闲的厉害,改明儿……我做几个肉包子,送到贵府上,给肉包吃,如何?” 薛长瑜生怕苏怀瑾会拒绝自己似的,连忙又说:“好些日子没见肉包,我倒是怪想念它的。” 绿衣则是啧嘴,心里说,那只臭狗,不,臭狼,势利眼,见天儿的戏弄人,王爷看起来还挺爱见它?奇了怪的! 绿衣哪知道,王爷爱见的不是狗子,而是狗儿的主子…… 为了狗儿的主子,也真是不遗余力,竟然要给狗儿做肉包子吃。 苏怀瑾笑了一下,说:“这……实在劳烦王爷了。” 薛长瑜说:“不劳烦,我也没事儿,闲的怪难受。” 苏怀瑾恭敬的说:“那就多谢王爷了。” 薛长瑜当即美得跟什么似的,连连答应,改天做好了肉包子就去。 苏怀瑾第二次被皇上亲自褒奖,这事儿都不需要谁来传,京城里已经尽人皆知了,所有人都羡慕苏怀瑾,自然还有嫉妒的,但是不管如何,一时间,苏怀瑾的名头比任何一个朝中重臣都要响亮。 苏怀瑾今日无事,就带了绿衣,还有苏辰和苏午准备出门。 绿衣说:“小姐,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苏怀瑾从袖中拿出一物,竟是个纸条子,挑唇笑了笑,说:“去给苏锦儿找不痛快。” 绿衣一听,兴奋的睁大眼睛,说:“苏锦儿?不过她不是关在牢里么?小姐您要怎么进去?” 苏怀瑾食指中指夹着那张纸条子,说:“已经有人把人情送到跟前儿来了,只管去就是了。” 苏怀瑾上了马车,苏辰苏午赶车,很快就到了牢狱门口,这地方煞气太重,一般没有女子过来,牢卒们有些诧异。 但是看到车帘子一打,下来的是苏怀瑾,当即全都迎上去,十分殷勤的说:“苏姑娘!苏姑娘您来了!” 苏怀瑾笑着说:“几位大哥竟然认识怀瑾?” 那几个牢卒恭敬的说:“苏姑娘是当今丞相之女,皇上眼前的红人儿,咱们做奴才的,自然要把招子擦亮点,您说是罢,再者说了,厂公大人提前知会了,说这几日苏姑娘就过来造访,叫咱们好生候着,不得怠慢半点儿!” 苏怀瑾笑了笑,说:“有劳各位了。” 苏辰苏午立刻上前,打点了那几个牢卒,牢卒们更是欢喜,簇拥着苏怀瑾往里让。 他们进去之后,牢卒对里面看守说:“快,把牢门打开,苏姑娘要进去看嫌犯。” 看守却有些迟疑,苏怀瑾见他那模样,蹙了蹙眉,说:“怎么的?” 看守为难的说:“这……那嫌犯如今不在,要不……要不苏姑娘请等一等,一会子就提审完毕,很快会送回来的。” 苏怀瑾诧异的说:“提审?大理寺提审?” 看守迟疑的要命,擦了擦冷汗,说:“这……不是,不是大理寺提审,是……燕王殿下,方才来了,说是要提审囚犯,带到……带到刑室去了。” 苏怀瑾心头一震,薛长瑜私自提审苏锦儿? 她心里狐疑,毕竟有上辈子的前车之鉴,苏怀瑾第一个念头就是,难道薛长瑜打算浑水摸鱼,放了苏锦儿? 苏怀瑾说:“刑室在哪边?” 看守和牢卒吓了一跳,连连摇手说:“苏姑娘,苏姑娘,那刑室煞气太重,又肮脏鄙陋,厂公大人令咱们好生待着苏姑娘,苏姑娘您若是去了刑房,奴才们一百个脑袋,也不够厂公责罚的啊!” 苏怀瑾淡淡的说:“勿要多说,只管带路就是,没有你们的责任。” 那几个人没办法,只好带路往前走。 没一会子,果然闻到一股子血腥的味道,十分浓重,飘散而来,还有一股子臭气和铁锈的味道,掺杂着潮湿的气息,异常阴冷怕人。 里面灯火也暗淡,还隐约飘出来一股一股的哭声,呜呜咽咽,好不凄惨。 苏怀瑾吃了一惊,这…… 怕和她想的一点子也不一样,因着四皇子和他的青梅竹马并没有叙旧,苏锦儿反而哭的十分厉害。 苏怀瑾悄声走过去,没有进入刑室,站在外面往里看去,果然,薛长瑜和苏锦儿都在刑室里。 苏锦儿被五花大绑,绑在柱子上,身边都是刑具,还有一个火盆子,正噼里啪啦的冒着火星,里面插着一个烙铁。 薛长瑜坐在一把大椅之上,正对着苏锦儿,他翘着腿,一副悠闲的模样,稍微垂着首,正转动摩挲着自己大拇指上的红玉扳指。 苏锦儿哭着说:“王爷!!王爷——饶了锦儿罢!饶了锦儿罢!锦儿真的没有!没有啊!锦儿怎么可能害大姊姊呢?都是商阳国的贼子诬陷锦儿,他们想要离间锦儿与王爷呀!” 苏怀瑾看到这一幕,更是吃惊,薛长瑜竟然是真的来提审苏锦儿的。 要知道,苏锦儿虽然被抓,但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商阳国的王子和公主都是傻的,被苏锦儿给忽悠了,他们买/凶的时候,刺客压根不知道还有一个主使。 因此若是苏锦儿死撑到底,这就是诬陷。 薛长瑜坐在大椅上,完全没有平日里瞧苏怀瑾的“呆样儿”,表情冷漠到了极点,眼神也十分阴霾,挑唇笑了一声,不过是冷笑,有些瘆人。 薛长瑜嗓音低沉,声音也不高,淡淡的说:“没关系,不开口,本王有的是工夫,这些日子,本王休沐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反倒过来陪陪你,打发打发,也是消遣了。” 他说的淡然,语句听起来很是温柔,只是配合着四周的环境,却无端端的骇人。 苏锦儿吓得脸色都变了,哭诉说:“王爷!王爷您不信锦儿吗?锦儿怎么可能害大姊姊呢!锦儿真的不会呀,不会呀!” 苏锦儿的还没哭完惨,薛长瑜突然把翘着的腿放了下来,靴子底儿敲击在地上,发出“哒”的一声,虽然很轻,却掷地有声。 薛长瑜声音沙哑,已经打断了她的哭声,说:“你害的怀瑾还少么?” 他这一句话,吓坏了苏锦儿。 苏怀瑾是在外面偷看,因为里面有用刑的声音,还有苏锦儿的哭声,所以饶是薛长瑜功夫再高,也没听到苏怀瑾过来的声音。 他背对着苏怀瑾,苏怀瑾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听着他的声音,心底里已经够疑惑了。 苏怀瑾万没想到,这辈子四皇子薛长瑜,竟然对苏锦儿这般“绝情”? 苏锦儿吓了一跳,支吾着说:“没有……没有,王爷,锦儿没有呀!” 薛长瑜只说了这么一句,眯着眼睛,冷笑一声,说:“是了,你不开口,死不悔改,没关系。” 他说着,很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站在一边的牢卒立刻上前,举着刑具,苏锦儿吓得惨叫起来,但是薛长瑜犹如不闻,又像是在听悦耳的丝竹之音,连眉毛都没挑一下子。 牢卒正在用刑,那面儿冯北突然从刑室的另外一个门走了进来,然后对薛长瑜耳语了几句。 薛长瑜蹙了蹙眉,不知是什么要紧事,站起来,对苏锦儿说:“本王现在没工夫了,改日再来招待你,咱们回见。” 薛长瑜说着,招了一下手,带着冯北,就从刑室的另外一个门大步走出去,形色匆匆的离开了。 苏锦儿听薛长瑜撂下狠话,大声嘶喊着:“王爷!王爷!您信锦儿啊!王爷!王爷——” 苏怀瑾见薛长瑜离开,笑了笑,说实在的,苏怀瑾第一次这么待见薛长瑜,方才薛长瑜的所作所为,令她心神愉悦。 苏怀瑾款款走进刑房,苏锦儿还在哭嚎,看到苏怀瑾的一刹那,吓得嗓音都断了,卡在嗓子里,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第55节 苏怀瑾看着狼狈至极的苏锦儿,上下打量了两眼,笑着说:“看来已经有人照顾过锦儿妹妹了,我来的倒是多余了。” “苏、怀、瑾!!” 苏锦儿疯了一样大吼着,睚眦尽裂的瞪着苏怀瑾,只是她被五花大绑,旁边还有那么多牢卒,她根本挣脱不开。 苏怀瑾笑了笑,对苏锦儿说:“唉,我现在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有恃无恐,这感觉……好像真真儿不错呢?” 苏锦儿嘶声力竭的吼着:“苏怀瑾!你得意什么?你得意什么!?你不过是被退婚的贱人!!你得意什么?!四皇子早晚有有一天,还是会相信我的!会相信我的!!” 苏怀瑾淡淡的说:“你是想说服我,还是想说服自己?” 苏锦儿一愣,随即更是暴怒起来,身上的铁链子“哗哗作响”。 苏怀瑾笑了笑,说:“苏锦儿,你真是太天真了,你看看,因为佛山的刺客,燕亲王的手臂骨折,能不能复原还是个未知之事,倘或不能复原,燕王失去的不仅仅是一条手臂,更是整个江山!你真以为……在燕王的心中,你的地位能大过权术么?” 苏怀瑾施施然的说:“你的春秋大梦,该醒一醒了。” 苏锦儿听着,有些怔然,随即牙关“得得得”打颤,不停的上下相击,大吼着:“苏怀瑾!!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苏锦儿疯了一般,吼声几乎穿透了整个牢房,旁边的牢卒都吓坏了,吓得一惊,连忙就要去堵苏锦儿的嘴。 毕竟苏怀瑾如今是皇上眼中的宝物,恨不得所有人都巴结她,如今竟然有人诅咒苏怀瑾,牢卒们自然吓坏了,生怕苏姑娘生气发怒。 哪知道苏怀瑾听了,不但不动怒,反而淡淡一笑,一点子也不失大家风范,说:“承你吉言。” 毕竟…… 苏怀瑾可是上赶着作死的人。 【第58章】 薛长瑜从牢房走出来,说:“什么事儿?” 冯北恭敬的说:“王爷,刚才眼线来了消息,说太子去了顺天府衙。” 薛长瑜猛地蹙了蹙眉,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虽然皇上已经下令,让太子薛玉珒查办五年前祁沛的案子,但是薛长瑜并不放心,毕竟他知道,这件事情与太子有干系。 薛长瑜暗地里已经令人去查过了,五年前的成杨府知府,已经摇身一变,步步高升,变成了如今的顺天府丞。 顺天府乃是大薛的京城,顺天府丞官居四品,是除顺天府尹之外的第二把手,看起来这两天,祁老九流落在外,被迫落草为寇,而这顺天府丞混的不错。 如今太子薛玉珒去了顺天府衙,能做什么? 薛长瑜冷笑了一声,想也能想的出来了…… 冯北说:“王爷,卑职怕……” 薛长瑜看了一眼冯北,说:“怕什么?” 冯北说:“卑职怕太子……会斩草除根。” 薛长瑜冷笑一声,说:“是了,他们窝里反,我本不该管,毕竟狗咬狗,到底是一嘴毛,只是……” 只是苏怀瑾想要帮助祁老九翻案,若是顺天府丞真的死了,到时候死无对证,反倒让太子讨了好处。 冯北又说:“王爷,还有一事儿……” 薛长瑜说:“讲。” 冯北说:“祁沛的案子,除了太子在着手之外……两厂那面似乎也有些反常,卑职去查了一番,发现厂公方迁,也在插手祁沛的事情,而且……而且是苏姑娘托付方迁帮忙调查的。” 冯北这么一说,实在太好了,薛长瑜顿时差点被自己给醋死,心里酸的慌,感觉吃的那点子早膳,一下子就给消化干净了。 薛长瑜深吸了一口气,说:“本王知道了。” 太子薛玉珒亲自来到顺天府府衙,顺天府尹吓得赶紧过来迎接,不过太子并不是来找顺天府尹的,而是要见顺天府丞。 薛玉珒走进内堂,顺天府丞赶紧出来跪迎,跪下来磕头,说:“卑臣拜见太子爷!” 薛玉珒摆了摆手,说:“府尹大人,我有两句话,想要单独和府丞说。” 顺天府府尹赶紧点头,说:“是是,太子请便。” 说着,赶紧退了下去,令衙役们也赶紧退下去。 顺天府丞不知皇上下令翻案的事情,还殷勤的说:“太子爷,太子爷您请上座。” 他说着,捧来茶,殷勤的先给薛玉珒。 太子薛玉珒坐了,淡淡的看了一眼顺天府丞,然后接过他递来的茶,吹了吹叶儿,轻轻呷了一口,随即“哒!”一声,将茶碗撂在一边儿。 顺天府丞有些看不懂太子的意思,奉承的说:“不知太子爷大驾光临,有什么事情,是小人可以为太子爷分忧的么?” 薛玉珒笑了一声,十分亲和的说:“是了,眼下有一件事情,的确需要府丞来分忧,除了你,旁人真还帮不上什么忙。” 顺天府丞笑着说:“太子爷真是谬赞了,小人能为太子爷分忧,那是无上的荣耀,敢问太子爷,到底是何事儿?需要劳动太子爷亲自大架?” 薛玉珒又笑了一声,看向顺天府丞,说:“这件事情,非你莫属……皇上已经下令,着本太子去查五年前,成杨府同知一案。” “什……” 顺天府丞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震惊的说:“成杨府……同知……” 薛玉珒淡淡的说:“是了,本太子说到这个份儿上,想必你能做到如今这个地位,是个聪明人,也不需要本太子再多说了,皇上很重视这次的重审……” 他说着,看向顺天府丞,说:“本太子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上等的棺材,还有足够的棺材本儿,另外也会善待你的家人,你且安心就是了。” 薛玉珒长相温柔,语气也温柔,嗓音更是温柔无比,顺天府丞听了却浑身打飐儿,又去恶风来袭,“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哭求着说:“太子爷!太子爷救命啊!小人……小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薛玉珒已经站起来,似乎要走,低头看着瘫软在地上的顺天府丞,说:“这么多年,你捞了不少,油水也赚够了,福气这东西,总有个限度,如今你的福气,怕是到头了。” 顺天府丞脸色惨白,跪着膝行,抱住太子的腿,说:“太子爷!您救救我!救救我啊!您不能如此绝情,我是……我是您的门生啊!您救救我啊!” 太子低头看了他一眼,“嘭!”一声,毫不留情的直接把顺天府丞踹开,掸了掸自己的袍子,说:“别让你的家人,跟你一起受苦……我说的意思,你该明白。” 顺天府丞听到这里,“咕咚!”一声,倒在地上,睁着一副死鱼眼,仿佛已经吓得瘫痪了。 太子冷哼了一声,抬步直接走了出去。 方迁上丞相府拜访,苏正赶紧迎着,让着方迁走进来,方迁笑着说:“丞相爷多礼了,折煞奴才,奴才这趟子来,是来给苏姑娘跑腿儿的。” 苏正一听,受宠若惊,说:“跑腿儿?唉,小女真是不知好歹,竟然劳动方大人跑腿儿!” 方迁笑着说:“丞相哪里话,能为苏姑娘办事儿,是奴才的荣幸。” 方迁走进厅里,坐了下来,那面儿苏怀瑾很快就出来了,毕竟方迁这次来,是带来成杨府同知一案消息的,苏怀瑾很是关心。 苏正见两个人有正事要谈,再加上方迁是个内监,苏正很是放心,直接走了出来,还笑着对身边的小厮说:“好啊,好!没成想,我这个女儿,倒是比儿子还能个儿,如今托了女儿的福气,咱们丞相府,在京城里根脚更稳固了!” 小厮连忙奉承说:“谁说不是呢,恭喜老爷!” 苏怀瑾坐下来,方迁就将一个册子拿出来,交给苏怀瑾,说:“苏姑娘要知道的,五年前地方上报的所有内容,都已经在这里了。” 苏怀瑾立刻展开册子一看,随即皱起眉来,这上面完全没有提到太子的事情,连个毛儿都没看到。 方迁笑了笑,说:“看起来姑娘很失望。” 苏怀瑾笑着说:“厂公大人,只查到了这些个消息?” 方迁一笑,说:“是了,明面上,就这么些,再没有了。” 苏怀瑾说:“那……不在明面儿上的呢?” 方迁想了想,说:“苏姑娘,这件事情,若是硬查下去,账目做的并不干净,绝对能把五年前的成杨府知府,也就是如今的顺天府丞揪出来,也能为祁沛翻案,但苏姑娘若是再查下去……恐怕引火烧身。” 他说着,看了一眼门外的方向,又说:“恐怕苏老爷,也不会令苏姑娘再查下去的。” 方迁说的对,这牵连到太子,苏正的根基还未稳固,他急于拉拢燕王,但也绝对不可能得罪太子,担不起这个事儿。 方迁见苏怀瑾思虑,又说:“苏姑娘何必为了一个祁沛,铤而走险呢?” 苏怀瑾笑了一声,说:“厂公大人,就不能再查出点子什么了么?” 方迁一愣,随即笑起来,无奈的摇头说:“方才奴才一席话,倒是白说了,苏姑娘是一句也未听进去?” 苏怀瑾说:“听了,多谢厂公大人好意。” 方迁明白,苏怀瑾心意已决,看来这次是帮定了祁老九。 方迁感叹说:“奴才倒是极为羡慕那祁老九了,能得苏姑娘如此佳人青睐,不惜代价的鼎力相助。” 苏怀瑾一笑,说:“相助是了,但鼎力,还要看厂公大人是否答应,是么?” 方迁笑着说:“苏姑娘都如此说了,奴才能不答应?” 苏怀瑾说:“事成之后,怀瑾定不会忘了厂公大人的好处。” 方迁说:“苏姑娘快人快语,奴才记下了。” 两个人说话这光景,就听到外面肉包一顿狂吠,苏怀瑾连忙站起来,还以为肉包又在欺负绿衣。 肉包平日里闲得慌,就爱欺负廊下的猫儿狗儿的,还专门喜欢欺负绿衣,能追着绿衣满院子跑。 不过这会儿并不是肉包在欺负绿衣,苏怀瑾走出来一看,肉包正对着一个人狂吠,那人竟然是当今燕亲王,薛长瑜! 薛长瑜本要进厅堂,结果被肉包拦在外面,使劲的狂吼。 肉包可是记仇的,那日里薛长瑜踢了肉包一个心窝子,肉包还记得呢,见到薛长瑜,那真是新仇加旧恨,一并子清算。 薛长瑜有些无奈,他是得到了消息,方迁上了丞相府,立刻就坐不住了,连忙跑到府上巧遇,也要做杀出来的“程咬金”。 不过肉包这小畜生,愣是拦着薛长瑜不让他进。 薛长瑜灵机一动,赶紧招手说:“冯北。” 冯北上前,将捧盒递给薛长瑜。 薛长瑜打开捧盒,将捧盒直接放在地上。 苏怀瑾眼皮一跳,竟然是一捧盒的肉包子! 一个个十分饱满,薄皮大馅,热腾腾的,还冒着热气,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狂吠不止的肉包一看,顿时耳朵动了两下,然后“噌——”一下窜过去,埋首捧盒,立刻兴奋的咬了起来,只听“稀里哗啦”,吃的风卷残云。 苏怀瑾眼皮又是一跳,燕亲王卖呆,肉包卖蠢,这俩怕上辈子是亲兄弟罢? ☆、第35章 大故七重 第56节 【第59章】 薛长瑜眼看自己轻松“征服”了肉包,当即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随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 然后大步走过去。 肉包正吃得不亦乐乎, 因此根本没理薛长瑜, 就让他走了过去。 薛长瑜来到苏怀瑾面前,还留了一个捧盒,笑着说:“瑾儿,这是我做的点心, 还有宫里头新的花样儿, 你尝尝看?” 苏怀瑾一阵为难,毕竟这可当着方迁的面儿呢,薛长瑜竟然一点子也不怕伤了自己燕王的威严…… 苏怀瑾干笑了一声,说:“有劳王爷, 王爷身子还没恢复, 怎么好令王爷为这些个小事儿费心呢?” 薛长瑜立时说:“不费心, 不费心。” 方迁站在一面儿,忍不住笑了一声, 毕竟这场面, 可不是时时都能看到的。燕王一直有冷心冷面的“美称”, 京城里似乎没有一个姑娘家不爱慕的,除了因着燕王殿下容貌出众, 旁人跟不上之外, 还因着燕王殿下的这冷酷的秉性。 若是近水楼台, 很多人都会觉得得之容易, 也就没什么迫切的**了,但是燕王殿下不同,总给人一种拒人千里的感觉,很多时候,越是疏离,就越令人想要亲近。 方迁一直以来,也看到的是薛长瑜疏离冷酷的一面儿,像如今这个样子,真是难得一见,就仿佛赌石中了宝一样。 薛长瑜死皮赖脸进了门,然后一起坐下来聊天儿。 苏怀瑾也不好再和方迁聊之前的事情,毕竟方迁也是利用职务之便,若是让旁人知道了不好。 虽然方迁口舌伶俐,在朝中口碑不错,很多人都会说方迁的好话,但到底方迁是两厂厂公,身居要职,职位这么高,自然会有人与方迁不和,苏怀瑾恐怕有人会攥着这个把柄,找方迁的茬子。 如今他们一个阵营,苏怀瑾自然要考虑这个。 时辰逼近正午,那面绿衣过来,恭敬的说:“小姐,午膳已经备好了。” 苏怀瑾点了点头,对方迁说:“厂公大人若是没有什么急事儿,不妨留下来用个午膳?” 方迁刚要答应,结果就看到了薛长瑜的“臭脸”。 薛长瑜脸色黑的厉害,板着嘴角,一副很不爽的模样。 薛长瑜心里警铃大震,苏怀瑾竟然第一个邀请方迁留下来用膳,定然是因着方迁长得“贼眉鼠眼”,说话“油嘴滑舌”,专门捡别人爱听的说,所以把瑾儿哄得团团转了。 薛长瑜觉得这不是办法,方迁若是个真的内监,薛长瑜顶多喝一缸子醋,但是方迁并不是真的内监,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这样一来,薛长瑜觉得自己可能喝醋喝到……管饱! 薛长瑜这么一想,突然挑嘴一笑,眯了眯眼睛,一瞬间运筹帷幄。 苏怀瑾看到薛长瑜突然变了脸色,那脸色“奸诈狡猾”异常,不知道薛长瑜要做什么。 就听薛长瑜淡淡的说:“是了,小王险些给忘了,日前皇上急招小王,就是为了刑国将要派出使臣一事儿,厂公大人可知道?” 方迁听了,蹙了蹙眉,刑国? 刑国地处北疆,与商阳国不同,刑国最早是大薛分化而来,当年大薛的始祖皇帝建立薛朝,册封自己的小儿子为刑国国君。 后来太子上位,登基为帝,刑侯狼子野心,带兵攻城,想要篡位,但是最后以失败告终,刑国拒不认错,直接从大薛分裂出去,自立为皇,也就是现在的刑国。 商阳国最高的掌权者是王,比薛朝的皇帝低了一个档次,而刑国的最高掌权者,也自封为皇,这令大薛的皇帝非常震怒,因此薛国与刑国的关系一直十分胶着。 但是因着刑国历代以来,不断的强盛振兴,再加上那些恩怨年代已经久远,因此薛国和刑国之间,也开始了相对正常的邦交。 薛长瑜淡淡的说:“刑国为了示好,主动要求两国联姻,可能再过不久,就要派皇子过来,皇上的意思是……咸平公主是皇后的嫡女,身份地位尊贵,正好与刑国的皇子相配,也算是一桩美事儿,正巧想问问厂公大人的意思。” 方迁本笑眯眯的,一贯如此,带着得体的笑容,在听到“咸平公主”四个字儿的时候,笑容顿时有些僵硬,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方迁只是略作惊讶的说:“是么。” 薛长瑜心里冷笑了一声,好,十分好,你就继续装,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薛长瑜一直以来自负自己的眼光,绝对不会看错,方才一瞬间,那老狐狸一般的方迁,的确是破功了,差点没忍住,薛长瑜清清楚楚的看到他额头上青筋暴怒。 其实薛长瑜心里都明白,毕竟他重活了一辈子,他也明白,方迁和咸平之间,似乎的确有些什么,但是最终说也没说出口,方迁最后被处死,咸平也好不到哪里去。 咸平被迫远嫁刑国,刑国太子醺酒暴怒,虐待姬妾是经常的事情,咸平公主嫁到刑国,还未大婚,突然就传来了暴毙身亡的消息。 再者说了,最后攻破薛国大门的,就是刑国人,而苏怀瑾的父亲苏正,投敌卖国的对象,就是刑国的皇帝,这样一来,薛长瑜和刑国,那是新仇加旧恨,怎么可能再让咸平嫁到刑国去? 其实薛长瑜早早就反对了这门婚事,也把理由说给了皇上听,不过这时候拿出来,就是想要刺激刺激方迁。 方迁果然有所动容。 薛长瑜再接再厉的说:“小王这些日子休沐在家,一时清闲,差点把这档子事儿给忘了,皇上如此信任厂公大人,厂公大人若是得了空,千万别忘了,记得进宫与皇上说说,咸平到底是嫁好,还是不嫁好。” 薛长瑜说到这里,笑了一声。 苏怀瑾听的眼皮直跳,总觉得薛长瑜的口气怪怪的。 那面儿方迁突然站起来,拱了拱手,笑着说:“苏姑娘,实在对不住,奴才突然想到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 苏怀瑾赶紧也站起来,笑着说:“是了,厂公大人是大忙人,若是有事,就请便罢,怀瑾送厂公大人。” 薛长瑜首战告捷,方迁一走,只剩下他一个人,就笑着说:“小王一早上起来,便忙活着做各种点心,也未曾沾一点水米,连早膳都给忘了,如今腹中饥饿,不知可否请瑾儿垂怜赐饭?” 苏怀瑾眼皮一跳,总觉得跳得有些个厉害,想用手去压一压。 垂怜?还赐饭? 四皇子是不是忘了自己是高高早上的皇子,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燕亲王,他当自己是乞丐吗? 薛长瑜死皮赖脸的赖在苏府用膳,苏正是极其欢心的,可别忘了,苏正想要稳固自己的丞相之位,之前退婚的事情,还惧怕惹恼了燕王,如今见燕王不嫌弃自然欢心,就盼着燕王一个高兴,可以和自己女儿再次订婚。 苏正撮合了一下二人,一直到黄昏,薛长瑜再不离开恐有不便,这才起身离开了。 苏怀瑾看着薛长瑜离开,重重松了一口气,也起身回自己房间了。 绿衣跟在后面,笑着说:“小姐,王爷对您这么温柔体贴,您不欢心么?” “欢心?” 苏怀瑾一笑,说:“不,只觉有些瘆人。” 也是了,薛长瑜是一个刚愎自用的人,尤其他还是皇帝,高高在上,可从来没这么温柔体贴过,突然转了性子,自然瘆人了,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 其实苏怀瑾想的没错,的确是受了刺激,只不过苏怀瑾不知道罢了。 苏怀瑾消停了下来,准备拿本书过来瞧瞧,就这光景,突听“叮——”一声。 看起来系统又要生效了。 【系统:耳聪二重,生效】 苏怀瑾当即把书放下来,仔细的去听,果然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而且是背地里在说自己的坏话。 那声音很是陌生,苏怀瑾似乎不认识那个人,就听那男子说:“太子想要丢车保帅!因着五年前的那个事儿,说已经给我准备好了棺材本儿!” 苏怀瑾一听,瞬间明白了,这不是五年前的成杨府知府,如今的顺天府丞么? 苏怀瑾没想到,太子去找了顺天府丞,而且如此绝情,竟然给顺天府丞都准备好了棺材本儿? 一个女子的声音惊讶的说:“什么!?太子真的如此说?!” 那顺天府丞说:“姨娘,这还有假!千真万确,侄儿怕是没有多少日子了!” 那女子哭诉着说:“我的好侄儿,你怎么这么命苦!哪个当官的不贪点银子?怎么就查到你头上来了!哎呦我的好侄儿呦!” 苏怀瑾忍不住笑了笑,心说贪赃枉法,害了一百多条人命,你们还有理儿了? 绿衣可听不见系统的声音,也没有什么耳聪,眼见小姐看着书,突然冷笑一声,不由得缩了缩肩膀子,赶紧过去探头看了看,只是一部诗集而已,伤春悲秋,小姐怎的冷笑出来了? 顺天府丞的声音说:“都是那苏怀瑾!苏怀瑾!!!都是她!无端端挑起五年前的案子,求皇上翻案!!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她!!姨娘,我没多少日子好活了,你一定要帮我!” 那女子说:“怎么帮你?苏怀瑾可是丞相之女,皇上眼下的红人儿,你要报复她?这如何是好啊?” 顺天府丞的声音说:“姨娘,你听我说,你是顺天府尹的夫人,你去邀请苏怀瑾一同游湖,然后悄无声息的把她推下水,没准苏怀瑾一死,皇上也就不再追究这个案子了!” 游湖? 苏怀瑾撇了撇嘴,结果这个时候“叮——”又一声。 【系统:请配合游湖,完成大故七重】 苏怀瑾一听,顿时有点慌。 系统再次体贴的响了起来。 【系统:请放心溺水,大故无痛】 苏怀瑾无奈的把书扔在桌上,伸手揉着自己额角。 绿衣吓了一跳,跑过来说:“小姐,您头疼么?” 苏怀瑾点头说:“对,头疼。” 绿衣连忙说:“是感染了风寒么?绿衣……绿衣这就去给小姐叫大夫来?” 苏怀瑾抬手制止她的动作,说:“不是风寒,只是稍微有点……” 心累。 苏怀瑾已经完成了大故六次,系统没有骗过她,的确都是无痛的,没有任何痛苦,死过之后还会获得别人梦寐以求的各种属性加成,这的确是好。 可是系统…… 让自己溺水? 苏怀瑾在心里默默的想着,自己会游水啊,这怎么淹死?到时候怕是管饱了喝,也淹不死…… 【第60章】 苏怀瑾有些忧愁,揉了揉自己额角。 她趴在桌上,百无聊赖的想着,自己怎么样才能方便快捷的溺水。 就这光景,苏怀瑾脑子里突然一闪,眼下除了怎么才能快速的淹死自己之外,似乎还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怎么才能抓住府尹夫人的把柄。 若是府尹夫人到时候一推四五六,硬说自己是意外落水,苏怀瑾还要多费口舌,那是费力不讨好的事儿。 苏怀瑾想了想,突然笑了一声,心想着,既然府丞和府尹夫人和自己顽阴的,那就要看看,到底谁阴的过谁了! 苏怀瑾先是叹气,然后又挑唇一笑,站在旁边的绿意看的一头雾水,说:“小姐,绿衣还是给你找大夫去罢?” 苏怀瑾说:“等一等,不用去找大夫,你给我去办点事儿。” 绿衣说:“小姐,您吩咐。” 苏怀瑾一笑,对着绿衣说:“绿衣,你去给我找点毒/药来。” 绿衣立刻点头,转身就要走去,十分麻利,说:“好的小姐,绿衣这就给您去找毒……啊?小姐?!” 绿衣走了一半,终于琢磨出不对味了,连忙回头,震惊的说:“毒……毒……小姐您要干什么呀!” 第57节 苏怀瑾见她那模样,忍不住笑出来,说:“绿衣你放心,我不是要给别人喝。” 绿衣一听,更不放心了,不是给别人喝,难道给自个儿喝?那也不对啊,想想就觉得奇怪。 苏怀瑾说:“你只管去找。” 绿衣为难的说:“这……这……小姐您以为毒/药是人参吗,去药铺子抓一点就好,外面哪有这东西。” 苏怀瑾笑着说:“要不怎么会交给我能个儿的绿衣呢,快去,明个儿就要。” 绿衣有些欲哭无泪,这事儿还不能让人知道,瘪着嘴说:“小姐,要什么毒/药?” 苏怀瑾也没研究,就说:“鹤顶红?砒/霜?随便你,你看着办就好。” 绿衣越听越觉着心惊胆战,只好不情不愿的退了出去,找毒/药去了。 一直到晚上,绿衣才从外面回来,怀里抱着一个包儿,贼头贼脑的,一路小跑着往苏怀瑾的闺房跑,哪知道路上还遇到了肉包! 肉包喜欢戏弄绿衣,见到绿衣一跑,就跟在旁边跑,还故意张开大嘴,露出獠牙,吓得绿衣一阵惊叫。 苏怀瑾听到尖叫声,连忙起身,推开房门,都不用看就知道,定然是肉包又来犯坏了。 苏怀瑾没好气的说:“肉包。” 肉包赶紧停住,然后摇头摆尾的冲着苏怀瑾走过来,绿衣这才松了口气,委屈的说:“小姐,肉包总是欺负绿衣。” 苏怀瑾说:“好好,我管管它,叫你买的东西,买来了么?” 绿衣点头说:“买来了。” 两个人很快进了房间,绿衣做贼一样把东西拿出来,说:“小姐,您可……可千万别冲动啊,有什么为难的事儿您说出来,绿衣……绿衣虽然没用,但是到底能听听,您可千万别冲动。” 苏怀瑾有些无奈,笑了一声,说:“你放心,时辰晚了,你也去歇息罢。” 绿衣点点头,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苏怀瑾关上门,将纸包放在一边,笑了笑,当然了,这毒/药她自己不会喝,也不会给别人喝,不过却要用这个,阴一把府尹夫人。 苏怀瑾收拾停妥,将头发散开,就准备上榻睡觉了。 她盖好被子,静等明日府尹夫人来邀请自己游湖,苏怀瑾想想,觉得还挺有意思的,最重要的是,她很期待这次大故七重的加成属性,不知又会触发什么。 上次触发的耳聪属性,苏怀瑾觉得异常有用,十分便利,难道这次是目明?想看多远看多远? 苏怀瑾想着想着,就觉着困了,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叮——” 【系统:耳聪二重,生效】 “嗯?” 苏怀瑾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到系统的声音,还以为是顺天府丞又要想尽办法的算计自己,哪成想,突听一个低沉沙哑的嗓音,仿佛在自己耳边低喃。 “瑾儿……” 苏怀瑾一个激灵,吓得睡意全无,连忙翻身坐起,看了看左右,是薛长瑜的声音! 那声音近的,仿佛薛长瑜就在她榻上一样。 苏怀瑾看了看左右,这才完全醒过来,并不是薛长瑜就在身边儿,而是系统生效,薛长瑜在背地里说关于苏怀瑾的话,所以苏怀瑾自然能听到。 苏怀瑾松了口气,连忙又躺下来,才躺下来,又听到一声“瑾儿”…… 苏怀瑾狠狠叹了口气,捂住自己耳朵,上次就是,大半夜的,来回叫魂儿,叫的苏怀瑾根本睡不了觉,难道下次应该也把耳聪升级一下? 这样就能选择性的屏蔽薛长瑜的叫魂儿了。 但是眼下…… 根本无法屏蔽。 苏怀瑾生无可恋的躺在榻上,看着床顶,就听到耳朵里都是薛长瑜的声音。 原来薛长瑜大晚上还没睡,再过些日子就是冬至了,在薛国,冬至是个非常隆重的节日,冬至前后还有冬狩的活动,薛长瑜想要趁这个机会,邀请苏怀瑾一同出游。 因此这会子……正在练习如何邀请苏怀瑾。 薛长瑜的声音磕磕巴巴的响起来,说:“瑾儿,那个……过两天就是冬至,宫里要准备冬狩,你会参加……不对不对,这样不好。” 薛长瑜的声音否定了自己,然后又重新来,说:“瑾儿,过些日子就是冬至,不知我又没有这个荣幸,请你一同参加冬狩……” “瑾儿过些日子有空么……似也不是太好?” “瑾儿……” “瑾儿……” “瑾儿……” 苏怀瑾瞪着床顶,感觉自己要疯了,从不知道四皇子竟然是个话痨,而且竟然在背地里练词儿,还磕磕巴巴的,就为了让自己参加冬狩? 苏怀瑾翻了好几个身,一直听着薛长瑜叨念,直到天色灰蒙蒙发亮,薛长瑜似乎才消停下来…… 第二天上午,顺天府尹的夫人果然邀请苏怀瑾一同游湖,苏怀瑾一点子也没有犹豫,立刻答应了下来。 苏怀瑾带着绿衣准备赴宴游湖,那面儿肉包蹲在门口,见她们要出门,非要一同跟着,恨不得能在地上撒泼打滚儿,要不然就是拦着她们,甚至咬着绿衣的裙子,差点给咬撕了,就是不松口。 绿衣吓得都要哭了,肉包那大脑袋,一直拱她,一直拱她!力气大的像头牛,一拱绿衣恨不得能坐地上。 苏怀瑾十分无奈,说:“算了,跟着也行,但是你不能上船,到时候在岸边等我。” 肉包十分灵性,似乎听懂了,立刻点头,点头如捣蒜,还扮出一副乖巧小狼狗的模样,只可惜,他体型一点也不小。 顺天府尹的夫人还以为要大费周章,哪知道苏怀瑾一口就答应下来,她左等右等,果然看到了苏怀瑾,苏怀瑾身边只带了一个小人,不过竟然还跟着一头恶狼! 苏怀瑾到了岸边,把肉包拴在旁边的木桩上,说:“乖乖的,知道么?” 肉包点头,苏怀瑾摸了摸它的脑袋,说:“真听话,回去给你吃肉包。” 绿衣耸了耸鼻子,明明叫肉包,还吃肉包,肉包何苦为难肉包! 但是绿衣很怂,不敢说话,在肉包的注目下,紧贴着苏怀瑾就跑了,似乎怕肉包顽阴的。 苏怀瑾踏上船来,府尹夫人一打叠的堆笑说:“哎呦喂!苏姑娘!苏姑娘您好呀!苏姑娘真真儿美艳动人!要不然是皇上眼前儿的红人呢!快请快请!” 苏怀瑾笑了笑,走过去坐下来,宴席已经摆好了,各色珍馐美味。 府尹夫人殷勤十分,连忙亲自给苏怀瑾倒酒,笑着说:“有幸邀请到苏姑娘,我怕是上辈子积攒的福分呢!来来,咱们喝酒,这些小菜儿,不知合不合苏怀瑾口味,多吃点子。” 苏怀瑾一笑,说:“夫人真是太抬举怀瑾了,怀瑾敬夫人一杯。” 府尹夫人赶紧应和着,也回敬了苏怀瑾一杯。 苏怀瑾一直笑的全无“戒备”,府尹夫人自觉巧舌如簧,一壶酒很快饮完,府尹夫人连忙回头对丫鬟说:“快快,换一壶,烫的温温的。” 苏怀瑾趁这个空档,府尹夫人不注意的时候,当即从自己袖子里拿出小纸包,快速一展,直接往自己的酒杯里倒进去。 绿衣在旁边看着,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吓得睁大了眼睛,差点尖叫出来,小姐为何把毒/药放在自己杯子里? 不过绿衣还没反应过来,府尹夫人又回来了,殷勤的给苏怀瑾倒酒,将放了毒/药的杯子倒满。 苏怀瑾端起杯子,不过没有喝,笑着说:“酒意有些上头,不知夫人可否赏脸,随怀瑾去外面走走,吹吹水风?” 府尹夫人本就想要推苏怀瑾下水,哪知道苏怀瑾自个儿送到跟前来,她还想让苏怀瑾多饮两杯,喝醉了才好骗,如今倒不用了,连忙一打叠的说:“好好好!” 苏怀瑾于是把毒/酒放在桌上,笑眯眯的与府尹夫人一并子从船舱中走出来。 两个人站在船尾的位置,丫鬟们有些距离,都侍候在旁边,突听“啊——”的一声,丫鬟们顿时惊慌失措,然后是“噗通!!”一声,不知怎么的,苏怀瑾竟然一下子从船尾翻了出去,落入水中。 府尹夫人趁着苏怀瑾“不备”,一把将苏怀瑾推进水中,还装模作样的大叫着:“啊!!苏姑娘落水了!苏姑娘落水了!救命啊!救命啊——快救人呀!” 绿衣吓得惊慌失措,大喊着:“小姐!小姐!” 苏怀瑾一猛子扎进水里,已经尽力让自己溺水,不主动去划水,结果就在苏怀瑾努力作死的时候,有一股水流冲着自己快速游来,还是正宗的“狗刨”! 苏怀瑾定眼一看,好家伙,竟然是肉包! 肉包就拴在岸边,眼看苏怀瑾落水,又听到绿衣的惊叫,当即一口咬断绳索,“噗通”一下,直接扎进水里,英勇救主! 肉包哪知道苏怀瑾的“良苦用心”,虽然肉包没有狗儿游水那么利索,但是仍然奋力游过去,咬住苏怀瑾的衣裳,使劲拖拽着苏怀瑾。 肉包到底不是狗儿,狼可是怕水的动物,遇到水都会主动避开,虽然的确可以狗刨儿,但坚持不了多久,肉包拖拽着苏怀瑾,自己竟然有些要溺水。 苏怀瑾那叫一个头疼,虽然自己作死之后还会重生,但是肉包可不会。 苏怀瑾当即一把抱住肉包,拖住死沉死沉的肉包,奋力带着肉包游上岸去。 那面儿府尹夫人还在欢心,苏怀瑾怕是要淹死了,结果没成想,苏怀瑾突然从水中扎出来,竟然压根儿没事,还游上了岸去。 苏怀瑾没好气的将肉包带上岸,肉包使劲的咳嗽了两下,还甩了甩身上的水,虽然狼狈至极,但是竟然“嗷呜嗷呜”的冲着苏怀瑾叫唤,一副邀功的模样。 苏怀瑾:“……” 苏怀瑾一阵无奈,对肉包谆谆教导的说:“肉包,下次再看到我落水,一定不要过去,知道了么?你就老实的呆在这里,回家给你肉包吃,你要是过去,以后都没有肉包吃了。” 肉包眨着迷茫地眼睛,歪着头看着自家主子的教导,似懂非懂的。 苏怀瑾刚刚嘱咐完肉包,不让它过来“捣乱”,顿时眼前一阵眩晕,一刹那的工夫,苏怀瑾身上的水瞬间全干了,四周场景一变,已经又回到了船上。 苏怀瑾站在船尾,府尹夫人殷勤的站在她旁边,指着远处,说:“啊呀,苏姑娘,你快看,那是什么?” 府尹夫人说着,转移苏怀瑾的注意力,然后使劲一推。 “啊——” “噗通!” “啊!!苏姑娘落水了!苏姑娘落水了!救命啊!” 又来一遍…… 苏怀瑾落入水中,感觉自己真不容易,不过显然,这次肉包并没有挣脱缰绳。 肉包只是动了一下,随即歪了歪头,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就坐在原地,十分乖巧的没有再动。 苏怀瑾心中一阵欣慰,心想着肉包真是不能再听话,回去一定奖赏它二十个大肉包子! 眼看着苏怀瑾就要成功刷新大故七重,终于可以成功作死,就在这时候…… “瑾儿!” 苏怀瑾还以为自己幻听,毕竟她在水中,根本听不清楚,好似是……四皇子薛长瑜的声音? 【第61章】 薛长瑜一大早就跑过来巧遇,拎着苏怀瑾喜欢的吃食,哪知道到了府门口,正巧遇到了苏辰和苏午。 第58节 苏辰苏午告诉薛长瑜,小姐出门去了,顺天府尹的夫人,邀请小姐去游湖,这会子该在湖边。 顺天府? 薛长瑜蹙了蹙眉,他听到这三个字儿,就感觉有些个不对劲儿,虽然皇上令太子主持这次翻案,但是薛长瑜终归不放心,因此并没有撒手不管。 自然知道,当年的成杨府知府,如今已经成了顺天府丞,而且顺天府尹的夫人,正好是他的姨娘,两个人沾亲带故不少。 如此一来,薛长瑜听说顺天府尹的夫人邀请苏怀瑾去游湖,而且还是大冬日里的,马上就要冬至冬狩了,湖面上虽然不结冰,但到底冷得厉害,这光秃秃的游什么湖? 薛长瑜立时转身出了丞相府,就往湖边而去。 薛长瑜跨上马,快马加鞭的赶到湖边,一眼就看到了被拴在岸边的肉包。 肉包趴在地上,百无聊赖似的,薛长瑜赶紧翻身下马,走过去。 肉包看到薛长瑜,顿时眼睛都亮了,因为薛长瑜在它眼里,似乎已经变成了肉包的代名词。 肉包立刻站起来,兴奋的看着薛长瑜。 薛长瑜有些头皮发麻,毕竟肉包到底是一头狼,而不是一只小奶狗,被一头体型巨大的狼这么盯着,到底有些后脊梁发凉…… 薛长瑜赶紧蹲下来,表现的亲和一些,对肉包说:“肉包,你主子呢?” 湖面上有几条小船,薛长瑜一眼看过去,也不知道到底是哪条船。 肉包不理薛长瑜,嗅了嗅,好像没闻到肉香味儿,就转过头,用屁股对着薛长瑜,不搭理他了。 薛长瑜一口老血差点梗死自己,他堂堂燕王,不知打过多少胜仗,驰骋沙场,纵横官场,无往不利,然而如今,却要看一头狼的屁股! 薛长瑜干笑了一声,想要贿赂肉包,只可惜,他把食盒递给苏辰苏午没带来,如今手头上什么也没有。 就在薛长瑜蹲在岸边,讨好肉包的时候,突听一阵喧哗,湖面上其中一条小船竟然喧哗了起来,还有人大喊“落水”的声音。 薛长瑜猛地抬头去看,脑子里“嗡——!”的一声,是苏怀瑾! 苏怀瑾落入水中,竟然连挣扎都没有一下子,直接往湖底沉去。 薛长瑜因着关心则乱,根本没有注意苏怀瑾的怪异,更把苏怀瑾会水的事情忘在了脑后,想都没想,直接大喊了一声“瑾儿”,随即“噗通!”一声扎进水中,快速游过去。 薛长瑜水性也不错,快速游过去,扎进水底,一把搂住苏怀瑾,他因为心里紧张苏怀瑾的安危,连苏怀瑾挣扎了一下子都没感觉到,还以为苏怀瑾溺水难受的缘故。 薛长瑜勾住苏怀瑾的脖子,将人托出水面,连忙带着苏怀瑾朝岸边游去。 “哗啦!”一声,直接跃上岸去。 顺天府尹夫人见苏怀瑾落水,心中狂喜不已,脸上的肌肉都扭曲起来,心底里狂喊着:“成了!成了!” 只没想到,半路却杀出了“程咬金”,四皇子薛长瑜不顾自己手臂还有旧伤,直接跳入冰冷的湖水中,将苏怀瑾带了上来。 府尹夫人看着苏怀瑾浮出水面,登时睁大了眼睛,一脸震惊,喃喃的说:“怎么又没淹死!?” 府尹夫人说完,顿时有些奇怪,又?为什么自己要说“又”? 薛长瑜奋力将苏怀瑾拖上岸来,不顾一切,紧张的跪在地上,对苏怀瑾说:“瑾儿!瑾儿!怎么样?呛水了没有?水那么冷,有没有抽筋?磕到哪里没有?” 薛长瑜一连串儿的发问,苏怀瑾则是瘫在地上,一脸绝望,半死不活的看了一眼薛长瑜。 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 让一个会水,而且水性不错的人去溺水,系统已经够缺德的了,更伤人的是,前后竟然跑出两个捣乱的,第一次是肉包奋勇救主,第二次是薛长瑜英雄救美…… 苏怀瑾感觉心很累,不只心累,她整个人也很累,已经第二次在湖里泡了冷水澡了。 薛长瑜见苏怀瑾不说话,还以为她吓坏了,连忙将苏怀瑾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 哪知道苏怀瑾叹了口气,语气很诚恳的说:“王爷,算我求你了,别妨碍我作死好么?我也不容易……” 薛长瑜有些懵,是了,这是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发懵,无论是沙场,还是官场,薛长瑜都是游刃有余,胜券在握的,然而此时…… 薛长瑜呆若木鸡,甚至没听懂苏怀瑾的话,瑾儿仿佛刚才求自己来着,别妨碍她……作死? 为何都是中土的语言,连在一起,薛长瑜这个自负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的燕亲王,竟然听不懂了? 只是这一瞬间,薛长瑜没听懂不要紧,因为时光已经开始倒流,苏怀瑾猛地又回到了府尹夫人的船上,两个人第三次站在船尾的地方。 苏怀瑾生怕薛长瑜会来捣乱,连忙四周看了一眼,很好,薛长瑜还没到,肉包乖乖的。 府尹夫人可不知苏怀瑾着急“作死”,还想要转移苏怀瑾的注意力,说:“苏姑娘,你看,那……” 那是什么…… 她的话还没说完,陡然“啊——”的惊叫一声,这回可不是府尹夫人故作惊叫,而是真的惊叫。 因为府尹夫人还没推苏怀瑾呢,苏怀瑾竟然自己跳下去了。 是了,自己跳下去了! 府尹夫人听得“噗通!”一声,反复确认,苏怀瑾真的是自己跳下去的,她还没来得及推呢,当即怔愣了一下子,才十分不自然的喊着:“啊!!苏姑娘落水了!苏姑娘落水了!救命啊——” 苏怀瑾自然是迫不及待的跳下去的,因为等着府尹夫人来推,太慢了,薛长瑜恐怕又要赶来,于是苏怀瑾干脆利索的选择自己坠水。 薛长瑜骑马赶到湖边的时候,就听到绿衣的尖叫声:“小姐!!小姐!!” 湖水中一片平静,船上却一片骚乱,有人大喊着“苏姑娘落水了!” 薛长瑜脑子里“嗡——”的一下,顾不得什么,不等马匹停稳,立刻一个翻身,猛地跃下马来,也不管自己手上的旧伤,直接扎入水中。 “叮——” 【系统:大故七重,达成】 【系统:触发大故七重隐藏属性】 【系统:目明一重】 苏怀瑾落入水中,并没有任何痛苦,甚至湖水都不觉着如何冰冷,眼皮有些重,似乎在犯困,再加上昨晚上被薛长瑜叫了一晚上的魂儿,真的没有睡好,如今一困,苏怀瑾立刻沉沉的睡了过去。 苏怀瑾隐约听到系统的声音,不止如此,还有薛长瑜的大喊声,不过她眼皮子很重,实在睁不开,感觉自己在沉浮着,随即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紧紧抱住。 “哗啦!”一声,一个猛子,四周沉浮的湖水猛地破开,苏怀瑾被托出了水面。 苏怀瑾的意识才慢慢的回笼,大故七重完成,不过系统向来是管杀不管埋,苏怀瑾仍然在水中,薛长瑜勾住她的脖子,奋力将她托出水面,大喊着:“瑾儿!瑾儿!” 薛长瑜一面叫她,一面快速划水,带着苏怀瑾往前游去。 绿衣也大喊着,连忙跑到船尾,趴在船边上,使劲去够他们,好些人过来帮忙,直接把两个人拖上了府尹夫人的船。 苏怀瑾被抱上了船,这才觉得有些浑身发冷,毕竟这可是冬日里,而且将近冬至,湖水虽然不结冰,仍然异常寒冷,冷的她直哆嗦。 薛长瑜见苏怀瑾颤抖不已,厉声大喊着:“快!拿张毯子!” 船上的众人都吓坏了,更何况燕王已经发令,丫鬟小厮赶紧跑去找毯子。 薛长瑜安抚的说:“瑾儿?瑾儿!没事了,没事了,放心……” 苏怀瑾自然知道没事儿,而且已经顺利完成了大故七重,但没事儿的是自己,好戏可还在后头。 绿衣慌忙拿过毯子,薛长瑜将毯子围在苏怀瑾身上,紧紧给她裹上,苏怀瑾这才觉着好了一些。 薛长瑜不放心的说:“好些了么?还冷么?先忍耐一下子,我带你回府,一会让叫御医看看。” 苏怀瑾点了点头,薛长瑜对苏怀瑾说话十分温柔,生怕声音大了吓着苏怀瑾,一转头却怒目立眉,表情十分可怖阴沉,说:“怎么回事?苏姑娘为何会突然落水?” 府尹夫人本就心虚,虽然她真的没推苏怀瑾,但是她的本意的确是要淹死苏怀瑾的。 府尹夫人连忙说:“是苏姑娘不小心……不小心落水的,真的王爷!” 绿衣立刻说:“不可能!我家小姐怎么会无缘无故落水?” 她这么一说,府尹夫人心虚又害怕,立刻怒目绿衣,说:“你这个贱奴才!主人家说话,有你什么事儿?” 她说着扬手就要打,薛长瑜猛地长身而起,佩剑“嗤——”的一声拔出,吓得府尹夫人立时收手,若不是她立刻收手,自己的手就要撞在剑刃上了。 绿衣本有些害怕,不过看到四皇子给自己撑腰,也瞪了一眼府尹夫人。 绿衣说:“王爷,您可要给我们家小姐做主,这好端端的,水面也没有风,我们家小姐怎么可能无端端坠进水中?” 薛长瑜本就觉得府尹夫人突然邀请苏怀瑾游湖,不安好心,如今又见苏怀瑾落入水中,心里怒火更是滔天,脸色非常难看。 府尹夫人哭着说:“王爷!王爷!真的不是我呀!我与苏姑娘近日无怨,往日无仇,怎么可能如此歹毒的要害苏姑娘呢!王爷明察啊!” 府尹夫人开始哭着卖惨,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但是她不知道,若是论卖惨,苏怀瑾可是有系统加持的。 “叮——” 【系统:楚楚二重,生效】 苏怀瑾咳嗽了两声,毕竟她方才坠入水中,难免呛了水,这一咳嗽,眸子里就有血丝,看起来秋波点点,仿佛泫然欲滴,再加上苏怀瑾浑身湿透,裹着毯子微微颤抖,就更是楚楚可怜儿。 薛长瑜看到苏怀瑾咳嗽颤抖,还以为苏怀瑾害怕,连忙单膝跪下来,给苏怀瑾拉紧毯子,说:“放心,若真是有人故意使绊儿,本王一定给你查清楚。” 府尹夫人一听,吓得六神无主,连忙用帕子掩住自己的眼睛,半真不假的大哭着说:“哎呦!我怎么那么命苦!好心请苏姑娘来游湖!怎么就被当成了歹毒的恶人呢!我好命苦啊!我好命苦啊!还不如淹死的是我,让我去死罢……” 她说着,作势要跑出船舱跳湖,来个苦肉计。 府尹夫人的丫鬟们赶紧去拦。 “夫人!夫人!” “夫人!别想不开啊!” “夫人,求您了……” 府尹夫人本就做这个样子,没想真的跳湖,她又不识水性,哪成想就听“哐当!”一声,旁边的酒杯被她给撞翻了,直接打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一瞬间里面的酒水洒了出来,“嘶啦——!!”一声,船舱的地板竟然给燎的烧了一块,那酒水显然有问题,竟然还在冒泡,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 绿衣:“……”方才小姐放的那杯毒酒…… “嗬——!!” 在场其他人,全都重重抽了一口冷气,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别说喝了,这要是洒在身上,估计也要有个好歹。 薛长瑜看到滚在地上的酒杯,眼睛一眯,沉声说:“这是谁的酒杯?” 府尹夫人吓得不敢动,睁大了眼睛,她根本不知道酒杯是怎么回事儿,旁边的丫鬟小厮也不敢说话,一个个低着头。 薛长瑜声音阴霾,喝道:“谁的酒杯?本王不想再说第三遍!” 府尹夫人的小厮丫头顿时跪了一片,颤抖地说:“是……是苏姑娘的酒杯……夫人、夫人给苏姑娘亲自斟的酒……” “胡说!你胡说!!” 府尹夫人尖叫起来,说:“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没有下毒啊!我没有啊!” 薛长瑜却不理府尹夫人撒泼,只是寒着嗓音说:“有与没有,进了大理寺再说罢。” 第59节 ☆、第36章 目明三重 【第62章】 “不!!不!我没有啊!我是清白的!我不去大理寺!不去大理寺!!” 府尹夫人虽然疯狂的叫着, 不停的打挺, 但最后还是被扭送走, 往大理寺押去。 苏怀瑾挑了挑眉, 全程都没有说一个字儿,不过似乎收获还不错。 薛长瑜眼看府尹夫人被押走, 连忙说:“快, 回苏府, 去叫御医在苏府候着。” 众人忙的团团转,薛长瑜赶紧送苏怀瑾上了马车, 然后快极的回了苏府。 一进苏府,御医已经恭候多时了,苏怀瑾需要先去换一件干松的衣裳, 然后再让御医看诊。 那面儿薛长瑜也全身湿透了, 毕竟他刚才跳入湖中把苏怀瑾救了上来, 现在狼狈的厉害。 怎么说,薛长瑜也是帮了大忙,将府尹夫人投入了大理寺,苏怀瑾就说:“王爷身上潮湿,如今是隆冬天气, 恐怕王爷感染风寒,若是不弃, 请王爷进内, 换一件干净的衣裳。” 薛长瑜当然求之不得, 苏怀瑾就让苏辰苏午领着薛长瑜去客房换衣裳。 家里头自然没有男子的新衣裳, 不过苏怀瑾的兄长苏怀缜常年不在家,衣裳倒是有很多,正好两个人身量差不离,薛长瑜也没有嫌弃,就谢过之后,换了上来。 等薛长瑜换好衣裳走出来的时候,御医已经给苏怀瑾问诊完毕,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些受凉和受惊,调养两日,吃些汤药也就好了。 苏怀瑾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受凉,反正受惊是没有,顶多被肉包和薛长瑜气了两次罢了。 苏怀瑾说:“多谢大人,请大人也帮忙看看王爷,王爷的手臂不知有没有问题。” 薛长瑜方才直接跳进湖中去救苏怀瑾,他的手臂本该打着绷带,现在自然已经没了绷带,早就给弄开了。 距离薛长瑜受伤,也没有多少日子,手臂的骨折还没有复原,多少会有些疼痛,也不知现在如何,是不是肿了。 薛长瑜本没太在意,毕竟他常年上战场,这些个小伤都是小事儿,但是一听苏怀瑾竟然关心自己,竟然美得能飞起来。 御医恭敬的称是,一回头,险些吓一跳,燕王殿下竟然在笑…… 而且笑的异常诡异瘆人,令人后脊梁发毛,果然深不可测…… 薛长瑜立刻恭敬不如从命的坐下来,让御医看诊。 御医一面看,一面看试探的说:“王爷,这里疼么?这样轻按会疼么?” 御医想要看看薛长瑜的骨折是不是错位了,毕竟有点红肿,结果问了好几句,都没有回话,抬头一看,又吓了一跳。 原来王爷正在走神儿,只见薛长瑜微微抬着头,侧目看着坐在一边喝茶的苏怀瑾,那眼神里,简直是柔情似水,恨不得能将人淹死。 薛长瑜因为英雄救美,在苏家逗留很长时间,竟然还吃了一顿午膳,感觉已经异常的值了,最后下午才依依不舍的离开苏府,回燕王府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苏怀瑾就起了床,绿衣赶紧来伺候,说:“小姐,天色还早呢,您昨日感染了风寒,今儿个怎么起的如此早?再歇一会子罢!” 苏怀瑾笑了笑,有些高深莫测的说:“不了,今儿个又要事。” 绿衣惊讶的说:“什么要事?” 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的,也未到冬至这样的大节日,不知道小姐说的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苏怀瑾淡淡的说:“自然是去牢房,会一会府尹夫人。” 绿衣吓了一跳,但是没有办法,只好叫来苏辰苏午准备马车,让他们好生跟着。 苏怀瑾梳洗妥当,就往牢狱而去,说起来,苏怀瑾已经是轻车熟路了,因为府尹夫人还有个狱友,苏怀瑾之前已经探望过,那自然是苏锦儿了。 如今再来牢狱,牢卒们全都认识苏怀瑾。 这次没有方迁的嘱咐,但是牢卒们也不敢怠慢,笑着说:“苏姑娘!苏姑娘大驾光临!这次又是来探望嫌犯苏锦儿的么?” 苏怀瑾一笑,说:“不是,苏锦儿的事情,还要等待皇上发落,这期间,就劳烦各位大哥,好生照看苏锦儿了。” 牢卒们受宠若惊,连连说不敢,又说:“这个……其实根本轮不到小人们照顾,那面儿……燕王殿下,几乎每天都来,小的们若再帮忙照顾,恐怕苏锦儿就……就等不到皇上发落了。” 苏怀瑾一听,顿时想起来,那日里他看到薛长瑜提审苏锦儿,完全没有一点子旧情的感觉。 虽然苏怀瑾心里有所狐疑,难道薛长瑜一点子也不爱见苏锦儿? 不过又觉得是这样儿,毕竟薛长瑜受了内伤,断了手臂,这新仇旧恨再加起来,很可能和皇位失之交臂,薛长瑜怎么还能再爱见苏锦儿? 牢卒说:“不知苏姑娘今儿个要来探望谁?让小的们给苏姑娘引路。” 苏怀瑾笑着说:“正是府尹夫人。” 牢卒们一打叠的说好,连忙让着苏怀瑾进了内里,引着苏怀瑾往关押府尹夫人的牢房而去。 府尹夫人蜷缩在阴霾的牢房之中,有些瑟瑟发抖,十分恍惚的模样,听到有脚步声,立刻大喊着:“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我要见顺天府尹!你们这些喽啰!竟然这么对我,你们知道我是谁么!?我是顺天府尹的嫡夫人!你们竟然敢这么对我!我让府尹砍了你们的脑袋!” 府尹夫人嘶声大叫着,声音陡然就断了,睁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就听到“沙沙”的声音,苏怀瑾款款走入府尹夫人的视线之中。 府尹夫人愣了一下,随即冲过去,隔着牢房门,狂拍着,大吼着:“是你!!你诬陷我!!我要跟你拼命!” “刁妇!做什么!” 牢卒们赶紧护着,虽然府尹夫人在牢房之中,也跑不出来,但是牢卒们还是要做足模样,来讨好苏怀瑾。 苏怀瑾浑然不动,眼皮子都不眨一下,似乎并不害怕,只是笑了笑,说:“几位大哥,我有些体己话儿,想要与府尹夫人说两句,敢请各位大哥回避一二。” 那些牢卒连忙笑着说:“是是,苏姑娘请。小的们就在外面儿,若是有个什么,只管叫小的们来。” 苏怀瑾点了点头,牢卒们赶紧退了出去,苏怀瑾身边的苏辰苏午也退下,一瞬间,牢房内只剩下了府尹夫人,牢门外只剩下苏怀瑾,两个人面对面站着。 府尹夫人尖叫着:“你!!你这个贱人!你诬陷我!!我根本没有推你下水,是你自己跳下去的!你还在自己的杯子里下毒,诬陷我!彻头彻尾的诬陷我!!” 苏怀瑾一笑,似乎并没有当一回事儿,淡淡的说:“你若没有害我的心,我又怎么能顺水推舟的诬陷你?” 府尹夫人一听,愣了一瞬,随即嘶声大喊着:“果然是你!!是你诬陷我!我是清白的!我是被冤枉的!!你好歹毒!” 苏怀瑾耸了耸肩膀,说:“清白?府尹夫人,您适合这个词儿么?别说的那么好听,你和顺天府丞在密谋什么,当我不知道么?” “不不……” 府尹夫人连声说:“你怎么可能知道,当时都没有第三个人在场……不对,不是,我没有!我没有密谋!” 府尹夫人吃惊的说漏了嘴,赶紧矢口否认,苏怀瑾却不在意她的否认,说:“我今儿个来,不是来和夫人您探讨,您清白不清白的问题,我是来……搭救府尹夫人的。” 府尹夫人狐疑的看向苏怀瑾,苏怀瑾一笑,在牢房门前踱了两步,说:“如果夫人能大义灭亲,用顺天府丞和太子的黑料来交换,我相信府尹夫人很快就能从大理寺走出去。” 府尹夫人愣了一下,随即大吼着说:“我知了!我知了!你是为了五年前成杨府同知的事情!”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正是。” 苏怀瑾笑着又说:“只要府尹夫人能够拿出府丞贪污并且诬陷的证据,再拿出这件事情与太子有关的证据,我立刻禀告大理寺,落水一事本是误会,府尹夫人立时就能出狱,如何呢?” 府尹夫人听罢了,气得浑身颤抖,说:“你……你这个妖女!!你好生歹毒!你竟然陷害我,为了让我揭发我的亲侄儿!!” 苏怀瑾笑着说:“亲侄儿?亲侄儿值得什么?能比府尹夫人的命高贵么?” 府尹夫人气急败坏,不过眼珠子狂转了两下,说:“苏怀瑾!你如此歹毒,难道就不怕燕王殿下知道?!若是燕王殿下知道是你自己跳入水中,并且自己给自己下的毒,你说燕王殿下还会不会爱见你,会不会护着你!?” 苏怀瑾面色不改,给人一副风轻云淡,游刃有余的表情,说:“别人爱怎么样儿,就怎么样儿,与我何干?” 苏怀瑾说着,转过身来,冷笑一声,说:“府尹夫人还是关心关心自己,我的耐心可不好。” 她说着,抬步就要往外走,府尹夫人大喊着:“等等!等一等!!” 苏怀瑾笑了一声,转过头来,说:“怎么?府尹夫人准备大义灭亲,改变主意了?” 府尹夫人抓着牢门的栅栏,全身瑟瑟发抖,说:“我若是揭发,你真的放过我!?” 苏怀瑾说:“自是真的。” 府尹夫人一脸狰狞又纠结的模样,喃喃自语的说:“我……我不想死啊,我还有荣华富贵没有享完,我……我不能就这么坐牢啊……” 府尹夫人说到这里,抬起头来看向苏怀瑾,说:“我说!!我说!我告诉你,我全都说!” 苏怀瑾一笑,点了点头。 苏怀瑾顺利的抓到了顺天府丞和太子的把柄,从牢房里走出来。 结果这一转出来,外面候着的不只是苏辰苏午和牢卒们,竟然还多了一个人,那人穿着一身黑色劲袍,身材高大,长身而立,负这一只手,就是当今燕亲王,薛长瑜了! 苏怀瑾心里陡然一跳,虽然众人都在牢房外面候着,但是方才府尹夫人嚷的声音很大,不知薛长瑜到底听了多少去…… 【第63章】 薛长瑜毕竟是习武人,耳聪目明,听到苏怀瑾的脚步声,立刻转过头来。 他见到苏怀瑾走出来,连忙快走两步迎上去,有些紧张的说:“瑾儿?你怎么一个人进去了,若是有危险,如何是好?” 苏怀瑾仔细打量了两眼薛长瑜的神色,好像无异,仿佛没有听见自己和府尹夫人的对话一般。 苏怀瑾就笑了笑,恭敬的说:“王爷挂怀,怀瑾感激不尽。” 苏怀瑾又说:“王爷,府尹夫人招认,这次怕是有大收获了。” 薛长瑜说:“招认什么?” 府尹夫人乃是顺天府丞的姨妈,两个人关系匪浅,因此顺天府丞很多事情,府尹夫人都是知道的。 苏怀瑾威胁府尹夫人揭发顺天府丞,没想到府尹夫人还真是有料可暴,而且是猛料。 顺天府丞家中有一个册子,上面记录了多年以来,自己贿赂的名单,清清楚楚,一笔一笔,因为什么事情,贿赂了多少,与什么人交涉交接等等,全都记录在案。 这就是为了哪一天东窗事发而保命用的。 但是这次事情,太子已经找过了顺天府丞,给了他棺材本儿,还用家人的事情威胁顺天府丞,因此顺天府丞不敢把这个册子拿出来。 如果他们有了这个册子,五年前成杨府同知一案,必然瞬间水落石出,顺天府丞肯定要掉马,太子虽不能一把扳倒,但也会受到重创,那时候就算是给祁老九沉冤昭雪了。 薛长瑜一听,心里头一面欢心,一面又忧愁。 欢心的是,苏怀瑾果然是厉害的,自己并没有看走眼,虽是个娇弱弱的女儿家,但是随便一张口,就解决了成杨府同知一案,恐怕是个大男人也跟不上苏怀瑾的这心思。 忧愁的是,苏怀瑾竟然如此关心紧张祁老九的事情,按理来说,祁老九与薛长瑜可是上辈子的宿敌,如今苏怀瑾这么关心祁老九,薛长瑜又开始喝醋,一缸子接着一缸子的干! 薛长瑜咳嗽了一声,压下自己心里的滔天醋意,笑着说:“如今只要拿下那本册子,一切都好办了。” 苏怀瑾此时却蹙了眉,轻轻的叹口气,那叹气的声音仿佛是小猫咪的尾巴,一下一下扫在薛长瑜的心底,麻嗖嗖的,有些痒。 薛长瑜又咳嗽了一声,说:“瑾儿何故叹气?” 苏怀瑾有些烦恼的说:“现在虽知府丞家里有这个册子,可以揭发当年的案子,但是……如何才能让府丞交出个册子?他定不会自己拿出来,难道咱们要炒了他的家?但若没有皇上的旨意,谁能抄了府丞的家?顺天府丞到底是正四品的朝廷命官。” 薛长瑜听到这里,眯了一下眼睛,笑了起来,说:“原来瑾儿为这事儿操心?不必挂怀什么。” 第60节 苏怀瑾狐疑的看向薛长瑜,薛长瑜见她仰着头,眼神有些迷茫,深深的注视着自己,心里顿时狂跳起来,又咳嗽了一声,压下自己的异样。 苏怀瑾却说:“王爷可是感染了风寒,一直在咳嗽,怕是昨日里沾水着了凉?” 薛长瑜赶紧说:“没事没事,无妨。” 他说着,又说:“想要抄了府丞的家,而且还先斩后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这朝廷中,就有一个人,专门做这样的事儿。” 苏怀瑾一听,眼神有些闪烁,似乎想起了什么。 薛长瑜就笑着说:“是了,方迁。” 方迁是两厂厂公,皇上直接任命,有事情也无需和其他人交接,直接对接皇上,权势之大,就是为了让方迁监听整个朝廷,一有风吹草动,直接汇报皇上。 方迁的确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利,只要府丞府中真的能搜出那本册子,方迁就没有任何过失,皇上反而还要褒奖他。 苏怀瑾顿时眼睛发亮,一下子欢心起来,笑着说:“我怎的给忘了?那怀瑾现在就去拜访厂公大人……” 苏怀瑾说着,立刻转身要走,薛长瑜顿时有些头疼,自己怎么会这么嘴贱,把瑾儿往方迁那个假内监那面儿推? 薛长瑜赶紧大步一迈,仗着自己身量高,大长腿,一步拦在苏怀瑾面前。 苏怀瑾走得太急,险些一个猛子扎在薛长瑜怀中,连忙退了一步。 薛长瑜满面堆笑,一脸热情的说:“瑾儿何必去找方迁?我去就是了,正好儿我与方迁还有一些其他公事儿要谈,一并子解决了也好。” 苏怀瑾有些狐疑的看向薛长瑜,他可不知薛长瑜心里的歪歪道子,毕竟苏怀瑾对方迁并没有什么其他想法,方迁也只是想要拉拢苏怀瑾这个红人。 但薛长瑜是个醋缸,没来由就能喝两坛,自然不想让苏怀瑾和方迁多接触。 苏怀瑾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薛长瑜说:“你昨日落水,快些回府将养将养身子,这事儿就交给我了。” 苏怀瑾只好回了府,心里还挂念着这件事情,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就让绿衣遣人去打听,问问四皇子在不在府上。 打听的人很快回来回话了,绿衣说:“小姐,王爷不在府上。” 苏怀瑾诧异的说:“不在?王爷这些日子,不是休沐在家?” 绿衣也有些奇怪,说:“是休沐,但是燕王府的门童说,王爷一大早就出去了,衣冠整齐,王袍王帽,似乎是进宫去了。” 苏怀瑾叹了口气,不知具体事情怎么样儿了,但是薛长瑜不在府上,她也不好打听。 等了一会子,接近正午的时候,苏正就从宫中下朝回来,苏怀瑾在门口迎着。 苏正看到苏怀瑾,脸上有些忧愁,苏怀瑾奇怪的说:“父亲,有什么烦心的事儿么?” 苏正摆手说:“没有,挨不着咱们的事儿,就是今儿个一大早,早朝的时候,皇上震怒非常!” 震怒? 不等苏怀瑾发问,苏正已经又低声说:“太子爷,怕是要倒台了!” 苏怀瑾更是惊讶,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苏正低声说:“皇上令太子主持五年前的贪污案,结果没成想,最后查来查去,早朝的时候,方迁拿出一个册子,指证太子贪赃枉法,而且人证物证都在,主持翻案的太子,反而是贪污案的最大受益者,皇上能不震怒么?” 苏怀瑾一听,瞬间明白了,原来薛长瑜动作这么麻利,方迁已经将册子抄了出来。 是了,当然要麻利,因着这事儿,是有利于薛长瑜的,苏怀瑾明白薛长瑜,看起来没什么野心,安分守己,但是其实薛长瑜是个不折不扣的野心家,他早就窥伺太子之位了。 这次能重伤太子,薛长瑜何乐而不为? 苏正感叹的说:“唉——幸好,咱们家没有依仗太子,不然这次可是要倒大霉,看来我的眼光是不错的,以后还是要多亲近亲近燕王,这才是了。” 苏怀瑾想了想,说:“那太子现在如何了?皇上有没有什么惩处的措施?” 苏正说:“皇上已经令太子禁足东宫,不得外出,不止如此,而且还下了旨意,令大宗正院传唤问询!这次太子就算不倒,估摸着也要重伤了。” 大宗正院! 苏怀瑾一听到大宗正院这四个字,顿时松了口气,不为别的,大宗正院正是督查皇家的官署,其实在几年之后,大宗正院就会正式更名为宗人府,专门负责皇家一切事宜。 大宗正院的最高长官宗人令,历来是皇室王亲担任,记录皇室的各种赏罚功过,皇上这次令大宗正院亲自督查,看来果然震怒非常。 苏正不知道女儿到底在想什么,还在说:“女儿啊,你多亲近亲近四皇子,为父看着四皇子,对你还有意思,若是太子这回真的倒了,那依为父说,四皇子定然会被册封太子,到时候你若能做太子妃,咱们苏家,也就能更稳固一些。” 苏怀瑾听到这里,有些无奈,自己都退婚了,而且是主动退婚,不知父亲还在想什么,做太子妃?这岂不是无稽之谈? 而且就算薛长瑜这辈子真的在一点点转变,但是苏怀瑾心底里到底有“烧伤的疤痕”,这块疤痕若是好不得,苏怀瑾绝不会对薛长瑜放下芥蒂,最多是互利互惠罢了,又怎么可能嫁给薛长瑜? 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会子苏辰过来通报,说:“老爷,燕王殿下来拜访了!” 苏正一听,顿时欢喜起来,说:“快快,快请!” 他说着,又对苏怀瑾说:“女儿,快去换个漂亮些的衣裳来,再大妆一番。” 苏怀瑾不想去,说:“父亲,又不是进宫面圣,又不是冬至夏至,大妆做什么?还要戴那些劳什子的。” 苏正连忙说:“唉,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听话儿,你看看你头上那个钗子,太素气了,让王爷瞧了,怎么好意思?” 苏怀瑾不愿去,这僵持的光景,薛长瑜已经大步走了进来,笑着说:“小王倒是觉着,苏姑娘天生丽质,不打扮都明丽过人,那些劳什子的身外之物,怎么好玷污苏姑娘的脱尘?” 薛长瑜说着,笑眯眯的走进来。 苏正一见,赶紧迎上来,笑着说:“是了是了,老臣年纪大了,对这着事物,难免意见偏颇了,还是王爷说的是。” 薛长瑜并不待见苏正,若不是因着苏正乃是苏怀瑾的生父,薛长瑜这辈子见到苏正的第一面,就想狠狠的揍他。 薛长瑜皮笑肉不笑的,说:“相爷,小王有几句话,想要单独与苏姑娘说,不知可否?” “自然自然!王爷请,请。” 苏正巴不得那两个人亲密,连忙带着下人,全都退了下去。 苏怀瑾有些无奈,坐了下来,也请薛长瑜坐下来。 薛长瑜倒是不介意,笑着说:“想必你也听说了,今儿个早朝的事情。”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是了,多谢王爷。” 薛长瑜摆手说:“不必,皇上已经下令,祁沛的案子,转手交与我来处理,我一会子就让大理寺拟了文书,送到刑部去复审,审查之后,就可以公之于众,还祁沛一个清白了。” 苏怀瑾当即笑了起来,说:“真真儿要多谢王爷。” 薛长瑜见苏怀瑾对自己嫣然一笑,当即心里美开了花儿,只是…… 薛长瑜又干了一碗陈年老醋,因着这嫣然一笑,是为了祁老九笑的,薛长瑜心里能不冒酸泡泡儿? 不过薛长瑜要装作一副温柔又不介怀的翩翩佳公子模样,明明心里醋的要死,脸上却笑的十分温暖,说:“这不算什么,只要瑾儿你欢心,做什么……我都甘之如饴。” 【第64章】 薛长瑜还没坐下来多久,未能蹭一顿午膳,那面儿冯北急匆匆进来,说:“王爷,大理寺遣人来请王爷。” 薛长瑜一听,大理寺办事儿倒是麻利,但是也太不会挑时候了,薛长瑜本打算用了午膳再去。 如今这样,他也没办法用午膳了,毕竟苏怀瑾很关心这事儿,薛长瑜也觉得,拖得太久未必好。 于是便站起来,很快告辞了。 苏怀瑾心情不错,用了午膳之后,在家里呆着也是无聊,便想出门走一走,正好解解闷儿。 绿衣是闲不住的性子,自然十分赞同,就连忙找了苏辰苏午准备。 用过午膳,正好出门走一走,今日阳光正好,虽是隆冬,但并非十分冷。 苏怀瑾出了丞相府,也没有坐马车,就闲庭信步的走一走,哪知道没走几步,竟然遇到了熟人。 正是从宫中出来的方迁,不过方迁没有穿厂公的官服,而是换了一身便服。 真别说,方迁身材高挑,又不显得阴柔,肩膀很宽,标准的细腰身材,面相白净又出挑,一双狭长的眼睛总是似笑非笑,走在大街上,很能招姑娘侧目。 若方迁是个内监,还真真儿可惜了。 不过苏怀瑾心里明白,方迁可不是个内监。 方迁一身便服,看到苏怀瑾笑了笑,拱手说:“苏姑娘。” 苏怀瑾笑着说:“厂公大人今儿个赋闲?” 方迁说:“正是了,今儿个本是奴才歇息的日子,因着早朝有些事儿,所以去了趟宫里,如今已经闲下来了。” 苏怀瑾知道他说的事儿,是抄顺天府丞的家,到底这次能抓住顺天府丞,方迁也是功不可没的。 苏怀瑾自然要谢他,没成想就碰上了,笑着说:“既然厂公大人赋闲,不如怀瑾请厂公大人喝个茶,如何?” 方迁笑了笑,说:“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个人都很爽快,直接找了一个茶楼,进去要了一个靠窗的雅座儿,一面临窗,两面屏风,又在二楼,看起来十分清净雅致。 两个人坐下来,丫鬟小厮们站在后面,方迁给苏怀瑾亲自倒上茶,笑着说:“想必顺天府丞的事情,苏姑娘已经听说了。”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是了,已经听说了,还要多谢厂公大人。” 方迁摆手说:“不必谢,这本是奴才该做的事儿,只是……” 方迁说着,莫名叹了口气,苏怀瑾见他不言语,也不好再问,但是心底里有些好奇。 方迁为了顺天府丞的事情,一大早进宫,早朝也留了下来,但是出宫比苏正和薛长瑜都晚了很多,原因是被人堵住了。 那个堵住方迁的人,自然是太子的亲妹妹,当今皇后娘娘的嫡女咸平公主了。 太子被软禁东宫,皇上震怒,令大宗正院亲自督查,皇后吓得病倒,想要求情也被皇上拒之门外,咸平公主自然听说了。 她不知兄长出了什么事儿,但听说了,是方迁在圣上面前告了一状,而且听起来很是严重。 方迁要出宫的时候,就被咸平公主堵住了,执意要问太子的事情。 方迁想到这里,又叹了口气,随即笑了起来,说:“让苏姑娘看笑话了。” 苏怀瑾挑眉说:“厂公大人,可是有心事儿?” 方迁端起茶杯来,轻轻呷了一口,说:“无妨。” 两个人随便聊了聊天儿,就聊到了几日之后的冬至日,冬至在大薛向来是大节日,不止如此,这次冬至肯定比以往更加隆重,原因是…… 方迁说:“刑国使臣已经动身,这几天也就要到京城了。” 苏怀瑾有些诧异,因为她回想了一下,记忆里刑国使臣,应该不是这个时候来拜访的,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偏差。 方迁见她一脸狐疑,笑着说:“其实这次刑国使臣拜访,和商阳国也有些关系。” 苏怀瑾诧异的说:“商阳国?” 方迁点了点头,低声说:“不知苏姑娘可听说了,皇上有意和商阳国开战……” 是了,上辈子苏怀瑾一心相夫,自然不会插手什么商阳国的事情,如今经过苏怀瑾的插手,估计薛国和商阳国一战,恐是要提前不少。 第61节 方迁继续说:“刑国是想要分一杯羹,这次使臣进京,怕是要提出一同派兵,讨伐商阳的事情。” 苏怀瑾一听,顿时就明白了,商阳国惹怒了皇上,皇上这次要打击商阳国的态度很明显,刑国虽一直与大薛的关系不是甚好,但是也想要打击这个西南方的经济大国。 只要能灭掉商阳国,那么商阳国的那些冶金技术和各种矿场,就可以收归囊中。 也就是说,谁要是兼并了商阳国,谁就能做第一的兵器大国。 刑国怎么可能放过这大好机会? 薛长瑜去了一趟大理寺,大理寺办事儿很麻利,给祁老九平反的文书很快就出来了,虽然大家都不知道,这一趟能不能彻底扳倒太子,毕竟太子根基稳固,身后党派众多,薛长瑜也没想着能一举铲除太子的党羽。 但是平反这事儿,是必然的了,因此大理寺毫无顾虑,赶紧出了文书。 要知道,大理寺审核的案子,还要提交给刑部再次复查,复查无误,才会公之于众,尤其是这样翻案的事情,程序更是繁多。 薛长瑜看了文书,首肯之后,大理寺卿就准备亲自走一趟,把文书送到刑部。 薛长瑜完了事儿,从大理寺出来,准备回燕王府,结果没成想,路过一家茶楼的时候,抬头一看,竟然看到了苏怀瑾! 不只是苏怀瑾,还有一个“油嘴滑舌”的方迁! 两个人坐在茶楼二楼临窗的位置,相谈甚欢,也不知说了什么,苏怀瑾便笑了起来,方迁给苏怀瑾倒茶的时候,似乎还不小心碰到了苏怀瑾的手。 薛长瑜心里那叫一个醋,当即翻身下马,把马缰丢给冯北,然后迈开大步,直接“踏踏踏”三下,恨不得能一下迈四阶台矶,大步上楼。 “哎呦,是燕……” 跑堂儿的哪能不认识薛长瑜,刚要殷勤的迎上去,薛长瑜已经大步越过去,直接到了雅座儿旁边,笑着说:“瑾儿,你也来饮茶,真巧啊。” 苏怀瑾抬头一看,忍不住眼皮狂跳,燕王殿下这哪是来饮茶的?大冬天的,竟然出了些汗,额头上蒙着一层薄汗,胸口还有些起伏,看起来像是赶场! 苏怀瑾干笑了一声,薛长瑜就睁着眼睛说瞎话,腆着脸说:“这会儿茶楼满座儿了,若不介意,小王可否与两位挤一挤?” 方迁笑了笑,十分有眼力健儿,站起来说:“奴才正好想起还有一件要紧事儿没办,王爷请坐,奴才这就告辞了。” 薛长瑜登时赏给方迁一个赞许的眼神,方迁拱手行礼之后,这才款款下楼去了。 苏怀瑾眼看着方迁离开,又看着薛长瑜一脸殷勤,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薛长瑜已经坐下来,跑堂儿的换上了崭新的茶盏,薛长瑜笑着说:“不知瑾儿与方迁,在聊些什么?” 苏怀瑾说:“在聊冬至的事情。” 薛长瑜一听…… 冬至! 他猛地想起那天晚上,自己对着镜鉴联系了许多遍的词儿,想要邀请苏怀瑾冬至日去冬狩。 其实每年冬至,皇家都有冬狩的活动,很多皇亲贵戚,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都会参加,但是一直以来,苏怀瑾从未参加过,毕竟上辈子苏正一直教导苏怀瑾要温柔娴淑,觉得女儿家不应该参加这样的活动。 薛长瑜想要邀请苏怀瑾去冬狩,但是练习了很多遍,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苏怀瑾见他开始打磕巴,顿时也想起来了,就在府尹夫人邀请自己的前一天晚上,苏怀瑾想要安安心心的歇息,养精蓄锐,哪成想系统的耳聪一直生效,苏怀瑾就听了一晚上“墙根儿”,听着薛长瑜用一百零八种方法,约自己去冬狩…… 薛长瑜咳嗽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咳嗽了一声,呷了一口茶,复又咳嗽了一声,抚了抚自己的红玉扳指,看起来百爪挠心的,琢磨着该怎么邀请苏怀瑾。 苏怀瑾看的头皮直发麻,就说:“王爷,天色不早,怀瑾该回府去了,实在是失陪了。” 薛长瑜连忙站起来,直接付了差钱,笑着说:“一并子走罢,咱们顺路,我送你回去。” 薛长瑜实在殷勤,苏怀瑾又没办法直接拒绝,当即两个人一起出了茶楼,冯北还牵着马等着,薛长瑜连忙给他打眼色,冯北很识趣儿的翻身上马,先走了。 薛长瑜跟着苏怀瑾,丫鬟小厮们远远的跟着,苏怀瑾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感觉,回头一看,绿衣还在暗搓搓的“奸笑”,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 苏怀瑾有些无奈,心想着回去要训一训绿衣,这么想着,一撇头,就看到路边上有几个衣衫褴褛的男子蹲在地上,不过并不是乞讨,那些人大声喊叫着,竟实在赌博。 路边支着一张小桌子,好些人围在一起,正在赌骰子。 苏怀瑾对这些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瞥了一眼,本想收回目光,结果就在这时候。 “叮——” 【系统:目明一重,生效】 苏怀瑾不知怎么的,竟然看到了破盖碗下面的骰子,一个三点,两个五点! 苏怀瑾有些诧异,连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又看了一眼,果然不是自己眼花。 她真的能看到破盖碗下面的骰子,看的清清楚楚。 “开!开!开!” “啊——!!啐!手气太他娘的差了!” “赢了!我又赢了!” 那几个人兴奋的喊叫着,破盖碗猛地被掀开,一瞬间,苏怀瑾看的清清楚楚,真的是一个三点,两个五点! 苏怀瑾这面吃惊,薛长瑜还以为她眼睛里眯了东西,连忙说:“瑾儿,怎的了?” 苏怀瑾这才猛然回了神,眼睛有些发亮,心想着难道目明不是看得很远,竟然是干这个用的? 她有些狐疑,心底里还不是很确定,当即看到了一件玉石铺子,连忙抬步走进去。 薛长瑜有些奇怪,见苏怀瑾进了旁边的玉石铺子,还以为她想要挑选发饰,也就跟着走了进去,还笑着说:“瑾儿喜欢什么,我买给你。” 他说着,直接在铺子的柜台上一溜儿,就看到了一只玉簪,花式简单,却透露着一股雍容高贵的典雅,薛长瑜到底与苏怀瑾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知道苏怀瑾喜欢什么花样儿,当即拿起来,笑着说:“这支很配瑾儿。” 不过苏怀瑾压根儿没注意薛长瑜的讨好,她的目光都留在柜台上放着的几块石头上。 这种玉石铺子,多少都会有赌石赌玉的活计,几块其貌不扬的玉石摆在那里,玉石外面包着一层风化的外壳,因此根本看不清楚里面的成色,是全然未曾雕琢的,若是有人想碰碰手气,可以直接买下来,然后令掌柜当场切开。 这种事儿,多半是只赔不赚,毕竟赌石的价格不低,但美玉少之又少,一般人根本无法从风化的外壳看出这块玉石的好坏,想要靠赌石发家致富,显然比赌骰子更难。 苏怀瑾的目光扫在那些包着外壳的玉石上,转了两圈,随即指着第一个,说:“掌管,帮我开这个。” 薛长瑜有些诧异,没成想瑾儿竟然喜欢顽这个?他竟全然不知道。 其实不是苏怀瑾喜欢顽这个,而是她的系统又生效了,目明一重,明明白白看到了风化的外壳下面,是一块绝美的宝玉。 苏怀瑾令苏辰给银子,掌管很快就叫来工匠,直接当场剖开那玉石。 外壳一切开,那工匠和掌管当场发出“嗬——!!!”的一声,倒抽了一口冷气,尤其是掌柜,捧着心脏,仿佛要学西子似的,差点直接仰过去。 薛长瑜也睁大了眼睛,随即笑了起来,说:“看来瑾儿今个儿只赚不赔。” 是了,果然是一块绝美的宝玉,不说比的上苏怀瑾的那条玉脉,但是这块宝玉,也足够盘下三间大小体面的玉石铺子了。 掌柜捧着心脏,那纯属是心疼的,这么好的一块宝玉,一直放在铺子里,他竟然当成了一块破石头,有眼无珠的给贱卖了! 苏怀瑾心情大好,令苏辰苏午把玉石收好,拿回去请人仔细雕琢,在掌柜心疼的目光下,施施然的走出了玉石铺子。 苏怀瑾觉着,这目明加成,效果不错,而且还十分得趣儿,她回了苏府,赶紧回房间,关上门,大故七重的自由加成还没有分配,这会子明白了目明的功效,苏怀瑾自然要给目明多加一些点数。 苏怀瑾想了想,别加太多,否则又要失败,于是先给目明加上两点。 【系统:目明三重,达成】 苏怀瑾一看成功了,刚想要继续往上敲点数,没成想这个时候,突听“叮——”一声,目明加成竟然又生效了。 【系统:目明三重,生效】 【系统:耳聪二重,生效】 苏怀瑾只觉眼前一晃,这回竟然不是能看透破碗玉石之类的,而是明明坐在丞相府的房中,竟然看到了其他地方。 眼前的摆设有些熟悉,但绝不是丞相府,尤其是那银杏叶的飞罩,苏怀瑾十分眼熟。 这是…… 燕王府! 而且是薛长瑜的卧房! 苏怀瑾刚刚反应过来,突然看到屏风后面有个影子晃动了一下,伴随着“哗啦!”一声水响。 随即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从屏风后面迈了出来,肌肉流畅的肩背上滚着水珠,一头黑发湿漉漉的直披而下,稍微遮掩了平日里凌厉冷酷的棱角,竟显得有两分温柔,更是俊美无俦的让人心惊。 薛长瑜! 薛长瑜应该是刚刚出浴,因着房中并没有人,所以直接从浴桶里迈了出来,动作不缓不急,伸手去拽挂在屏风上的布巾,他一伸手,手臂上的肌肉顿时随着动作张弛,透露出一股难以言会的野性…… 薛长瑜拿了布巾之后,竟然还朝着苏怀瑾的“方向”走了过来,吓得苏怀瑾一阵心惊,连忙闭上了眼睛,使劲摇了摇头。 再睁开眼的时候,系统的目明和耳聪加持已经失效,赫然又是丞相府的房间…… 苏怀瑾“惊魂甫定”,压了压自己狂跳的心口,心想着,看来目明的点数不用再加了,已经加的太多了…… ☆、第37章 门客 【第65章】 苏怀瑾深吸了两口气, 镇定下心神, 确定目明加成没有再生效,这才稍微喘了一口气。 一共六个自由加点, 苏怀瑾已经在目明上面加了两点, 这下还剩下四点, 准备分配在其他上面。 于是在耳聪上也加了一重,和目明一样, 都是三重。 又在幸运上加了一重,这样幸运就变成了九重。 万贯加成肯定是要提高的, 毕竟谁会嫌自己银钱太多呢?苏怀瑾也觉得这是多多益善的事情, 于是在万贯上也加了一点,万贯加成变成了三重。 最后一个点, 苏怀瑾有些犹豫, 一直以来都没有加“容颜”“仪态”和“楚楚”,苏怀瑾觉得,其实这还挺有用的, 于是顺手在第一个的容颜上,也加了一重。 【系统:容颜三重, 仪态二重, 魅力九重,幸运九重,楚楚二重, 威仪三重, 万贯三重, 耳聪三重,福气四重】 【系统:加点不可重置,请谨慎加成】 苏怀瑾加完了一看,福气属性又跟着大故升级,自动生了一级。 苏怀瑾有些狐疑,这个福气属性,到底是什么东西? 其他属性全都有具体指代,还会频繁生效,福气属性已经四重了,却一直没有生效过,令她十分不解。 更不解的是,其他属性都已经自动分配点数了,福气属性竟然可以跟着大故自动升级,起码说明这个福气属性很重要,这么重要的属性,竟然一次都没有生效过。 苏怀瑾琢磨了一下,实在捉摸不透,也只能等待日后看看,会不会生效了。 薛长瑜的动作很麻利,五年前祁沛的案件,很快就重新审核成功,由刑部交由皇上批阅。 很快,翻案的文书就批奏了下来,正式公布。 第62节 苏怀瑾听说这个消息,自然是欢心的,不止如此,皇上似乎还要亲自召见祁老九,毕竟这个事儿竟然还牵连到了当今太子,也算是一个丑闻,京城里舆论不断,皇上自然要平息一下。 最好的办法,就是安抚当年受创的祁家,然而祁家现在只剩下祁沛一个人,皇上就下旨,准备召见祁老九。 祁老九住在水寨之中,就在京城近郊,他虽不喜官场,也不羡慕那些虚名,但是皇上召见他,是为了五年前祁家的案子,所以祁老九自然要去。 当即祁老九就启程赶往京城,因为祁老九平日里作风有些大咧咧,不拘小节,因此寨中的大夫吕彦十分不放心,也便一同跟随进了京城。 两个人快马加鞭的进了京城,明日一早才需要进宫面圣,提前来了一日,是专程来拜访苏怀瑾的。 祁老九听说了,是苏怀瑾极力要求皇上翻案,将五年前的案子都刨了出来,还有燕亲王的鼎力相助,这才拽下了顺天府丞,不仅如此,如今太子仍然被软禁东宫,大宗正院正在紧锣密鼓的督查着。 祁老九决定先去拜访苏怀瑾,然后下午再去拜访燕王薛长瑜,也好表达一下感谢。 虽然祁老九生性大大咧咧,但是也懂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何况这翻案昭雪,可不是滴水之恩。 苏怀瑾才用了早膳,父亲苏正已经去宫里头上朝了,今儿个苏怀瑾闲得慌,于是就想出门去走走,解解闷儿。 不过还没动身,绿衣已经跑过来,说:“小姐!小姐!” 苏怀瑾无奈的说:“绿衣,慌慌张张做什么?” 绿衣连忙说:“小姐,门外有人寻您,说是您的友人,只是……只是苏辰和苏午说,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大冬天儿的,还穿着短袖子,脸上有刀疤,恁的下人!” 绿衣学着来者的长相,又说:“哦是了,还有另外一个人,二十及冠的年纪,这个长得则是斯文秀气的多,只是看起来有些冷淡,不近人情,不食人间烟火似的。” 绿衣奇怪的说:“小姐,您识得他们么?” 苏怀瑾一听,这太明显了,特点一说出来,苏怀瑾立刻就明白了,绝对是祁老九和寨中的大夫吕彦。 祁老九看起来野蛮壮实,满脸胡茬子,还有大刀疤,不拘小节的模样,而吕彦大夫就不一样,文质彬彬,却没有水修白的随和亲近,有一种随时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苏怀瑾喜不自禁,说:“快请,请到前厅去,我一会子就到。” 绿衣点点头,连忙跑出去,让苏辰苏午把贵客请到前厅。 苏怀瑾连忙换了衣裳,很快外出走,还没到前厅,就听到“嗷呜嗷呜——”的声音,是肉包。 肉包狂叫不止,吓得绿衣都不敢走了,躲在苏怀瑾身后,揪着她的袖口,说:“小……小姐,肉包这是发狂了么?不是得了怪病罢?它平日里已经很魔怔了!若是再得了病,那就更魔怔了?” 苏怀瑾笑了笑,说:“怕是肉包见到了老熟人,所以正欢心呢。” 绿衣惊讶的说:“啊?老熟人?” 苏怀瑾走进前厅,果然看到肉包摇头摆尾,人来疯一样上蹿下跳,恨不得能把桌上的茶盏都扫掉地下去。 苏怀瑾说的没错,果然是老熟人。 拜访的来人,正是祁老九和吕彦。 两个人见到苏怀瑾,纷纷长身而起,行礼说:“苏姑娘。” 祁老九笑着说:“诶,苏姑娘,只是几日不见,苏姑娘怎的又变得明艳了?我祁老九险些不敢认了。” 苏怀瑾一笑,其实不是祁老九花言巧语,是苏怀瑾那天给自己的容颜加成加了一个点,因此容貌自然提升了不少。 旁人都是年纪越大,容颜越差,苏怀瑾便不一样,只要加点,反而是逆生长,只会越来越好。 苏怀瑾笑了笑,说:“几日不见,九爷的也越来越会说话了?” 祁老九连声说:“冤枉!我祁老九从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绝不打诳语,吕彦,你说是不是?” 被叫到的吕彦就没有祁老九那么咋呼,不过吕彦对待苏怀瑾的态度,显然也亲和了不少,没有那么冷漠疏离,毕竟苏怀瑾帮了他们大忙。 祁老九是收留吕彦的人,按理来说,就是吕彦的恩人,苏怀瑾帮着恩人翻案,吕彦自然对苏怀瑾敬佩有嘉,因此并没有之前那般疏离了,还对苏怀瑾笑了笑。 苏怀瑾让丫鬟们给祁老九和吕彦加茶,那面儿绿衣偷偷的对苏怀瑾说:“小姐,您怎么认识的这两位先生呀,那吕先生,生的端端与众不同,还有一股子贵气呢。” 苏怀瑾叹了口气,说:“哪那么多话儿?加茶去。” 绿衣笑嘻嘻的,连忙称是,赶紧过去加茶。 就这光景,苏辰苏午赶紧跑进来,说:“小姐,燕王到了。” 苏怀瑾有些头疼,燕王怎么又来了? 薛长瑜这些日子赋闲在家,真真儿的闲,成天里往这面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丞相府是他娘家呢! 祁老九一听,当即欢喜的说:“是不是薛公子来了?” 祁老九正好要去燕王府拜谢薛长瑜,毕竟薛长瑜也下了大苦工,可以说这次牵连到了太子,薛长瑜和薛玉珒是撕开了脸面,再无半点情面可言了。 因此祁老九心中十分感激,对薛长瑜的看法已经改观了不少。 苏怀瑾只好请薛长瑜进来。 薛长瑜其实是有备而来…… 他一早就听说了,祁老九和吕彦进了京城,但是没往自己这边来,第一个去了丞相府。 这下子好了,薛长瑜可没忘记,苏怀瑾和祁老九也曾相谈甚欢,而且两个人还都喜欢下棋,下棋这事儿,一下就能几个时辰,有的时候还整整一天,反正薛长瑜是没那个耐性的,也不知五大三粗的祁老九怎么有这个耐性。 万一苏怀瑾和祁老九一下棋,那岂不是要整整呆在一起一天? 薛长瑜想到这里,果然犹如投身醋缸,无限畅游…… 当即薛长瑜就拿了几样昨天晚上做好的点心,放在火上一热,然后快速的往丞相府赶来,来的还挺是时候。 薛长瑜走进来,第一个“撒欢儿”的不是祁老九,而是……肉包。 肉包立刻大叫着冲过去,那模样就跟疯了一样,快速冲过去,差点把薛长瑜冲一跟头。 幸而薛长瑜耳聪目明,闪身一躲,然后赶紧挥手,让冯北把准备好的一捧盒的肉包子拿出来,贿赂肉包。 肉包是闻到了肉味儿,那叫一个喷香,而且真别说,薛长瑜做菜的手艺,那是顶好的,比丞相府的厨子还厉害,肉包最好吃他这一口。 尤其薛长瑜每次带肉包子来,都不是十个十个的带,为了讨好瑾儿身边的这个“御前带刀贴身护卫”肉包,薛长瑜每次来,都带五十个大肉包子,管饱! 肉包冲过去,很没起子的疯狂席卷起来,尾巴一个劲儿的摇晃,苏怀瑾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到底是狼,还是狗? 薛长瑜走过来,笑着说:“祁兄!吕兄!” 好家伙,一阵子没见,九爷和吕先生,转口变成了祁兄和吕兄,真是够亲切的。 祁老九见到薛长瑜,赶紧拜谢,薛长瑜摆手说:“这是小王应当做的,何足言谢?若是换作他人,定也会鼎力相助,祁兄和吕兄言重了。” 薛长瑜“彬彬有礼”,又有恩与祁老九,顿时两个人从前世宿敌,很快变成了这辈子的知己好友。 恨不得是刎颈之交! 苏怀瑾眼皮直跳,看着薛长瑜三两句话就收买了未来的商阳国战神祁老九,有些无奈。 旁边的吕彦倒是个明白人,但是吕彦显然什么都听祁老九的,所以也没多话。 苏怀瑾笑着说:“九爷明日里进宫面圣,可找好落脚的地方了?在何处过夜?” 祁老九笑着说:“还未找好,一进京城,就往苏姑娘你这里来了。” 苏怀瑾和祁老九聊天,吕彦安静的喝茶,薛长瑜则是坐在旁边,一脸痴迷的瞧着苏怀瑾。 心想着,定然是这几日瑾儿将养的不错,怎么瞧起来更加明丽了?气色也红润了一些,越看越是美艳动人,恨不得能酥到薛长瑜心坎儿里去。 薛长瑜一下子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想这么看着苏怀瑾,他这么看着苏怀瑾,可比下棋有耐心的多,就算让他足足看两天两夜,薛长瑜也能看。 不过就这时候,虽然薛长瑜已经入定,但是也听得清清楚楚。 苏怀瑾热情的说:“反正我这里客房众多,九爷和吕先生何必去找客栈落脚,就跟我家里落脚也是了,怀瑾还能与九爷下两盘棋。” 祁老九一听,甚是欢心,一听下棋,比什么都好,连忙就要答应,嘴都张开了,话还没出口,突然梗在了嗓子眼儿里。 因为薛长瑜已经开口了。 薛长瑜笑眯眯的,一副翩翩公子的说:“还是请祁兄和吕兄,到我那里下榻罢,我那里也有不少空房,而且比丞相府方便得多,明日一早,若是不弃,两位可以和小王一起进宫面圣,倒也是便宜。” 祁老九这么一听,也对,而且丞相府中只有苏正是主人家的男丁,剩下就是苏怀瑾这样的姑娘,若是住下来,恐也有所不便,不如去燕王府。 祁老九笑着说:“是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还要多谢王爷!” 薛长瑜一句话就化解了吃醋的危机,心想着自己谢他才对,面上连连摆手,更是君子一般的说:“何必如此,是小王应当做的。” 祁老九当下更被薛长瑜的气度所折服,感叹的说:“说来惭愧,咱们第一面儿相见,我祁老九对王爷多方刁难,言语不敬,王爷竟然如此宽宏大量,不计前嫌,我祁老九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日后只要王爷有用得着的,只管开口,祁老九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薛长瑜连连摆手,说:“不敢不敢,实在惭愧。” 苏怀瑾则是眼皮一跳,眼看着祁老九被燕王殿下,那“虚伪”的君子表象,很快收买了…… 【第66章】 第二日一早,众人就准备进宫面圣。 祁老九是五年前被诬陷的当事人,因此肯定是要进宫的,薛长瑜陪同在侧,那面儿苏怀瑾也要进宫面圣,毕竟这事儿是她极力提出的,因此今日也会进宫。 众人说好了在燕王府门口聚首,然后一并子进宫,哪知道苏怀瑾整理妥当之后,一出门,就看到了骑在马上的薛长瑜和祁老九,两个人相谈甚欢,正在说城南的茶舍,有空一并去饮茶等等。 苏怀瑾吃了一惊,第一是惊讶这两个人竟然跑来了。 按理来说,燕王府离皇宫更近一些,昨天也说了去燕王府碰头,没成想这么一大早,两个人竟然绕道来了。 吃惊的第二点则是…… 祁老九今日穿了一身黑色的长袍,看起来整齐规矩,虽然袍子不是十分华丽,和薛长瑜的王袍王帽根本无法相比,但是干净清爽了很多。 黑色的衣衫衬托着祁老九高大的身材,肌肉纠结的手臂,和古铜色的皮肤掩藏在黑色的袍子下面,令人瞧起来,还有两份欺骗性,总觉得祁老九一笑,就是个没什么攻击力的老好人一般。 不止如此,祁老九还刮了胡子! 胡子拉碴都不见了,脸上干净的厉害,露出一张国字脸,刚毅的轮廓,平直的下巴,整个人看起来凌厉却又透露出一股憨然的温柔,眼睛上横着一道刀疤,也不显得怎么怕人,反而平添了一股野性。 苏怀瑾诧异不已,还以为祁老九和吕彦站在一起,吕彦的容貌会完胜九爷,哪知道九爷竟然是真人不露相。 苏怀瑾笑着说:“九爷这样一打扮,怀瑾险些不敢认了。” 毕竟是面圣,胡子拉碴的有碍瞻观,祁老九傻笑了一声,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下巴,说:“很奇怪是罢?啧,都是吕彦,一定要给我刮胡子,我这宝贝胡子,留了小四年了,他一下子就给我刮了。” 苏怀瑾连忙说:“并不奇怪,反而显得九爷更是俊美了。” 祁老九一听,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笑着说:“苏姑娘不必安慰我。” 那两个人闲聊上,薛长瑜登时醋的不行,感觉胃里烧得慌,连忙说:“走罢,时辰不早了,该进宫去了。” 苏怀瑾成功的被转移了注意力,说:“吕先生怎么不一道来?” 祁老九摆手说:“他说有王爷陪着,就不一道子去了,他恰好今早上不太舒服,正好了,免得他一路谆谆教导,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我爹呢。” 苏怀瑾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那也好,咱们走罢。” 三个人一路进宫面圣,皇上竟然已经再等了,令他们进来,众人拜在地上。 第63节 皇上笑眯眯的说:“起来罢,起来罢,别多礼。” 众人连忙谢恩,皇上今儿个慈爱的有些过头,还笑着说:“别站着,赐座。” 众人都有些诧异,不过还是谢恩之后坐下来。 皇上挥了挥手,一面伺候的方迁,很快捧出来一卷文书,交给祁老九。 皇上笑着说:“你就是祁沛?” 祁老九站起来回话说:“是,小人祁沛。” 皇上打量了一番,笑着说:“是了,真听说了,苏丫头一直极力夸赞你,说你是她的救命恩人,何止呢?你还是老四的救命恩人,若是没有你,朕的老四可就回不来了!” 祁老九连城不敢,皇上笑着说:“打开看看,这是给你们祁家,翻案昭雪的文书。” 祁老九很快打开来阅读,果然是翻案昭雪的文书,这份留给祁老九,刑部已经去安排备份昭告天下了,最后一份留在宫中的档案署留底儿,三份均盖有大薛国的玉玺。 祁老九有些激动,拿着文书的手微微打颤,五年了,整整五年,他还以为永远都没有翻案的机会。 方迁随即又令内监抬出一个匾额,上面蒙着黄布,拉开一看,竟然是“忠心耿耿”四个字。 皇上亲笔手书,做成的匾额,赏赐给祁家。 苏怀瑾垂着头,坐在一边,似乎有些狐疑,皇上今儿个,是不是太殷勤了? 苏怀瑾稍微抬了一些头,没成想就和薛长瑜的目光撞在了一起,薛长瑜也是一脸狐疑,似乎在思考的模样。 果然。 就听皇上还有后话,说:“方迁,去把太子叫过来,令他当面给祁沛赔罪。” 太子?! 太子不是软禁东宫,正在被大宗正院调查么? 皇上却令他出来赔罪,这口气,也不是十分怪罪,完全没有那日震怒的模样。 很快就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果然是太子从外面走进了大殿。 太子跪下来拜见皇上,皇上随即说:“祁沛你的案子之前牵连到了太子,朕已经令大宗正院亲自问询调查,准备严惩太子,不过……” 大宗正院日前调查的结果是…… 太子无罪,是被人陷害的。 最后大宗正院揪出了太子太傅,太子太傅也自己认罪,说是自己利用职务之便,冒用太子的名讳,威胁顺天府丞等人,进贡自己,还利用了太子的口碑,去摆平了很多贪赃枉法的事情。 太子太傅供认不讳,已经被大理寺带走,因为自己认罪,这案子就算是结了。 苏怀瑾一听,心里“咯噔”一声,心想着,是了,果然太子还是有法子脱身,想要一下子扳倒太子,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儿,没成想太子竟然这么狠心,把自己的师傅推出去顶包。 如今的情况是,太子太傅已经认罪,太子只是被牵连,反而还成了受害者。 太子一派温和,对祁老九还拱手作揖,说:“这件事,实在令玉珒也没有想到,竟不知师傅是这样的为人,玉珒替师傅给您赔不是。” 祁老九能听不出这些花花道子? 但是已经有人顶包,再加上祁家已经沉冤昭雪,祁老九也没想过,可以把太子拽下台,虽然祁老九生气太子的有恃无恐,但这也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何止是祁老九生气,薛长瑜的气压也很低,阴沉着脸,别看太子一副很恭敬很谦和的模样,但是说白了,他就是有恃无恐,而且这算什么道歉?分明就是来示威的。 皇上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显然是为了不让皇室蒙羞,因此想要平息这次的丑闻。 皇上笑着说:“好了好了,如今真相大白,也是好事儿。朕看祁沛你有勇有谋,若不是因着五年前的冤案,你此时早该高升了,不若这般……” 皇上想了想,说:“你就进宫来,做御前侍卫的门长,如何?” 御前侍卫虽然品阶不是很高,但是历来都是皇亲贵族的子弟来担当,因为这个职位是近水楼台,经常能看到皇上,指不定就能说上话,这样一来,很好成为皇上眼前的红人,日后自然步步高升。 一上来就做门长,也算是个小头目了,看起来皇上为了平息这次丑闻,到底是下了血本儿。 祁老九拱手说:“回皇上,小人是一截莽夫,实在不敢担此重任,怕冲撞了皇上,而且小人这些年闲云野鹤管了,身上懒散的紧,也怕担不起重任。” 祁老九根本不想留在宫里,这是自然的,毕竟留在宫里头,日后肯定会和太子薛玉珒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仇人见面,还不分外眼红? 再者说了,太子保不齐日后会难为他,依照祁老九这性子,定然会大大出手,反而不好收场。 祁老九说完,太子薛玉珒已经笑了起来,说:“父皇,您有所不知,玉珒听说,九爷寨中的部下加起来,一共有两千五百人之众,父皇您的一个东阳行宫,不过一千侍卫,就算是两个行宫垒在一起,也不比一个水寨的人数壮观,一个小小的门长,倒是委屈了九爷。” 薛玉珒这话,显然是挑拨离间,皇上一听,果然脸色不对劲儿了,有些阴沉。 祁老九的水寨人多势众,比行宫的守卫人还要多,皇上怎么可能容忍? 薛长瑜蹙了蹙眉,说:“太子的说法有些偏颇,臣弟可不敢苟同。臣弟听说,太子府上的门客,就有两千人,还不算上护卫,而且一个个都是贵胄子弟。而祁沛的水寨,大多供养一些吃不饱,穿不暖的难民,这如何能衡量相比呢?” 太子脸上一变,看向皇上,他知道皇上最忌讳门客的事情,太子府上的确有很多门客。 说白了,这就是找了借口,私自养兵,拉帮结伙。 皇上脸色当即沉了下来,一甩袖子,说:“好了,朕今儿个乏了,你们先退下罢。” 众人只好起来谢恩,然后告退出去。 大家走出大殿,苏怀瑾蹙了蹙眉,薛长瑜直接说:“祁兄还要回水寨去?如今皇上已经知晓寨中有两千多兵马,定然心有余悸,怎么可能容得下你?早晚有一天,会找借口派兵剿匪的。” 祁老九冷笑一声,说:“我祁老九没什么长处,就是胆子肥了些,还能怕这个?” 苏怀瑾担心的说:“九爷,王爷说的有道理,而且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是值不值得问题。” 她这么一说,祁老九瞬间沉默了起来,沙哑的说:“我回去和吕彦商量商量。” 薛长瑜想了想,说:“若是祁兄不嫌弃,祁兄可以带着兄弟们到我府上做门客,我这些俸禄倒是足够令兄弟们吃饱穿暖了。” 祁老九一阵诧异,说:“王爷,你就不怕皇上怪罪?为了我这个粗人,若是被皇上责罚,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薛长瑜笑了一声,说:“若是小王惧怕,还会说出口么?” 祁老九一听,笑起来,说:“是了,王爷果然与众不同,咱们这些凡夫俗子,如何能跟得上王爷,真是自行惭秽!” 苏怀瑾眼皮又是一跳,薛长瑜这是摆明了想要拉拢祁老九,两三句话,两千五百人到手,两个半的东阳行宫兵马数量,再加上薛长瑜府上本有的门客,一下子就远远超越了太子的门客。 祁老九这个实诚人,竟然还感恩戴德呢…… 【第67章】 祁老九很快就成了燕王的门客,这些日子前前后后跑了好几趟,自然是为了寨子之中的事情。 毕竟两千多个兄弟需要打点,需要从京郊搬过来。 他的这些兄弟们,很多都是难民,如果不是天灾**,实在没饭吃,也不会落草为寇,如今听说燕亲王准备收留他们,众人自然欢心。 薛长瑜身上虽然有伤,但是为了拉拢祁老九,自然也是忙前忙后,凡事都亲力亲为,跟着忙叨了一阵子。 不过也就几天功夫,而且就算薛长瑜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也会抽空往丞相府钻。 薛长瑜以前是打着看望肉包的借口,如今是打着祁老九和吕彦的幌子,每次都说祁老九想要和苏怀瑾下棋,因此才一并子顺道过来。 不过真的到了丞相府,薛长瑜是绝不会让祁老九和苏怀瑾下棋的,总是变着法子的谈天说地,祁老九也是好热闹的性格,一说起话来,顿时就忘了那茬儿。 今儿个薛长瑜又来拜访了,苏正是求之不得的,恨不能燕亲王再次提亲,他绝对一口答应下来,都不需要苏怀瑾点头。 苏正把人让进来,很识趣儿的自己退了下去,不一会儿,苏怀瑾就走了出来。 众人落座坐好,薛长瑜又打着祁老九的幌子,难得吕彦也一并前来,众人坐在一起,聊了聊天。 苏怀瑾说:“后两日便是冬至盛典,刑国的使团是不是该进京城了?” 薛长瑜笑了笑,说:“是了,这次使团的事情,皇上交给我处理,明儿一大早,使团就要进京了。” 苏怀瑾一听,心里暗搓搓的欢喜,看来薛长瑜有的忙了,再不会往自己这面儿钻,就算是抽空,可能也抽不出来了。 因着太子薛玉珒被“牵连”的事情,皇上这段时间都不可能再重用他,本该太子接待邢国使团,如今也换成了四皇子薛长瑜。 一谈起邢国,众人似乎要说的还挺多,苏怀瑾并不知道大薛最后被邢国所灭,只知道邢国是一个异常强大,而且十分彪悍的国家,无论是经济还是武力,都是唯一一个可以与大薛抗衡的国家。 若不然为何刑国国君也自称为帝,这么多年来,薛国对于他平起平坐的刑国,压根没有办法。 刑国这次的目的,是来协商瓜分商阳国的,再有就是,示好大薛,准备短期与大薛结盟,起码在吞并商阳国之前,与大薛结盟。 祁老九听着众人说话,就笑着说:“哎,刑国?你们问吕彦啊,吕彦在来寨子之前,一直在外游历,还没有他不曾去过的地方!” 吕彦话不多,一直安静的坐着饮茶,苏怀瑾只知道吕彦是个大夫,会一些医术,而且医术十分不错。 之前吕彦说过,祁老九收留了他,所以吕彦就一直跟着祁老九,除此之外也没有多透露什么。 众人看向吕彦,吕彦动作稍微顿了一下,慢慢放下茶盏,脸上表情都不曾变化一下,淡淡的说:“吕某确实游历过许多国家,不过也是生活所迫,为了讨些活计,不过未曾去过刑国……” 他说到这里,垂了垂眼睛,又说:“恐怕要令众位失望了。” 祁老九诧异的说:“上次你不还提了一味什么药材,只有刑国的雪山才会生长?怎的却没去过刑国?” 刑国的确有雪山,而且是刑国的圣山,虽然地处北疆,终日寒冷刺骨,但是山上竟长着很多名贵的药材。 而且相传在很多年前,那时候商阳国还空前强大,竟越过薛国攻打刑国,一度打破刑国国都,将刑国国君逼入雪山,商阳国的军队足足围了雪山三个月,却没有抓住刑国国君,也没有将刑**队困得兵尽粮绝。最后刑国大部队从雪山杀出,将商阳国的军队杀的七零八落。 这件事情之后,刑国的雪山一时间名声大噪。 一说到这里,苏怀瑾和薛长瑜都不由看向吕彦,吕彦的表情仍然是淡淡的,说:“吕某也是听江湖游医所说,并非是亲眼所见,让各位见笑了。” 苏怀瑾有些狐疑,多看了一眼吕彦,但是吕彦并不多说,说话也滴水不漏,众人再聊起刑国的事情,吕彦也没有插口说什么。 苏怀瑾总觉得,吕彦肯定去过刑国,而且说不定与刑国关系密切,但是却不愿说出来,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第二日就是刑国使团进京的日子,薛长瑜奉皇命迎接使团,下午在驿馆里还会摆一个小型宴席,薛长瑜主持,为刑国使团接风洗尘,等后日,皇上也会在宫中摆宴,一面祭祀冬至,一面迎接使臣。 这次刑国使团的队伍人数众多,特使是刑国大皇子,还有邢国皇上最宠爱的云安郡主,麾下刑国大行令等等,光是送礼的队伍,就有二百余人。 刑国此次的目的是与大薛结盟,一同吞并商阳国,因此送来了一位年轻貌美的郡主,郡主年纪不过二八,与苏怀瑾同年,邢国皇帝的意图自然十分明显了,就是想要把云安郡主送进宫中,给皇上吹吹枕边风。 因为有一位郡主的缘故,驿馆的宴席需要有女眷作陪,薛长瑜府中并没有正妃,就连个侧妃也没有,因此没有够资格的女眷过来作陪,薛长瑜自然就想到了苏怀瑾。 正好趁着这个光景,与苏怀瑾再凑凑近乎。 出席刑国使团接风宴,听起来风光无限,苏正一口就答应下来,很欢心的让女儿好生大妆,一定不能输了薛国和苏家的名头。 正午一过,苏怀瑾就开始准备着了,绿衣给她更衣梳洗,开始繁杂的打扮工作。 苏怀瑾则是有些无聊,她本不想去驿馆,不过苏正执意让她去作陪,给苏家长长脸面,苏怀瑾也没有办法。 等一切停妥,薛长瑜派来接送苏怀瑾的马车已经到了,冯北站在马车旁边,亲自来护送苏怀瑾。 苏怀瑾到驿馆的事情,宴席已经摆好,薛长瑜已经在席。 她前脚才到,后脚就听有人大笑的声音,随即一个男子的声音说:“燕亲王!久违了,久违了!” 一支队伍从内里走了出来,苏怀瑾虽不认识什么刑国的大皇子,但也认识刑国的服侍,他走在最前面,负着手,有一股趾高气昂的姿态,不必说了,必不是什么刑国的大行令,定然是大皇子无疑。 第64节 刑国的大皇子身材彪悍,人高马大,留着胡子,看起来三十有几,一脸傲慢和狠相,似乎发狠的挂相。 薛长瑜笑了一声,与刑国的大皇子寒暄起来,这两个人可是“老相识”了,算起来,认识也有小十年了。 薛长瑜和苏怀瑾坠崖的时候,他曾经讲过,自己十四岁第一次上战场的事情,很凑巧的是,这个刑国的大皇子,就是当时刑国的主将! 薛长瑜拱手说:“刑国特使,请罢。” 刑国大皇子十分傲慢,点了点头,直接坐了下来,也不推让。 那面儿后面跟着一些刑国的行人,负责出使洽谈,走在最后面的,则是一个看起来正直妙龄的女子。 那女子身材高挑瘦削,标准的鹅蛋脸,微微垂着头,十分本分的模样,只是惊鸿一瞥,却令苏怀瑾有些吃惊,原来刑国的云安郡主,竟生的如此美貌端丽。 与苏怀瑾的清秀温柔的长相不同,那云安郡主生的十分“扎眼”,杏核眼,高鼻梁,有一股锐利的美艳。 不过云安郡主自始至终都垂着头,也瞧不出什么态度。 众人落了座,苏怀瑾就坐在云安郡主身边,很快助兴的歌姬讴者鱼贯而入,弹唱起来。 苏怀瑾只是个陪坐,喝个两盏酒也就是了,坐在一边儿听他们寒暄虚伪,并没有什么太重的任务。 而旁边的云安郡主十分本分,一句话也没说,老老实实的坐着,看起来似乎不怎么喜说话,有些怕生似的。 苏怀瑾乐得清闲,自斟自饮,又能享受美食,再等一会子,苏怀瑾就打算借口喝醉,然后提前离席。 哪知道才饮了几杯之后,那面儿刑国的大皇子似乎有些醉了,竟然如此不胜酒力。 刑国大皇子素来秉性暴虐,苏怀瑾是略微有耳闻的,上辈子咸平公主就是嫁给了刑国的大皇子,还未大婚就突然暴毙,有传闻说,是咸平公主一句话惹怒了大皇子,因此直接被大皇子一把掐死了。 虽不知真假,但是咸平公主的确早逝,而且刑国大皇子也的确秉性不好。 他没喝醉的时候,傲慢了一些,一喝醉后,说话更不中听,眼神竟然还总是乱瞟。 苏怀瑾蹙了蹙眉,一抬头,果然看到那刑国的大皇子一直在看自己,一边看,还一边笑,笑容颇为不怀好意,目光十分露骨。 苏怀瑾有些不悦,这个时候薛长瑜突然就站了起来,长身而起,端着酒杯走过来,正好遮挡在苏怀瑾面前,笑着说:“刑国特使,小王再敬您一杯。” 刑国大皇子没说话,直接把酒喝了,然后嫌弃薛长瑜碍事儿,挡住了苏怀瑾,竟然还抻着头儿去瞧。 这样瞧还不够,刑国大皇子直接走下席间,端着酒杯过去,笑着说:“你就是薛国的丞相之女?我早听说了你的名头儿,大家都说你冰雪聪明,天资聪颖,只是本皇子看来,聪颖什么的还在其次,这姿容端端的极好,就是我们刑国的美人,也比不上你的一根头发丝啊!” 苏怀瑾听了心里冷笑一声,淡淡的说:“刑国特使谬赞了。” 刑国大皇子走路直打晃儿,见苏怀瑾不怎么看自己,就一心想要在佳人面前现弄,说:“苏姑娘可曾去过刑国?我们刑国的男儿,各个以一敌百!你看看我这些个护卫,你看怎么样?” 苏怀瑾淡淡的说:“怀瑾不过是个小女子,不懂得什么国家大事,如何看得出来呢?刑国特使太抬举怀瑾了。” 刑国大皇子炫耀的说:“不只是我的护卫们,我告诉你,我们邢国,就连运送礼品的苦力,那各个都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苏怀瑾心头一跳,各个都是什么? 二百来人的送礼队伍,这数目可不算少,这么一听,原来这二百多人,也是有猫腻儿的。 他的话说到这里,还未说完,那面云安郡主突然站起来,连忙打断,说:“大皇子!您喝醉了,还是让侍女扶着大皇子去歇息罢。” 云安郡主打断了邢国大皇子的话,刑国大皇子眉毛一皱,突然扬手一掌,苏怀瑾站在旁边都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云安郡主“啊……”的一声,直接被扇倒在地上,“啪嚓!”一声,将席案都打翻了,杯盏碎了一地。 苏怀瑾吓得一惊,刑国大皇子身材高壮,十分彪悍,手掌跟蒲扇似的,而云安郡主身材瘦削,有些羸弱,被他一扇,直接扑倒在地上,额头还撞在了案子上,登时脸肿了半面,额头也鲜血长流。 苏怀瑾吓得连忙去扶,云安郡主已然是爬不起来。 刑国大皇子暴怒的喝道:“什么贱蹄子,我与苏姑娘说话,轮得到你插口?” 他说着,不觉解恨,竟然摘下腰上马鞭,“啪!”一声抽下去。 就这一刹那,站在一边护卫的冯北立刻迈上一步,“啪!!”一声,抬起手来,硬生生挡了一下,鞭子上还有倒刺,一下将冯北的袖子刮破,一股子血腥味,瞬间弥漫而出,飘散在宴席之间。 刑国大皇子见一下没打中,被一个不起眼的侍卫挡了,当即又要抡起马鞭再打。 苏怀瑾就在云南郡主身边,薛长瑜看的心惊肉跳,冯北是个侍卫,不能去抢刑国大皇子的马鞭,只能替苏怀瑾和云安郡主挡那一鞭子。 薛长瑜可不管这些,一下子就给惹怒了,他脾气本就不好,如今沾到了苏怀瑾的边儿,那就更是不好,一点就爆。 薛长瑜猛地一步欺上去,就听到“咔嚓!”一声,疼的刑国大皇子差点哀嚎,只觉手腕差点给卸掉,手中的马鞭顿时脱手而出,被薛长瑜一招夺下,直接丢在地上。 薛长瑜寒声说:“够了!本王奉皇上之命,为刑国使团接风,刑国特使这是何意?准备砸场子?把脸子丢给谁看?” 刑国大行令连冲过来,拦住喝醉的刑国大皇子,一打叠的对薛长瑜说:“误会误会!完全是误会!请燕王不要多心,大皇子喝醉了,外臣替大皇子给燕王道歉!” “快快,送大皇子回房舍!” 薛长瑜脸色阴霾,冷笑了一声,并不理会那邢国的大行令,跨到苏怀瑾身边,声音顿时温柔了好几个度,说:“没事罢?可有伤到?” ☆、第38章 眉来眼去 【第68章】 接风宴不欢而散。 薛长瑜亲自护送着苏怀瑾, 送她回了丞相府。 苏怀瑾下了马车, 薛长瑜还在说:“没事儿罢?” 苏怀瑾摇了摇头,说:“多谢王爷挂心, 怀瑾并无事。” 她说着, 侧头看了一眼跟在马车后面的冯北, 冯北的袖子破了,上面斑斑驳驳都是鲜血, 染红了一片,还没有包扎。 冯北浑似不知道痛一样, 垂首站在后面, 低着头,也没说话, 十分本分的模样。 冯北是薛长瑜的护卫, 跟着薛长瑜上过两次沙场,虽这些小伤小痛算不得什么,但到底也受了伤, 况且那鞭子还带倒刺儿,血粼粼的, 瞧起来有些可怖。 苏怀瑾想了想, 说:“冯北的伤口还没包扎,不如请王爷进内小坐一会儿,怀瑾找大夫给冯北处理一下手臂。” 薛长瑜一听, 一面欢喜, 一面又有些吃醋。 欢喜当然是可以进内小坐, 和苏怀瑾凑凑近乎,吃醋则是因着苏怀瑾关心冯北,薛长瑜能不吃醋? 不过冯北也算是忠心,因此才受了伤,薛长瑜本想回去令人给冯北看伤口,如今正好在苏府门口,包扎了也好。 薛长瑜点了点头,说:“瑾儿有心了。” 冯北连忙拜谢,说:“多谢苏姑娘。” 苏怀瑾说:“不必谢了,快进来罢。” 她说着,又对苏辰苏午说:“快去,把大夫请来。” 众人进了苏府,因为宴席没持续多久,不欢而散,因此现在时辰还早,薛长瑜还能留一会子,到了黄昏之后,就该回燕王府去了,再留恐有不便。 薛长瑜和苏怀瑾坐下来,大夫很快就赶来了,苏怀瑾让冯北也坐下来,请大夫给他查看伤口。 冯北并没有什么娇气的性子,平时不爱说话,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做事儿却是极为麻利儿的。 上辈子冯北就一直跟在薛长瑜左右,后来薛长瑜登基为新皇,冯北变成了一等侍卫,虽只有正三品左右,但是仍然跟随在薛长瑜左右。 冯北一辈子兢兢业业,苏怀瑾到底也是知道的,难得一个不多话的人,对冯北没什么不好的印象,因此才让大夫给冯北包扎伤口。 苏怀瑾坐下来,看着大夫给冯北包扎伤口,伤口虽并不是鲜血长流,但是看起来狰狞可怖,尤其鞭子上有倒钩,拉扯下很多肉屑,看起来斑斑驳驳的,恐怕一时半会儿是好不得的。 苏怀瑾蹙了蹙眉,说:“刑国的大皇子秉性如此暴虐,再这么说,云安郡主也是郡主,竟然用带了倒刺儿的马鞭打云安郡主,他就不怕上面怪罪么?” 薛长瑜一听,笑了一声,说:“瑾儿原在想这个?这里面自然有些门道道儿,别听外面都传,刑国的皇帝如何宠爱云安郡主,那其实都是障眼法罢了。” “障眼法?” 苏怀瑾对刑国的事情,知之甚少,因此不太了解。 薛长瑜见苏怀瑾有兴趣知道,当即很热情的给她讲解起来,说:“这里面的门道儿,要从云安郡主他们上一辈儿开始讲。云安郡主的父亲,在当年其实是刑国的太子……” 云安郡主的父亲是当年刑国的大皇子,也是刑国的太子,深受皇上宠爱,自小文韬武略,无所不能,这个太子还有一个儿子,自然就是皇长孙了。 皇上也颇为宠爱皇长孙,觉得他有自己当年的风范,而云安郡主呢,当时年纪还非常小,但是生出来就冰雕玉琢,颇为可怜儿,老太后也十分爱见,就将当时云安抱到身边养着。 一切都非常顺利,所有人都觉得太子是最理想的刑国继承人,直到…… 薛长瑜说:“直到刑国的老皇帝病重,卧床不起,召唤太子到榻前侍奉……” 这也没什么,十分合情合理,老皇帝病重的时候,谁在榻前侍奉,估摸着新皇也就**不离十了,再者说了,太子一直是太子,也没见皇上对他如何不满,这样一来,大家也觉着正常。 然而变故就发生了,宫中突然大乱,冲进无数禁军,将皇上养病的寝宫团团包围,随即传出消息…… 薛长瑜说:“三皇子包围皇上的寝宫,说太子趁皇上病重,想要谋害皇上,已经被当场诛杀!” 苏怀瑾吃了一惊,说:“把太子给杀了?皇上都病重了,太子还谋反?倘若不是太子脑袋里有草,就是这个三皇子心怀叵测。” 薛长瑜笑了一声,说:“是了,刑国的太子口碑一直不错,就这么最后一节骨眼儿了,太子能等不及谋反?大家都知道,绝对是三皇子有问题,可那时候太子已经死了。” 苏怀瑾听得有些入迷,她发现相对于针黹女红来说,她竟然喜欢听这样的事情,或许自己生来就皮实了一些,说:“后来呢?” 薛长瑜说:“还有什么后来?太子都给斩杀了,皇宫又被三皇子包围了,皇上还在病重,听到这个消息,一命呜呼,就给气死了。” 皇上驾崩,太子变成了反贼,三皇子手握兵权,自然荣升新皇,当年的三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刑国皇帝,他的大儿子,就是正在出使刑国的大皇子。 太子谋反之后,他的家人,死的死,逃的逃,大多都是“病死”的,几乎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只有云安郡主,也就是当年太子的小女儿,因为年纪小,而且养在太后身边儿,所以就成了遗孤,仍然被太后,也就是如今的太皇太后抱养,得以逃出生天。 薛长瑜冷笑了一声,说:“那刑国的太皇太后,摆明了年纪太大,没护着云安郡主几年,也就去世了,不过刑国皇帝为了表现自己的大度和宽容,所以就将一个不谙世事的小郡主留了下来,表面上好吃好喝好招待,其实背地里呢?你可以想想了。”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是了……他篡了他大哥的皇位,肯定想要斩草除根的,对云安郡主好,也不过是为了拉拢朝臣而已,怪不得刑国的大皇子敢如此打骂云安郡主。” 薛长瑜点了点头,笑着说:“瑾儿真真儿冰雪聪明。” 苏怀瑾没注意薛长瑜那殷勤备至的笑容,只是若有所思,想了想,又说:“那当年的皇长孙呢?” 薛长瑜耸了耸肩膀,说:“死了罢,刑国皇帝怎么可能放过这个侄子,若是他的这个侄子还在,就是对他最大的威胁。后来没人再提起这个皇长孙,有人说被刑国皇帝处死了,也有人说是逃走了,但是这么多年来,都十分平静,再没听说有这么一个人。” 他说到这里,冷笑了一声,脸上竟然浮现出一股狰狞,说:“倘若这个皇长孙还在,我倒是想要看看,刑国会不会乱成一锅粥。” 是了,薛长瑜痛恨刑国,毕竟大薛亡在刑国手里,苏正当年利用职务之便,借薛长瑜之手,斩断苏怀缜身边的左右大将,又将大薛的兵马布防图,辎重粮草等等,全都偷偷汇总给刑国,这样一来,整个大薛犹如刑国的囊中之物。 薛长瑜开了个小差儿,发现自己走神了,而且脸上的表情似乎不是很好看,于是连忙收敛了气息,笑了笑,看向苏怀瑾。 苏怀瑾这时候也在走神,凑巧了,两个人竟然想到一块子去了。 苏怀瑾不知道,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全都不知道,他的父亲,堂堂三朝元老的丞相爷,竟然真的和刑国里应外合的谋反了,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因为薛长瑜启用没有身份地位的年轻臣子,动摇了他这个老臣的根基,苏正感觉到了被架空的危机。 苏正不惜出卖自己的儿子,斩断苏怀缜的左膀右臂,令苏怀缜的军队与刑国殊死一战,甚至隐瞒了自己的女儿,让苏怀瑾自始至终以为,他的父亲是一个兢兢业业的忠臣。 苏怀瑾在瑜瑾殿火焚而亡,并不知道自己的家人后来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大薛后来怎么样了。 然而她知道,刑国。 第65节 刑国是薛长瑜和苏家之间的一个燃火点。 苏怀瑾目光有些发沉,心里千回百转的,想起了很多上辈子的事情。 薛长瑜见她脸色不太好看,连忙关心的说:“瑾儿?怎么了?可是乏了?瑾儿?瑾儿?” 苏怀瑾被唤了好几声,这才醒过梦来,连忙抬起头来,说:“没什么,是有些乏了。” 她说着,站起身来,说:“冯北的伤口包扎好了,怀瑾身子有些乏,就不款留王爷了。” 薛长瑜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毕竟方才两个人还谈的十分投机,也是难得谈的十分投机,薛长瑜也发现了,瑾儿竟然喜欢听一些男儿的事情,什么国家大事,什么沙场列兵之类的。 薛长瑜不介意给她讲这些事情,只要瑾儿欢心,讲什么都行。 不过这会儿,也不知怎么的,苏怀瑾看起来心情有些不好,脸上也没有了笑意,而且还要送客。 薛长瑜不知她心里具体想的什么,只好点头说:“那我先回去了,你若是不舒服,一定让大夫看看,别硬撑着。” 苏怀瑾敷衍的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薛长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但又说不出来,有些担心,可苏怀瑾已经送客,又不得不离开,于是就一步三会头的离开了。 【第69章】 薛长瑜离开没多久,苏正就从内堂绕了出来,看到四皇子不在,就说:“女儿,燕王呢?” 苏怀瑾淡淡的说:“王爷回去了。” 苏正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怎么的不多款留燕王?留下来用晚膳也好,这么就送回去了?” 苏怀瑾不想再谈论这些,她已经与薛长瑜退婚,而且薛长瑜这辈子帮了她不少忙,为了苏怀瑾,差点连命都没有了,不只是坠崖,还有许多次。 人心到底是肉长的,苏怀瑾心底里对薛长瑜那股怨恨,多多少少有些被消磨了,如今的苏怀瑾,只想要离薛长瑜远一些,然后保住整个苏家,让苏正别再扣上谋反的大帽子。 只是不知苏正怎么想的,总是想要亲近拉拢薛长瑜。 苏怀瑾说:“父亲,咱们家已经是高门大户,父亲也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这样,不是挺好儿?为何还要参与储君之争呢?太子与燕王的关系如此紧张,我们苏家何苦自讨没趣儿?若以后万一……万一有个差池,父亲该当如何是好?” 苏正却不以为意,说:“女儿啊,你一个小女子,不懂这些,虽然为父现在位极人臣,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伴君如伴虎啊,若是皇上哪一天不欢心了,丞相不是说换就换?为父看得出来,燕王很爱见你,你加把劲儿,努力努力,嫁进了燕王府,挨着为父如今的地位,你必定是正妃,说不定往后就是太子妃,就是皇后娘娘!” 苏怀瑾见苏正一脸兴奋,心里没来由有些失望,正如他所说的,是了,她的确做过燕王的正妃,做过太子妃,只剩下一步之遥,就坐上了皇后的宝座,即使她不是皇后,也没有和她平起平坐的皇贵妃,苏怀瑾是执掌六宫凤印的皇贵妃,权利如同皇后,她与皇后的宝座,只差一个子嗣。 最后又能怎么样? 只不过是爬的越高,摔得越狠罢了。 苏怀瑾只想保住苏正,保住苏家,可惜苏正压根不懂,还一心撞破了头往上爬。 苏怀瑾觉得,并不是自己不争,如今和薛长瑜可以匹敌的,只有太子的一股势力,但是太子是什么人,苏怀瑾看的也透透彻彻,若说薛长瑜暴躁易怒,刚愎自用,但至少薛长瑜骨子里有底线,到底是为了百姓而治国。 太子则不一样,太子骨子里压根儿没有底线,贪赃枉法的事情做的不少,草菅人命的事情数不胜数,他只有外表是光鲜而温柔的,令人看起来优柔寡断,又宅心仁厚,说到底,太子是为了权势和利益治国。 苏怀瑾不可能说服自己,为了报复薛长瑜,就助纣为虐的帮助太子。 苏怀瑾既然已经通过祁老九的事情看穿了太子,更不能如此做。 因此苏怀瑾只想让苏正远离薛长瑜,但苏正偏偏不听。 苏怀瑾无奈的说:“父亲,女儿有些累了,先回房了。” 苏正还想要让苏怀瑾听自己教诲,哪知道苏怀瑾竟然掉头要走,苏正十分气怒,也没有什么办法。 苏怀瑾回了闺房,绿衣焦急的说:“小姐,您怎么和老爷这般顶撞啊?老爷肯定十分气恼。” 苏怀瑾没说话,摇了摇头,绿衣试探地说:“小姐,是因为王爷不够好,所以小姐不爱见王爷么?” 苏怀瑾仍然没说话,只是在心里想着,不是不够好,而是这辈子实在匪夷所思,薛长瑜的表现太好了,她能看得出来,薛长瑜时时刻刻都在压制这他那易怒的脾性。 不知怎么的,薛长瑜连自己的脾性都改了…… 绿衣也不知具体怎么回事,只好站在一面儿不说话。 没一会子,苏辰苏午突然来了,恭敬的说:“小姐,驿馆的云安郡主,令人过来给小姐道歉来着,还送来了许多歉礼。” 苏怀瑾有些诧异,云安郡主遣人来给自己道歉。 苏怀瑾一笑,说:“这云安郡主也真不容易,身上背着血海深仇,还要上赶着给仇人道歉。” 绿衣听不懂,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一脸迷茫。 苏怀瑾心里暗暗的想着,这云安郡主,要么就是想苟延残喘,要么就是太聪明,大智若愚,想要明哲保身。 虽然这两点,目前看起来都差不多,但是关键在日后…… 冬至祭祀很快就到了。 冬至日是大薛国最大的庆典,一直以来,冬至日都是大薛国新年的开始,因此在这一天,一定要祭祀祖先,大摆宴席,之后还要组织冬狩。 凡是皇亲国戚,朝廷大臣,全都会参加冬狩。 冬至宴已经摆在皇宫之中,苏正和苏怀瑾都要参加,苏正特意令苏怀瑾大妆起来,打扮的明艳照人,准备带着苏怀瑾到宫里去现弄现弄呢。 毕竟苏怀瑾如今可是皇上眼前的大红人,苏正都要沾光,有这样的好机会,自然要现弄一番。 自从那日薛长瑜离开苏府,就开始忙碌起来,毕竟他要接待使臣,冬至日的事情也需要忙碌,今日就是冬至宴席,薛长瑜知道,苏怀瑾一定会进宫,因此早早赶到宫中,准备守株待兔! 哪知道苏怀瑾一进宫,顿时变成了焦点,所有人都过来和苏怀瑾攀谈。 “叮——” 【系统:魅力九重,生效】 “叮——”“叮——”“叮——” 系统不断的提示着,苏怀瑾有些应接不暇,没想到自己一进宫,这么多人围过来。 这次不只是总督的儿子,提督的侄子等等,还有什么这个亲王,那个郡王的亲戚,全都围过来了。 “苏姑娘果然明艳照人!” “哎,要我说,苏姑娘不只是明艳照人,而且聪慧异常!” “是啊是啊,真真儿是奇女子啊!” “苏姑娘,明日我府上办宴,不知苏姑娘肯不肯赏脸,来我府上做客?” “后日是我母亲的生辰大寿,不知有没有荣幸,能请到苏姑娘光临寒舍?” “大后日……” 苏怀瑾顿时头疼不已,明日后日大后日,一口气全都要给自己排满了? 苏怀瑾对这些王亲贵族根本不感兴趣,只觉大家殷勤备至,而且一脸虚伪,实在难看的厉害。 薛长瑜还准备守株待兔呢,结果发现,守株的人,不止自己一个,而且还挺多,兔子却只有一只,若是不主动过去,这怎么可能撞得上来? 薛长瑜顿时喝了一碗一碗的陈年老醋,当下准备亲自过去,哪知道薛长瑜还没走过去,那面儿苏怀瑾已经说:“真是对不住各位,咸平公主约了怀瑾,怀瑾有事在身,先行一步了。” 苏正正享受着众星捧月的感觉,哪知道苏怀瑾竟然先跑了,连忙喊了两声,但是苏怀瑾都没回头,赶紧往前走去。 薛长瑜一见苏怀瑾走了,当即有些着急,连忙跟在后面,而且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跟着,就暗搓搓跟在后面。 冯北顿时眼皮子一跳,说:“王爷……您怎么不上去打招呼?” 薛长瑜摆了摆手,说:“先看看情况,若是这般上去巧遇,次数太多,本王怕瑾儿太聪明,会被识破。” 冯北顿时一阵无语,抬起头来,看了看天,先想着,就算苏姑娘不聪明,也已经识破了,更别说苏姑娘冰雪聪明,生得一副玲珑心肝了。 王爷的那些巧遇,早就被识破了百八十次了。 薛长瑜暗搓搓的跟在苏怀瑾身后,没成想苏怀瑾真的是去找咸平公主的。 按理来说,咸平公主是太子的亲妹妹,苏怀瑾用祁沛的案子,将太子拖下了水,还被大宗正府纠察,差点就出了大事儿,咸平公主该当芥蒂苏怀瑾的。 不过咸平公主性子很直,而且脑袋里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因此并没有因为太子的事情,记恨苏怀瑾,反而觉得苏怀瑾是个好的,若没有苏怀瑾,那一直在太子身后,借着太子名头办坏事儿的太子太傅,就要一直得逞了。 不得不说,咸平公主是这个宫里头,难得最单纯的一个。 苏怀瑾走过去,咸平公主已经在等了,看到苏怀瑾十分欢心,手里拿着一样东西,迎过来,笑着说:“苏姐姐,你看,咱们放风筝罢!” 苏怀瑾一愣,随即笑起来,说:“这大冬日里的放风筝?吹跑了怎么办?” 咸平公主笑着说:“不会的,我昨儿个夜里头,令方迁看过了天相,今日没大风的。” 苏怀瑾忍不住“噗嗤”一笑,险些忘了方迁是个多才多艺的,天文地理都懂一些,要不然怎么能得到皇上的赏识和重用? 堂堂厂公大人,竟然要把观察天相用在放风筝上,也是绝无仅有的了。 咸平公主执意,苏怀瑾也觉得挺有意思,两个人竟然真的开始放风筝起来。 薛长瑜躲在一棵树后,就那么看着苏怀瑾放风筝,忍不住笑了一声,眼神有些痴迷,满满都是宠溺。 看的一边的冯北没来又打了一个寒颤,总觉得王爷病的不轻…… 结果就在这个光景,四周的确是没风,但是咸平公主竟然把风筝卡到了树梢上,怎么拽也拽不下来。 苏怀瑾和咸平公主仰着头,看着树上的风筝,苏怀瑾连忙说:“别着急,找个内监过来,让他们够下来就是了。” 咸平公主点了点头,说:“那我去找,苏姐姐你等一等。” 她正说着,躲在树后的薛长瑜眼睛一亮,竟然挑唇一笑,笑容里都是运筹帷幄,不知道的还以为燕王殿下要征战沙场呢。 薛长瑜对冯北一笑,说:“冯北,看来本王该出场了。” 冯北:“……”眼皮子莫名的跳。 【第70章】 就在咸平公主准备找内监帮她们把风筝摘下来的时候,薛长瑜施施然走了出来,一副“好巧”的模样。 薛长瑜故作惊讶的说:“咸平,怎么了?” 咸平公主看到薛长瑜,立刻跑过去,拉着薛长瑜过来,指着树梢上的风筝,说:“长瑜哥哥,快帮我们把风筝摘下来,就在那面儿。” 薛长瑜笑了笑,只是说:“稍待一会儿。” 他说着,就在苏怀瑾面前耍帅,一撩王袍的衣摆,就听到“哗啦”一声,是衣衫轻响的声音,薛长瑜轻功不弱,顿时一个纵身,“踏踏”两声,轻踏着树干借力,猛地跃起,随即手一扬,直接将树梢上的风筝,轻轻松松的摘了下来。 薛长瑜这一连串的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显得身轻如燕,加之他今日按着一袭白色王袍,整个人看起来风度翩翩,摘下风筝的动作,不知要迷倒多少姑娘。 咸平公主一看,笑着拍手说:“太好了!长瑜哥哥真厉害!” 薛长瑜施施然摘下风筝,并不递给咸平公主,而是转身递给苏怀瑾,笑着说:“瑾儿。” 苏怀瑾看到薛长瑜,心里还想着刑国的事情,因此有些避讳,只是恭敬的说:“多谢王爷。” 她说着,将风筝接过来,还给咸平公主。 第66节 薛长瑜还想要再凑凑近乎,比如说和她们一起放风筝,或者聊聊天儿等等,于是说:“瑾儿,不如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苏怀瑾好似没听见,已经对咸平公主说:“公主,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往宴厅去了,去晚了恐有不敬。” 咸平公主眼看时辰还早,但是去早了总比去晚了强,也没有注意苏怀瑾的态度,就点了点头,拉着苏怀瑾说:“苏姐姐,那咱们走罢。” 于是两个人十分要好,拉着手就走了,留下薛长瑜一个人,有些瞠目结舌。 冯北见那两个人走了,这才从假山后面绕出来,说:“王爷……” 薛长瑜望着苏怀瑾走远的背影,蹙了蹙眉,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明明之前,自己与苏怀瑾的关系,才贴近了一些,不知怎么的,从昨日开始,竟然好似又疏远了,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薛长瑜抬手掸了掸自己的王袍,然后蹙眉沉声对冯北说:“冯北。” 冯北一听燕王唤他,还以为是什么正经的公务要令他去做,毕竟那声音低沉又严肃。 冯北赶紧拱手说:“是,王爷。” 哪知道薛长瑜接口说:“本王方才摘风筝的轻功,是不是不够俊逸?” 冯北:“……”饶是他平日里没什么喜怒,如今也有些绷不住了…… 冬至宴席非常隆重,王公大臣,还有各家女眷,千金小姐,来的数不胜数,今日宴席上争奇斗艳,简直就是美女如云,看得人眼花缭乱。 苏怀瑾和咸平公主坐在一起,虽苏怀瑾只是丞相的女儿,咸平公主身为皇后嫡女,身份显贵异常,但是架不住苏怀瑾是皇上眼前的大红人,因此席位正好和咸平公主挨着。 其他妃子的公主都有些嫉妒,但又不能表现出来。 两个人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倒也清闲,薛长瑜则坐在王公的席位上,时不时看过去一眼,只可惜他总是看到苏怀瑾的侧脸,苏怀瑾并不往这边看过来。 宴席很快开始,皇上和皇后娘娘并排坐在上手位置,宴厅上左右两溜席位,整齐排列而下,左手面王公之席,右手面刑国使团席位,其余大臣按照品阶排列,陪坐旁侧,中间则是丝乐场所。 筵席开始,先是皇上致辞,随即就是刑国使团献上礼物。 绫罗绸缎,珊瑚美玉,金山银山,无数运送宝物的辎车停留在宴厅门口,一排排一列列,可以称得上是鳞次栉比,看起来这次刑国为了一同瓜分商阳国,也算是下了苦工了。 皇上看到这么多礼物,似乎十分欢心,笑了笑,眼睛横扫,打量了一番,似乎在寻找什么,又说:“朕听说,你们这次的礼物之中,还有贵国的宝鼎——安澜鼎?怎么的不在队列之中,难不成,是朕记错了?” 一提起安澜鼎,群臣都有些哗然,不为了别的,这安澜鼎,可是赫赫有名的。 苏怀瑾也知道这安澜鼎,虽她是个深处闺房后院的女眷,但是也听说过安澜鼎的大名。 安澜鼎是刑国的国宝,代表着刑国的威严,就如同周朝的九鼎一样,鼎是国之重器,祭祀祖宗的重器,因此各国国君都非常热衷于铸鼎。 说起这个安澜鼎,其实和大薛有些关联。 其实安澜鼎,本是大薛的国宝,当年刑国第一任国君从大薛分裂而出,竟然将安澜鼎偷偷运走,带到了刑国,于是安澜鼎就成为了刑国的至宝。 安澜鼎取义天下太平,本身就意义非凡,到如今,安澜鼎之于大薛,也不仅仅是一个象征天下太平的礼器,而是一个被分裂的屈辱。 刑国特使来京之前,特意送了书信过来,说有意献上安澜鼎,表达两国结盟的诚心,这令皇上十分心动。 若是在他这一辈,能顺利的将安澜鼎收归大薛,这意义可是非同凡响的,也代表着大薛的强盛。 因此,皇上才会这般轻松的同意,令刑国使臣进京。 不过如今放眼望去,礼品虽多,但肯定没有这个安澜鼎。 刑国的大皇子笑眯眯的走出来,拱手说:“皇上,安澜鼎,外臣已经带到,正装在殿外的辎车内。” 他这么一说,皇上迫不及待的站起来,直接走出了大殿,放眼望去,辎车数不胜数,少说也有二十几辆,而且都是大型辎车,放下安澜鼎绰绰有余。 众人也跟着皇上走出来,全都恭敬的站在后面,皇上蹙眉说:“这是何意?” 刑国大皇子笑着说:“是这样儿的,这二十辆辎车之内,有的是珍馐,有的是美玉,有的是拳头一般大小的夜明珠,但只有一辆辎车,装的是我刑国至宝安澜鼎,今日宴席只有丝竹作伴,岂不乏味?皇上不妨猜一猜,哪一辆辎车,装的是安澜鼎?” 皇上一听,登时有些气怒,群臣也是一片哗然,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刑国使臣什么意思?” “也忒的大胆了?” “这是消遣咱们么?到底是给,还是不给?” 皇上脸色难看,冷笑了一声,说:“刑国特使,你的意思是,朕若是猜不中,这鼎,你们就不献了?” 刑国大皇子笑着说:“皇上,这话从何说起呢?众所周知,安澜鼎乃是天下宝鼎,百年来孕育了历代龙气,早就灵气非凡,皇上乃真龙天子,九五之尊,怎么可能猜不中宝鼎呢?再者说了,猜中与不中,这不过是……顺从天意罢了。” 他这话说的,皇上脸色更难看了,若是猜不中,岂不是……天意如此? 可这二十辆辎车,每个辎车都一模一样,怎么可能猜中? 刑国大皇子说:“皇上,不妨以三次为限,猜一猜这安澜鼎在哪辆辎车之中?皇上选中哪辆辎车,外臣定然就将哪辆辎车,进献给皇上。” 大臣们更是窃窃私语起来,说好了献鼎,现在好了,说的冠冕堂皇,还把顺从天意也搬了出来,给皇上盖上了什么真龙天子的大帽子,若是猜不中,岂不是太亏? 可是刑国显然有备而来,猜中的可能性自然少之又少。 刑国大皇子笑着拱手说:“恭请皇上!” 皇上又气又怒,但是如今他们正要与商阳国交战,怎么可能再明目张胆的得罪刑国?自然不好和刑国撕开脸皮,而刑国呢,明显是有备而来,有恃无恐。 皇上虽不甘心,但是也不想放过这三次机会,当即穿梭在辎车中间,用眼目仔细的去分辨,他心想着,安澜鼎是重器,重量自然不可小觑,车辙印记最深的,恐怕就是安澜鼎。 皇上这么想着,立时找到了车辙印记最深的一辆,冷笑一声,说:“朕选这一辆。” 他这么一说,苏怀瑾顿时“啧”了一声,似乎有些失望,恨铁不成钢似的,轻微摇了摇头。 不为了别的,正因为方才一瞬间,苏怀瑾脑海中已经“叮——”的一声。 【系统:目明三重,生效】 二十辆密不透风的辎车,一瞬间被苏怀瑾看的清清楚楚,透透彻彻,里面装的是金山银山,还是石块废铁,或者是安澜宝鼎,简直是一目了然。 而皇上选择的那辆辎车,的确是最重的,因为里面满满都是废弃的青铜角料。 “咔嚓!”一声,辎车被打开,一瞬间,群臣发出“嗬——”的抽气声,夹杂着“唉——”的叹气声,果然失望至极。 不是! 一车的废物! 皇上脸色顿时就青了。 刑国大皇子笑着说:“皇上不必介怀,还有两次机会,皇上乃真龙天子,自有龙气护佑。” 皇上本想发作,但是刑国大皇子又开始给他盖高帽子,这回好了,皇上想发作也没办法,只好强忍怒气。 但是他已经不敢再去选,毕竟车辙印记最深的,竟然是一车废铁,想来刑国算准了他会怎么挑选,已经下足了圈套。 皇上目光一扫,说:“玉珒,你来看看。” 太子薛玉珒被点了名,心里一抖,他刚刚被大宗正院纠察过,如今还算是半个戴罪之身,若他也选错了,与安澜鼎失之交臂,到时候皇上一定会怪罪于他。 但是太子薛玉珒又不敢违逆,只好顶着一头冷汗,站了出来。 薛玉珒恭敬的说:“是,父皇,儿臣领命。” 他说着,也穿梭于辎车之中,之前皇上选了最重的辎车,似乎不对,于是薛玉珒再三思量,觉得刑国诡计多端,功于心计,善于算计,于是就选了一个最边角,最不起眼的辎车。 太子深吸了好几口气,说:“这一辆。” 他的话音一落,苏怀瑾似乎已经不忍去看,侧头避过,还皱了皱眉。 苏怀瑾心里叹口气,她方才已经把辎车看的十分透彻,每一辆里面是什么都清清楚楚,这一辆车还不顶上一辆,之前起码是青铜废料,熔了还能再铸。 而这一辆辎车…… “咔嚓!”一声。 辎车再次打开,刑国大皇子“哈哈”大笑起来,说:“原来大薛的太子,喜欢脂粉顽意儿,这一车脂粉,外臣本想送给各宫娘娘的。” 胭脂水粉…… 太子的脸色瞬间也青的不行,咬牙切齿的,脸上的肌肉都暴突出来,毕竟他可是被刑国大皇子奚落了一番。 皇上也十分失望,瞪了一眼太子薛玉珒。 薛长瑜一直注意着苏怀瑾,眼睛一刻都没有移开过,他发现苏怀瑾的表情似乎有些“奇怪”,仿佛老早就知道那些辎车里装的是什么,连续两次,全都叹气不止。 薛长瑜蹙了蹙眉,心中有些狐疑,不过就这时候,皇上已经说:“老四,你过来看看。” 薛长瑜连忙抬起头来,这已经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这次再猜不到,刑国的诡计必然得逞,那安澜鼎不过走个过场,最后还是要运送回刑国的。 如果皇上这时候和刑国撕破脸皮,面临的就是商阳国和刑国的南北夹击,因此皇上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对刑国发怒,那这怒火,很可能发泄在薛长瑜和太子身上。 尤其是薛长瑜,太子好在还有皇后吹枕边风,薛长瑜的地位远不如太子,自然是最受苦的一个。 薛长瑜蹙了蹙眉,但是也不能违逆,拱手说:“是,皇上。” 他这么说着,下意识的看向苏怀瑾。 苏怀瑾蹙着眉,似乎在想什么。 她的确在想什么,刑国大皇子嚣张至极,那日里接风酒宴,眼神还十分露骨猥琐,令苏怀瑾心中不快,总想着教训教训这大皇子,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罢了。 苏怀瑾心中思忖着,到底要不要跟薛长瑜说,哪个辎车里面,装的是安澜鼎。 但是问题是,怎么告诉薛长瑜? 薛长瑜又怎么可能相信自己? 就在苏怀瑾思忖的光景,薛长瑜已经从大殿之中走了出来,穿梭在辎车之中,他来回走了两圈,但并没有急着开口,而是越走…… 离苏怀瑾越近。 苏怀瑾有些狐疑,刚开始以为自己看错了,不过后来就发现不是错觉,四皇子薛长瑜晃晃荡荡的,仿佛遛大街一样,真的晃到自己面前来了。 苏怀瑾狐疑的去看,就见薛长瑜在对自己打眼色,还眨了眨眼睛。 燕王本就生的俊美无俦,苏怀瑾可以肯定,在场众人之间,只论颜色,并没有能超越薛长瑜的。 薛长瑜这么一眨眼,还努力打眼色,那表情就跟“抛媚眼”似的,恨不得能酥倒一片姑娘。 苏怀瑾眼皮一跳,不为别的,只因着燕王殿下这眼神也太“风情万种”了,苏怀瑾险些吃不消。 薛长瑜又用眼神去扫那些辎车,示意苏怀瑾给他出主意。 苏怀瑾看了半天,这才稍微明白一点子,原来薛长瑜的眼睛跟抽了筋儿似的,竟然是在示意自己。 苏怀瑾已经顾不得心中狐疑,为何四皇子把这样子的大事交给自己一个小女子来决定。 但是无疑的,苏怀瑾知道安澜鼎在哪辆辎车之中。 “叮——” 【系统:目明三重,生效】 第67节 苏怀瑾又审度了一遍所有辎车,确定无误之后,这才示意薛长瑜。 薛长瑜有些诧异,两个人“眉来眼去”半天,苏怀瑾的意思竟然是第一辆,也就是他们眼底下的辎车。 薛长瑜突然有些恍然大悟,俗话说了,灯下黑,越是明摆着,越是被人忽略,这的确是刑国狡诈的作风。 薛长瑜随即一笑,那笑容更是酥倒无数,一片风度翩翩,还“哗啦”一声抖开折扇,轻轻摇了摇,配着他雪白的王袍,更显俊美,令人不堪逼视。 薛长瑜淡淡的说:“第一辆。” 他的话音一落,刑国大皇子脸色显然一僵,薛长瑜不给他机会,亲自走过去,在众目睽睽之下,“嘭!”一声,自行打开了辎车大门。 “嗬——!!” 众人齐刷刷抽了一口冷气,有人瞠目结舌,有人睁大眼睛,有人则是呆立当场,只有苏怀瑾微微一笑,似乎早有准备。 “安、安澜鼎!” “是宝鼎!!” “苍天有眼啊!苍天有眼,是安澜鼎!安澜鼎又回到咱们大薛了!” 群臣议论纷纷,一时间都忘了压低声音,雀跃不已,苏怀瑾则看了一眼刑国的大皇子。 刑国大皇子脸色阴沉,果然一脸意料之外,又暴跳如雷的模样,气的不行,但是无从发火,那模样好像火盆里的蚂蚁,烧了屁股一般。 苏怀瑾挑唇一笑,瞧见刑国的大皇子这团团打转的滑稽模样,她心理果然就舒坦多了…… ☆、第39章 心甘情愿 【第71章】 大皇子的模样, 就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气急败坏,急的团团转, 似乎想要找茬把安澜鼎留下来。 毕竟刑国这次, 只是借口安澜鼎作为诚意, 他们压根儿不想把安澜鼎送给大薛,没成想竟然真的猜到了。 大皇子想要说话,那面儿的薛长瑜已经“哗啦!”一声收了折扇,笑着说:“那就多谢刑国特使了,刑国特使如此慷慨大方,那我们大薛,也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 刑国的皇子更是气的脸色发青, 胸口快速起伏, 那模样好像随时都要爆炸一般。 薛长瑜说罢了, 转头对皇上说:“恭喜父皇!” 他的话音一落, 四周王公大臣,顿时此起披伏的山呼着:“恭喜皇上!恭喜皇上!” 在场众人都雀跃不已,毕竟安澜鼎代表的可不是一口礼器而已,代表的则是国家的威严, 安澜鼎消失这么多年, 都摆在刑国的宝殿之中,随着刑国一天天壮大, 根本没有人还能考虑, 安澜鼎有朝一日会回到大薛。 不过也有不怎么雀跃的, 除了刑国的那些使臣之外,还有几个大薛的人,自然就是太子薛玉珒,还有皇后等等。 皇上猜了一次,太子猜了一次,眼看都没有猜中,谁成想竟然真的让四皇子薛长瑜猜中了? 薛长瑜在朝中势力本就稳固,再加上成功夺回了安澜鼎,这一下子更是要声名大噪,恨不能盖过太子两头,皇后和当事人的太子怎么可能欢心。 太子有些强颜欢笑,不能令人看出来,只是冷眼扫了一眼薛长瑜。 薛长瑜根本不看他一眼,反而是盯着苏怀瑾笑,也不知做什么,别人都欢欣鼓舞,薛长瑜就盯着苏怀瑾看,还在打眼色。 说起来,苏怀瑾也并不是为了帮助薛长瑜,而是因为单纯看不过刑国的大皇子,暴虐狠毒,而且那日瞧苏怀瑾的眼光还十分猥亵,苏怀瑾自然不可能咽的下这口恶气。 不过是因着自己不好出头,所以借着四皇子薛长瑜的手,敲打敲打刑国大皇子罢了。 薛长瑜显然十分欢心,倒不是欢心能猜中安澜鼎,而是欢心能和瑾儿“眉来眼去”。 苏怀瑾见薛长瑜仍然频频看过来,顿时有些头疼,连忙转过身去,当做没看见一般。 皇上自然是龙颜大悦,笑着说:“好好好!刑国果然是大国,作风就是不一样,一送礼就是安澜鼎这样的国之重器,朕也是佩服佩服了!” 刑国大皇子此时已经接近暴怒的边缘,但是话都已经承诺了,又怎么好否认,只能忍着这口怒气。 皇上又说:“来人!把安澜鼎给朕好生卸下来,明日朕要亲自护送安澜鼎,前往祭坛祭祀!” “是!” 很快有御前侍卫过来,小心翼翼的卸下安澜鼎,大皇子眼里能喷火,却没有别的办法,眼睁睁看着安澜鼎被侍卫们抬走。 皇上笑着说:“好了好了,尽兴也尽兴了,那就请大家开环畅饮,今日朕欢心,众卿只管无醉不归!” 群臣顿时笑了起来,只有刑国的使臣们有些笑不出来,强颜欢笑的挑了挑嘴唇,看起来比哭还难看。 皇上带头,又走回了宴厅,王公大臣们纷纷跟随而入,刑国大皇子这才恶狠狠的对大行令低声说:“你不是说,不会被猜中么?!现在怎么回事儿?!” 刑国大行令吓得连连颤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这……这……大皇子,卑臣……” 他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刑国大皇子一脚踹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大行令磕在地上,手掌顿时鲜血长流,刑国大皇子似乎觉得不解恨,当即又冲上来,对着大行令的头,连踹了两脚。 “咚!”一响,大行令的头砸在地上,加之他年纪大了,一时间有些发懵,天旋地转,根本爬不起来。 众臣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刑国大皇子在殿外发飙,看起来真真儿是气急败坏了,大行令瞧起来有些可怜儿,趴在地上,嘴角都流血了。 不过这到底是人家刑国的事情,他们也管不着。 苏怀瑾看的蹙了蹙眉,总觉得这大皇子的秉性已经不是暴虐可以形容的了,一个不顺心,似乎就要活活打死人。 刑国大皇子暴虐异常,那面儿也没人敢求情,大行令的头被连踹两脚,登时昏死过去,趴在地上不动了。 云安郡主一看,顾不得什么,赶紧跑过去,跪下来拦住刑国大皇子,说:“大皇子,大皇子不要再打了!” “滚开,你这个贱蹄子!” 刑国大皇子不分轻重,直接开口骂了云安郡主,云安郡主仍然拦在跟前,说:“大皇子,薛人都在看热闹,大皇子若是活活将本国大行令打死了,这事不消三日,一定会传到圣上耳中,圣上如此看重这次出使,难道大皇子不知么?” 刑国大皇子听到云安郡主的话,更是气急败坏,“啪!”一掌抽在云安郡主脸上,扇的云安郡主差点滚出去。 苏怀瑾气的双手握拳,差点站起来,那面儿薛长瑜正好走进来,连忙拦住她,摇了摇头,低声说:“这是刑国的事情,谁也不好插手。” 的确,这是刑国的事情,但是苏怀瑾十分瞧不起那刑国的大皇子,动不动就打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而且完全不觉着羞耻。 苏怀瑾忍了又忍,那面儿刑国大皇子虽然暴跳如雷,但是因着云安郡主的话,的确是实话,所以他不敢再次动手,只甩下一句“等着瞧”,随即就转头进入了宴厅。 宴席这才继续开始,经过方才的事情,宴厅的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众臣也不好去找刑国的使臣敬酒,就各自喝各自的,要不然就是众臣们互相敬酒,将刑国使团晾在一边儿。 宴席已经开始,众臣纷纷走下席间,自由敬酒,苏正一看时机来了,当即对苏怀瑾说:“女儿啊,过来。” 苏怀瑾走过去,苏正立刻就把苏怀瑾带到了薛长瑜身边,笑着说:“燕王殿下,卑臣敬您。” 薛长瑜正想找苏怀瑾去凑热闹,哪知道苏正竟然领着人过来了,就笑着举杯说:“丞相爷说哪里话,该当是小王敬您才是,您是长辈,请。” 苏正喝了一杯,立刻说:“哎对不住对不住,那面儿有人叫老夫,老夫先告辞了,怀瑾啊,你敬王爷一杯,别那么不懂事儿。” 苏正说着,火烧屁股一样的走了,留下苏怀瑾和薛长瑜。 苏怀瑾叹了口气,薛长瑜却不觉无趣儿,举起酒杯,笑着说:“来,我敬你一杯,今天天寒,喝一杯暖暖身子也好。” 苏怀瑾并没有拒绝,恭敬的回敬,说:“谢王爷,怀瑾也敬王爷。” 薛长瑜饮了一杯,不想就这么放苏怀瑾离开,于是说:“瑾儿是怎么知道,安澜鼎就在第一辆辎车之中的?” 苏怀瑾被他这么一问,心里一惊,不过面上不动声色,笑着说:“刑国人狡诈多端,自然是往不可能的方向去想,越简单越显而易见的,反而越是容易被人忽略,不是么王爷?怀瑾也只是瞎猜一猜罢了。” 薛长瑜没听出苏怀瑾的敷衍,笑了一声,说:“是了,听瑾儿的果然没错。” 苏怀瑾听他说了这句,一时语塞,她这些日子打算疏远薛长瑜的,因此一时两人无话,气氛有些微妙。 薛长瑜也注意到了,连忙活络气氛,说:“瑾儿,昨儿送到你府上的点心可好吃?喜欢哪一个滋味儿的?明日回府,我再去做一些?今日散席肯定夜了,想必要住在宫里头,等明日一出宫,我就去做。” 苏怀瑾听到这里,开口制止说:“王爷乃千金之躯,怎么好劳烦王爷?” 哪知道薛长瑜连一个磕巴都不打,微微弯腰,平视着苏怀瑾的眼睛,笑了笑,语气十分温柔,说:“为瑾儿做任何事情,我都心甘情愿,更别说只是小小的一个下厨了。” 苏怀瑾心里一跳,嗓子好像梗了东西一样,头疼脑涨瞬间席卷了过来,燕王殿下竟然油盐不进,已经没办法和他好好谈话了…… 薛长瑜一言不合就说情话,那面儿冯北一直跟着,此时见王爷和苏姑娘说的“亲热”,也不好在一边看着了,就默默的走远了几步,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护卫。 他刚站定,突然有人走了过来,竟然是刑国的云安郡主。 云安郡主端着两只酒杯,对冯北笑了笑,说:“云安敬先生一杯。” 冯北连忙拱手说:“刑国郡主折煞卑将了,卑将不过是个护卫,称不得先生。” 云安郡主则是说:“那日里在驿馆,还要多谢先生替云安解围,若不是先生为云安挡了那一鞭子,云安现在恐已经不能站在这里了,请先生一定要饮这杯。” 冯北听她说的诚恳,又看到她脸上被打的红印,想了想,最后还是接过酒杯,说:“多谢刑国郡主,卑将失礼了。” 他说着,十分恭敬的将杯中的酒饮尽。 云安郡主笑了笑,也饮尽了杯中酒,但是没有立刻离开,笑着说:“云安瞧着先生面善,先生可是去过刑国?云安尝见过先生似的?” 冯北想了想,恭敬的回话说:“回刑国郡主,卑将的确去过刑国。” 冯北去过刑国两次,都是跟着薛长瑜去的,第一次是薛长瑜十四岁的时候,也是冯北头一次上战场,冯北负责保护薛长瑜的安危。 第二次则是苏家的苏怀缜大显锋芒之时,苏怀缜十八岁弱冠之时,带领一支百人的军队,大败刑军,打得刑国落花流水,竟然退兵三十里,苏怀缜也因此,一路从校尉高升。 薛长瑜这一次则是负责去谈盟约的,冯北也跟随前往。 不过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冯北也不记得,有没有见过云安郡主,再者说了,云安郡主乃是女眷,冯北觉得,他们以前也不可能见过面儿。 酒过三巡,皇上今儿个欢心,已经喝醉了,被皇后扶走歇息去了,众臣们一见,也是散的散,走的走,有宫女内监赶紧过来,引着爵位官位高的大臣和女眷们,往临时下榻的地方去。 薛长瑜今日是不出宫的,毕竟已经太晚了,苏正想要让自己的女儿在薛长瑜面前现弄,自然也不会出宫。 薛长瑜笑着说:“瑾儿这就去下榻了么?小王来引路罢。” 那面儿有宫女和内监引路,其实完全不需要薛长瑜,但是薛长瑜执意,而且苏正早就溜了,见不到人影儿,苏怀瑾也没有办法。 薛长瑜让了一步,抬手说:“请罢,我送你过去下榻。” 薛长瑜抢了宫女和内监的活计,还一脸笑眯眯的,苏怀瑾跟着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说:“王爷,冯北是不是没有跟上来?” 薛长瑜一听,这才发现,就顾着和苏怀瑾套近乎了,冯北方才还在,如今不知去了哪里。 不过冯北可是个侍卫,功夫不弱,平日里也为人沉稳谨慎,薛长瑜最不担心的就是冯北,并没当回事儿,笑着说:“不知去哪里了,估摸是醉了,走罢。” 薛长瑜送苏怀瑾到了下榻的宫舍,走进院子,就不好再走了,毕竟夜已经深了。 薛长瑜站在院子门口,笑着说:“时辰不早了,好生歇息,那我先告辞了。”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多谢王爷。” 薛长瑜笑了笑,自始至终动作规规矩矩,说话也规规矩矩,这倒是令苏怀瑾十分“欣慰”。 苏怀瑾也累了,进了宫舍,很快歇息下来,一夜无梦便即天明。 苏怀瑾还没有醒来,迷迷糊糊之间,就听到“嘭!!”一声,随即一片嘈杂,不知怎么回事儿。 第68节 苏怀瑾有些狐疑,连忙翻身起来,披上衣裳,推开门走出来看看究竟。 薛长瑜起了一大早,正准备去看望苏怀瑾,刚走到院落门口,也听到了一片嘈杂的声音,如今日头还早,不知里面出了什么事儿。 薛长瑜一阵紧张,还以为是苏怀瑾出了事,连忙大步冲进去,只不过没走两步,一转弯,赫然撞见了一个熟人。 竟是冯北! 冯北难得有些“慌张”,见到薛长瑜一愣,薛长瑜刚想开口问冯北怎么在这儿,昨夜去了哪里,结果冯北一句话没说,“咚!”一声,双膝一曲,直接跪在地上。 苏怀瑾不知什么情况,收拾停妥,穿好衣裳,连忙出来看看究竟,正好看到了冯北跪在上的场面。 苏怀瑾一阵诧异,试探地说:“王爷,这是怎的了?” 薛长瑜也不知怎的了,但是瞧冯北的眼神,绝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还是天塌的大事。 冯北跪在地上,垂着头,嗓音有些沙哑,说:“王爷,卑将死罪!” 【第72章】 苏怀瑾听冯北这么说,更是奇怪,说:“到底怎的了?” 薛长瑜蹙起眉来,冯北一向行为谨慎,话也不多,平日里木着一张脸,是薛长瑜身边最值得信任,也是动作最利索的一个心腹,冯北还从未露出这样懊悔的表情。 薛长瑜隐约觉得,事态有些严重。 只听冯北声音沙哑的说:“卑将昨夜酒后失德,侮辱……侮辱了刑国郡主。” “什么!?” 饶是薛长瑜见过大世面,已经镇定自若,听到这句话,还是心头一震,瞪着眼睛去看冯北。 冯北嗓子滚了滚,双手狠狠握拳,沙哑的重复说:“卑将酒后失德,侮辱了刑国郡主。” 薛长瑜气的脑袋里“嗡——”的一声,何止是薛长瑜,苏怀瑾也吓得不轻。 别说是薛长瑜了,苏怀瑾也是见过大世面儿的人,此时听了冯北的话,竟然有点子呆若木鸡的劲头。 薛长瑜气的看了看左右,幸亏如今日头太早,刚刚天亮,昨夜大家又饮酒甚多,因此一个个醉的不省人事,还没有人出来。 薛长瑜虽然愤怒,但是压低了声音,说:“冯北!你想死么?你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冯北跪在地上,双手垂下来,有些颓然,说:“是,卑将知道。” 薛长瑜气的深吸了两口气,说:“你知道?我看你是不知道!刑国使团要把云安郡主献给皇上,你可知道?皇上早就听说了这件事,十分中意云安郡主,这已经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如今你……” 薛长瑜说到这里,因为那侮辱两个字实在不好听,因此没有说出口来。 冯北仍然跪在地上,垂着头,低声说:“是,卑将知道,卑将死罪……卑将甘愿自刎谢罪。” 苏怀瑾也看了看左右,不知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低声说:“我还是先去看看郡主为妙。” 就这光景,“吱呀——”一声,一间舍门被打开,云安郡主从里面走了出来,她面色有些憔悴,头发披散下来,还没有束起,嘴角破了一点子,白皙的脖颈上竟然全是红色的咬痕。 她一打开门,见到众人,有些吃惊,吓得连忙蜷缩了一下,顿时被门槛子绊了一下,“嘭”一声,眼看就要摔倒。 苏怀瑾吓了一跳,连忙去扶,不过有人比她动作快得多,冯北陡然站起来,一个跨步冲过去,猛地将摔倒的云安郡主抱在怀中。 云安郡主被冯北一扶,受惊一样,吓得一抖,连忙缩了缩,冯北这才觉得有些失态,连忙松开云安郡主。 只不过他一松手,云安郡主根本站不稳,陡然又要跌在地上,冯北迫不得已,伸手揽住云安郡主的腰。 云安郡主一句话没说,不知怎么的,竟然一下坦然下来,头一歪,就晕倒在了冯北怀里。 冯北吓得心惊肉跳,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苏怀瑾赶紧过去,伸手摸了摸云安郡主的额头,说:“她发热了。” 苏怀瑾说着,看了一眼冯北,实在不知自己什么表情好,云安郡主这模样,实在有些可怜儿,那么多咬痕,想必昨日很是激烈,再者说了,云安郡主必然是第一次,冯北显然没有温柔小心,竟让郡主发了高烧。 苏怀瑾想了想,说:“如今之计,先把郡主送回驿馆才是,另外还要去找大夫。” 冯北立刻说:“卑将去找御医!” 苏怀瑾恨铁不成钢的说:“等一等,去找御医?你还不如去找皇上。” 冯北一时语塞,看着苏怀瑾,薛长瑜也是头疼的要死,抬起手来,双手揉了揉脸,感觉自己今天一定魔怔了,应该重新起床一次,说不定一切就会回归自然。 薛长瑜说:“那要如何是好?” 苏怀瑾说:“冯北,你去将吕彦叫来。” 吕彦跟着祁老九,如今在薛长瑜的燕王府上做门客,苏怀瑾让冯北去找吕彦,叫到驿馆去。 毕竟这个事情,无论是站在冯北的角度,还是站在云安郡主的角度,似乎都不能去找御医,找了御医,就等于找了皇上,皇上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情,必定龙颜大怒,到时候倒霉的不可能是冯北一个人,自然还有名节不保的云安郡主。 大家趁着时辰还早,赶紧把云安郡主送上马车,苏怀瑾陪同着,一并子往驿馆去。 很快就到了馆舍,苏怀瑾将云安郡主带回房间,给她盖好被子,又试了试云安郡主的额头,滚烫的厉害。 云安郡主正在发热昏迷,一路上都没有醒过来,迷迷糊糊的,一头都是冷汗,不停发抖,苏怀瑾给她盖了两床锦被,都不怎么管用。 苏怀瑾有些着急,不知吕彦来了没有,赶紧放下床帐,连忙走出房舍。 薛长瑜急得在门外面团团打转,看到苏怀瑾走出来,连声说:“怎么样?刑国郡主可醒了?” 苏怀瑾摇了摇头,说:“没醒,吕先生还没来?” 薛长瑜说:“估摸着应该快了,我府上离这里不远。” 两个人都有些焦急,苏怀瑾蹙了蹙眉,说:“冯北昨日怎么喝醉的?” 薛长瑜后来压根都没看到冯北,他还十分放心来着,觉着冯北沉稳持重,又冷静干练,而且武功了得,谁也奈何不了他,结果…… 薛长瑜气的说:“现在好了,的确没人怎么着他,是冯北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把郡主……” 他的话说到这里又断了,揉了揉自己的脸,叹了口气。 苏怀瑾狐疑的说:“冯北怎么会酒醉的?还和郡主在一起?” 薛长瑜也不清楚,苏怀瑾觉得这事情有些奇怪,别说是薛长瑜了,苏怀瑾也十分信任冯北,冯北的作风和口碑,有目共睹,他绝不会是一个乘人之危,强占女子的人。 薛长瑜听着皱起眉来,说:“你的意思是说?” 苏怀瑾说:“说不准是有人陷害冯北,但是这事儿,还要等冯北回来了,仔细问问清楚。” 就这光景,正好冯北从外面大步跑进来,他一身都是汗,侍卫的衣裳已经湿透了,大冬日里的,热汗滚滚的顺着鬓角淌下来,那面儿祁老九和吕彦全都来了,跟着快速跑进来。 苏怀瑾连忙说:“吕先生,快这边请。” 众人大多是男子,也不好跟着进去,只好在门外候着,苏怀瑾带着吕彦走进去,冯北也想进去,但是又觉得没脸进去,急的狠狠攥拳,发狠的砸了两下旁边的墙壁,拳头的关节顿时裂开,鲜血长流,他却浑似不知道疼一样。 苏怀瑾带着吕彦进去,已经放下床帐,吕彦看不到云安郡主的模样,此时云安郡主竟然已经醒了,似乎十分害怕,蜷缩在榻里面,隐约传来低低的哭泣声。 苏怀瑾心急如焚,让吕彦稍等,走过去掀起床帐一角,低声安慰说:“郡主,郡主不必害怕。” 云安郡主吓了一跳,不过苏怀瑾声音温柔,也没有恶意,云安郡主起初很是害怕,不过后来也就好了一些。 苏怀瑾让她躺下来,低声说:“郡主发热了,怀瑾寻了大夫,令大夫给郡主瞧一瞧病,只是诊脉,有帐子隔着,郡主不必害怕。” 云安郡主脸色惨白,咬着嘴唇,勉强点了点头,这才躺下来,苏怀瑾在她手腕上搭了帕子,随即对吕彦说:“吕先生。” 吕彦点了点头,隔着床帐,给云安郡主请脉。 吕彦不知云安郡主到底什么情况,不过显然云安郡主脉象很乱,受惊过度,而且还发了热,虽吕彦不知具体怎么发热,但是到底也能开出药方来,先把热退下去再说,不然云安郡主这身子板,绝对禁不起折腾。 吕彦诊脉之后,连忙去开药方,对苏怀瑾说:“不知郡主……有没有外伤,我先开汤药,吃两副看看效果,应该就会退热,具体的……” 吕彦说到这里,也不好再说,毕竟云安郡主的手腕上也都是红色的痕迹,吕彦虽不多说,但是到底看出了一些。 苏怀瑾尴尬的点了点头,说:“多谢吕先生了。” “不必言谢。” 吕彦说着,正要收拾药箱,结果就在这时候,“呼——”一声,一阵疾风吹来,一猛子将床帐吹得翻了起来。 床帐“哗啦哗啦”的卷起来,就在这一刹那,吕彦正好抬头,就看到了躺在榻上,一脸憔悴的云安郡主。 “啪嚓!!!”一声巨响,吕彦显然吃了一惊,直接将药箱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随即竟不顾失态,一步踏上去,猛地掀开帐帘子,一时间,吕彦和云安郡主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是足足吃惊,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吕先生?” 苏怀瑾不知吕彦怎么回事儿,连忙跑过去,吕彦这一刹那,从震惊到冷静,瞬间恢复了正常,只是额头上竟然出了一些冷汗。 苏怀瑾忙说:“吕先生,怎的了?” 吕彦则是淡淡的说:“不,没什么,方才吕某失态,认错人罢了。” 【第73章】 吕彦的药箱打碎了,这么大动静,外面听的清清楚楚,众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端,连忙全都冲进来。 苏怀瑾赶紧把帐帘子给云安郡主拉好,那面薛长瑜已经冲到外间,但又不敢贸然进来,只是朗声说:“瑾儿,可有什么事?” 苏怀瑾连忙说:“无事,不必进来。” 薛长瑜这才松了口气,众人也没有退出外室,全都守在外面。 苏怀瑾狐疑的看了一眼失态的吕彦,吕彦已经回过神来,俯下身去捡地上的东西,把掉出来的东西一股脑全都塞进药箱里,然后快速的往外走。 吕彦走到里外间的门边上,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有帐帘子隔着,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是吕彦仍然看了一眼,这才提着药箱退了出去。 祁老九也在外面守着,看见吕彦出来,连忙说:“怎么的?那么大动静?” 吕彦淡淡的说:“是吕某一个不慎,把药箱摔在了地上,实在是失礼。” 薛长瑜说:“刑国郡主怎么样?” 吕彦恭敬的回话说:“发热比较严重,不过吕某已经开了药,吃两副汤药,应该已经无碍,剩下的……” 剩下的,吕彦也不用明说了,想必薛长瑜已经明白了。 吕彦退出去之后,内室里只剩下了苏怀瑾和云安郡主,苏怀瑾走过去,隔着帐帘子说:“郡主,怀瑾令丫鬟去给您熬药,郡主若是乏了,先闭眼歇息一会儿。” 她说着,帐帘子里先是一阵安静,随即云安郡主的声音有些沙哑,也很温柔,低声说:“有劳苏姑娘了。” 苏怀瑾说:“刑国郡主言重了。” 苏怀瑾确定郡主无事,这才退出了内室。 她一退出来,所有人都围过来,说:“怎么样了?” 苏怀瑾先摇了摇头,示意众人出去再说,随即第一个走出房舍,其他人也快速跟上来,大家全都退出房舍,苏怀瑾令丫鬟拿着药方去煎药。 这才说:“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再说。” 这里是驿馆,除了刑国的使臣之外,还有很多大大小小国家的使臣,因此绝对算是隔墙有耳的地方。 第69节 薛长瑜连忙引着众人,在旁边的院落找了个空房间,众人走进去,全都落座,唯独冯北垂首站着,额头上还有很多热汗,不停的往下滚。 薛长瑜连忙说:“刑国郡主如何了?” 苏怀瑾叹了口气,说:“除了发热,似乎还很惧怕。” 他这么一说,冯北突然“咕咚!”一声,又跪在了众人面前,不过这次一句话没说,只是垂着首,而且一脸悔恨。 祁老九一头雾水,都懵了,说:“唉,这到底怎么回事儿?不清不楚的,刑国郡主发热,不该请御医来么?怎么神神秘秘的叫冯北来找吕彦?” 薛长瑜叹了口气,犹豫再三,还是将事情与祁老九和吕彦说了,毕竟吕彦是大夫,若不让吕彦知道,恐怕药不对症。 祁老九听,睁大了眼睛,平日里一双棱角分明的虎目,此时瞪得跟铜铃一样,震惊的看着冯北,说:“冯北!你……你不要脑袋了?!” 冯北跪在地上没有说话,只是呼吸有些粗重。 吕彦则是眯了眯眼睛,意外的冷静沉默,说:“吕某再给郡主开两个成药,驿馆的药炉里肯定有这些个,取了药,给郡主涂在伤患处便可。” 吕彦说着,当即又拿起笔来,写下药名,递给苏怀瑾。 苏怀瑾接过药方看了看,抬起头来又看吕彦,迟疑的说:“吕先生方才失态,可是认识云安郡主?” 她这么一说,祁老九更是惊讶,说:“啊?吕彦你认识刑国郡主?” 吕彦淡淡的说:“并不认识,方才不过认错了人。” 他虽然这么说,但是苏怀瑾总觉得,吕彦和云安郡主之间,似乎有些小道道儿,毕竟当时帐帘子掀开的一刹那,吕彦和云安郡主,可是双向吃惊,若是吕彦认错了人,那还真是巧了,云安郡主也恰巧认错了人? 这种巧合,苏怀瑾是不相信的。 祁老九摸着下巴说:“也是啊,吕彦怎么可能认识一个郡主?” 他们这么说着,薛长瑜则是头疼脑涨,支着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沉默了很长时间。 冯北见薛长瑜为难,就说:“王爷,卑将愿一力承担!” 薛长瑜抬起头来,说:“一力承担?这事如果让皇上知道了,你觉得自己能一力承担?恐怕你的肩膀子还没那么宽。” 薛长瑜说的对,他刚刚为大薛夺回安澜鼎,多少人忌惮薛长瑜的功劳,多少人嫉妒薛长瑜的权势,若是出了这样的事,绝对会有很多人站出来,想要趁火打劫的给薛长瑜使绊儿。 薛长瑜又揉了揉自己的额角,突然说:“冯北,你愿不愿意娶云安郡主为妻。” 他这一句话,倒是惊到了冯北。 冯北还跪在地上,诧异的抬起头来,平日里不见什么喜怒的脸上,如今布满了惊诧,说:“娶……娶云安郡主为妻?” 薛长瑜点了点头,站起来,踱了两步,说:“你没听错,本王问你,你愿不愿意娶云安郡主为妻?” 冯北酒后失德,确实与云安郡主发生了关系,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娶云安郡主为妻。 只是…… 冯北慢慢垂下头来,说:“卑将身份卑微,不敢高攀郡主。” 薛长瑜则是眯着眼睛想了想,说:“为今之计,只能在皇上开口纳郡主之前,我先开口,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为你请命指婚,否则你小命难保!” 冯北看向薛长瑜,似乎想要说什么,薛长瑜又说:“身份你不用担心,京城城门领正好空缺了一个,兵部昨天还在问我的意见,我想让你去顶这个空缺,虽然是从四品的官,但好在云安郡主是郡主,而非公主,勉强也算是登对。” 薛长瑜说完,沉默了一下,又说:“但是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刑国郡主愿不愿意嫁你,如果刑国郡主首肯,我顶多在皇上面前挨两句责骂,也能成就一番‘美事’,若是郡主不肯……” 众人听了,心里都很清楚,酒后失德侮辱郡主,若是云安郡主不愿下嫁冯北,那么冯北难逃一死,而且很可能还会引起薛国和刑国的一场大战。 冯北听了,声音很是低沉的说:“这件事情,还是先请问郡主,无论结果如何,卑将不会有任何怨言。” 薛长瑜点了点头,说:“也只能如此了。” 苏怀瑾想了想,说:“刑国郡主如今有些受惊,等一会子汤药好了,端进去的时候再问一问,这会儿先令郡主一个人冷静一番,再说罢。” 众人都觉得苏怀瑾说的有道理,唯独吕彦似乎入定了一样,不知在想什么,一直眯着眼睛,心不在焉似的。 苏怀瑾突然说:“冯北,我有事情想要问你。” 冯北说:“是,苏姑娘。” 苏怀瑾说:“你昨日在宴席上,饮酒了?” 冯北点了点头,说:“是。” 苏怀瑾又问:“饮了很多?” 冯北听着她的话,蹙起眉头,想了想,似乎在回忆,随即有些不确定的说:“似乎……似乎只饮了一杯。” “一杯!?” 众人都一惊,齐刷刷的看向冯北,祁老九也说:“一杯?一杯你就醉得……醉得那样儿了?” 虽祁老九说的有些糙,但其实都是大家想问的,冯北就算再不胜酒力,只有一杯酒,不会醉得酒后失德罢?顶多脑子里晕乎乎。 冯北的记忆有些不怎么清楚,他只依稀记得,昨天晚上自己的确喝了酒,后来记忆就不怎么清晰了。 他似乎听到了呜咽又隐忍的声音,在自己耳边,还有温暖的体温,令一向冷静持重的冯北有些发狂,想要发狠的掠夺,而那隐忍的声音,仿佛往烈火上浇了一捧油,激怒了冯北,令冯北变成了一头嗜血的野兽。 等冯北意识清晰的时候,天色已经灰蒙蒙的,将尽天明,他躺在宫中临时下榻的房舍里,但并非自己一个人,身边竟然还蜷缩着一个,看起来憔悴单薄的女子。 当时冯北脑子里“轰隆——”一声,懵的乱七八糟的,那女子背对着他,蜷缩在角落,冯北连忙过去查看,稍微拨开女子沾染着泪痕的秀发,冯北脑子里更是“轰隆”一响,已经怔愣的根本无法回神。 是云安郡主! 冯北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如今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遭,云安郡主看起来憔悴羸弱,仿佛经受了巨大的折磨,而自己竟然如此不堪。 冯北双手攥拳,低下头来,呼吸有些沉重。 苏怀瑾突然说:“冯北,是谁给你斟的酒?宫女么?还是女酒?” 冯北听苏姑娘这么问,声音沙哑的说:“回苏姑娘,都不是,是云安郡主敬的酒。” ☆、第40章 两情相悦 【第74章】 苏怀瑾蹙了蹙眉,喃喃的说:“郡主……” 祁老九一拍桌子, 说:“我知了, 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冯北, 偷偷在郡主的酒杯里下了东西!” 祁老九又说:“说不定就是刑国的大皇子, 他的秉性不是一向很坏, 而且还多次打骂云安郡主。” 薛长瑜却若有所思, 摇了摇头, 说:“可是……刑国大皇子一心想要把云安郡主献给皇上,以求两国能够暂时结盟,为何突然要陷害起冯北来?” 冯北不过是个侍卫而已, 而且又不是御前侍卫, 身上也没有品级, 只是薛长瑜身边的护卫而已。 苏怀瑾说:“是这个道理儿, 若是利用云安郡主陷害冯北, 那不如陷害王爷来的实在, 来的有利可图, 不是么?” 苏怀瑾这么一说,祁老九点点头, 薛长瑜却眼皮一跳。 苏怀瑾又说:“你们想想看, 若是大皇子做的,为何不陷害王爷, 王爷和皇上因为一个女子反目, 总比侍卫和皇上因为一个女子反目, 利益来的多.” 薛长瑜顿时眼皮又是狂跳, 因为这话从瑾儿嘴里听起来,让他有点奇奇怪怪的感觉,不知怎么得浑身发毛。 薛长瑜连忙想要打岔,说自己没有,结果祁老九不给他这个机会。 祁老九又一脸认真的说:“我知了!” 薛长瑜被打断了话头,无奈的说:“九爷,你又知道什么了?” 祁老九说:“没准是刑国大皇子想要陷害给王爷,结果没成想,云安郡主将那杯酒敬给了冯北,所以冯北替王爷‘受难’了。” 众人一听,都有些赞同,似乎这个猜测也合情合理。 只是…… 苏怀瑾皱了皱眉,说:“只是……还有一个地方想不通,若是本想陷害给王爷,那冯北误饮之后,又怎么到了云安郡主下榻的房舍的呢?” 一说到这个,冯北终于抬起了一些头来,但是一脸迷茫,脑海中有些断片儿,那日里的情形,他几乎不记得了,只记得饮了一杯酒,然后意识开始飘散,其余的…… 就是第二天早上的事情了。 冯北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这已经不必说了,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冯北绝对是被人给算计了。 出于什么原因、目的,众人还不是很清楚。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祁老九“嘭!!”一拍桌子,说:“我知了!” 薛长瑜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说:“九爷您说……” 祁老九压低了声音,神秘的说:“这么想不对,那么想也不对,那没准儿就是云安郡主给冯北下的药!” 众人听到这里,都齐刷刷的抽了一口冷气,脑海中一瞬间都懵了,诧异的看着祁老九。 薛长瑜眼皮一跳,说:“可……可云安郡主是个姑娘家,名节清白这般重要,为何要用自己的清白来赌?” 苏怀瑾没有说话,只觉得一瞬间有什么在脑海中闪过,但是闪的太快,竟然没有抓住。 吕彦则是坐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似乎是在发呆,已经入了定,听到祁老九说话,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祁老九。 祁老九见吕彦看自己,立刻说:“哎,吕彦,吕彦,你说说看,到底是谁捣鬼?” 吕彦则是淡淡的说:“吕某不过是一介游医,这种事情,吕某自没什么主意可谈。” 祁老九还想说话,吕彦突然站起来说:“对不住,吕某有些不适,先告辞了。” 众人狐疑的看了一眼吕彦,吕彦很快行礼退了出去,带着自己的药箱匆匆离开了。 祁老九一脸诧异,站起来说:“怎么回事儿?吕彦怎么跟丢了魂儿似的?这三天两头的身子不舒服?” 他们正说话,丫鬟已经把汤药端过来,交给苏怀瑾。 苏怀瑾端起汤药,说:“无论如何,怀瑾现在就去看看郡主,另外……也顺便问一问郡主,对冯北是怎么想的,愿不愿意下嫁冯北。” 冯北没有说话,依然跪在地上,薛长瑜则是点了点头,说:“好,那就有劳瑾儿了。” 其他人不能进郡主的房舍,苏怀瑾就自己端着汤药进去,还把丫鬟都遣散了。 苏怀瑾走进去,明显发现床帐里的影子哆嗦了一下,似乎很害怕似的,蜷缩在角落里,用锦被紧紧盖住自己,恨不能把脑袋都缩起来。 苏怀瑾叹了口气,将汤药先放在一边儿,她知道,云安郡主现在怕是非常恐惧的,毕竟她身上那么多“伤痕”,冯北因为中了计,因此可能不会小心温柔,云安郡主显然被吓坏了。 苏怀瑾走过去,轻轻掀开帐帘子的一角,云安郡主果然缩在榻边上,有些瑟瑟发抖,小心翼翼的盯着苏怀瑾。 苏怀瑾把声音放的温柔,轻声说:“郡主,汤药好了,先喝些药,退了热,可好?” 云安郡主没说话,还是蜷缩着,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苏怀瑾。 苏怀瑾十分有耐心,坐在榻边上,把汤药端过来,说:“郡主,这面儿还准备了果子,郡主吃了药,吃点果子解解苦。” 第70节 云安郡主瞧她说话温声细语,渐渐终于放松下来,把药碗端过去,自己喝了,顿时苦的脸都皱在了一起。 苏怀瑾赶紧把果子递过去,云安郡主只是吃了一小口,没有多吃,似乎是吃不下,毕竟还在发热,嘴里没什么滋味儿也是有的。 苏怀瑾把药碗和果子都放在一边,然后扶着云安郡主躺下来,动作十分谨慎温柔,给她盖上锦被,说:“郡主稍微歇息一会儿,等醒来就退热了。” 云安郡主点了点头,不过仍然睁眼看着苏怀瑾,似乎不想让苏怀瑾出去,有些害怕似的。 苏怀瑾也没有出去,坐在榻边上,说:“郡主,不知怀瑾可不可以问一问郡主。” 云安郡主目露狐疑,声音很微弱,还有些沙哑,说:“苏姑娘请讲。” 苏怀瑾说:“昨天晚上,听说郡主给冯北敬过一杯酒,关于那杯酒,郡主可曾发现什么端倪?” 云安郡主一听,诧异的说:“酒?你说那杯酒……”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是了,怀瑾怀疑那杯酒被人做过手脚,因此冯北才……才会对郡主无礼。” 云安郡主听到这里,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有些害怕,蜷缩在锦被里,良久都没有说话。 苏怀瑾便不敢再问了,毕竟昨天晚上才发生了事情,郡主年纪看起来也就二八,自己这般年纪的时候,也是天真烂漫的,谁会像苏怀瑾一样,已经是重活一次的人了呢? 苏怀瑾怕云安郡主会多想,甚至因为失了名节而想不开,就不敢再问了。 只是没想到,云安郡主沉默了良久,摇了摇头,轻声说:“我……我不知,未看出什么端倪,而且……酒是我亲自倒的,一共两盏,另外一盏我也喝了,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儿。” 苏怀瑾一听,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了,那到底冯北是如何中招的? 难道问题不在酒上? 苏怀瑾思索的时候,云安郡主已经有些怯生生的说:“苏姑娘,你是说……是说……有人故意陷害我,让我……” 云安郡主说到这里,眼圈顿时红了,眼泪吧嗒吧嗒的滑下里,她生得本就美艳,只是平日里的时候,杏核眼和高鼻梁让她整个人有一股凌厉的美艳,有股冷艳脱俗的感觉,如今眼睛一红,抽泣不断,竟然有几分楚楚可怜儿。 苏怀瑾就怕旁人哭,连忙安慰说:“郡主,郡主你别多想。” 云安郡主抽泣不已,被苏怀瑾轻轻安慰着,苏怀瑾心里千难万难,总觉得很难以开口,不过这要是不开口,云安郡主名节已失,这么拖下去,最后皇上知道了,恐怕就是山崩地裂的大事,这种事情还是早了早好。 苏怀瑾干脆一咬牙,直接说:“郡主,您愿不愿意……下嫁冯北。” 云安郡主一愣,连哭都忘了,一脸诧异的看向苏怀瑾。 苏怀瑾生怕她不同意,赶紧说:“郡主,冯北并非什么孟浪之人,昨日被人陷害,因此才做出如此越钜的事情,再者说……郡主已经非完璧之身,若是皇上知道这件事情,恐怕后患无穷。” 苏怀瑾想了想,又说:“至于冯北的身份问题,方才燕王已经许诺,提拔冯北为京城城门领,不知……不知郡主意下如何?” 苏怀瑾也不确定,就算冯北是被人算计的,但是的确侮辱了云安郡主,云安郡主痛恨冯北,不松口,就是闹得鱼死网破,也是常理之中的事儿。 云安郡主沉默了一会儿,慢慢擦掉自己的眼泪,说:“苏姑娘误会了,我并非是……并非是看不起冯侍卫。” 苏怀瑾一听,顿时心中大喜,没成想竟然还有些希望? 云安郡主继续说:“那日在驿馆,冯侍卫挺身相救,我心中十分感激,又怎么可能看冯侍卫不起?那是万万没有的。再者说,这也不是冯侍卫的错,毕竟他也是被人陷害的……” 云安郡主说着,有些出神,目光定定的,喃喃的说:“说若阴险狠毒,那也是那个做手脚的人,才真真儿的阴险狠毒……” 【第75章】 云安郡主说完,久久不能回神,苏怀瑾连唤了她三次,云安郡主都没有听见。 不过苏怀瑾顿时松了口气,一颗大石总算是落了地,不会再悬在心口上。 苏怀瑾还以为郡主累了,毕竟饮了药,那药有安神的作用。 于是苏怀瑾赶紧扶着君主躺下来休息,说:“既然这样,怀瑾就去给王爷回话了,郡主歇息罢。” 云安郡主点了点头,说:“有劳苏姑娘了。” 苏怀瑾一笑,说:“不会,郡主不要多心。” 苏怀瑾给她放好帐帘子,这才慢慢退出了云安郡主的房舍。 她一打开门走出来,就见薛长瑜和祁老九快速的迎了上来,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 薛长瑜说:“瑾儿,如何?刑国郡主答应了没有?” 祁老九说:“不会没答应罢?若是没答应,冯老弟是不是要被砍头?” “砍头?” 苏怀瑾一笑,幽幽的说:“不会被砍头的,顶多拉进宫,咔嚓一刀,做内监罢了。” 薛长瑜和祁老九一听,不知怎么的,都觉得一阵冷风嗖嗖,下/体生寒…… 薛长瑜咳嗽了一声,说:“到底怎么的?郡主可答应了?” 冯北站在旁边,垂着首,沙哑的说:“郡主千金之躯,不答应也是应该的事儿,冯北甘愿受罚。” 苏怀瑾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郡主答应了。” 祁老九一听,差点跳上房顶去,诧异的说:“什么!?郡主真的答应了?老天爷,冯老弟,你走了什么运,要娶郡主了!” 冯北也是一阵吃惊,震惊的抬起头来,说:“这……这……” 苏怀瑾再次肯定,说:“郡主已经答应,嫁你为妻。” 冯北一瞬间已经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了,脸上又是欢心,又是兴奋,又是自责,又是懊恼,拧在一起,乱七八糟的,复杂的厉害,可谓是五味俱全了。 苏怀瑾说:“只是,郡主怕这件事情,大皇子会多方阻拦,因此托了怀瑾,向王爷说说情,请王爷多多帮衬一番。” 薛长瑜笑着说:“这个简单,我自然会出手。” 薛长瑜没成想云安郡主这么好说话,既然云安郡主都答应了,那他自然更要答应。 众人都说妥了,准备分部就班的开始行动,在皇上提出纳云安郡主之前,薛长瑜就要进宫去请旨赐婚。 冯北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又跪了下来,珍重的拜首,说:“卑将蠢钝,给各位添了如此麻烦,实在万死不辞!” 苏怀瑾叹了口气,若是其他人做了这样的事儿,苏怀瑾绝对不会想尽办法的游说帮衬,但是这事儿关系到了冯北,苏怀瑾清楚冯北的为人,十分清楚。 冯北是个十分本分的人,绝不会做这样越钜的事情,若不是被人陷害,冯北肯定不会动云安郡主一根头发丝。 苏怀瑾知道,这次冯北也是个受害人,因此才会多方周旋的帮助冯北。 薛长瑜说:“起来罢,这两日,我就令人给你开票子,去上任城门领,你没事儿过来走一趟,倒也探看探看郡主。” 冯北再拜一下,郑重的说:“谢王爷!谢苏姑娘!谢九爷!” 众人分班合作,这样很快就全都散了。 苏怀瑾第二日又来探看云安郡主,吃了一副药之后,云安郡主的发热就退了下去,脸色也恢复正常了,看来吕彦的汤药果然十分管用,只是模样儿还有几分憔悴。 而且脖颈手腕等等地方,还有不少痕迹,不过幸而是隆冬天气,能用衣裳遮着。 苏怀瑾扶着云安郡主,那两个人往驿馆的花园子里去,云安郡主大病初愈,总是躺着也浑身乏力,走走倒是极好的,利于恢复。 云安郡主已经不像昨日那般害怕了,倒是与苏怀瑾很是投机,她说话细声细气,温声软语,总是有些怯怯的,很懂规矩,知道进退,也不刁蛮嚣张,与人很好相处。 两个人在花园子里坐下来,哪知道前脚坐下,后脚就有人来了,竟然是薛长瑜和冯北! 云安郡主见到冯北,吓了一跳,幸好那些人不是冲着她们而来。 薛长瑜今日过来,其实是来见刑国大行令的,今日要洽谈一下商阳国的事情。 大行令准备了酒菜,摆在花园里,薛长瑜来赴宴,冯北是随行护卫的,那两个人并没看到坐在亭子里的苏怀瑾和云安郡主。 苏怀瑾怕云安郡主看到冯北害怕,就说:“郡主,可是乏了?进屋歇歇去?” 哪成想云安郡主却摇了摇头,说:“不必,这面儿天气正好,难得有这么好的日光,再坐一坐罢。” 苏怀瑾点了点头,两个人便聊起天来。 云安郡主有些走神,苏怀瑾叫了她两声,云安郡主竟然没听见,苏怀瑾侧头一看,原来云安郡主已经入了定。 苏怀瑾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没成想竟然看到了冯北! 云安郡主的目光盯着冯北,若有所思,那眼神里不是苏怀瑾预期的厌恶,也不是各种不明的复杂,而是一股浓浓的……爱慕之情。 苏怀瑾吓了一跳,有些诧异,心想着,难不成是因着那两个人成了事儿,所以才…… 但是转念一想,也不可能,毕竟云安郡主身上那么多伤痕,说明冯北必不是温柔小心的,云安郡主不可能因着这种事情,就心有所属。 苏怀瑾试探地说:“郡主……往日里可曾识得冯北?” 云安郡主这才回了神,笑了笑,说:“不瞒苏姑娘,几年前,还在刑国的时候,冯侍卫跟随燕王殿下来过刑国,在盟会上,云安有幸见过冯侍卫一眼。” 云安郡主说着,眼眸低垂下来,淡淡的说:“现在想来……可能也算是缘分罢。” 苏怀瑾不知这是不是缘分。 不过那缘分自己走了过来…… 薛长瑜和刑国大行令没说几句话,似乎已经谈完了,就站起来要走,目光一晃看到了苏怀瑾,自然要凑过来套套近乎,冯北跟着薛长瑜,一眼就看到了云安郡主。 那两个人走过来,薛长瑜拱手说:“刑国郡主。” 云安郡主赶急还礼,冯北则是站在一面,有些紧张,而且有些尴尬,按着腰间佩剑的手,手心里全是热汗。 薛长瑜说:“今日能碰到郡主,也是巧了,正好儿,冯北已经提拔成了京城城门领,票子已经领了,过两日就即赴任,虽如今只是个从四品的官,不过日后定然无可限量,这还请郡主放心才是。” 云安郡主听了,只是摇了摇头,说:“云安不过是个徒有名分的刑国郡主,说句实话,朝不保夕,又怎么会奢求什么?” 薛长瑜一听,这就好办了,云安郡主的态度,比他预想的要软的多,这样一来,只需他去面圣,剩下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了。 一桩惊心动魄,恨不得能掉脑袋要打仗的事情,瞬间就会化解城一桩喜事。 云安郡主说:“倒是……倒是难为了冯侍卫,平白被人算计,还要可怜云安这样无用之人。” 冯北一听,立时脱口而说:“郡主多虑了,卑将怎么可能只是可怜郡主……” 说到这里,冯北也觉得好像…… 好像说的有些暧昧其词,果然郡主一听,脸上陡然殷红了一片,似乎不太好意思。 薛长瑜倒是欣慰,看起来冯北和云安郡主互相也是看对头了,没白着急。 就这光景,突听“嘭!!!”一声,动静巨大,有人撞开旁边的舍门走了出来,踉踉跄跄的,一股子酒气冲天,竟然是刑国的大皇子。 刑国大行令招待薛长瑜,没成想刑国的大皇子竟然在喝酒,而且还喝的如此酩酊大醉。 大皇子摇摇晃晃的冲出来,手里还捏着一个酒瓶子,眼看到云安郡主,立时吼着说:“我说你去了哪里?一时怎么着都找不到人!你这贱蹄子,翅膀硬了?!” 他说着,“啪!!”一声,劈手将酒瓶子扔过去,云安郡主“啊……”的一声惊呼,她虽然退了热,但是现在身子骨还弱,再者说了,身上还有外伤,根本躲不过去。 薛长瑜下意识反应,刚要抬手去挡,却被苏怀瑾一把拦住,苏怀瑾恨铁不成钢的丢给薛长瑜一对白眼。 薛长瑜起初一愣,因为苏怀瑾的手捏住了自己的掌心,那温软的感觉,令薛长瑜顿时心里美滋滋的,不管什么原因,总归是拉了手,已经足够令薛长瑜欢喜三天的。 第71节 就这一顿的光景,后面的冯北已经快速冲上来,一把搂住要倒的云安郡主,将人一带,护在身后。 “啪嚓!!”一声,酒瓶子砸在地上,砸了一个空,顿时碎的七零八落,酒水瓷片溅起老高。 薛长瑜连忙一闪,直接跨到苏怀瑾身前,将那些飞溅的酒渍和碎瓷片全都挡住。 刑国大皇子一看没砸中,指着冯北,嘶声大吼说:“滚开,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奴才!我教训我们刑国人,与你何干!你这猪狗不如的奴才,滚开!” 刑国大行令还未走远,听到动静连忙跑过来,眼看大皇子又在撒酒疯,吓得赶紧令人去拦。 “大皇子!大皇子!” “卑臣扶大皇子去歇息罢!” “大皇子……哎呦!” 大行令被刑国大皇子一下甩了出去,旁边的从者连忙跑过去扶,一时间乱成一团。 刑国大皇子没有骂够,指着躲在冯北身后,眼圈通红,吓得瑟瑟发抖的云安郡主,骂道:“小浪蹄!叫你跟我进宫去见薛国皇帝,你百般推脱,还说自己着了风寒,如今却在这里谈天说地,果然是有娘生没爹养的贱货!” “住口!” 冯北显然发怒了,他一向持重冷静,苏怀瑾都没见过他发火,如今冯北却一声断喝,吓得刑国大皇子一激灵,差点一个踉跄坐在地上。 云安郡主也有些吃惊,不过不是吓得,她吃惊的看着冯北,没成想冯北竟然这么动怒,而且是为了自己。 邢国大皇子一激灵,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个小小的奴才让自己住口,自己真的住口了的,当即气怒非常,吼着:“怎么!?你算什么东西!?一个薛国的侍卫!狗奴才!竟然还敢管起本皇子来!?你也太多管闲事儿了罢?什么东西,也敢跟我挺腰板子?滚一边去!” 苏怀瑾已经气的不行,别说上辈子苏家和刑国的这些陈年旧账,就算这辈子,只要见到邢国大皇子,苏怀瑾就从没顺心过,如今刑国大皇子又如此嚣张,苏怀瑾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苏怀瑾才要发作,薛长瑜突然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苏怀瑾稍安勿躁。 薛长瑜“哗啦”一声,抖开折扇,并不着恼,脸上还都是微笑,气定神闲的说:“刑国特使,本王想要提醒你两点……其一,冯北并非是什么奴才,如今冯北身上有官衔,乃是京城四品城门领,虽然官阶并不是很大,但是好歹是我大薛的臣子,岂容刑国特使开口闭口的侮辱?” 刑国大皇子一怔,没成想只是一天没见,冯北突然被提拔成了城门领? 虽城门领的官衔不大,但是那可是京师的城门领,把守城门,不只是要职,更是肥差! 薛长瑜见刑国大皇子脸上肌肉不自然的跳动了两下,于是十分欢愉的笑了笑,摇了摇自己的折扇,举起两根手指晃了晃,又说:“其二,本王正要向皇上请旨,冯北与云安郡主两情相悦,实乃天作之合,理应赐婚成全,也好促进我薛刑两国的邦交,不是么?” 薛长瑜慢条条的说:“本王试问,云安郡主马上就要变成冯大人的妻子了,这件事儿,还与冯大人无关么?” “你说什么!?” 邢国大皇子都懵了,云安郡主和冯北两情相悦? 还要赐婚!? 薛长瑜一笑,说:“看来刑国特使耳朵不好使,本王说,咱们以后就要成亲家了。” 薛长瑜说着,“哗啦”一声收起折扇,还用扇骨在邢国大皇子胸口上敲了两下,那表情“贱嗖嗖”的。 “噗嗤……” 刑国大皇子瞪着牛眼,粗着脖子,而薛长瑜则是风度翩翩,一脸微笑,这两个人的表情实在逗人,苏怀瑾实在没忍住,被逗得一下子笑了出来。 薛长瑜则是博得佳人一笑,心里仿佛偷了蜜一样,甜的都化不开了…… 【第76章】 刑国大皇子根本不相信,毕竟冯北只是个城门领,而且来访薛国之前已经说好了,郡主要进宫伺候薛国的皇帝,这样两国才好结盟,刑国才好一起攻打商阳,分一些商阳的油水。 薛长瑜见刑国大皇子一脸震惊,瞪着牛卵子一样的眼睛,笑着说:“刑国特使不信?好,本王这就进宫,请皇上赐婚。” 他说完了,真的转头就要走,对苏怀瑾说:“瑾儿,我进宫一趟,你先回去罢。” 苏怀瑾不放心薛长瑜这么进宫,毕竟云安郡主的美貌众人有目共睹,所有人虽然口上没说,但是心里已经笃定,云安郡主肯定要进宫伺候皇上,如今薛长瑜去求赐婚,不知道皇上是个什么反应,会不会大发雷霆。 苏怀瑾有些担心,并不是全然担心薛长瑜,而是担心云安郡主和冯北,但是薛长瑜感觉自己已经相当满足了。 毕竟苏怀瑾的十分担心之中,起码有一分,不不,有两分,绝对是分给自己的,已经受宠若惊了。 最后苏怀瑾决定,跟着薛长瑜一起进宫面圣,到时候还能说两句好话儿。 皇上不知道他们是来请求赐婚的,还笑眯眯的令人传唤他们进殿。 皇上不在寝宫,也不在书房,而是在淑贵妃的宫中。 淑贵妃是何许人也?苏怀瑾自然清楚不过。 因为当今的淑贵妃,就是薛长瑜的生母,也就是说,日后薛长瑜若是真的登基为帝,淑贵妃就是太后。 上辈子,淑贵妃这个做婆婆的,一直看不上苏怀瑾,觉得苏锦儿更好一些,温柔娴淑,又会说话,哄得淑贵妃团团转,淑贵妃一直看不上苏怀瑾。 其实淑贵妃看不上苏怀瑾,还有一个缘由…… 那就是苏家。 淑贵妃家里根本没什么太大的权势,父亲就是当地县城的一个小官,因着淑贵妃美貌惊人,所以才被皇上看重,选进宫来,一步步往上爬,能做到今天的贵妃,已经算是登天了。 淑贵妃没什么背景权势,而苏家背景权势那么大,苏怀瑾的父亲是当朝元老,一朝丞相,而苏怀瑾的哥哥呢,当朝兵马大元帅,手握重兵,叱诧疆场,一门不是将,就是相,各个位极人臣。 苏怀瑾的出身令淑贵妃嫉妒,再加上有苏锦儿的挑拨离间,淑贵妃更不待见苏怀瑾,等淑贵妃终于熬成太后之后,自己的外戚一个个不见长进,除了吃喝嫖赌,样样不通,而苏家呢,苏怀瑾的外戚,则是一个个扎根在朝廷之中,越坐越稳。 这也促使了,淑贵妃恨极了苏怀瑾,处处给苏怀瑾使绊儿,甚至借着儿子的手,给苏怀瑾下/毒,让她无法生育子嗣。 苏怀瑾虽不知上辈子的毒,是淑贵妃下的,但是如今再见到淑贵妃,心里也不是没有波澜的。 幸好…… 苏怀瑾心想着,这辈子再不用与淑贵妃抬头不见低头见。 淑贵妃小鸟依人的依偎在皇上怀中,真别说,的确美貌惊人,而且风韵成熟,薛长瑜的样貌,至少有四分与淑贵妃相似,却又更加刚硬。 淑贵妃笑着说:“皇上,您看看,刚提起长瑜,长瑜就来给您请安了呢!” 皇上笑着说:“苏丫头也来了?有什么事儿么?” 薛长瑜当即一撩衣摆,跪下来行了大礼,说:“是,儿臣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请父皇,给一对璧人赐婚。” 皇上有些诧异,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薛长瑜,又去看了一眼苏怀瑾,苏怀瑾顿时头疼不已,心想着皇上定然想岔了。 皇上笑着说:“哦?老四,你说说看,是谁?” 薛长瑜拱手说:“是京城城门领冯北,还有……邢国云安郡主。” 皇上本端起茶来想喝,结果这一刹那,“啪嚓!!”一声,茶盏直接掉了下来,摔在地上,吓得淑贵妃一跳。 淑贵妃也是一脸见鬼的表情,瞪着薛长瑜,谁不知道,云安郡主是要献给皇上的,结果他儿子竟然来给云安郡主说亲? 果然,皇上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冷笑一声,说:“你说什么?” 薛长瑜却执意的说:“京城城门领冯北,与刑国云安郡主两情相悦,还请皇上成全这番美意。” “成全!?” 皇上断喝一声,“嘭!!”的拍了一下桌子,说:“你知道云安郡主是谁么?” 薛长瑜摆明了揣着明白装糊涂,说:“云安郡主乃是刑国郡主。” 皇上气的大喘气,狠狠踹了一脚地上的碎瓷片儿,险些划伤了薛长瑜。 苏怀瑾一惊,连忙跪下来,恭恭敬敬的说:“回皇上,云安郡主……乃是刑国前废太子的女儿。” 她这话一出,皇上立时看了过来,薛长瑜也侧头看过去。 苏怀瑾这一句话,成功的将皇上的注意力转移了过来,她的话十分大胆,虽这些都是事实,但众人心照不宣,当年刑国到底什么情况,也不好说出口。 苏怀瑾深吸了一口气,镇定心神,就在这时候,“叮——”的一响。 【系统:仪态二重,生效】 因为有系统的加持,在皇上眼中,苏怀瑾恭恭敬敬,态度良好,而且不为失礼,所以皇上也不能发作找茬。 苏怀瑾趁机说:“皇上请细想,刑国人想要为皇上献上他们国家尊贵的女子,却送来了一个前废太子的女儿,云安郡主不过有名无实,刑国大皇子也多方刁难谩骂,若是云安郡主真的进了宫,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恐怕要被刑国人耻笑。” “耻笑朕!?” 皇上气的直喘粗气,又拍了一下桌子,淑贵妃吓得不轻,连连给薛长瑜打眼色,想要薛长瑜阻止苏怀瑾,不让她再说下去。 薛长瑜却是眼睛一转,似乎来了主意,竟然应和着说:“正是,父皇,苏姑娘说的极是。刑国本就不安好心,想要暗自嘲笑父皇,既然冯北与云安郡主两情相悦,父皇何不趁此机会,成就此番好事儿,也能打破刑国的计划?京城城门领官从四品,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倒也给足了刑国面子。” 皇上听到这里,简直无法发作,两头都被苏怀瑾和薛长瑜堵死了,一头是冯北和郡主两情相悦,若是他不同意,就是棒打鸳鸯的恶人,而且还是有私心的恶人。 另外一头则是云安郡主的身份,说实在的,云安郡主的身份的确十分尴尬,不清不楚,而且邢国大皇子当着众人打骂云安郡主,皇上也是有目共睹,若是真的纳了云安郡主,倒也麻烦。 如今这“前有狼后有虎”,皇上根本无话好说,只好硬着头皮,挥手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要拿来烦朕,就这样罢儿。” 皇上赐婚,开春之后准备完婚,简直就是皆大欢喜。 虽然苏怀瑾还是没有弄清楚,到底是谁陷害冯北,但是如今也算是一桩喜事,而且看起来,冯北和云安郡主,的确都对对方有些心意,也是顺水推舟了。 赐婚的事情按部就班,冬狩的事情才是大事,尤其这次刑国使团也会参加冬狩,为了让刑国看到薛国的强大,皇上可是下了苦工,还打算在冬狩的时候演兵,威震刑国。 冬狩日转眼即到,苏怀瑾是第一次参加冬狩,其实她对冬狩很感兴趣,只是上辈子为了成为父亲口中贤淑的太子妃,所以苏怀瑾一次都没有参加过。 如今有了这个机会,苏怀瑾自然不可能因为苏正的一句反对,就不参加冬狩。 苏正没有办法,不过正好冬狩的时候,四皇子薛长瑜也会参加,因此还能撮合撮合。 大部队已经到达猎场的行辕,正在安营扎寨,王公贵族们就在附近转一转,随意活动一番,等着营帐扎好,再回来歇息。 苏正当即就看到了四皇子薛长瑜,连忙笑着说:“王爷!王爷!” 薛长瑜正想找借口来邀请苏怀瑾去旁边转转,他每年都会来冬狩,自然知道哪里景致最好,只不过一时没想好怎么邀请,总觉得自己的邀请,不是太生硬,就是太肉麻。 哪成想苏正自己贴了上来,苏正笑着说:“王爷,老臣还要安排迎接圣驾的事情,这个……这个小女第一次来冬狩,怕生的很,能不能……请王爷稍微照顾一下小女。” “父亲……” 苏怀瑾还没来得及制止,就听薛长瑜笑着说:“自然,小王乐意效劳。” 苏怀瑾十分无奈,苏正很快就离开了,还把苏辰苏午绿衣全都叫走,独留下苏怀瑾和薛长瑜两个人。 薛长瑜咳嗽了一声,说:“请罢,我带你去看看那面儿,那面儿有个瀑布,景致不错。” 苏怀瑾只好点了点头,薛长瑜牵来两匹马,十分体贴的扶着苏怀瑾上马,然后自己翻身上了另外一匹马,说:“这边。” 今儿个薛长瑜没有穿王袍,而是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袖口束的相当贴合,衬托着薛长瑜高大挺拔的腰身,看起来英挺又俊美。 薛长瑜特意遣开了冯北,让他去看看云安郡主,毕竟那两个人已经订婚,开春儿之后,就准备正式结婚了。 薛长瑜果然用心良苦,把所有人都遣走了,只剩下自己和苏怀瑾,然后两个人往前面弃马而去,准备去看瀑布。 哪知道就在这个时候,突听“苏姐姐!苏姐姐!”的声音,薛长瑜顿时头疼不已,轻声叨念了一声:“咸平这丫头!” 来的人果然是咸平公主,咸平公主也是一身劲装,还是男儿的打扮,把头发高束起来,背上背着弓箭和箭筒,催马而来,挥着手说:“苏姐姐!你们去哪里呀?看瀑布吗?前面有个好大好大的瀑布,可好看了!苏姐姐你见过么?我带你去看看罢?” 第72节 咸平一来就搅合,抢了薛长瑜精心布局的活计,薛长瑜顿时感觉自己牙根儿都痒痒了,恨不得磨牙。 苏怀瑾则是松了口气,免得与薛长瑜两个人尴尬,正好有欢脱的咸平来调和一下,刚要开口答应,结果又有人骑马跟上。 是方迁了。 方迁催马而来,来得十分及时,笑着说:“公主。” 咸平公主看到方迁,特别欢心,笑起来眼睛都弯了,笑容甜甜的,说:“方迁,你这些日子怎么也不来看我,我一个人好生无趣儿,身边的宫女也不陪我顽。” 方迁听着咸平公主软软的撒娇抱怨,笑了一声,说:“奴才有罪,前些日子忙着冬狩的事情,因此疏忽了公主。” 方迁一赔罪,咸平公主顿时喜笑颜开,看的薛长瑜额角直跳,不知方迁给咸平灌了什么**药,虽然他知道方迁不是内监,但是咸平肯定不知道,一个内监竟然哄得公主团团转,还脸红,果然有两把刷子的。 方迁又说:“公主,方才奴才过来的时候,看到那面儿有两只彩色的喜鹊,稀奇的厉害,不知公主想不想去看看。” 咸平公主诧异的说:“彩色的喜鹊?喜鹊怎么可能有彩色的呢,你肯定骗我。” 方迁一笑,那叫一个老谋深算,但是笑的十分温柔得体,说:“奴才怎么敢骗公主?奴才真心侍奉公主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违背自己的心愿,欺骗公主呢?是真的,就在那面儿。” 咸平一听,有好顽的,而且方迁说的如此动听,立刻就把苏怀瑾给忘在脑后勺了,赶紧说:“走罢,那我们去看看!” 苏怀瑾惊讶不已,来不及款留咸平公主,咸平公主就被方迁给骗走了,而且还深信不疑。 苏怀瑾心说,这样也行? 薛长瑜则是丢给方迁一个赏识的眼神,转瞬间,明明方才那么多人,又只剩下了苏怀瑾和薛长瑜两个人。 薛长瑜自然是欢心的,笑着说:“走罢,瑾儿。” 苏怀瑾十分无奈,只好跟着薛长瑜去看瀑布,两人骑着马,遥遥的过去,前方果然有一座瀑布,轰隆隆的水声,如今还是冬日,瀑布没有断水,而且看起来壮观异常。 薛长瑜笑着说:“好看么?” 苏怀瑾以前没见过瀑布,小时候住在老宅的小城镇,长大了住在京城的苏家,后来进了燕王府,最后进宫,都没有机会看到瀑布,如今一见,竟然是一种壮阔又苍凉的美感,说不出来的美。 苏怀瑾一时有些看呆了,说:“好看。” 薛长瑜并没有看瀑布,他一直盯着苏怀瑾的侧颜,眯了眯眼睛,眼神有些深不见底,笑着说:“是啊,的确很美。” 苏怀瑾正在看瀑布,结果“叮——”一声,系统竟然响了。 【系统:耳聪三重,生效】 苏怀瑾有些诧异,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你真的想好了?这样值得么?” 苏怀瑾眯了眯眼睛,已经无心去看瀑布了,这声音十分耳熟,是个男子的声音,有些文质彬彬,但是又透露出一种冷静的沉稳,还有疏离。 竟然是吕彦的声音! 随即苏怀瑾又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轻声说:“没什么值不值得,这样很好。” 苏怀瑾更是惊讶不已,这不是云安郡主的声音么? 吕彦竟然在和云安郡主说话?他们竟然认识? 随即吕彦的声音又说:“燕王和苏姑娘都很聪明,你瞒得过一时,决计瞒不过一世……” ☆、第41章 搭讪 【第77章】 苏怀瑾诧异不已,只是听到了声音, 但是并不十分确定。 如果能用目明看到的话…… 苏怀瑾想到这里, “叮——”一声,目明的加成果然生效了。 【系统:目明三重,生效】 苏怀瑾只觉眼前的光景一晃, 已经不是壮观的瀑布, 一瞬间变成了树林, 树木非常密集, 有两个人站在那里。 果然是云安郡主! 而另外一个, 似乎说完了话,正准备着换身离开, 留给了苏怀瑾一个背影, 虽没看到正脸, 但是苏怀瑾绝对敢肯定, 是吕彦无疑了…… 吕彦大步离开树林,而云安郡主还站在原地,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走远的吕彦,目光中十分复杂。 这两个人果然认识? 苏怀瑾心里狐疑不已,但是吕彦之前明明说过, 他没去过刑国, 所以不知道刑国的风土人情, 也不认识什么云安郡主。 苏怀瑾不由的联想到了吕彦和云安郡主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时候吕彦一时失态, 将自己的药箱打碎在了地上。 不过那时候吕彦说自己认错人了。 而如今,两个人竟然偷偷见面,口吻也十分熟悉,这绝不会是认错人这么简单…… 但是吕彦为何要做隐瞒呢? 还有吕彦那句,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是什么意思? 云安郡主瞒了什么? “瑾儿?” “瑾儿?” “瑾儿你怎么了?” 苏怀瑾还在运用目明加成,结果就听到耳边有人在唤自己,声音十分急切,苏怀瑾赶紧回了神,一瞬间,目明加成失效,四周又变回了瀑布前。 薛长瑜就在苏怀瑾旁边,急切的唤着苏怀瑾,说:“瑾儿,怎么了?” 苏怀瑾回了神,咳嗽了一声,说:“没什么。” 薛长瑜看起来十分关心,说:“没什么?你方才走神了很长时间,怎么会没什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怀瑾搪塞的说:“只是……只是有些力乏,兴许是一路赶到猎场,有些车马劳顿罢。” 薛长瑜顿时一脸懊悔,说:“你不舒服,怎么不早说?也怨我,非要带你来看瀑布,走罢,我送你回去,好生歇息着。” 苏怀瑾点了点头,那面儿薛长瑜又将自己的披风摘下来,然后欠身轻轻披在苏怀瑾肩头上,还给她拢了拢,系紧了带子,说:“你身子本就不好,小心再着凉。” 苏怀瑾眼神晃动了一下,淡淡的说:“谢王爷。” 薛长瑜则是笑了一声,说:“无妨。” 两个人很快往回走,只是苏怀瑾一路上也有些走神,薛长瑜不疑有他,只当她是累了。 两个人很快回到了营中,营地已经初步扎好,大体成型,他们进营地的时候,正好迎面碰到了祁老九。 祁老九笑着说:“王爷!苏姑娘!” 苏怀瑾看到祁老九,就想要旁敲侧击一番,证明一下自己的耳聪和目明加成是否正确。 苏怀瑾咳嗽了一声,说:“九爷,你看到吕先生了么?” 祁老九诧异的说:“吕彦?”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是了,吕先生。” 祁老九在四周寻找了一下,随即笑着说:“哦是了是了!我记起来了,他方才一来就出去了,说是想在周围随便走走,看看风景,怎么的?” 苏怀瑾摇了摇头,不过她这打听吕彦的态度有些明显,祁老九和薛长瑜都不知道为了什么。 薛长瑜顿时在心里打翻了醋缸子,简直是醋漫金山,差点把薛长瑜给淹了。 吕彦样貌生的好,而且还文质彬彬的,虽然总是拒人千里,但是也不失体面,薛长瑜承认,吕彦的确是个俊美的男子,但是…… 薛长瑜觉得,跟自己还是差了那么一点,不,是一大截儿! 因此瑾儿没道理中意吕彦的…… 只是如今,苏怀瑾可是真真正正的在打听吕彦的事情,表情还十分“奇怪”,让薛长瑜看的心里醋的慌。 祁老九则是想法简单了一些,说:“啊!苏姑娘你可是生病了?想要吕彦帮你诊脉?” 他这么一说,薛长瑜才想起来,苏怀瑾刚才说自己有些不舒服,连忙扶着苏怀瑾,说:“还不舒服么?那快些进帐,我给你去叫御医来。” 苏怀瑾连忙制止,说:“不必,谢王爷好意,怀瑾没什么事儿,一会子就好了。” 祁老九说:“还真是不舒服?诶,吕彦那个小子,不知跑哪里去了,关键的时候,真是用不上他!” 他们正说着,就看到吕彦从营地外面走了进来,祁老九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吕彦,赶紧大步跑过去,一把拽住吕彦。 吕彦吓了一跳,毕竟祁老九跟一头猛虎一样,从斜地里一下窜出来,而吕彦这会子正好有些心不在焉,这一猛子就把他给吓着了。 吕彦看清楚是祁老九,说:“怎么了?” 祁老九拽着他,说:“来来!快来,苏姑娘病了,你快给把把脉!” 吕彦赶紧跟着祁老九过来。 苏怀瑾并没有生病,但是也不好找什么其他借口,就让吕彦给自己把脉,然后观察了一下吕彦的表情。 薛长瑜就坐在一边看着,苏怀瑾偷偷去打量吕彦的表情,薛长瑜是看的清清楚楚,心里登时又翻了一个又一个的醋缸,差点被汪洋的醋海给吞没。 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瑾儿怎的突然如此“含情脉脉”的盯着吕彦瞧? 难道真的是看上了吕彦? 薛长瑜顿时心中警铃大震,这可不成。 吕彦给苏怀瑾把脉,苏怀瑾本就没事儿,因此瞧不出来所以然,只是说:“没什么大事儿,估摸着是车马劳顿,一时有些累了,可以不用服药,好生歇息一晚上就可。”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多谢吕先生。” 吕彦也点点头,恭敬的说:“苏姑娘多礼了。” 薛长瑜看着那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自己则是在醋海中汪洋,但是又不能表露出来,毕竟如今自己“没名没分”,怎么可能苛求旁人,只好心底里吃醋,而且薛长瑜也怕苏怀瑾觉着自己太小家子气,所以面上还是要保持君子的微笑,笑的薛长瑜脸皮都要抽筋儿了。 他们正说话,冯北走了过来,给众人请安。 苏怀瑾眼睛一转,说:“冯北,云安郡主可好?一路车马劳顿,郡主还受得住么?” 苏怀瑾这么一说,冯北脸上有些露出难意,说:“卑臣并未看到云安郡主,郡主身边的丫鬟说,郡主一到营地,就去四周转转了。” 苏怀瑾心中只剩下,果然两个字。 祁老九这时候笑着说:“嘿,真巧,和吕彦一样。”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吕彦看了一眼祁老九,不过没有多话。 第73节 他们正在说云安郡主的事儿,云安郡主这时候就回来了,她身边没有一个丫鬟内监服侍,就自己一个人,从营地外面走进来,脸上有些愁云惨淡,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边走,一边思索,似乎都没有看到他们。 冯北见到云安郡主,第一个迎上去,说:“郡主。” 云安郡主吓了一跳,诧异的抬起头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进了营地,脸上连忙干笑了一声,说:“冯大人。” 冯北看到她的脸色,蹙了蹙眉,有些着急的说:“郡主可是身子不适?脸色如此惨白?” 云安郡主连忙说:“没什么,有劳冯大人挂怀,云安先进内歇息了。” 云安郡主的态度有些奇怪,似乎有意避开冯北,说话的时候,眼神也没有和冯北对上,一直垂着头,撇着头,很快就借口离开了。 冯北望着云安郡主的背影,十分担心,但是他们还未成婚,冯北现在到底还是外人,也不能跟着进帐,心里焦急不已。 那面儿冯北望着云安郡主的背影,竟然还有一个人,也望着云安郡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正是吕彦! 苏怀瑾也注意到了,吕彦的眼神很复杂,夹杂着很多奇怪的思绪,又似乎望着云安郡主的背影,思绪却飘到了极远的地方。 苏怀瑾蹙了蹙眉,这时候祁老九小声说:“诶,吕彦不会是中意云安郡主罢?” 苏怀瑾听得眼皮一跳,旁边的薛长瑜也看过来,一脸诧异的看着祁老九。 祁老九小声说:“都这么纳罕?我说的不对?你们看啊,吕彦那眼神,都要看痴了!大不妙大不妙!他不会和冯老弟一样,都中意郡主罢?” 冯北还在呢,虽然祁老九压低了声音,但是冯北是个练家子,耳聪目明不在话下,自然肯定都听见了,尤其苏怀瑾看到冯北浑身僵硬了一下。 苏怀瑾赶紧示意祁老九不要再说,祁老九连忙偏了偏自己的嘴,说:“啊……那个,帐子好了,我去那面看看。” 苏怀瑾也觉着尴尬,正好她心中还有很多疑问,想要套套祁老九的话,问问吕彦的问题,就赶紧说:“九爷,这些日子都没有弈棋,不知可有手痒?正好如今闲得慌,不如来上一盘?” 祁老九一听下棋,当即欢喜的厉害,把什么都给忘了,一打叠的说:“好好好!走,这面走。” 薛长瑜则是刚爬出这个醋缸,又掉进那个醋缸,好不容易吕彦才走了,祁老九又老捣乱,还要下什么棋? 如今已经是下午了,若是再下棋,恐怕一晚上就要交代了,薛长瑜怎么可能让苏怀瑾和祁老九独处那么长时间? 于是薛长瑜装出一副很得趣儿的模样,说:“下棋?正好本王也是闲得慌,想在旁边观棋,不知两位可会介怀?” 祁老九大大咧咧,说:“怎么会?难得王爷也有雅兴,那一并子来罢。” 苏怀瑾则是眼皮一跳,薛长瑜要观棋? 真不是苏怀瑾看薛长瑜不起,堂堂燕亲王,当今四皇子薛长瑜,文韬武略,无所不能,样貌也是俊美无俦,不知迷倒多少姑娘,只是…… 燕王的棋艺,也算是拔了头筹。 并非是魁首的头筹,而是烂的不可一世的头筹…… 【第78章】 众人进了营帐,准备下棋,薛长瑜又开始瞎搅和,说:“九爷,小王一时技痒难耐,要不这么着,先让小王与瑾儿下一盘子?” 祁老九不疑有他,还兴奋的说:“好啊!我祁老九来京城这么久了,还未见识过王爷的棋艺,如今有幸,能鉴赏一番,那真是太好了!” 苏怀瑾眼皮又是一跳,燕王有棋艺这二字可言么? 并非薛长瑜不会下棋,薛长瑜的确是会下棋的,毕竟燕亲王琴棋书画都学过,写的一手好字,画的一手好丹青,而且琴艺惊人,只不过唯独这个棋,是会下,但是下不好。 主要还是因着薛长瑜的秉性,薛长瑜的秉性暴躁易怒,而且十分焦躁,下棋这事儿,不能急,也不能躁,薛长瑜是坏了兵家大忌,自然下不好棋。 祁老九根本不知这些,坐下来准备看棋,还兴致勃勃的。 苏怀瑾也坐下来,让薛长瑜执黑先行。 薛长瑜中指食指捏着棋子,黑色的棋子轻轻蹭着自己的下巴,那动作看起来俊美又迷人,就算是祁老九看来,也是高深莫测,不愧是燕王! 然而薛长瑜很久没下过棋了,本来就不喜欢这东西,如今手更生疏,险些忘了怎么下。 结果“嘎达”一声,苏怀瑾眼皮一跳,薛长瑜直接把第一个黑子,落在了天元之上,也就是棋盘的肚脐眼儿上。 祁老九也懵了,随即连连拍手,说:“王爷果然是高人,我听说有这么一个流派,下棋专门先占天元,这若非大师范,绝对走不出这样的棋。” 毕竟下棋有句土话,金角银边土肚皮,占角和占边都容易把地方围起,造成攻势,而天元位居中央,要多出很多的棋子,才能将地方困起,搞不好还会被反将一军。 祁老九拍手称赞,薛长瑜则是额头微微出汗,硬着头皮继续下。 苏怀瑾无奈的看了一眼薛长瑜,也开始落子下棋。 因为苏怀瑾对阵薛长瑜,那是绰绰有余,说句大话,闭着眼睛下都可以,因此苏怀瑾就趁着薛长瑜愁眉苦脸的时候,旁敲侧击着祁老九。 苏怀瑾看似聊天的说:“九爷,您是怎么认识吕先生的?” 祁老九笑着说:“嗨!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可是落魄的紧。” 祁老九被诬陷之后,家破人亡,到处流离失所,什么苦都吃过。 那日里下着暴雨,祁老九冲进一间破庙避雨,哪知道就看到这样一幕,好几个乞丐围着一个年轻人,拳打脚踢,劈头盖脸的怒骂,警告年轻人不要在他们地盘儿抢生意等等。 不必说了,那被殴打的年轻人,自然就是吕彦了。 吕彦一身落魄,浑身是血,已经头破血流,连是人是鬼都看不出来了。 祁老九笑着说:“我就是一个暴脾气儿,压根看不过这种事情,就上去把那些乞丐给打跑了。” 祁老九救了吕彦,不过那时候的吕彦可不像如今这么文质彬彬,这么好说话。 吕彦落魄得很,而且拒人千里之位,说话也冷冰冰的,让祁老九别多管闲事,很快就冒着大雨,走出了破庙,祁老九放心不下,当即追出去,又被吕彦骂了一顿。 祁老九也是倔,一股子牛脾气,吕彦不让他管,他就一定要管,当即给吕彦包扎了伤口。 只不过吕彦还是走了,没给祁老九一个好脸色。 祁老九回忆起来,又笑了一声,似乎还觉得十分有趣儿,说:“哎,当时吕彦那一张臭脸啊,看的我真想揍他,帮了他,非但不感激,还一脸冷嘲热讽。” 后来祁老九也没放在心上,毕竟他逃亡在外,温饱还是问题,哪知道却惹上了大祸。 那之后祁老九就被一伙人给堵住了,原来是那些被打的乞丐记仇,纠结了一伙人来教训祁老九。 因为那些人多,祁老九伤的不轻,他们手上还有刀子,祁老九的肚子被开了一刀,还以为自己就要那样死了。 不过这种事情并非没有发生,祁老九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吕彦,吕彦会医术,及时止血,还给他缝合了伤口,保住了祁老九一命。 祁老九说:“吕彦他说自是个江湖游医,他的医术的确不错,因着他没地方去,而且也不会打架,总是被人欺负,我们俩就结伴,后来建了水寨。” 苏怀瑾听着,有些走神。 薛长瑜则是一面纠结怎么下棋,已经很累很累了,累得满头大汗,结果一面还要支着耳朵听苏怀瑾和祁老九聊天。 一口一口都是吕彦,薛长瑜顿时又误会了,心里酸的恨不得拿棋子磨牙…… 这么一盘棋,可谓是实力悬殊,苏怀瑾堪称大杀四方,很快杀的薛长瑜丢盔卸甲,恨不得连裤子都被缴获了,没有半个时辰,棋盘上黑子已经稀稀疏疏,看起来可怜儿极了。 祁老九看的诧异不已,眼皮狂跳,不知是不是王爷为了博得佳人一笑,故意让着苏姑娘? 苏怀瑾则是笑眯眯的说:“王爷,还是弃子投降罢。” 薛长瑜其实早就想投降了,只不过一投降,时辰还早,那两个人是不是又要来一盘?这样自己还不醋死? 因此薛长瑜顶着压力,装作一副硬汉的模样,笑着说:“做事儿须得有始有终,就算这盘棋下得再不利,小王也想下到最后。” 祁老九压根儿不知道薛长瑜心里怎么想的,只是听他这么说,当即拍手说:“王爷说的是!说的是!祁老九受教了!” 苏怀瑾:“……” 苏怀瑾眼皮狂跳,薛长瑜的棋风就跟他人一模一样——死缠烂打! 最后下的苏怀瑾竟然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把薛长瑜一杀到底,终结了一盘,实在累得不行,摆手说:“时辰不早了,怀瑾先回帐歇息了。” 薛长瑜连忙站起来,笑着说:“我送你。” 薛长瑜将苏怀瑾送到帐子门口,还吩咐侍女们弄了沐浴的热汤,嘱咐说:“你今儿不舒服,就早些歇息。” 苏怀瑾点点头,说:“多谢王爷关心,怀瑾这就告退了。” 薛长瑜笑着说:“是了,那我也回去了,若是半夜不舒服,只管遣人去唤我。” 苏怀瑾无奈的说:“王爷又不是御医,唤您做什么?” 薛长瑜说:“我总能端茶递水,多少帮衬一些。” 苏怀瑾更是无奈了,端茶递水?那不是抢了绿衣和苏辰苏午的活计? 两人告辞之后,苏怀瑾就回了营帐,绿衣伺候苏怀瑾沐浴更衣,准备一会子就寝,明日还要迎接圣驾,然后开始正式冬狩。 苏怀瑾躺在榻上,就让绿衣下去歇息了,外面那么多人士兵守夜,也不需要绿衣上夜。 苏怀瑾却睡不着,毕竟她很介怀吕彦和云安郡主的事情,还有冯北被陷害的事情,套了半天话,祁老九也不知道什么。 苏怀瑾坐立不安,连忙翻身而起,想了想,若是催动耳聪目明的加成,去暗自观察云安郡主,不知能不能看出什么端倪来? 苏怀瑾这么一想,就觉得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办法了,毕竟自己的系统加持别人都看不到,也不会被发现。 苏怀瑾连忙坐正,抬手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红玉镯,她已经完成了大故七重,红玉镯似乎比以前更加鲜艳夺目。 轻轻抚摸着红玉镯,苏怀瑾心里默默的想着,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就这一瞬间“叮——”一声,系统果然响了起来。 【系统:耳聪三重,生效】 【系统:目明三重,生效】 真的全都生效了,随即耳边是“哗啦——”的水声,苏怀瑾睁开眼睛,顿时“嗬——!!”的一嗓子,差点吓得背过气儿去。 不是苏怀瑾不够镇定,也不是苏怀瑾一惊一乍,而是眼前的光景,实在太令苏怀瑾受惊了。 这里压根儿不是云安郡主的营帐,眼前雾气蒙蒙,热腾腾的雾气慢悠悠的飘散着,四周一片旖旎,有人坐在宽大的浴桶里,他张开双臂,搭在浴桶的边缘,正仰着头,似乎在享受热汤的舒适。 薛长瑜! 苏怀瑾吓得不轻,她抽了一下冷气,坐在浴桶里的薛长瑜突然眯了眯眼睛,身上的肌肉登时绷紧,猛地向四周看了看。 苏怀瑾又吓了一跳,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还以为要被薛长瑜发现了。 只不过苏怀瑾并没有真正的来到薛长瑜的营帐中,自然不可能被薛长瑜发现。 薛长瑜警戒的往四周看了看,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人,连个鬼影儿也没有。 薛长瑜无奈的摇摇头,似乎觉得自己太疑神疑鬼,伸手将自己散下来的黑发撩起来,打湿之后全都被在脑后,瞬间薛长瑜俊美深邃的五官,顿时袒露无疑,竟然没有一丁点儿的瑕疵…… 苏怀瑾连忙闭起眼睛,心说红玉镯到底靠不靠谱,自己要看的是云安郡主,又不是薛长瑜,为何又让自己看薛长瑜沐浴? 【第79章】 苏怀瑾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四周已经是自己的帐子,目明和耳聪的加成已经失效。 第74节 苏怀瑾现在是心有余悸,毕竟已经是第二次看不该看的东西了。 她稍微冷静了一会子,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红玉镯,轻轻抚摸了一下,说:“这次应该不会出错罢?” 苏怀瑾深吸了一口气,又闭上了眼睛,就听到“吱呀——”一声,耳聪和目明又生效了…… 真的是云安郡主,苏怀瑾看的清清楚楚,云安郡主从榻上起身,这么夜了,似乎也没有要就寝的意思,反而披上了衣裳,又加了一件披风,然后掀开帐帘子走了出去。 苏怀瑾有些狐疑,不知她要干什么去。 虽然苏怀瑾并不能“身临其境”,但是视线仍然能跟随着云安郡主。 云安郡主走出帐子,并没有唤人来伺候,只是站在帐子门口,抬起头来,似乎在看天上的星辰,只可惜今儿个是阴天,天空上什么也没有,连月亮都看不见,阴沉沉的一片,似乎要飘雪片子一般。 云安郡主就站在那里良久,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仿佛已经入定。 苏怀瑾更是狐疑,只可惜她虽然有耳聪和目明,但是并不能窥伺别人的想法,因此实在不知云安郡主到底在发呆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郡主”一声。 云安郡主连忙回神,侧头一看,原来是冯北。 冯北一身戎装,腰佩宝剑,一只手搭在佩剑之上,快速的从远处走过来,说:“郡主,可是有什么吩咐?” 云安郡主看到冯北,下意识的眼神有些闪烁,随即才说:“并没什么,只是云安从未来过猎场,因此一时有些睡不着,出来散一散罢了。” 冯北是城门领,这次冬狩也会参加,而且还负责带一支队伍,保护猎场的安全。 冯北说:“郡主,天色已经晚了,夜里风大,还请郡主回营帐歇息罢。” 云安郡主笑了笑,说:“是了,那云安这就去歇息了。” 冯北帮她把帐帘子打起来,恭敬的说:“郡主,请。” 云安郡主准备往里走,不过回头看了一眼冯北,冯北正恭敬的为她打起帐帘子,看到云安郡主顿住,就说:“郡主可是有什么其他吩咐?” 云安郡主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冯北,随即进入了帐子,冯北恭敬的放下帐帘子,站了一会儿,见里面没有任何吩咐,这才转身离开。 云安郡主回到帐子之后,也没有立刻睡觉,而是坐在榻边上发呆,一直默默的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表情有些复杂忧愁,似乎在思虑很多的事情…… 苏怀瑾看了一阵子,实在有些坚持不住,毕竟云安郡主只是发呆,于是就收回了耳聪和目明的加成,准备歇息了。 明日还要迎接圣驾,必然从早上忙到晚上,需要起个大早。 苏怀瑾吹灭了烛火,躺在榻上,因着赶了一天的路,很快就睡着了,陷入沉沉的梦境。 “瑾儿……” 苏怀瑾做了一个梦,她竟然梦到了薛长瑜,梦到那时候,薛长瑜刚刚登基为帝。 薛长瑜一身龙袍,满面微笑,将苏怀瑾轻轻揽在怀里,柔声说:“朕会用天下最好的木头做成殿门,用天下最美的玉石雕刻床榻,用天下最亮的夜明珠点缀飞罩,用天下所有的金子铸成这座金牢笼……朕的牢笼里,只有你这只小凤凰,瑾儿觉得如何?” 苏怀瑾睡得并不安稳,前半夜梦到了薛长瑜的“甜言蜜语”,而后半夜,也不知怎么的,竟然直接梦到了目明的两次失误…… 也就是薛长瑜沐浴的场景。 苏怀瑾吓得不轻,感觉自己一头冷汗。 薛长瑜坐在宽大的浴桶之中,小麦色的皮肤蒙着一层迷离的水汽,更添一层温柔的俊美。 就在这个时候,薛长瑜突然转过头来,目视着她,声音沙哑的说:“瑾儿,是你在那里么?” 苏怀瑾猛的就醒了,睁开眼睛,发现天色才灰蒙蒙,还没有完全大亮,绿衣都还没有过来伺候,外面只有守夜的士兵值岗,其他人还为早起。 苏怀瑾已经睡不下去了,怕又做“噩梦”,只好自行起来洗漱,等绿衣来的时候,震惊的不行,说:“小姐,您……您怎么起的这么早?” 苏怀瑾平日里起的都不算太早,若是睡不饱,一天都会头疼,说实在的,苏怀瑾有的时候还会懒床,从未起的这么早过,绿意自然要惊讶了。 苏怀瑾淡淡的说:“没什么,只是不习惯行辕罢了。” 绿衣没有多想,连忙给小姐再整理一下衣衫。 早上就要开始准备迎接圣驾,苏怀瑾从营帐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薛长瑜已经在了,换上了白色的王袍和王帽,一身雪白的华袍,银色的花线,衬托着薛长瑜高大挺拔的身姿,又有一种温柔亲和的欺骗性。 薛长瑜一回头,正好看到了苏怀瑾,热情的上来打招呼,说:“瑾儿。” 他只说了两个字,有些惊讶的说:“你的脸色不太好,可是昨夜歇的不好?” 苏怀瑾干笑了一声,心想着,是了,后半夜被迫看了半夜赤着膀子的薛长瑜,怎么可能睡得好。 苏怀瑾面上淡淡的说:“并没什么。” 皇上的圣驾很快到了,一同而来的还有太子薛玉珒,皇后和淑贵妃,群臣跪迎,还有邢国的使团,也在一旁迎接。 皇上笑眯眯的步下马车,说:“好好,今日就不必多礼了。” 皇上的圣驾在行辕里安顿下来,下午就要开始正式狩猎,众人去换了一身方便的衣裳,就又出来列队,准备陪着圣驾狩猎。 虽然冬狩是来顽乐的,不过第一天一向很辛苦,毕竟有很多规矩,林子里的第一只猎物,定然是皇上的,皇上发箭之后,众人才能开始自由狩猎。 皇上姗姗来迟,负责猎场的官员已经准备好,笑着说:“请圣上开弓。” 皇上点了点头,那官员赶紧吩咐,已经有人将猎物放了出去,是一头鹿。 毕竟如今已经是冬季了,猎场里的猎物不是很充足,负责猎场的官员会去捕捉一些猎物,然后放在猎场里养起来,等到冬狩的时候,供皇上顽乐。 眼看那头鹿飞奔而出,皇上骑在马上,立刻搭满弓,眯着眼睛瞄准,就听到“嗖——!!!”一声,一支长箭射了出去。 “唰!”的一下,紧跟着一声鹿鸣,众人刚要喝彩,结果那头鹿竟然没有受伤,长箭从侧面直接飞过去,射空了! 众人连忙屏气凝神。 皇上也连忙又搭了一根箭,“嗖——!”一声射出去,大臣们又要拍手喝彩,哪知道这一箭,竟然第二次射空了。 众人更是不敢发声,皇上也有些急躁,又搭了第三根箭,这回连瞄准也没有,“嗖——”一下…… 第三支箭,也在意料之中的射空了。 皇上一看,尴尬的无地自容,旁边可不只有王公贵戚,还有刑国的使团,这下子令刑国看了热闹。 这时候刑国大皇子笑着说:“皇上用箭入神,却不忍心伤害圣灵,真是令人敬佩啊!” 皇上听着刑国大皇子阴阳怪气的话,心里更是火大,但是又不能发作。 哪知道刑国大皇子还没说完,仍旧有后话,笑着说:“是了,皇上宅心仁厚,但这第一只猎物,是一定要射的……皇上,何不令四皇子试试?上次四皇子一眼认出安澜鼎,足见贵国四皇子,也有苍天护佑,龙气萦绕啊!” 他这话一出,众人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纷纷交头接耳起来,长耳朵的人自然都听出来了,刑国大皇子显然是挑拨离间,想用安澜鼎的事情,告诉皇上,四皇子薛长瑜功高盖主,而且还有真龙护佑。 虽然皇上也能听出这层意思,但是听出来是一回事儿,心里不舒坦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普通的父子都希望青出于蓝胜于蓝,只是唯独天家的父子,多少都不这么认为,至少在自己做皇帝的时候,他不希望自己儿子的名声盖过自己。 皇上脸色当即就不好看了,看了一眼四皇子薛长瑜,笑的有些假,说:“长瑜,你试试看。” 薛长瑜一直没说话,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有了底儿,皇上这明显是在试探自己,若自己真的射中,今天这事儿就不算完,说不定一个不慎,还会脑袋搬家。 薛长瑜并没有拒绝,毕竟皇命难违,不过搭弓的时候,故意没有拉满,射出的时候,故意将箭头歪了一寸。 “嗖——” 箭的确射出去了,但是偏的厉害,一下射进了树干里。 皇上哪能看出来,薛长瑜是故意射偏,当即冷哼一声,说:“好了,可以自行狩猎了。” 说罢,甩袖子走人了。 群臣一时有些尴尬,赶紧各自散开,自行去狩猎,谁也不想碰这个晦气。 薛长瑜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弓箭。 苏怀瑾在远处遥遥的看着,还以为四皇子受到了打击,毕竟皇上的脸色不好看,明摆着是刑国大皇子挑拨离间,皇上却迁怒于薛长瑜。 哪知道薛长瑜突然抬头,遥遥的与苏怀瑾的眼神就撞在了一起,随即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甜如蜜的微笑,笑的那叫一个宠溺温柔,还隔空对苏怀瑾挥了挥手。 苏怀瑾:“……”变脸跟变戏法儿似的。 苏怀瑾装作没瞧见,想要转头离开,哪知道薛长瑜立刻催马过来,笑着说:“瑾儿,一并子走罢?你准备去那面儿?还去昨天的瀑布看看么?” 苏怀瑾眼皮直跳,想要摆脱薛长瑜,但是薛长瑜仿佛狗皮膏药一样,粘的厉害,而且一直笑眯眯的,俗话讲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苏怀瑾自然也不敢“打”皇子。 苏怀瑾无奈的催马往前走,就看到祁老九和吕彦在前面说话,她想了想,当即准备催马过去,再套一套口风。 薛长瑜看到苏怀瑾盯着吕彦看,心里顿时又打翻了醋缸,心想着难道瑾儿真的看上了吕彦? 祁老九也准备开始狩猎,不过一转头,就发现吕彦在发呆,看着刑国使团的队伍,久久不能回神。 祁老九吓了一跳,拽了两下吕彦,神神秘秘的说:“吕彦,你不会真的中意刑国的郡主罢?” 吕彦吃了一惊,纳罕的说:“九爷这是何意?” 祁老九以为他在装傻,就说:“郡主都要嫁给冯老弟了,你倾心郡主,怎么不早说?” 吕彦连忙说:“没有的事儿。” 祁老九说:“那你老看郡主?” 吕彦无奈的说:“只是……只是看到刑国郡主,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祁老九迷茫的说:“故人?” 吕彦淡淡的说:“是家妹……” 吕彦说着有些出神,又说:“若是她能活下,大抵也就是这个年纪罢……” 祁老九见他脸上有些悲伤,也没思索太多,刚想要安慰两句,就听到一个声音插进来。 “吕先生还有妹妹,怎么没听吕先生提起过?” 苏怀瑾从侧面催马过来,她突然说话,吕彦没成想方才的话被她听了去,眼神晃动了一下,随即淡淡的说:“都是一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祁老九则是说:“你也别太伤心了。” 薛长瑜见他们说来说去,自己则是暗搓搓的骑马坐在一边,观察着苏怀瑾。 苏怀瑾哪知道,自己方才那话,在薛长瑜耳朵里听来,就跟搭讪一样…… ☆、第42章 小乖乖 【第80章】 苏怀瑾没有注意薛长瑜的表情, 试探的对吕彦说:“不知吕先生的仇家是谁?” 吕彦笑了一声, 说:“仇家?” 第75节 他说着, 眯了眯眼睛, 似乎在冥想, 过了一会儿, 就在大家以为他不想再提的时候,吕彦淡淡的说:“一个永远也无法报复的人。” 苏怀瑾看了一眼吕彦,似乎别有深意,说:“这也是未可知的事情。” 吕彦听到这里,抬起头来, 也看了一眼苏怀瑾。 薛长瑜在旁边看着, 顿时心里都变成汪洋大海了,不停的漂泊着,方才苏怀瑾主动搭讪吕彦不说, 如今还“眉来眼去”。 薛长瑜立时咳嗽了一声, 想要支开苏怀瑾的注意力。 结果他还未说话, 苏怀瑾突然已经说:“王爷, 昨日的瀑布瞧起来甚美, 正好如今无事, 不如咱们再去看看?” 薛长瑜有些受宠若惊, 心里纳罕吃惊的厉害, 但是仍然一打叠的应下来, 说:“好, 好, 走罢。” 苏怀瑾对吕彦笑了笑,然后勒马转身,就与薛长瑜往林子里去了。 薛长瑜还以为苏怀瑾真的是想去看瀑布,而且还约了自己,当真是欢心无比。 只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欢心完,两个人进了林子,稍微行了一会儿,苏怀瑾已经开口说:“王爷,吕先生……” 薛长瑜还以为苏怀瑾要和自己说什么,结果一开口就是“吕先生”,当即郁结于心,差点梗死自己,不过还是面带微笑,保持着彬彬有礼的君子形象,说:“怎么了?” 苏怀瑾想了想,往后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然后才小声的说:“吕先生很可能是当年刑国的皇长孙。” 薛长瑜以为她要说什么,哪知道突听这么劲爆的消息,当即也来不及吃醋了,诧异的说:“刑国的皇长孙?!” 苏怀瑾连忙用食指压在嘴唇上,示意薛长瑜噤声。 薛长瑜连连点头,不过注意力不由自主的放在了苏怀瑾的嘴唇上,当然还有那白皙细腻的食指上,修长的食指,不是干瘪的手,而是纤细,每一个弧度都刚刚好,带着一股优雅的明丽。 还有那嘴唇,朱唇不点自红,并非是肉嘟嘟的菱唇,但是嘴角上翘,唇峰也饱满自然。 食指请压在上面的感觉,说不出来的惑人。 “叮——” 【系统:魅力九重,生效】 苏怀瑾:“……” 苏怀瑾看到薛长瑜的眼神,心里就“咯噔”一下,没来由一惊,结果就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只剩下果然两个字了…… 系统又在这个时候捣乱,明明在说正事儿! 苏怀瑾见薛长瑜痴痴然的目光,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说:“王爷?王爷!” 薛长瑜被唤了两声,这才醒过神来,如梦如醒,大悟的说:“你说吕彦是刑国前废太子的儿子?” 苏怀瑾点了点头,薛长瑜又说:“那吕彦岂不是云安郡主的兄长?” 苏怀瑾有点了点头。 薛长瑜狐疑的说:“瑾儿是如何得知的?” 苏怀瑾把吕彦第一次见到云安郡主的事情说了一遍,那时候两个人都如此吃惊,因此苏怀瑾有些狐疑,但是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后来吕彦多方走神,到了猎场之后,吕彦还偷偷去见过云安郡主,这就非常令人不解了。 除非…… 苏怀瑾说:“除非吕彦就是当年的皇长孙。” 薛长瑜蹙眉想了想,他虽平日里死皮赖脸,使出浑身解数来追苏怀瑾,但是薛长瑜本不是一个太会开顽笑的人,公办的时候一直冷着脸,有种生人勿近的疏离。 此时沉着脸,蹙着眉,脸色有些阴霾,看起来有一种敢说不出的威严。 薛长瑜说:“瑾儿是如何看到吕彦私会云安郡主的?” 苏怀瑾眼睛稍微转了一下,很镇定的说:“不小心看到的。” 苏怀瑾有意搪塞,他怕薛长瑜太过精明,不相信自己,就立刻转移话题,说:“王爷可知道,当年刑国的皇长孙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么?可以一眼分辨出来的?” 薛长瑜心里虽有怀疑,但是看到苏怀瑾的态度,明显是搪塞自己,也就明白了,定然是苏怀瑾有什么不想对自己说。 薛长瑜竟然没有刨根究底的探寻,而是想了想,说:“特殊的地方……你倒是让我想起来了,当年皇长孙出生的时候,很多人相传,刑国的皇长孙心怀卧龙,因此当年刑国的皇帝,非常宠爱皇长孙,打他一出生,就亲自养在身边儿。” 苏怀瑾诧异的说:“卧龙?” 薛长瑜一笑,点了点自己心口的位置,说:“其实就是胎记,在胸口上,只不过刑国人说的好听罢了。” 苏怀瑾看着薛长瑜点自己的心口,登时心里“梆梆”一跳,没来由就想起了耳聪目明生效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薛长瑜沐浴的场景…… 苏怀瑾连忙咳嗽了一声,镇定自己的心神,随即在心里想着,难道要…… 要偷看吕彦沐浴? 这也太…… 可是若不如此,吕彦身上到底有没有胎记,有没有卧龙,这谁能得知? 如果去问祁老九的话,九爷一向大咧咧,问了祁老九,不就等于亲自问了吕彦? 苏怀瑾纠结不已,脸上一片为难,薛长瑜有些担心,说:“瑾儿,怎么了?可是身子还不舒服?” 苏怀瑾连忙回了神,说:“稍微……稍微是有点子不舒服。” 薛长瑜当即紧张的说:“那我送你回去,别去瀑布了,瀑布风大水寒,小心着了凉。” 他说着,又把自己的披风接下来,披在苏怀瑾肩上,给她仔细拢好,这才带着苏怀瑾催马往回走。 别人全都在狩猎,还要比一比谁狩猎的猎物多,薛长瑜却一心送苏怀瑾回营帐。 苏怀瑾说:“不必麻烦王爷了,王爷快去狩猎罢。” 薛长瑜并不当一回事儿,笑着说:“皇上如今不待见我,我若是狩猎的多,反而更不被待见,我送送你,不然不安心。” 苏怀瑾哪知道他对自己说的如此直白,这话若是自己透露出去,薛长瑜可是大不敬的杀头之罪! 苏怀瑾回了营帐,下午就没再出去,晚上用过了晚膳,又把绿衣遣走了,准备夜深人静的时候,看一看吕彦的胸口上到底有没有卧龙…… 一想到这里,苏怀瑾就头皮发麻,心想着自己也是迫不得已,不然怎会做如此龌龊的事情。 苏怀瑾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熬了一会子,打算催动耳聪目明的加成来看一看,没准正好能看到。 苏怀瑾深吸了一口气,喃喃的说:“这回准一点儿,千万别给我又看……” 薛长瑜…… 三个字还没说完,“叮——”一声,系统已经生效。 【系统:耳聪三重,生效】 【系统:目明三重,生效】 苏怀瑾的话都没说完,已经“嗬——!”的一嗓子,差点吓倒过去,因为她的目光距离前面的人太近了,四周已经不是自己的帐子。 没错…… 是薛长瑜的帐子! 又是薛长瑜的帐子! 已经是第三次了! 薛长瑜打着赤膊,帐子里放着热水,弥漫着旖旎的雾气,这次薛长瑜还没有来得及沐浴。 他退掉王袍,扔在一边,并没有急着去沐浴,而是走到了镜鉴面前,上下打量着自己。 苏怀瑾:“……” 没来由眼皮一跳,上辈子苏怀瑾和薛长瑜相处这么久,竟不知薛长瑜如此自恋? 薛长瑜并没有发现苏怀瑾的目光,站在镜鉴前,自己打量着自己,还摸了摸自己下巴,一副苦思冥想的说:“难不成,我竟没有吕彦生的俊美?不然瑾儿怎的一整天围着吕彦打转?” 苏怀瑾眼皮狂跳,自己围着吕彦打转? 那不是因为想要探究吕彦到底是不是刑国的皇长孙么? 本已经告诉了薛长瑜,薛长瑜竟然还大半夜的对着镜鉴,和吕彦比美? 苏怀瑾无奈的揉了揉自己额角,就这时候,薛长瑜已经对着镜鉴比完了美,抬手就要退下裤子。 苏怀瑾吓得一头冷汗,赶紧闭上眼睛。 她故意多等了一会子,才慢慢睁开一只眼睛,就听到“哗啦——”的水声,还以为看到的仍然是薛长瑜的帐子,不然怎么又是沐浴的水声。 只不过苏怀瑾想错了,这帐子明显比燕王的帐子小了很多,眼前一个男子对背对着苏怀瑾而立。 苏怀瑾心头一跳,是了,是吕彦无疑。 吕彦堪堪沐浴完毕,正准备套上中衣,他背对着苏怀瑾,压根发现不了苏怀瑾。 苏怀瑾头疼不已,赶紧按住自己的额角,只怕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赶紧硬着头皮,让自己的视线绕过去,想看看吕彦的正面。 苏怀瑾的视线慢慢绕过去,吕彦仍然什么也没有发觉,他已经套上了中衣,正要拢起来系上带子,就这一刹那…… 苏怀瑾眼眸猛地一张,死死盯着吕彦的心口位置。 果然有东西,只不过不是胎记。 而是一块很深的伤疤,有茶盏口那么大,不规则的盘曲着,似少了一块肉似的,好像生生挖掉了什么…… 苏怀瑾诧异不已,瞪着面前的吕彦。 就在苏怀瑾心脏狂跳,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的时候,眼前一花,猛地变了场景。 苏怀瑾还以为耳聪和目明的属性失效了,哪知道眼前仍然不是自己的帐子,也不知是哪里,竟然一下来到了营地外。 四周黑洞洞的,有两个人影站在不远的地方,正在低声说话。 其中一个陌生的声音说:“大皇子,不知有什么吩咐?” 大皇子? 苏怀瑾连忙转动视线,推得更近,虽然天黑,但是架不住离得近,苏怀瑾已经看得清清楚楚。 竟然是刑国的大皇子,半夜三更跑出营地外,不知要做什么,而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子,穿着大薛的朝服。 虽然不是很熟悉,不过苏怀瑾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不就是负责猎场的刘大人么? 刑国大皇子笑了笑,说:“叫你来,自然是有大事儿,别忘了我们刑国给你的好处。” 刘大人弓着腰,说:“是是是,小人怎么敢忘怀?” 刑国大皇子又说:“该是你知恩图报的事情了。” 刘大人点头说:“不知小人能为大皇子做些什么?” 第76节 刑国大皇子眯了眯眼睛,笑着说:“云安郡主那个贱人,竟然求了燕亲王给他指婚,随便嫁了一个城门领,她既然不听话,不进宫,那么……就没有再留着云安郡主的必要了。” 苏怀瑾心头一跳,刑国大皇子怕是要对云安郡主下毒手? 刑国大皇子顿了顿,又说:“我们便趁着这次冬狩,偷偷做掉云安郡主,然后嫁祸给薛国人,如此一来,我邢国与薛国必然关系交恶,很快就会开战!到时候我们再拉拢商阳,南北夹击薛国……看看他们薛国,还能猖狂到什么时候?” 刘大人点头说:“是是。” 刑国大皇子看了看左右,还以为周边没人,根本没有发现苏怀瑾,压低了声音,谨慎的说:“刘大人你是猎场官员,我需要你,给我的刺客们,安排一条神不知鬼不觉的撤退路线。” 苏怀瑾听到这里,冷笑了一声。 神不知鬼不觉? 的确了,鬼神可能不知道,但苏怀瑾是看的清清楚楚,听得真真切切…… 【第81章】 刑国大皇子异常猖狂,苏怀瑾没想到,竟然还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怪不得系统突然转到了这边来,原来刑国大皇子的密谋,和自己也有关系。 刑国大皇子阴狠的一笑,说:“到时候打下了薛国,那丞相府娇滴滴的小女儿,就是我的了,唤作苏怀瑾的来着,是不是?长得那般美艳,真真儿要痒死本太子了,哼。” 苏怀瑾眯了眯眼睛,心想着不过一只癞/蛤/蟆,坐井观天还不够,还想一些做不到的事情。 苏怀瑾将他们的计划听得全须全影儿的,刘大人很快答应,回去看一下猎场的地形图,明日就把撤退路线,交给刑国大皇子,请大皇子放心等等。 刘大人很快就要离开,苏怀瑾想了想,突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立刻撤回耳聪和目明的加成。 苏怀瑾的视线很快又回到了营帐里,笑了笑,喃喃自语的说:“好,既然你们想顽,怀瑾就陪你们消遣消遣。” 苏怀瑾说着,赶紧从榻上起来,自行穿戴整齐,然后快速出了营帐。 因为现在已经夜深人静,所以并没有什么人在外面,只有守卫的士兵在巡逻。 苏怀瑾出了营帐,没有叫任何内监和宫女,自行往前走去,很快到了马厩附近。 狩猎带来的各种猎犬全都拴在这里,有专门的官员打理。 苏怀瑾也把肉包带来了,只不过冬狩的规矩很多,因此肉包不能睡在苏怀瑾的帐子里。 为此肉包很是委屈,苏怀瑾用五个大肉包子,才好不容易安抚了委屈的肉包。 肉包此时趴在地上,眼睛放光,流着口水,呲着牙,正威风凛凛的盯着旁边几条猎犬。 那几条猎犬炸了毛一样,又害怕又戒备,缩在一边,扎着团儿的扑腾着。 苏怀瑾走过去一瞧,瞬间有些头疼,心想着还不如把肉包放在自己帐子里,这样还安全一些,免得明日一早上起来,猎犬全都“消失”了! 肉包其实吃饱了,它只是闲极无聊,正在逗那些猎犬,就在这时候,肉包的耳朵抖了抖,登时昂起头来,吓得那些猎犬全都“嗷嗷”的大叫起来,差点把篷子给撼塌了。 苏怀瑾按着自己的额角,走过去,肉包顿时从一头大灰狼,化身成一只可爱卖萌的肉包,“嗷呜嗷呜”的跳起来,对着苏怀瑾叫。 苏怀瑾走过去,蹲下来,抚摸了两下肉包的耳朵,笑着说:“肉包,这儿很无趣儿是不是?” 肉包似乎听懂了,使劲供着苏怀瑾撒娇,旁边那些狗子见了,又吓得炸了毛,跳的跳,吠的吠,简直就是鸡飞狗跳的典范! 苏怀瑾十分无奈,把肉包的绳索解开,对肉包招手说:“来,肉包,带你去顽。” 肉包一听,立刻蹦蹦跳跳的跟上来,恨不能在地上撒欢儿。 苏怀瑾笑的十分神秘狡黠,说:“肉包,一会子乖乖听话,办成有赏!” 肉包“嗷呜——”的嚎了一声,还要摇尾巴,昂着头,一脸自信。 苏怀瑾瞧它自信的样子,忍不住就想到了薛长瑜,险些笑出声来…… 刘大人刚刚和刑国大皇子密谋完,怀里揣着大皇子给的一颗夜明珠,这夜明珠比他见过的都要大,还要亮,一拿出来,几乎能点亮整个黑夜,看起来值钱的不行。 刘大人欣喜若狂,快速的往自己的营帐走去,准备连夜弄一张地形图出来。 结果就在这时候,突听“沙沙”的脚步声,吓得刘大人连忙把夜明珠塞进自己怀里,回头去看。 “刘大人,这么夜了,从哪里来?” 刘大人只听到一个温温柔柔的声音,犹如银铃般悦耳动听,只是这大黑天儿的,刘大人又心虚,吓得他一激灵,汗毛都要炸起来了。 不过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妙龄的女子,看起来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定眼一瞧,原来是邢国大皇子口中的美人儿,丞相之女,苏怀瑾了! 刘大人干笑两声,说:“刚刚……刚刚忙完公务。” 苏怀瑾笑了笑,说:“是么?还真是辛苦刘大人了,刘大人又要忙着我大薛的公务,又要忙着和邢国大皇子密谋刺杀的事情,真真儿辛苦。” 刘大人吓得“嗬——”了一嗓子,差点直接背过气儿去,瞪大了眼睛,结巴的说:“苏苏苏……苏姑娘,您说什么,下官……下官怎么听不懂啊?” 苏怀瑾抿唇一笑,笑的有些嫣然,说:“是这样儿么?我怎么听说,邢国大皇子想要刺杀云安郡主,然后嫁祸给我们大薛,让你设计一条撤退的路线呢?有这么回事儿么?刘大人。” 刘大人吓得手脚冰凉,苏怀瑾又说:“是了,险些忘了,刘大人怀里,可是有罪证的,那不是刑国大皇子收买你的夜明珠么?” 刘大人这回不只是手脚冰凉了,连脑门子都冰凉彻骨,他不知道怎么的,自己与邢国大皇子密谋的话,竟然叫苏怀瑾听得一清二楚,一点子秘密也没有了。 若是如此…… 这不是杀头的大罪,这是诛九族,灭门抄家的大罪啊! 刘大人眼神顿时狠戾起来,眼看着就苏怀瑾一个女流之辈,而且不过十六岁光景的妙龄少女,看起来也文文弱弱,没什么个能耐似的,顿时起了杀心,想要灭口。 这地方是个死角,士兵也没有巡逻过来,刘大人左右一看,眼神狠戾的注视着苏怀瑾,口里沙哑的说:“既然你都听见了,就别怪我心狠了!” 他说着,突然发足冲出去,恶狠狠的像苏怀瑾扑过去。 苏怀瑾才不惧怕什么,毕竟她可不是一个人。 其实也不对,苏怀瑾的确是一个人,但是她早有准备,知道刘大人可能狗急跳墙,因此把肉包也给带上了,此时肉包就暗搓搓的趴在草丛里,随时准备“英雄救美”! 别看肉包一副贪吃的模样,但是其实不然,肉包可是真正的狼,而且体型巨大,仿佛一个小牛犊子,据祁老九说,肉包之前可是头狼,非常有威信,而且在水寨中,也没有被驯服,哪知道苏怀瑾竟然合了肉包眼缘,肉包竟然被个大包子给驯服了。 眼看着刘大人凶狠的扑向苏怀瑾,一下子就把肉包给惹怒了,顿时“嗷!”的狂吠一声,猛地从黑影中冲出,他身形矫健,别看吃的多,但是身形流畅,带着野兽的嗜血野性,双眼闪着含光,瞬间扑出来。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 肉包还没来得及英雄救美。 苏怀瑾就听到“叮——”一声,系统竟然生效了。 【系统:幸运九重,生效】 刘大人凶神恶煞的冲过来,想要掐死苏怀瑾,结果哪知道这一扑,还没碰到苏怀瑾的衣服角,地上不平坦,竟然踩到了一根树枝,脚底下一打滑,“跐溜”一声。 随即是刘大人“啊!”的一声轻呼,都没来得及喊疼,直接脑袋朝下,“咚!”一声摔在地上,苏怀瑾感觉地面都震了一下,险些被砸出一个大坑来,想来摔得定然不轻。 刘大人的脑袋正好磕在一块石头上,一句话没说,登时晕了过去。 肉包扑出来,一瞬间也愣了,歪着头,看着已经昏死在地上的刘大人,似乎很不解似的。 苏怀瑾眼皮一跳,没成想竟然都不需要肉包,原来系统这么厉害? 苏怀瑾笑了笑,招手说:“肉包。” 肉包没来得及英雄救美,耷拉着耳朵,灰溜溜的走过来,苏怀瑾则是揉了揉肉包的大脑袋,说:“做的不错,肉包。” 肉包被一鼓励,浑似一只大狗子一样,昂起大脑袋,十分得意的摇头摆尾起来。 苏怀瑾拍了拍肉包,说:“来,肉包,拽上他,跟我来。” 肉包得了表扬,自然十分乐意做活计,当即咬着刘大人的衣裳领子,直接拽着昏死过去的刘大人,跟着苏怀瑾往前走去。 薛长瑜还在沐浴,就听到“沙沙”的声音,连忙一步跨出浴桶,将外衫直接披在身上,厉声说:“谁?!” 苏怀瑾吓了一跳,她刚进来,就被厉喝了一嗓子,不过还有更吓人一跳的。 那就是…… 苏怀瑾险些忘了,薛长瑜正在沐浴! 之前几次都是目明生效,虽然看到了,但是那起码是目明的加成,也不算真真切切的看到,如今苏怀瑾是真的不能再真的看到。 薛长瑜这次披了一件外衫,雪白色的王袍罩在外面儿,关键里面儿什么也没有,而且没有系带子,松松垮垮的,衬托着薛长瑜小麦色的皮肤,昏暗的烛火跳动着,隐隐绰绰的反射着水珠旖旎的光芒…… 苏怀瑾一愣,倒是薛长瑜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去,说:“对不住对不住!” 苏怀瑾还算镇定,毕竟已经看过两次了,上辈子也看的够不够了,咳嗽了一声,说:“王爷,怀瑾有要事与王爷相商。” 薛长瑜背过身去,连忙系带子,虽然薛长瑜也是过来人,上辈子被看得够不够了,但是如今瑾儿不过二八年纪,这让薛长瑜压力很大…… 薛长瑜匆忙系上带子,咳嗽了一声,说:“不知是什么要紧事儿?” 苏怀瑾笑了笑,那笑容又嫣然,又狡黠,令薛长瑜顿时想起了很多,上辈子和苏怀瑾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就是爱见苏怀瑾这样狡黠的笑容,没有旁的女子那般死气沉沉,总能给自己惊喜。 薛长瑜就听到“噌——噌——”的声音,不等他痴迷完,帐帘子一动,有东西从外面进来了。 是肉包! 也不单纯是肉包…… 肉包竟然拽着一个人,那人昏迷不醒,头上好似还破了,“噌噌——”的,十分粗暴,就将那人拖死狗一般,拖了进来。 薛长瑜眼皮一跳,连忙用手压了压,看了看苏怀瑾狡黠的笑容,又看了看肉包自豪的狗脸,不是,狼脸。 薛长瑜突然有一种深深的无奈…… 【第82章】 薛长瑜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对苏怀瑾说:“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刘大人?” 苏怀瑾挑眉笑了笑,真别说,她这么一笑,薛长瑜整个人差点飘起来,差点也跟着笑起来。 苏怀瑾压低了声音,说:“自然,是刘大人,王爷您没看错。” 薛长瑜又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说:“肉包没把他咬死罢?” 肉包“嗷呜”了一声,似乎听懂了薛长瑜在说自己的坏话,晃了晃大脑袋,抗议一般。 苏怀瑾笑着说:“没有,刘大人这是做贼心虚,自己摔的。” 苏怀瑾当即把刘大人勾结刑国大皇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薛长瑜一听,登时找错了重点,声音阴霾的说:“他要对你动手?” 苏怀瑾眼皮一跳,不过薛长瑜说的也是事实,刘大人看苏怀瑾就一个女流之辈,所以想要掐死苏怀瑾。 薛长瑜见苏怀瑾点头,当即怒不可遏,猛地抬起就是一脚,直接踹在刘大人肚子上。 “嗬!” 刘大人虽然还在昏迷,但是被踹了一脚,薛长瑜又是习武之人,踹的他猛的一声惨叫,似醒非醒的。 苏怀瑾连忙拦住他,说:“王爷,仔细踹死了他。” 第77节 薛长瑜冷笑一声,说:“这样吃里扒外的东西,还要对你动手,不踹死他,留着也是祸害。” 苏怀瑾笑了笑,说:“王爷别着急,这么踹死了他,刑国大皇子一推四五六,不认账也没办法,不如来场好戏瞧瞧。” 薛长瑜说:“瑾儿打算如何做?” 苏怀瑾对着薛长瑜挑了挑眉,就在薛长瑜觉着心跳狂飙的时候,苏怀瑾转身抄起案子上的杯盏,“哗啦!”一声,直接泼在了刘大人的脸上。 薛长瑜:“……” 薛长瑜一惊,说:“瑾儿,这……” 刘大人被踹了一脚,本就要醒了,被热茶一泼,顿时吓得一个激灵,登时就清醒了起来,第一眼就看到了苏怀瑾,刚想要爬起来,结果面前突然多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一头巨大的灰狼! “啊……” 刘大人只顾着低喊了一嗓子,差点就又晕过去。 苏怀瑾则是笑眯眯地说:“刘大人,别忙着晕过去,把你和刑国大皇子的事情,来龙去脉,都与王爷说道说道,若是说不清楚……您知道的,燕王殿下的脾性,可比我这个小女子要差得多。” 刘大人这才惊觉,除了苏怀瑾和一头灰狼之外,竟然还有燕亲王! 燕王薛长瑜正冷眼看着自己…… 刘大人立刻大喊着:“冤枉啊!冤枉啊王爷!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苏怀瑾已经笑着说:“刘大人,您可能还不知道,我养的这头小乖乖,就喜欢吃说谎的人,说谎的人,那肉质和普通的人,是不一样儿的,不信你就试试看?” 她说着,肉包十分配合,立刻冲过去,“啪!”一声,一爪子撂在刘大人耳边,刘大人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一句话不敢说了。 薛长瑜冷笑一声,说:“说。” 刘大人根本禁不住恐吓,立刻全盘拖出,还把夜明珠交给了薛长瑜。 跪地求饶的说:“饶命啊!饶命啊!小人!小人只是权宜之计,本就想揭发刑国大皇子的诡计,所以才答应了刑国大皇子,其实小人一直忠心耿耿,绝不会反叛的!” 苏怀瑾说:“是了,那就最好了,毕竟之后的事儿,还有劳刘大人呢。” 刘大人顿时额头上全是冷汗,滚滚的往下淌,吓得他有些抽筋儿,说:“不知……不知小人能为苏姑娘效劳什么。” 苏怀瑾笑眯眯的说:“很多……” 后日也有狩猎的活动,仍然是皇上开三箭之后,大臣们就可以自由狩猎了。 苏怀瑾起的不晚,绿衣给她洗漱好,穿戴整齐,笑着说:“小姐,今儿有什么欢心的事儿么?怎么如此高兴?” 苏怀瑾笑了笑,说:“一会子要看一出戏,你说欢心不欢心?” 绿衣一听,惊讶的说:“狩猎还能看戏?绿衣怎么没瞧见哪里搭了戏台子?” 苏怀瑾说:“戏台子还未搭好,不过你就等着瞧罢,得趣儿的紧。” 绿衣还真以为是听戏,她就喜欢听戏,只不过在丞相府里,苏正为了低调,家里从不养这些戏子,也不会和其他王爷府侯爷府那样攀比这些,所以绿衣很久都没听过戏了。 绿意满心期待的扶着苏怀瑾出了营帐,就看到四皇子薛长瑜一身劲装,已经跨在高头大马上,背着弓箭,腰配宝剑,正在整理自己的袖口,那模样真真儿俊美异常。 而且绿衣发现,今儿个小姐有些反常,见到四皇子薛长瑜,并没有避开,也没有疏远,反而不吝惜的对四皇子笑了一下,笑的那叫一个嫣然巧兮…… 绿衣一脸懵的看着小姐和四皇子。 四皇子正好也看到了小姐,还回了一个微笑,两个人互相点了点头。 绿衣连忙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感觉不是小姐出了问题,也不是四皇子出了问题,可能是自己今儿个怪怪的…… 苏怀瑾自然要和薛长瑜点头了,毕竟他们昨天夜里头,密谋了一场大戏,今天相约看戏,同时看客,也就亲和一些。 很快皇上三箭完毕,众人散开自行狩猎,苏怀瑾和薛长瑜自然是结伴,等着刺客出现,自投罗网。 祁老九笑眯眯的对吕彦说:“哎,看啊,苏姑娘和王爷,果然是郎才女貌,登对的厉害。” 吕彦有些心不在焉,点了点头,说:“是了。” 祁老九又笑着说:“早听说苏姑娘和王爷是怀瑾握瑜,一对璧人,也不知怎么退了婚,若是能再成美事儿,也是极好的。” 吕彦仍然心不在焉,又说:“是了。” 祁老九听他如此搪塞自己,就去看吕彦,顺着吕彦走神的目光一看,吕彦又盯着人家云安郡主在出神。 祁老九恨铁不成钢的说:“吕彦,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中意云安郡主。” 吕彦压根儿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只是顺着前面的话,说:“是了。” “真的?!” 祁老九大吼一声,吓得吕彦一个激灵,这才回了神吗,说:“什么真的?” 祁老九压低了声音,说:“你真的中意云安郡主?” 吕彦蹙了蹙眉,说:“九爷何出此言?我为何中意云安郡主?云安郡主已经与冯大人订婚了。” 祁老九说:“你说实话,你老盯着云安郡主看,那眼神别提多露骨了!” 吕彦揉了揉自己额角,无奈说:“九爷就别瞎想了,去那面儿行猎罢。” 祁老九不怎么相信,不过还是催马往前,追上前面的人。 苏怀瑾和薛长瑜因为要看戏,自然要跟着云安郡主和冯北,四个人正在说话儿,恰巧咸平公主和方迁也从斜地里而来,众人就结伴一起往前走。 祁老九和吕彦从后面追上来,祁老九笑着说:“王爷,公主,苏姑娘,郡主。” 众人点了点头,云安郡主笑了笑,回了礼,在看到吕彦的时候,稍微僵硬了一下。 吕彦和云安郡主中间的事情,本只有苏怀瑾和薛长瑜在怀疑,但是那日里祁老九声音很大的问吕彦是不是中意云安郡主,已经被冯北听去了。 因此今日众人一聚头,顿时尴尬无比。 冯北心里有些疙瘩,毕竟自己与云安郡主定亲,纯属是高攀,而且都是因着自己酒后失德,侮辱了郡主,郡主才不得已下嫁。 冯北觉着,若是没有自己的失德,恐怕如今,云安郡主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如意郎君,那决计不会是自己了…… 苏怀瑾眼睛转了转,看了看云安郡主,又看了看冯北,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吕彦身上。 说实在的,薛长瑜虽知道苏怀瑾在观察吕彦,因着吕彦疑似刑国的皇长孙,但是心里头还是不舒坦,止不住的吃醋。 薛长瑜轻咳了一声,凑到苏怀瑾耳边,低声说:“瑾儿的目光,似有些太专注了,小心吕先生看出端倪。” 苏怀瑾信以为真,连忙收回眼神,说:“真的?” 薛长瑜一本正经的点头,说:“真的。” 苏怀瑾并没有发现薛长瑜一本真经的说瞎话,而且薛长瑜凑够来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自然是苏怀瑾衣裳上的熏香,不是那种腻人的味道,反而有种沁人心脾的感觉,令人心神摇动。 薛长瑜赶紧咳嗽了一声,离开一些,就在这时候,突听“沙沙……”的声音,一伙人猛地从树林里冲将出来。 苏怀瑾早有准备,顿时睁大了眼睛,不是害怕,而是兴奋的,毕竟等了很久…… 那伙刺客冲出来,众人都没有防备,而且这附近没有卫兵,方迁连忙将咸平公主护在身后,刚要喊护卫过来。 就见燕王薛长瑜,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哨子,然后放在唇边,“嗖——”的一声。 刺客们还未冲过来,吓得一个激灵,紧跟着就是“哗啦!!”一声,大部队竟然斯时已到,一个个整装待命,手执长戟,佩剑出鞘,列阵整齐,立马开了过来。 “糟糕!” “我们被包围了!” “怎么办!?” 那些刺客还没开始,已经慌了神,一个头领大喊着:“撤退!走!” 苏怀瑾悠闲的骑在马上,笑眯眯看着那些刺客慌忙撤退,一点子也不着急。 刺客快速撤退,想要朝着猎场隐蔽的地方跑,他们似乎早有准备,而且熟悉路线,专门往排兵薄弱的地方冲撞。 只是没成想,顺着路线跑了一阵,前面竟然出现了黑压压一片,兵马整齐,还列了盾牌,整个一扇铜墙铁壁! 一瞬间,来路和去路全都给堵死了。 “糟糕!我们中计了!” 刺客这才反应过来,什么撤退路线,全都是假的,而且是自投罗网! 此时苏怀瑾和薛长瑜,才带着众人,骑着马,慢悠悠的赶过来。 薛长瑜笑着说:“怎么?刑国大皇子让你们刺杀云安郡主,竟然没有找好撤退路线?是撤退路线有什么失误么?” 他的话音一落,不只是刺客吃惊,在场众人都是惊讶不已。 云安郡主惊讶的说:“刺客是大皇子的人?来刺杀我的?” 那些刺客慌了神,似乎想要和卫兵们鱼死网破,顿时大吼一声,直接冲上来,薛长瑜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挥了挥手,士兵们立刻围上去,顿时杀声一片。 薛长瑜骑马掠阵在一边,淡淡的说:“抓两个活的,其余……当诛。” 苏怀瑾十分镇定的在一面看着,也没什么特殊的表情,完全不见惧怕,只是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叮——”一声,系统又来了。 【系统:刺客欲放冷箭,刺杀安阳郡主】 【系统:请以身挡箭,完成大故八重】 苏怀瑾顿时一阵无奈,刺客放冷箭? 就在她不及思虑的时候,“嗖——!!”一声,果然是一支冷箭,那刺客头领的手上有暗器,一支冷箭瞬间飞出,以迅雷不急掩耳的速度直接掠过去。 苏怀瑾根本来不及反应,毕竟她也不会功夫,而且系统提示的仿佛马后炮一样。 就这一刹那,云安郡主也来不及躲闪,冯北却一下反应,猛地冲过去,“嘭!!”一声,直接将云安郡主撞下马背。 众人吃了一惊,冯北伸手护住云安郡主,冷箭猛地没入冯北后心,冷箭上不知是不是催了什么毒,竟然见血封喉,冯北的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发青。 云安郡主吓得一怔,连忙翻身起来,双手颤抖的抱住冯北,声音颤抖地说:“冯北……冯北……” 冯北嗓子滚动,只是一瞬间,似乎已经要不行了,用尽全力拨开云安郡主的手,断断续续的说:“箭上有毒……郡主、郡主小心,不要碰到卑将的血……” 这一变故众人始料未及,均是一脸震惊。 只不过还有更震惊的…… 眼看云安郡主已经哭成了泪人,苏怀瑾翻身下马,大步冲过来,然后直接一撩裙摆,蹲在地上。 众人更是震惊不已,毕竟谁不知道,丞相府家教极严,这种失礼的动作,苏姑娘肯定是不会做的。 苏怀瑾的的确确豪爽的蹲在地上,看着冯北,十分郑重的说:“冯北,打个商量,让我来行么?下次记得,一定让我来。” 冯北已经奄奄一息,根本听不懂苏怀瑾在说什么。 第78节 苏怀瑾说完,还不忘转头对一边掠阵的肉包,说:“你也记得,一会儿别捣乱,否则晚上就没有肉包吃了。” 肉包“嗷呜”了一声,十分乖巧,大眼睛注视着苏怀瑾,一脸乖宝宝的模样。 苏怀瑾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嘱咐完这些,这才拍了拍手,薛长瑜连忙说:“瑾、瑾儿,你怎么了?” 苏怀瑾没说话,只是心里有些凄苦,作死也这般困难,还要上赶着和别人抢着作死…… ☆、第43章 不配 【第83章】 薛长瑜诧异的看着苏怀瑾, 不过他刚刚发问, 突然觉得一阵眩晕…… 四周场景猛地转变,这自然在苏怀瑾的意料之中,很快又回到了刺客放冷箭之前。 “嗖——!!” 苏怀瑾这次早有准备, 动作比之前快了很多, 眼看着冷箭朝着云安郡主射过去, 苏怀瑾猛地打马一扑。 “嘭!!!”一声, 苏怀瑾扑着云安郡主, 一瞬间冲下马背, 两个人一下落在地上。 云安郡主就感觉“呲——”的一声, 随即是一阵温热, 飞溅在自己的脸上, 吓得她牙关“得得得”的打颤。 “瑾儿!!” 薛长瑜一声嘶吼,快速翻身下马, 一步抢过来,将马上要昏厥的苏怀瑾抱起来。 苏怀瑾后心中箭,脸色顿时苍白,不知道箭头上是不是有毒,她的嘴唇发紫, 十分虚弱憔悴, 只是这么一刹那, 似乎就要不行了。 众人吓得惊慌失措, 方迁连声大吼:“快叫御医!去叫御医!” 刺客狗急跳墙的放冷箭, 众人都始料未及, 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云安郡主吓得手脚冰凉,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血,怔怔的看着倒在地上的苏怀瑾。 云安郡主急促的喘着气,喃喃的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看起来惊慌极了,而且手足无措,冯北连忙过来,拉住云安郡主的手,云安郡主此时也没有避讳,更没有想那么多,连忙也紧紧拉住冯北,抓着他的衣襟,死死不放手,似乎恐惧极了。 苏怀瑾倒在地上,其实她并没有什么痛觉,毕竟大故都已经有七次了,加上这次就是第八次,系统每次都不会让苏怀瑾感觉到一丁点子的痛觉,所以苏怀瑾十分放心。 她现在只是感觉有些困顿,就好像晨起一样,想睡个回笼觉。 只是在其他人眼里,苏怀瑾流了这么多血,后心中箭,而且扎的很深,箭头上肯定还有毒,绝对是危在旦夕。 薛长瑜跟发了疯一样,冲过来死死抱着苏怀瑾,双手还有些颤抖,声音也跟着发颤,说:“瑾儿!瑾儿!看看我,别闭眼,御医马上就来了!没事儿的,没事儿的……” 苏怀瑾躺在他怀里,眼皮有些沉重的看着他,看着薛长瑜发疯一样,狰狞、焦急、愤怒、自责的表情,复杂的交织在一起…… 薛长瑜紧紧搂着苏怀瑾,他双手冰凉,箭头上有毒,苏怀瑾的脸色和唇色都不正常,整个人看起来气息奄奄。 这让薛长瑜又想起了火焚的瑜瑾殿,熊熊的烈火,就在他眼前,吞噬了苏怀瑾。 薛长瑜脑子里乱糟糟的,感受着苏怀瑾的身体越来越凉,看着苏怀瑾的脸色越来越白,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要发狂,想要狠狠地嘶吼。 吕彦赶紧冲上来,也顾不得太多,检查了一下苏怀瑾的伤口,说:“箭头有毒,需要立刻拔箭!” “瑾儿……瑾儿……别睡!别闭眼,别闭眼!” 薛长瑜不停大吼着,让苏怀瑾别闭眼,不过苏怀瑾眼皮很沉重很沉重,已经支撑不住了,只想要睡觉。 就在苏怀瑾闭眼的一刹那,还还隐约听到了薛长瑜的吼声。 “瑾儿……瑾儿……求你了,别再离开我……” “叮——” 【系统:大故八重,达成】 【系统:触发大故八重隐藏属性】 【系统:心窍一重】 苏怀瑾慢慢闭上眼睛,长长的眼睫像是羽扇一样,只是一动不动,仿佛沉浸在了深深的睡眠之中。 薛长瑜紧紧握着她的手,御医一时赶不过来,但是苏怀瑾需要立刻拔箭,薛长瑜就将人猛地从地上抱起来,快速往前跑去。 众人赶忙跟在后面,方迁连忙指挥侍卫将刺客全都拿下,然后也跟着往营地去。 薛长瑜发疯一样抱着苏怀瑾冲回来,御医赶紧过来查看。 跟随冬狩的御医全都来了,跪了一营帐,全都来给苏怀瑾请脉。 几个御医手忙脚乱,箭头有毒,必须立刻给苏怀瑾拔箭,御医们连忙准备东西,又准备止血的各种药材等等。 “王爷!请您在帐外等候罢,老臣们要拔箭了。” 薛长瑜看了一眼榻上的苏怀瑾,根本不放心在帐外等候,只是拔箭的时候需要把衣裳剪碎,薛长瑜与苏怀瑾“非亲非故”,订婚都已经退了,自然不可能在场。 众人劝着薛长瑜,祁老九说:“王爷,先出去等罢,不要误了御医拔箭。” 薛长瑜焦急的厉害,只好退出了营帐,就在门口打转。 所有人都急得不行,云安郡主脸上还挂着血迹,也等在门口,双手颤抖不已,捂着自己的脸,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这一切都始料未及,她从没想过有人会要刺杀自己,更没想过苏怀瑾会为她挡这一箭。 巨大的恐惧和自责,让云安郡主沉浸在巨大的恐慌之中,根本无法自拔。 不只是云安郡主,还有咸平公主,咸平公主平日里哪见过这个场面,吓得已经脸色惨白,不停地哭泣着,说:“苏姐姐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御医怎么还不出来?” 方迁见咸平公主哭的仿佛一只小花猫一样,连忙安抚说:“公主,整个御医院的大夫都在里面,苏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儿的。” 众人等了一会儿,实在等不下去了,吕彦说:“吕某进去看看,没准儿能帮得上忙。” 吕彦会医术,而且医术十分高明,吕彦当即不等别人回答,赶紧掀开帐帘子,直接冲进去。 薛长瑜犹如困兽一样,在帐子周围不停的打转,脸色非常阴霾,气息也不稳定,不停的走来走去。 就在这时候,“哗啦——”一声,帐帘子被打了起来,吕彦一身是血从里面走了出来。 祁老九冲过去,大喊着:“吕彦!怎么样?苏姑娘如何了!?” 云安郡主也冲过去,说:“苏姑娘好了么?到底怎么样?” 吕彦慢慢走出来,只是盯着薛长瑜,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 就这一刹那,薛长瑜脑海中“轰隆——!!”一声,他仿佛又重新体会了瑜瑾宫大火的感受,那剧烈的大火,焚烧的不是瑜瑾宫的宫殿,而是薛长瑜的心脏。 薛长瑜猛地后退了一步,险些跌倒在地上,众人吓了一跳,祁老九和冯北赶紧冲上去架起薛长瑜。 薛长瑜只是顿了一刹那,猛地甩开众人,快速冲进营帐,里面御医还没有退出来,一个个脸色惨白,害怕的厉害,手上都是血,垂首站在一边儿。 薛长瑜谁也不理会,大步走上来,直接冲到榻边上,苏怀瑾趴在榻上,后背全是血,伤口十分狰狞,切了十字刀,饶是这样,长箭拔/出来的时候,仍然刮得伤口血肉模糊。 而苏怀瑾,一动不动的趴在榻上,甚至连最微弱的呼吸也没有,毫无生气…… 薛长瑜只觉眼眶发酸,酸的无法忍受,嗓子连续痉挛一般的滚动着,牙关也发出“得得得”的声音,竟然在打抖。 是了…… 薛长瑜感受到了,那是一股惧怕,他深深的惧怕苏怀瑾再离自己而去。 深深的惧怕着。 他这辈子能重活一次,就是为了苏怀瑾而来,而如今,苏怀瑾若是不在了…… 薛长瑜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 御医们一个个屏气凝神,根本不敢说话,他们从没见过高高在上的燕王殿下露出这样的表情,更别说亲眼看到燕王殿下落泪了。 就在这个时候,“哗啦”一声,帐帘子打开,方迁从外面进来,声音有些沙哑的说:“王爷,皇上已经准备在主帐,提审刑国大皇子了。” 薛长瑜静静的听着,众人还以为他压根儿没有听见,就在这一刹那,薛长瑜猛地长身而起,发疯一样,“嗤——!!”的一声,直接拔出冯北腰上的佩剑,眼睛赤红,几乎是睚眦尽裂,嘶吼着说:“我去宰了那个畜生!” 他说着,就要往外冲,众人吓了一跳,连忙阻拦,大喊着:“王爷!王爷!!” 薛长瑜发起疯来,谁也拦不住,方迁想要阻拦,毕竟他也有一身功夫,哪知道薛长瑜根本不吝这些,抬手直接甩开方迁。 “王爷!” “王爷!” “长瑜哥哥!” 众人全都大喊着,薛长瑜却像是一头染了血腥的野兽,执意要冲出帐子,结果就在这时候,突听咸平公主大喊着:“苏姐姐!苏姐姐醒了!长瑜哥哥,快点回来啊!” 薛长瑜还以为是咸平公主为了不让自己去和刑国大皇子拼命,所以才想出来的法子。 只是转念一想,若这话是方迁说出来,那绝对不可信,只是这话是一项毫无心机,根本不知骗人的咸平公主说出来的…… 薛长瑜连忙回头,就看到榻上的苏怀瑾真的动了一下。 薛长瑜“啪!”一声,直接抛开佩剑,大步跨过去,连声说:“瑾儿?瑾儿?你醒了?!快,御医!” 吕彦和御医都吃了一惊,快速围上来,查看苏怀瑾的情况。 苏怀瑾一醒来,就觉得四周吵闹的都要爆炸了,令她头都晕了,一堆人大喊着王爷,就跟薛长瑜要去寻短见一样。 不过苏怀瑾想岔了,不是薛长瑜要去寻短见,而是薛长瑜愤怒的要去宰了刑国的大皇子。 御医连忙给苏怀瑾查看伤口,止血上药等等,一个个都惊讶不已,明明方才都已经断气了,怎么竟然又活了过来。 而且是活生生的! 薛长瑜跪在榻边,紧紧握着苏怀瑾的手,说:“瑾儿,瑾儿……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你让我怎么办才好……” 苏怀瑾狐疑的看着薛长瑜,一向俊美无俦的四皇子,看起来有些落魄,而且面色不是太好。 尤其…… 苏怀瑾发现,薛长瑜的眼角竟然有些发红? 苏怀瑾已经没事儿了,毕竟完成了大故八重,而且还得到了一个新的属性,虽然还不知“心窍”这个属性是做什么用的,但是苏怀瑾肯定,大故重数越多,属性也就越逆天,就好像耳聪和目明一般。 苏怀瑾感受不到疼痛,困倦的感觉也消失了,就随口打趣的说:“王爷的眼睛怎么红的跟小兔儿似的?难不成哭了?” 苏怀瑾不过是一句打趣儿,哪知道薛长瑜紧紧握着她的手,却笑了一声,十分坦然,声音沙哑无比,却饱含着浓浓的庆幸和温柔,说:“你怎的知道?被你看穿了。” 【第84章】 苏怀瑾有些发愣,还真哭了? 她从小到大,就没见到薛长瑜哭过,无论是什么事儿,毕竟男儿有泪不轻弹,更别说是高高在上的燕王殿下了。 第79节 如今薛长瑜不止哭了,而且还承认了。 那面儿又有侍卫过来传话,说:“王爷,提审要开始了,皇上请您过去。” 薛长瑜握着苏怀瑾的手,想也不想的说:“瑾儿才醒,转告皇上,我就不过去了。” 苏怀瑾却说:“提审?提审什么?” 薛长瑜如今对苏怀瑾,恨不能打起一百跌的温柔,根本不忍大声一点儿,语气十分温柔耐心的说:“自然是刑国大皇子。” 苏怀瑾想了想,说:“王爷,何不去旁观提审,若是被邢国大皇子钻了空子,如何是好?” 薛长瑜摇头说:“你这么虚弱,我哪里都不会去的。” 苏怀瑾有些无奈,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虚弱了? 苏怀瑾完成了大故八重,已经全都好了,痛也不痛,说话连个磕巴也不打,一句话都不需要喘气儿,不过在薛长瑜眼里,苏怀瑾可是刚刚中箭,而且是中了毒箭的人,怎么可能不虚弱? 苏怀瑾想了想,说:“王爷,可是怀瑾怕刑国大皇子浑水摸鱼,趁机推脱责任,那怀瑾岂不是白挨了一下?” 薛长瑜蹙起眉来,脸色十分阴沉,沙哑的说:“好,那瑾儿好生养伤,我去一趟就回来。” 苏怀瑾却说:“等一等,王爷。” 薛长瑜赶紧说:“怎么了?哪里还疼?” 苏怀瑾摇了摇头,说:“不是疼,而是怀瑾想求王爷,请怀瑾也跟随旁听。” 薛长瑜吃了一惊,别说是薛长瑜了,其他人也全都吃惊不已,苏怀瑾刚刚中箭,差点没救过来,如今虽然醒了,但是肯定虚弱至极,箭头有毒,说不定晚上还会感染发热,都不算渡过了危险期,怎么可能让苏怀瑾过去旁听? 薛长瑜自然是不肯的,说:“瑾儿……” 苏怀瑾还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才能说服薛长瑜,这时候“叮——”一声,系统生效了。 【系统:楚楚二重,生效】 一刹那,在众人眼里看着,苏怀瑾那叫一个可怜儿楚楚,尤其是在薛长瑜的眼睛里。 苏怀瑾说:“王爷,就让怀瑾去看看罢。” 苏怀瑾只说了这么一句,薛长瑜已经顶不住了,根本无法驳了苏怀瑾的意思,心里那叫一个煎熬,一百个不忍心。 薛长瑜叹了口气,说:“好好好,都依你,只有一点,绝不能累着,难受了只管直说,千万不能逞强。” 苏怀瑾当即一笑,说:“是了,王爷。” 御医赶紧给苏怀瑾包扎伤口,弄得妥妥当当,众人这才簇拥着苏怀瑾往主帐而去。 还没进门,就听到刑国大皇子的大吼声,说:“不是我!!根本不是我!你们薛国想要诬陷我,是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哗啦!”一声,帐帘子被掀开,无论是皇上还是大臣,在场众人都吃了一惊,看向进来的苏怀瑾。 众人搀扶着苏怀瑾进来,皇上说:“赐座,让苏丫头快坐下来。” 苏怀瑾慢慢坐下来,其实她一点子也不难受,也不疼,但是周围的人都小心翼翼,看的苏怀瑾头皮直发麻。 苏怀瑾坐下来,薛长瑜站在她旁边,伺候服侍着,动作十分仔细小心。 刑国大皇子眼睛一转,就看到了跟着进来的云安郡主,云安郡主身上还有血迹,但是好端端的根本无事。 刑国大皇子气的咬牙切齿,更是打死也不认账,说:“你们诬陷我,那就拿出证据!我刑国可不是那么好诬陷的!” 薛长瑜冷笑一声,方才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如今刑国大皇子的态度,无疑是火上浇油。 薛长瑜声音嘶哑,脸色阴霾,冷笑说:“证据?好啊,来人!” 他说着,冯北已经从外面走进来,压着一个薛国的官员,就是猎场的刘大人了! 刘大人颤巍巍进来,“咕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刑国大皇子一见,吓了一跳,不过强自镇定,说:“怎么,你们又想耍什么花样?” 薛长瑜寒声说:“你派来的刺客,全数已经被扣押,刑国特使,你有没有想过,是撤退的路线不对?” 他这么说,刑国的大皇子暗地里瞪了刘大人一眼。 薛长瑜又说:“刘大人,你就给皇上禀一禀,大皇子是怎么拉拢你的。” 刘大人跪在地上,以首扣地,颤抖的说:“皇上!皇上饶命啊!饶命啊!微臣真的没有勾结刑国,只是……只是为了我大薛,做做样子罢了!” 刘大人连声说:“刑国特使想要刺杀云安郡主,说云安郡主既然不进宫,不用美/色/诱惑皇上,就已经没有用处了,因此想要刺杀云安郡主,然后嫁祸给我们薛国人,这样一来,就可以挑拨薛国和刑国开战!刑国还要联合商阳,一起攻打我大薛啊!皇上明鉴!皇上明鉴啊!” “胡说!!” 刑国大皇子立刻大吼声一声,说:“你胡说!一派胡言!” 他说着,就要冲过去和刘大人拼命,刘大人吓得抱头鼠窜。 冯北此时已经“嗤——”一声拔出佩剑,拦在刑国大皇子面前。 刑国大皇子冷笑说:“我乃刑国的皇子,你们薛国人恁的无礼!找一个薛国自己的人来诬陷我,也算是凭证?如今一个小小的毛侍卫,还用刀剑相向,这就是薛国的待客之道?!” 皇上一时有些迟疑,薛长瑜却冷声说:“待客自然要客气,但是像刑国特使这种,人面兽心,总喜欢背地里用诡计的,也算是客人么?” 刑国大皇子气的喘粗气,说:“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薛长瑜已经挥了挥手,刘大人立刻说:“皇上!皇上!微臣不是信口雌黄!微臣有证据!” 他说着,将那颗夜明珠拿出来,双手捧上,说:“这就是证据!大皇子用这夜明珠贿赂微臣,希望微臣给刺客提供一条撤退的路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行刺。” 刑国大皇子立刻吼道:“你说谎!!这是你自己的!” 刘大人立刻哭诉着说:“皇上!皇上饶命啊,这是真的,微臣不敢撒谎,这夜明珠,如此明亮,如此个头儿,微臣一个小小的官吏,如何能买得起?真的是刑国大皇子送给微臣的!” 苏怀瑾一直没说话,观察了一下,刑国大皇子刚才一直很愤怒,不过在刘大人拿出夜明珠之后,竟然笑了一下,似乎有恃无恐,这令苏怀瑾有些狐疑。 果然。 就听刑国大皇子说:“皇上,这夜明珠乃是商阳国的产物,只有商阳国才会有这样的夜明珠,不信您就让工匠进来认一认,是不是真的!” 他的话音一落,薛长瑜也眯了眯眼睛。 皇上有些迟疑,看了看左右,随即说:“好,请工匠进来,认一认。” 很快,来了一批工匠,人数大约小十个,皇上让所有的人全都来认这个夜明珠,还有一同跟随而来,专门为皇上搜罗珍宝的官员,也前来认这夜明珠。 工匠们窃窃私语,皇上已经等的不耐烦,而苏怀瑾看到刑国大皇子的眼神,心里似乎已经明白了…… 工匠十分恭敬的说:“回禀皇上,这……这夜明珠,色泽偏……偏湛蓝,的确只有商阳国独产。” 他的话音一落,刑国大皇子已经哈哈大笑起来,说:“是了!是了!这夜明珠,根本不是我们刑国的!” 薛长瑜听到这里,已经意识到了,原来刑国大皇子早有准备,如果刘大人把他供出来,那肯定要有证物,就是这颗夜明珠了,而夜明珠的色泽很独特,压根不是刑国特产,而是商阳国的独产,这样一来,刑国大皇子就能抽身,把事情一推四五六。 薛长瑜没想到被刑国大皇子阴了一把,恼怒异常,再加上苏怀瑾还受了伤,当即怒火中烧,已经怒不可遏,猛的踏上一步,就要去抓刑国的大皇子。 薛长瑜面色狰狞,吓得刑国大皇子大吼一声,连忙抱头鼠窜,说:“皇上!您看看!你们薛国人,都是如此无礼么?!诽谤诬陷在先,如今又要杀人灭口了?!这就是你们薛国的好皇子?!” “老四!” 皇上断喝一声,薛长瑜十分不甘,双手攥拳,骨节“嘎巴”作响,硬生生停下来。 刑国大皇子哈哈大笑,似乎十分得意,说:“既然不能证明是我们刑国刺杀,就是你们薛国诽谤!我们刑国好端端的来与你们结盟,好啊,好啊!你们薛国倒好,果然是礼仪之邦,真真儿叫人好看!哼,我这就回去禀明我邢国圣上,你们记住了,若是薛国和刑国就此开仗,那就是你们薛国四皇子,堂堂燕王的功劳!” 太子薛玉珒站在一边,听到这里,眼睛转了转,连忙对皇上低声说:“父皇,四弟实在太鲁莽了,若是这般惹怒了刑国,刑国不与我们结盟,反而和商阳国结盟,那我薛国就将大乱了!” 皇上听到这里,“哼”的一声,重重的拍了一下桌案,然后冷声说:“老四!过去给刑国特使赔不是!” 薛长瑜诧异的抬起头来,看着皇上。 皇上执意说:“快去!愣着做什么!?看看你惹得大祸!你今儿若是不给刑国特使赔不是,就不是朕的儿子!” 薛长瑜起初震惊,不过听到这里,已经十分平静,慢慢镇定了心神,淡淡的看着上手的皇上,还有一旁微笑的太子。 苏怀瑾皱了皱眉,刑国大皇子早有准备,想要坑害刘大人,而太子薛玉珒还在一旁挑拨离间,皇上为了刑国和薛国不开战,打算舍弃四皇子薛长瑜。 就算不是为了薛长瑜,苏怀瑾也咽不下这口气,难不成自己白挨了这一下。虽不疼,但也不能让刑国大皇子就这么一推四五六的跑了。 苏怀瑾觉得自己需要想一个办法,能揭穿刑国大皇子的诡计。 “叮——” 【系统:心窍一重,生效】 【第85章】 心窍是大故八重触发的隐藏属性,苏怀瑾并不知道做什么用的,然而此时却突然生效了。 一霎那,苏怀瑾的脑海中竟然闪现出刑国大皇子的声音,似乎在自言自语。 只是苏怀瑾再去看刑国大皇子,刑国大皇子的嘴皮子却一点儿也没动,旁人也没听见他在说话。 苏怀瑾一阵狐疑,随即猛然醒悟,难道心窍一重的意思,就是可以读心? 刑国大皇子的声音还在继续,自言自语,脸上表露出一股得意和满不在乎,就像小人得志一般。 薛长瑜蹙着眉,似乎并不想给刑国大皇子赔不是,他的表现很直接,皇上登时震怒不已,其实就是怕刑国真的和商阳国联合起来,当即怒喝说:“薛长瑜!” 众人听着皇上连名带姓的怒喝四皇子,顿时都吓了一跳,邢国大皇子更是得意不已。 就在这个时候,苏怀瑾突然说:“请容小女说一两句,刑国特使到底有没有设计刺杀郡主,也就一清二楚了。” 苏怀瑾一说话,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射过来,苏正就在旁边,连忙低声呵斥,说:“女儿!” 苏怀瑾却不理苏正,继续说:“刺客到底是谁的人,皇上不妨派兵去猎场正北,三里之外看一看,若是小女猜得没错,那面应该有一个刺客的窝点,若是去的及时,兴趣抓个正着。” 邢国大皇子登时吃惊,诧异的睁大眼睛,恨不能把眼珠子掉在地上,吃惊的瞪着苏怀瑾,一脸的不可置信。 苏怀瑾的心窍一重还在生效,立刻就读出大皇子的心声,大皇子仿佛再说,苏怀瑾是怎么知道的? 苏怀瑾当然知道,毕竟心窍这个属性,是好的很,刑国大皇子心里有什么秘密,都被苏怀瑾看的透透彻彻,听得一清二楚。 就在方才刑国大皇子得意的时候,心里反复琢磨了一下,刺客大本营应该安全,不会被旁人发现,只要自己抵死不认账,说是刘大人和薛长瑜诬陷自己,又有商阳特产的夜明珠作证,自己决计不会有什么干系。 他哪知道,这一切都被苏怀瑾听去了。 因此苏怀瑾突然说出刺客大本营的地址,刑国大皇子一脸震惊,不能相信。 皇上有些狐疑,不怎么相信,毕竟是一个小女子说出来的事情,不过这事儿事关薛国和刑国的邦交,但凡有个意外,刑国就很可能和商阳国联合起来。 皇上立刻说:“方迁。” 方迁立刻上前,说:“是,皇上。” 皇上说:“你带人去走一趟,速去速回。” “是!” 第80节 方迁很快从大帐退了出去,带兵赶出去,三里不远,简直就是在行辕的眼皮底下,一去一回也要不了多长时间,众人就这么等着。 刑国大皇子等了一会儿出了一头的冷汗,但是他根本不相信苏怀瑾知道自己的秘密,毕竟这个事儿,只有自己知道还有那些刺客知道,刺客都是死士,绝不会说出来。 所以刑国大皇子安慰着自己,定然是苏怀瑾在诈自己,绝不能上当,一定要镇定下来。 苏怀瑾则是微微一笑,刑国大皇子心里的想法,又被苏怀瑾看的透透彻彻,忍不住就笑了一声,这次绝对是嘲笑无疑。 邢国大皇子镇定下来,还在虚张声势,说:“今天这事儿,你们必须给我们刑国一个交代!我们刑国好心好意的来出使,却遭你们这般诬陷!” 薛长瑜冷声说:“是不是诬陷,还未可知,刑国特使何必把话说的如此满,没来由现世打嘴。” 刑国大皇子重重哼了一声,说:“我刑国行的端,做得正,从不怕这些现世打嘴的事儿!” 他的话音一落,就听到“哗啦!”一声,帐帘子已经被掀了起来,方迁快去快回,已经回来了。 进来的可不止方迁一个人,还有四五个士兵,押着一个黑衣刺客,“咕咚!”一声,押在地上。 刑国大皇子的话还没说完,已经全都卡在了嗓子里,还想虚张声势,结果突然一脸死灰,呆若木鸡! 一个刺客被扣在地上,方迁快步走上来,手里还捧着一摞书信一样的东西,呈给皇上,说:“禀圣上,猎场正北三里,果然有刺客的窝点,刺客没有防备,已经被悉数扣押,另外奴才还缴获了一些秘密文书,还请皇上过目。” 苏怀瑾微微一笑,都不用看就知道那些文书是做什么用的。 因为方才邢国大皇子已经在心里琢磨过了,他之前在想,也不知道自己和刺客头领通信的文书,有没有烧毁等等。 苏怀瑾的心窍一重,早就把这番琢磨读的透透彻彻。 苏怀瑾也不好奇,十分镇定的坐着,其他人则是一脸狐疑,探究的看着那些文书,刑国大皇子却是一脸死灰,摇摇欲坠。 皇上接过文书,看了两眼,随即怒喝一声:“好啊!” 他说着,将文书“啪!”一声甩在地上,冷声说:“刑国使团包藏祸心,买/凶/杀/人,竟然还要嫁祸给我大薛!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还有邢国皇子的金印为证!刑国特使,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吗!” 众人低头一看,果然如此,这次是不容抵赖的,若说夜明珠是商阳国的特产,那刑国大皇子的金印,可是实实在在的…… 刑国大皇子吓得全身发抖,想要狡辩,大叫着:“什么金印?!金印是假的!金印是假的!” 薛长瑜眯着眼睛,笑了笑,说:“金印是假的?那不妨请人过来辨一辨,或者修书一封,送回刑国,问一问刑国的国君,这金印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的话说到这里,刑国大皇子颤抖了一下,满脸死灰,但是仍然不服,还想狡辩。 这个时候刑国的大行令却突然冲出来,扣头拜首,说:“皇上!皇上!这一切都是大皇子任意妄为,是他个人行为,不是我刑国授意!还请皇上明鉴,明鉴啊!” “你说什么!?” 刑国大皇子登时怒了,冲起来就要抽打刑国大行令,大行令吓得连忙抱头,窜到侍卫后面,好些侍卫冲过去,直接将刑国大皇子拿下。 大行令这才又颤巍巍的说:“皇上!外臣说的都是真话,千真万确,这一切都是大皇子任意妄为,与我刑国无关,我刑国的确有联盟的诚意,谁知大皇子却用心险恶,包藏祸心,实乃罪大恶极啊!” 刑国使团顿时反水,其实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刑国大皇子脾气暴虐,一个不顺心,打骂云安郡主已经是家常便饭,连大行令都敢动手,使团里的人一个个都不服气大皇子,早有怨言,如今大皇子做出这样的事儿来,使团怎么可能不弃车保帅? 再者说了,这个时候和薛国开战,实在是不明智的,一来刑国想要吞并商阳,来扩充自己的冶铁资源,二来刑国大皇子竟然用夜明珠,嫁祸商阳国,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商阳国就得罪了,就算刑国和薛国真的开战,商阳也绝不会联合刑国。 这么一来,刑国大行令没有道理还偏袒大皇子,这绝对是最不明智的办法了。 苏怀瑾一笑,感觉这光景已经没什么看头儿了,刑国大皇子也算是众叛亲离,当下便说:“皇上,小女伤口疼痛,无法久留,实在失礼了。” 这个结果,皇上是非常满意的,听到苏怀瑾说伤口疼,立刻就说:“好好好!快,扶苏丫头下去,好生伺候着。” 宫女们赶紧过来,团团簇拥着苏怀瑾,连忙扶着她往外走,慢慢回了营帐。 其实苏怀瑾伤口一点子也不疼,根本没什么事儿,只是借口罢了,毕竟这事儿已经尘埃落定,刑国大皇子决计跑不了了,该怎么查办就怎么查办,顶多再和刑国谈判两次,也就是了。 苏怀瑾懒得看大皇子狡辩和挣扎的嘴脸,太过滑稽,实在乏味的厉害,便准备回去歇息,顺道再研究研究心窍这个加成。 苏怀瑾回了帐子,那面儿薛长瑜也紧跟了过来,“哗啦”一声掀开帐帘子走进来,说:“瑾儿?伤口疼的厉害?再找御医来看看?” 他说着,就吩咐绿衣去叫御医,苏怀瑾连忙制止,说:“无妨,只是有些累,不想听他们大吵大闹罢了。” 薛长瑜也放轻了声音,怕吵到她,说:“那好,一会子我去给你熬些补血养气的汤来。” 苏怀瑾说:“如何敢劳烦王爷,还是令庖厨做了,也就是了。” 薛长瑜立刻否定,说:“万不可,刨除做的大锅饭,我实在不放心,正好没什么事儿,我也就顺手做了。” 苏怀瑾着实无奈,堂堂一个亲王,竟然下厨房,洗手作汤羹,这若是传出去,京城里估计会震上三震。 薛长瑜执意要亲自熬汤,还问苏怀瑾喜欢喝什么汤,是鸡汤,还是骨汤等等。 就在这时候,绿衣走进过来,说:“王爷,小姐,云安郡主前来探看。” 苏怀瑾就是替云安郡主挡的箭,云安郡主前来探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苏怀瑾点了点头,绿衣打起帐帘子,云安郡主就从外面慢慢走了进来。 她走进来,绕过屏风,双眼还有些略微发红,低垂着头,并没有先开口说话。 而是看了一眼苏怀瑾,然后低下头来,又看了一眼站在薛长瑜身后的冯北。 冯北虽已经是城门领,但是以前跟惯了薛长瑜,一时也改不得,薛长瑜去哪里,冯北总是跟在后面,随时听吩咐。 此时冯北就站在薛长瑜身后,眼见云安郡主看自己,那眼神有些复杂,令他十分不解。 苏怀瑾看了看云安郡主,云安郡主的表情很是复杂,令苏怀瑾灵光一现,想用心窍来看一看,云安郡主到底在思索些什么。 “叮——” 【系统:心窍一重,生效】 心窍属性生效的很快,而且很灵活,结果苏怀瑾顿时就被云安郡主的心声冲的一懵。 那简直可以说是……乱七八糟! 犹如一团乱麻,而且还是扎手的乱麻,到处都是刺儿,复杂的厉害,懊恼、悔恨、愤怒、自卑、担心、焦急甚至是绝望,混合在一起。 若这是一团扎手的乱麻,那么就是被云安郡主,亲手搓成的乱麻,想必此时云安郡主已经“体无完肤”了…… 苏怀瑾赶紧深吸一口气,撤回心窍属性,自己脑子差点炸了。 云安郡主一直没说话,只是定定的站在那里,薛长瑜有些奇怪,说:“刑国郡主?” 苏怀瑾则是说:“郡主有话就直说罢。” 云安郡主这才回神,点了点头,她心里一团乱遭,面上却淡淡的说:“云安此次来,为了两件事儿,第一是感谢苏姑娘的救命之恩。云安命贱,本死有余辜,奈何苏姑娘菩萨心肠,竟然不惜救云安一命,云安没齿难忘。”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那第二件呢?” 云安郡主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冯北,随即又低下头来,淡淡的说:“云安想与冯大人……退婚。” “退婚?!” 冯北吃了一惊,诧异的说:“这是为何?可是卑将做的有什么不对?” 云安郡主笑了笑,面色有些苦,艰涩的开口说:“冯大人多虑了,并非是冯大人不够好。云安本是一个诡计多端的阴险小人,如今苏姑娘舍命相助,云安内心有愧,已无法再坦然的隐瞒下去……是云安不配。” ☆、第44章 故意的 【第86章】 众人一阵吃惊的看着云安郡主。 云安郡主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只是淡淡的说:“可能各位都很奇怪, 为何那日冯大人只饮了一杯酒,就会一反常态酒后失德……其实一点子也不奇怪,是云安在酒里做了手脚。” 她的话音一落, 冯北已经抢上一步, 说:“郡主?” 苏怀瑾虽有些惊讶,不过觉得这个事情尚在情理之中,毕竟那日冯北只喝了一杯酒,如果说,谁能方便简洁的在酒里做手脚,那肯定是云安郡主本人了。 只可惜, 云安郡主一直以受害人的姿态出现,所以众人不敢想象。 看起来祁老九那日说的果然是对的, 但是大家都有一个思维定式, 觉得云安郡主是受害人, 名节对一个女子来说十分重要, 更别说是一国的郡主了,所以所有人都没再去想这个可能性。 云安郡主仍然淡淡的说:“各位也知道,云安的身份, 在刑国十分尴尬,云安乃是邢国前废太子的女儿, 家中巨变的时候, 因为养在太后身边, 因此得以逃脱, 太后在几年前已经病逝,云安的处境越来越危险,大皇子的态度,想必大家也看的清清楚楚……” 云安郡主笑了笑,继续说:“云安得以出使薛国,一路就在想脱身的办法,若是在刑国再留下去,恐难保命……进了薛国之后,没成想就遇到了冯大人,冯大人虽然只是个侍卫,但却是亲王的侍卫,云安看的清清楚楚,觉得冯大人日后不可估量,因此就策划了这一切,准备顺水推舟,令冯大人心生愧疚,然后勉强答应下来婚事……这样一来,云安既能摆脱刑国,又能不入宫填补后宫,岂不是两全其美?” 她说到这里,冯北的眼神已经非常阴霾了,一句话没说,盯着云安郡主。 苏怀瑾说:“如今已经事成,为何要突然说出来?” 云安郡主笑了一声,说:“冯大人是老好人,容易欺骗,云安本是手到擒来的事儿,只是……如今苏姑娘救我一命,云安实在云心不忍,因此把这件事情,和盘托出。” 冯北一直没有说话,定定的站在当地,脑袋里都是云安郡主所说的“老好人”“容易欺骗”等等。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云安郡主的诡计,只是冯北压根儿没有怀疑过什么,觉得是自己不好,自己酒后失德。 薛长瑜冷冷的看了一眼云安郡主,随即很淡然地说:“既然郡主想要退婚,那本王就成全你,待到回京之后,本王就禀明皇上,郡主便与使团一并子回刑国罢。” 云安郡主点了点头,说:“多谢燕王殿下。” 她说着,再不停留,准备转身离开。 苏怀瑾见这情景有些狐疑,云安郡主既然已经和盘托出,表情却意外的有些悲凉,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苏怀瑾脑子里灵光一现,赶紧把心窍一重打开。 【系统:心窍一重,生效】 方才云安郡主的心思像是一团扎手的乱麻,而如今只剩下浓浓的悲凉和绝望…… 不对。 苏怀瑾有些诧异,因为她从这迷雾一般的悲凉和绝望之中,竟然看到了一丝丝其他的东西,掺杂其中…… 是爱慕! 苏怀瑾更是震惊不已,云安郡主对冯北是有爱慕之心的,但是刚才一点子也没有表达出来,只是说借着冯北摆脱刑国罢了。 不等苏怀瑾看完,云安郡主已经打起帐帘子,“哗啦”一声,帐帘子轻声摆动,郡主已经走了出去,消失了踪影。 冯北有些呆呆的模样,站在原地,就看着那轻轻摆动的帐帘子出神。 薛长瑜没说话,拍了两下冯北的肩膀,随即对苏怀瑾说:“你先好生歇息,别让这些旁的打扰了清净,我这会子就去熬汤,晚膳给你端过来。” 苏怀瑾无奈,王爷执意要给他亲自洗手作汤羹,苏怀瑾想劝也劝不住。 薛长瑜很快就带着冯北出去。 帐子里留下苏怀瑾,还有绿衣伺候着。 绿衣赶紧过来,给苏怀瑾整理锦被,盖严实了,让苏怀瑾休息,然后有些凄苦的说:“小姐,你这是得罪了什么神明啊?总是受伤!绿衣看着心里都难过,要不回去京城之后,绿衣到庙里给小姐拜拜罢,说不定能去去晦气。” 苏怀瑾没说话,只是挑了挑眉,在心里想着,拜拜估计也没什么用,毕竟晦气是能去的,但是也架不住自己上赶着作死啊…… 第81节 说起作死,苏怀瑾可谓是用尽全力,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幸而苏怀瑾还没体会到更多次…… 绿衣伺候着苏怀瑾休息下来。 其实苏怀瑾并不想休息,因为她压根儿没事儿,但是这是谁都不会相信的。 苏怀瑾就闭目养神,正好把自己的任意加点加一加。 系统升上了大故八重,这样一来,又有六个任意加点,而且多了一个心窍一重的属性。 苏怀瑾已经用了好几次这个属性,感觉这个属性也非常便捷,别人想什么,简直一清二楚。 苏怀瑾肯定要在这个心窍属性上加一重的。 另外耳聪和目明也十分之好用,苏怀瑾打算一口气把这两个属性也加上去。 心窍很快敲上一重,变成了心窍二重,苏怀瑾又在耳聪上加了三重,直接变成了耳聪五重,在目明上也敲上三重。 结果目明没有变成五重,停留在四重上,竟然有一重加点失败了。 苏怀瑾看着系统的失败提醒,无奈的算了算,一共六个自由加点,失败了一点,幸而还有一点。 苏怀瑾就试探着又在目明上加一点。 【系统:目明五重,达成】 苏怀瑾松了口气,这样一来,所有的点数都加干净了,于是心窍二重,耳聪五重,目明五重。 苏怀瑾又浏览了一下自己所有的属性,其他都没有变,毕竟苏怀瑾没有给其他属性加点,但是唯独福气这个属性,仍然在自动升级。 苏怀瑾一阵诧异,福气已经变成了五重! 每次福气属性都会跟着系统大故升级,可到底做什么用的,至今都没有生效过一次。 苏怀瑾有些狐疑,但是也无从琢磨。 苏怀瑾忙碌的给系统加成,不知不觉天色已经黑下来,绿衣笑眯眯的说:“小姐,王爷来了。” 随即有人打起帐帘子,薛长瑜果然回来了,他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从外面走进来,盘子上放的定然就是晚膳了,一股子香味儿瞬间飘散进来。 真别说,薛长瑜下厨的手艺,那是真真儿厉害的。 不知是不是因着薛长瑜了解她的口味,反正苏怀瑾觉着,王爷的手艺恐怕比自家的厨子还要厉害。 薛长瑜走进来,笑眯眯的说:“瑾儿,好些了么?” 绿衣笑着说:“小姐下午歇息了好久,如今脸色都好多了呢!” 薛长瑜十分亲和,一点子王爷架子也没有,还和绿衣笑着聊天说:“是呢,我瞧着也好些了,多亏了绿衣姑娘悉心照料。” 绿衣顿时十分不好意思,毕竟人人都传说燕亲王冷酷无情,然而如今燕亲王就在她的面前,却异常温柔,说话也彬彬有礼,绿衣又被夸奖了,自然不是很好意思。 绿衣羞得不行,苏怀瑾则是眼皮狂跳,继燕亲王用肉包子讨好了肉包之后,又开始用甜言蜜语讨好了自己的丫头! 苏怀瑾这可忍不了,绿衣是自己的丫鬟,都已经被薛长瑜收买了去? 苏怀瑾咳嗽了一声,绿衣赶紧退到一边儿去。 薛长瑜端着盘子走过来,放在榻边上,笑着说:“瑾儿,饿了么?猜猜晚膳都有什么?” 因着怕凉了,薛长瑜给每个晚膳的碟子盘子都加了保温的盖儿,所以看不见下面的饭菜是什么模样儿。 不过这难不成能难倒苏怀瑾? 苏怀瑾只听“叮——”的一声,系统已经十分贴心的生效了。 【系统:目明五重,生效】 薛长瑜做的菜色可谓是一览无余,清蒸鱼、乌骨鸡汤、红枣甜汤,还有一些清淡又补血的菜色。 苏怀瑾眼皮有些跳,没成想王爷做了这么多,而且系统用目明五重来透视这些菜肴,难道不觉得大材小用么? 仿佛杀鸡用牛刀…… 苏怀瑾咳嗽了一声,没有说话,薛长瑜还“自娱自乐”的笑着说:“都是瑾儿喜欢吃的,快瞧瞧。” 果然,薛长瑜掀开第一道菜——清蒸鱼。 第二道——乌骨鸡汤…… 苏怀瑾十分淡定的瞧着那些菜,一点子出入也没有,虽然的确是杀鸡用牛刀,不过也算是锻炼一下自己的目明属性,与事实没什么偏差。 薛长瑜把菜色都摆好,也不让苏怀瑾动手,就坐在榻边上,勤勤恳恳的喂苏怀瑾吃。 苏怀瑾被弄得眼皮狂跳,薛长瑜那动作和口味太黏糊糊了,让苏怀瑾有些吃不消,总觉得自己吃下去都消化不了,连忙说:“不劳烦王爷了,还是令绿衣来罢。” 薛长瑜想要拒绝,不过觉着苏怀瑾可能吃的不是很自在,就点了点头,说:“那就有劳绿衣姑娘了。” 绿衣赶紧过来给苏怀瑾布菜,薛长瑜退到一边,却不离开,仍然站着,笑眯眯的瞧着苏怀瑾用膳。 苏怀瑾更觉得压力很大,仿佛压在了自己的背上,吃的头皮发麻。 苏怀瑾瞥眼看了一下薛长瑜,薛长瑜嘴唇带笑,眉眼也险些飞起来,苏怀瑾有些狐疑,突然想起了心窍的属性,想看看薛长瑜此时此刻,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薛长瑜的所作所为,是为了拉拢丞相府,还是其他? 苏怀瑾这么想着,“叮——”一声,系统果然生效了。 【系统:心窍二重,生效】 苏怀瑾并没有看到太直接的思绪,可能是薛长瑜此时此刻,没想什么具体的,不像刑国大皇子,在心里把自己的刺客窝点琢磨了好几遍,因此苏怀瑾看的清清楚楚。 薛长瑜心中没有什么太具体的思绪,但是有一种情绪,潮水一般冲着苏怀瑾直扑而来,简直劈头盖脸,打在苏怀瑾脸上,打得苏怀瑾都懵了! 那是……宠溺! 满满的爱慕与宠溺,劈头盖脸砸过来,潮水一样涌过来,苏怀瑾一个不慎,没有防备,差点给“溺死”…… 【第87章】 苏怀瑾一阵诧异,她万没想到竟然是宠溺和爱慕? 苏怀瑾原本以为,自己都不客气的与薛长瑜退婚了,按理来说,薛长瑜就算再贴上来,也是为了丞相府的地位和势力,或者为了拉拢自己兄长的兵权。 还能为了什么? 苏怀瑾决计没想到,竟然是为了爱慕? 真真切切的爱慕,一瞬间险些吞没了苏怀瑾,在那些爱慕和宠溺之间,苏怀瑾还读出了一些…… 一丝丝的自责和悲伤,不知是什么意思。 这简直比云安郡主自己下料还要令苏怀瑾震惊,苏怀瑾狐疑不已,她一直觉着,薛长瑜是个无情的人,什么也无法打动薛长瑜。 而如今…… 这辈子的薛长瑜,难道真的不同了? 苏怀瑾在猎场又逗留了三天,这三天的伙食,无论是早膳午膳晚膳,还是加餐,全都由燕王薛长瑜亲力亲为,一手包办。 以至于猎场的膳房里,所有人都认识了燕亲王。 而且所有人都知道,燕亲王下庖厨,是为了给丞相的女儿做膳食。 苏怀瑾本就没什么事儿,伤口以惊人的速度在愈合,尤其还天天被薛长瑜投喂着,感觉自己都胖了好几圈。 绿衣笑着说:“小姐,一会子就要启程了,您的身子禁得住么?” 苏怀瑾无奈的说:“伤口已经好了,全好了不说,我感觉自己已经胖了不少。” 绿衣笑了两声,说:“才不是呢,小姐这是丰韵了一些,看起来更雍容了。” 苏怀瑾:“……”果然还是胖了…… 她们正说话,那面儿薛长瑜就在帐外说:“瑾儿,一会儿要出发了,身子还好么?” 苏怀瑾看了一眼绿衣,让绿衣出去回话,绿衣出去了好一会儿,这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笑的眼睛都快没了,手里提着一个捧盒,说:“小姐,喏!王爷给您的,说是怕小姐路上苦闷,因此做了好些小点心哎呀,绿衣还没打开食盒了,已经闻到甜味儿了!真真儿好甜呢,绿衣的牙都要掉了。” 苏怀瑾白了绿衣一眼,说:“收拾东西,一会子启程回京了。” “是是是,小姐,绿衣这就去!” 冬狩结束,大部队就要返程,刑国使团也会跟着返程回京,紧跟着就会从薛国出发,返回刑国去。 不过刑国的大皇子是回不去了,已经被刑部扣押下来,等着刑国使团回去之后,禀明刑国皇帝,让刑国皇帝给个明确交代。 谈判是少不得了,皇上已经开出了两个条件,第一是,刑国不得参与薛国讨伐商阳国的事情,也就是说,刑国想要分一杯羹,那是不可能的。 第二,刑国不得帮助或者借兵商阳。这样一来,刑国在这次讨伐之战之中,肯定要置身事外,一切美梦都要破碎了。 不过谁让刑国大皇子栽在了苏怀瑾手上?嫁祸的事情被发现,刑国也算是吃不了兜着走了,肯定不能讨价还价。 绿衣一面收拾东西,一面给苏怀瑾讲了讲刑国的事情,笑着说:“刑国也是活该!活该分不到商阳国的好东西。” 苏怀瑾笑了笑,说:“你以为……少了刑国的捣乱,商阳国是好打的么?” 绿衣不懂这些,诧异的看着苏怀瑾。 苏怀瑾则是知道的,与商阳国一战,在上辈子可是十分艰难的事情,太子薛玉珒请命出征,结果铩羽而归,被打的落花流水。 这辈子祁老九还不是商阳人,而且做了薛长瑜的门客,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其他变故,商阳国还有没有其他大将。 但是单单商阳国的地势,就是易守难攻的类型。 苏怀瑾虽只是个女流之辈,却跟着兄长一出顽到大,也看过很多兵书,商阳国是个水国,而且多沼泽和浅滩,和薛国的地势完全不同。 薛国如今只有大舟,想要一战商阳,绝对在商阳搁浅,如果不拿出一个完整的策略,绝对拿不下商阳。 不过这些目前不是苏怀瑾该苦恼的,队伍中午就开始返程回京,苏怀瑾被扶着上了马车,在马车上歇息了一阵。 因着苏怀瑾身上还有伤,这次也是立了大功,所以皇上十分关切苏怀瑾,让一路行程放缓,两个时辰歇息一次。 中午用午膳的时候,队伍也歇息下来,苏怀瑾下了马车,准备活动活动筋骨,说实在的,她肚子还不饿,毕竟一路上有薛长瑜的小食儿作陪。 不说别的,燕王的手艺的确是好,而且做的都是苏怀瑾喜欢的吃食,苏怀瑾一路无事,就一直在吃点心,此时自然是不饿的。 苏怀瑾下了马车,被绿衣扶着,在四周走了走,一眼就看到了冯北,冯北一身戎装,正在值勤。 不过冯北的样子,有些“魂不守舍”,眯着眼睛,似乎在想什么,思绪已经飘远了。 苏怀瑾都不需要打开心窍,已经明白,冯北绝对在想云安郡主。 想必云安郡主的事情,给了冯北一个不小的打击。 苏怀瑾又转过头去,在四周寻找了一下,队伍的角落是刑国使团的队伍,刑国使团现在地位很是尴尬,所以只能跟在角落。 第82节 云安郡主坐在一边儿,也不知在想什么,垂着头,一言不发。 苏怀瑾挑了挑,果断的打开了心窍属性。 【系统:心窍二重,生效】 苏怀瑾只想知道,云安郡主对冯北到底有没有感情,只是一味的利用?还是…… 云安郡主并没有发现自己的思绪被人偷窥了去。 这时候队伍已经要重新启程了,却见一个小丫鬟跑过来,说:“刑国郡主,我家小姐请您过去,有事相商。” 云安郡主识得,这活泼的丫头就是苏怀瑾身边的贴身丫鬟绿衣了。 云安郡主有些狐疑,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云安郡主走到苏怀瑾的马车边上,苏怀瑾就让绿衣扶着云安郡主上车,一起同乘。 很快马车又“骨碌碌”的行驶起来。 云安郡主上了车,与苏怀瑾作了礼,便默默的坐在一边,似乎又要入定一般。 苏怀瑾笑了笑,她已经把云安郡主的心思读的透透彻彻,一切都逃不过苏怀瑾的“法眼”。 这样一来,其实冯北和云安郡主,也算是两情相悦,只不过云安郡主起初用了欺骗的手段,而现在事情暴露,冯北心里有些无法接受,而且冯北以为,云安郡主不过是想要借着自己逃离刑国,对自己是毫无感情可言的。 苏怀瑾挑了挑眉,看来自己要做一次月老了。 虽冯北和云安郡主的事儿,和自己无关,但是苏怀瑾觉得,这个闲事儿是有必要管一管的。 一来,冯北的确是个好的,上辈子苏怀瑾就知道,冯北忠心耿耿,而且办事儿麻利,帮了苏怀瑾不少忙,于私,苏怀瑾也想要报答一下冯北。 二来,云安郡主虽只是个过气儿的刑国郡主,但是如今刑国大皇子已经倒台,刑国下一任皇帝绝不可能是刑国大皇子,日后刑国的轨迹,已经被苏怀瑾打乱,所以未来的刑国,到底是谁掌权,犹未可知。 苏怀瑾也深知,自己的身边,可有一条卧龙,那就是吕彦了! 吕彦和云安郡主可是亲兄妹关系,如果苏怀瑾帮助这条卧龙的妹妹,促成了一段良缘,吕彦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日后想必定会知恩图报。 苏怀瑾这么一想,顿时笑了笑,感觉这是一单非常合算的买卖,日后说不定还会利滚利,越滚越大…… 苏怀瑾笑了笑,看向云安郡主,开口说:“郡主与冯北,可是旧相识?” 云安郡主没成想她会提起冯北,抬头看了一眼苏怀瑾。 苏怀瑾早就用心窍把一些读的透透彻彻,云安郡主的吃惊,还有心中的复杂,真是透彻无比,让苏怀瑾再一次感叹,心窍可真是好用。 无论人心有多么复杂,在心窍这个属性下,却都忘了如何说谎…… 苏怀瑾了然的一笑,说:“郡主,不妨说来听听,一个人闷在心里,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云安郡主点了点头,自嘲的一笑,说:“是了,自然不会什么结果,早就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云安郡主这么说着,仍然开口了,说:“那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当时太后去世,我从宫中搬了出来,所有人都在嘲笑我,讥讽我,甚至虐待我,当年的太子府早就没了,被大皇子霸占着,我无处可去,自然就留在了太子府里,寄人篱下……” 之后的事情,苏怀瑾已经可以想象了,刑国大皇子暴虐成性,一直虐待云安郡主,她名义上是个郡主,刑国皇帝想要让百姓看到自己的仁慈,因此没有废掉郡主的称号,但是背地里,云安郡主过的还不如一个丫鬟,一个粗使的下人。 “那日……燕王殿下出使刑国,冯北就跟在他的身边……” 云安郡主回忆着,那是她第一面见到冯北。 刑国大皇子在接风宴上喝的烂醉如泥,又开始撒酒疯,当着宾客的面儿,抽打云安郡主,不止如此,还借着酒疯,意图侮辱云安郡主。 当时云安郡主十分无助,所有人都在看热闹,看着她这个前废太子的女儿,如何被当成顽笑一般消遣。 没成想的是,冯北竟然挺身而出,将云安郡主救了下来。 那时候冯北不过是个侍卫…… 云安郡主回忆起了那时候的事情,嘴角竟然有了些笑意,说:“不过冯大人肯定不记得我,那时候,他估计以为我是个小宫女也说不定,毕竟哪个郡主会像我这般窝囊?” 大皇子调戏云安郡主的丑闻令刑国皇帝得知,毕竟云安郡主和他们是同宗同族,这事情要是传出去,皇家的脸面怎么可能搁得住? 因此刑国皇上大发雷霆,教训了大皇子一顿,那之后,大皇子收敛了不少,云安郡主才勉强又挨过了这些年。 苏怀瑾笑了笑,开门见山的说:“郡主,怀瑾可以帮郡主与冯大人重修旧好。” 云安郡主愣了一下,想要说什么,不过还没开口,苏怀瑾已经制止了她的话头,笑着说:“自然了,一方面是为了冯大人,怀瑾看得出来,冯大人十分在意郡主,只不过郡主的作为,有些伤人,但冯大人若真是错过了郡主,伤心的可能就不是一时,而是一世了。另一方面么……” 苏怀瑾看了一眼云安郡主,别有深意的说:“怀瑾与郡主的兄长吕先生,也算是好友。” 云安郡主吃了一惊,连忙掩饰的说:“不……云安不知苏姑娘在说什么……” 苏怀瑾笑了笑,说:“郡主,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何必掩饰呢?何况怀瑾心中明镜儿一般。” 【第88章】 云安郡主听到这里,明智的闭上嘴,也没有再说话,似乎想要消极抵抗。 毕竟在苏怀瑾面前,似乎多说多错…… 苏怀瑾笑了笑,说:“难道郡主敢说,对冯大人已经没什么看法了么?” 云安郡主抬起头来,看了苏怀瑾一眼,淡淡的说:“有或没有,反正回京之后,使团就要返回刑国,届时我也会一并返回,还能做什么留恋呢?都是一般的。” 苏怀瑾说:“那可不一定。” 云安郡主纳罕的瞧着她,只是苏怀瑾似乎不想再说这个,反而笑着说:“既然没多长光景了,有空就去看看吕先生罢,你们兄妹这么许多年没见,如今又要分离,该抽空多说说话,诉诉委屈才是。” 云安郡主又沉默了下来,没有表态,不过那眼神晃动了两下,苏怀瑾挑了挑眉…… 因为一路上要顾及着苏怀瑾的伤势,所以脚程并不快,黄昏的时候需要在野外扎营。 营帐扎好之后,苏怀瑾并没有立刻休息,而是令绿衣找了棋盘和棋罐子。 绿衣诧异不已,说:“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去?下棋么?下棋多耗神呢,您重伤初愈,还是快些躺下来歇息罢。” 苏怀瑾笑着说:“不,我要下一盘大棋。” 绿衣听不懂,不过瞧着小姐的笑容,总觉得头皮发麻,这笑的好像……不怀好意似的? 绿衣没有办法,按照苏怀瑾的要求,找了棋盘和棋罐子,苏怀瑾出了营帐,找到了祁老九。 笑着说:“九爷,下棋么?” 祁老九一听,眼睛都亮了,说:“下啊!下!下下下!” 苏怀瑾一笑,说:“正好,那咱们约了王爷一起?” 祁老九喜欢热闹,人越多越好,连忙说:“走走走!走着!” 不过转念一想,又说:“苏姑娘,你的伤势没事儿罢?下棋那么耗神……” 苏怀瑾说:“九爷还不相信我么?怀瑾从不拿这些开顽笑,自是没事儿,才会来找九爷下棋。” 祁老九一拍手掌,说:“好!那走着!” 两个人约好了,一起去找薛长瑜。 薛长瑜这会子在营帐歇息,有人传话说,苏姑娘来了,薛长瑜那叫一个受宠若惊,恨不能窜起来,一个箭步冲上去,去给苏怀瑾掀开帐帘子。 只是帐帘子一掀开,薛长瑜险些吓一跳,因为第一个进来的并非是苏怀瑾,身材也不娇小,块头老大,虎背熊腰,满身肌肉,还笑眯眯的。 薛长瑜顿时眼皮子直跳…… 是祁老九了! 祁老九夹着棋盘,托着棋罐子,后面苏怀瑾才跟进来。 薛长瑜看到棋盘和棋罐子,眼皮跳得更厉害,因为上次下棋实在太煎熬了,薛长瑜恐怕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下棋了。 祁老九笑着说:“王爷!苏姑娘约了我来,咱们一起下棋啊?” 薛长瑜干笑了一声,说:“好啊。” 毕竟是苏怀瑾亲自过来,也算是难得,薛长瑜受宠若惊,别说是下棋了,就算是割肉,薛长瑜也奉陪到底。 苏怀瑾这会儿见薛长瑜的脸色尴尬,有些好奇他在想什么,就打开了心窍属性。 “叮——” 【系统:心窍二重,生效】 “噗……” 一瞬间,苏怀瑾实在没忍住,就笑了出来,连忙遮掩着,实在是薛长瑜的心思太过逗人,此时此刻,薛长瑜的心思竟然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 那就是——心惊肉跳! 不过下盘棋,竟然心惊肉跳,恨不能赶上赴断头台了。 薛长瑜虽不明所以,不过苏怀瑾嫣然一笑,愣是把他看的痴了,一脸呆呆的模样。 苏怀瑾还没笑完,心窍加成没来得及撤回来,结果一股铺天盖地的爱慕,洪水一样袭来,险些把苏怀瑾给淹没了。 苏怀瑾吓了一跳,赶紧撤回心窍加成,这才狠狠松了口气,没成想燕王殿下的思绪这般“波涛汹涌”,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 祁老九比较谦虚,谦让着薛长瑜,让他和苏怀瑾下第一盘,薛长瑜满脸假笑,说:“不必,小王知道九爷技痒难耐,还是九爷来下这盘罢。” 祁老九当即欢喜的厉害,也就不推辞了,与苏怀瑾面对面坐下来,准备下棋。 绿衣在后面看着,冯北也在后面站着,一个是觉得无趣儿,下棋十分枯燥无味,因此无所事事,一脸百无聊赖。 而另一个则是满腹心事,心思早已经飘到远方,因此一脸“呆滞”,根本没有看棋盘。 薛长瑜呢? 薛长瑜说是观棋,其实就是偷偷的看苏怀瑾,嘴角噙着笑意,仿佛百看不厌。 苏怀瑾下了几个子儿,她过来可不是为了下棋,而是为了自己的“计划”,于是笑眯眯的,仿佛不经意一般,说:“九爷,怎么不见吕先生?” 祁老九没有多想,“嗨”的叹了口气,说:“魂不守舍的,也不知怎么的,方才说是去散步了,要出去透透气儿,就去前面那个高地了。” 苏怀瑾点了点头,瞥了一眼冯北,故意提高声音,说:“好巧呢,云安郡主方才也去散步了,说不定……一起去了罢。” 冯北还在发愣,这一下子就把目光收了回来,有些诧异的听着苏怀瑾的话,眼神晃动了一下。 祁老九不知道苏怀瑾是故意的,还诧异的说:“一起去了?吕彦不会真的喜……” 他说到这里,才意识到自己说多了,毕竟冯北还在场呢,赶紧尴尬的闭上嘴,连忙低头,专注的看着棋盘,说:“哎……这一步该怎么走呢?” 虽然祁老九已经故意转变了话题,但是实在太生硬,而且祁老九想说什么,冯北能不知道? 祁老九一定想说,吕彦不会真的喜欢郡主罢? 冯北脸色顿时有些难看,阴霾起来,阴沉沉的,抿了抿嘴角,似乎在挣扎,最后还是拱手说:“王爷,卑将先退下了。” 薛长瑜点了点头,挥了一下手,示意冯北先退出去。 第83节 冯北掀开帐帘子,“哗啦”一声,然后大步走出去,那方向…… 好像是去前面的高地了。 苏怀瑾抻着脖子看了两眼,顿时笑了一声。 祁老九一脸迷茫,说:“怎么的?” 薛长瑜则是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无奈的叹了口气,对苏怀瑾说:“这不会是你故意的罢?” 苏怀瑾挑了挑眉,笑而不语,一脸的狡黠,这表情实在动人,一瞬间薛长瑜感觉心口被狠狠的击了一下,那股无奈也转变成了宠溺,真是越看越好。 祁老九更是迷茫,说:“诶?到底怎么的了?” 薛长瑜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收了神,站起身来,说:“快走,冯北那性子,平日里还行,若是真的动了怒……我怕吕先生至少要成残废。” 祁老九诧异的说:“啊?跟吕彦有什么关系?” 苏怀瑾则是不紧不慢的站起来,说:“是了,该去瞧瞧好戏了。” 她说着,款款的朝帐子外面去,薛长瑜连忙跟在后面,祁老九虽然不明情况,但是看起来很“严重”,因此也大步追上去。 冯北从帐子里出来,在外面转了两圈,最后实在忍不住,脸色越来越阴霾,随即抬步往前面的高地去了。 高地上有些树木,已经入夜,看起来昏暗一片,树影也影影绰绰的,不是十分真切。 不过到底还有月光,也不是伸手不见五指。 冯北快速走过去,果然看到高地上有人,而且还不是一个人,正是云安郡主和吕彦呢! 冯北看到那两个人,心里登时沉了下去,有些心灰意冷,觉得郡主这么坦然的退婚,或许是心里并没有自己,反而装的是那吕彦吕先生。 冯北看在眼里,犹豫了两下,就准备转身离开,只是就这光景,不知怎么的,云安郡主却突然哭了起来。 哭泣的声音隐隐约约,但是周围没人,十分安静,因此哭泣的声音又很真切,绝不是听错。 冯北心里根本放不下,连忙转头去看,云安郡主的确在哭泣,十分难过似的,而吕彦竟然将云安郡主抱在怀中,云安郡主还大抵挣扎了两下。 “轰隆!!”一声,冯北脑子里顿时就要炸了,当即还以为是吕彦欺负了云安郡主,不然郡主怎么会无端端的哭泣? 冯北的脾气顿时给点燃了,猛地大步冲过去,不等吕彦反应,“嘭!!”一声,一拳就将吕彦揍倒在地。 “啊!” 云安郡主没有防备,吓了一跳,已经被冯北一把拽住,护在身后。 云安郡主看到冯北已经很吃惊了,哪知道冯北还一脸“凶狠”,仿佛是见了血腥的野兽,一拳揍倒吕彦之后,还不算完,竟然又要冲过去。 明日就要回京,待到那时,云安郡主与冯北的缘分就算是尽了,云安郡主心里早就爱慕冯北,自然不怎么好受,再加上苏怀瑾在马车上,多次提起吕彦,还故意暗示云安郡主去找吕彦说话、诉委屈等等,因此云安郡主还真的去找了吕彦。 这么些年来,云安郡主肚子里有多少委屈,眼见亲人就在眼前,又马上要离别,云安郡主自然是不吐不快的。 吕彦见妹妹如此委屈,自然也不好受,因此只是安抚一下,让她别再多想。 没成想,就在这节骨眼上,冯北竟然来了,冯北可不知云安郡主和吕彦是亲兄妹,还以为吕彦爱慕云安郡主,又看到云安郡主哭泣,自然想歪了,以为吕彦趁机欺负云安郡主。 冯北一拳揍倒吕彦,还要继续跟上,吓坏了云安郡主,赶紧一把托住冯北,说:“别打!别打了!” 高地上传来大喊的声音,薛长瑜无奈至极,感觉自己还是来晚了。 薛长瑜赶紧大步跨过去,拦住冯北,说:“冯北,先别动手,可能有什么误会。” 冯北眼见王爷和苏姑娘等人过来,也不好再动手,双手攥拳,骨节嘎巴作响,一脸阴霾盯着跌倒在地上的吕彦。 祁老九吃了一惊,说:“这到底怎么了?!” 云安郡主赶紧冲过去,扶起吕彦,吕彦嘴角已经破了,流了不少血,刚才那一拳绝对实打实,一点子都不含糊,看起来十分狼狈。 云安郡主赶紧拿出手帕,给吕彦压住伤口,擦掉嘴角的血,关切异常。 冯北眼见云安郡主关心吕彦,心里登时又打碎了五味,深吸了一口气,遏制住自己的怒火。 薛长瑜无奈极了,使劲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说:“冯北,你误会了……” 薛长瑜一时没想好怎么解释,结果苏怀瑾却来了一记狠的。 苏怀瑾笑着说:“冯北,千万别动手,有话好好说,可别打坏了自个儿的未来大舅哥。” 吕彦一听,眯了眯眼睛,看了一眼苏怀瑾和薛长瑜,那两个人的表情都很坦然,似乎早就知道。 祁老九根本反应不过来,一脸思索“大舅哥”是什么意思的表情。 云安郡主听苏怀瑾一语道破吕彦的身份,有些紧张。 而冯北则是一脸怔愣,纳罕的说:“什、什么?” ☆、第45章 一些阴招 【第89章】 祁老九第一个开口, 诧异的指着吕彦,说:“等等,你不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 云安郡主已经抢着开口说:“可能有什么误会, 先回营帐再说罢,天色太黑了,又有夜风,苏姑娘的伤还没有大好,我们……” 云安郡主焦急的想要岔开话题, 可谓已经尽了全力,只是这时候…… 吕彦抬起手来,制止了云安郡主的话头, 淡淡的说:“该知道的,各位已经差不离儿的知道了,何必如此隐瞒呢?” 他说着, 看了一眼云安郡主, 云安郡主焦急不已, 撕扯着自己的袖子,连连对吕彦使眼色。 吕彦却十分坦然, 说:“不必再瞒了。” 他说着, 看向众人, 目光扫了一遍, 最后把目光盯在愤怒的冯北身上, 神色仍然十分坦然, 和冯北对视着,然后介绍说:“这是家妹。” 他的话音一落,冯北睁大了眼睛,吃惊纳罕的看着吕彦,随即又看向云安郡主,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 祁老九更夸张,险些跳起来,大喊着:“什么?!那你岂不是……” 他的话还未说完,苏怀瑾已经说:“九爷,当心隔墙有耳,有什么话儿,咱们还是先进了营帐再说罢。” 祁老九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瞪着眼睛看了半天吕彦,然后点了点头。 众人打算先从高地到营帐去,毕竟他们要探讨的问题,已经不是一个小问题了。 众人很快下了高地,进了薛长瑜的营帐,薛长瑜亲自将帐帘子放好,确保没人,这才走过去,扶着苏怀瑾坐下来,嘘寒问暖的说:“瑾儿,怎么样?冷不冷,要不要把火盆子弄旺些?或者渴了?要喝杯茶?还是累……” 他一连问了一大串儿,苏怀瑾已经头疼不已,连声说:“无妨,无妨……多谢王爷关心。” 薛长瑜这才咳嗽了一声,干笑了一声,对其他人说:“都坐罢。” 众人坐下来,冯北没有坐下,站在薛长瑜身后,薛长瑜回头看了他一眼,无奈的说:“冯北,你现在是四品城门领,虽然不算大员,但也不小了,不用总是站着。” 冯北点了点头,这才坐下来,不过仍然十分规矩本分。 众人都坐下来,云安郡主看了看吕彦的伤口,因为这会子灯火比较亮,看得十分清晰,吕彦的嘴角裂了,有些流血,不过不是十分严重。 吕彦被打伤的时候,其实牙齿蹭到了自己的舌头,因此看起来流了不少血,但不是嘴角的血,而是咬破了舌头的血迹,口腔中的伤口到底容易愈合,也不必担心什么。 不过吕彦此时嘴角肿着,又是个文人模样,因此看起来十分可怜儿。 云安郡主有些着急,吕彦抬手说:“没什么,不必担心。” 他说完,苏怀瑾就笑眯眯的说:“吕先生,可以坦白从宽了?” 吕彦笑了一声,说:“是了。” 祁老九诧异的说:“你们真是兄妹?!你不是说你妹妹死……” 死了么? 不过祁老九说到这里,连忙住了嘴,毕竟不好诅咒云安郡主。 吕彦站起来,先行了一个礼,说:“吕某并非有意欺瞒九爷,只是当时形势所逼,云安郡主,的确是家妹。” 祁老九更是诧异,说:“那你……你岂不是刑国人?还是皇室?!” 薛长瑜淡淡的说:“不止如此,若是本王没猜错,吕先生恐怕就是当年被废的皇长孙,是也不是?” 吕彦沉默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说:“正是。” 吕彦说罢了,看向众人,笑了笑,说:“想必王爷与苏姑娘早有知晓,但一直替吕彦隐瞒,如今苏姑娘还不计前嫌,舍命相救家妹,家妹已经是吕彦唯一的亲人,吕彦感激不尽,如何可以再隐瞒下去?” 冯北已经吃惊不已,看了一眼云安郡主,又去看吕彦,心里已经懊悔不已。 方才在高地上,冯北眼见云安郡主哭泣,还见到吕彦抱着她,就以为吕彦欺负了云安郡主,冒冒失失的揍了吕彦一拳,这明晃晃的挂彩,冯北顿时又是懊悔,又是头疼。 吕彦不想再隐瞒,就把当年的事情和盘托出,讲给众人来听。 多年之前,刑国与大薛其实同属一国,刑公乃是大薛皇帝的兄弟,册封在刑这个地方,而刑公的名字,就叫做薛刑。 后来刑公脱离薛国,自立为皇,刑国的贵族就以薛刑的名字为姓,因此这样一来,吕彦的本命,应该是刑彦才对。 吕彦的父亲是刑国的前太子,深受先皇喜爱,而且建树颇高,一直都是大典的继承人。 只不过后来先皇病重,危在旦夕,太子有孝心,一直伺候在先皇身边,哪知道竟然叫贼子得了空子。 如今刑国的皇上,也就是大皇子的父亲,趁着太子在宫中伺候的机会,就借了一些兵马,围攻了皇宫寝宫,直接杀死太子,气死了先皇。 对外还宣称,太子欲图谋反,兵围寝宫,被自己当场诛杀,一时间颠倒是非黑白。 不止如此,新皇很快登基,然后对前太子一家人,开始了斩草除根的屠杀。 说到这里,云安郡主已经有些不安,似乎十分害怕,撕扯着自己的袖口,有些瑟瑟发抖的模样。 吕彦拍了拍云安郡主的后背,低声说:“无事,已经都过去了。” 云安郡主虽然点了点头,但是仍然十分不安,身子竟然有些瑟瑟发抖起来。 苏怀瑾一看,连忙对着冯北打眼色,冯北虽然看在眼里,但是其实太木讷了,也不知如何讨好女子,一直跟着燕亲王,在这方面怎么也不见长进? 苏怀瑾打眼色未果,就倒了一杯热茶,然后塞给冯北,又给冯北打眼色。 冯北这才明白,连忙把热茶递给云安郡主,说:“是……是冷么?喝杯热茶罢。” 云安郡主看了一眼冯北,接过来,说:“多谢。” 冯北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苏怀瑾一阵恨铁不成钢,差点翻白眼,冯北真是太木讷,一句好听的都不会说。 吕彦继续淡淡的说:“那时也不知是万幸,还是不幸,我并不在家中,身上有公务,远在他乡……” 吕彦在远方听说了消息,心里十分着急,连夜赶回来,等他赶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太子府被屠戮的一面。 第84节 新皇令人秘密动手,在夜晚屠戮太子府…… 吕彦看到,一帮士兵,一个个手执长刀,刀刃上“滴滴答答”淌着血,顺着血槽快速的往下流淌。 吕彦听到,四周都是哀叫的声音,一声声惨叫,不是旁人发出来的,而是他的亲人,那些至亲之人,甚至是他的兄弟姐妹…… 他躲在黑暗之中,眼看着士兵席卷了太子府,怒吼着让他们说出皇上孙的下落,只是家人们却没有一个开口,不惜被残杀,也要保护吕彦的安全。 吕彦回忆起这些,脸上的肌肉有些跳动,声音变得艰涩,再也不是那个文质彬彬,拒人千里之外的文人雅士,他的眼睛里阴霾着怒火,沙哑的说:“我躲了起来,整整看了一夜,太子府那么多口人,就连顽童也不放过,整个府邸都是鲜血的味道,到处都是尸体,一个个死不瞑目……” 说到这里,云安郡主已经瑟瑟发抖,将脸埋在手掌中,似乎不想再听。 苏怀瑾又给冯北打眼色,冯北有些“慌张”,薛长瑜都看不过去,用手肘撞了冯北一下。 冯北这才赶鸭子上架,走过去一些,动作十分僵硬,慢慢地将云安郡主搂在怀里。 云安郡主愣了一下,但是并没有反抗,很顺从的依偎在冯北的肩头。 冯北感觉到她在颤抖,似乎在哭,心里陡然一拧,不只是什么情绪,只觉得无限怜惜,不想让云安郡主再伤心难过一分。 等到那些士兵散去,吕彦才敢走出来,面对的已经不是昔日里的亲人们,而是尸横遍野的惨状。 吕彦眼见那些士兵,屠戮之后扬长而去,却没有任何办法,因为他现在已经是个刑国的叛贼了。 吕彦发誓,绝对要报仇…… “只是……” 吕彦自嘲的冷笑了一声,说:“只是到如今,我也未能报仇,我不过是一个废人,有什么能力报仇?” 吕彦虽逃过一劫,但是已经变成了刑国的通缉犯,四处流当,被迫跑出刑国,到其他国家避难。 在出逃的时候,吕彦先逃到了刑国附属的小国,当时那个国家的国君与吕彦的父亲十分要好,因此吕彦想去搬救兵。 只是没成想,吕彦到了那个国家,国君却早已经投靠了新皇,而且虚以委蛇的讨好安抚吕彦,最后将吕彦灌醉,挑断了手筋和脚筋,献给刑国新皇。 祁老九吃惊不已,说:“你……” 吕彦点了点头,笑着说:“刑国也是马背上的国家,身为皇长孙,我怎么可能不会武功?只可惜,吕彦如今是废人一个,什么也做不得……” 他甚至不想回忆,那段时间困苦异常,他被抓回了刑国,如果不是云安郡主和太后鼎力相救,吕彦早就已经被刑国的新皇,也就是他的叔叔,剁成肉泥了。 那之后,吕彦又一次出逃在外,他不相信任何人,不能相信所有人,肩不能担手不能提,却要在市井之中混饭吃,甚至堂堂一个皇长孙,还要被乞丐欺负,一直流离失所,为了安全起见,吕彦将自己心口的“卧龙”生生挖掉,委曲求全…… 最痛苦的并不是这些,而是他无法报仇。 “那些血债……”吕彦的声音沙哑,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薛长瑜听到这里,突然狰狞的冷笑了一声,说:“你放心,本王一定会让刑国……血债血偿。” 苏怀瑾有些诧异,抬头去看薛长瑜,薛长瑜此时却沉浸在无边的愤怒之中,没有发现苏怀瑾的目光。 按理来说,如今的薛长瑜与刑国并没有什么血债,甚至也没什么仇怨,苏怀瑾有些不解,薛长瑜为何如此动怒,而且那眼神,是苏怀瑾没见过的阴霾,不惜一切的阴霾…… 苏怀瑾眼睛转了一下,她很想知道,此时此刻薛长瑜在想什么,于是赶紧打开心窍,准备读心。 “叮——” 系统的提示音响了起来,苏怀瑾一阵兴奋,结果…… 【系统:心窍属性已经透支,无法开启心窍,请尽快升级心窍属性】 【系统:心窍属性将在每日子时刷新】 苏怀瑾:“……” 【第90章】 果然这么逆天的属性,只有二重是不行的…… 苏怀瑾心里就跟揣了一只毛兔子似的,痒的难耐,她真的很想知道薛长瑜在想什么,结果就是看不到,心窍在这个时候竟然用完了! 用完了…… 苏怀瑾有些无奈,但是只能作罢,心想着,下一次定然一口气把心窍全都升上,这样就不会透支。 吕彦已经把自己的身份说完,又说:“吕某已经再无隐瞒,至于云安郡主,的确是家妹。” 他说到这里,看向冯北,说:“所以,我想请问冯大人……” 云安郡主一惊,赶紧制止吕彦的话,说:“兄长!” 她说着,使劲摇了摇头。 吕彦却执意要说,继续对冯北说:“我想请问冯大人,您可知,在高地之上,云安郡主为何会哭?” 这一下可问着了冯北。 冯北之前以为是吕彦欺负云安郡主,所以冲上去打了吕彦一拳,但是现在看来,应该不是吕彦欺负云安郡主,他们毕竟是兄妹,而且多年未见,都背负着血海深仇,兄长疼爱妹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欺负云安郡主? 冯北是个老实人,就回答说:“不知……” 吕彦笑了笑,开门见山的说:“因为家妹心中有你,明日一旦回到京城,刑国使团就要离京,因此家妹心中万分不舍,不由哭泣。” 冯北吃了一惊,“噌!”一下子站了起来,看向云安郡主。 云安郡主也吓了一跳,没想到吕彦说话这么直接,眼神都不知放在哪里才好了。 吕彦又说:“还有一点,就是家妹心中万分后悔,后悔欺骗在先。” 是了,吕彦说的是云安郡主策划了冯北酒后失德的事情,冯北一直以为是自己愚蠢,不管是被人算计,还是真的酒后失德,不过他哪知道,这个策划的人,竟然就是云安郡主本人。 冯北看向云安郡主,云安郡主垂着头,一直没有说话,似乎有些扛不住冯北的眼神,开口说:“云安欺骗在先,的确令人无法相信,但是云安仍然想和冯大人赔不是,不管冯大人接不接受。” 云安郡主说着,竟然就要跪下,冯北吃了一惊,连忙去扶,一把托住云安郡主的手臂,说:“郡主……” 吕彦又说:“冯大人,家妹的确欺骗在先,不可原谅,但是我想告诉冯大人的是,在欺骗之前,家妹已经心属冯大人。” 吕彦又把冯北跟随薛长瑜出使之时的事情,说道了一遍。 冯北更是吃惊,他已经不记得当时的事情了,而且他朦胧中记得,那时候自己救得应该是个小宫女之类的下人,没成想原来竟是云安郡主本人! 云安郡主爱慕冯北,再加上她一直在刑国受到虐待,又不想嫁进皇宫,因此才想到了这个办法,设计冯北。 冯北又是个老实人,果然一下中计,云安郡主本就想这样欺骗下去,但哪里知道,苏怀瑾竟然为自己挡刀,云安郡主心中挣扎,根本无再在隐瞒下去,若是再隐瞒,岂不是恩将仇报? 吕彦说:“事情的原委,已经全都说清楚了,退婚与否,都是冯大人做主,吕某也不会有任何一句怨言,都是家妹咎由自取罢了。” 冯北看向云安郡主,云安郡主目光却躲闪开来,垂着头,默不作声。 祁老九眼尖气氛僵持,连忙打圆场说:“冯老弟,你若是真的爱见云安郡主,就直说罢。” 冯北一时间没有言语,他心里爱慕云安郡主,恐怕连直肠子的祁老九都看出来了,只是冯北又是个死脑筋,他已经被云安郡主算计了一次,不想再次中计。 薛长瑜则是叹了口气,淡淡的说:“冯北,做什么决定,都不要让自己后悔,抱憾终身的感觉,我体会过。” “王爷……” 冯北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薛长瑜。 薛长瑜笑了笑,拍了拍冯北的肩膀,没有再说话,似乎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苏怀瑾也是诧异,什么抱憾终身? 像燕亲王这样高高在上的亲王,虽然还未及太子之位,但是已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还有什么可抱憾终身的? 苏怀瑾实在好奇,但是心窍仍然提示已经透支,要到子时才会刷新。 苏怀瑾心里那叫一个急,但是也没有任何办法。 营帐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云安郡主低着头,慢慢冷静下来,似乎已经死了心。 她早知道,依照冯北的秉性,若是被人欺骗,一定不会原谅什么。 而自己,全是咎由自取罢了,也不值得同情。 云安郡主自嘲的笑了一声,行礼说:“时辰夜了,云安就先告退了。” 她说着,眼睛难受的厉害,似乎立马就要落泪,连忙转身想要离开。 就在这一刹那,云安郡主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人拽住,“嘭!!”一下,顿时撞进了一个硬实的怀抱。 冯北陡然一步跨过去,将云安郡主拥在怀里,声音沙哑的说:“我想好了,我想与郡主完婚……” 他说到这里,云安郡主诧异不已,抬起头来,惊诧的说:“冯大人?可……可云安的确欺骗过冯大人,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冯北已经低笑了一声,然后稍微弯下腰来,贴着云安郡主的耳朵,轻声说:“我知道,所以……日后卑将定会讨回来的。” 云安郡主更是吃了一惊,不知什么感受,又是想笑,又是想哭,最后落下泪来。 冯北这老实人把郡主弄哭了,顿时又有些手忙脚乱,不知该怎么哄。 众人一见,顿时都笑了起来,祁老九更是不给面子的哈哈“大笑”,拍手说:“哎,好啊,皆大欢喜!” 他说着,又对吕彦说:“你这小子,一点儿也老实,亏我把你当过命的兄弟,你有这么明丽的妹妹,却不第一个介绍给我。” 薛长瑜笑了一声,说:“这样也好,幸亏本王还未向皇上禀明退婚的事情,那就回了京,等着开春完婚罢。” 苏怀瑾也笑了笑,说:“行了,很晚了,都散了罢。” 第二日清晨,队伍又开始返京,这下子好了,冯北也不再那么愁云惨淡,云安郡主也不是那么郁郁寡欢了。 最重要的是,苏怀瑾的确收买了一条“卧龙”。 中午歇息的时候,吕彦就亲自过来感谢苏怀瑾,苏怀瑾笑了笑,说:“吕先生不必感谢我,毕竟怀瑾也用了一些阴招,吕先生的嘴角现在还青着呢。” 吕彦笑了笑,他一笑,嘴角“嘶……”了一下,冯北可是个练家子,手劲儿不小,这一拳没把牙打掉就是万幸了。 吕彦说:“多亏苏姑娘成全家妹,至于手段,无伤大雅。” 苏怀瑾笑着说:“是了,吕先生是爽快人,既然这样,就请吕先生,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记着怀瑾的好,最好记一辈子。” 吕彦失笑,说:“苏姑娘也是个爽快人。” 苏怀瑾说:“是了,明人面前,不说暗话。” 薛长瑜在那面看到苏怀瑾和吕彦在一起,登时心里警铃大震,虽然冯北的事情解决了,但是苏怀瑾总是提起吕彦,薛长瑜还是吃醋的,当即赶紧跑过去,想要捣乱。 哪知道一凑前,就听到什么“一辈子”等等的词儿,醋的薛长瑜不能自已,但是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只能暗地里给吕彦记上一笔…… 回京之后,刑国大皇子被扣押,刑国使团立刻返回刑国,准备禀明刑国大皇子的事情。 除了这个之外,就是云安郡主和冯北的婚事了,薛长瑜亲自主持,已经令人去采办。 现在最重要的是,给冯北采办一个宅子,不然开春儿之后,冯北都没有地方办婚宴。 众人都忙碌起来,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和商阳国开战。 第85节 开战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比上辈子提前了五六年还多,如今的商阳国还没有养精蓄锐,在薛国面前似乎不值一提。 就算不值一提,也不是一件小事,所以朝廷还是忙的不可开交。 和上辈子一样,这件事情,太子薛玉珒自动请命,皇上也打算交给太子来完成,因此别人都很忙碌,薛长瑜却十分清闲,只要管着冯北的婚事,其余都不闻不问。 与商阳国开战在即,虽然这事儿与苏怀瑾无关,但是苏怀瑾心里头还惦记着一样。 那自然是…… 苏锦儿了! 苏锦儿还关在牢里,和商阳国的二王子小公主一起,因为拒不认罪,所以还被关着。 苏怀瑾想了想,绝对要再去牢里走一圈。 苏怀瑾之前来过两次牢房,所以牢卒们十分有眼力劲儿,一见到苏怀瑾来了,恨不能跪地迎接,笑着说:“苏姑娘,请,请!” 牢卒引着苏怀瑾进了苏锦儿的牢房,一股子难闻的发霉味道,还有血腥臭气扑面而来。 苏锦儿在牢房中待遇想来不好,已经骨瘦如柴,有些脱相,不止如此,落魄的厉害。 但是一见到苏怀瑾,眼神顿时疯狂起来,大喊着:“苏怀瑾!!你这个贱人!!” 她刚喊完,旁边的牢卒顿时一个嘴巴抽过去,“啪!!”一声,苏锦儿“啊——”的惨叫。 牢卒喝道:“大胆!怎么与苏姑娘说话呢!” 苏怀瑾笑了笑,抬起手来制止牢卒,笑着说:“不妨事儿,我呢……今儿个是来给锦儿妹妹践行的。” 她说着,顿了顿,又说:“来送锦儿妹妹,最后一程,毕竟咱们曾经姐妹一场。” “你说什么!?” 苏锦儿四声大吼,说:“你说什么?!你别想恐吓我!我是不会认罪的!你这个贱人!!苏怀瑾——” 苏怀瑾不为所动,仍然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露出一点点没诚意的惊讶,说:“我说什么?锦儿妹妹难道不知?大薛要与商阳开战了……” 苏怀瑾眯起眼睛,声音慢条条的说:“锦儿妹妹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第91章】 “开战?!” 苏锦儿大叫了一声,随即使劲摇头,说:“不不!就算开战,也没有我的事儿!我是被陷害的!被陷害的!不管我的事儿!” 苏怀瑾微微一笑,说:“你以为进到这里,还能活着出去么?” 苏锦儿打了一个颤,睚眦尽裂的瞪着眼睛,狠狠盯着苏怀瑾,嘶吼着说:“苏怀瑾!!你不得好死!!你以为我死了,你就能霸占四皇子了吗?!” 苏怀瑾耸了耸肩膀,一副很无所谓的模样。 苏锦儿“哐啷哐啷”使劲挣扎着锁链,锁链发出“哗啦!!!”的声音,随即“啪!!”一声绷紧,苏锦儿手脚和脖颈上都是锁链,根本无法移动到苏怀瑾面前,还有一半的距离,已经绷紧,勒的她眼珠子恨不能凸出来。 苏锦儿使劲往前挣扎,伸着双手,张牙舞爪,脖子勒的不自然的向后仰,仍然使劲往前够,嘶吼着:“苏怀瑾!你以为自己能独占四皇子的宠爱么?!你看的还不够透彻么?!四皇子不过是为了丞相府的势力!!!不过是为了苏家的势力!” 苏怀瑾听在耳朵里,端端的站着,一点儿也不为所动,眼皮子都不眨一下,淡淡的说:“哦,是么?” 苏锦儿气的大吼:“别做白日梦了!就算你除掉了我,又能怎么样!你这个恶毒的贱人!” 苏怀瑾“呵呵”一笑,竟然给逗笑了,忍不住抱臂靠在一边儿,似乎要和苏锦儿闲谈似的。 “我恶毒?与锦儿妹妹相比,那真是天差地别,是不是?” 苏锦儿继续大吼,根本不听苏怀瑾说话,使劲挣扎着,说:“你这个贱人!!你放了我!放了我!你们根本没有证据!放了我!不关我的事儿!!苏怀瑾!你做梦!你做梦!!我一定会从这里出去!你别想一个人独占四皇子!四皇子是我的!是我的!我也是苏家的千金小姐!凭什么你苏怀瑾一个人独占!!” 苏锦儿不停大吼着,似乎已经癫狂,锁链发出“哐啷哐啷”的声音,随即就听“卡!”一声。 旁边的牢卒们还没反应过来,一声脆响,苏锦儿的锁链竟然崩开了,就这一瞬间,苏锦儿发狂一样扑出去,冲向苏怀瑾。 牢卒吃了一惊,只是还没反应过来,已经眼见一个黑影,蓦然从外面一个抢步冲进来,一把抱住苏怀瑾的腰,向后一带,将人护在身后。 苏怀瑾也吃了一惊,定眼一看,竟然是薛长瑜! 薛长瑜今日穿了一身黑色的华袍,看起来高大冷酷,面上带着一股森然。 苏锦儿挣脱了锁链,想要扑过去和苏怀瑾拼命,只是没成想,四皇子薛长瑜突然冲了出来,而且还将苏怀瑾护在身后。 苏锦儿就这一怔愣的空档,旁边的牢卒连忙扑过来,合力将苏锦儿扭起来,快速绑上锁链。 薛长瑜冷冷的看了一眼苏锦儿,这才收回目光,看向苏怀瑾,变脸一样,瞬间换上关切紧张的神情,焦急的说:“有没有受伤?你的伤还没好,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 苏怀瑾定眼看着薛长瑜,心里“梆梆”狠跳了两下,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薛长瑜冲出来的太及时。 薛长瑜是个练家子,若是按照冲出来的时间来算,恐怕苏锦儿的话,薛长瑜已经听了半半落落。 薛长瑜见苏怀瑾一时没说话,还以为她伤口疼,连声说:“是不是伤口疼?后背的剑伤裂开了?快回去,我去叫御医来。” 苏怀瑾听到这里,赶紧制止薛长瑜,说:“多谢王爷关心,怀瑾无事。” 薛长瑜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面儿被五花大绑的苏锦儿一听,四皇子薛长瑜竟然对苏怀瑾嘘寒问暖,紧张的要命,登时大叫着:“王爷!!王爷!苏怀瑾就是个阴奉阳违的贱人!王爷!苏怀瑾为了博取您的同情,得到您的宠爱,使出了诸多下三滥的手段!王爷,锦儿是被冤枉的!王爷快救救锦儿呀!” 她的话说到这里,薛长瑜突然抬起头来,终于把目光从苏怀瑾身上转移过去,苏锦儿还以为薛长瑜要可怜儿自己。 哪知道薛长瑜的目光十分阴霾,阴沉的目光之中仿佛夹杂着冰锥子,冷的刺骨。 苏锦儿没来由打了一个寒颤。 薛长瑜已经声音低沉冷漠的说:“不是瑾儿想要博取本王的宠爱,你听好了……一直以来,是本王想尽办法,想要获得瑾儿的宠爱。” 薛长瑜的话音一落,四周顿时静悄悄的,苏锦儿张着嘴巴,一脸怔愣,牢卒们一个个嘴里能塞下鸭蛋,而苏怀瑾呢,则是睁大了眼睛,眼皮狂跳的看着薛长瑜。 燕王殿下甜言蜜语的功夫似乎见长? 而且说出来的话,自己也不觉着羞? 苏怀瑾眼睛一转,正好今日还没有用心窍这个属性,当即把心窍打开。 “叮——” 【系统:心窍二重,生效】 苏怀瑾想要看看薛长瑜说的到底是哄人的甜言蜜语,还是正经的心里话儿。 只是这心窍属性一打开,顿时铺天盖地,后浪推前浪,一浪一浪打过来,全都是爱慕,犹如洪水一般,简直就是猛虎野兽,怕人的厉害! 苏怀瑾根本没有防备,险些被薛长瑜的爱慕给溺死。 她现在才明白,原来薛长瑜说的那些甜言蜜语,竟然是冰山一角,只见一斑…… 苏怀瑾赶紧把心窍属性收回来,深吸了两口,这才稍微缓过来一些,感觉终于能踏踏实实喘气了。 苏锦儿愣了好长时间,随即大吼着:“不可能!!不可能——骗我!!你们都骗我!!” 薛长瑜一脸不耐烦,最重要的是,他怕苏怀瑾会误会什么。 上辈子薛长瑜根本不爱见苏锦儿,都是薛长瑜的母亲淑贵妃爱见苏锦儿,一直想让薛长瑜将苏锦儿纳入后宫,苏锦儿就仿佛是自己与瑾儿之间的一根刺。 如今薛长瑜不想让自己后悔什么,当然不会顾及苏锦儿,再者说了,苏锦儿一直以来多方与苏怀瑾作对,险些害了苏怀瑾的性命,薛长瑜自然更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薛长瑜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带下去,大理寺要提审人犯。” 牢卒赶忙应声,说:“是是!” 随即好几个牢卒过来,扭送着苏锦儿往外去。 苏锦儿仍然大吼不断:“四皇子!四皇子!长瑜哥哥!不不!我是无辜的!我是被诬陷的!” 薛长瑜本就是个暴躁脾气,冷声说:“堵上她的嘴。” “是!王爷!” “快快,堵上嘴!堵上嘴!” 薛长瑜见苏锦儿被带走,松了一口气,对苏怀瑾笑了笑,说:“瑾儿,回去罢,牢里湿气太重,对你身子不好。”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多谢王爷关心。” 她说着,转头往外走,很快到了牢房外面,蹬车而上。 薛长瑜走出来,眼见冯北在牢房外面候着,就对冯北招了一下手。 冯北连忙趋步走过去,说:“王爷,有什么吩咐?” 薛长瑜压低了一些声音,抬手示意噤声,似乎是不想让苏怀瑾听见。 绿衣放下帐帘子的一刹那,苏怀瑾就看到那两个人在密谋一般,声音很小,不知说些什么。 帐帘子“哗啦”一声放下,苏怀瑾虽然看不到外面的情景,不过这并难不倒她,毕竟她除了心窍的属性,还有耳聪和目明。 耳聪和目明的属性已经升到了五重,可比心窍厉害得多。 苏怀瑾微微一笑,端端坐下来,立刻打开了耳聪和目明加成。 【系统:耳聪五重,生效】 【系统:目明五重,生效】 就见马车外面,薛长瑜对冯北低声说:“大理寺提审苏锦儿,你去给本王督一督,看看苏正有没有插手。” 冯北点了点头,说:“是,王爷。” 薛长瑜沉吟了一下,又说:“商阳的事情,苏锦儿嘴硬不认账,已经这么长时间,马上又要开战,本王不想再拖了,你明白本王的意思。” 冯北看了一眼薛长瑜,随即点头说:“是,卑将明白。” 薛长瑜眯了眯眼睛,声音有些沙哑的说:“大理寺今儿晚上将苏锦儿放回来就动手,本王不管她是畏罪自杀,还是扛不住病重,只要利索一些。” 冯北又点了点头,说:“是,王爷放心。” 苏怀瑾一阵惊讶,薛长瑜竟然让冯北去做掉苏锦儿? 苏锦儿不是薛长瑜的青梅竹马么?上辈子苏锦儿温柔婉约,不是深得薛长瑜的见怜? 这辈子的薛长瑜,怎么会如此一反常态? 苏怀瑾一阵狐疑,撇了撇嘴,连忙又把心窍打开,似乎想要一探究竟。 只是…… 【系统:目标不在可视范围之内,心窍二重无效】 苏怀瑾啧了一声,连忙“哗啦!”一声掀开车帘子,这回就能看到薛长瑜了。 一瞬间,苏怀瑾从薛长瑜身上读出了一股狠意,深入腠理的狠意,险些吓了苏怀瑾一跳。 第86节 那面儿薛长瑜刚吩咐完,苏怀瑾突然掀开了车帘子,薛长瑜连忙收敛了脸上阴霾冷漠的神情,堪称变脸,比变天儿还快。 薛长瑜顿时满面堆笑,走过去,打起千百叠的殷勤,温柔似水的说:“瑾儿这会子就回府了?我送你罢,正好我今日休沐,也没什么事儿可做。” 苏怀瑾:“……”心窍一时没收住,差点又给溺死。 ☆、第46章 婚事 【第92章】 薛长瑜要送苏怀瑾回家,苏怀瑾有些无奈, 赶紧把心窍属性撤回来, 以免自己被“溺死”。 苏怀瑾坐回马车中, 放下车帘子,薛长瑜则在一边保驾护航, 很快就护送苏怀瑾到了丞相府门口。 薛长瑜亲自打起车帘子, 笑眯眯的看着苏怀瑾,说:“好了, 可以下车了,仔细着些儿。” 苏怀瑾慢慢踏下车来,薛长瑜还伸手去扶她,就仿佛是个小厮一样,动作小心翼翼, 但面上又带着一股化不开的宠溺。 按理来说…… 心窍是不会说谎的,就算一个人再狡猾, 心窍也不会说谎, 心窍解读出来的心思,十足十应该是真的。 毕竟薛长瑜就算再聪明, 也不可能知道苏怀瑾拥有一个红玉镯的系统, 每次都上赶着作死, 所以不可能故意隐藏自己的心声。 所以按理来说,苏怀瑾解读出来的心声都是真的, 那么薛长瑜那种爱慕和宠溺, 也应该是真的…… 这就让苏怀瑾十分费解了, 依着四皇子薛长瑜那高高在上,又易怒的性子,自己搬出皇上,强硬的退了他的婚,四皇子该暴跳如雷才是,怎的不见暴怒就算了,竟然还越来越爱慕自己? 这是什么道理儿? 苏怀瑾一阵头疼,对薛长瑜说:“王爷,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有劳王爷,请王爷回去罢。” 薛长瑜一听,这是下了逐客令,自己还没进丞相府呢,就已经被请回了。 薛长瑜今儿个休沐,还想腻进丞相府,和苏怀瑾套套近乎,哪知道…… 薛长瑜腆着脸干笑了一声,说:“这……小王有些口渴,不知可否……可否进内稍作休息,喝一杯淡茶?” 苏怀瑾:“……”一杯茶水都要讨,真不知燕王殿下的脸皮是什么做的,怎么比城墙拐弯儿还要厚? 其实薛长瑜不是要讨茶水,而是并不想走。 苏怀瑾也隐约明白这些,越是这样,就越是不想让薛长瑜进来,不想和薛长瑜多相处。 毕竟上辈子的误会太深,苏怀瑾对薛长瑜恨到了极点,但相对的,她的上辈子,一辈子也都献给了薛长瑜,全须全影的,没有一点私心杂念,可以好不夸张的说,苏怀瑾上辈子的确爱慕薛长瑜,爱慕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苏怀瑾已经明白了往后的发展和走势,自然不可能“自寻死路”,她不可能再重蹈覆辙的爱慕薛长瑜。 因此苏怀瑾总是不冷不热的模样,想要据薛长瑜于千里之外。 苏怀瑾一时不说话,薛长瑜有些着急,说:“瑾儿……”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苏怀瑾已经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不能因着心窍窥伺到的情绪而动摇,就淡淡的说:“王爷请回罢,家父不在府中,怕是不能多留王爷,空留口舌。” 薛长瑜听到这里,只好作罢,就拱了拱手说:“那……那瑾儿好生歇息,千万别累坏了身子,你大病初愈,快去歇息罢。” 薛长瑜说完,一步三回头,就是不走,苏怀瑾无奈的说:“王爷,快请回罢。” 薛长瑜点了点头,说:“你先进去罢,我看你进去,这才好放心离开。” 苏怀瑾着实无奈,已经到了大门口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自己又不是瓷娃娃,就算作死都死不了,还能怎么样儿? 苏怀瑾只好回身先往丞相府里走,哪知道这个光景,他父亲苏正竟然就回来了,这么凑巧! 苏正可是亲近燕王的党派,看到燕王就在门口,立刻下了轿子,迎上去,一打叠的微笑着说:“王爷!王爷呦!您大驾光临,怎么不进去坐坐?” 他说着,看到了苏怀瑾,立刻嗔目说:“女儿啊!怎么如此不懂规矩,王爷都到了门口,哪有令贵客回去的道理?” 苏怀瑾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真是无奈至极,自己这样做,完全是为了日后保全父亲,而父亲压根不知道,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全都十分亲近薛长瑜,把薛长瑜当成一个心头宝一样。 薛长瑜笑着说:“丞相别怪罪苏姑娘,方才相爷不在,小王若是进去,多有冒犯,恐引人口舌。” 苏正一听,连忙说:“不会不会,来来,请进,王爷请。” 薛长瑜笑了笑,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相爷了。” “哪里话,哪里话?快请,请!” 薛长瑜从外面走进来,苏正连连给苏怀瑾打眼色,奈何苏怀瑾装作没看见。 苏正就说:“女儿啊,为父先去更衣,你带着王爷,四处转转。” 他说着,立刻就往前走去,也不给苏怀瑾答应的机会。 苏怀瑾更是无奈了,看了一眼薛长瑜。 薛长瑜混进了府中,当即欢心坏了,一脸微笑的看着苏怀瑾,说:“瑾儿,我们去前厅坐坐?” 苏怀瑾微微一笑,十分恭敬的说:“王爷,怀瑾有些劳累,想要回房歇息了,王爷请便罢。” 薛长瑜吃了一惊,不过并没有怪罪苏怀瑾,而是关切的说:“是不是车马劳顿,累着了身子?快快,绿衣,扶着小姐去歇息罢,不用管我,我就不打扰了。” 苏怀瑾一笑,还以为薛长瑜是要离开了,刚要令苏辰苏午去送客。 就听薛长瑜说:“那我借用一下厨房。” “厨房?!” 苏怀瑾感觉自己现在的面相和口气,应该都很诧异,因为她的确没听错,是厨房。 苏辰苏午,甚至绿衣都笑得十分坦然,一脸见怪不怪的表情,绿衣笑着说:“是了!厨房,王爷一定又想给小姐做什么小点心了?” 薛长瑜坦然的说:“是了。” 绿衣笑着说:“绿衣扶小姐去歇息,苏辰苏午带着王爷去厨房罢!” 苏辰苏午也是轻车熟路,很自然的带着薛长瑜就往里走去了,留下苏怀瑾一脸诧异。 绿衣笑眯眯的说:“小姐,做什么那么惊讶?又不是第一回了,上次王爷不是也留下来,给你做了乌骨鸡汤?您放心罢,王爷和后厨的那些庖人们,膳夫们,关系十分要好,大家都夸赞王爷不止俊美,而且毫无官架子呢!” 苏怀瑾眼皮狠跳了两下,只觉得头疼不已,薛长瑜为了自己,又是跳崖,又是做饭的,甚至在自己受伤的时候,还红了眼睛,心窍也读出了浓浓的宠溺和爱慕。 苏怀瑾一想到这些,更是头疼不已,连忙说:“绿衣,快扶我回房,我有点子头疼。” 绿意吓了一跳,赶紧扶着苏怀瑾进了房舍,让苏怀瑾休息。 苏怀瑾回去之后,就躺在了榻上歇息,她不是假的头疼,真的头疼不已,倒不是疼痛的疼,而且狐疑烦躁的疼。 说实在的,她“惧怕”薛长瑜这样的爱慕和宠溺,还有薛长瑜不惜下庖厨的无条件付出。 因为这样的薛长瑜…… 竟然和自己上辈子像极了。 像极了…… 苏怀瑾心里顿时激起千层浪,不能平息,已经不算是涟漪,而是惊涛骇浪,击打着自己的心脏,总觉得这样下去,很可能激起上辈子自己对薛长瑜的爱慕之心。 但是她又不能,毕竟苏家和薛长瑜可能还有着血海深仇…… 其实苏怀瑾不知道,苏正反叛的事情落实之后,薛长瑜并没有动苏家的人,苏正下狱,但没有牵连任何其他人,甚至苏怀缜还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仍然在第一线抗击刑国。 薛长瑜的确想要处死苏正这个叛国贼,不过可惜的是,苏正十分狡猾,下狱没多久,就买通了牢卒,偷偷溜了出去,连夜逃出薛国,往刑国去了。 薛长瑜命人捉拿苏正,但是一直没有结果,也就不了了之,薛长瑜也的确有些私心,他的一时迁怒,逼死了自己心爱的瑾儿,薛长瑜心底里都是悔恨,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最后也没有真的把苏正怎么样,直到后来国破人亡…… 苏怀瑾并不知道这些,她心底里都是矛盾和狐疑,实在不能理解,这辈子薛长瑜到底吃错了什么药,为什么不按常理出牌。 苏怀瑾头疼不已,但是又一直想着薛长瑜的事情,心里一头浪又一头浪,最后实在忍不住,眼睛转了转,准备打开耳聪和目明属性,看看薛长瑜在干什么,会不会只是为了拉拢苏家做表面功夫。 “叮——” 【系统:耳聪五重,生效】 【系统:目明五重,生效】 苏怀瑾眼前的场景一晃,已经不是房舍的模样,四周有好多人,都穿着膳夫的衣裳,来来去去,十分匆忙,因为很快就要到正午,厨子们这时候已经不可开交。 一个穿着白衫,身材高大挺拔的男子,简直就是鹤立鸡群,他穿梭在膳夫们之间,不停地忙碌着,似乎正在和面,也不知道要做什么,还与旁边的膳夫说笑着,十分亲和,就像绿衣说的,一点子官架子也没有。 正是薛长瑜了! 薛长瑜笑着说:“对,加一点子这个香料,你们家小姐爱见这口儿。” 膳夫说:“太感谢王爷了,咱们做厨子的都不知道小姐爱见这口儿,若不是王爷说,咱恐怕一辈子也不知道。” 薛长瑜又指着旁边的鱼,说:“做成糖醋的罢,过油炸成脆皮的,不要清蒸。” 薛长瑜一面和面,一面和膳夫们交流心得,如今虽然已经是隆冬,但是膳房里似乎热的厉害,毕竟那么多火,薛长瑜额头上顿时滚下汗来,但是他也不计较这些,只是松开自己的领口,然后又继续干活。 膳夫说:“王爷,您和面做些什么?小的们帮您罢!” 薛长瑜则是笑着说:“无妨,你们忙着罢,我一会子做些包子。” 这不必说了,自然是给肉包吃,想要讨好苏怀瑾,第一步就是讨好苏怀瑾家的看门肉包! 薛长瑜又说:“再做些松子百合酥。” 众人说笑着,十分忙碌。 苏怀瑾看在眼里,更是奇怪,燕王殿下竟然这么亲和?真的是亲手做汤羹。 苏怀瑾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儿,因为她都体会过,现在薛长瑜经历的一切,付出的一切,都是苏怀瑾上辈子真真切切体会过的…… 苏怀瑾心里很乱,撤回耳聪和目明之后,想要闭目歇息,这时候绿衣却跑来捣乱。 绿衣像小雀鸟一样叽叽喳喳,笑着说:“小姐!小姐!您知道谁来了么?快去前厅看看罢!保证小姐您一准儿欢心!” 苏怀瑾狐疑的说:“谁?” 就这时候,苏辰苏午也一打叠的跑道后厨,连声大喊着:“王爷!王爷!大事不好了!” 薛长瑜正在做百合酥,香甜可口,而且还养气养颜,正好适合给苏怀瑾吃。 苏辰苏午一脸天塌地陷的模样,薛长瑜都没放下手里的活儿,说:“怎么的?” 苏辰连忙说:“王爷,大事不好了!有人来拜访小姐!” 苏午说:“是啊!王爷!” 薛长瑜说:“谁来拜访你们家小姐?为何不好?” 苏辰说:“是王爷您的劲敌!” 第87节 薛长瑜蹙眉说:“劲敌?” 苏午点头说:“正是正是!” 两个人随即异口同声的说:“是小姐的青梅竹马,水修白水公子啊!” 薛长瑜手里的松子百合酥差点一下子掉在地上,顿时反应过来,果然果然,的确是劲敌了。 薛长瑜连忙把面放在案子上,然后飞快的拔腿就跑,直接冲出膳房,往前厅跑去。 苏辰一惊,连声大喊着:“王爷!王爷等等!” 苏午也喊,手忙脚乱的比划着,说:“王爷!您脸上蹭了面粉啊!蹭了……” 只是薛长瑜大长腿一迈,又会功夫,消失的太快,一下子就不见了人影,苏辰苏午的话根本没听见。 顶着面粉就去会情敌了,这第一局,绝对完败…… 【第93章】 “走走走!赶紧追啊!” 苏辰苏午赶紧往前跑,去追薛长瑜。 那面苏怀瑾已经到了前厅,十分惊喜,水修白竟然进京了。 她走进前厅,果然看到水修白坐在厅中,正在饮茶。 苏怀瑾赶紧迎上去,笑着说:“水大哥。” 水修白连忙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来,打量了两眼苏怀瑾,笑着说:“我听说丫头你受伤了,心中还担心着,没成想丫头你没有憔悴,反而丰韵了一些个?” 苏怀瑾一听,当即笑着说:“水大哥就知道嘲笑怀瑾。” 水修白笑了笑,说:“如何是嘲笑?的确是真的,丫头看起来气色不错。” 他们见面才说了两句话,结果那头里突然一个白影冲进了前厅,险些吓着苏怀瑾。 苏怀瑾睁大眼睛,定眼一看,竟然是燕王殿下! 薛长瑜急匆匆的冲进前厅,刚刚站稳,想要和自的“劲敌”较量一番,哪成想苏怀瑾看到他,顿时“噗嗤”一声,竟然笑了出来。 苏怀瑾很少对他笑,有的时候是疏离的微笑,但是绝对没有太多这样放下芥蒂的笑容。 苏怀瑾这么一笑,险些晃花了薛长瑜的眼睛,薛长瑜登时觉得自己心口狂跳不止,心脏恨不能脱出腔子,从嗓子眼儿蹦出去。 苏怀瑾正笑着,就听“叮——”一声。 【系统:魅力九重,生效】 苏怀瑾:“……” 果然,四皇子眼神又直勾勾了,令苏怀瑾感觉压力不小,后背都发毛了。 苏怀瑾收敛了笑容,咳嗽了一声,还是水修白好心,说:“王爷,您的脸上……” 薛长瑜一阵诧异,不知自己脸上怎么了? 不过他先动作麻利的放下卷起来的袖口,又掸了掸自己的衣袍,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奈何脸上还蹭着面粉。 苏怀瑾真的又想笑,但是怕系统的魅力属性乱喷射,只好忍着,忍得肚子都疼了。 苏辰苏午这才追上来,小声的提醒薛长瑜,说:“王爷,您的脸上蹭上面粉了,快擦擦!” 薛长瑜顿时头疼不已,自己急匆匆来和情敌比开屏,结果现在好了,脸上挂着幌子,本就没有水修白风度翩翩,怪不得瑾儿会笑的那么“真诚”。 原来真的很好笑…… 薛长瑜后悔不迭,连忙抬手去抹,不过他刚才出来没有净手,手上本就有面粉,这样一抹,面粉更多了,还给抹开了,再加上他头上有汗,差点给抹成了“小面团儿”! 苏怀瑾见他笨手笨脚,眼皮狂跳,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说:“王爷,在这面儿,这面儿还有。” 苏怀瑾说着,抬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脸。 薛长瑜抬手去擦,不过还是没擦到,看起来笨手笨脚的,说:“还有么,这样擦净了么?” 苏怀瑾指挥了好一会儿,都不见薛长瑜擦净,说到底苏怀瑾也是个暴脾气儿,看到薛长瑜笨手笨脚,都快急出内伤来了。 最后实在忍不住,拿出自己的帕子,抬起手来给薛长瑜擦了一下脸上的面粉。 薛长瑜顿时挑起嘴角,还不着痕迹的冲着水修白笑了一下,笑容颇为挑衅。 水修白见苏怀瑾给薛长瑜擦脸,又看到薛长瑜的表情,不由得无奈的笑了笑。 虽然那两个人可能不觉着,但是水修白这个局外人,可以说是看的清清楚楚,那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可比当时在水镇的时候,要“亲密”的多了。 只不过苏怀瑾根本没觉着,还一脸不耐的给薛长瑜擦着脸上的面粉。 薛长瑜则是趁机揩油,说:“诶,诶,这面还有没有,我觉得这边有点痒,是不是还有面粉?” 苏怀瑾无奈的又擦了两下,说:“真的没有了。” 薛长瑜揣着明白装糊涂,说:“真的没有了?可是还有点痒,绝对还有面粉,再帮我仔细擦擦。” 绿衣苏辰苏午也看在眼里,顿时“噗嗤”都笑了出来,他们这一笑,苏怀瑾才觉着自己可能上当了,连忙抽回自己的手,手帕险些掉在地上。 薛长瑜则是接住手帕,小心仔细的叠好,笑着说:“多谢瑾儿,我回去把这帕子洗干净,改日再送来。” 苏怀瑾咳嗽了一声,说:“不必了,只不过是一条帕子,怀瑾还有诸多条,王爷不必如此上心。” 哪知道薛长瑜从善如流,就说:“既然如此,那这帕子就送与我罢。” 苏怀瑾:“……”王爷浑似个捡破烂儿的…… 水修白在一面看着,微笑不已,说:“看来今儿个丫头你比较忙,那我改日再来拜访罢。” 薛长瑜第一个使劲点头,苏怀瑾则是连忙说:“水大哥不忙走,我这清闲的厉害,一点子也不忙。” 她又说:“水大哥怎么来了京城?是京城里有生意么?” 水修白点了点头,笑着说:“是了,来这面儿做生意。” 薛长瑜坐在一边,暗搓搓的盯着水修白,一脸很不放心的模样。 水修白又拿出一个册子来,递给苏怀瑾,笑着说:“还有,这是你日前让我照顾的苏家老宅产业,玉脉有很多买家来洽谈,我选了一个最好的,另外还有一些咱们合作的商铺,这是丫头你应当分到的,都记录在册子上,明日我叫人给你送银子过来。” 苏怀瑾打开册子看了看,不由挑了挑眉,就算不说玉脉,其他油水也不少。 苏怀瑾笑着说:“水大哥这次来京城,要逗留多久?若是没有地方落脚,不防就在我这里住下来。” 薛长瑜一听,心中警铃大震,立刻抢着,一脸殷勤的说:“住在瑾儿这里,有诸多不便,不如住在我那里,小王那里空房舍很多,也十分方便。” 水修白笑了一声,说:“多谢王爷美意,不过……” 水修白顿了顿,又说:“我在京城置办过一处宅邸,只是常年没人打理,如今正好去落脚。” 薛长瑜松了口气,不过他这口气还没喘完,就听到水修白又说:“大抵要逗留三个月左右。” “三个月?!” 薛长瑜吃惊的差点喊出来。 苏怀瑾狐疑的看了一眼薛长瑜,薛长瑜连忙遮掩自己的表情,十分亲和的笑着说:“是了,三个月,那……一定要让小王尽一尽地主之谊才是。” 说罢了,还干笑了好几声…… 薛国与商阳开战在即,刑国已经答应不甘于两国战事,太子薛玉珒主动请战,出征讨伐商阳。 更意外的是,苏锦儿在狱中已经畏罪自杀,承认自己勾结商阳一事。 绿衣惊讶的说:“小姐,您听说了么?就是前不久的事儿。” 苏怀瑾自然清楚,这怕还是薛长瑜的手段,果然苏锦儿是死了,而且死的悄无声息的。 苏怀瑾有些诧异,薛长瑜真的能对苏锦儿下手,而且毫无留恋。 不过…… 苏怀瑾淡淡的说:“这些也跟咱们没干系,出门子去罢。” 今儿个苏怀瑾答应了和云安郡主一并出去挑首饰,云安郡主与冯北开春就要成婚,一切都紧锣密鼓的准备着,但是云安郡主在这边没什么娘家人,吕彦虽然是云安郡主的亲兄长,却不能对外人道明,所以苏怀瑾答应了帮衬。 今儿个天气不错,有些回暖,春暖花开的架势,苏怀瑾和云安郡主约好了,登上马车,准备在铺子门口见面儿。 马车到了地方,停了下来,苏怀瑾下了马车,一眼就看到了云安郡主,云安郡主已经再等了,两个人谈笑着进了铺子。 云安郡主瞧起来气色不错,一见面就关切的说:“苏姑娘,身子好些了么?” 苏怀瑾笑着说:“都这么长时间了,自然好了,已经没有大碍。” 两个人携手进了铺子,一个是丞相府的嫡女,一个是刑国的郡主,名头是极好的,铺子的老板连忙迎出来,打起千百叠的殷勤招待着。 “请进请进,茶室已经准备好,苏姑娘和郡主可以放心挑选,不会有人打扰……” 的…… 老板娘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瑾儿,好巧”的声音…… 众人侧头一看,薛长瑜竟然策马经过铺子门口,一眼就看到了他们,随即动作利索的翻身下马,一步踏进铺子,笑着说:“没成想在这里遇到瑾儿。” 没成想…… 苏怀瑾可不信什么没成想。 就算不用心窍属性,苏怀瑾也决计不相信,毕竟燕王殿下已经是“好巧”的惯犯了。 其实薛长瑜真的不是巧遇,他是早有准备的。 今儿个云安郡主要去定制成婚的首饰,冯北自然是知道的,薛长瑜就在冯北那里多方打探,早早做好了准备和“埋伏”,就等和苏怀瑾巧遇了。 苏怀瑾有些无奈,但是又不能哄人,众人只好一起进了茶室,挑选首饰。 老板娘殷勤的拿出了很多,眼见云安郡主一直在挑选,苏怀瑾却没有挑选,怎么好放过这条大鱼? 就殷勤的说:“苏大小姐!您看这玉镯,真真儿配您!您若是佩戴上,咱整个京城里的姑娘,瞬间都比不得了呢!” 老板娘如此殷勤,薛长瑜也想买些东西令苏怀瑾欢心,他素来知道,女子就是喜欢这些。 薛长瑜笑着说:“瑾儿,你看这个,喜欢么?” 苏怀瑾则是兴致缺缺,她对这些没什么太多兴趣,就随口说:“我有镯子,置办太多也戴不过来。” 她说着,还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红玉镯。 薛长瑜低头一看,苏怀瑾手腕上的红玉镯,与自己大拇指上的扳指,那可是“怀瑾握瑜”的一对儿,出自一块玉料。 薛长瑜并不知什么“作死系统”,当即会错了意,还以为苏怀瑾不舍得摘下那红玉镯,是对自己有情,心里顿时欢喜的差点开花儿。 第88节 苏怀瑾顿时眼皮一跳,不为别的,只觉得燕王殿下是不是有点不对头?笑起来令人汗毛倒竖…… 【第94章】 薛国和商阳国开春的时候正式交战,差不离一个月有余,太子薛玉珒从前线送来许多军报,都是喜讯,薛国连连大捷,商阳节节败退,仿佛大胜已经成了定局。 京城里,冯北和云安郡主的婚事,也如期举行。 薛长瑜帮着冯北置办了府邸,一切井井有条,婚礼不算十分盛大,皇上也不会亲临,但是格局也不小,许多和薛长瑜要好的官员,或者地方豪绅,全都赶来参加,给足了面子。 苏怀瑾今儿个也会去赴宴,早早穿戴整齐,打扮妥当,乘了马车,来到冯北的府邸门口。 早有冯北家里的管事儿候在门口,一打叠的笑着说:“苏姑娘,您来了,快快,有请。” 苏怀瑾笑了笑,把贺礼上了档子,随即走进府邸。 她一进去,就听到叽叽喳喳的声音,比绿衣还欢实的,不用猜了,一准儿就是咸平公主,还能有谁? 果然就是咸平公主。 咸平公主早早就到了,她喜欢热闹,这样儿的宴席,咸平公主怎么能错过。 咸平公主眼见苏怀瑾来了,立刻迎上去,笑着说:“苏姐姐!” 苏怀瑾对咸平公主行了礼,说:“公主来的这般早?” 咸平公主拉着她,笑着说:“已经不早了,我都来了好一会儿了,苏姐姐,郡主已经打扮的差不离儿了,我带你去看看罢,可漂亮了!” 苏怀瑾笑了笑,被咸平公主热情的拉着往里走,看来咸平公主已经熟门熟路的,两个人一并子走进内里。 因着云安郡主没有什么娘家人参加,也不必从娘家接送,因此直接住在了冯北的府上,这会子就在这里打扮着。 咸平公主“吱呀——”一声推开门,笑着说:“苏姐姐,快看呢!” 云安郡主已经打扮好,端坐在镜鉴之前,瞧见她们来了,笑了笑,行礼说:“公主,苏姑娘。” 咸平公主拉住云安郡主的手,说:“别行礼,今儿个你是新娘子,如何能行礼?” 她说着,羡慕的说:“郡主今日打扮的真漂亮,我是羡慕的不得了。” 苏怀瑾无奈的笑了笑,咸平公主没什么心机,有什么说什么,一直是心直口快的类型,说起这些来,也不见害羞。 苏怀瑾说:“公主羡慕什么?” 咸平公主果然直爽的说:“羡慕郡主要出嫁了,不像是母后,总是给我介绍一些不靠谱的。” 咸平公主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总是要相看的,还要做选择,这样一来会浪费不少时间,自然是早看早好,因此皇后娘娘已经着手给咸平相看婆家。 不过咸平公主没有看上眼的,瘪了瘪嘴。 苏怀瑾和云安郡主见咸平公主这模样,都顿时想要逗一逗她。 苏怀瑾说:“哦?我听说,前儿个文渊大学士的侄儿前去拜访公主,皇后娘娘还有意撮合,怎么?公主没有瞧上眼么?” 一说起这个,咸平公主就烦心的紧,叹了口气,说:“别提了。” 云安郡主被她不情不愿的“小模样儿”给逗笑了,说:“怎么了公主?” 咸平公主禁不住她们央求,就直接说出来了,原来那日皇后娘娘有意撮合她与文渊大学士的侄儿,对方据说是金科十四名,虽然不是状元郎,而且还十名开外,但到底家底子厚,这也没什么,往后里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而且据说生的唇红齿白,貌若潘安,样貌也无话可说,可是家中的独苗苗儿,品貌都是顶好的。 咸平公主虽不想相看,但也没有办法,只好去了。 咸平公主嘟了嘟嘴,说:“哪知道……那日正好有个虫子掉在了我衣领子上,好家伙,你们猜怎么样儿?” 苏怀瑾笑着说:“怎么样儿?” 咸平公主无奈的说:“我还想请他帮我吧虫子摘下来呢,结果,那大学士的侄儿,‘嗷嗷’大叫,叫的恨不能十里外都能听到,一串儿惨叫着就跑了,险些被一只虫儿吓个好歹。” 苏怀瑾和云安郡主没忍住,全都笑了起来,笑的有些肚子疼。 咸平公主撕着自己的手帕,无奈的看着她们笑。 苏怀瑾咳嗽了一声,说:“那……公主到底爱见什么模样儿的?与皇后娘娘直说不就行了?” 咸平公主眼睛一亮,笑着说:“我么?我爱见……样貌好的,身量高的,平日里还能与我顽的,说话温柔的……嗯,就像方迁那样儿的!” 她这么一说,苏怀瑾没有吓着,云安郡主倒是一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方迁? 那不是…… 那不是两厂厂公么?! 咸平公主又说:“我与母后说了,母后却骂我胡闹,还令我禁足了三天,我不过是说了实话罢了。” 苏怀瑾额角一跳,皇后娘娘令她禁足三天,已经够仁慈的了,毕竟方迁在众人眼里,可是个宦官,就算他样貌再好,身材再高大,为人再温柔,皇后娘娘绝对也不会让方迁来做咸平公主的驸马的。 再者说…… 就算皇后娘娘知道方迁不是真的内监,恐怕…… 恐怕事情会更糟糕。 婚宴很快就要开始,薛长瑜忙完了公务,就赶了过来,薛长瑜一到,顿时成了四周的焦点,所有人全都过来攀谈。 还有一些官宦和巨贾,带着自己的女儿过来拉关系。 苏怀瑾坐在席上,远远地看着薛长瑜周旋应酬,那面儿苏正却着了急,低声说:“女儿,你瞧瞧,燕王殿下身边围了那么多女子,你要知道着急啊!” 苏怀瑾淡淡的说:“女儿为何要着急?” 苏正说:“你不知道?那些人全都是冲着王妃之位来的!你不着急,王妃的位置,就拱手让给了旁人!到时候可要后悔的。” 苏怀瑾笑了笑,说:“后悔的可能不是女儿,是父亲才是。” 苏正一听,“啧”了一声,说:“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儿?来!起来,去给燕王敬酒。” 苏怀瑾一阵无奈,只好端着酒杯站起来,不过这时候正好有人过来和苏正攀谈,苏怀瑾就趁机一拐,竟然溜了。 苏正得空一看,已经找不到苏怀瑾的影子了。 苏怀瑾笑了笑,从宴席上溜下来,那面儿人多,不停的敬酒,苏怀瑾已经有些闷得慌,正好趁这个时候出来散一散。 只不过她刚走了两步,就见一个人影从斜地里“窜”出来,那动作迅猛凌厉,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肉包呢! “瑾儿,真巧。” 苏怀瑾:“……” 已经不需要用眼睛去看,能说出这话的人,绝对是燕王殿下,薛长瑜无疑了! 苏怀瑾无奈的看着从斜地里窜出来的薛长瑜。 薛长瑜刚才虽然在应酬,但是一直把目光盯在苏怀瑾身上,苏怀瑾一离开宴席,薛长瑜立马跟上,来了个巧遇。 薛长瑜一本正经儿的说:“我出来散一散,席上太闷,真巧,瑾儿也来散一散?” 苏怀瑾点了点头,心里告诉自己,真巧。 薛长瑜笑着说:“去那面儿罢,那面儿清净。” 苏怀瑾淡淡的说:“王爷还是回去的好,免得那些千金小姐们,一刻见不到王爷,又要牵肠挂肚了。” 薛长瑜愣了一下,随即竟然笑了出来,似乎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话,看着苏怀瑾,笑的眼睛都弯了,他本生的俊美无俦,只是平日里不怎么展露笑容,如今这么一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迷人。 苏怀瑾蹙了蹙眉,说:“怎么了?” 薛长瑜笑着说:“瑾儿,你不觉着……方才你的话儿,好像吃味儿一般?” 苏怀瑾一惊,眼睛转了转,似乎在回想自己刚才说的话,顿时更是心脏狂跳,连忙转过身去,往前面走去。 薛长瑜追上两步,趁热打铁,凑近乎的说:“前面有些花儿,瑾儿瞧过么?” 苏怀瑾没说话,只是往前走去,她想要摆脱专门巧遇的薛长瑜,但是薛长瑜大长腿,走的很快,一直紧紧跟着。 转瞬两个人已经走到了花园里的亭子旁边,苏怀瑾眯了眯眼睛,遥遥的看见亭子里,似乎有人。 因着皇上不想出席这次婚宴,但是云安郡主好歹是刑国的郡主,名头还在,因此皇上就令方迁带来了贺礼,说是自己公务繁忙,因此不能赴宴。 方迁代表着皇上,再加上他是两厂厂公,一到场之后,自然众星捧月,被灌了许多酒。 不过这些日子,方迁有些忙碌,休憩还不够,自不想应付那些巴结过来的人,因此也是喝了两盏,就借口溜走了,来到亭子里散一散。 方迁靠着亭子坐着,仰着头枕着亭子的栏杆,闭目养神,似乎已经睡着了,旁边有一株梨花,小巧的花瓣被风一吹,飘散在方迁的头发和袍子上。 除了方迁,亭子里竟然还有一个人,就是咸平公主了。 咸平给公主见到方迁在亭子里睡着了,就轻手轻脚的走过来,似乎想要吓唬他。 只不过咸平公主走到跟前,见方迁睡得如此踏实,又见他眼底都是疲惫的乌青,就有些不忍心吓唬,想让方迁继续睡一会子。 咸平公主有些纠结,就在方迁旁边,小心翼翼的坐下来,没有吵醒方迁。 她坐了一会儿,实在无聊,就侧头去看熟睡的方迁,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顿时笑了起来,脸颊上还有些微红,然后快速的低下头来,竟然在方迁的脸上,快极的亲了一下。 咸平公主亲完,连忙直起身来,赶忙跳开两步,和方迁拉开距离,一脸自己什么也没做的表情,不过脸颊殷红的不行,嘴角差点咧到了耳朵根去。 苏怀瑾和薛长瑜自然看在眼里,均是吓了一跳,毕竟他们刚刚亲眼看到,咸平公主趁着方迁熟睡,竟然“非礼”了方迁…… 苏怀瑾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不确定的低声对旁边的薛长瑜说:“你说……方迁真的睡着了么?” 薛长瑜背着手,一脸笃定的点了点头,苏怀瑾松了口气,连忙拍了拍自己胸口。 就听薛长瑜大喘气儿的说:“怎么可能是真的?” 苏怀瑾:“……” 薛长瑜又低声说:“方迁功夫不弱,就算睡着了,咸平那丫头走过去的时候,他肯定已经醒了……连你的说话声,他怕是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苏怀瑾顿时头疼不已,真是替咸平公主尴尬,连忙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就在这时候,突听“踏踏踏”的脚步声,来得很急,伴随着冯北急促的声音,说:“王爷!急报!边关急报!” 冯北可是今日的新郎,他还穿着一身红色的喜服,却已经匆匆赶来,看起来事态很急。 就这一刹那,方迁果然一下睁开了双眼,双眼清明的厉害,吓了咸平公主一跳,心脏差点扑腾出来。 不过方迁只是看了一眼咸平公主,仿佛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似的,连忙迈出亭子。 薛长瑜蹙眉说:“怎么了?” 冯北脸色有些阴沉,说:“王爷,十万火急,前线军报,太子报喜不报忧,而且与主将不和,竟然拒绝增援,主将带领的三万大军被困孤岛,至少损兵半数以上!还是军中校尉冒死递出军报,偷偷溜回京城,皇上才得知了前线情况!” 冯北又说:“皇上震怒,已经连夜召集众卿进宫朝议,这会儿正急招王爷!” 第89节 苏怀瑾眯了眯眼睛,心说,没有了祁沛做商阳国的战神,看来这辈子,太子也照样要折在这件事儿上。 薛长瑜脸色阴霾,不过只是沙哑的说:“本王知道了。” ☆、第47章 出征 【第95章】 事态紧急, 婚宴根本无法继续下去, 很多参加婚宴的人全都需要进宫朝议。 一时间婚宴上混乱无比, 众人急匆匆告辞, 赶回府中换官袍,准备进宫连夜朝议。 薛长瑜对苏怀瑾点了点头,说:“瑾儿就快些回府去罢,让苏辰苏午好生送你回去,我也进宫去了。” 朝中大臣全都连夜进宫, 苏怀瑾就乘着马车回了丞相府, 苏正也进宫去了, 根本不在家里。 苏怀瑾无事可做, 时辰正好也晚了, 就洗漱歇下来。 等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外面一阵嘈杂, 苏怀瑾从梦中醒来,绿衣已经起了, 连忙过来伺候着。 苏怀瑾说:“外面儿怎么了?” 绿衣说:“小姐,是老爷刚从宫里回来。” 苏怀瑾有些诧异,说:“刚回来?已经天亮了?” 绿意点点头,说:“是呢, 想必是棘手的事情, 小姐要不要去见一见老爷?” 苏怀瑾想了想, 就点了点头, 赶紧洗漱穿戴整齐, 出了房舍,准备往厅堂去。 苏正这会儿正在饭堂,已经准备用早膳了,看到苏怀瑾进来,唉声叹气的说:“唉,真是晦气。” 苏怀瑾说:“父亲怎么不换下官袍?” 苏正又叹气,说:“换什么?一会子吃口饭,还要进宫去,这都什么事儿?!” 苏怀瑾试探的说:“商阳国的事情,很是棘手么父亲?” 苏正一提起这个,忍不住抱怨说:“不是为父说不好听的,那太子也太不成气候,为父给你选择四皇子,那真真儿是正确的,不能再正确!” 和苏怀瑾昨日听到的一模一样,太子与这次出征和主帅意见不合,主帅带兵讨伐商阳国失利,被围困包围,太子竟然出于私人恩怨,竟然拒绝出兵援助,主帅的兵马孤助无缘,损兵折将过半,如今还被围困着,生死不知。 不止如此,太子还报喜不报忧,威胁军中的人,不得把这些消息传回京城,否则军法处置。 后来还是军中一个校尉,因为实在忍不住,这才冒死偷溜出来,快马加鞭的带着军报赶回京城。 可想而知,皇上龙颜大怒,已经是震怒,太子在前线因为私人恩怨,将三万大军逼入绝境,损失一万五千有余,这做法根本就是失格。 皇上连夜召开朝议,决定替换太子,令四皇子薛长瑜立即出征,并且让苏正这个当朝丞相,作为督军,一同出征。 苏怀瑾明白皇上的意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就是这个道理儿了,皇上怕四皇子薛长瑜一个人在军中独大,会成为第二个太子,因此才让资历比较老的苏正去前线作为督军。 苏正虽是文官,但是督军并不需要什么行兵打仗的经验,只需要写写军报,据实汇报就可以了,因此皇上才让苏正去做督军。 苏怀瑾愁眉苦脸的说:“为父都一把老骨头了,让为父去那么远的地方,还做督军,唉……这要吃多少苦?再者说了,就这么一出京城,指不定督军多少年,等回来之后,京城里早就风云变色,哪还有我这个老骨头的位置?皇上这摆明了,也想借这次机会,架空咱们苏家!” 苏怀瑾心里也明白,毕竟苏家出了一个苏正,位极人臣,已经是一国丞相,不止如此,还连任两朝。 又出了一个武将,一直守卫在薛国北疆,抗击刑国,让刑国毕恭毕敬,不敢犯境丝毫,皇上也三番两次想要换掉苏怀缜这个大将,只不过情势所逼,刑国除了苏怀缜,谁也不怕,因此苏怀缜是绝对不能换下来,那苏家能换下来的,可不就是苏正这个老丞相了? 苏怀瑾都明白,她也不求什么,苏家在朝廷中已经掌控着半壁江山,爬的太高,反而受人忌惮,这样其实也挺好。 不过苏正可不明白苏怀瑾的“良苦用心”,只是抱怨着皇上想要架空他的权力。 那面子苏正吃了早膳,很快就匆匆离开,皇上已经任命他为督军,说什么都没有办法了,只好进宫去,商讨一下出征的事情,越快越好。 苏怀瑾一个人留在就家里,也没有什么事儿可做,就准备收拾一下细软,毕竟父亲出征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再者说了…… 这次讨伐商阳国,是决计不会输的,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苏怀瑾这面子收拾细软,那面子绿衣就过来说:“小姐,水公子来拜访了!” 苏怀瑾连忙说:“快请。” 水修白很快从外面走近来,笑着说:“丫头,你这是……?” 苏怀瑾笑了笑,说:“家父要出远门儿,怀瑾这是帮衬帮衬。” 水修白点头说:“是了,京城里已经满城风雨,我也略有耳闻。” 苏怀瑾说:“不知水大哥此次来是……” 水修白笑了笑,说:“是准备来辞行的。” 苏怀瑾诧异的说:“辞行?” 水修白说:“是了,我来京城也有三个月了,这会子也该回去,毕竟产业都在那面儿,不回去是不行的,估摸着这些日子就走,具体也不知什么时候,到时候还会来再别。” 苏怀瑾点了点头,随即又说:“如今与商阳国交战,不知水镇还安稳否?水大哥这么回去,会不会有什么事儿?” 水修白说:“无妨,我已经托信回去询问过了,水镇无事,一切还都正常,交锋的地方在商阳国境内。” 苏怀瑾还是有些蹙眉,说:“水大哥要多注意才是。” 水修白笑了笑,说:“是了,多谢你提醒。” 他们才说了几句话,还没坐稳,水修白都未喝一口茶,绿衣又进来了,说:“小姐,燕王殿下来拜访了!” 苏怀瑾顿时一阵无奈,心想着薛长瑜又是来“巧遇”的么?每次水修白前脚进门,薛长瑜肯定后脚跟到,而且还要“假惺惺”的补上一句…… 好巧啊! 苏怀瑾无奈,让绿衣把人请进来。 薛长瑜急匆匆而来,穿着一身白色的王袍,头上还戴着王袍,整个人步履匆忙,蹙着眉,沉着脸,竟不见平日里对着苏怀瑾的嬉皮笑脸,反而看起来沉稳持重。 苏怀瑾有些诧异,薛长瑜进来之后,竟然没说那句“好巧”? 薛长瑜一身白色,看起来冷谈又疏离,再加上他微微蹙着眉,一脸肃杀的模样,整个人看起来更添几分说不出来的“风韵”,京城中不少女子都爱慕四皇子,就是因为四皇子总是一脸严肃的模样,据说这样十分吸引人。 薛长瑜走进来,竟然一反常态的和水修白拱了拱手,并没有一见面就“争风吃醋”。 水修白也拱了拱手,苏怀瑾一阵诧异,惊讶的看着薛长瑜。 薛长瑜进来也没有坐下,更没有饮茶,就说:“想必瑾儿也听说了,皇上令我出征,替换太子下来,时间紧迫,主帅还在商阳国的手里,我也耽搁不得,就这几日,便要走了。”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预祝王爷,旗开得胜。” 这是不必说了,薛长瑜上辈子就把商阳打得落花流水,还生擒了商阳国的战神祁沛,如今祁沛还是薛长瑜的门客,更无所畏惧,旗开得胜不在话下。 薛长瑜也是过来人,但却满腹心事,若是在上辈子,他恨不得去边疆建功立业,因为这次替换太子,并不只是疆场上替换太子,而是真真正正的,将太子替换下来。 因着这次的事情,皇上对太子失望至极,将太子软禁在东宫,再加上苏正的撺掇,没有多久,皇上正式废太子,随即立众望所归的四皇子薛长瑜为太子,薛长瑜也从此,走上了储君之路。 这本是好事儿,只是…… 只是现在的薛长瑜心中有些忧愁,相比于去拉太子下马,或者建功立业,薛长瑜竟然更想要陪在苏怀瑾身边,不舍得离开一步,错开一眼,这就是他的“宏图大志”。 薛长瑜叹了口气,说:“瑾儿,我不日就要离开京城,也不知多少光景才能回来,眼下正是春季,你身子不好,容易起疹子,千万别贪了凉多吹风,我令人给你做了两件挡风的披肩,这会子还没做好,改明儿做好了,让人送到你府上来。”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多谢王爷厚爱。” 薛长瑜又说:“我还做了一些点心,放在家里头,等一会子,也让人给你送来,你喜欢吃哪口儿,我已经教给你府中的庖厨,叫他们做来就是了。” 苏怀瑾心里有些奇怪的滋味儿,听着薛长瑜这些话,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底里竟然有些涟漪,慢慢的激荡起来。 苏怀瑾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说:“真是麻烦王爷了。” 薛长瑜看着苏怀瑾,突然笑了笑,眉心一下子顺展开来,满满都是宠溺之情,眼神温柔似水,险些化开。 薛长瑜笑着说:“让我为你做所有事儿,我都甘之如饴,如何会麻烦?” 水修白还在那面儿坐着,听到这话,无声的笑了笑,苏怀瑾则是尴尬不已,真不知为何王爷竟然不会脸红,当着旁人的面儿说这个,也不会觉着羞人? 薛长瑜说罢了,似乎很急,说:“我是抽空子出来的,还要往刑部去,这就先告辞了。” 苏怀瑾恭敬的说:“怀瑾送王爷。” 水修白正好也要告辞,就一并子站起来,往外走去。 众人走出前厅,就听到“嗷呜嗷呜”的声音,原来是肉包。 肉包“蹦蹦跳跳”的跑过来,途径之处,小厮丫鬟吓得恨不能全都逃开,一个个瑟瑟发抖,而肉包混不知自己的威严到底有多大,还在不停的跑跳摇尾巴。 肉包跳过来,眼看到薛长瑜,顿时两只狼眼放着光,立刻窜过来,讨好似的对着薛长瑜摇尾巴,肯定是想要讨包子吃。 薛长瑜蹲下来,揉了揉肉包的脑袋,说:“对不住,这次来的匆忙,没有给你带食儿。” 肉包似乎听懂了,很傲娇的别开头。 薛长瑜笑了笑,说:“乖肉包,我要离开一段,肉包要保护好你的主子,知道么?” 肉包还是很傲娇,一脸很不屑的模样,但是似乎听懂了,又对着薛长瑜摇了摇尾巴。 薛长瑜说:“等我回来,给你做包子吃。” 肉包听到“包子”两个字,这才勉强不傲娇了,对着薛长瑜叫了两声。 薛长瑜不能久留,就和众人告辞,很快转身出了丞相府,匆匆策马离开。 苏怀瑾站在门边上,遥遥的看着薛长瑜的背影,那背影很快就如疾风一般,消失了踪影,再也看不到了。 苏怀瑾眯着眼睛,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是有些无法回神。 水修白还站在一边,正向苏怀瑾告辞,不过苏怀瑾并没有回神,眼神呆呆的看着已经没了燕王踪影的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水修白笑了笑,似乎一副了然模样。 【第96章】 今日是燕王薛长瑜出征的日子,薛长瑜为将,苏正督军,麾下还带着祁老九、吕彦等等。 苏怀瑾一大早就给父亲送行,苏正带好细软,已经到了城门,皇上亲自为他们践行,大军带着各种辎重补给,很快就要开拔。 苏怀瑾早上送走了父亲,一个人在家中无事,就出门来,往水修白的宅邸去。 水修白见苏怀瑾难得过来,立刻让人迎着,奉上香茶,笑着说:“丫头怎么往我这里来了?” 苏怀瑾笑了笑,不过笑意十分勉强,说:“府中无人,今日父亲也要出征了,只剩下我一个,也是闷得慌,自然就想到了水大哥,到你跟前儿来晃一晃,只求水大哥别厌烦怀瑾才是。” 水修白笑着说:“如何会厌烦?” 第90节 他说着,似乎想起神来,说:“是了,今儿个大军要出征了,丫头可去送行了?” 苏怀瑾说:“皇上亲自在城门为大军践行,我一个女儿家,如何去得?去了也是添乱罢了。” 说到这里,苏怀瑾的思绪忍不住又要飞走,她脑海中有些混乱,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总是容易出神走神。 绿衣都说了,小姐最近总是发呆,不知在想什么?怕是在想燕王,毕竟王爷很快就要出征了。 不过苏怀瑾自是不承认的,觉得可能自己在想父亲的事情,父亲年纪也不小了,这面子出征,不知会如何? 虽然一切的发展,苏怀瑾已经得知,大军一年之后就会凯旋,根本没有什么威胁,也不需要担心惧怕什么,但是苏怀瑾还是不由得担心。 苏怀瑾这么一想,已经有走神了。 水修白说:“正好丫头你过来,我有个事儿与你说……明日一早,我也要启程回水镇去了。” 水修白说完,看向苏怀瑾,这一看不由失笑,苏怀瑾压根儿还没回神,一脸呆呆的看着手底下的茶盏,不知在想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思绪已经飘出很远很远。 水修白笑了笑,更是一脸了然,说:“丫头?丫头?” 苏怀瑾正在发呆,被水修白叫了好几声,这才吓了一跳,“嗯?”了一声,回过神来,惊讶的看着水修白,说:“水、水大哥,怎么了?” 水修白笑着说:“没怎么,只是说我明日就要启程,回水镇去了。” 苏怀瑾一阵惊讶,说:“明日?这么早?水大哥不多留些日子了?” 水修白说:“已经逗留很久了,早些回去,还要打理铺子。”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是了。” 就这光景,突听一声高昂的号角声,苏怀瑾往外看了看,当然,什么也看不到的。 水修白说:“是出征的号声。” 苏怀瑾点了点头,没说话。 水修白就笑着说:“丫头,不去送一送?” 苏怀瑾淡淡的说:“没什么好送的。” 水修白失笑,摇了摇头,说:“我看你累了,脸色不是很好,回去歇息罢。” 苏怀瑾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想要说话,但是看到水修白的眼神,顿时又觉得还是别说得好,于是点了点头,说:“那怀瑾就告辞了。” 水修白送她到门口,苏怀瑾很快坐了马车,就往丞相府而去。 不过路上似乎有些拥堵,城门送行的百姓太多,一直堵到了路上,苏怀瑾的马车行到一半儿,竟然走不动了,赶路的苏辰苏午也很焦急,但是人太多,他们的马车又大,根本无法穿行。 苏怀瑾打起帘子看了看,说:“算了,稍微等一等无妨,我也不急着什么。” 绿衣陪坐在马车里,也往外看了看,说:“小姐,您看呀,送行的人这么多,看来王爷的人气儿还挺多的。” 苏怀瑾没说话,目光遥遥的望着远方,能看到城门楼子,但是因为太远,践行的模样就看不到了。 苏怀瑾眯了眯眼睛,这时候突然特别想看一看。 “叮——” 【系统:目明五重,生效】 苏怀瑾只是想了一想,没想到系统真的就这么生效了,来不及她制止。 眼前的光景一晃,突然从马车,一下子变成了城门外,皇上站在队伍前方,正在给薛长瑜等人践行。 薛长瑜脱下了白色的王袍,换上了一身黑甲,肩披猩红色的披风,在春风中咧咧的飞扬,整个人看起来高大挺拔,透露着一股肃杀的威严。 薛长瑜蹙着眉,眯着眼,压着嘴角,恭敬的伸手接过皇上递来的酒盏,然后猛地仰头饮尽,随即一甩,将饮尽的空酒盏一下砸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苏怀瑾只开启了目明属性,并没有耳聪加成,因此她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是能看到,伴随着薛长瑜的动作,苏怀瑾仿佛也听到了那“啪!!”的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带着一股肃杀的苍凉…… 苏怀瑾就这么看着,薛长瑜的脸好像近在咫尺,她想起了上辈子很多时候,很多替薛长瑜送行践行的时候。 而如今的薛长瑜,脸色愁云满目,一点子也不像是去建功立业。 苏怀瑾这一刹那,十分想看看薛长瑜的心境,看看薛长瑜到底在想什么,是像刑国大皇子那样,思绪清晰,还是像云安郡主那般,一团乱麻? “叮——” 【系统:目标不在可视范围之内,心窍二重无效】 苏怀瑾一阵无奈,看来心窍二重的范围有点窄,就算加上了目明,也无法启动。 马车前面的人群稍微减少了一些,车子又开始缓缓行驶起来,苏怀瑾放下了车帘子,又重新端坐回马车里,准备不去在想。 就在这时候,突听“叮——”一声,系统没来由的又生效了。 【系统:耳聪五重,生效】 苏怀瑾听到耳边轻轻呢喃了一声,是薛长瑜的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忧虑,低叹着:“瑾儿,保重……” 只是这一声,很快耳聪加成就失效了,再没有什么声音,前方送行的百姓一阵骚动,看起来是队伍已经开拔。 苏怀瑾有些走神,很快就回了丞相府,绿衣扶着苏怀瑾下车,说:“小姐,您脸色不好,回去歇息一下罢?” 苏怀瑾淡淡的说:“无妨。” 她们一走进去,就有丫头过来,说:“小姐,云安郡主来访。” 苏怀瑾顾不得走神,赶紧往前厅去,云安郡主已经等在前厅了,见到苏怀瑾,站起来笑了笑。 苏怀瑾走过去,说:“冯夫人怎么来了?” 云安郡主自然听出苏怀瑾的调侃,她与冯北正式成婚,虽然婚宴上,众人被急召进宫,但是礼数已经成了,只是冯北一夜都在宫中,自然无法圆房。 云安郡主笑了笑,说:“自然是来看看苏姑娘的。” 苏怀瑾笑着说:“我有什么好看的?” 云安郡主说:“其实不是我想来,而是受人之托。” 苏怀瑾狐疑的说:“受人之托?” 云安郡主点了点头,拍了拍自己身边的食盒,将食盒打开,苏怀瑾不由一阵吃惊,这食盒里面…… 竟然是一盒子的松子百合酥! 这松子百合酥做的极为考究,一层层酥皮儿精致犹如绽放的花瓣,层次清晰,色泽光鲜,食盒一打开,立刻飘散出一股香甜清新的味道,令人食指大动。 而苏怀瑾只是闻到这种味道,已经想象到了这点心的滋味儿,因为苏怀瑾经常能食到这种点心。 就是薛长瑜做的! 云安郡主笑着说:“瞧瞧,眼熟么?” 云安郡主似乎要卖关子,笑着说:“这是燕王殿下留下来的,托了冯北送过来,不过冯北如今已经上任城门领,虽然不及出征那么繁杂,到底没太多工夫,因此叫我送来与苏姑娘。” 苏怀瑾有些吃惊,因着那日薛长瑜来告别的时候,已经送来了好多点心,还送了好多披风,怕苏怀瑾起疹子,如今后厨的那些点心还没吃完呢。 云安郡主笑了笑,似乎看出了苏怀瑾的诧异和疑惑,笑着说:“王爷说了,他留了一年份的物什,令人每日送来一点,先是送搁不住的点心佳肴,然后送搁得住的香粉手炉等等,这样每日送一点,每日送一些,就好像王爷天天儿就在苏姑娘面前一样儿……” 她说着,顿了顿,又说:“也好睹物思人,苏姑娘就不会忘了王爷了。” 苏怀瑾一怔,登时头疼不已,果然,这是薛长瑜狗皮膏药一样的作风,平日里死缠烂打也就算了,没成想出征还要安排这么多。 苏怀瑾头疼不已,无奈不已,只是这些头疼和无奈中间,又夹杂着一些不清不楚的涟漪,缓缓激荡在她的心中。 【第97章】 “小姐?小姐!” 绿衣连唤了好几声,苏怀瑾都没什么反应,盯着茶盏出神。 绿衣赶紧又唤了两声,苏怀瑾这才回过神来,说:“怎么了?” 绿衣提着两件衣裳,无奈的说:“小姐……公主不是请您进宫去么?这两件衣裳,小姐想穿哪一件?” 苏怀瑾似乎想起了什么,说:“是了,就这件罢。” 绿衣赶紧把苏怀瑾选定的衣裳留下来,剩下的收起来,然后服侍苏怀瑾更衣,笑着说:“小姐,王爷昨儿个方走,您今儿个就走神了?” 苏怀瑾一听,蹙了蹙眉,说:“这和王爷有什么干系?” 绿衣笑着说:“小姐就是嘴硬。” 苏怀瑾说:“绿衣。” 绿衣赶紧捂着嘴,使劲摇头,示意自己不说了,不过仍然笑眯眯的,一脸讨打的模样儿。 苏怀瑾实在无奈,看了一眼绿衣,绿衣连忙过来给苏怀瑾佩戴饰品。 苏怀瑾淡淡的说:“我是在担心父亲,父亲年纪大了,这般去商阳,也不知道怎么样。” 绿衣笑了笑,说:“是是是!小姐说的是!” 苏怀瑾不跟她贫嘴,穿戴整齐之后,赶紧进宫去,今儿个咸平公主有请。 咸平公主早就已经等着了,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找苏怀瑾过来喝茶。 苏怀瑾说:“宫里这些日子忙得紧,公主怎么想起找怀瑾过来喝茶?” 咸平公主说:“其实不是我,是长瑜哥哥临走的时候,叮咛我,一定要常常找苏姐姐过来说话儿,这样才不会闷坏了苏姐姐。” 苏怀瑾顿时有些头疼,王爷、四皇子、长瑜哥哥…… 怎么觉着,薛长瑜出征了,反而比在京城里还要闹心,所有人全都要在苏怀瑾面前提起薛长瑜。 苏怀瑾一阵无奈,咸平公主笑了笑,又说:“也是我真的无聊,方迁忙的不行,也不往我这里来了。” 她说着,像模像样的叹口气,托着有些肉嘟嘟的腮帮子,很是忧愁的模样。 苏怀瑾听她这么说,陡然就想起来了,冯北婚礼的时候,咸平公主趁着方迁“熟睡”,非礼了方迁一下子。 一想起这个,苏怀瑾更头疼,狐疑的看了两眼咸平公主,然后试探的问了问。 哪知道咸平公主惊讶的说:“什么?你看到了!” 苏怀瑾点了点头,咸平公主又说:“那……那长瑜哥哥也看到了?” 苏怀瑾又点了点头,咸平公主连忙把手埋在掌心里,说:“羞死人了。” 苏怀瑾:“……” 咸平公主的重点是不是不对? 这是羞人的事情么?这是惊悚的事情好么? 苏怀瑾说:“公主到底是……怎么想的?” 第91节 咸平公主抬头看着苏怀瑾,一脸坦然的说:“就……就那样啊,我……我喜欢方迁。” 苏怀瑾听着咸平公主坦然的心声,顿时一阵心惊肉跳,诧异的说:“可方迁是……” 咸平公主还是十分坦然,说:“是了,若方迁不是宦官就好了。” 苏怀瑾:“……”还真叫你给说着了,方迁压根儿不是宦官! 可是咸平公主就没想过,若方迁不是宦官,那宫里头就要炸了! 咸平公主又笑着说:“嗯……不过,就算方迁是官宦,我还是照样喜欢他。” 苏怀瑾看着咸平公主的眼神有些狐疑,说:“公主为何能如此坦然?” 咸平公主笑了笑,说:“为何?因为这就是我的心思呀!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自然要这么说出来,有什么不对么?” 苏怀瑾蹙了蹙眉,似乎在思考咸平公主的话,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有多少人心里是这般想的,但是说出口又是另外一般? 若天下人都跟咸平公主一般,那苏怀瑾的心窍加成,怕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苏怀瑾喝了几杯茶,匆匆就从宫中出来,出来之后并没有立刻回府,而是让苏辰苏午改道,朝水修白的宅邸而去。 水修白这会子准备启程,东西都已经收拾妥当,搬上辎车,正在最后清点,一会子就要出发。 水修白眼见苏怀瑾的马车而来,笑了笑,说:“丫头是来给我送行的?” 苏怀瑾也不从马车里下来,急匆匆打起车帘子,笑了笑,说:“水大哥,怀瑾并非来给回你送行的。” 水修白惊讶的说:“那是……恰巧路过?” 苏怀瑾才不相信那么多恰巧,笑了笑,说:“也不是。” 水修白顿时都被她搞糊涂了,笑着说:“那你这是……?” 苏怀瑾一笑,说:“水大哥,怀瑾是来央求水大哥,晚半日再启程,待怀瑾回去收拾细软,一同与水大哥结伴。” 水修白乍一听,有些吃惊,说:“丫头你的意思是……你要同我一起去水镇?” 苏怀瑾点了点头,连一面子跟来的苏辰苏午绿衣都诧异的不得了。 绿衣惊讶的说:“啊?!小姐,您要出远门儿?什么时候决定的,绿衣还没准备呢!” 苏怀瑾十分坦然,说:“就刚刚决定的。” 绿衣一阵无奈,差点慌了手脚。 苏怀瑾又对水修白说:“水大哥,等怀瑾半日,正好家父也去了前线,府中就怀瑾一个人,也是无趣儿,不若去老宅看看,还能照顾一下生意。” 水修白则是笑了笑,眼神中有些了然,却不点破,点头说:“好好,都依你。” 苏怀瑾一听他答应了,立刻说:“走罢,回去收拾东西。” 绿衣赶紧让苏辰苏午驾车往回,到了丞相府,忙不迭的去收拾东西。 苏怀瑾坐在一边,看着绿衣来回来去的转,肉包还跑来撒欢儿,见她们收拾东西,十分聪颖,似乎知道大家要出远门一样,一直缠着苏怀瑾,想让苏怀瑾带着它。 肉包窜来窜去,两次险些绊倒了绿衣,绿衣气的瞪眼,她如今可不像当初那么害怕肉包了,毕竟相处已经久了。 绿衣瞪着眼睛,说:“肉包,你再故意绊我,我就饿着你!” 肉包一听,昂着大脑袋,耳朵还抖了抖,然后转头对着苏怀瑾卖可怜儿,好像绿衣欺负了它一样。 苏怀瑾摸了摸肉包的耳朵,笑着说:“肉包,你也想去,是么?” 肉包使劲摇尾巴,乖巧的厉害。 苏怀瑾笑着说:“真乖。” 绿衣在一边叠着衣裳,偷偷的嘀咕说:“也就小姐觉得肉包乖,整一个混世魔王!” 苏怀瑾想了想,如今大薛与商阳交战,老宅的水镇乃是边界小镇,不知一路上会不会遇到什么变故,因此带着肉包,也算是“有备无患”。 苏怀瑾笑着说:“好,那就带上你,只一点,要乖乖听话。” 绿衣一听,想要辩驳,哪知道肉包已经窜过来,故意从她眼前跑过去,然后“噌”一下,把绿衣刚叠好的衣裳给碰掉在地上,立刻全都散了。 绿衣气的不行,说:“小姐,你看它!” 肉包犯了坏,蔫坏蔫坏的,立刻从门口窜出去,摇着尾巴就跑了…… 收拾好了东西,苏辰苏午驾车,很快就到了水修白宅邸前汇合,众人准备一起出发。 如今已经是下午,不过他们行装轻简,脚程不慢,一路快马加鞭,第一天晚上露宿在旁边小城的驿官里。 因着苏怀瑾是丞相之女,所以也不必去找客栈了,直接在驿馆歇下,补足补给,第二天继续赶路。 一直赶到第三天的正午,绿衣都觉着车马劳顿了,她怕苏怀瑾吃不消,毕竟苏怀瑾前些日子才受了重伤。 绿衣说:“小姐,为何这么急着赶路,若是这样赶路下去,没准儿今晚上咱们就到老宅了,何必如此辛苦,慢一些也是了。” 苏怀瑾笑了笑,没有说话…… 薛长瑜的大部队也是一路快马加鞭,他们早一日启程,不过因着带着辎重和粮草队伍,因此脚程不可能太快,尤其越是距离边境,越是要放慢行程,以免被商阳国,或者是周边小国趁机偷袭。 再者就是,队伍里还有丞相苏正,苏正可不是年轻小伙子,又养尊处优惯了,经不住车马劳顿,自然要放慢脚程。 就算薛长瑜再怎么着急,也不能太快。 这日正午,队伍在郊外歇脚,准备生火造饭,吃饱之后再次开拔。 祁老九一身黑甲,策马从前面勘探完毕,回来说:“王爷,前面有个茶寮,不若去歇歇脚?再往前走,怕是连茶寮都看不到了。” 薛长瑜看了看四周,的确如此,再往前就越来越荒凉了,毕竟已经要靠近边境,尤其还是郊外,错过了这个驿道上的茶寮,再歇脚就只能坐在土堆上了。 薛长瑜点了点头,策马往茶寮而去,祁老九回头对吕彦招了招手,笑着说:“吕主簿?” 吕彦见祁老九得瑟,忍不住摇了摇头,也跟着往前走去。 众人进了茶寮,一并子坐下来,祁老九要了一壶茶,见薛长瑜满面忧愁,盯着自己的手上的扳指看,就笑了笑,对吕彦挤了挤眼睛。 吕彦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淡淡的说:“祁校尉,王爷在想事情,但是不代表王爷看不到你挤眉弄眼。” 祁老九咳嗽了一声,给薛长瑜倒上茶,说:“王爷,在想苏姑娘么?” 薛长瑜抬起头来,看着祁老九,笑了一声,说:“这么明显?” 祁老九哈哈一笑,说:“哎,太明显了!” 祁老九又说:“这么一说,我也怪想苏姑娘的,这么去打仗,定然也不得功夫下棋,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与苏姑娘下一盘。” 他这么一说,薛长瑜顿时心里醋的慌,不由想到苏怀瑾和祁老九下棋的模样,更是醋的不行,心里又十分庆幸,幸亏祁老九也跟着自己出征,若把他留在京城里,指不定天天跑去和瑾儿下棋,自己岂不是打仗都不能安宁? 薛长瑜满心万幸,结果这光景,就听…… “九爷若想下棋,那还不容易么?” 突然有人说话,还带着盈盈的笑意,那声音悦耳,仿佛银铃一般动听。 众人都是一怔,随即快速回头,就看到了那说话的人,笑盈盈的站在他们背后。 竟然真的是苏怀瑾! 祁老九登时嘴巴里都能塞下一颗鸡蛋了,诧异的说:“苏……苏苏苏苏……苏姑娘?!” 薛长瑜则是以为自己眼花,还揉了一把自己的眼睛,果然没有看错,立刻站起来,抢过去,说:“瑾儿,你怎么来了?可是……” 不舍得我…… 话还没说出口,结果薛长瑜顺着苏怀瑾一看,竟然还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水修白! 那两个人竟然是结伴同行,薛长瑜心里那么一点点的万幸和喜悦,顿时被一个浪头打下去,酸的浑身都湿透了…… ☆、第48章 偷袭 【第98章】 祁老九看到苏怀瑾, 登时跳起来, 惊讶的说:“苏姑娘?!你怎么来了?” 苏怀瑾笑眯眯的,只是看了一眼薛长瑜, 就把目光收回来,笑着说:“怀瑾与水大哥去水镇做生意, 怀瑾一个人在府中, 也怪无聊的,因此出来走动走动, 去老宅照看照看也好。” 祁老九还在惊喜之中,笑着说:“好好好!苏姑娘快坐,喝茶罢?” 祁老九殷勤的让苏怀瑾坐下来,当然也要一并子请水修白坐下来,结果就招到了薛长瑜的一记白眼,看的祁老九莫名其妙的。 水修白也坐下来, 笑了笑,说:“没成想在这里遇到各位。” 祁老九笑着说:“是了是了, 真的没想到, 不过也是缘分!” 他一说完,吕彦突然咳嗽了一声,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然后给祁老九递了一个眼色。 祁老九不明所以, 诧异的看了一眼吕彦, 然后继续转头跟水修白聊天。 祁老九笑着说:“水兄和苏姑娘一起么?” 水修白笑着说:“是, 九爷可能不知道, 我与苏姑娘是同乡,小时候曾一起顽过。” 说到这里,祁老九来了兴趣,笑着说:“哦哦!我知了,青梅竹马嘛!” 他这么一说,吕彦又是“咳咳!”使劲咳嗽了两声,祁老九诧异的看过来,还把茶盏推过去,说:“喝茶啊,你嗓子很干么?快喝茶啊,润润嗓子,你咳的太厉害了。” 吕彦一阵头疼,对祁老九使了使眼色,奈何祁老九仍然看不懂,还关心的说:“吕彦,你眼睛没事儿罢?” “噗嗤——” 苏怀瑾实在没忍住,险些笑喷出来,连忙用帕子遮住自己的嘴,祁老九和吕彦险些把她笑死过去。 那面儿吕彦只是想提醒祁老九,别老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哪知道祁老九压根儿没感觉,王爷的眼睛恨不能瞪出来,祁老九就是没感觉。 祁老九还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一脸无辜的表情,水修白则是早就察觉到了,一双不善的目光盯着自己,凉飕飕的,不过挺逗趣儿的。 薛长瑜已经濒临气炸的边缘了,瞪着眼睛,耳朵里听着青梅竹马青梅竹马的,但是祁老九压根儿没发现。 薛长瑜连忙岔开话题,他可不想听瑾儿和水修白小时候的事情,若是再能重生,薛长瑜真的很想重生到小时候,然后首先去和瑾儿配成青梅竹马,这样就不会让水修白变成近水楼台了。 薛长瑜打岔说:“那个……瑾儿你怎么来这面儿了。” 苏怀瑾笑着说:“王爷定然是方才走神了,怀瑾已经说过,是来这面儿照顾生意的。” 薛长瑜干笑了两声,又说:“只是水镇太偏僻,已经地处边境,前面又在打仗,瑾儿这般回去,似不太安全。” 第92节 苏怀瑾笑了笑,说:“有什么不安全?交锋的战场不是在商阳国境内?再者说了,就算现在我大薛还未占到上风,但王爷一到,那还不是话下的事儿?” 薛长瑜一听,登时飘飘然起来,毕竟是苏怀瑾的夸奖,当即很是欢心,欢心的不得了,恨不能像吃了蜜一样。 薛长瑜嘴唇都要咧到耳朵根儿去了,结果后知后觉的发现,苏怀瑾这是给自己戴了一个大高帽,笑过之后想要再摘下来,好像已经没用了! 薛长瑜瞬间进退两难,尴尬的厉害。 吕彦无奈的摇了摇头,果然,三十六计里最厉害的计策是美人计,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无错。 水修白则是笑了笑,觉得十分有意思,一路上都在赶路,难得有点趣儿。 众人正在说话,薛长瑜使出浑身解数“争风吃醋”,突听“啊!”的一声,还伴随着“啪嚓!”的声音,就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传来。 一伙富贾就在他们旁边歇脚,也在茶寮里喝茶,一对看起来衣着朴素的兄妹路过,就坐在了他们斜对面。 那一伙富贾打量着那对兄妹,男的大约二十来岁的模样,身材高大,古铜色的皮肤,肌肉结实,一看就是木讷的老实人,脸庞端正,但不十分出彩,放在人群里,可能一眼都找不到。 他身边的女子则不同了,看起来二八年纪,甚是妙龄,不止如此,生的花容月貌,虽不及大家闺秀,长相有些素气小气,但到底能比得上小家碧玉,看起来别有一番风韵。 那女子穿的十分简朴,一看就是穷人家的孩子,正拿着一块帕子擦汗,然后端起茶来要喝。 那一伙富贾对视了一眼,笑了笑,起了调戏之心,立刻站了起来,往那对兄妹面前走去。 其中一个富贾走过去,然后猛的撞了一下女子的手臂,女子正在喝茶,一个不稳,把茶水都洒了出去,富贾身上溅了一点,当即大叫起来。 “干甚呢!长不长眼!?你知道我这衣裳有多贵么?把你们卖了都赔不起!我这衣裳不能沾水,现在都毁了!你怎么赔吧!?” 那女子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来道歉,旁边的兄长也赶紧站起来赔不是。 富贾冷笑一声,说:“赔不是就行了?我的衣裳值一两金子,你们赔得起么?现在我的衣裳毁了,你们必须赔!” 那高大的男子一阵吃惊,说:“这……实在对不住,家妹不是有意的。” 富贾仍然不依不饶,说:“不是有意的,就可以毁了我的衣裳?赔钱,今儿个必须赔钱!” 女子十分害怕,躲在兄长后面,一副要哭的模样,说:“大哥……大哥怎么办呀!” 富贾见女子要哭,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瞬间笑起来,搓着掌心说:“这也好办,我知你们赔不起,这样儿罢,你把你妹妹抵给我,让我带回去做填房丫鬟,我不会亏待了她,瞧你这么拮据,那就再送你二两银子,你觉着如何?” 他这么一说,那男子登时怒了,说:“你说什么!我妹妹清清白白,怎么可能抵给你?!” 富贾被他一瞪眼睛,差点吓着,毕竟那男子身材高大,面相虽然不出众,但是瞪眼的时候有些挂相,显得很凶,再加上他身上都是肌肉,而富贾就是一个发福的中年男子,气势上就输的一干二净,自然害怕了。 富贾梗着脖子说:“怎么!?毁了我的衣裳,不赔钱就算了,还要打人!?来人啊!今儿个这丫头我是要定了,给我带走!” “大哥!大哥!救命啊,救救我!” 那女子被一拉拽,顿时哭起来,这面儿声音太大,茶寮里所有的人全都看过去。 苏怀瑾也注意到了,毕竟那面争吵的声音很大。 苏怀瑾抬头一看,登时有些诧异,不是为了别的,就是那看起老实木讷,身材高大的男子,苏怀瑾认识! 当然了,是上辈子认识。 这男子名叫崔熠,上辈子可是苏怀瑾的兄长,苏怀缜身边最得力的副将,跟着苏怀缜一直南征北战,立过无数汗马功劳。 只不过,崔熠最后的下场十分惨淡。 当年身为三朝丞相爷的苏正,上本揭发崔熠勾结刑国,以叛国罪定罪崔熠,将崔熠从战场上捉拿回来,关押入狱。 身为皇帝的薛长瑜,那时候还对苏正深信不疑,因此勃然大怒,下令斩杀崔熠。 苏怀瑾对此一直有些狐疑,因为兄长苏怀缜十分信任崔熠,从未怀疑过崔熠有什么叛国的野心,苏怀瑾是不怀疑兄长的眼光的,而且崔熠与苏怀缜的兄长,那可是过命的交情,很多次苏怀瑾都听兄长提起过,崔熠在战场上是如何如何救他性命的。 而且崔熠的官运正好,一路从小兵,提升等到了校尉,然后是偏将军,可谓是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又为何要谋反呢? 因为在那场战役之中,崔熠被临时抓回京城候审,军中缺少了一个偏将军,阵法大乱,苏怀缜丢了一座城池,险些死在战场上,回京之后,还连夜入宫,请求陛见薛长瑜,替崔熠伸冤。 只不过那时候已经晚了,崔熠被判死罪,早已经行刑…… 苏怀瑾和崔熠并不很熟悉,只是见过两面,但是总相信自己大哥的眼光,觉得这件事情恐怕有什么蹊跷,或许是刑国人的诡计也说不定。 其实苏怀瑾不知道,这并非是刑国人的诡计,而是她父亲的诡计,苏正的目的,就是让薛长瑜亲手错杀忠良,动摇朝廷风气,还能做到釜底抽薪,不惜杀害儿子的左膀右臂,为刑国提供战胜的条件。 苏怀瑾如今再看到崔熠,心头涌起很多回忆,当即蹙了蹙眉,立刻站起来,往前走去。 薛长瑜也看到了崔熠,脑子里顿时“嗡——!”一声,险些懵了。 这是薛长瑜上辈子听信谗言,错杀的忠良之臣,后来苏锦儿与苏正反水,这才招供,薛长瑜后悔不迭,但是已经没有任何办法。 如今在见到崔熠,薛长瑜心底里的悔恨不少,脑子里一团乱遭,他该当弥补才是。 众人见苏怀瑾走过去,而薛长瑜竟然在愣神,吕彦连忙小声提醒,说:“王爷?苏姑娘过去了。” 薛长瑜这才醒过神来,连忙站起来,也走过去。 苏怀瑾走过去,说:“住手!” 那些富贾没成想有人来捣乱,回头一看,竟然是个美娇娘。 崔熠的妹妹虽然长得好看,但到底有些小家子气儿,长相太素气,而且有点苦,苏怀瑾就不同了,端端大方,长相又明艳,再有系统的加持,在那些富贾眼里,看起来就仿佛是天仙一样,是崔熠的妹妹压根儿不能比的。 富贾顿时笑起来,说:“哎呦,哪里又来了一个美娇娘?咱今儿个是要坐享齐人之福,左拥右抱了啊?!” 苏怀瑾不屑的一笑,挑了挑嘴角,说:“一个人的福报是有限的,我相信,你这样的人可能没有什么福报可言。” “你说什么!” 那富贾大叫起来,说:“你这小妮子,找死是不是?!他们弄坏了我的衣裳,就要赔我银子,没钱还有理儿了?” 苏怀瑾说:“弄坏了你的衣裳?我亲眼看到,是你自己不长眼撞上去,弄撒了这位姑娘的茶水,要我说,你还是麻利儿的赔给这位姑娘一壶茶罢。” 富贾气的不行,瞪着眼睛,说:“你管什么闲事儿?!还是说……” 他说着,嘿嘿笑起来,抬手就去摸苏怀瑾的脸,嘴里荤段子成片,说:“还是你这美娇娘在家中耐不住寂寞,想要哥哥我安慰安慰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手也还没伸过去,都没碰到苏怀瑾的一丝头发,突听“嗤——!”的一声,银光一闪,一把长剑陡然削过来。 “啊啊啊啊啊!!” 富贾吓得大吼,连忙缩手,若不是他反应快,此时手已经不见了,肯定要被连根削掉。 薛长瑜一步跟上,反应极快说的抽出佩剑,一点子也不含糊,直接去削那富贾的手,森然的说:“哪只脏手敢碰苏姑娘,就别怪我削掉哪只手。” 富贾吓得不轻,手背还被划伤了一块,立刻尖声大喊着:“杀人了!!杀人了!你们是什么人!竟然光天化日,目无王法!要杀了!” 苏怀瑾这时候笑眯眯的说:“今儿个你有福了,这位是燕亲王殿下,圣上的四皇子,你说,他是不是王法?” 富贾还在尖叫,声音陡然就断了,睁大了眼睛,瞧着他们穿着盔甲,还以为是什么官兵,哪知道竟然是四皇子,还是亲王,这怎么惹得起? 富贾一下子就怂了,也不管手背的伤口了,颤巍巍的说:“误会……误会……真的是误会!小人……小人还要赶路,就先告辞了!” 那富贾说着,转身就要跑,简直是抱头鼠窜。 苏怀瑾却说:“等等。” 富贾吓得不轻,“咕咚!”一下,膝盖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脸色惨白。 苏怀瑾这才悠闲的说:“撞了人就走?不赔茶水钱了?这光天化日的,还有没有王法?” 苏怀瑾把方才富贾的话,又丢还了回来。 富贾吓得冷汗连连,赶紧掏了好几个银子,说:“赔!赔!赔!小人这就赔!” 【第99章】 苏怀瑾眼看富贾忙不迭的赔银子,嘴里还一连串儿的道歉,这才满意了,淡淡的说:“还不快滚?” 富贾如蒙大赦,立马调头就跑,连其他人都不等了。 薛长瑜有些无奈,方才苏怀瑾明显是“狐假虎威”来着,借着自己的名头,让自己做了一个“目无王法”的恶人。 不过薛长瑜并不在乎这些,不止如此,眼神里满满都是宠溺,觉得这样的苏怀瑾异常伶俐聪颖,不似平日里,只会毕恭毕敬的与自己说话,反而多了一层不常见的光彩。 苏怀瑾笑眯眯的瞧着那富贾抱头鼠窜,结果就感觉到一束目光,扎在自己身上,恨不能把自己扎穿了,回头一看,果然是薛长瑜。 薛长瑜的目光脉脉含情,仿佛能掐出水来,肉麻的厉害。 崔熠眼看苏怀瑾帮忙赶走了富贾,连忙拉着自己妹妹上前,说:“多谢姑娘,多谢王爷!” 苏怀瑾见崔熠要跪,连忙制止,说:“不必这么多礼了。” 她说着,将那富贾赔的银子拿起来,递给崔熠,笑着说:“这些是你们的茶水钱,拿着罢。” 崔熠登时感激不尽,摇手说:“这……小人实在不能拿,受之有愧。” 苏怀瑾笑着说:“这是方才那人赔给你们的茶水钱,有什么愧?不拿白不拿。” 崔熠听她这么说,这才收起了银子,对苏怀瑾连连道谢。 那面崔熠的妹妹走过来,怯生生的跟在兄长身后,用眼睛瞟了两下薛长瑜,顿时红了脸,有些羞嗒嗒的。 崔熠没听到妹妹的声音,连忙说:“思思,快来给苏姑娘和王爷道谢。” 崔熠的妹妹叫做崔思,和崔熠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不过父母去的早,崔熠家里也没有什么家底儿,他本住在北方,但是因为常年兵荒马乱,无法生存,就带着妹妹出来讨生活。 崔熠是个工匠,专门冶炼兵器的,这次出来,是听说商阳这边正在打仗,因此崔熠想要投军。 崔思对苏怀瑾和薛长瑜行了礼,款款的说:“多谢苏姑娘,多谢王爷,若今儿个不是王爷,思思恐怕……” 她说道这里,眼圈一红,陡然落下泪了。 薛长瑜不知崔熠还有个妹妹,上辈子崔熠很木讷老实,也不怎么谈起自己的家人,因此薛长瑜一概不知。 崔熠出身贫寒,也没有功名在身,却能步步高升,以崔熠为代表的一些新生臣子,动摇了朝中高门望族的老臣的根基和利益,苏正就是这些老臣的代表,新旧的冲突,总会演变出一些牺牲。 崔熠就是这股新势力的牺牲品,当时薛长瑜完全信任苏正,根本不曾怀疑一丁点,听说崔熠谋反之后,勃然大怒,下令斩杀崔熠,错杀忠臣。 如今再看到崔熠,薛长瑜心中都是往事,后悔不迭,因此稍微有些出神。 崔思还以为薛长瑜是瞧着她出神,当即红了脸,十分羞涩。 崔熠本谢过之后,就想要告辞的,哪知道被崔思拦住,崔思当即跪下来,说:“王爷,民女有个不情之请,家兄想要投军,一心报效,只是总没有门路,还请王爷能收留家兄。” 薛长瑜见崔思跪下来,连忙阻拦,说:“崔熠若是想要投军,那再好不过,崔姑娘快快请起罢。” 崔思不起来,脸色有几分扭捏,说:“还……还有……民女想请王爷……也收留民女,毕竟,毕竟民女无依无靠,王爷您放心,思思什么都会做,就让思思在您身边做一个丫鬟,一辈子伺候王爷罢!” 众人看着崔思,水修白蹙了蹙眉,若有所思似的。 薛长瑜则是心中愧疚无限,但是他此行是去打仗的,帐中怎么可能有丫鬟,这岂不是坏了规矩,动摇了军心? 因此是万不能收留崔思的。 倒是苏怀瑾…… 第93节 薛长瑜想请苏怀瑾收留崔思,但是也不好把自己的愧疚强加在别人身上,令苏怀瑾来弥补。 毕竟薛长瑜亏欠最多的,是苏怀瑾无疑为了…… 薛长瑜一时苦恼,苏怀瑾则是突然笑着说:“不如崔姑娘跟着我罢。” 她这么一说,薛长瑜有些吃惊,他可不知道,苏怀瑾也是重生的,而且苏怀瑾对崔熠的事情,也有些狐疑,才想照顾照顾崔熠的妹妹。 薛长瑜说:“瑾儿,这……方便么?” 苏怀瑾笑了笑,说:“有什么不方便?我身边只有绿衣一个丫头,还想着平日里太忙,再找一个,如今正好撞见了,再好没有的。” 薛长瑜就笑着说:“那敢情好,多谢瑾儿。” 苏怀瑾摇头说:“王爷何谢之有。” 崔思听着那两个人说话,而且薛长瑜一口一个“瑾儿”,叫的好生亲密,脸上顿时有些失落。 崔熠则是非常欢心,毕竟妹妹日后有着落了,自己去从军,妹妹就能跟着苏姑娘,苏姑娘一看就是心善的人,崔熠也能放心,没有后顾之忧了。 众人这么说定了,用过午膳,就准备赶路。 苏正见到女儿,当即震惊不已,不过转念一想也好,女儿这般过来,一路上还能和燕王殿下培养培养感情,也是好的,因此并没有阻止。 苏怀瑾和水修白就跟着大部队一起开拔,也好有个照应。 一连又行了两天,夜晚众人在野外扎营,明日正午之前,应该就能到达水镇,大部队晚上之前会抵达前线。 苏怀瑾坐在帐子里,那面儿绿衣进来,笑着说:“小姐,水公子来了。” 苏怀瑾说:“快请。” 水修白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捧着东西,原来是一张毯子。 水修白将毯子放下来,说:“今儿个天气有些乍寒,我记得丫头你十分畏寒,这张毯子你先用着。” 苏怀瑾笑了笑,说:“还是水大哥想得周到,我正想着加一条毯子呢。” 绿衣赶忙接过去,笑眯眯的。 那面儿水修白也没有久留,毕竟已经入夜,就嘱咐苏怀瑾好生休息,然后离开了。 水修白前脚走,后脚薛长瑜又来了,他走进来,干笑了两声,打听的说:“我方才看到水兄来了?” 绿衣笑着说:“是呢,王爷,水公子来了,给小姐加了一条毯子!” 薛长瑜顿时心里醋的慌,心想着什么时候水修白才能不这么温柔体贴,真是怎么比都比不过。 薛长瑜这么想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赶紧说:“对了,这是防虫的药膏,昨儿个瑾儿不是说,野外蚊虫太多,我叫随行的军医配来的。” 苏怀瑾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这样一笑,薛长瑜险些看呆了,再加上帐子里昏黄的灯火,仿佛给苏怀瑾镀上了一层柔光,更是美艳明丽,说不出来的魅人。 薛长瑜也跟着傻笑了两下,就听苏怀瑾说:“王爷,今儿个天气转寒,什么蚊虫,怕都给冻得不能咬人了。” 薛长瑜:“……”傻笑顿时变成了干笑。 说的也是这个理儿,天气突然转冷,人家水修白送来了一条毯子,而薛长瑜送来了防蚊虫的药膏,这怎么看…… 都觉得燕王完败。 薛长瑜尴尬不已,苏怀瑾又说:“不过还是多谢王爷好意,留起来往后定然要用到的。” 薛长瑜把药膏递给苏怀瑾,说:“那……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快歇下罢,明日就要到水镇了。”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送王爷。” 薛长瑜没让她把自己送到门口,自行掀了帐帘子出去。 崔思一直在旁边看着,想了想,倒了一杯茶递过去,随即笑着说:“小姐真是好福气呢。” 苏怀瑾说:“怎么的?” 崔思跪下来,给苏怀瑾捶着腿,笑着说:“小姐您想想看,水公子温柔款款,燕王殿下痴情不已,都对小姐关心有加,怎能不令人羡慕?果然是好福气呢!” 苏怀瑾一笑,说:“是么。” 崔思眼眶顿时红了,又说:“不像是奴婢,奴婢自小孤苦伶仃,与兄长相依为命,若这次没有王爷出手相救,那后果不堪设想……” 苏怀瑾淡淡一笑,却不与她继续讨论这个问题,说:“夜了,你们都去歇息罢,我这里不需要人上夜。” 绿衣立刻点头说:“是,小姐,您好生歇息。” 崔思似乎还想说话,但是已经被斩断了话头,只好跟着绿衣退了出去。 崔思退出去之后,本应该和绿衣一同去旁边的帐子歇息,走到一半却停了下来,说:“绿衣,我突然想起有些事儿,你先回去罢。” 绿衣不疑有他,自己先去了帐子。 崔思站在原地想了想,然后去端了一壶热茶,仍然没有回自己的帐子歇息,反而朝薛长瑜的主帐而去。 薛长瑜此时正在看地图,听到有动静,立刻“哗啦”一声把地图合上,戒备的看向帐口,说:“是谁?” 崔思打起帘子走进来,笑了笑,说:“王爷,是思思。” 薛长瑜狐疑的说:“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么?” 崔思笑起来十分腼腆,说:“王爷,小姐令思思给您送一壶热茶来。” 【第100章】 薛长瑜看着崔思,有些诧异,毕竟苏怀瑾一直对自己不是很热情,怎么突然让丫鬟给自己送热茶来? 崔思笑着说:“王爷,今儿个天气有些寒,尤其是夜晚,王爷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再歇息罢。” 薛长瑜转念一想,难道是苏怀瑾被自己给打动了? 这么一想,薛长瑜顿时有些美滋滋的,笑了笑,说:“放着就好。” 毕竟是瑾儿令人送来的热茶,薛长瑜可不能一口气全都喝了,必须要小口小口的品,说不准能品出什么饴糖的滋味儿来? 苏怀瑾眼看着崔思出了帐子,总觉得崔思的语气有些怪怪的,便留了一个心眼儿,打开了耳聪和目明的加成。 “叮——” 【系统:耳聪五重,生效】 【系统:目明五重,生效】 瞬间帐子里的情景一转,一下子就看到了崔思,崔思没有跟着绿衣回去,反而端了一壶茶水,进了薛长瑜的大帐。 崔思将茶水放下来,笑的柔柔的,对薛长瑜说:“王爷,茶水滚烫,思思给您倒好。” 她说着,倒出一杯茶水,递给薛长瑜。 薛长瑜点了点头,接过来,说:“多谢。” 随即呷了一口,就是普通的茶水,也没什么特殊,但是一想到是苏怀瑾令人送来的,顿时笑的不行,心里差点没开了花儿。 苏怀瑾见崔思打着自己的名义,送茶水给薛长瑜,顿时也就明白了。 原来崔思说话怪怪的,其实是羡慕苏怀瑾,因此见到水修白和薛长瑜都关心苏怀瑾,语气满满都是酸意,如今还打着苏怀瑾的名号,跑到薛长瑜跟前现弄。 苏怀瑾冷笑一声,摇了摇头,她本想帮着崔熠,没成想崔熠的妹妹,却是个不领情的人,有什么不明摆着,喜欢背地里现弄。 那面儿薛长瑜一颗心思都在茶水上,根本没看到崔思红着脸,一脸羞涩的模样,品了一口,也不忍心都喝完,抬头看到崔思还站在旁边,有些惊讶。 薛长瑜说:“很晚了,崔姑娘去歇息罢。” 崔思顺了顺自己的头发,期期艾艾的说:“这……这,王爷……思思……” 薛长瑜狐疑的说:“还有什么事儿么?” 崔思想了半天,磕磕绊绊的,但是到底没说出口,实在羞于说道,最后摇了摇头。 薛长瑜就说:“既然无事,就去歇息罢。” 崔思最后没有办法,只好一脸失望的退出了营帐。 苏怀瑾看到这一幕,不由有些好笑,若是把薛长瑜换成旁人,估计也就明白崔思的心思了,奈何薛长瑜压根儿没看懂,闹得崔思百爪挠心,又不好直说言明。 崔思没讨到好处,悻悻然的走出了薛长瑜的大帐,准备往回走去。 苏怀瑾的目明一直跟着她,想看看崔思还要跑到哪里去现弄,不过崔思也没什么可做了,只好回了营帐歇息。 崔思因为是丫鬟,营帐和绿衣在一起,都很偏僻,靠近营地外围,苏怀瑾的目明一直跟着崔思,没看到崔思再做什么奇怪的事儿,反而看到了其他的。 营地外为有几个黑影,一直鬼鬼祟祟的,晃来晃去。 苏怀瑾一阵诧异,起初以为是野兽,毕竟这里是郊外,出现野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仔细一看,根本不是什么野兽,而是人! 苏怀瑾眯了眯眼睛,她现在正在使用耳聪和目明的加成,本人还在营帐中,因此根本不会被人发现,根本不用顾忌什么。 苏怀瑾就把视线往前推了推,果然看到了那几个人,穿着黑色的衣服,伏在草丛中,互相打着手势,往营地看了看,然后悄声退远一些。 苏怀瑾更是狐疑,觉得这些人必不安好心,尤其马上已经要到两国边境,如今还是战事期间,苏怀瑾更不能放心,便把视线继续推进,看看他们到底是做什么的。 那几个黑衣人撤退了一些,确保没人发现,才悄声说:“大营地形已经到手,粮草车就在营帐的东北角,有兵马把守,不过不算森严,薛国丞相的营帐,在正南的大帐中。” 其他几个黑衣人点了点头,说:“是了,咱们这就回去,禀报将军,准备子时偷袭薛国粮草,然后趁乱劫持丞相,就不怕他们薛国不退兵!” 苏怀瑾一听,心里一惊,这样听来,黑衣人显然是商阳国的探子了。 那些探子计划的周密,只是没想到,竟然被人听得清清楚楚。 苏怀瑾赶紧撤回耳聪和目明的加成,连忙从榻上翻身而起,看了看时辰,子时动手,如今只剩下半个多时辰,如果商阳国的人偷袭成功,粮草被劫,那么前线的士气肯定会受到动摇,更要命的是,那些人竟然准备掳劫苏正! 苏怀瑾顾不得什么,赶紧披上衣裳,匆匆把头发梳好,掀开帐帘子走出去,直奔薛长瑜的大帐。 薛长瑜此时已经慢条条的喝完了自己宝贵的茶水,然后脱下铠甲,躺在榻上,嘴角还挂着笑意,美滋滋的准备入睡。 哪知道突听“沙沙”的声音,还以为是刺客,连忙翻身而起,一个窜步,直接抢到帐帘子旁边防备着。 “哗啦”一声,帐帘子被掀起,薛长瑜刚要先发制人,定眼一看,吓了一跳,竟然是苏怀瑾! 苏怀瑾只是披着外衣,看起来有些……衣衫不整。 薛长瑜又何尝不是,他连外衣都没披,只是穿着中意,因为刚才在榻上欢心的“打滚儿”,衣裳领子有些散,露出大片结实的胸膛。 苏怀瑾和薛长瑜的身量有些差距,正好直面着薛长瑜大片的胸膛,当即吓得赶紧闭上眼睛,别开头去。 薛长瑜连忙拢好自己的衣裳,手忙脚乱的抓过外衫披上,说:“瑾儿你怎么来了?” 苏怀瑾见他披好衣裳,也容不得害羞什么,连忙说:“王爷,商阳国的探子就在周围,准备子时偷袭我军粮草,并且想要掳劫丞相,威胁大薛停战!” 薛长瑜登时蹙起眉来,脸色也沉了下来,压着嘴角,眯了眯眼睛…… 营地中静悄悄的,巡逻的军队发出“踏踏”的脚步声,除此之外,只有淡淡的虫鸣声,连风声都听不到一丝。 第94节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一阵异动,随即整个营地轰然爆炸出喊声。 “有人劫粮草!!” “粮草危险!粮草危险!” “着火了!粮车着火了——” 四周顿时火光冲天,火蛇瞬间肆虐蔓延起来,只是一瞬间,将整个军营点亮,火焰遇到易燃的粮草,直冲天际。 整个军营陷入混沌之中,士兵们从美梦中被吵醒,四周一团浆糊,有些人连铠甲还没穿好,有的人则是没有武器,几个黑衣刺客,却悄声无息的趁着混乱,直接摸进了营地,朝着正南方的大帐而去。 “快快!” “薛国丞相就在里面!” “哗啦!”一声,帐帘子被粗暴的掀开,帐中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那几个黑衣刺客冲进营帐,快速往里杀去。 外面已经乱成一片,帐中竟然安静无比,那几个刺客冲到帐子内里,榻上竟然无人,转头一看,赫然只见一个黑影,端坐在案子之前,手边还放着一壶茶,那黑影端着一只茶盏,正在悠闲的喝茶。 虽看不见他的面容,但也能感觉得到,喝茶的人竟然无比气定神闲。 随即那黑影开口了,笑着说:“已经这么夜了,竟然还有人大驾光临小王的营帐,当真有失远迎。” 他的话音一落,“呼!”一声,帐中点起灯火,那黑影不是他们要掳劫的薛国丞相苏正,反而是这次的主将——燕亲王薛长瑜! 灯火一点起来,刺客们顿时慌了,因为帐中除了薛长瑜端坐在案,角落里还埋伏了很多士兵,祁老九手按兵刃掠阵一边,大笑着说:“哪来的毛贼?!” 那些黑衣刺客见势头不好,想要逃跑,却听得外面忽然杀声震天,一时间鼓声齐鸣,方才还乱成一锅粥的营地,不知怎么的,竟然一刹那恢复了秩序,变得井然有序。 薛长瑜淡淡一笑,说:“着实对不住,粮草已经被小王转移走了,你们烧的,可能是茅草。” 黑衣刺客这才知道中计,也顾不得什么,连忙冲杀,想要冲出重围。 薛长瑜冷笑一声,说:“全部拿下,只留一个活口……就足够了。” “是!” 慌乱的营地杀声一片,苏怀瑾提早告诉了薛长瑜,商阳国的偷袭,薛长瑜自然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临时转移粮草,将苏正转移到偏僻的营帐,重兵守卫起来。 不过绿衣这样的丫鬟是不知情的,听到杀声,吓得绿衣不行,赶紧跑出来。 崔思也被吓着了,一出来就看到四周一片血腥,吓得赶紧抓住绿衣,说:“这……这怎么了?!” 绿衣说:“不知道啊!我要去看看小姐!” 绿衣赶紧冲着营帐跑过去,苏怀瑾正好出来看看情况,算着也差不离敢解决了,毕竟偷袭贵在意料之外,所以一般偷袭的人不会太多,而营地里这么多兵马,消灭这些偷袭的刺客,根本不在话下。 苏怀瑾稳稳当当的从营帐中出来,绿衣赶紧跑过去,说:“小姐,您没事儿罢?!” 苏怀瑾笑了笑,说:“无妨。” 她们正说着,薛长瑜也从大帐中走了出来,吩咐祁老九说:“尽快收拾残局。” “是,王爷。” 那面崔思心里十分害怕,她从没见过这样的血腥场面,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不过看到了薛长瑜,顿时眼睛转了转,立刻楚楚可怜的哭着说:“王爷!王爷!思思好害怕啊!流了这么多血……” 她说着,就去扒住薛长瑜的手臂。 薛长瑜蹙了蹙眉,连忙撇开手。 正着时候,那面儿正好有个刺客被诛杀,“滋——”一声,一抹鲜血喷溅过来,迎面直接喷在崔思脸上。 “啊啊啊啊!!!” 崔思一阵尖叫,双手乱抓,猛地一推,苏怀瑾就在她旁边,根本没有防备,直接被崔思大力的给推了出去,一个踉跄,猛地跌倒在地上。 崔思一声大叫,立刻吸引了剩余刺客们的目光,全都发现了苏怀瑾这个破绽。 苏怀瑾跌在地上,那些刺客不约而同冲过来,想要抓拿人质。 苏怀瑾跌在地上,摔得不轻,心里想着,系统怎么这么不靠谱,幸运已经九重了,自己竟然还能被崔思推倒? 就在这一刹那,眼前银光一闪,几个刺客疯狂扑来,苏怀瑾脑子里“嗡——”的一声,心想着,难道系统这是要自己大故九重? 可是这次大故为何没有提示?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苏怀瑾的鼻息间猛地闻到一股血腥气,“嗤——!”一声,薛长瑜一眯眼,一步抢上,根本不顾对方手里有兵刃,抬手替苏怀瑾生生挡了一刀。 刺客的兵器直接砍在薛长瑜的手背上,手背皮肉本就很薄,瞬间伤口深可见骨,皮肉外翻,鲜血源源不断淌下来。 薛长瑜脸色一阵狰狞,反手直接抓住刺客的兵刃,巧劲一拧,“咔嚓!”一声,登时断做两截。 薛长瑜不顾伤口,一把揽住苏怀瑾的腰,将人护在怀中,快速退了三步,同时食指中指夹着两截的兵刃一甩。 就听“哆!”的一声,冲上来的刺客还没反应,已经被截断的刀刃,直接扎中眉心,“嘭!!”一下向后栽倒在地,登时睁着眼睛,一动不动了。 薛长瑜搂住苏怀瑾,目光阴霾,淡淡的看着那倒下的刺客,声音森然的说:“该死。” ☆、第49章 巫女 【第101章】 “啊啊啊啊——” 崔思一声尖叫, 大喊着:“王爷!王爷!您受伤了!快让思思看看!” 她说着, 就慌慌张张冲上来,还要去拽苏怀瑾。 苏怀瑾双眉一蹙,心里没来由的火大, 撇手躲开崔思, 没让她拽到自己。 薛长瑜捂住自己的手背, 说:“不是什么大事儿。” 他说着,冲过来的刺客已经被士兵们团团围住,很快不敌, 死的死, 抓的抓。 祁老九赶紧跑过来, 一看王爷受伤了, 吓得说:“王爷!我这就去叫军医来!” 薛长瑜点了点头, 说:“叫人来收拾收拾, 清点粮草,再派人去找丞相,知会丞相一声,已经无事了。” 祁老九抱拳说:“是,我这就去。” 他一面说着,一面快跑出去, 还连声大喊着:“军医!军医!这面儿来,给王爷看看伤口!” 在众人团团的簇拥之下, 薛长瑜进了大帐, 坐下来, 军医很快过来给薛长瑜处理伤口。 刀刃没有毒,只是伤口有些深,而且伤在右手上,之后会有点不方便,这些日子按时上药换药,不要沾水,应该没什么大碍。 军医给薛长瑜开了药膏,止血的,然后打算给薛长瑜包扎上,不过就见薛长瑜连连给自己使眼色。 军医起初还以为王爷的眼睛有什么问题,结果并不是,竟然是王爷在给自己打眼色。 军医看了半天,这才明白,原来王爷不想让自己给他包扎伤口,于是军医还算聪明,连忙放下手上的东西,说:“外面还有一些士兵受伤,微臣就不打扰王爷歇息了。” 薛长瑜很是满意,点了点头,说:“你且去罢。” 军医很快行礼,走出营帐。 苏怀瑾见军医退出营帐,诧异的说:“王爷,怎么不让军医给您包扎?” 薛长瑜心里美滋滋的,心说,因为想让你给我包扎。 不过面上十分正义,说:“这个……军医很忙,外面还有一些兄弟受伤,我这是小事儿,也不需要麻烦他。” 好一个善解人意的王爷…… 苏怀瑾眼皮狂跳,薛长瑜立时拿起案子上的纱布,装作要给自己包扎,却笨手笨脚的样子。 只见燕王殿下演技十分浮夸的把纱布丢在了的地上,然后说:“啊……掉了。” 然后燕王殿下捡起纱布,又把药膏浮夸的扔在的地上,感叹的说:“唉——果然一只手很不方便。” 燕王殿下捡起药膏,于是又把纱布和药膏一并子扔在了地上。 苏怀瑾:“……” 苏怀瑾眼皮狂跳,怎么看都觉得是薛长瑜故意的,只不过…… 薛长瑜之所以受伤,完全是为了保护自己,若不是薛长瑜挨下了那一刀,恐怕中刀的就是自己了。 苏怀瑾这个人恩怨分明,薛长瑜救了自己,就是救了自己,苏怀瑾绝对不会假装那是薛长瑜欠自己的,毕竟她并非是个矫情的人。 薛长瑜这辈子三番两次的相救,其实苏怀瑾心底里都是感激的。 苏怀瑾看到这里,实在不忍心让纱布和药膏再掉在地上,于是想要开口帮助薛长瑜包扎伤口。 结果就这时候,一边的崔思抢着说:“王爷!思思帮你包扎伤口罢!” 崔思说着,直接挤上来,十分殷勤的想要帮助薛长瑜包扎伤口。 薛长瑜眼看“大计”就要得逞,哪知道突然杀出崔思来,说实在的,方才他看的清楚,若不是崔思咋咋呼呼的乱叫,也不会推倒苏怀瑾,薛长瑜是个小心眼子的人,即使他觉得愧对崔熠,也不能抹杀崔思差点害死苏怀瑾的事儿。 薛长瑜有些不耐烦,摆了摆手,说:“不必了,你先退下,去洗洗脸,成什么样子?” 崔思这才想起来,自己被溅了一脸的血,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脸,又腥又臭的,赶紧捂着脸就退了下去。 等崔思退下去,苏怀瑾就说:“绿衣,替王爷包扎一下伤口。” 薛长瑜一听,简直前功尽弃,就是因为崔思打岔,要不然瑾儿此时早就给自己包扎伤口了! 绿衣一听,愣了一下,立刻接收到燕王殿下怨毒的目光,根本不敢上前,干笑着说:“这……绿衣笨手笨脚的,万一把王爷的伤口弄疼了,那可是死罪啊!小姐您体谅体谅绿衣。” 苏怀瑾差点瞪眼睛,绿衣就知道跟自己耍贫嘴。 哪知道薛长瑜还递给绿衣一副“干得不错”的眼神,绿衣顿时沾沾自喜起来,觉得自己特别能个儿! 薛长瑜咳嗽了一声,说:“我一只手多有不便,瑾儿可否帮忙包扎一下伤口?” 薛长瑜都这么说了,苏怀瑾哪能拒绝? 苏怀瑾只好坐下来,坐在薛长瑜身边,然后拿起干净的伤布,又弄了一些药膏,轻轻涂抹在薛长瑜的伤口上。 薛长瑜低头看着苏怀瑾,苏怀瑾与他对比起来,身材娇小了不知多少,坐在薛长瑜身边儿,垂着头,小心又仔细的给薛长瑜涂药。 薛长瑜能看到苏怀瑾的发顶,青云一样的丝发,又软又光泽,看起来犹如段子,似乎还能闻到淡淡的幽香。 那味道沁人心脾,恨不能一直甜到薛长瑜的心坎儿里。 薛长瑜根本不会觉得手疼,抑制不住的想要闻一闻那股幽香的香甜,然后又故意往前凑了凑,挨近了一些苏怀瑾。 苏怀瑾正在给他抹药包扎,因此根本没有发觉薛长瑜凑了过来。 但是薛长瑜是典型的“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一凑再凑,一直往这边挤过来,两个人坐在一起,中间本有点距离,结果现在,距离越来越近,最后薛长瑜的膝盖都碰到了苏怀瑾。 第95节 苏怀瑾一惊,赶紧往后搓了搓,结果呢? 结果薛长瑜竟然不知什么是适可而止,又往前挤了挤,苏怀瑾着实无奈,只好手下稍微用力。 “哎!” 果然薛长瑜疼的一个激灵,立时可怜儿巴巴的瞧着苏怀瑾,说:“瑾儿,你如此狠心,都弄疼我了。” 苏怀瑾淡淡一笑,说:“王爷,既然知道疼,就老实点儿。” 薛长瑜:“……” 苏怀瑾包扎好了伤口,就说:“可以了。” 薛长瑜见她要起身,连声说:“等等,这面还有点伤口,帮我擦一下药。” 薛长瑜说着,把袖子挽起来一些,原来他手臂上还有伤口,不过是很小的擦伤,抹点药也就好了,都不需要包扎起来。 苏怀瑾赶紧又弄了药膏,准备给薛长瑜擦药,低下头来,十分小心仔细。 薛长瑜笑眯眯的瞧着苏怀瑾的侧脸,越看越是好看,越看越是痴迷。 苏怀瑾正专心擦药,就听到“叮——”一声。 【系统:魅力九重,生效】 苏怀瑾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自己的耳侧和鬓发的位置,被轻轻碰了一下,而且不是手指的触感,带着丝丝的温热。 苏怀瑾抬头一看,薛长瑜堪堪离开,竟然被薛长瑜轻轻的亲了一下发鬓。 苏怀瑾震惊的睁大眼睛,薛长瑜仍然是一脸痴迷,痴痴的看着苏怀瑾,声音低沉,说:“瑾儿,你是关心我么?” 苏怀瑾心头猛地一阵狂跳,那面绿衣顿时不好意思,连忙转过头去,还嘻嘻的闷笑。 苏怀瑾这才醒过神来,连忙抬手擦了擦自己的鬓角,淡淡的说:“王爷说笑了,王爷是因为怀瑾受伤,怀瑾如何能不关心王爷?再者说了……王爷这般人物,但凡受一点子伤,普天下能有人不关心王爷么?” 薛长瑜听着苏怀瑾的话,并没有半点失落,反而笑起来,他一笑,眼神里都是浓浓的宠溺,还有满满的爱慕,仿佛发洪水一样,这会不需要心窍发作,苏怀瑾已经差点给淹死了。 薛长瑜笑着说:“知道瑾儿关心我,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我已经知足了。” 苏怀瑾心里想着,王爷还真是容易满足…… 就这光景,帐帘子“哗啦!”一声掀了起来,崔思已经洗了脸,从外面进来,笑着说:“王爷,思思替您包扎伤口罢!” 薛长瑜和苏怀瑾之间的那点子暧昧,一瞬间就被崔思的出现,惊得荡然无存了。 薛长瑜方才耍了点流氓,但是旁边没有外人,绿衣也是他信得过的人,因此才“肆无忌惮”,如今崔思进来了,若是被崔思看到,定然有失苏怀瑾的名节,于是薛长瑜连忙退开一些,与苏怀瑾拉开距离。 苏怀瑾则是站起来,退到一边。 薛长瑜制止了崔思的动作,说:“已经包扎好了。” 他说着,岔开话题,说:“瑾儿,你是如何发现那些商阳国刺客的?” 他这么一说,苏怀瑾心头又是狂跳,如何发现?耳聪和目明发现的,但是她不能明说。 苏怀瑾眼神晃动,并没有立刻说话,似乎在快速思考着什么。 那面儿崔思一看,眼睛也是晃了晃,也在快速思考,随即笑起来,说:“王爷,小姐可能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方便告诉您呢!” 绿衣一听,差点气的原地爆炸,如果可以,绿衣真的很想冲出去,叫肉包来咬崔思。 崔思这话说的如此矫情,这不就是挑拨王爷和小姐之间的感情么,告诉王爷,小姐不想说,就是与他隔阂。 苏怀瑾哪能听不出来,崔思想做一个两面三刀,既讨好自己,又能去薛长瑜面前现弄的人,但是又忍不住背地里给自己插刀子,怕薛长瑜爱慕自己,她没了机会。 苏怀瑾也是许久没见过这么矫情的人了,总觉得崔思和他兄长崔熠,一点子也不一样。 苏怀瑾淡淡一笑,不急不缓的说:“是了,确实是有难言之隐。” 她说着,立刻露出一丝“羞涩”的笑容,十分不好意思的说:“怀瑾不过是想偷偷瞧一瞧,托付崔思送去王爷帐中的热茶,饮了没有,哪成想,出来之后,竟然看到了商阳国的刺客密谋,或许……” 她说着,目光盯在崔思身上,别有深意的说:“这就是天意罢。” 崔思登时心头一震,吓得她差点跪在地上,没成想苏怀瑾竟然知道,竟然知道自己借着她的名头,私自去燕王殿下的营帐! 崔思吓得半死,脸色陡然苍白了不少。 薛长瑜听在耳朵里,顿时误会了,心里险些美开了花儿,那热茶真的是瑾儿令人送来的? 这样一想,自己是不是越来越有机会了? 薛长瑜不知道,自己这误会,怕是有点儿大…… 【第102章】 薛长瑜美得不行,心里像吃了蜜一样,连连看向苏怀瑾。 苏怀瑾后知后觉,感觉自说错了话,招惹到了薛长瑜,顿时头疼不已。 薛长瑜笑着说:“瑾儿怎么想着要给我送热茶?” 苏怀瑾没有正面回答薛长瑜,而是说:“那王爷呢?” 薛长瑜诧异的说:“我?小王如何?” 苏怀瑾淡淡的说:“那王爷,是如何想到为怀瑾挡刀的呢?” 薛长瑜听到这里,一笑,说:“那是自然,这是我甘心情愿的,真心使然。” 他说到这里,苏怀瑾心里突然有些狂跳,不知为何,上辈子被焚烧如死灰的心脏,竟然在慢慢的苏醒,慢慢的有了知觉。 苏怀瑾告诉自己,这是不应该的,毕竟她已经经历过一世,并不想重蹈覆辙,除了自己不能重蹈覆辙,苏怀瑾还要保全自己的家人免受屠戮,这并非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事情…… 薛长瑜的话,仿佛是这世上最动听的情话,再加上他手上的伤口,就更是有说服力。 那面儿崔思站在一边,不敢说话,撕着自己的手帕,心里焦急万分,想让燕王殿下多看看自己一眼,只是薛长瑜一眼也不肯分给别人,真真儿气死她了! 苏怀瑾想了想,说:“王爷,下次还是不要了。” 薛长瑜说:“这是为何?再者说了,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瑾儿受伤,却什么也不做。” 苏怀瑾说:“人各有命,若该是怀瑾的,便是怀瑾的。” 薛长瑜听到这里,又是一笑,说:“那不妨事儿,即使这样,我也会把自己的,分给你……即使是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苏怀瑾心头又是“梆梆”的狂跳,那种心悸的感觉,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了,越来越让苏怀瑾心惊胆战…… 苏怀瑾一阵狐疑,不知薛长瑜说的到底是真心话,还是哄人的情话,要知道上辈子,其实薛长瑜也说过情话。若非如此,上辈子的瑜瑾宫,是从何而来的呢? 苏怀瑾当即悄悄打开了心窍加成。 【系统:心窍二重,生效】 一瞬间,苏怀瑾差点又被淹没,果然没错,每次偷看薛长瑜的心窍,都跟发洪水一般,而且还是天崩地裂的劲头! 心窍顿时读出了浓浓的爱慕,薛长瑜说的不假,的确是浓浓的爱慕,是一种甘愿付出性命的爱慕。 然而除此之外,竟然还有一股隐隐约约的……悔恨。 苏怀瑾有些狐疑,心窍看的不真切,不知道那种根深蒂固的悔恨是什么,仿佛在后悔着什么,极力弥补着什么。 苏怀瑾的心窍加成目前是二重,提高重数,可以提高每日的心窍使用次数,避免出现透支不能使用的现象。 不过和心窍的灵敏度没什么关系。 心窍的加成,就好像是读心术,因此有的人心中在想具体的细节,苏怀瑾的心窍就能看透他具体的细节,犹如刑国大皇子因为紧张,在心里反复思量着刺客的窝点是否安全,因此被苏怀瑾看的透透彻彻。 而如今的薛长瑜,心里并没有什么具体的细节,因此苏怀瑾看到的是一团“情绪”,就好像一个人在发呆,虽然他脑子里放空,没有想什么具体的细节,但是他仍然沉浸在一个情绪之中,这个情绪,也不会被心窍放过,依然会被读取出来。 薛长瑜此时此刻没有想什么太具体的细节,但是那股情绪实在浓郁,浓浓的爱慕铺天盖地袭来,让苏怀瑾的心脏有些不堪重负,心悸的感觉更加明显,连忙收回心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苏怀瑾说:“时辰夜了,王爷又受了伤,快些歇息罢。” 薛长瑜点头说:“是了,时辰太晚了,瑾儿也去歇息罢。” 苏怀瑾点了点头,很快就离开了薛长瑜的大营。 她一走出去,就碰到了苏正,苏正着急忙慌的说:“女儿,刺客都被抓住了么?真真儿吓死我了!这些刺客为何要抓为父?真是该死!这还没到边疆呢,已经这般凶险,若是到了边疆,我这老骨头,也不知受不受得住!” 苏怀瑾安慰的说:“父亲放心,刺客已经都捉住了,王爷受了一下伤。” 苏正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又说:“幸好幸好!” 他说着,拉住苏怀瑾的手,说:“女儿啊,若不然,你与王爷说一说,我这一把老骨头,禁不住折腾,我就不往前走了,在这附近的驿馆住下来,也算是督军了,反正为父是个文臣,也不懂什么劳什子的打仗,去了反而添乱。” 苏怀瑾一阵诧异,说:“父亲?可您是皇上钦点的督军啊,若不去前线,如何做军报?这可是欺君的大罪!” 苏正一阵蹙眉,说:“算了算了,你回去歇息罢。” 苏正说罢了,转身就走,苏怀瑾看着苏正的背影,有些放心不下。 苏怀瑾回去歇息,崔思还要献殷勤,绿衣已经不给好脸子的说:“你下去罢,这里不用你了。” 崔思一阵没脸,感觉自己脸皮烧烧的,也不敢多说,赶紧埋头就跑了。 等崔思出去,绿衣就跪下来,侍奉苏怀瑾更衣就寝,抱怨说:“小姐,不是绿衣嘴碎,那崔思真的不可靠,绿衣觉着,她总是人前儿一面,人后一面,还老是跑到王爷面前现弄!就刚才,咋咋呼呼的,差点害死小姐……哎,呸呸呸!晦气!打嘴!” 绿衣赶紧拍自己的嘴,倒是把苏怀瑾逗笑了,说:“我知道了,好了绿衣,别抱怨了,时辰这么晚了,你也快去歇息,我这里用不着了。” 绿意点点头,说:“是,小姐。” 苏怀瑾躺在榻上,望着帐顶子,脑海中仿佛过走马灯一样,来来去去都是自己与薛长瑜的过往,明明他们刚成婚的时候,苏怀瑾觉着,自己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人,能嫁给如此好的男子,只是后来…… 苏怀瑾闭了闭眼睛,想要把脑海中的走马灯甩掉,安心入睡,但又无法摆脱,也不知过了多久,这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苏怀瑾听到有些动静,慢慢醒过来,就看到绿衣在帐子里忙碌着,苏怀瑾翻了个身,脑袋还晕沉沉的,毕竟睡得不足,昨儿个夜里头忙活了一晚上。 苏怀瑾说:“什么时辰了?” 绿衣笑着说:“快午时了。” “午时?!” 苏怀瑾一惊,连忙坐起身来,说:“队伍启程了么?” 绿衣笑着说:“小姐,别着急,队伍没有启程,王爷下令说,今儿个暂时不启程,因着要审问刺客。” 苏怀瑾点了点头,这才放心下来,让绿衣给自己穿衣洗漱,说:“那刺客,审问出来了么?” 绿衣蹙着眉,摇了摇头,说:“没有呢,王爷天刚亮就醒了,第一件事儿就是去审问刺客,不过那刺客嘴巴硬的很,王爷已经勃然大怒,就是审问不出来。” 苏怀瑾想了想,眯了眯眼睛,说:“绿衣,咱们去看看。” 绿衣点头说:“是,小姐。” 二人出了营帐,来到关押刺客的大帐门口,竟然第一个看到了崔思,崔思殷勤的侍奉在旁边,不用说了,薛长瑜自然也在的。 第96节 薛长瑜此时脸上全是暴怒和阴沉的情绪,不用心窍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在原地转磨一样踱步,崔思在一边讨好着,连连说:“王爷,王爷别动怒,气大伤身呢!” 苏怀瑾冷笑一声,走过去,说:“崔思,原来你跟这儿呢?” 崔思吓了一跳,没成想自己跑到王爷这面来现弄,又被小姐抓了包,她还以为小姐会晚些起身。 崔思尴尬不已,想要解释,苏怀瑾却已经不理她。 薛长瑜见到苏怀瑾过来,连忙收拢了自己的暴怒情绪,说:“瑾儿,你怎么来了?昨日歇息的晚,再去歇息一下子罢,今日怕是不用赶路了。” 苏怀瑾笑了笑,说:“王爷在审问刺客?” 一提起这个,薛长瑜就气怒不已,说:“那刺客嘴巴硬得很,怎么用刑都不开口,真真儿是好,本王就不信,剜了他的骨头,他还是不开口!” 崔思在一边听着,陡然打了一个寒颤,不敢说话。 这些刺客是商阳国派来的,显然商阳国有窝点在薛国境内,而且苏怀瑾还听到那些刺客说什么“将军”,没准这个窝点里还有商阳的大官。 但是刺客嘴巴很硬,无论薛长瑜如何用刑,就是不愿开口。 苏怀瑾笑了笑,说:“王爷,可否让怀瑾见一见这刺客?” 薛长瑜诧异的说:“瑾儿是要……审问刺客?” 苏怀瑾点了点头。 薛长瑜说:“自然可以,这边请罢。” 他说着,亲自掀开关押刺客的帐帘子,请苏怀瑾进去。 苏怀瑾走进去,看了看四周,刺客用铁链锁在木桩子上,旁边重兵把守。 苏怀瑾回头对薛长瑜说:“王爷,可否令怀瑾单独问一问这刺客?” 薛长瑜一惊,说:“这……” 苏怀瑾自然知道,薛长瑜怕单独会出事儿,毕竟对方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只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苏怀瑾打断了,苏怀瑾笑着说:“王爷,怀瑾自有办法,不必担心。” 薛长瑜还是觉着十分不妥,苏怀瑾是个女儿家,手无缚鸡之力,若真是有个好歹…… 薛长瑜根本不敢想。 但是苏怀瑾眼神很坚定,薛长瑜又不忍心反驳她,事事都想顺着她。 最后薛长瑜没有办法,说:“好,但是我在外面,有事的话,你就叫我。”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多谢王爷。” 薛长瑜立刻招手,示意士兵跟着出来,所有人全都退出营帐,把守在外面。 崔思也跟着退出来,眼神晃了晃,小心翼翼的说:“王爷,也不知小姐单独要和刺客说什么,这样实在太危险了。” 薛长瑜自然知道危险,心里十分着急。 崔思又说:“再者……再者说,小姐一个人单独和刺客说话,也不知道有什么话儿,需要背地里,背着王爷您说呢……” 她的话音未落,薛长瑜已经听懂了崔思的意思,顿时勃然大怒,喝道:“崔思!” 崔思吓了一跳,“咕咚”一下,膝盖一软,没来由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一直以来,她见识的都是温柔体贴的燕王殿下,哪知道燕王殿下还有这么暴怒可怕的一面。 崔思吓得瑟瑟发抖,薛长瑜沉着嗓音说:“苏姑娘愿意收留你,你该感激才是,不是背地里嚼舌头根子,这次看在你兄长的面子上,若有下次,决不轻饶!” 【第103章】 苏怀瑾站在帐子里,等所有人都退出去,这才慢慢踱着步,来回的打量那刺客。 刺客被五花大绑,绑在木桩子上,垂着头,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看到有人进来,也没有一丁点的动静。 苏怀瑾走过去,看了看,“叮——”一声。 【系统:心窍二重,生效】 苏怀瑾打开心窍加成,仔细端相了一番那刺客,随即笑了笑,淡淡的说:“你原来是薛国人。” 苏怀瑾说出来的话并不是疑问,带着一股肯定的语气,仿佛拉家常儿一样。 那刺客陡然一震,稍微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苏怀瑾,眼神里有一些狐疑,不过很快出垂下头去,不再看苏怀瑾。 苏怀瑾又打量了那刺客一番,随即说:“你是成杨府人?真是巧了,和方才的祁校尉是同乡,五年前祁校尉任成杨府同知,不知你听说过没有?” 苏怀瑾说罢,刺客猛地又抬起头来,狐疑的看了一眼苏怀瑾,眼神十分复杂。 苏怀瑾的心窍,则是解读的清清楚楚,那刺客明明在心里说,苏怀瑾怎么会知道? 而且那股疑问非常强烈。 苏怀瑾笑了笑,即使对方一个字儿也没说,但是苏怀瑾却体会的清清楚楚,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又说:“看来你知道祁沛,是么?祁沛当年对你有恩?” 这回那刺客的脸上,明晃晃的挂上了震惊,张大了嘴巴,恨不能吞下一颗鸡蛋,诧异的看着苏怀瑾,喃喃的开口,嗓音沙哑至极,说:“你……你怎么知道?!” 苏怀瑾笑了笑,说:“我不只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心里很忧虑,惦记着你在成杨府的老母和两个侄儿。” 刺客瞪着眼睛,紧紧盯着苏怀瑾,似乎想知道苏怀瑾是不是诈和,眼神里浓浓的都是狐疑。 苏怀瑾耸了耸肩膀,说:“商阳国的将军威胁你,以你母亲和两个侄儿的性命为把柄,要挟你偷袭军营,是也不是?” “你……” 刺客艰涩的说:“你怎么又知道?!” 苏怀瑾笑了笑,点头说:“是了,我知道。” 刺客说:“你是巫女?!” 苏怀瑾一笑,似乎被刺客逗笑了,这事儿说出去,恐怕大多数人都要把苏怀瑾当成巫女了。 不过苏怀瑾还真不是巫女…… 苏怀瑾说:“我并非巫女,只不过有很多事儿,是巫女也不知道的,你说对么?” 刺客现在心里乱成一团,苏怀瑾看的清清楚楚,一团乱麻,害怕、震惊、狐疑、绝望等等,混合在一起。 苏怀瑾说:“你不必害怕,只要你把商阳国将军,设计偷袭军营的事情,原原委委的说出来,再把你们交接的地点告诉我,就没什么事儿了。” 刺客冷笑一声,说:“告诉你?你已经知晓,我是被威胁的,那我如何能告诉你?不告诉你,顶多死我一个,若是告诉了你,我的老母和侄儿,我家中的那一丁点血脉,都要被残杀殆尽!” 苏怀瑾一笑,淡淡的说:“哦,是么?那你有没有想过,倘或你不告诉我,我现在也可以派人,去成杨府……林家巷,门前有三颗柳树的那家,找到你的母亲和两个侄儿。” 她的话音一落,刺客瞪大了眼睛,说:“你……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住在那里!?” 苏怀瑾说:“仿佛你今天只会说……你怎么知道?” 刺客一时语塞,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苏怀瑾。 苏怀瑾笑了笑,说:“你放心,我不喜欢动刀动枪,也不喜欢威胁旁人,毕竟威胁人,是懦夫的手段,只要你肯配合,我会立即派人前往丞相府林家巷,把你的母亲和侄儿接出来保护,就看你的选择了……” 苏怀瑾说完,也不催他,就静静的站在一边,其实此时此刻苏怀瑾在仔细的窥伺刺客的心思,想直接窥伺到刺客与商阳国将军交接的地点。 不过很可惜,刺客心里一团团全是自己家人的事情,反复的思量着,根本没有透露交接的地点。 苏怀瑾等了一会子,刺客一直在颤抖,还未能做决定。 苏怀瑾就故意叹息了一口,说:“那算了……” 她说着,满脸可惜,转过身去,准备离开帐子。 “等等!等一等!” 那刺客突然大吼起来,苏怀瑾没有回身,脸上却满满都是笑意,说:“怎么,改变主意了?” 刺客焦急的说:“好!好!我告诉你!但……” 刺客又说:“你不怕我诈你么?” 苏怀瑾一笑,仍然没有回身,不过侧过头来,笑眯眯的说:“你都说了,我是巫女,这点子真情还是假意,难道还分不清么?” 薛长瑜在外面焦急的踱步,好几次想要冲进去,还听到里面的吼声,吓得薛长瑜一手冷汗。 心想着,自己就不该答应瑾儿,让她一个人留下来审问刺客。 薛长瑜走来走去,祁老九已经头晕了,连声说:“王爷!王爷!您冷静点儿,苏姑娘睿智的厉害,是个男子也赶不上她,不必如此焦急!” 吕彦也说:“是了,王爷,等一等罢。” 那面儿崔熠站在后面跟随着,迟疑的说:“王爷,要不让小人进去看看罢?” 薛长瑜心里十分焦急,不过还是说:“算了,再等一等。” 他的话音一落,就听到“哗啦!”一声,苏怀瑾已经从帐子中走了出来。 薛长瑜立刻迎上去,惊喜的说:“瑾儿!可有受伤?” 苏怀瑾无奈的一笑,说:“刺客绑着,怎么可能伤了我?” 她说着,就对祁老九说:“九爷,需要麻烦你走一趟成杨府。” “成杨府?!” 成杨府就在附近,不是很远,算起来虽然不是边城,但是也挨着边城,快马加鞭,一日来回不在话下。 苏怀瑾笑了笑,说:“是了。” 她说着,又对薛长瑜说:“商阳国将军的藏身地点,已经问到了。” 薛长瑜登时惊喜无限,说:“果然还是瑾儿有办法!” 众人连忙进了主帐,然后一合计,苏怀瑾把刺客招认的全都复述了一遍,众人顿时一脸恍然。 祁老九说:“他也是成杨府的人,我还真不知道。” 苏怀瑾说:“不止如此,那刺客还说,九爷曾经对他有恩,这刺客一家,也是因着当年贪污一案,被牵连的。” 刺客名唤魏虎,是成杨府的衙役,当年成杨府同知一案,不只是祁老九一家被灭门,魏虎也受到了牵连,丞相府的知府施压魏虎,让他出面作伪证。 魏虎因为被威胁,别无他选,被逼无奈,恩将仇报的作了伪证,令祁老九一家定了罪。 这之后,成杨府的知府为了斩草除根,自然不会放过魏虎一家,魏虎走投无路,带着自己的母亲和两个侄儿跑出外乡,一直流落了五年,等事情淡了,这才回去谋生活,但是仍然不敢抛头露面。 魏虎一家穷困潦倒,这时候商阳国的将军就找到魏虎,想要一批死士,并且用魏虎的家人做要挟,事成之后,会给魏虎一大笔钱。 其实魏虎心里明白,事成之后,也就是自己的死期了,可是这些事情,上赶着全都找到了他,魏虎也是别无选择,只好做了偷袭军营的死士。 祁老九一听,“啪!”地一拍膝盖,说:“好,我这就去走一趟!” 第97节 薛长瑜点了点头,说:“快去快回。” 祁老九领命,立刻大踏步走出营帐,带兵扑往成杨府。 之后自然是派兵找到商阳国将军的藏身点,这事不能拖,必须越快越好。 薛长瑜思量了一番,说:“崔熠。” 崔熠吓了一跳,震惊的看着薛长瑜,薛长瑜竟然让他带兵去抓那个商阳国的将军。 崔熠迟疑的说:“这……王爷,小人还是新兵,若担此重任,恐怕不能服众。” 薛长瑜一笑,说:“本王就给你这次服众的机会,希望你能让兄弟们心服口服。” 崔熠心里登时有些翻腾,当即抱拳说:“是,王爷!” 崔熠领命,也很快走出军营,点兵准备抓人,众人都是快马加鞭,不消片刻,大部队已经开出军营。 苏怀瑾这样一看,说:“行了,既然已经敲定,那怀瑾就先回去了。” 薛长瑜笑了笑,亲自送她到帐子门口,说:“这次要多谢你,我审问了一上午,愣是没有个头绪,你只用了一盏茶工夫,却有这么大收获。” 薛长瑜只是赞叹苏怀瑾的能力,却没有一丝狐疑,苏怀瑾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只是说:“王爷谬赞了。” 她说着,转过身去,让绿衣打起帐帘子,进了帐子去休息。 日落时分,军营一片欢腾,险些炸了窝,不为别的,崔熠已经回来了,而且带来了好消息,活捉商阳国将军,据说是商阳国的王室,还是个王子,缴获了不少商阳国的书信,还有一些兵部图,可谓收获颇丰。 苏怀瑾听见外面的动静,笑了笑,心想着心窍果然很有用,而且苏怀瑾也很享受心窍那种,摒弃虚假的真实感,能让她看到透透彻彻的人心,再不是琢磨不清的模糊。 绿衣笑着说:“小姐,您不去给王爷道喜么?立了这么大的功,王爷的军队还没开到边疆呢,就已经首战告捷了!” 苏怀瑾淡淡的说:“不必了,这会儿他必然忙着,晚些再去也是了。” 那面儿崔思听说自己兄长立了大功,当即欢心的什么似的,连忙想了一个主意,管军医要了一些伤药,就端着往薛长瑜的主帐去了。 崔思走进去,笑着说:“王爷,小姐令思思给您送伤药来了,思思帮王爷换药罢!” 薛长瑜正在琢磨那些缴获来的地形图,见崔思进来,蹙了蹙眉,说:“放下罢,你先退下。” 崔思有些怅然,心里十分失落,毕竟薛长瑜连抬头都没抬一下子,但也没有办法,只好退了出去。 崔思刚一退出去,登时“嗬——!!”的一嗓子,险些给吓着,因为苏怀瑾就站在帐门外面,嘴角噙着笑意,定定的看着崔思。 崔思心里有鬼,吓得连忙说:“小……小姐……” 苏怀瑾笑了笑,说:“崔思,我何时令你给王爷送伤药来了?” 崔思被抓了包,当即支支吾吾的,眼圈都红了,十分委屈,随即一咬牙,硬着头皮说:“奴婢出身卑微,但是……但是有些话,不吐不快。” 苏怀瑾淡淡的说:“讲。” 崔思十分委屈的说:“奴婢……奴婢心中爱慕王爷,虽知自己身份卑微,配不上王爷,但是爱慕之心,也并非想要摒弃就能摒弃得了,再者说……再者说……小姐既然已经拒绝了王爷的美意,为何不允许旁人接近王爷爱慕王爷,小姐是不是有点太……” 她的话还没说完,绿衣已经忍无可忍,断喝说:“放肆!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和我家小姐说话?!” 崔思吓得一哆嗦,委屈的坠下眼泪来,哭的梨花带雨。 苏怀瑾则是抬了抬手,制止了绿衣的怒喝,还笑了笑,并不生气。 苏怀瑾看向委屈成泪人的崔思,淡淡的说:“你想接近谁,想爱慕谁,身份够不够得着,样貌够不够得着,都不关我的事儿,我也管不着,懒得管,但是只有一点。” 苏怀瑾说着,眯了眯眼睛,声音也放寒下来,毫不客气的戳破,说:“别次次都打着我的旗号现弄,张口闭口小姐令你怎么样,最后还要抹眼泪儿、立牌坊,你以为我不知?” ☆、第50章 狗急跳墙 【第104章】 崔思听着苏怀瑾的话, 顿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 连哭都忘了,身子一阵阵打飐儿,牙关也“得得”作响。 崔思是想说什么狡辩, 但是刚张开嘴, 立时就被打断了。 苏怀瑾笑了笑, 说:“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她说罢了,也没进薛长瑜的帐子, 转身就离开了。 绿衣跟在苏怀瑾后面, 对着崔思“哼”了一声, 说:“我警告你, 别再打着我们家小姐的旗号出去现弄, 小姐心慈手软, 若是再有下次,被抓到了有你好看!” 绿衣说罢了,又“哼”了一声,立刻掉头就走了。 崔思站在原地,被人揭穿了脸皮,简直无地自容, 气的来回跺脚,想要尖叫发泄, 但是又不能喊出来, 只能捂住自己的嘴, 一脸狰狞的瞪着苏怀瑾离开的方向…… 崔熠带兵围剿了商阳国将军的藏身点,那个将军还是商阳国的王室,同时缴获了大量的地形图等等,这可是大功一件。 薛长瑜立刻让主簿写军报回京,就说是苏怀瑾立了大功,盘问出了刺客的窝点,缴获了重要的文书,并且令人重兵看守商阳国的王子,准备押解回京。 半夜子时的时候,苏怀瑾都已经睡下了,外面却乱哄哄的一团,苏怀瑾连忙惊醒,还以为又遭了刺客等等。 结果披上衣裳往外一看,并非什么刺客,但外面灯火通明的,原是祁老九已经从成杨府回来了,带回来了魏虎的老母,还有两个侄儿。 魏虎看到老母和侄儿安然无恙,顿时哭的不能自已,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说:“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薛长瑜瞧着魏虎一家抱头痛哭的模样,不由叹了口气,这时候正好瞧见苏怀瑾走出来,连忙迎上去,说:“瑾儿,这面子太乱,把你吵醒了?” 苏怀瑾摇摇头,说:“无妨。” 她说着,看向魏虎的老母和那两个小侄儿。 魏虎的母亲大约五十来岁的模样,虽然年纪不是太高,但是白发斑斑,驼着腰,一看就是做惯了苦活的人,双手也十分粗糙,一脸的沧桑。 那两个小侄儿,大的也不到十岁,小的就五六岁,还是个小豆包的模样。 稍微大一点的哥哥拉着弟弟,一脸小大人的模样,板着肉包子一样的小脸儿,而弟弟则是一脸不明状况,咬着自己的手指,好奇的左顾右盼,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来眨去,煞是令人可怜儿。 薛长瑜对魏虎说:“你不该谢本王,这是苏姑娘的意思,若是要谢,你就谢苏姑娘罢。” 魏虎连忙膝行过来,对着苏怀瑾使劲磕头,“当当当”的磕了三个响头,哭着说:“多谢姑娘大恩大德!魏虎绝不敢忘,就算下了地狱,也不会忘记苏姑娘的恩德!” 苏怀瑾笑了笑,说:“为何要下地狱?” 魏虎哭着说:“小人作恶多端,助纣为虐,身为薛国人,却帮着商阳,如今险些又铸成大错,小人自知罪大恶极,罪该万死,已经无颜活在这个世上,死后又怎可能不下地狱。” 苏怀瑾看了一眼那两个小肉包子,对魏虎说:“你是被胁迫的,也不能说是自愿,再者说,你说出刺客的窝点,也算是将功补过,难道你真的舍得这两个小侄儿么?” 魏虎震惊的抬头来,睁大了眼睛,说:“姑娘……姑娘的意思是……?” 苏怀瑾转头看向薛长瑜,说:“还要看王爷的意思。” 魏虎是放,还是杀,薛长瑜都没什么意见。 薛长瑜转头对魏虎说:“本王看你功夫不错,若是留你一命,你则该感恩戴德,侍奉在苏姑娘身边,负责保护苏姑娘的安全……” 他说着,顿了顿,声音压低,说:“魏虎,本王说一不二,言出必行,若是你往后里对苏姑娘有二心,不需要自己下地狱,本王亲自送你下地狱。” 他这么一说,魏虎连忙又开始磕头,哭着说:“多谢王爷!!多谢王爷不杀之恩,多谢苏姑娘!小人怎么敢有二心,小人做牛做马,侍奉苏姑娘还来不及!” 薛长瑜点了点头,其实他早就在想了,苏怀瑾身边有绿衣这个忠心耿耿的丫鬟,侍奉起居,他很放心。 又有苏辰苏午这样的小厮,赶车赶马,薛长瑜也很放心。 但是唯独没有忠心的护院和护卫,每次出门只有小厮丫鬟跟着,若真是出了什么意外,谁也无能为力,不如找几个功夫不错的护卫跟随着。 如今魏虎就是一个不错的。 魏虎对苏怀瑾感恩戴德,让他保护苏怀瑾的安慰,魏虎定然会全心全意,这自然是最好的。 苏怀瑾笑了笑,说:“这样儿的话,就先下去好生歇息,把伤口都打理好了,去罢,带着你的母亲和侄儿,去歇息罢。” 魏虎跟着苏怀瑾侍奉,苏怀瑾还把魏虎的母亲也留了下来,让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还有那两个小侄儿,看起来异常可爱,解解闷儿也是不错的。 因为苏怀瑾立了大功,薛长瑜打算给苏怀瑾办一个庆功宴。 黄昏之后,营地点上了大片大片的篝火,士兵们运来打猎狩来的野兽,准备在篝火边烤肉庆祝。 因为现在是非常时机,所以即使是庆功宴,也不能饮酒,所以只能吃肉,管饱的吃。 一片片的篝火,将天际照的透明,仿佛是白昼一般。 薛长瑜从帐子中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苏怀瑾,笑着说:“瑾儿,来,这边坐。” 薛长瑜让着她往前走,来到一处篝火旁边,祁老九和吕彦,还有水修白等等都在了,正一处说笑。 众人眼见苏怀瑾来了,都笑着说:“苏姑娘。” 薛长瑜请苏怀瑾坐下来,却又突然制止,说:“等等,地上太寒,我去找一张毯子来,瑾儿坐在毯子上才好。” 他说着就要跑去找毯子,苏怀瑾不由一笑,连忙拦住薛长瑜,说:“怀瑾又不比谁金贵,大家都坐在地上,连王爷也不例外,怀瑾自然也不会搞特殊,王爷,请坐罢。” 薛长瑜却很自然的笑着说:“不行,若是凉着,我该心疼了。” 他说着,执意要去找毯子,苏怀瑾听着他的“情话”,不由一愣,这一晃的功夫,薛长瑜已经跑着进了营帐。 水修白坐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着苏怀瑾,又看了看薛长瑜的背影,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不过没有多说。 很快薛长瑜又跑了回来,把毯子扑在地上,展平,兢兢业业的,一个折子也没有,这才说:“瑾儿,坐。” 苏怀瑾只好谢过,然后坐在毯子上,薛长瑜并没有挨在她旁边坐下来。 苏怀瑾有些诧异,平日里薛长瑜都跟狗皮膏药似的,一直粘着自己,怎么今儿个转了性子? 薛长瑜请她坐下来,然后弄了一壶茶给苏怀瑾喝着,就很急忙的走开,到了其他篝火旁边。 苏怀瑾有些狐疑的看着薛长瑜,祁老九解释说:“苏姑娘,王爷亲自去给苏姑娘烤肉了。” 苏怀瑾吃了一惊,说:“亲自烤肉?” 水修白这时候说:“是了,王爷之前就在说,丫头你立了头等大功,这面也没什么好东西犒劳,自然就是吃肉了,王爷又说,旁人烧肉的手艺,也就一般,而且王爷还怕没烧熟,或者烧老了,调味不对等等,不和丫头你的胃口,因此执意要亲自去烤肉。” 苏怀瑾又吃了一惊,看向薛长瑜,薛长瑜果然走到旁边的火堆,那面儿放着很多生肉,火上已经正在烤了。 薛长瑜走过去,把下摆撩起来,掖在自己的玉带里,然后竟然很不优雅的直接蹲下来,去转火堆上的肉,然后拿起旁边的调料,往生肉上仔细的涂抹,动作十分熟练。 旁边有几个行军的膳夫,还和薛长瑜交流着什么,薛长瑜似乎在指点他们,几个人说的十分投机。 苏怀瑾头一次嘴巴里也能塞下一颗鸡蛋了,都说君子远庖厨,自古以来这是一条“真理”,而薛长瑜竟然屈尊放下大驾,还把衣摆掖起来,和膳夫们聊得投机。 水修白瞧着苏怀瑾的眼神,顿时笑了一声,似乎觉得十分有趣儿,咳嗽了一声,故意很为难地说:“唉……王爷手背受伤,伤口还要紧着,就这样忙来忙去的的烤肉,我怕……” 他说到这里,苏怀瑾果然眼神动了一下,然后直接站起来,往前走去。 水修白不由笑了一声,吕彦也笑了一声,两个人似乎都看懂了什么,祁老九则是挠着后脑勺,说:“怎么了?诶,怎么了?你们倒是说说看啊!” 苏怀瑾走过去,薛长瑜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说:“瑾儿,你怎么过来了?这边油烟太大,你快回去坐着,喝两口茶水,很快就烤好,是不是饿了?” 第98节 苏怀瑾心里一阵阵翻滚,也不知是什么心情,上辈子高高在上的燕王,高高在上的太子,高高在上的新皇,而如今掖着衣摆,蹲在地上,一脸专注的给自己烤肉。 苏怀瑾不知为什么,这辈子的薛长瑜,像吃坏了什么东西,竟然如同自己上辈子一样,在努力的付出。 苏怀瑾也不是瞎子,她自然能体会出这种付出,交出了自己每一滴心血…… 苏怀瑾低头看了看薛长瑜的手,刚才他给生肉擦香料,纱布已经油乎乎的,而且有些松动。 苏怀瑾蹙眉说:“王爷,你的纱布开了,我帮你重新包扎。” 薛长瑜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吩咐膳夫好生处理那些肉。 苏怀瑾带着薛长瑜坐在一边儿,绿衣很快拿来药膏和纱布,苏怀瑾垂着头,小心翼翼的给他上药,然后包扎起来。 薛长瑜傻笑了一声,低着头,看着苏怀瑾的丝发,感觉自己的嘴角笑的都僵硬了,但就是合不拢。 苏怀瑾给他处理着伤口,说:“王爷,庖厨本是膳夫的事儿,王爷身份高贵,不必去亲自烤肉了。” 薛长瑜一听,立刻反驳说:“不行,这可不行,我知道你的口味儿,膳夫们虽然做惯了菜肴,但都是一些随军的膳夫,不拘小节,也不懂什么调味儿,能吃就罢了,肯定不和你的口味。” 苏怀瑾心中又是一阵翻滚,薛长瑜却看着自己手上的整齐的纱布傻笑,还抬手摸了摸,结果一不小心,“嘶……”的一声,摸得太使劲了。 苏怀瑾看着他一脸“傻兮兮”的模样,心里更是一阵阵泛起涟漪,眼前的人是燕王薛长瑜无疑,然而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第105章】 庆功宴的第二天,则是分道扬镳的日子。 正午之前,苏怀瑾已经到达了水镇,准备进城去苏家老宅。 而薛长瑜一行人,就必须要继续往前赶路,越过边疆,前赴商阳战场。 薛长瑜将苏怀瑾送到城门口,一身黑甲,长身而立,定定的看着苏怀瑾,笑了笑,说:“进城罢,我也要继续赶路了。”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怀瑾祝王爷,旗开得胜。” 薛长瑜笑着说:“是了,瑾儿说的决计没错,承你吉言。” 薛长瑜说罢了,又转过头去,看向水修白,想了想,还是说:“水兄。” 水修白拱了拱手,薛长瑜又说:“小王深知水兄与瑾儿关系不错,此番还要把瑾儿托付给水兄,还望水兄多多费心照顾。” 水修白一笑,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儿的话,说:“王爷不必担心。” 薛长瑜点了点头,又看向苏怀瑾,眼神十分复杂,笑了笑,说:“这一去,恐怕经年才能再次见面,好生保重,天气冷了热了,千万加减衣裳,千万别由着性儿了,你身量本就单薄,若是病了,有的难过。” 苏怀瑾说:“多谢王爷挂心。” 那面儿绿衣说:“王爷,您放心罢,绿衣定然将小姐照顾的好好儿的。” 薛长瑜点了点头,绿衣他是放心的,绝对很放心。 眼看着必须要赶路了,薛长瑜这才翻身上马,准备离开,抬起手来一招,朗声说:“启程!” 很快传令一声声传下去,大部队轰然启程,整齐的开去。 薛长瑜一身黑甲,渐渐隐没在远方,越来越模糊,越来越看不清晰,直到消失…… 苏怀瑾仰着脖颈去看,水修白笑了笑,说:“王爷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苏怀瑾有些狐疑,说:“水大哥这是何意?” 水修白笑着说:“一直以来,王爷可谓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而如今,王爷还要将你托付与我,丫头你说,王爷是不是个有趣儿的人?” 苏怀瑾一听,撇了一下嘴,原来不过是打趣儿,就说:“时辰不早了,咱们进城罢。” 苏怀瑾回了苏家老宅,老宅被水修白照顾的井井有条,玉脉还没有开采完,仿佛是一个用之不竭取之不尽的大宝库,工匠们还在继续动工,天天都能挖出玉石。 苏家的家丁们听说苏怀瑾来了,都十分热情,苏怀瑾把魏虎一家人安顿了一下,让他们在苏家里帮忙,然后又了解了一下和水修白和做的铺子。 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可做,一切都非常顺利,苏怀瑾只不过是个监工,最为清闲了。 苏怀瑾来了苏家,大约有十来天,小半个月,感觉自己已经胖了不少,至少圆润了一圈儿,天天养尊处优,什么事儿也没有。 不止如此,每天系统还都“叮——”的一声。 【系统:万贯三重,生效】 然后先是绿衣,后是苏辰苏午,再后来就是魏虎,一个个冲进来,欢天喜地的告诉苏怀瑾,玉脉挖出了宝贝,工匠打磨了玉石,绝对是稀世珍宝。 这种稀世珍宝,每天都能挖出一两样儿来,苏怀瑾已经听得都麻木了…… 这日里苏怀瑾在宅邸中十分清闲,赏赏花儿,逗逗魏虎家的小包子,就听到绿衣说:“小姐,有商贾来拜访您!” 苏怀瑾惊讶的说:“商贾?来拜访我?” 绿衣点头说:“是了,具体什么事儿,绿衣也不知道,小姐要不要去看看,还是叫人打发了?” 苏怀瑾说:“不必打发,请人去茶室,我去看看。” 绿意很快让苏辰苏午过去,请那商贾去茶室。 苏怀瑾很快到了茶室,商贾是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身材有些发福,看起来笑眯眯,不过脸上都是老谋深算。 商贾连忙迎起来,笑着说:“苏姑娘!苏姑娘!” 苏怀瑾走进来,说:“何必如此客气,请坐罢。” 那商贾坐下来,笑眯眯的,十分讨好,一脸的殷勤,说:“实不相瞒,苏姑娘,我这次来呢,是想要和苏姑娘收粮食。” 苏怀瑾笑着说:“收粮食?不知您想要收多少?” 水修白在这城里,做的大多是粮食的生意,这点苏怀瑾是知道的,毕竟他们是合作的关系。 那商贾笑着说:“有多少,收多少!只要苏姑娘给得起的,我都会收走。” 苏怀瑾一阵诧异,上下打量了一眼那商贾,说:“这……您为何要收这么多粮食?不知用在何处?” 商贾干笑了一声,说:“苏姑娘真是有趣儿,咱们卖东西的,从来不讲究问买家买了做什么,苏姑娘何必有此一问呢?” 苏怀瑾见他不回答,也没有再问,而是悄悄的打开了心窍,正好自从进了城,心窍就没用过,苏怀瑾感觉再不用,就要生锈了。 【系统:心窍二重,生效】 苏怀瑾仔细的端相了那商贾几眼,别看商贾笑眯眯,气定神闲的模样,但是其实他心里千回百转的,似乎十分紧张,握着茶杯的手有些出汗。 是了,他的确紧张。 因为这个商贾,压根儿不是薛国人。 商贾本是商阳国的人,一直在薛国谋生意,如今两国开战,两国的生意自然是断了,不过这商贾一直以来在薛国,所以鲜少有人知道他不是薛国人,还以为他就是薛国的贾人。 和苏怀瑾预料的无措,只不过提前了一些,商阳国开春以来,一直洪涝不断的春洪竟然没有到来,反而迎来了干旱,很多庄稼都被晒死,粮食产量急剧下降。 而此时,商阳国却要打仗,打仗消耗最多的,无非就是钱财和粮食。 百姓饥饿,军队粮食又跟不上,国家的粮库已经空虚,商阳的朝廷四处征粮,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强大的刑国。 但是刑国已经和薛国签订了盟约,绝不插手商阳的事情,因此不会卖给商阳粮食。 其他小国家见到刑国都不插手,自然知道,这一仗,商阳定然是要灭国的,若是他们借给或者卖给商阳粮食,那就等着薛国秋后算账,不是自取灭亡么? 这样一来,商阳不只是面临战争,还面临着缺粮的危机。 所以商阳国就想到了这个商贾,给了商贾好处,让他去四处征粮。 水镇离商阳最近,谁不知道苏家和水家是大户,囤积了很多粮食,这些粮食虽然不够解决商阳粮食短缺的现象,但是足够提供军中的一时用量,也能解决燃眉之急。 商贾想的十分好,反正旁人不知道自己是商阳的人,买走粮食倒卖给商阳,还能大赚一笔,何乐不为呢? 只是商贾不知道,他的心思已经被看的透透彻彻了,此时商贾因为紧张,心思十分细密,把之前和商阳国约定好的事情,全都想了一遍,心里还讥笑讽刺着苏怀瑾,觉得苏怀瑾不过是个小丫头,不懂什么,自己多说两句好话,她肯定就把粮食卖了。 苏怀瑾一笑,淡淡的说:“我年纪的确不大,但也并非什么都不懂。” 她一说话,吓得商贾一个激灵,因为商贾此时心里正讥笑着苏怀瑾。 苏怀瑾慢悠悠的端起茶杯来喝,又笑着说:“您是商阳国的人,但是鲜少有人知晓,如今又想买我的粮食,倒卖给商阳,算盘打的好,就是打得太响了,被我给听见了。” 商贾吓了一跳,说:“这……这……苏姑娘,您怕是误会什么了罢?” 苏怀瑾一笑,说:“并没有,怀瑾没有误会,倒是看得透透彻彻,这样罢,我就明摆着跟你说了罢……” 苏怀瑾站起来,继续说:“我苏家,不会卖给你一粒粮食,别做梦了。” 商贾一听,勃然大怒,猛地站起来,怒道:“一个毛丫头!你有什么本事儿?!好啊!好啊!苏家不卖给我粮食,那也行,我就不信了,整个薛国的百姓,都跟你这么大义!我就收不到粮食!” 商贾声音很大,一边说还一边逼近苏怀瑾,苏辰苏午立刻冲上来拦着,魏虎也从外面直接一步抢进来。 只不过魏虎还没来得及动作,那头里一个灰色的影子,“呼!!”一声掠进来,对着商贾的大腿就要咬。 “啊啊啊啊!!” 商贾一声惨叫,吓得魂儿都没了,跳起来就跑,抱头鼠窜,大吼着:“狼!!狼!狼啊——” 是肉包…… 肉包在院子里玩着稀世珍宝的玉石,当成球咬来咬去,突听茶室里有人大吼,立刻就警戒起来,直接冲进来,都还没咬到人,已经把商贾吓得魂儿都没了。 魏虎连忙说:“小姐,没事儿罢?” 苏怀瑾冷笑一声,说:“无事,不过我要出门一趟,备车。” “是,小姐!” 魏虎很快备好车,苏怀瑾登上车,说:“去水公子家。” 水修白此时在家中,正在看账本,突听苏怀瑾前来拜访,连忙把账本放下,然后迎出去,笑着说:“丫头怎么来了?” 苏怀瑾一面走进来,一面笑着说:“自然是有大事儿的。” 水修白“哦?”了一声,说:“大事?” 苏怀瑾就把事情给水修白说了一遍,水修白笑了笑,因着这事儿,他早就知道。那商贾第一个来找的水修白,水修白断然拒绝,商贾才去找了苏怀瑾,觉得苏怀瑾是一个女流之辈,很好欺骗。 没成想又被苏怀瑾给拒绝了,很是没有脸面。 苏怀瑾笑着说:“我想请水大哥帮个忙。” 水袖白笑着说:“丫头你就直说罢。” 苏怀瑾挑唇冷笑一声,说:“怀瑾请水大哥,帮忙收粮,谁家的粮食,不管好坏,不管是新粮还是旧粮,只要不卖给商阳,我就以三倍的价格,把这些粮食收过来。” 水袖白有些惊讶,说:“三倍的高价?那……这可是个大工程。” 苏怀瑾笑眯眯的说:“无妨……毕竟怀瑾现在,正好银子多的没出使了。” 【第106章】 第99节 苏怀瑾高价收粮,因着是以三倍的高价收粮,所以响应的人很多,周边的商贾,全都把粮食卖给苏怀瑾和水修白。 不止如此,就连附近城镇的商贾,也争相把粮食卖给他们。 商阳国虽然也在收粮,但是他们完全没有优势,想要提高价格,但是提高三倍的价格,对正在打仗的商阳国来说,负担实在太大了。 尤其他门要收的不是一星半点的粮食,军队的开销是很大,就算能从小商小贩手里买来一些,但是大头仍然空缺,而且空缺的非常严重。 一时间商阳国粮食短缺,根本无粮可收,这样一来,商阳国朝廷只好转向当地百姓,从百姓手里征收粮食。 战事已经开始,百姓手里也没有多少粮食,只会增加怨声,反而弄得商阳国怨声载道。 薛长瑜那面赶赴前线,还未到前线,已经虏获了商阳国的一个王室,如今赶到,直接解救了被太子坑惨的主帅,连续又打了两个胜仗,随即听到了商阳国缺粮、干旱、民心不齐等等的传闻。 薛长瑜其实压根儿不担心什么,上辈子商阳国就没有在自己手里讨到好处,更别说,这辈子祁老九已经是他们薛国的一员大将。 再加上商阳国还未经过那五六年的休养生息,又恰逢干旱天灾,这可是老天庇佑,也是商阳该有此劫。 薛长瑜担心的就是苏怀瑾,其实也不无道理。 毕竟商阳国如遭大难,粮食短缺,军营不能糊口,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商阳国的军队狗急跳墙,转而抢掠周边城镇,那么最先遭难的,肯定就是苏怀瑾所在的水镇。 虽然打了几场胜仗,但是薛长瑜脸色并不愉快,祁老九诧异的说:“王爷,前线大捷,如何还不欢心?” 薛长瑜把自己担心的事情说了一遍,吕彦蹙眉说:“王爷担心的,也不无道理……吕某听说,这些日子,苏姑娘在老宅,也没有闲着,正在以三倍的高价向周边收粮,就是为了抵抗商阳国买粮的事情。” 薛长瑜立刻对祁老九说:“你派探子去打听打听,若是商阳国真的狗急跳墙,我们也好早有准备。” 祁老九拱手说:“是,王爷!” 苏怀瑾这面子收粮,苏家老宅整个都要变成了仓库,堆满了粮食,无论是后院还是房间,一开门粮食就像水一样,险些从房舍里流出去。 绿衣看着那些粮食愁眉苦脸,说:“小姐,这么贵的粮食,您收回来,咱们也吃不完,一直留着该长毛了。” 苏怀瑾笑了笑,说:“不着急。” 她说着,就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魏虎已经从外面走进来,拱手说:“小姐,您找小的?” 苏怀瑾对魏虎说:“宅子中的粮食太多了,你一会子去账房支取一些,上了档子,然后拿去舍了。” 舍粮? 三倍高价收回来的粮食,苏怀瑾竟然让拿去舍给难民! 魏虎一阵吃惊,说:“小姐?” 苏怀瑾说:“不妨事儿,你去办就是了。” 魏虎心中虽然迟疑,又是震惊又是纳罕,但完全没有耽搁,也没有反驳,立刻说:“是,小的这就去办。” 绿衣笑着瞧魏虎离开,说:“小姐,真有您的,这么贵的粮食舍出去,您可真是活菩萨了!” 如同绿衣所说,苏怀瑾收粮的事情,闹得可是风风雨雨,如今再一舍粮,周边的难民全都跑来,不只是薛国的难民,就连商阳的难民,也闻讯赶来,不想再呆在商阳。 这样一来,苏怀瑾的名声大造,商阳国本就输了阵势,如今连民心也得不到,从薛长瑜抵达前线开始,就一直打败仗,这么加起来,竟然打了七七八八个败仗,连续退兵,还有很多商阳国的士兵也做了逃兵。 局势似乎已经成了定局,但商阳国的王室们怎么可能甘心。 苏怀瑾这日里闲坐在房舍中喝茶,刚端起茶杯来,就听到“叮——”一声,系统竟然响了起来。 【系统:耳聪五重,生效】 【系统:目明五重,生效】 苏怀瑾就见眼前一花,已经不是苏宅的房舍,四周十分陌生,看起来十分凋零沧桑,竟然是一处行辕大帐,外面插着蓝色的军旗,并非是薛国黑色的军旗。 苏怀瑾一看便明了,原来是商阳国的行辕。 苏怀瑾的耳聪目明突然生效,定然是有根据的,果然,就看到行辕大帐中,几个将军打扮的人正在讨论着什么。 其中一个人说:“将军!军中的粮食已经到了极限,最多只能撑半个月,这还是在一天只吃两顿的情况下,士兵们怨声载道,已经无法打仗了!” 那将军沉着脸,“嘭!”的拍了一下案子,冷笑了一声说:“哼!薛国想要把咱们逼入绝境,我偏不如他们的意!” 那人说:“将军可是已经有了法子?” 那将军阴测测的说:“自然,我已经准备好了,五日之后,令士兵们洗劫薛国边镇!苏家和水家不是很能个儿么,收了那么多粮食,摆明着跟咱们过不去,那咱们就去明抢!把他们的粮食,全都抢过来!” 苏怀瑾一听,好家伙,原来是为了这个。 那将军又说:“再者……我听说苏家还有一条玉脉,若我们能抢到粮食和玉脉,东山再起,不再话下。” 那人笑着说:“是了,将军说的正是!而且……而且小人还听说,薛国前线的主将,就是薛国的四皇子薛长瑜,仿佛是十分中意苏家的女儿,若是咱们能将那苏家的黄毛丫头掳来,不愁没有把柄威胁他们!” 那将军哈哈大笑起来,说:“这件事不要着急,咱们不能贸然把主力全都调走,这样一来,薛长瑜肯定会知晓,到时候又要和咱们硬碰硬!这次必须出其不意,你先派兵出去骚扰薛军,咱们暗自调兵遣将,正好河道干枯,五日之后,直接发兵从河道越过,夜袭收粮!” “是!将军!” 苏怀瑾不由得冷笑了一声,说的仿佛天衣无缝,结果已经被自己听得清清楚楚。 苏怀瑾眼前一晃,耳聪和目明已经失效。 绿衣诧异的看着苏怀瑾,不知小姐怎么的,为何看着书,突然冷笑了一声,难道书上的内容很奇怪? 绿衣迟疑地说:“小姐,您……” 她的话还没说完,苏怀瑾已经“哒!”一声放下杯盏,说:“绿衣,让苏辰苏午备车,我要去一趟水家。” 绿衣赶紧跑出去传话,苏怀瑾一行急匆匆去找水修白,水修白正要出门去铺子里,就被苏怀瑾截在了大门口。 水修白诧异的说:“丫头怎么来了?” 苏怀瑾笑了笑,说:“有天大的事儿,请水大哥一起帮忙。” 水修白狐疑的看着苏怀瑾,苏怀瑾神神秘秘的,也不当众说,进了水家,坐在厅上,还遣散了下人,这才把商阳国要偷袭劫掠水镇的事情,说了一遍。 水修白一听,蹙眉说:“这就糟了。” 苏怀瑾笑了笑,说:“水大哥,不妨事儿,商阳国的兵马想要走干枯的河道,但他们干枯,不代表咱们就干枯。” 水修白眯了眯眼睛,狐疑的看着苏怀瑾,说:“想必丫头你已经有法子了?” 苏怀瑾点了点头,笑了一声。 其实他的法子很简单…… 商阳国和薛国之间,隔着一条河水,这条河水经常会泛滥,淹没商阳国的农田,上次商阳国故意扒堤防洪,把洪水泄过来,淹没了薛国的边城水镇。 而今年春天,商阳国天气异常干燥,一滴雨也没下过,河水干枯,已经露出了河床,根本没办法行舟。 在这样的情况下,商阳国的人,想要直接发兵,从干枯的河水淌过来,跨过边境,抢掠水镇。 苏怀瑾的法子很简单,就是要在五日之内,挖堤引流,静等着商阳国士兵,在夜深人静的事情扑来,那时候天色黑暗,根本看不清什么,一声令下,引流放水,商阳国的士兵就全都要折在河床里。 水修白一听,不由大笑说:“好好好,也就是丫头你能想出来的办法,听着就极为有趣儿。只是……” 水修白又有些为难,说:“只是,挖提引流,需要人力,若我们调动了镇上的兵力,商阳国的人一定会得知,到时候反而不能出其不意,但若不用镇上的兵力,那我们要从哪里找来这么多人力?” 苏怀瑾抿唇一笑,说:“水大哥,你忘了么,我日前舍粮,已经囤积了不少难民,不防就请这些难民来帮个忙,怀瑾觉着……人力应该不少。” 水修白一愣,随即拍手说:“妙极!” 苏怀瑾当下与水修白合计了一番,然后匆匆离开水家,回了苏宅,亲自写了一封亲,然后叫来魏虎。 苏怀瑾把信交给魏虎,说:“我需要你办件大事儿。” 魏虎连忙接了,说:“是,小姐吩咐。” 苏怀瑾说:“把这封信,悄悄带出去,递到前线燕亲王的手里,记得,这件事情,不能有第三个人知晓。” 魏虎一句话都没问,立刻拱手说:“是,小人今天夜里动身,绝不会泄露半分。”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你且去罢。” 商阳国的将军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计谋,已经被苏怀瑾得知,还沾沾自喜,胸有成竹。 这几日,商阳国的军队牟足了劲头骚扰薛军,力求吸引薛军的注意力,以便日后洗劫水镇,出其不意。 这日夜里,商阳国的军队已经悄悄发兵,快速扑向边境干枯的河道,骑兵打头,步兵随后,随着“踏踏踏”的脚步声,快速冲下河道,顺着河道一直往前快跑,准备窜入薛国境内。 此时已经夜深人静,但是苏怀瑾并没有歇息,而是坐在距离河道一里地以外的空场上,正悠闲的品茶。 “小姐!小姐!!” 苏辰跑过来,连声说:“来了!来了!商阳国的军队来了!” 绿衣紧张的要命,她虽然是丞相府的丫鬟,但到底是个小丫鬟,还未对阵过千军万马,此时紧张又害怕。 而苏怀瑾则是气定神闲,笑着说:“开闸!” 苏午赶紧跑去传令。 黑夜中,商阳国正在在过河的军队就听到“嗖——!!!”的一声,一支烟火突然窜上天际,随即是“啪!!”的一响,红色的烟火在高空中炸裂,碎成数瓣…… 是信号! 商阳国的军队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轰隆隆——轰隆隆——”的声音,不知是什么声音,仿佛是野兽在黑夜中咆哮,又好像是滚雷在怒吼,大地河床都在颤抖。 不知是谁大吼了一声“洪水!!!” “什么?洪水?!这不可能……” “河床已经干旱了,哪里来的洪水?!” 商阳国的军队乱成一片,就在这刹那之间,果然是“洪水”,突然涌进河床,仿佛是一条水龙,长大了兽嘴,咆哮怒吼着,夹杂着咧咧的夜风,凶猛袭来。 “啊啊啊啊——!!” “快跑!” “撤退!” “不许撤退!不许撤退!” 四周混乱一片,大水袭来,带着凶猛的势头,一下将河床里的士兵打得人仰马翻,那些士兵根本没有防备,天色又黑,瞬间被淹没。 打头的一些骑兵比较幸运,快速催马冲上河岸,但是已经狼狈不堪细系数一番,也不过只剩下二百来人。 这些骑兵狼狈上岸,又是愤怒,又是惊心,心脏还扑腾个不停。就这档口,又听到“噗通!!”“啊!!”的大喊声。 原来河岸附近,竟然有无数的深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挖的,那些侥幸上岸的士兵们还没走两步,连人带马,直接摔进深坑里,爬都爬不上来。 “小姐!成了!” 苏怀瑾他们不过在一里之外,距离很近很近,那面喊声震天,这边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绿衣一阵惊喜,恨不能跳起来拍手,说:“成了!商阳国的军队这回有苦头吃了!” 第100节 苏怀瑾挑唇一笑,说:“是了,重头戏,还在后面儿呢。” 她的话音一落,四周突然火光冲天,将整个黑夜点如白昼,杀声从商阳**队后方包抄而来,火光也越来越近。 “是薛军!!” “薛军杀过来了!!” “我们被包围了!前面是水,没有退路了!” “将军!!怎么办?!咱们被包围了!!” 大批的薛军,犹如从天而降,杀了商阳**队一个措手不及,前方是河水堵住了去路,后方则是涌来的薛军,截断了退路,一时间前有狼后有虎,商阳国的兵马瞬间成了瓮中之鳖。 苏怀瑾听着那面传来的大吼声,稳当当的坐着,端起茶来呷了一口,笑着说:“听声响,挺热闹的?” 绿衣笑着说:“谁说不是呢!” 就这档口,突听“踏踏踏”的马蹄声,众人心头一紧,还以为是没有中招的商阳国士兵。 不过显然是众人多虑了,那声音快速逼近,随即就听到一声急切,饱含关心的嗓音,带着浓浓的沙哑,说:“瑾儿?!” ☆、第51章 “撒娇” 【第107章】 “是王爷!” 绿衣第一个喊了起来, 欢心的看向苏怀瑾。 果然, 来人一身黑甲,身材高大,立于马上, 虽有些风尘仆仆, 但并不显得狼狈, 反而看起来有些沧桑的俊逸,平添了一股野性。 薛长瑜催马飞奔而来,猛地在众人面前勒马, 快速翻身而下, 两步跨到苏怀瑾面前, 紧张的说:“瑾儿, 可有受伤?” 苏怀瑾摇了摇头, 说:“多谢王爷挂怀, 怀瑾无事,倒是王爷,可有受伤?” 苏怀瑾这一句关心,差点美坏了薛长瑜,薛长瑜这些日子在前线,未曾笑过什么, 如今到了苏怀瑾跟前儿,没来由的就想笑。 薛长瑜笑着说:“无事, 我也无事。” 他说着, 又蹙眉, 担心的说:“瑾儿怎么在这里,距离河口太近了,若是商阳的军队有个漏网之鱼,那可如何是好?瑾儿岂不就危险了?” 苏怀瑾说:“王爷难道不相信怀瑾的计策?” 薛长瑜说:“自然不是,但仍止不住担心瑾儿。” 那面儿绿衣就说:“王爷这不是赶来了么?我家小姐就知道,给王爷递了书信,王爷一定会赶到的!” 他这么一说,薛长瑜顿时欢心起来,绿衣简直说到薛长瑜心坎儿里去了,令薛长瑜美得不行。 苏怀瑾则是回头盯了绿衣一眼,绿衣笑眯眯的,对着苏怀瑾吐了吐舌头,嘻嘻一笑。 苏怀瑾禁不住薛长瑜那爱慕的眼神,就算不打开心窍,也能感觉得到,薛长瑜的眼神几乎能喷出火来,但不是愤怒的火焰,而是爱慕的火焰,险些把苏怀瑾给当做野味儿炙烤了! 苏怀瑾连忙岔开话题,说:“不知前面战况如何?” 薛长瑜这才回身,笑了笑,说:“不必担心,那面儿有祁老九掠阵,方才我来的时候,商阳军已经大乱,都是瑾儿的功劳,能想出这么好的办法。” 苏怀瑾也算是放下了一块石头,说:“那便好。” 薛长瑜扶着苏怀瑾,说:“快坐,别站着。” 他说着,又把自己肩上的披风摘下来,披在苏怀瑾的肩头,说:“来,披上些,夜里头风太大,尤其是河边。” 苏怀瑾有些个无奈,因着她出来的时候,已经披了披风,如今这是披了两层,虽不至于出白毛汗,但到底很热。 绿衣则是在一边坏笑,眼睛瞧了小姐,又去瞧王爷,瞧完王爷,又去瞧小姐的。 薛长瑜扶着苏怀瑾坐下来,很快,没等一会子,就听到“踏踏踏”的马蹄声,飞快而来,祁老九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风一般的快奔而来。 他不等马匹挺稳,已经快速翻身而下,跪在地上,抱拳说:“王爷!大捷!商阳军被咱们杀了一个措手不及!还有河水的帮忙,大部分被冲的垮散,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俘虏无数!” “好!” 薛长瑜似乎十分欢心,那面儿祁老九又说:“王爷,更好的是,方才我军已经抓获了商阳国的主帅!” 薛长瑜心头一震,说:“主帅?” 祁老九说:“是了!就是商阳国的主帅!这次的偷袭行动,竟然是商阳国的主帅亲自领兵,那厮被河水冲的人仰马翻,丢盔卸甲,已经被咱们的兄弟狠狠押解,五花大绑,就等着王爷发落了!” 薛长瑜顿时朗笑起来,似乎十分欢心,说:“好!这次兄弟们立了大功,一会子让吕彦写军报,汇总到京城去。” 祁老九拱手说:“是,王爷!” 薛长瑜欢心的不行,对苏怀瑾说:“这都是瑾儿的功劳。” 苏怀瑾笑了笑,说:“王爷言重了。” 战况已成定局,俘虏无数,河边的战事已经渐渐平息,薛军押解着俘虏,准备回营。 苏怀瑾站起来,说:“王爷也要连夜回营?” 薛长瑜笑了笑,说:“除非瑾儿赶我,我想在这面儿留一晚上,明日一早再赶回营地。” 苏怀瑾一笑,也没有拒绝,让了一步,说:“那就请王爷不要嫌弃寒舍。” 一行人准备先去苏宅落脚,明日等天亮之后,再返回商阳战场。 众人进了苏家老宅,那面儿很多下人都在等着,仍然没有安眠,毕竟他们家小姐跑去河边督战,不知会不会有危险,还有很多挖河渠和土坑的难民,心里也不放心,聚拢在一起,等着消息。 苏怀瑾的马车一到,那些人几乎是洪水一样,涌动过来,险些吓了薛长瑜一跳,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苏怀瑾一笑,说:“王爷放松,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这些难民们,帮助怀瑾,在五日之内挖成了水渠和土坑。” 薛长瑜一听,这才明白,原来苏怀瑾能在短短五日之内完工,并不是利用了苏家老宅的家丁,而是利用了这么多的人力,虽然看起来不起眼儿,但这边是民心所向的人力。 薛长瑜笑了笑,扶着苏怀瑾下车,竟然恭恭敬敬的对着那些难民拜了一下,说:“长瑜多谢各位鼎力相助。” 那面儿崔思听说燕王殿下也来了,连忙跑出来,她本是苏怀瑾的丫头,不过之前和苏怀瑾闹得有些僵,这次也没有跟着一并子出来。 毕竟崔思害怕,河边都是商阳军,苏怀瑾就在河岸一里的地方,实在太近了,若是商阳军杀过来,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因此崔思假装托病,没有跟着一并子前去,但是此时听说燕王殿下来了,怎么忍得住,也跑过来准备现弄。 薛长瑜和苏怀瑾并肩走进老宅,崔思跑过来,连声说:“王爷……” 只不过人太多了,薛长瑜根本没看到她,而是与苏怀瑾说笑着走进内堂。 内堂里灯火通明,打得很亮,苏怀瑾走进去才看清楚,原来薛长瑜竟然负伤了,他的脖颈上有一道伤口,脸上也有一些擦伤。 苏怀瑾一惊,说:“王爷受伤了?” 薛长瑜抬手抹了一下自己的脸,说:“嗨,没什么,方才过来的时候,遇到了几个跨过河水的商阳军,难免厮杀了一阵。” 苏怀瑾蹙了蹙眉,转头对绿衣说:“绿衣,快去拿伤药纱布来。” “是,小姐!” 绿衣立刻小跑着就去了,很快又回来,把伤药和纱布递给苏怀瑾。 薛长瑜见苏怀瑾关心自己,顿时心里美开了花儿,根本不拒绝,连忙乖宝宝一样坐好,双手“乖巧”的放在膝盖上,端坐起来,让苏怀瑾给自己擦药。 苏怀瑾先给他清理伤口,因为伤口在脸上和脖颈上,难免离得有些近,薛长瑜心里更是美开了花儿,仿佛吃了饴糖,又像是抹了蜜,甜的都要倒牙了。 那面儿祁老九在一边看着,不由的“嘿嘿嘿”傻笑起来,说:“真别说,王爷和苏姑娘,端端是相配,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吕彦笑了笑,说:“怀瑾握瑜。” 祁老九说:“是了是了,对对对,就是怀瑾握瑜,苏姑娘不只容貌端丽,品貌出众,而且竟然还有行兵打仗的大才!这可是一般男子比不上的。” 吕彦说:“何止是一般男子?就连商阳的主帅,也栽在了苏姑娘手里,吕某可是心服口服的。” 苏怀瑾给薛长瑜处理伤口,侧着头轻轻给他的脖颈擦药,薛长瑜目光微微一垂,就能看到苏怀瑾的侧脸,高挺的鼻梁,朱唇不点自红,看起来十分润泽柔软。 是了…… 上辈子,薛长瑜不知品尝过多少次这种甘甜的柔软,只是这辈子,还没有机会。 薛长瑜盯着苏怀瑾的嘴唇,看了良久,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冲动,于是慢慢的靠过去,十分缓慢,慢的苏怀瑾好像并没有发现。 苏怀瑾给他处理着伤口,起初是没觉得,毕竟薛长瑜的动作十分缓慢,但是后来就察觉到了,毕竟伤口在脖颈上,薛长瑜一直靠过来,弄得苏怀瑾根本没办法给他擦药。 苏怀瑾眼看薛长瑜靠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近的两个人的气息都胶着在一起,苏怀瑾甚至能感觉到薛长瑜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耳畔,略高的体温蒸腾着,而且那股蒸腾,还在不断的逼近。 绿衣在一边瞪着大眼睛,眼看两个人就要亲在一起,赶忙羞涩的捂住眼睛,回过头去,心里窃笑不止。 就在这时候,众人突听“啊!嘶——”的一声,旖旎的气氛陡然消失,薛长瑜疼的闷哼,一个激灵,连忙直起身来,捂住自己的脖颈,十分委屈的说:“瑾儿,你下手怎么这么狠?” 苏怀瑾咳嗽了一声,脸颊有些微烫,不过语气很淡然,说:“谁让王爷擦个药,仿佛没骨头一样,好生坐着。” 薛长瑜十分委屈,就差那么一点点,一点点! 不过也只好好生坐着,于是又“乖巧”的坐起来,双手放在膝盖上。 崔思看着那两个人,险些亲在一起,险些将自己的手帕给撕坏了,眼睛转了转,连忙上前说:“王爷,思思给您擦药罢!小姐怕是累了,因此才会弄疼王爷。” 苏怀瑾一听,就知道崔思想什么,当下要把药膏放下。 薛长瑜自然不肯了,好不容易能让瑾儿给自己擦药,怎么可能让崔思给破坏了? 薛长瑜淡淡的说:“不必了。” 他的语气很冷淡,崔思被果断拒绝,顿时满脸尴尬,抻着手更是尴尬,只好僵硬的把手收回去。 薛长瑜则是“撒娇”一般,拉住苏怀瑾的手,说:“瑾儿,再给我上点药,这边儿还疼。” 苏怀瑾甚是无奈,看着薛长瑜那俊逸刚硬的脸,竟然还“撒娇”,恨不能掉一地鸡皮疙瘩,但又没什么办法,只好重新拿起药膏,说:“哪疼?” “这边,这边。” 薛长瑜这面指指,那面指指,恨不能把自己的脸都指一遍。 苏怀瑾差点翻个白眼丢给他,说:“王爷,您那面儿没受伤。” 薛长瑜尴尬的一笑,却一本正经的说瞎话,说:“是么?只是有点小疼,可能一见到瑾儿,也就痊愈了。” 苏怀瑾:“……” 【第108章】 苏怀瑾给薛长瑜上了药,这时候外面突然进来一个士兵,附耳对祁老九说了两句。 第101节 祁老九登时睁大眼睛,说:“真的?” 那士兵点了点头,很快退了下去。 薛长瑜笑着说:“九爷,什么事儿这么欢心?” 祁老九立刻迎上来,抱拳说:“王爷!大喜事啊!崔熠带兵,已经成功围剿了商阳军的大营!” 薛长瑜一听,也是惊喜,说:“好!” 薛长瑜在接到苏怀瑾的书信之后,就已经部署下去,一面亲自带兵包围偷袭的商阳军,另外一面,薛长瑜要趁着商阳全军出动劫掠,后方空虚的时机,派人去偷袭商阳军的大营,来一个釜底抽薪! 薛长瑜带着祁老九来包抄商阳军,就令崔熠带兵去釜底抽薪。 如今已经传来消息,崔熠不负众望,已经连锅端下商阳军大营,缴获兵器粮草,俘虏所有商阳军士兵。 因着大营中没有主帅,群龙无首,薛军冲进来的一刹那,所有商阳军都懵了,根本没怎么反抗,就已经全被拿下,所以可以说收获颇丰。 薛长瑜十分欢心,他就知没有看错崔熠,毕竟上辈子,苏怀瑾的大哥苏怀缜非常器重崔熠,总是跟自己面前举荐崔熠,崔熠也一直忠心耿耿,只是没成想,最后薛长瑜听信了谗言,竟然屈死了这个忠臣。 薛长瑜笑着说:“好,明日天一亮便即启程,商阳军大营已经拿下,下一步,就是攻入荷城,荷城是商阳的门户城池,一旦攻下荷城,商阳定然不攻自破。” 祁老九笑着说:“是,王爷!” 苏怀瑾虽是个大家闺秀,不过因着上辈子做过皇贵妃,所以也知道荷城这个地方。 商阳国的荷城是商阳的门户,荷城因为荷花多得名,但最著名的,并非荷城的荷花,而是荷城的“铜墙铁壁”。 荷城拥有商阳最高的城墙,最坚固的城门,而想要攻占商阳的军队,必须打破荷城,否则无法前进。 荷城的四周则是大片的沼泽和浅滩,这样一来,荷城就成了商阳的门户,如果不拿下荷城,想要迂回前进,必定会折在沼泽和浅滩之中。 荷城的地理位置,成了商阳的一块铜墙铁壁,也成了其他国家忌惮商阳的重要原因之一。 不过薛长瑜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他们已经拿下了商阳军在荷城外的大营,如今的荷城之中,应该只有当地知府的兵马,连正规军队都没有,怎么可能抵抗千军万马的薛军? 薛长瑜并不担心这个。 苏怀瑾笑着说:“那王爷就早些歇息罢,如今距离天明,也没多久了。” 薛长瑜却拦住苏怀瑾,笑着说:“瑾儿,明日一早,同我一起上路,如何?” 苏怀瑾有些诧异,别说苏怀瑾诧异了,就是在坐众人,连绿衣苏辰苏午魏虎等等,还有崔思也诧异万分。 薛长瑜的意思是…… 要带苏怀瑾一起上战场?! 苏怀瑾诧异的看向薛长瑜,说:“王爷……这是何意?” 薛长瑜一笑,说:“因着我发现了自己一个致命的错误。” 苏怀瑾狐疑的说:“是什么?” 薛长瑜微笑的看着他,一脸宠溺和爱慕,温柔的说:“像瑾儿这样才貌出众,用兵如神的奇女子,不该屈居于后院儿,瑾儿连连立下如此奇功,令我们这些做男儿的都该汗颜,因此……第一个进入商阳荷城的人,应当是瑾儿。” 苏怀瑾一听,不由失笑,说:“是王爷太抬举怀瑾了。” 祁老九也说:“苏姑娘,你太谦虚了,王爷要说的,正是我们想说的,这一次,咱们都对苏姑娘佩服的五体投地,心服口服!王爷这么决定,大家都没有任何异议的!” 崔思一听,登时心里打碎了五味,撕着自己手帕,眼睛转了转,连忙说:“这……王爷,恐怕不太好罢?” 薛长瑜蹙眉说:“为何不好?” 崔思一副忧愁的模样,说:“王爷,您想想看呢,虽然在座各位都对小姐敬佩有嘉,但小姐再怎么说,也是个女儿身,若是进了军营,那些士兵们,会怎么看?肯定会有怨言的,王爷……” 崔思的话还没说完,薛长瑜已经抬起手来,说:“好了,不必再说,本王心意已决。” 崔思登时脸上又不好看了,这已经被薛长瑜果断的拒绝了第二次了,众目睽睽之下,崔思的脸皮都要烧没了。 薛长瑜转过身来,温柔的对苏怀瑾说:“瑾儿,快去歇息罢,也没几个时辰了,可别累坏了身子。”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是。” 她说着,绿衣赶紧过来扶着,一并子往房舍去,准备歇息。 绿衣一边走,一边说:“小姐,不是绿衣嚼舌头根子,那崔思,真不是个东西!明明是您出手把她从贾人手里救下来,结果呢,那崔思不但不感激小姐,反而恩将仇报,处处都针对小姐,这样的白眼儿狼,小姐留她做什么,不如直接打发了,管她要死要活?” 苏怀瑾何尝不想直接打发了崔思,但是转念一想,上辈子很可能是自己的父亲错诬陷了崔熠,崔熠忠心耿耿,更是兄长的左膀右臂,却没有一个善终。 苏怀瑾是最了解这种不得善终的苦楚,因此心底里总觉得欠崔熠一些,该当替自己的父亲,还给崔熠。 因此才耐着性子,忍了崔思。 苏怀瑾眯了眯眼睛,说:“先不着急,事不过三,已经是第二次了。” 绿衣不明白苏怀瑾在想什么,但是也没有再反驳。 第二天天色刚亮,队伍就准备启程了,薛长瑜一身黑甲,亲自过来迎着苏怀瑾。 苏怀瑾也打扮妥当,准备出发。 一行人越过河水,很快来到了商阳地界,再往前行一会儿,就看到了商阳大营,此时蓝色的商阳军旗已经被撤下来,倒在一边,换上了黑色的薛**旗,随着咧咧的春风,不断招展着。 苏怀瑾和薛长瑜一到,就看到军营前,士兵们已经整齐的列队,车马一停下来,士兵们快速行了大礼,齐刷刷跪下。 苏怀瑾一阵诧异,奇怪的看了看薛长瑜,薛长瑜其实也有些发懵,不知这是演的哪一出儿? 其实薛长瑜带着苏怀瑾过来的时候,心里也有些忐忑,毕竟苏怀瑾说到底是女儿家,虽然屡立奇功,但是想要让军营中这些爷们儿服气,也不是那么好做到的,肯定会有很多人不服苏怀瑾,或者给苏怀瑾脸子。 薛长瑜都想好了,若是这样,薛长瑜定然不会轻饶,必然按照军规处置等等。 结果…… 如今的场景,让薛长瑜有些吃惊。 何止是薛长瑜,崔思也十分吃惊,跟在后面,撕着手帕,不知怎么的,这些士兵一反常态,竟然全都跪下来行大礼,仿佛见到了皇上一般! 崔熠站在队伍前面,带着队伍,拱手说:“拜见王爷!见过苏姑娘。” 苏怀瑾笑了笑,说:“崔校尉,何故如此大礼?让我这小女子,怎么承受的住?” 崔熠身材高大,国字脸,长相憨厚,他平日里不苟言笑,其实并非不喜欢和人亲近,而是崔熠这个人十分老实,不怎么会说话。 崔熠拱手说:“苏姑娘大仁大义,菩萨心肠,卑将们都是自发来迎接苏姑娘的,还请苏姑娘不要嫌弃。” 薛长瑜都给弄懵了,笑着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原来不只是崔熠,在场其他士兵,也接受过苏怀瑾的恩惠,就在前些日子,苏怀瑾收粮之后,把粮食舍出去很多,接济一些难民,还有生活困难,或者家里没有壮丁的农户。 这些百姓受到了苏怀瑾的恩惠,自然感恩戴德,他们之中很多都是将士们的家人,因为将士们被征入伍,参加讨伐商阳的战事,因此家中没有壮丁耕作,只靠着入伍的那点饷银维持生计。 就在这种时候,苏怀瑾肯接济他们,士兵们自然也听说了,苏怀瑾的做法,让他们解除了后顾之忧,安心的为薛国行兵效力,士兵们怎么可能不感激苏怀瑾? 士兵们自然不会看不起苏怀瑾是个女儿家,恰恰相反,反而十分敬重苏怀瑾,觉着苏怀瑾的为人,是很多男儿都赶不上的。 薛长瑜一听,笑起来,说:“竟还有这样的事儿,瑾儿莫不是菩萨下凡?” 苏怀瑾说:“王爷顽笑了,还是先进帐罢。” 商阳军已经被尽数擒获,荷城内没有正规军队,只有知府的一些兵马,零零总总加起来,只有几千人,根本无法与薛军抗衡。 而商阳朝廷的支援,一直迟迟未到,其实原因很简单,商阳王室非常害怕,把兵马全都用来保护自己的王城,不敢多派兵马出去厮杀。 这样一来,荷城孤立无援,被薛军团团包围,已经成了一座死气沉沉的“铜墙铁壁”,就算不攻不破,也不需要三个月,荷城自然兵尽粮绝。 薛长瑜是成竹在胸,胜券在握的。 只是小一个月下来,荷城知府竟然坚决不肯投降,似乎要和薛军死战到底。 祁老九大步从外面走进来,十分气愤,说:“这个荷城知府,若是叫我抓到他,定然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剁了他给肉包吃!” 苏怀瑾正在看书,听到祁老九的喊声,也过来看看究竟,说:“九爷,这是怎么的?” 薛长瑜蹙眉说:“就是荷城知府的事情,拒不投降,而且打算死扛到底,如今已经快一个月,天气都要转暖了,还没有个着落。” 薛长瑜的军队,用了小一个月,已经俘虏了全部商阳军,一个商阳王子,还有一个商阳主帅,但是没想到,竟然又用了一个月,还没拿下群龙无首的荷城。 怎么可能让薛长瑜不着急。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沉默,荷城铜墙铁壁,想要硬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智取,又不知该如何下手。 崔思眼见众人烦心,立刻就想要出来现弄,笑着说:“既然祁校尉攻不下来荷城,王爷何不让奴婢的兄长试一试,没准儿……” 她说到这里,崔熠已经站出来,说:“万不可。” 崔思没成想崔熠竟然给自己拖后腿,若是崔熠能拿下荷城,就是大功一件,日后飞黄腾达,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哪知道崔熠一点儿也不作劲儿。 崔熠蹙眉说:“虽荷城群龙无首,没有正规军队,但是据卑将所知,荷城知府深得民心,百姓甘愿为了荷城知府血战到底,而卑将只有兵力,并无民心,因此不能一战。” 崔思急的不行,她不明白这些,明明薛军已经占了上风,荷城摆明了垂死挣扎,这么好的利用机会,她大哥竟然白白拱手让人,在崔思眼里看来,崔熠就是傻! 苏怀瑾则是颇为赏识的看了一眼崔熠,心想着大哥的眼光果然没错,怪不得上辈子如此器重崔熠,崔熠不单单忠心,而且还有勇有谋,并不是莽夫。 苏怀瑾心想,这次回京,定然要早早引荐崔熠给大哥认识,两个人必定一见如故。 苏怀瑾这么看着崔熠微笑,那面儿薛长瑜也顾不得苦恼了,心中顿时警铃大震,又翻了一个醋瓶子。 连忙岔开苏怀瑾的注意力,说:“攻也攻不下,那该如何是好?” 苏怀瑾一笑,说:“王爷,用兵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薛长瑜见她有条不紊,不知怎么的,也放下了心来,笑着说:“哦?这样说来,还请军师指点,该如何打这场攻心战?” 【第109章】 崔思见苏怀瑾和薛长瑜笑眯眯的谈话,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狠呆呆的盯着苏怀瑾,但是若真叫她来说,怎么打攻心战,崔思又什么也不懂,根本插不上嘴。 苏怀瑾则是慢条斯理儿的,一点子也不紧张,笑着说:“王爷,怀瑾想请王爷准备一样东西。” 薛长瑜说:“什么?” 苏怀瑾笑了笑,只说了一个字,说:“琴。” “琴?!” 祁老九诧异的睁大了眼睛,说:“苏姑娘,你要弹琴么?”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是了,弹琴。” 祁老九一脸不解,那面儿崔思听了心中嗤笑一声,心想着,什么丞相之女,其实也不过如此,到底不过只会一些女儿家的东西,什么弹琴唱曲儿之类的,自己也会,有什么稀奇的? 薛长瑜也有些迷茫,但是一句话没说,立刻对吕彦说:“吕先生,你就帮忙准备着。” 吕彦拱手说:“是,王爷。” 第102节 苏怀瑾只要一张琴,就准备开始这场攻心战。 这天傍晚,苏怀瑾已经拿到了她想要的琴,于是准备去荷城城门看看。 薛长瑜虽然心中担心,毕竟那是如今的前线,已经是薛国和商阳国交锋的战场,但是如果不亲自去前线看看,又怎么能策划这场攻心战呢? 薛长瑜帮忙抱着古琴,带了一支队伍,按照苏怀瑾的要求,队伍人数不需要太多,最多几十人就足够了。 一行人来到荷城城门下,两军仍然在对垒,荷城城门紧紧关闭,闭门不战,但是城门上列着整齐的兵马,这些兵马并非是商阳的正规军,而是荷城知府的兵马,甚至是知府护院,还有百姓组织的抵抗军。 然而就是这样的“杂牌军”,令薛长瑜苦恼不已,就连昔日里的商阳国战神祁沛,也无法打赢这一仗,若是真的硬拼,也不是不能赢,但是伤亡定然惨重,这并非薛长瑜想要的。 苏怀瑾来到阵前,城门上的荷城士兵立刻发现了,士兵们朝下看去,纷纷有些哗然。 “那是什么?” “一个女人?” “好像真是一个女子?” “薛国人带女子来做什么?羞辱我们么?” “快去叫大人!” 苏怀瑾出现在阵前,这让荷城士兵诧异不已,连忙跑去传话,请知府和城门领上城门查看情况。 苏怀瑾则是端端在阵前坐下来,让薛长瑜把琴摆好,然后轻轻抚摸了一下琴弦,抬起头来笑了笑,随即双手拨动琴弦。 发出“铮——”的一声。 悠远的琴声,仿佛水滴落入玉盘,又如三月春涧,发出“叮叮咚咚”的清脆声音,悦耳又动听。 薛长瑜一身黑甲,按着腰间佩剑,戒备的守卫在旁边,眯着眼睛,等琴声一起,不由有些诧异,低头看了一眼抚琴的苏怀瑾。 这是…… 荷华。 荷城有一首古曲,名唤荷华,已经算是荷城人的名曲,尽人皆知,大多数荷城的百姓,都是听着这首荷华长大的。 而这首荷华,并不是歌颂男女之间的爱情,也非歌颂夏天之繁华,而是描写的战乱情景,看到水中的荷花,就会想到远在他乡,浴血征战的家人…… 城门上的士兵们自然听见了苏怀瑾的琴声,当听清楚就是荷华的时候,心中顿时一片怅然,有的甚至落下泪了。 荷城的知府和城门领快速登上城楼,知府急忙说:“怎么回事儿?” 士兵说:“大人,城门下有人在弹奏荷华。” “弹琴?” 荷城知府也吓了一跳,诧异的重复了一遍,随即低头去看,果然看到一个女子端坐阵前,正在弹奏古琴。 荷城知府低着头,听着悠远的琴声,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顿时翻涌起一阵惊涛骇浪,脸色也有些陡然变化。 苏怀瑾双手不断拨动琴弦,看到知府和城门领已经登上城门,这才笑了笑,默默将心窍加成打开。 “叮——” 【系统:心窍二重,生效】 心窍加成很快打开,苏怀瑾感觉到了惊涛骇浪一般的情绪,不断的扑面而来,那并非是荷城知府,或者城门领一个人的,而是千百荷城士兵的思绪,如潮水,翻涌不息。 苏怀瑾之所以选择弹琴,正是因为丝竹之音,是唯一可以入神的东西,很多人会觉得,听着乐曲会引起共鸣,其实就是这个原因。 苏怀瑾又选取了荷城的名曲荷华,自然会勾动荷城知府和城门领的思绪,即使他们前一刻什么都不想,这一刻心中也会不由自主的思绪万千。 而苏怀瑾,要窥伺的,就是他们的心绪…… 苏怀瑾眯着眼睛,手中拨动琴弦,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么多的思绪,像海浪一般,汹涌澎湃,而这些思绪,不约而同的,竟然汇聚在了一起,又神奇的相似,是一股浓浓的担忧和悲哀。 又并非为自己而悲哀,而是思念着家人,担忧着他人…… 苏怀瑾有些恍然,或许正因为这样,荷城才是一座“铜墙铁壁”,并不单单是城门城墙上的坚硬,而是民心的坚硬不催。 “啪!!!”一声脆响。 苏怀瑾的手指猛的一颤,琴弦竟然一下绷断了,抽的她指尖一痛,连忙“嘶……”的一声,收回手去。 薛长瑜听琴声骤断,吓了一跳,赶紧俯下身去,关心的说:“瑾儿,流血了没有,快让我看看!” 苏怀瑾指尖有些发红,但并没有流血,摇了摇头,收敛了自己的心窍,随即站起身来,抬头看着荷城的城墙,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不要硬攻,也不要围城,荷城知府之所以强守到底,担心的是国破之后的荷城百姓。” 薛长瑜听着眯了眯眼睛,说:“荷城百姓?”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不杀无辜,不杀百姓,不管荷城投诚与否,开仓放粮,确保荷城百姓的粮食供给。” 她这么一说,众人全都狐疑不已,绿衣十分不明白,毕竟她只是一个小丫鬟,也没有多少才识,没听懂小姐的话,但是绿衣也没有反驳,总觉得是小姐说的,那一定有道理。 那面儿崔思则是不同,忍不住笑了一声,说:“小姐,您的意思是……帮着敌国养难民么?咱们的粮食都不够吃,还要给敌国吃,小姐心也太善了,这……” 她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崔熠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将人直接拽到了后面。 崔思吓了一跳,但是她的力气远没有崔熠大,直接被扭到了后面,不满的甩开崔熠的手,说:“大哥,做什么呀!” 崔熠蹙着眉,说:“这话,该当我问你,你这是做什么?” 崔思说:“小姐做得不对,我虽是个卑贱的丫头,不能反驳么?” 崔熠说:“思思,苏姑娘是咱们的恩人,你这样说话,实在太放肆了,再者说了,你的心思到底怎么样,难道大哥不知道么?” 崔思白了一眼,说:“我的心思怎么样?我虽生来卑贱,但还不允许我有向上争的心思么?你已经是校尉了,为何你的妹妹还要做一个丫鬟?” 崔熠无奈的说:“我从未觉得自己生的穷苦就是卑贱,而且就算你有向上争的心思,为何要一心在王爷面前现弄,为何非要靠嫁人来争取?” 崔思冷笑一声,说:“你是男子,当然可以靠功名来出人头地,而我是个女子,除了嫁个好人家,我还能做什么?大哥,我跟你直说了罢,我就是想要嫁给王爷。” 崔熠还想说什么,但是崔思已经不听他的,直接甩开手就走。 苏怀瑾的说辞,令很多人都震惊无比,实在不能明白。他们是来打仗的,结果现在苏怀瑾要把粮食分给荷城的百姓吃,这还怎么打仗? 不过薛长瑜却笑了一声,若有所思的说:“没成想……瑾儿也是个狠角儿,这手段,也太狠了些。” 旁人有的没听懂,有的则哈哈一笑,吕彦符合说:“的确算是心狠手辣了。” 薛长瑜当即令吕彦去和荷城知府谈判,不杀无辜,不杀百姓,撤退围城兵马,开仓放粮。 荷城知府自然不会相信他们的“诡计”,吕彦也只是单方面谈判,代表薛国许诺了诺言之后,不等荷城知府同意与否,就回了军营。 当天晚上开始,薛**队已经组织放粮,第一天夜里,放粮的队伍冷冷清清,根本没有人来领粮食,都怕是一个陷阱,只怕有命领粮食,没命吃粮食。 第二天一大早,薛国的军队又在组织放粮,这一天放粮到傍晚时分,仍然冷冷清清,但是已经有难民,“不怕死”的过来领粮食。 毕竟对于这些难民来说,不吃粮食是死,还不如冒死去争取,说不定还有一丝生机。 难民过来领粮食的时候,荷城的城楼上都沸腾了,一大堆士兵呼喊着,不让难民过去领粮食,那是陷阱等等。 不过难民领了粮食,安安全全,竟然什么也没发生,带着粮食又离开了薛国队伍,一直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荷城上的士兵才一脸迷茫怔愣,喃喃的说:“薛国真的在放粮?这……这怎么可能?” 放粮持续了九天,从头一天的冷冷清清,到第九天的排成长龙,最后竟然连荷城的士兵都跑下来令粮食。 崔熠从外面走进主帐,说:“王爷。” 薛长瑜笑了笑,说:“放粮的情况如何了?粮食还够么?” 崔熠难得露出一个笑意,显得有些憨厚,说:“粮食足够,苏姑娘已经令人从苏家又运送粮食过来,粮食十分充足。” 薛长瑜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今儿个是第九天了罢?” 崔熠说:“是,王爷。” 薛长瑜心中有些不确定,笑着说:“已经九天了,荷城的知府,看来也是个狠角儿?” 苏怀瑾一笑,轻轻呷了一口茶,说:“王爷放心,在这件事儿上,荷城的知府可不敢与咱们比狠,不是么?” 崔思侍奉在一边,端着茶壶,眼睛转了转,心想着都已经浪费九天的粮食了,也不见荷城被攻下来,怎么也要在王爷面前说道说道儿。 崔思立刻说:“王爷……”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出口,那面“踏踏踏”的声音急促的传来,随即是“哗啦!!”一声,帐帘子猛地掀开。 祁老九和吕彦急匆匆从外面走进来,祁老九也来不及行礼,大笑着说:“王爷!荷城知府投诚了!” “什么?!!” 崔思险些失声尖叫,大喊之后,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似乎也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失态。 吕彦笑着说:“王爷,千真万确,荷城知府如今已经打开城门,请王爷前去受降。” 薛长瑜一笑,猛的一拍案子,说:“好!” 他说着,看向苏怀瑾,笑着说:“瑾儿果然是个能个儿人,那荷城知府,到底没有狠过瑾儿。” 苏怀瑾淡淡的说:“王爷见笑了。” ☆、第52章 醉酒 【第110章】 自从开战以来, 荷城死守, 然而商阳朝廷从未派兵支援,物资上也没有什么支援,一切都靠荷城自给自足, 然而身为敌军的薛军, 竟然一直开仓放粮, 解救荷城的难民。 苏怀瑾要和荷城知府比狠,但是荷城知府又怎么可能拿自己的百姓,与苏怀瑾斗狠呢? 再者说了, 苏怀瑾已经用心窍, 将荷城知府看的透透彻彻, 荷城知府本就不忍心百姓遭受战乱之苦, 他一直顽抗到底, 只是怕薛军进城屠戮。 而如今, 苏怀瑾将荷城知府的后顾之忧打破了,荷城知府顽抗了几日,终于还是扛不住了。 此时荷城城门大开,荷城知府和城门领,还有士兵们站在城门两边,请薛长瑜来受降。 薛长瑜带着苏怀瑾来到荷城大门口, 荷城知府和城门领垂着头,就要跪下投降。 薛长瑜笑了笑, 说:“两位大人不必如此多礼了, 小王敬重二位的为人。” 荷城知府和城门领抬起头来, 诧异的看着薛长瑜,薛长瑜笑了笑,说:“昔日里,小王与二位是敌人,当时多有得罪,如今小王与二位,即将成为同僚,还请二位大人千万不要记小王的仇儿才是。” 荷城知府和城门领更是诧异不已,看向薛长瑜,觉得薛长瑜莫名的仁慈,竟然不记恨他们,还说说笑笑的。 荷城的知府注意到薛长瑜身后的苏怀瑾,特意拱手弯腰,拜了一礼,说:“降臣拜见苏姑娘。” 苏怀瑾一笑,说:“大人何必如此多礼?您是长辈,怎么有拜见我这个晚辈的道理儿?” 那知府却说:“降臣已经听说,舍粮的事情,是苏姑娘的提议,无论是苏姑娘的智谋,还是仁心,降臣都佩服的五体投地,清受降臣一拜。” 苏怀瑾连忙说:“不敢,怀瑾的这些小伎俩,也只能在君子面前抖一抖,若大人并非君子,一意孤行不管不顾百姓,怀瑾就算再有小计量,也无济于事,不是么?” 第103节 荷城开门投降,薛军不费一兵一卒,已经拿下荷城这座铜墙铁壁。 荷城一拿下,就证明了商阳的大路已经打通,不需要绕行荷城四周的沼泽和浅滩,完全可以长驱直入。 因着荷城的事情,商阳朝廷震怒,但是没有办法,此时再派兵支援,已经为时已晚,因此商阳朝廷又开始做丢车保帅的决定,选择用重兵保护王城,而非支援前线。 这样一来,一个月之际,春天悄然消失,夏天绵延而来,天气越来越暖,商阳国主动开城投降的城池,一共连续三十二座,纷纷主动归降薛长瑜。 这个消息,简直就是最好的消息,不需要耗费兵力和粮饷,就能打成战役。 薛长瑜坐在帐中,正在查看商阳的地图,祁老九从外面大步走进来,笑着说:“王爷!大喜讯啊!又有一座城池,开城投降王爷了!” 薛长瑜一笑,说:“你去讲吕彦叫过来。” 祁老九很快把吕彦叫进帐中,吕彦说:“王爷急着召吕某,定然是为了军报的事情,是么?” 薛长瑜一笑,说:“是了,如今受降的城池已经增加到三十三座,商阳的王城,就好比一座孤岛,只剩下周边近郊的几座城池护卫,如此孤立无援,根本就是囊中之物,吕先生不妨写个军报,往京城汇报一下军况。” 他说着,又笑了一声,顿时十分温柔宠溺,说:“对了,吕先生别忘了,多写写苏姑娘。” 吕彦笑了笑,说:“是了,王爷放心,吕某定然把苏姑娘夸赞的天上有,地下无。” 薛长瑜这才放心下来,又说:“庆功宴准备的如何了?” 吕彦回禀说:“已经妥当,请王爷安心。” 受降城池如此众多,自然要摆一场庆功宴,薛长瑜交给吕彦去准备,宴席就在今日晚上。 黄昏之后,庆功宴很快举行,场地用的就是荷城的知府宅邸。 宴厅里灯火通明,将士们奔波劳碌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安心下来喝喝酒吃吃肉,庆祝一番。 苏怀瑾一走进宴厅,顿时成了众人的焦点,毕竟在这军营之中,就没有几个女子,除了苏怀瑾,就是丫鬟绿衣和崔思。 而苏怀瑾在众人之中,无非是最耀眼的一个,再加上她还是女子,因此大家无不啧啧称奇,觉得苏怀瑾当真是一个奇女子。 就论智谋,也没有一个男子能跟得上苏怀瑾的。 苏怀瑾一进来,就有人抢着上去敬酒。 那面儿荷城知府也来了,已经换下商阳的官袍,如今还没有面圣,不知道接下来何去何从,是否要做薛国的官员,因此穿的是便服。 那荷城知府年纪也不大,三十来岁的模样,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端着酒杯,朝着苏怀瑾敬酒,说:“苏姑娘,我敬您一杯。” 苏怀瑾笑了笑,说:“大人折煞怀瑾了,大人怎么也是长辈,如何能让大人敬酒?” 那荷城知府一笑,说:“非也,我虽多长了一些年岁,但是无论是秉性,还是心智,都不急苏姑娘一半,如今也并非什么大人了,因此这一杯,绝对敬得,还请苏姑娘,给一份薄面。” 苏怀瑾笑着说:“大人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怀瑾却之不恭。” 她说着,很爽快的直接把酒水饮尽。 荷城知府笑了一下,也跟着饮尽,两个人谈了一会儿,似乎很是欢心的模样。 薛长瑜站在一边偷偷看着,心里有些醋溜溜,算起来荷城知府的脸面也长得十分端正。 薛长瑜抬手摸了摸自己下巴,心想着,不过就算端正,到底也没有自己长得端正,并非薛长瑜吹牛,这点子自信还是有的。 再者就是,荷城知府三十有几,而自己才二十有几,年轻了十岁,也算是个优点了罢? 薛长瑜暗搓搓的等着苏怀瑾和荷城知府谈完,准备过去敬酒,结果荷城知府的确是谈完了,刚一离开,其他人又贼上了苏怀瑾。 荷城的城门领过去敬酒,谈了好一阵子,前脚走,后脚又有人来了,一个个过来给苏怀瑾敬酒,表达对苏怀瑾的尊敬。 薛长瑜暗搓搓的看着,心里突然有些怅然,他觉得自己有些大错特错了,上辈子让苏怀瑾屈居在后院里,竟然一点子也不了解苏怀瑾的秉性,枉费了瑾儿的才华,这绝对是个错误的决定…… 薛长瑜一想到,他以前竟然一点子也不了解瑾儿,顿时心中有些苦闷,连闷了三杯酒水,似乎还是不解气。 薛长瑜一个人闷酒水,祁老九笑哈哈的过来说:“王爷,您怎么了,瞧着愁眉苦脸的?” 他说着,哈哈一笑,说:“哎,我知了!” 祁老九有些喝多了,毕竟欢心,然后大咧咧的指着那面儿的苏怀瑾,说:“一定是苏姑娘……” 他的话还没说完,吕彦赶紧过来,一把拽住祁老九,就把想要“酒后吐真言”的祁老九给拽走了。 祁老九喝多了,下盘不稳,要不然也不会被吕彦一拽就拽动,嘴里还喊着:“做什么……别拽我,晕啊,你晃什么,别晃了……” 薛长瑜一阵无奈,干脆坐下来继续喝闷酒,自己一个人灌了一瓶。 那面崔思早就想来现弄了,但是之前一直不成功,如今看到苏怀瑾“如鱼得水”,好像随时都能飞上枝头,崔思觉得,自己若是再不动作,绝对要抱憾终身,也即将错失良机。 崔思想了想,挑唇一笑,很快来到膳房,找了一壶新的酒水,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纸包,展开,将纸包里的药粉洒在酒壶里,然后慌张的盖上盖子,使劲晃了晃,再倒出一杯酒来。 崔思做完这些,深吸了两口气,她想给薛长瑜喝些“好料”,早就准备着了,毕竟他们在行军打仗,这些药不好找。 等着薛长瑜喝下,崔思晚上再偷偷跑过去,这样生米煮成熟饭,薛长瑜还碍于自己兄长的面子,就不可能拒绝自己了。 崔思一笑,端着酒杯走回宴厅,正好撞见了崔熠。 崔熠说:“你去哪里了,怎么一直不见人?” 崔思有些紧张,手心直出汗,说:“啊……酒水要没有了,思思去膳房又准备了一些。” 她说着,将酒杯递给崔熠,说:“大哥,你快去向王爷敬酒呀,你今天还没去过呢,别到时候让大家觉着你自视清高,不想给王爷敬酒,这可是大不敬啊!” 崔熠想了想,觉得崔思说的也对,就点了点头,也不疑有他,直接端着崔思的酒杯,朝着薛长瑜走过去。 崔熠将酒杯递给薛长瑜,说:“王爷,卑将敬您!” 薛长瑜此时正在愁眉苦脸,正好酒水喝完了,想要再添一壶,就接过崔熠的酒杯,直接一仰头闷了。 崔思站在远处,偷偷观察着,看到薛长瑜一口饮尽,顿时欢喜的跟什么似的,眼珠子乱转,然后一溜儿烟跑出宴厅,准备打扮梳洗,早早窝在薛长瑜的房舍等待,今儿个便是良宵…… 薛长瑜喝了酒,并没有一下子感觉出来,仍然默默坐着闷酒,他酒量很好,几乎不会醉,这也是令人苦恼的,脑子里还是很清晰,总是想着瑾儿,总是懊恼自己。 苏怀瑾喝了几杯,已经有些上头,眯着眼睛一瞧,就看到了薛长瑜,瞧薛长瑜闷头喝酒,不由一笑,端着酒杯走过来,坐在了薛长瑜对面儿。 苏怀瑾已经醉了,毕竟她不经常饮酒,如今走过来,脚步不稳,想要坐下来,差点子直接倒下。 薛长瑜吓了一跳,连忙一步抢过去,扶住苏怀瑾。 苏怀瑾一下跌倒在薛长瑜怀里,身上萦绕着淡淡的酒香,还有一股衣裳上的熏香,甜丝丝的,又有些沁人心脾,比任何美酒都要醉人。 “嗡——” 薛长瑜也不知怎么的,脑子里一片混沌,仿佛要炸了锅,炸的他直发麻,就想低下头去,狠狠吻上瑾儿的嘴唇。 薛长瑜顿时额头冒汗,连忙扶着苏怀瑾坐下来,深吸了两口气,赶紧自己也坐下来。 苏怀瑾脸色微红,比平日里的端丽,又添了一抹狡黠和灵动,眼睛里含着醉意和秋波,看的薛长瑜更是心跳不已。 薛长瑜赶紧低下头去,苏怀瑾举起酒杯,笑着说:“怀瑾敬王爷。” 薛长瑜心中犹如擂鼓,抬起头来,嗓子发涩,看着苏怀瑾,突然没来由的说:“瑾儿……若我这次再向你提亲,你会嫁给我么?我是真心的,无论多久,我都可以等,无论是一年,十年,还是一辈子,两辈子,我都心甘情愿的等。” 【第111章】 薛长瑜说完,心中跳得飞快,默默等着苏怀瑾的回话,到底是拒绝,还是同意。 只是薛长瑜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回话,抬头一看。 薛长瑜:“……” 苏怀瑾醉的竟然已经趴在桌上,空酒杯歪在手里,似乎要睡着了。 薛长瑜十分无奈,自己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说的,结果苏怀瑾没听见…… 薛长瑜连忙拍了拍苏怀瑾的手臂,说:“瑾儿,别在这儿睡,要着凉的,来,我送你回去歇下罢。” 苏怀瑾“唔……”了一声。使劲挥了挥手,像是在赶苍蝇一样,似乎觉得薛长瑜打扰到了自己休息,嘴里胡乱的说:“走开……” 薛长瑜着实无奈,上辈子苏怀瑾一直恪守自己,做一个好夫人,因此薛长瑜也没见过她喝醉的模样,哪知道苏怀瑾喝醉了,这么由着性子。 倒是…… 极其令人可怜儿了。 薛长瑜自然欢喜,只是苏怀瑾这么趴着,明日定要不舒服,薛长瑜又心疼,于是连忙扶着苏怀瑾,说:“来,瑾儿,乖听话,回房去罢,时辰也不早了。” 苏怀瑾浑身软绵绵的,像是被人抽了骨头,靠在薛长瑜身上,竟然还打挺儿,好像一只小鱼儿似的。 薛长瑜顿时额头又开始冒汗,嗓子干涩,一股火气冲上来,连忙唾弃自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那股“怒火”。 薛长瑜扶着苏怀瑾出来,绿衣赶紧迎上去,说:“小姐,小姐您怎么喝的这么多呀!” 她说着,转头说:“崔思!崔思?!崔思呢!怎么这会子找不到人,不知道去哪里偷懒了。” 薛长瑜说:“算了,我帮你扶着瑾儿回去,你一个小丫头,估计也扶不住的。” 确实是这样,别看苏怀瑾平日里跟大家闺秀似的,但是她喝醉了,竟然是个“武把式”,厉害得很呢。 苏怀瑾靠在薛长瑜怀里,她斜着身子,不好好走路,正好靠在薛长瑜的胸口,软软的发顶抵在薛长瑜的下巴上,令薛长瑜苦不堪言。 薛长瑜扶着她,实在煎熬,于是就想要稍稍揩油,低头快速的亲了一下苏怀瑾的发顶。 哪知道下一刻“啪!!!”一声,极其清脆。 绿衣只是去开房舍的门,没成想一转头就听到“啪!!”一声轻响,好像是扇耳瓜子的声音? 绿衣张大了嘴巴,回头一看,只见燕王殿下的脸上,赫然有一个五指印,红彤彤的,崭新崭新的…… 绿衣喃喃的说:“王……王爷……” 薛长瑜只是想要偷偷捞点好处,没成想就被苏怀瑾扇了,结结实实一巴掌,结果低头一看,苏怀瑾压根儿没醒过来,不过似乎在做梦,因此“撒呓挣”了。 苏怀瑾使劲晃了晃自己脑袋,十分气愤的说:“凭什么叫我伤心!” 薛长瑜顶着五指印,赶紧扶着苏怀瑾进了房舍,把她放在榻上,松了口气,却听苏怀瑾突然指责起来。 薛长瑜一愣,又听苏怀瑾喃喃的说:“凭你……凭你长得俊俏么,渣子……竖、竖子……黄毛小儿……狗、狗屁燕王……” 绿衣吓得赶紧捂住自己的眼睛,不过转念一想,还是捂住自己的耳朵好了,掩耳盗铃好一点。 薛长瑜起初不知道苏怀瑾在梦中骂谁,如今一听,果然是骂自己的,毕竟那句“狗屁燕王”,已经堪称指名道姓了…… 薛长瑜心里猛地一拧,坐下来,坐在榻边上,轻轻将苏怀瑾的头发捋顺,声音很低很低的说:“是,我是狗屁燕王,是我害瑾儿伤心难过,再不会了……” 薛长瑜不知苏怀瑾是重生的,还以为她说的是苏锦儿的事情。 薛长瑜轻轻整理着苏怀瑾的鬓发,结果“啪!!”一声,薛长瑜还以为自己又要挨揍,结果苏怀瑾突然抓住了薛长瑜的腕子,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薛长瑜连忙说:“瑾儿,醒了?要喝些茶么?我叫绿衣跟你端些醒酒汤来?不然明日要宿醉,该头……” 头疼了。 只不过薛长瑜的话还没说完,苏怀瑾眯着眼睛,打量了薛长瑜两眼,然后突然伸出手来,轻轻撩了一下薛长瑜的下巴,又仔细的打量。 第104节 那动作,就跟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似的。 而薛长瑜,燕王殿下,就是被调戏的。 绿衣听王爷说让自己去端醒酒汤,就赶紧说:“是了,小姐明儿个该头疼了,绿衣去……” 去端醒酒汤。 绿意的话也没说完,突然睁大了眼睛,然后“啊呀!”一声,两颊通红,赶紧伸手捂住眼睛。 这次确定了,绝对要捂眼睛,不能捂耳朵! 苏怀瑾撩了一下薛长瑜的下巴,绿衣没想到,薛长瑜更没想到,苏怀瑾突然贴了上来,主动吻在了薛长瑜的嘴唇上。 绿衣羞得没眼看,赶紧连滚带爬的退出房舍,“嘭!”一声关上门,真是体贴极了。 薛长瑜一阵吃惊,一瞬间,脑海中“轰隆!!!”一声,一下子炸了锅,他本就喝了带料的酒,如今已经忍不住。 “嘭!!”一声,两个人直接倒下,薛长瑜的眼睛里仿佛能喷出火来,整个人好似是一头发狂的野兽,低声说:“瑾儿……” 那面儿崔思已经洗漱穿戴整齐,偷偷溜进薛长瑜的房舍,等了很久,眼看过了子时,薛长瑜还不回来。 崔思就安慰自己,毕竟是酒宴,肯定会晚一些回来,不知不觉,崔思竟然睡着了,她没想到,足足等了一晚上,薛长瑜都没有回来…… 苏怀瑾脑子里晕乎乎的,宿醉的疼痛让她“嘶……”了一声,脑海中竟然涌进一些奇奇乖乖的片段,断断续续的,冲的她脑袋直疼。 那些奇怪的片段里,竟然有自己调戏薛长瑜的画面,还有自己“强上”薛长瑜的片段。 苏怀瑾眼睛都没睁开,不由笑了一声,觉得可能是宿醉没醒过来,不然怎么可能会想到这些无稽之谈的事情? 苏怀瑾这么一想,觉得十分有趣儿,就当是个顽笑,直接笑过了,抬起手来,想要揉揉自己的额头,结果这么一动,顿时一激灵。 因着苏怀瑾摸到了什么东西…… 苏怀瑾吓得猛然睁开眼睛,只见自己躺在房舍的榻上,但并非自己一个人,身边竟然还有人。 正是方才的顽笑,无稽之谈的另外一位主人翁,被自己调戏兼“强上”的燕王殿下,薛长瑜了! 苏怀瑾一动,薛长瑜就蹙了蹙眉,立刻醒了过来,两个人四目相对,一刹那都有些发懵。 苏怀瑾一阵发懵,看了一眼自己,又看了一眼薛长瑜,脑海中一阵滚雷,“轰隆隆——”的,不由自主还有些双颊发烫。 薛长瑜则是猛地翻身而起,连忙捞了外衫披上,似乎有些如梦初醒,揉着自己额头,额头还有些发疼,不知怎么的,虽然昨日苏怀瑾是喝醉了,但是自己没醉,今日却如此头疼。 而且薛长瑜自命是个君子,怎么也有些教养,昨日里却借着苏怀瑾酒醉,占了苏怀瑾的便宜。 这实在禽兽不如! 薛长瑜懊悔不已,说:“瑾儿,这……” 他说着,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说:“瑾儿,我并非想要推卸责任,如果你肯让我负责,我会立刻向丞相提亲,如果……” 苏怀瑾脸上一阵发烫,不过很快镇定下来,慢条斯理的将锦被披上,说:“如果我不想嫁给你呢?” 薛长瑜一阵懊恼,立在榻边,双手攥拳,看着苏怀瑾,嗓子滚动了两下,脸上有些苦涩。 苏怀瑾其实心里也不镇定,不能说是涟漪,已经惊涛骇浪了,自己昨日喝了点酒,竟然被薛长瑜的美色所迷惑,按照回忆起来的那些片段,薛长瑜可并非用强,而且主动的还是自己。 苏怀瑾一阵头疼,说:“王爷先回去罢。” 薛长瑜只好点了点头,随便打理了两下,就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外面崔思守了一夜,王爷竟然没有回来,她睡过了头,起来之后连忙往回跑,没成想一进了院落,正好被绿衣打了个正脸。 绿衣说:“崔思,你昨儿个晚上去哪里了?用你的时候找不到你。” 崔思支支吾吾的,就这时候,“吱呀——”一声,苏怀瑾的房门被推开了,走出来的人却并非是苏怀瑾,而是燕王薛长瑜! 崔思看到薛长瑜一惊,不止如此,王爷的衣衫还不是很整齐,头发也是披散下来的,并没有束发,手里还捏着自己的发冠。 崔思一愣,随即“啊啊啊啊!!!”一声尖叫了出来,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自然了,崔思当然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因着崔思瞬间明白了,昨儿个王爷没有回房,那是因为自己下的苦功,都给苏怀瑾做了嫁衣! 崔思怎么可能不受刺激? 苏怀瑾在房舍中,听见一声刺耳的尖叫,连忙走出来查看,蹙眉说:“崔思,你在做什么?” 崔思看到苏怀瑾,更是不能镇定了,苏怀瑾虽然衣裳比较整齐,不过也没有来得及束发,颈侧还有一些红印,看起来又清晰又暧昧。 崔思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苏怀瑾有些狐疑,立刻打开心窍来查看崔思。 “叮——” 【系统:心窍二重,生效】 这一刹那,苏怀瑾猛地眯起眼睛,因为她将崔思的心思看的清清楚楚! 薛长瑜之所以趁火打劫,趁着苏怀瑾酒醉成就燕好,分明就是崔思给他下了料。 苏怀瑾冷笑一声,眼睛一眯,说:“崔思,你好大的胆子!” 崔思吓得膝盖一弯,差点跪下,眼睛狂转,心虚的说:“小……小姐,不知思思做错了什么,思思实在……实在是不明白,还请小姐明示……” 【第112章】 “做错了什么?” 苏怀瑾一笑,说:“有一句话你该当明白,事不过三,如今你做错的事儿,远远超过三件,可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崔思心虚的厉害,薛长瑜却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儿,看了一眼崔思,又去看苏怀瑾。 崔思还想要装傻充愣,哭哭啼啼的说:“小姐……就算,就算您是小姐,也不能……也不能平白冤枉人呢,思思本本分分,从不敢逾越一步,您……您何苦这样为难思思呢。” 苏怀瑾冷笑了一声,说:“本本分分?这天底下,怕没有你这样本分的丫头了,昨天宴席,你做什么去了?” “宴……宴席?” 崔思吓得浑身冒冷汗,心里“梆梆梆”的狠跳,但是心想着,苏怀瑾怎么可能知道,应该不知道的,可能是诈自己。 崔思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思思哪里也没有去啊,一直在照顾宴席。” 苏怀瑾挑眉说:“是么?若我没有猜错,你让崔熠敬了王爷一杯酒。” 她说到这里,崔思连忙挥手,说:“没有没有没有!决计没有,小姐……小姐怕是看错了,记错了!” 薛长瑜听着,蹙了蹙眉,眯起眼睛,敬酒?的确有这么回事儿,昨天宴席上,崔熠的确给自己敬了一杯酒,但是当时薛长瑜什么也没多想。 苏怀瑾说:“有没有,叫崔熠过来当场对峙,不就清楚了?” 崔思吓得魂儿都要没了,险些跪在地上,却仍然狡辩说:“小姐……小姐昨儿个怕是喝多了,真的没有,小姐您记错了。” 苏怀瑾不理她,转头说:“绿衣。” “是,小姐!” 绿衣赶紧跑过来,说:“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苏怀瑾说:“去将崔校尉请过来。” 绿衣应了一声,赶紧转身小跑着出去,崔思吓得不轻,睁大了眼睛,想要阻止,不过绿衣不听她的,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薛长瑜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儿,再加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自己可没有喝醉,薛长瑜也不傻,心里顿时有了些底儿。 因着绿衣去叫崔熠了,崔熠可是外人,薛长瑜连忙让苏怀瑾进屋,先去洗漱束发,等一切梳洗整齐,才好见崔熠。 薛长瑜也赶忙去梳洗整齐。 崔熠被叫过来,等了一会儿,不知是什么事儿,却见自己妹妹一副要哭的模样。 崔熠说:“你又惹了什么事儿?” 崔思登时怒目而视,说:“为何是我惹了什么事儿?怎么不说是小姐刁难我?!” 崔熠无奈到了极点,说:“苏姑娘的为人,大家伙儿都清楚,你若是做的都好,为何要无端端的刁难你?” 崔思冷笑一声,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她的话说到这里,就听到“吱呀——”一声,房舍的门被推开了,苏怀瑾从里面端端走出来,笑着拍手,十分愉悦的说:“好好好,说得好,木秀于林?我倒要看看,你这块被风摧折的木头,到底是朽木,还是秀木。” 崔思没成想自己的话被苏怀瑾听见了,登时涨红了脸。 那面儿薛长瑜也梳洗整起走出来,崔熠一看,登时有些眼皮狂跳,他虽是个老实人,只是…… 王爷的嘴唇破了一个角,有些留疤,而苏姑娘的脖颈上有个暧昧的红痕,这看起来…… 崔熠连忙垂下头去,不敢多看。 苏怀瑾说:“崔校尉,我也不绕弯子了,叫你来就是问问你,昨儿个宴席上,令妹是否给了你一杯酒,让你敬给王爷。” 崔思一听,连忙给崔熠打眼色,崔熠有些狐疑,看到了妹妹的眼色,但并没有扯谎,而是直接说:“是,确有这么回事儿。” 崔思登时一脸气愤,狠狠瞪了崔熠一眼。 苏怀瑾笑着对崔思说:“崔思,你不是说,自己没有给崔熠酒么?” 崔思打定主意,抵死狡辩,就挤出了一些眼泪,说:“可……可能是我记错了,毕竟昨儿个太忙了,宴席上好多事情需要思思张罗着……小姐,小姐不会因为这么点子事儿,就责难思思罢?这若是传出去……” 崔思的语气很不好,尤其苏怀瑾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崔熠第一个不干,薛长瑜也不能再忍,当即猛地站起来,脸色十分难看,就要发难。 苏怀瑾却抬起手来,制止了薛长瑜的话头,笑着对崔思说:“是了,我不会为这么点子事儿,责难一个丫鬟,传出去并不好听。但……这已经不是一点子事儿了。” 她说着,转头对崔熠说:“崔校尉,你可知道,你昨天敬给王爷的酒,里面可是下了毒的!” “不!没有!不是毒/药!” 苏怀瑾的话音刚落,崔思已经立时反驳,大声尖叫起来。 只是她这么一喊,才觉得中计了,众人都用一脸了然的目光看着崔思。 崔思懊恼极了,说:“不……思思的意思是,酒……酒水怎么可能有/毒呢?” 苏怀瑾一笑,说:“崔思,酒水中的不是毒/药,那是什么?” 崔熠怒目看着崔思,说:“你到底做了什么?苏姑娘和王爷是咱们的恩人,你怎么可以恩将仇报呢?” 崔思立刻说:“我没有!” 她说着,脖子上的青筋都蹦出来了,脸红脖子粗,一副要打架的模样。 苏怀瑾则是淡淡的,也不着急,说:“好,你不承认,那没有关系,既然不是你下/毒,那我就令人去搜你的房舍,若是没有毒/药,说明你是清白的,若是有毒/药……” 她这么一说,崔思眼睛狂转了两下,因为她昨天晚上才下了手,那药还在她房舍中,没来得及清理,不过藏的比较隐秘。 崔思连忙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藏/毒/药的地方,觉得十分万全,这才松了口气。 第105节 她哪知道,此时苏怀瑾的是开着心窍加成的,崔思想的什么,药包藏在了哪里,那是清清楚楚,再清楚不过了。 崔思期期艾艾的说:“那……那若是找不出来,小姐要怎么办?是不是……是不是要给我赔个不是?” 崔熠连忙喝止,说:“崔思!” 苏怀瑾却笑着说:“无妨,若是我做错,定不会狡辩一句,十个不是,也赔得起。” 崔思一听,顿时信心满满。 当下众人亲自走到崔思的房舍门口,推门进去,苏怀瑾根本没有下令让人去找,而是对绿衣说:“绿衣,去把墙上的画取下来,那后面应该有一块能活动的砖。” 苏怀瑾的话一出,崔思的脸色顿时变成了惨白的颜色,瞪大了眼睛,尖声说:“不——!!没有!没有!不要!” 众人都吓坏了,被崔思喊得一个激灵,崔思说着,就冲过去,拨开苏怀瑾,护住那幅画。 苏怀瑾被她一撞,险些跌倒,薛长瑜立刻跟上一步,一把揽住苏怀瑾。 昨儿个苏怀瑾异常“热情”,毕竟是个酒疯子,如今醒来了就吃了恶果,身子有些吃不消,毕竟这可是苏怀瑾这辈子的第一次…… 若不是薛长瑜及时扶住她,苏怀瑾绝对跌在地上。 “崔思!” 崔熠喊了她一声,崔思却像是疯了一样,这让众人更加肯定,那幅画后面的确有什么。 崔熠亲自过去,崔思大喊着不让他动,崔熠人高马大,而且还是练家子,崔思怎么可能拦得住他? “啪!!”一声,那幅画掉在地上,后面果然有一块墙砖看起来很奇怪,崔熠抠住墙砖,崔思竟然扑过来与他扭打。 崔熠都傻了眼,“哐啷!!!”一声,崔思扭打的时候,不小心把墙砖碰了下来,随即一个纸包也随着掉了下来,“噗嗤”一声散在地上,里面都是黄白色的粉末。 崔思瞪着眼睛,大喊着:“不不!!是有人陷害我!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苏怀瑾冷笑一声,说:“人赃并获,你还想抵赖?” 崔熠看着她,眼神十分失望,一句话没说,掉过头去,站在一边。 崔思吓坏了,哭着说:“大哥!大哥你救救我!妹妹……妹妹也是被逼的啊!你已经是校尉了,还立下了无数的汗马功劳,妹妹只是想做王妃,过上好日子!这很过分么?!我是被逼的!都是苏怀瑾!苏怀瑾!!假惺惺的霸占着王爷!不让旁人靠近!我是被逼无奈啊!” “够了!” 薛长瑜一声断喝,已经愤怒到了极点,目光阴霾森然,说:“若不是看在崔熠面子上,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崔思被薛长瑜一喝,吓了一哆嗦,哭着说:“王爷!王爷!我只是爱慕您!思思只是爱慕您而已!王爷,不是思思的错啊!” 薛长瑜冷笑一声,阴沉的说:“爱慕?你的爱慕,令本王作呕。” 崔思一愣,似乎被吓坏了,反应了半天,突然疯狂的喊叫起来,说:“苏怀瑾!!!苏怀瑾你这个贱人——都是你的错!!是你霸占着王爷!才逼我这样做的!你这个贱人!你这个不知检点,失贞的贱人!你不得好死,你不……” 崔思的话还没叫完,薛长瑜已经愤怒到了极点,额头上青筋爆裂,手腕一翻,只听到“哗啦”一声,银光一闪,崔思的声音陡然变成了凄厉的尖叫。 “啊啊啊啊!!” 她根本没看到薛长瑜是怎么动作的,脖颈上陡然一凉,竟然被划了一条口子,登时鲜血长流,吓得崔思咕咚一下软倒在的地上,捂着自己的脖颈。 薛长瑜“嗤——”的一声收回佩剑,嗓音森然的说:“再多说一个字儿,本王就割掉你的舌头。” 崔思吓得捂住嘴巴,根本不敢再说。 苏怀瑾则是淡淡一笑,说:“王爷,何必与这种信口雌黄,满嘴没有真话儿的人较劲呢?她说的话,又有谁会相信?” 薛长瑜这才收敛了暴怒的情绪,说:“瑾儿说得对。” 苏怀瑾又说:“崔思意图谋害王爷,最无可恕,不过看在崔校尉立下了诸多战功的份上,王爷便饶了崔思一命,也是好的。” 薛长瑜和崔熠都吃了一惊,看向苏怀瑾,没成想苏怀瑾竟然为了崔思求饶? 薛长瑜说:“依瑾儿看,该当如何处置人犯?” 苏怀瑾看了一眼跌坐在地上,捂着嘴的崔思,笑了笑,淡淡的说:“不如将人犯发配去做苦力,如今王爷受降三十三座城池,商阳刚刚经受战乱,百废待兴,正需要这样的劳力,另一方面,又能让人犯自行反省,只盼有朝一日,能够改过自新。” 崔思一听,惊恐的睁大眼睛,说:“不!!你休想折磨我!!不必假惺惺的假好心!让我去做苦力,还不如一刀杀了我!!你就是想要折磨我!我不要做苦力,我要做王妃,就差一点点!我就是王妃了!不——” 苏怀瑾一笑,说:“我耳根子软,心也软,怎么好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呢?再者说了,杀了你……也没有什么意义。” 崔熠一听,陡然松了一口气,他并不知这药包是什么东西,但是不管是什么东西,都是谋害亲王的大罪,绝对是死罪,说不定还要株连,如今苏怀瑾开口,绕过崔思一命,崔熠觉得,这已经是最轻最仁慈的处罚了。 苏怀瑾看向薛长瑜,说:“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说实在的,薛长瑜有些不满,毕竟崔思咄咄逼人,说出来的话十分难听,已经碰到了薛长瑜的逆鳞,虽然他这辈子性情收敛了很多,但也只是对着苏怀瑾收敛。 若由着他的性子,必然要把崔思挫骨扬灰,剁成肉泥才好。 不过苏怀瑾既然已经说了,薛长瑜是绝不会反驳的,而且他也明白,一刀杀了崔思,不过痛苦一下子,崔思一心想要现弄,能让她痛苦一辈子的,无非是永无天日的“卑微”。 薛长瑜声音放的很温柔,说:“瑾儿决定就好。” 崔熠狠狠松了一口气,拱手说:“谢王爷,谢苏姑娘!” 崔思则是疯狂的大喊:“不!!我不要做苦力!我不该做苦力!我是凤凰,我是凤凰!!我不该做苦力!” 苏怀瑾挥了挥手,很快有人押解着崔思,准备扭送离开。 路过苏怀瑾面前的时候,崔思还在不停的大喊大叫,奋力挣扎,仿佛要疯了一样。 苏怀瑾则是笑眯眯的看着她,两个人错身而过,苏怀瑾低声说:“好好享受,一份薄礼,不成敬意。” ☆、第53章 福气五重 【第113章】 崔思很快就被拖了出去, 房舍一下就变得安静下来。 苏怀瑾也跟着走出房舍, 准备回房去休息了,这一大早上的就乱七八糟的,再加上宿醉, 听得她头直疼。 苏怀瑾和薛长瑜说了一声, 很快就回了房舍。 她回去之后坐下来, 脑子里其实乱哄哄的,一团团也要熬成浆糊了,毕竟昨天晚上…… 苏怀瑾想到这里, 更是头疼, 觉得酒这个东西, 真不怎么好, 没成想自己竟然发起酒疯来了。 苏怀瑾正想着, 那面儿绿衣走进来, 低声说:“小姐,喝点醒酒汤罢。” 绿衣端着一只小碗过来,说:“王爷说您肯定宿醉头疼,叫绿衣给您端些醒酒汤来。” 苏怀瑾听着“王爷”两个字,就头疼发胀,自然没什么心情喝醒酒汤。 苏怀瑾摆了摆手, 说:“不必了。” 绿衣把醒酒汤放在一边,有些迟疑的说:“小姐, 您……您与王爷……” 绿衣说到这里, 就没有再说下去, 因着苏怀瑾的脖颈上那个红痕实在太明显了,而且昨天绿衣也是亲眼目睹,小姐简直热情似火啊! 早上起来的时候,两个人还从一个房间出来,都是衣冠不整的模样,这还能说明什么? 说明昨天晚上,那两个人肯定在一起啊。 绿衣纠结了一会儿,小声说:“小姐,您到底怎么想的,王爷……” 苏怀瑾又听到了“王爷王爷”,满耳朵都是王爷,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额角,说:“好了绿衣,你先出去,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绿衣吓了一跳,说:“小姐!您可别做傻事儿啊!” 苏怀瑾一愣,随即笑起来,说:“我做什么傻事儿?” 绿衣支支吾吾的,看着苏怀瑾十分不放心,但是又觉得难以启齿,说不出口去,最后只是说:“小姐,王爷那么宠爱您,定然会来提亲的。” 苏怀瑾实在无奈,摆了摆手,说:“好了好了,绿衣,我保证不会做傻事,你快下去罢,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绿衣这才迟疑的点了点头,然后把醒酒汤放在苏怀瑾面前,这才退了出去,还关上了门。 苏怀瑾等她退出去,叹了一口气,明明一切都发展得好好儿的,结果因为喝酒,竟然…… 薛长瑜肯定会来提亲,因着之前薛长瑜已经说过了,但是苏怀瑾到底是怎么想的? 苏怀瑾心里有些纠结,她不得不承认,上辈子自己对薛长瑜一心一意,而且用情至深,付出的也很多,若说一下子斩断了,那是不可能的事儿。 而这辈子…… 苏怀瑾最怕的就是重蹈覆辙。 薛长瑜三番两次以命相救,苏怀瑾已经看开了,既然如此,那就两讫罢,只要薛长瑜这辈子不会威胁到他的家人,那就两讫,谁也不欠谁。 但是到了如今这个节骨眼儿上,想要两讫,怎么就这么难,喝了几杯酒,竟然又牵连在一起,“难解难分”了…… 苏怀瑾头疼不已,这事儿若是叫旁人知道了,自己定然有损失,更别说叫父亲知道了,肯定放炮仗,立刻找薛长瑜去说亲。 苏怀瑾无奈的又叹了口气,这么想着,就听到“叮——”一声,系统响了起来。 苏怀瑾还以为是谁在背地里又说自己的坏话了,耳聪或者目明又要生效,结果都不是,竟然是…… 【系统:福气五重,生效】 【系统:福气五重,一段】 苏怀瑾有些惊讶,竟然是福气的加成? 要知道,福气加成每次都会随着系统大故,自动升级,而其他属性是不会自动升级的,因此苏怀瑾觉得,这个福气的属性,一定有什么和其他属性不一样的地方,也就是不同寻常之处。 可是福气属性一直没有生效过,所以苏怀瑾也不知道,福气到底指的是什么,和幸运属性是不是重复。 如今福气突然生效了,苏怀瑾连忙看了看左右,站起来又看了看左右,甚至走到房门前,轻轻拉开房门,又看了看左右。 什么也没有发生,一切都很安静,因为苏怀瑾要安静,所以绿衣也不在院子里,不知道去了哪里。 苏怀瑾站在房门门口,狐疑极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福气? 就在苏怀瑾冥想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影子,晃了进来,不是旁人,正是燕王殿下薛长瑜了! 薛长瑜走进来,显然是来“偷看”苏怀瑾的,不过他没成想,苏怀瑾就站在房门口,不知道在做什么。 苏怀瑾也看到了薛长瑜,两个人顿时都是一愣,随即有些尴尬。 苏怀瑾赶紧退了一步,然后“嘭!”一声把房门关上。 薛长瑜:“……” 薛长瑜站在院子里,心中有些失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没有要打扰苏怀瑾,转头一步三回首的离开了。 苏怀瑾回了房舍,把门关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总觉得看薛长瑜一眼,心脏就跳得不停。 第106节 苏怀瑾实在难以理解,为何薛长瑜这辈子和上辈子不同了,明明上辈子刚愎自用,对所有人都非常冷酷专/制,而且暴躁易怒,不允许任何人反驳自己。 而如今…… 变得跟肉包似的,好像狗皮膏药。 但不得不说,真的温柔了很多,也没有那么专/制了,也不见那么暴躁了,易怒到底是易怒的,但是对着苏怀瑾的时候,绝对温温柔柔,大气儿都不会喘一声。 苏怀瑾有些奇怪,又回到桌边默默坐下来,看了看左右,福气加成已经生效了,但是压根儿什么也没儿有发生,到底是什么意思? 另加,福气加成还有一段?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还有二段三段四段之类的? 也不知道在指什么。 苏怀瑾一阵苦恼,支着自己的脑袋,叹了口气…… 薛长瑜一步三回首的从院落里走出来,见苏怀瑾不愿意看自己,心里也有些苦恼。 虽然自己的确是中药了,但昨日的行为,实在有失君子作风,简直像是个乘人之危的小人一般。 薛长瑜懊恼不已,回了自己的院落,坐在花园的石桌边,兀自唉声叹气。 祁老九和吕彦走进来的时候,就见王爷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祁老九惊讶的说:“王爷?!你怎么的?打了胜仗竟然这么忧愁?” 薛长瑜叹口气,摆摆手,不想和祁老九说笑。 吕彦笑了笑,一脸了然的说:“是了,能让王爷这么唉声叹气的,必然只有苏姑娘一个人了。” 祁老九诧异的说:“真的?苏姑娘对王爷做了什么?让王爷这么唉声叹气?” 薛长瑜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说:“不是瑾儿对我做了什么,是我……” 他的话说到这里,连忙住了声,抬起头来看着那两个人,祁老九一脸震惊的看着薛长瑜,说:“王爷您……您对苏姑娘做了什么!?” 薛长瑜额角狂跳不止,连忙说:“没什么,你们去罢。” 祁老九可不走,说:“等等,王爷您这么说,就代表很有什么!” 吕彦一笑,说:“确实,王爷表现的太明显了。” 因着这事儿事关苏怀瑾的名节,因此薛长瑜并不想说,但是他的表情太明显了,祁老九虽然一直大咧咧,但不得不说,祁老九的直觉很灵敏,而吕彦呢,吕彦则是很聪明。 祁老九立刻抢上去,说:“王爷您不会是禽……” “嘘!” 薛长瑜赶紧制止祁老九的话,揉着自己额角,头疼不已,说:“小点声。” 这岂不是承认了? 祁老九瞪大了眼睛,说:“王爷,您……” 薛长瑜干脆说:“这事儿,谁也不能说出去,以免……以免坏了苏姑娘的名声。” 祁老九和吕彦连忙点头。 薛长瑜又说:“我想向瑾儿提亲,你们说说,该怎么做?” 祁老九感叹了一声,没成想王爷平日里跟君子似的,竟然还是个行动派,这事儿跟打仗似的,也是雷厉风行啊! 祁老九笑着说:“提亲啊,好事儿!提啊!丞相爷不就在军中,去啊去啊!” 薛长瑜:“……” 薛长瑜一听就知道,祁老九没抓住重点,于是有些为难的说:“我今天早上,问过瑾儿了,她的意思……不想让我提亲。” “不想?!” 祁老九一阵诧异,说:“都这样了,还不想?” 薛长瑜叹口气,自言自语的说:“不想也是应该的,都是我欠她的……” 吕彦笑了一声,说:“王爷,您想想看,依照苏姑娘那性子,她不比任何一个男子差,连行兵打仗这种事儿,都没有男子能比的上苏姑娘的手腕……因此,倘或苏姑娘真的不愿意,王爷您觉得,自己经过昨晚之后,还能万全的坐在这里喝茶么?” 薛长瑜一愣,忽然觉得吕彦说的十分有道理。 按照苏怀瑾的秉性,昨晚的事情若她真不愿意,薛长瑜此时已经惨了,还能坐在这里发愁? 薛长瑜顿时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心想着难道是瑾儿害羞了?那这样就好办了,改天就可以朝苏正提亲。 虽然薛长瑜对苏正很有成见,但是为了苏怀瑾,薛长瑜什么都能忍,而且只要这辈子他看好了苏正,不给苏正通敌卖国的机会,自己与苏怀瑾之间的误会,就不会再发生。 薛长瑜顿时信心满满,刚要多谢吕彦的提点。 吕彦就接着说:“至少……苏姑娘是爱见王爷您的容颜的。” 祁老九一听,哈哈笑起来,说:“是了是了,王爷您该当自信一些,真别说,王爷您的容貌,普天之下,定然没有人能超过王爷的!苏姑娘肯定爱见王爷的容貌!” 薛长瑜:“……” 刚刚一瞬间的信心,全都撒气儿了,一干二净! 薛长瑜无奈的说:“真是多谢你们的鼓励了。” 祁老九说:“王爷!还等什么,去啊,去找苏姑娘罢!” 薛长瑜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这才抬步往前走去,准备找苏怀瑾谈一谈。 【第114章】 薛长瑜进了苏怀瑾的院落,然后过去敲门。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苏怀瑾还以为是绿衣,刚要说话,结果打眼一看,顿时一愣,顺手就要把门关上。 薛长瑜赶紧抬手拦住,说:“等等,等等!瑾儿……” 苏怀瑾差点掩了薛长瑜的手,说:“王爷,请问有什么事儿么?” 薛长瑜说:“瑾儿,我能与你谈谈么?” 苏怀瑾一阵无奈,不过谈谈也好,说清楚了。 这么想着,苏怀瑾干脆把门打开,说:“到外面谈罢。” 薛长瑜如蒙大赦,连忙让开一步,请苏怀瑾从房舍中出来,两个人来到庭院里,坐在石桌边。 苏怀瑾刚要坐下来,薛长瑜立刻制止,说:“等一等。” 他说着,将自己的外衫解下来,准备扑在苏怀瑾的石凳子上,说:“石凳太凉,铺上一些再坐罢。” 苏怀瑾差点给他气笑了,抬头看了一眼高悬的烈日,说:“王爷,已经初夏了,日头这么大,石凳子不会凉的。” 薛长瑜傻笑了一声,说:“那……那也垫上一些,免得土太大,脏了瑾儿的衣裳。” 苏怀瑾实在无奈,不过还是坐了下来,垫着薛长瑜的外衫。 薛长瑜也跟着坐下来,看着苏怀瑾笑了一声,不知怎么的,越看瑾儿越觉得好看,越看心里就越是跟抹了蜜一样,特别欢心,总也看不够。 苏怀瑾被他看得发毛,说:“王爷要谈什么?” 薛长瑜这才回了神,说:“是……” 他说着,有些支吾,一时说不出口来,一方面是因着自己昨天做了禽兽不如的事情,实在汗颜,另外一方面则是怕苏怀瑾拒绝自己。 薛长瑜心中千回百转,苏怀瑾听他支吾,其实已经悄悄打开心窍加成,窥伺了一番。 因此薛长瑜想要来提亲道歉的事情,她已经窥伺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根本不需要薛长瑜再开口。 不过看着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燕王殿下支支吾吾,其实也挺有趣儿的。 苏怀瑾挑了挑眉,说:“王爷,到底是什么事情?” 就这时候,祁老九突然大喊着:“王爷!王爷!” 随即是“踏踏踏”的脚步声,祁老九大步从外面冲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很急似的。 他也顾不得苏怀瑾还在,直接过来打断,说:“王爷,十万火急!冯北从京城送来的信!” 薛长瑜蹙了蹙眉,冯北? 冯北留在京城里做城门领,突然给薛长瑜送了信,而且还十万火急,不知为的什么? 薛长瑜赶紧接过来,展开信看,这一看,顿时蹙起眉来,脸色阴霾起来。 苏怀瑾说:“怎么的?” 薛长瑜直接把信交给苏怀瑾看,也没有避讳什么。 冯北在信中写的很清楚,自从太子从前线回京之后,本该受到惩罚,如果按照上辈子的“套路”,皇上就要罢免太子了。 只不过如今出了一些小小的意外。 并非是太子造成的这个意外,说实在的,应该是苏怀瑾造成的这个意外。 因着苏怀瑾的缘故,三十三座商阳城池,主动投降薛长瑜,一时间薛长瑜名声大噪,连敌军都仰慕薛长瑜。 这事情传到了京城,连连大捷本该是好事儿,但是皇上却起了疑心。 皇上觉得自己的儿子名声盖过了自己,心中本就有这么一个疙瘩,如今这个疙瘩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越来越结实。 太子正好看到了机会,便从中作梗,挑拨离间,说薛长瑜心怀不轨,说投降的百姓和敌军跪在地上,对薛长瑜山呼万岁等等,还说薛长瑜的势力如果再大,恐怕就要来逼宫了! 皇上明明知道太子说的都是添油加醋的话,但是这种事儿,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皇上就怕薛长瑜笼络民心,自立为王。 冯北在信上说,皇上如今已经找到一些朝臣商议,准备要下圣旨过来,具体圣旨内容不详,但是绝对**不离十。 怪不得薛长瑜看了以后脸色不好,毕竟他在前线兢兢业业打仗,而身为老子的皇帝,竟然在京城里这般揣度他的心思。 薛长瑜这会子不只是怒火滔天,更是心寒! 苏怀瑾将信放下来,说:“王爷……”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面儿崔熠已经跑进来,说:“王爷,圣旨到了!” 很好,圣旨和冯北的信,简直就是前后脚。 薛长瑜脸色阴霾,站起身来,沙哑着嗓音说:“随本王接旨。” 祁老九吕彦和崔熠均是拱手,说:“是,王爷!” 众人来到知府府邸的前厅,传旨的内监已经在等候了,等众人跪下之后,这才开始宣读圣旨。 第107节 和冯北说的差不多,不过听起来更冠冕堂皇了。 皇上不但没有夸赞薛长瑜不动一兵一卒受降的事情,反而还责备了薛长瑜,说朝中有人联名参薛长瑜,大宗正院已经正式受理,令薛长瑜即刻回京,配合大宗正院调查。 众人一听,均是哗然。 其一,哗然的是大宗正院。 皇上竟然让大宗正院调查四皇子薛长瑜,只要是大宗正院一出马,这已经提到了一个不寻常的高度上,说明皇上有意为难薛长瑜。 其二,哗然的是即刻回京。 如果这关头,薛长瑜回京,那薛军简直就是群龙无首,受降的城池不知道会不会倒戈,只差一步就能推倒的商阳王城,恐怕又要东山再起,一切的努力,就要付之东流水! 薛长瑜蹙了蹙眉,没有说话,只是接了圣旨。 等把传旨的内监打发走了,众人顿时乱成了一锅,不断的喧哗着。 祁老九说:“王爷!怎么办才好?” 薛长瑜蹙着眉,说:“吕彦,你来写军报,告诉京城里,本王现在不能放弃攻打商阳王城,因此回京时限需要推迟。” 苏怀瑾皱眉说:“王爷……您若这么做,就是明摆着与皇上过不去,定然会给自己引来麻烦。” 薛长瑜额角上青筋直跳,脖颈上也是青筋暴怒,的确如此,如果抗旨不尊,皇上又会让大宗正院添加一笔罪证,可是…… 可是薛长瑜绝不能放弃商阳王城,就差这么一节骨眼儿了,不只是为了这一口气,更是为了给苏怀瑾报仇,薛长瑜没有忘记,商阳国的二王子买/凶/杀/人,将苏怀瑾逼下悬崖,险些就要了苏怀瑾的命。 薛长瑜咽不下这口气,不管旁人怎么劝阻,只是说:“吕彦,你可以去动笔了。” 吕彦无奈,点了点头,说:“是。” 薛长瑜要攻打商阳王城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这些日子,薛长瑜正在调兵遣将,集结兵力,准备一鼓作气。 苏正也听说了皇上的意思,焦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连忙找到了苏怀瑾,说:“女儿啊,你快劝劝王爷,让他回京才是,若是这般抗旨不尊,皇上若是勃然大怒,可如何好?咱们一家子,可把宝全都压在了王爷身上,不能输啊!” 苏怀瑾十分无奈,淡淡的说:“父亲,要劝您就去劝罢。” 苏正生气的说:“你!你怎么和为父说话呢?” 苏怀瑾说:“女儿说的是真话,因为女儿也无能为力,劝不动王爷,再者说了……父亲竟然把身家性命都堵在了燕王殿下身上,那应该是了解燕王殿下的为人,他已经决定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苏正气的不行,见苏怀瑾不听自己的话,一甩袖子,转头离开了。 苏怀瑾看着苏正离开,不由摇了摇头,这时候就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除了脚步声,竟然还有一些女子的说话声。 苏怀瑾有些诧异,站起身来,走出房舍,来到院墙旁边,往外看去,只见一个个女子从院门口经过,不知去做什么。 按理来说,荷城的知府宅邸之中,应该没有什么女子,除了苏怀瑾和绿衣,就是宅邸中的一些丫鬟,连崔思都已经被扔去做苦力。 而如今突然多出这么多女子,还都是妙龄少女,一个个穿金戴银的,应该不是丫鬟,不知是做什么的。 苏怀瑾正看着,那面儿绿衣已经焦急的跑过来,说:“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 苏怀瑾说:“怎么的?” 绿衣指着那些路过的女子们,说:“小姐,您快看,就是她们!这些狐媚子!” 苏怀瑾更是诧异,说:“狐媚子?” 绿衣不忿的说:“是了!小姐您不知道,绿衣也是刚听说的,因着王爷集结兵力,准备一举进攻商阳王城,所以王城那面儿已经急了,就想出了这个办法,派了使臣过来和谈,不止如此,还送了四个公主,二个郡主,还有二十个丫鬟过来,孝敬王爷呢!” 绿衣说完,不满的说:“小姐您说,是不是狐媚子?!” 苏怀瑾一听,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四个公主,两个郡主,二十个丫鬟?” 绿衣点头说:“就是!小姐,您怎么还笑得出来呀?” 苏怀瑾笑着说:“不是……我只是觉着,商阳国送来的女子,都能组成一支娘子军了。” 绿衣一阵无奈,说:“小姐,您关注的是不是有些不对,重点不是商阳国派人来送女子,魅惑王爷么,这可是美人计啊!” 苏怀瑾又是笑着说:“啧,连我们家绿衣都知道美人计这种兵法了呢。” 绿衣着急不已,说:“小姐!您到底怎么想的?如今您与王爷……” 她说到这里,实在说不下去,又怕别人听见,如今苏怀瑾与薛长瑜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绿衣又说:“都到了这个地步,小姐到底怎么想的?再者说了,王爷真的没话说,不止长得俊美无俦,而且对小姐也是温柔体贴,旁人若说小姐一句不是,王爷定然勃然大怒,就冲这份维护的心思,绿衣就觉得,王爷真是没得挑了!” 苏怀瑾无奈的说:“燕王殿下给你这小丫头,灌了多少迷幻汤?” 绿衣说:“小姐,绿衣说真的呢!还有……还有……若是老爷知道了,那可怎么办,就算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到时候可就惨了!” 到底怎么想的? 苏怀瑾觉得,这件事儿还要想一想,毕竟自己心里头有个疙瘩,一直刺着苏怀瑾…… 【第115章】 日头越来越炎热,自从薛长瑜下令准备攻打王城,已经差不离一个月的光景了。 所有准备工序都已经差不多,商阳朝廷越来越害怕,加紧了各种谈判,一个劲儿的往薛长瑜这边送美人,只是都没什么效果。 薛长瑜坐在厅中,蹙着眉,盯着地形图,似乎在想什么,那头里祁老九走进来,说:“王爷,您与丞相爷,提亲了么?” 他这么一说,薛长瑜顿时抬起头来,然后又摇了摇头。 祁老九诧异的说:“还没有,都一个月了!” 他这么一说,显然是在往薛长瑜心口上插刀,而且还是带倒刺儿的刀。 祁老九又说:“王爷,您怎么不去提亲?已经一个月左右,万一人家苏姑娘,觉得王爷您不想认账,这可怎么办?” 薛长瑜心口上顿时又插了一把刀,血淋淋的…… 其实薛长瑜有两个顾虑,第一,他是怕苏怀瑾不愿意,毕竟苏怀瑾对自己的态度,一直不冷不淡的,让薛长瑜心里十分紧张后怕。 另外还有一个顾虑,是最令薛长瑜担心的,那就是……如今的眼下情势。 太子挑拨离间,皇上明知薛长瑜是清白的,却想要借刀杀人,借着受降的事情,让大宗正院纠察薛长瑜。 说白了,皇上有意无意的想要拉薛长瑜下马,觉得薛长瑜功高盖主,而且还不是太子,很有可能演变成叛乱。 而且薛长瑜如今虽接了圣旨,但是已经耽搁了一个月,都未曾返京,若是往大了说,就是抗旨不尊,也是大罪。 薛长瑜觉着,自己如今朝不保夕,若真是朝苏家提了亲,说不准就是害了苏怀瑾,到时候反而会连累了苏家。 苏正上辈子坑惨了薛长瑜,薛长瑜就算看在苏怀瑾的面子上,不报复苏正,也不会担心苏正,可苏怀瑾是苏正的女儿,若是苏家有个好歹,苏怀瑾也会跟着受累。 薛长瑜心里都是疙瘩,一个接一个的,其实不比苏怀瑾心里的疙瘩少…… 祁老九如今还来捅刀,一刀两刀的,害的薛长瑜忧愁不已。 就这个时候,崔熠走进来,脸上有些难色,说:“王爷,圣旨又到了……” 苏怀瑾在屋儿里坐着,不知是不是最近天气越来越热,而且商阳还是南面,气温就更是潮湿闷热,令苏怀瑾有些不怎么适应,总觉得做什么事儿都疲懒的厉害,没什么劲儿,也不想吃什么。 苏怀瑾捏着书,窝在美人榻上,懒懒散散的看两眼,没一会子就要睡着了,这光景,就听到“嘭”一声,似乎有什么闯了进来。 紧跟着是绿衣的声音,说:“魏虎!做什么呢,小姐在歇息,别吵着小姐!” 苏怀瑾这会子已经醒了,就说:“什么事儿?” 魏虎连忙从外面进来,慌张的说:“小姐!大事不好了!” 苏怀瑾说:“到底怎么了,如此慌张?” 魏虎说:“圣旨!圣旨又到了!您快去看看王爷罢,王爷正在发怒呢!” 苏怀瑾一听“圣旨”两个字,就知道不好,薛长瑜接旨已经一个月了,没有返京,也没有返京的兆头,因此皇上的圣旨又追了过来,不用说了,定然是责备薛长瑜的,指不定说的多难听呢。 苏怀瑾赶紧站起来,说:“走,去看看。” 众人还没走进正厅,已经听见“啪嚓!!!”一声脆响,是什么摔在地上的声音。 苏怀瑾撩起裙摆,迈过门槛,往里走去,就看到地上都是碎瓷盘子,好家伙,薛长瑜的性子果然是暴躁的厉害,花瓶茶杯摆件,只要是能砸的,已经全都贡献在了地上…… 薛长瑜本在发怒,刚要抬手把桌上的镇尺扔在地上,结果一瞥,竟然看到了苏怀瑾,心头一跳,赶忙又把镇尺规规矩矩的放回了桌上,还摆的笔杆条直的正。 祁老九看到苏怀瑾进来,赶紧松了口气,这么大的镇尺要是扔在地上,荷城知府家的地砖肯定给砸出一个坑来。 苏怀瑾说:“怎么了?” 薛长瑜克制着怒气,没有说话,不过把圣旨拿起来丢在桌上,说:“皇上的圣旨来了。” 苏怀瑾拿起圣旨来一看,果不其然,皇上说的很难听,说薛长瑜妄自尊大,奉旨不尊,大宗正院已经开始纠察薛长瑜,若薛长瑜不配合调查,将直接革除爵位,贬为庶民。 至于上次薛长瑜说不想放弃攻打商阳王城的事情,皇上也给出了说法,令薛长瑜立即回京,剩下的事情,太子赶赴战场,接手攻打商阳国的事宜。 祁老九不忿的说:“又是太子!太子倒是好,想要捡瓜落儿!咱们辛辛苦苦打了这么多场胜仗,好不容易受降了三十三座城池,就差最后这么一个节骨眼儿了,太子颠颠的跑过来把功劳全抢了去!” 苏怀瑾明白,薛长瑜生气的恐怕就是这个,太子之前把战场弄得乌烟瘴气,如今见势头转好,又想要搅局。 皇上在圣旨上写的清清楚楚,一个月交接期,一个月之内,薛长瑜必须回京,否则就要革除爵位,再也不是亲王。 薛长瑜冷笑了一声,踢了一下脚边的破瓷片,说:“本王是绝不会回去的。” 苏怀瑾将圣旨放下来,说:“王爷,何必如此动怒着急呢?皇上不是说了,一个月期限,只要在太子赶到这里之前,王爷能将商阳王城拿下,那无论是战功还是爵位,都不会拱手让人。” “一个月?!” 祁老九、崔熠、魏虎,甚至是吕彦,在场众人全都诧异的异口同声,似乎不敢置信苏怀瑾的话。 当时他们围攻荷城的时候,预计还是三个月断荷城的粮,而如今薛军面临的是商阳的王城。 商阳王城非常繁华,就算被围攻,断粮断水,按照商阳财大气粗的国库,怎么也要能坚持三年。 想要一个月攻陷王城,几乎是无稽之谈。 薛长瑜听了,却一点子也不吃惊,反而看向苏怀瑾,笑着说:“瑾儿是不是有什么好法子,可以速战速决?” 苏怀瑾一笑,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今我们大薛已经占据了完全的上风优势,只差一个内应,若是能找出一个商阳国的内应,里应外合,别说是一个月,商阳的王城,不过是囊中取物。” “内应?” 众人又开始狐疑起来,祁老九说:“苏姑娘,您就别卖关子了,内应?谁是内应?咱们谁也不认识商阳的人啊!” 苏怀瑾没说话,嫣然一笑,突然看向薛长瑜。 那笑容里两分嫣然,两分明艳,还有两分狡黠,薛长瑜看的心头狂扑腾,几乎要看痴了,虽然好看是好看,只是…… 莫名有点瘆人。 苏怀瑾笑着说:“王爷,商阳使臣送来的美人儿公主,还没遣回去呢罢?” 薛长瑜一听,顿时头疼欲裂,还以为是苏怀瑾吃醋了,连忙说:“已经下令遣走了,只是商阳使臣赖得很,还没离开,我这就再去催……” 第108节 他的话还没说完,苏怀瑾已经说:“不必催了,怀瑾想要见一见这位公主。” 薛长瑜额头一跳,祁老九则是暗搓搓的递给薛长瑜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苏怀瑾要见商阳国公主,薛长瑜虽然心底里很疑惑,但是并没有反驳,令崔熠安排。 苏怀瑾下午就见到了商阳国的公主,商阳国一共送来了四个公主,两个郡主,还有二十个丫鬟,自然是一个比一个姿色美艳,堪称国色天香。 苏怀瑾选了其中一个公主,自然了,并不是按照颜色来选的,她还问过了荷城知府,得知商阳国的这个公主,为人最为心善,而且封号很高,算是商阳国王的心头宠了,最重要的是,公主的母亲是商阳王后,可以说是嫡出,并非是侧妃所生。 崔熠恭敬的给苏怀瑾推开房舍门,并没有走进去,而是守在外面。 苏怀瑾走进去,回头看了一眼薛长瑜,说:“王爷,进来啊。” 薛长瑜眼皮一跳,他本要避嫌的,哪知道苏怀瑾竟然一脸“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 薛长瑜只好硬着头皮走进来,但是站在门口,没有再往里走。 商阳公主有些狐疑的看着他们,不过这次是来谈判的,因此商阳公主还是十分有礼有度,站起来恭敬的行礼。 苏怀瑾笑了笑,说:“公主不必多礼,千万别误会,今儿个我们过来,并不是给公主说亲的。” 商阳公主一听,脸上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来之前,已经听说了,她们这些公主郡主,都是为了献给薛国的主帅,来谋求和平的,商阳公主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谁让她生在王家,而且还是战乱的时代。 商阳公主说:“请姑娘直说罢。” 苏怀瑾一笑,说:“其实……我们是来劝降的。” “劝降?” 商阳公主吃了一惊,看向苏怀瑾,没想到苏怀瑾竟然说的如此直接。 苏怀瑾则是不慌张,她已经偷偷打开了心窍,将商阳公主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狐疑、紧张、害怕、彷徨,商阳公主的心里乱成了一团麻,怎么也解不开。 苏怀瑾点头说:“正是,劝降……公主可知,荷城知府是怎么归降的?” 商阳公主没说话,但是其实她已经听说过了。 苏怀瑾说:“说句大白话,如今的商阳朝廷,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商阳有难,朝廷却力求自保,不把军队和粮饷分发出去救援边城,反而团团捏在手中,这都促使了如今三十三座城池的百姓心灰意冷,主动投降,公主想必也听说了。” 商阳公主抿着嘴,不说话,苏怀瑾又说:“公主也是个可怜儿人,作为一个平头百姓,还有的选择做谁的臣子,投不投降,而公主呢?生在商阳王室,朝廷为了保全自己,就推一些女子出来,说句好听的,扛起国家大义,说句不好听的,出卖自己的女儿,来保全自己一时的性命,还妄图着再享受一会儿荣华富贵,对么?” 商阳公主仍然不说话,只是她的嘴唇有些微微颤抖。 苏怀瑾不需要问她,其实心里已经得到了答案,因为商阳公主心中的悲伤更浓郁了,还有彷徨。 她在想,自己这样做值不值得,毕竟不只是荷城知府,就连公主本人,也对自己的父亲,也对朝廷失望透顶。 苏怀瑾笑了笑,觉得自己嘴皮子功夫不错,又加上有心窍加成,自然就更利索了。 苏怀瑾说:“只要公主肯投降,薛军可以保证,不杀无辜,商阳的百姓,一个都不会受苦,我们还会将粮食拿出来,接济难民。” 商阳公主垂着头,低声说:“恕我直言,我是商阳人,您二位是薛国人,因此……我不能相信姑娘您的话。” 薛长瑜蹙了蹙眉,不过仍然没说话。 苏怀瑾则是一笑,说:“是了,公主说的是,我们空口白牙的许诺,谁会相信?这样罢,这位就是我们大薛的主帅,燕亲王。” 公主抬头去看,看向薛长瑜,点了点头,薛长瑜则是冷着一张脸,没什么动静。 苏怀瑾说:“不如请燕王殿下收公主为义女,燕王殿下一诺千金,自然不会失信于一个女子。” 她这话一出,商阳公主吃了一惊,更吃惊的则是薛长瑜! 收义女什么,虽然薛长瑜没什么损失,但是…… 但是这商阳公主的年纪,似乎和苏怀瑾差不多大,如果收了公主做义女,那岂不是和苏怀瑾差上了辈分? 瞬间觉得压力很大…… 商阳公主诧异的看着苏怀瑾,反应了半天,苏怀瑾已经看到了她的心思,其实商阳公主已经非常心动了,毕竟这基于她对商阳的死心。 只是商阳公主还是没松口,只是说:“我……我能再考虑一天吗?” 苏怀瑾也不强求,毕竟这差不离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就差最后一拍板。 苏怀瑾笑了笑,说:“自然,那我们便不打扰了。” 薛长瑜听苏怀瑾这么说,赶紧第一个走出房舍,苏怀瑾也笑眯眯的跟上来,看了看薛长瑜,说:“恭喜王爷,即将收一个如花似玉的义女,当真可喜可贺。” 薛长瑜:“……” 薛长瑜一阵无奈,总觉得自己被瑾儿坑了,而且有苦说不出。 苏怀瑾笑眯眯的,已经心有成竹,两个人肩并肩的往前走,薛长瑜瞄了她两眼,心里有些波澜,想要和苏怀瑾说说“私事”,但是又不好开口。 薛长瑜琢磨再三,说:“瑾儿,我……” 他的话说到这里,正好有丫鬟端着晚膳,准备布膳了,从两个人旁边经过。 苏怀瑾顿时闻到了一股鱼味儿,应该是清蒸鱼一类的菜肴。 “叮——” 【系统:福气五重,二段】 系统突然又响了,苏怀瑾来不及考虑系统,因为那鱼竟然冒出一股子的腥味儿,一下窜上来,苏怀瑾只觉得嗓子一紧,“唔”的一声,连忙捂住嘴,险些吐了出来。 薛长瑜的话都没说完,赶紧扶住苏怀瑾,紧张的说:“瑾儿?怎么了?” ☆、第54章 失明 【第116章】 苏怀瑾闻到一股子腥味, 那腥味一下子蹿了上来, 直冲脑仁儿,苏怀瑾这辈子没有闻过这么腥气的东西,一瞬间差点吐出来。 苏怀瑾赶紧捂住嘴, 那面儿薛长瑜连声询问, 苏怀瑾摆摆手, 说:“没事儿,没事儿。” 薛长瑜也不知道她怎么了,脸色陡然就白了一些, 额头上还出了虚汗, 看起来着实令人担心。 薛长瑜扶着苏怀瑾, 连方才的话头都打断了, 也就没有继续, 说:“那快回房去罢, 我扶你。” 两个人一并往房舍走去,绿衣正好迎在门口,见到苏怀瑾,惊讶的说:“小姐,您怎么了?” 苏怀瑾摆摆手,说:“无事。” 绿衣赶紧扶着苏怀瑾往里走, 笑着说:“小姐,晚膳摆好了, 王爷也要一并子用膳么?” 薛长瑜自然想要和苏怀瑾同桌用膳, 这是求之不得的, 就不知道苏怀瑾觉得怎么样了。 薛长瑜偷偷看向苏怀瑾,那模样,好像被人欺负的小媳妇儿似的,看的苏怀瑾额头狂跳,连忙抬手压住额角,说:“若是王爷不嫌弃的话……” 她的话还没说完,薛长瑜已经一连串的说:“不嫌弃,不嫌弃,怎么可能嫌弃?” 绿衣笑眯眯的说:“那太好了,绿衣给王爷再添一副碗筷去!” 绿衣说着,似乎特别欢心,一蹦一跳就去了。 苏怀瑾有些无奈,坐下来准备用晚膳,薛长瑜就坐在旁边,有丫鬟端着水盆进来,请苏怀瑾和薛长瑜净手。 薛长瑜连忙站起来,竟然要和丫鬟抢水盆,丫鬟可不是绿衣,绿衣见得多了,因此见怪不怪,那丫鬟吓得魂儿都要没了,瞪着大眼睛,一脸受惊的模样。 薛长瑜把水盆“抢”过去,亲自端着给苏怀瑾净手,净手之后,还把丫鬟的布巾也“抢”过来,拿给苏怀瑾擦手。 苏怀瑾瞧着丫鬟魂飞魄散的模样,一脸无奈,说:“王爷,您也净手啊。” 薛长瑜这才一笑,说:“险些忘了。” 他说着,这才去净手,就这个空挡,绿衣已经回来了,添了一副碗筷,然后指挥着丫鬟们摆膳。 绿衣笑着说:“来来,放这面儿。” 然后对苏怀瑾说:“小姐,这是您最喜欢吃的,今儿一大早上,好些渔夫新打上来的,正新鲜呢,送到了这面儿,说是小姐您以前对他们有恩,因此打来了新鲜的鱼,送给小姐呢!” 绿衣说着,亲手把放在苏怀瑾面前的菜肴,一揭盖子。 腾地一下! 一股子腥味,顿时扑面而来,呛得苏怀瑾一阵窒息,只感觉头疼欲裂,胸口发堵,实在忍不住,“唔!”的一声,又要吐出来,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赶紧起身。 绿衣一脸迷茫,说:“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绿衣一直跟着小姐,知道小姐的口味儿,小姐以前最喜欢清蒸鱼,顿顿吃都吃不够,如今这新鲜的清蒸鱼放在面前,竟然一副要吐的样子,那定然是不舒服了。 薛长瑜也吓了一跳,赶忙欠起身来扶着苏怀瑾,说:“瑾儿?瑾儿你怎么了?不舒服么?绿衣,快去传大夫!” 绿衣连声应着,手忙脚乱的跑去叫大夫。 薛长瑜则是比较机智,赶紧端起那盘子清蒸鱼,迈开大长腿跑出去,放在了外面的石桌上,让清蒸鱼的味道远离苏怀瑾,这才快步又跑了回来。 苏怀瑾缓了两口气,薛长瑜给她倒了一杯茶,这才稍微好了一些。 薛长瑜见她脸色恢复了不少,心里松了一口气,关切地说:“先坐一会儿,大夫一会儿就到。” 苏怀瑾这会子觉得好了一些,也没什么不舒服了,只是刚才,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犯恶心,而且觉得鱼的味道,真是“十恶不赦”,差点呛死自己! 两个人正等着大夫过来,结果大夫没有过来,反而是魏虎走进来,拱手说:“王爷,小姐,商阳公主有请,说是想要答复王爷和小姐。” 苏怀瑾一听,顿时笑起来,说:“说是需要思量一天,这会子还没两个时辰,就有答复了。” 苏怀瑾站起身来要过去,薛长瑜赶忙拦住她,说:“瑾儿,你的身子……还是先看过大夫再去罢。” 苏怀瑾摆手说:“不必了,多谢王爷挂心,已经没事儿。” 苏怀瑾真的感觉没事儿了,只要不闻到鱼腥味儿,和平常没两个样儿。 薛长瑜拗不过苏怀瑾,只好跟着苏怀瑾出门,去了商阳公主的院落。 商阳公主静坐在房舍中,见他们进来,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说:“王爷,姑娘,我已经有答案了。” 苏怀瑾笑了笑,说:“还请公主明示?” 商阳公主又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答应了……” 薛长瑜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苏怀瑾则是觉得在意料之中,毕竟商阳公主已经是一个死心的人,在她之前,荷城知府和城门领,还有三十三座城池的百姓,也都是这么投降的。 商阳公主又说:“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苏怀瑾一笑,说:“公主请讲罢。” 商阳公主说:“第一,我想请王爷与姑娘遵守诺言,不杀无辜,不杀百姓。” 薛长瑜淡淡的说:“这一点无需公主重复,即使是两国交战,本王也从不滥杀无辜和百姓。” 第109节 商阳公主点了点头,又说:“第二点……我斗胆想请王爷,等待王城攻破,饶我父亲一命!他虽不是什么好国君,但……但到底是我的父亲,还请王爷开恩呢!” 苏怀瑾看了一眼薛长瑜,薛长瑜的表情仍然是淡淡的,说:“本王答应你,如果商阳王肯归顺,本王还会禀明皇上,请皇上赐爵位与商阳王。” 他这么一说,商阳公主终于狠狠松了一口气,说:“太好了……” 商阳公主拍着胸口,随即抬起头来,看向苏怀瑾和薛长瑜,说:“王爷与姑娘有什么想要吩咐的,已经可以尽管吩咐了。” 苏怀瑾一笑,说:“公主果然是冰雪聪明,其实很简单,只是想请公主回王城之后,与我们里应外合,大开城门而已。” 商阳公主没有说话,苏怀瑾说:“公主也明白,只有这个办法,可以把两国交战的伤亡,降低到最低,若不如此,恐怕……” 商阳公主听到这里,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商阳公主已经答应和他们合作,薛长瑜就下令,送走商阳国使臣,将所有的公主郡主丫鬟,还有使臣全都遣回王城去。 太子薛玉珒已经在路上,若不及时攻破商阳王城,恐怕就再没机会了。 战事紧锣密鼓的进行着,众人也启程从荷城一直往里,兵临城下,驻扎在王城附近。 剩下的事情,就由薛长瑜来准备,这些日子已经开站,薛长瑜带着将士们一连三日都没有回营地。 苏怀瑾则是住在营地中,平日里也悠闲的厉害,看看书,歇歇觉,然后吃个饭,早睡早起,没什么新鲜的。 今儿个苏怀瑾又无事可做,苏正就跑过来找苏怀瑾。 苏怀瑾请苏正坐下来,让绿衣奉茶,说:“父亲怎么过来了?” 苏正是军中的督军,其实一直都在军中,只不过不经常过来看苏怀瑾而已。 苏正叹气说:“王爷已经在阵前三天了,三天都没回来,女儿啊,可曾有什么书信抵给你么?前面儿战况如何?” 苏怀瑾笑了笑,说:“父亲,您是督军,战况都没有递到您的跟前,怎么可能递到女儿的跟前?女儿也是什么都不知的。” 苏正焦急的说:“三天了!已经三天了!不知王城攻下没有!” 苏怀瑾说:“父亲不必焦急,王城已经是囊中之物,只看王爷怎么伸手去拿了。” 他们说话这光景,魏虎突然慌慌张张的闯进来,苏正怒斥说:“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太没规矩了!” 魏虎却顾不得这些,连声说:“小姐,小姐,太子来了!” 他这一句话,仿佛是平地一声惊雷,震的苏正“腾”一下就站了起来,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哗啦!!”一声。 有人已经不客气的将帐帘子掀开,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正是薛国的太子薛玉珒了! 太子风尘仆仆的模样,从外面走进来,脸上挂着笑意,但并不是平日里那种风度翩翩的君子笑意,而是一股不自然的狞笑。 太子背着手,打量了一眼众人,冷笑说:“好啊,薛长瑜敢抗旨不尊!如今已经一个月,却未见薛长瑜返京!很好!” 苏正一听,连忙拜见,然后颤巍巍的说:“太子殿下,您……您误会了,王爷是……” 苏正的话说到这里,却被太子打断,薛玉珒冷冷的一笑,说:“丞相爷,您不必再说了,皇上的圣旨,那是一言九鼎,薛长瑜却将圣旨当成顽笑,那便是抗旨不尊,若是丞相爷执意偏袒薛长瑜,那么……就不怕被牵连么!” 苏正身子一震,脸色有些发白,薛玉珒已经走过来,“啪啪”两声,轻轻拍了拍苏正的肩膀,说:“丞相爷,您怕是一直以来……都站错了队,如今不觉得后悔么?怕是越老越糊涂罢?” 苏怀瑾蹙着眉,冷声说:“太子殿下,家父虽不是什么王公贵戚,但好歹是一朝丞相,请太子殿下,言语放尊重一些。” “丞相?” 太子薛玉珒笑了笑,说:“是了,好一个灵牙利齿,丞相的女儿也不饶多让……” 他说着,走过去,抬起手来,动作很是轻薄,竟然要摸苏怀瑾的脸颊,苏正吓得连忙说:“太子殿下……” 太子却不理他,苏怀瑾眯着眼睛,往后错了一步,太子的手没有摸到苏怀瑾,顿时脸色就不好看了。 薛玉珒冷笑说:“怎么?你一个女儿家,可以在军营中和男人厮混,还不能令本太子摸摸了?” 他说着,又说:“薛长瑜抗旨不尊,别说是你一个小女子了,就连这个战场,往后这个天下,都是本太子的!你还敢忤逆我?” 苏正吓得腿肚子有些转筋,苏怀瑾却异常冷静,仿佛比苏正这个当朝丞相还要冷静的多。 因为就在刚才,苏怀瑾的目明加成已经生效,她看到了前线的战场,还有凯旋的队伍。 苏怀瑾一笑,十分镇定的说:“太子殿下,话不要说得太满,毕竟现世打嘴这种事儿,并不是十分稀罕。” “你说什么?!” 太子一声怒喝,苏怀瑾却不怕他,笑着说:“太子殿下,你听……” 【第117章】 “你不要虚张声势!” 薛玉珒怒吼一声,似乎被苏怀瑾那种镇定吓坏了,毕竟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一个二八年纪的女子,竟然能如此镇定自若? “虚张声势的是你才对!” 太子的话音一落,却突然听到有声音从帐外传来,伴随着“踏踏踏”的脚步声,随即是“哗啦!”一声,帐帘子又被掀了起来。 薛长瑜一身黑甲,一手抱着头盔,一手压在腰间佩剑上,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 太子薛玉珒一见到薛长瑜,顿时有些受惊,不过还是很快镇定下来,笑着说:“败军之将不足言勇。薛长瑜,你就等着回京之后,大宗正院的纠察罢!哦对了,你的罪名还要加上一条,那就是抗旨不尊,够你掉十次脑袋的了!” 薛长瑜走进来,直接大步拦在薛玉珒和苏怀瑾面前,不让薛玉珒靠近苏怀瑾,冷笑一声,十分镇定的说:“败军之将?太子的话说的太满,果然要现世打嘴了。” 他说着,把头盔“嘭!!”一声直接劈手甩在地上,吓得太子一跳,还以为他要做什么,连忙后退两步。 不过薛长瑜才不是要和他动手,而是抬起手来招了一下,祁老九很快从后面跟上来,手里捧着一个大红漆木盒,走到薛长瑜跟前,恭恭敬敬的呈上来。 薛长瑜抬手“卡”的一声,拨开大红漆木盒,然后在众人“嗬——!!”的抽气声中,直接拿出一个方形的大印。 薛长瑜单手抓住大印,笑眯眯的看着太子薛玉珒,说:“太子殿下想必是个识货的,您来看一看,这大印……是不是商阳国的国印?” 太子薛玉珒眼睛挣得仿佛牛卵子一样,吃惊不已,脸色瞬间苍白,连连说:“不……这怎么可能?” 薛长瑜笑了笑,又说:“怎么不可能?商阳王城已破,商阳王亲自投降,交出大印,如今已经被俘,就在军营之中,等到一同回京,拜见我皇。” 太子薛玉珒听了更是震惊不已,喃喃的说:“不……不可能!这才……才一个月!才一个月你怎么可能攻破王城,这一定是假的!” 薛长瑜一笑,说:“是真是假,太子不妨去验一验,或者当面问一问商阳王。” 他说着,将大印放回大红漆盒子里,随即说:“真是劳烦太子,白白跑了一趟……太子,请罢。” 薛玉珒脸上红了白,白了青的,一连串儿的变色,最后变成了阴霾的黑色,粗喘着气,脸上阴晴不定,嗓音粗哑的说:“走着瞧!” 他说着,一甩袖子,愤恨的走出营帐。 薛长瑜眼看着他走出去,立刻大跨步来到苏怀瑾面前,关切的说:“瑾儿,怎么样?受伤没有?太子为难你没有?” 苏怀瑾摇了摇头,说:“多谢王爷关心,无妨。” 那面儿苏正狠狠松了一口气,心里想着,还好还好,没有站错队,四皇子拿下了商阳国,就是给自己多添了一张保命的硬牌,就算皇上有意让大宗正院纠察薛长瑜,到最后也要掂量掂量,不然堵不住悠悠众口。 薛长瑜关心完苏怀瑾,这才对苏正拱了拱手,说:“请督军传令下去,明日一早便即启程,大军准备凯旋,另外……商阳王就在军中,还请督军费心,好生看管。” 苏正笑着说:“是了,这些小事儿,王爷就不必费心了,交给老臣正好。” 大军很快就要凯旋,毕竟皇上只给了一个月的期限,如今期限已经到了,就算有战功,也要紧赶着往回去,免得被皇上捏住了口舌。 商阳王同意归降,因此并不是扣押,只能说是“软禁”,一路上也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大军很快出了商阳,留下一部分兵马驻守,剩下的全都撤出,进入薛国境内之后就方便多了,有很多可以落脚的驿官,只是头两天需要在野外扎营,之后就不需要怎么露宿。 这日里才启程不久,苏怀瑾早上有些犯困,不知怎么的,好像起不来,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怎么也睡不够似的。 不止如此,一大早上就不太舒服,有些想吐,干呕一阵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绿衣焦急地说:“小姐,定然是您水土不服了,这些日子忙着赶路,小姐身子又不硬朗,自然就这样儿……要不然,绿衣去跟王爷说一说,今儿个先歇了,明日再走罢!” 苏怀瑾抬起手来,制止了绿衣的话,说:“不必,如今已经过了一个月期限,若是再晚回京,恐有麻烦,我没什么事儿,还可以赶路。” 绿衣心里焦急,也没有什么办法,伺候苏怀瑾用了一些早膳,小姐也没吃两口,就说不想吃了,便即上路。 苏怀瑾坐在马车里,一路上摇摇晃晃,迷迷瞪瞪睡了一觉,不知是不是早上吃的不舒服,被马车一摇,晕的厉害,胃里堵得难受,实在忍不住,让人停车,下车吐了一次。 薛长瑜带队,骑马走在前面,绿衣赶紧跑着就过来,急忙的说:“王爷!王爷!” 薛长瑜见到绿衣,蹙眉说:“瑾儿怎么了?” 绿衣说:“王爷,我家小姐不舒服,一大早就不舒服,如今又吐了,王爷,能不能放慢些脚程?” 薛长瑜一听,连忙打马出了队伍,赶紧催马往马车那面去。 到了马车边上,薛长瑜直接弃了马匹,登上马车去。 马车里有些昏暗,苏怀瑾趴在车里,昏昏沉沉的还睡着,不知是不是难受的缘故,竟然有些个盗汗,虚弱的紧,就算睡了,竟然也是蹙着眉,不很安稳的模样。 薛长瑜赶紧过来查看,试了试苏怀瑾的额头,不发热,只是有些个凉。 苏怀瑾这会子睡着了,薛长瑜也不忍心打搅她,就让绿衣去传话,到了前面的驿馆就停下来,准备房舍,令苏姑娘歇息。 苏怀瑾迷迷瞪瞪的睡着,起初被马车摇的很难受,但是后来不知怎么的,竟然多了一个“垫子”,还挺舒服的,卧在上面,难受的感觉也舒缓了一些,不再那么难忍。 苏怀瑾可不知道,那不是什么垫子,而是燕王本人了…… 苏怀瑾睡了一觉,稍微有了些力气,悠悠转醒,这一睁眼,还以为自己又做梦呢,竟然看到了薛长瑜。 薛长瑜坐在马车里,让苏怀瑾卧在他腿上,手里还拿着一方帕子,给苏怀瑾擦着汗,免得出了汗又要着风,到时候难受。 苏怀瑾迷忙的睁开眼睛,看着薛长瑜,薛长瑜低声说:“醒了?渴不渴?起来披一件衣裳,免得刚睡醒受凉。” 苏怀瑾听着他的声音,一阵诧异,说:“王爷?” 薛长瑜见她一脸迷茫,忍不住笑了一声,抬手刮了一下苏怀瑾的鼻梁,笑着说:“怎么,睡糊涂了?” 苏怀瑾这才完全惊醒,真的是薛长瑜! 薛长瑜怎么跑到自己马车里来了?绿衣还坐在一边,此时捂着脸,一脸害羞不敢看的模样。 苏怀瑾很不客气都白了一眼绿衣,绿衣则是嘻嘻又笑,苏怀瑾可不知道,就在她睡着的时候,绿衣亲眼看到,王爷无微不至的照顾她,那叫一个温柔体贴,小心翼翼,恨不能捧在心尖尖儿上,光看着就觉得羞死人了。 薛长瑜打起车帘子看了一眼,说:“正好,驿馆已经到了,下车来歇息罢。” 苏怀瑾一阵诧异,说:“驿馆?这才过了正午,就要落脚了么?” 绿衣抢着说:“小姐,王爷还不是心疼您病了,立刻就让人找落脚的驿官,一会子也不想耽误!” 马车正好停下来,薛长瑜亲自打起车帘子,扶着苏怀瑾下马车,说:“绿衣,你扶着你们家小姐进去,我令驿官去把大夫找来。” 苏怀瑾觉得不需要找大夫,毕竟只是有些疲惫,估计是赶路的问题,不过她还没开口,薛长瑜似乎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 薛长瑜举起食指,搭在自己唇上,低声“嘘”了一声,示意苏怀瑾别说话,说:“瑾儿,乖,让大夫看一看,调理一番,也好叫人放心。” 苏怀瑾:“……” 不知怎么的,莫名觉得燕王殿下这动作,这语气,这言辞,十分羞耻…… 第110节 薛长瑜立刻急匆匆去找大夫,那面儿绿衣扶着苏怀瑾往里走,脸红的笑着说:“哎呀,小姐,真是羞人呢,绿衣都没眼看了,王爷对您这般温柔体贴,小姐,您就赶紧嫁了罢!” 苏怀瑾白了绿衣一眼,说:“绿衣,你这丫头。” 绿衣嘻嘻笑起来,知道小姐不忍心真的责备自己,而且绿衣觉得自己说的是真话,普天下恨不能所有人都知道,王爷对小姐是真心实意的,而且王爷绝对是顶好的那个,小姐却不知怎么的,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是不肯松口嫁给王爷。 苏怀瑾进了驿馆的房舍,坐下来,就听到“叮——”一声,还以为是幻听,竟然是系统有什么又生效了。 【系统:福气五重,三段】 苏怀瑾有些诧异,又是这个莫名其妙的福气加成,到底是什么?已经生成了三段,但是苏怀瑾一次都没有亲眼看到过,什么效果也没有? 真是令人狐疑。 苏怀瑾这么想着,就听到“叮——”又是一声,还以为又是福气加成,结果并不是。 【系统:耳聪五重,生效】 【系统:目明五重,生效】 苏怀瑾眼前陡然一转,看到了一间房舍,和她住的差不多,应该也是馆驿之内,房舍中有两个人,一个是太子薛玉珒,另外一个看起来是个从者。 薛玉珒压低声音,冷冷的说:“薛长瑜已经打下了商阳国,他的战功太大,就算回京,皇上也不可能真的让大宗正院纠察他,恐怕会落人口舌,引得朝廷中大臣们不满。” 从者说:“这……太子殿下觉得该这么办?” 薛玉珒冷笑一声,说:“薛长瑜之所以能这么快打下商阳,不就是因为商阳王这个孬种,主动归降么?你说……若是商阳王在路上,突然暴毙了,商阳国归降的那些人,会不会觉得是薛长瑜的动作?到时候,商阳国的臣子人人自危,还会归降么?” 从者一笑,拍手说:“是了是了!太子殿下果然妙计!” 薛玉珒拿出一个纸包,丢给从者,说:“动作仔细一些,别叫人看见了,把这药包放在商阳国王的汤里,保证今天晚上,商阳国王就可以暴毙,哼,我看薛长瑜还有没有这份滔天战功!” 苏怀瑾眯了眯眼睛,太子还真是狠,想要毒死商阳国王,这样一来,商阳国的其他人肯定会害怕,说不定会破釜沉舟,不愿归降。 不过…… 这件事儿被苏怀瑾知道了,那就另当别论了。 苏怀瑾挑唇笑了一下,只是转念一想,心里有些疑问,这整个事儿都没有说到自己的“坏话”,为何耳聪和目明竟然生效了? 这明明在算计薛长瑜,和自己有什么干系? 【第118章】 “小姐!小姐您去哪里啊!大夫马上就要来了!” 绿衣看不到目明加成,因此不知道苏怀瑾怎么了,竟然突然站起来,着急忙慌的就离开了。 苏怀瑾自然着急,虽然这事儿的确是在算计薛长瑜,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但是如果商阳王真的被毒死了,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商阳王这个节骨眼如果死了,众人肯定要想,是不是薛长瑜的手笔,失信于商阳公主就先不说了,更可怕的是,两国战火必定会再次燃起。 到时候…… 薛国这方面,皇上定然会用这件事情做文章,趁机难为薛长瑜,苏正是四皇子党派的,肯定会受到牵连。 而商阳那面,必定会再次开战,生灵涂炭的无非是百姓,还能有谁? 苏怀瑾自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上次太子坑害祁老九,大宗正院纠察就不了了之,就算不是为了薛长瑜,苏怀瑾也绝不会咽下这口气。 苏怀瑾当即站起来,说:“绿衣,你不用跟着我。” “小姐?!” 绿衣连忙去追,说:“小姐,小姐,您到底要去哪里呀!” 苏怀瑾又说:“不用跟着我,我有事儿,去去就回。” 绿衣不敢再追,抻着脖子说:“小姐,那大夫一会儿来了怎么办?” 苏怀瑾头都没回,挥手说:“打发回去,我没事儿了。” 绿衣实在没办法,只好站在原地干着急,看着苏怀瑾快速消失在院落门口。 苏怀瑾走出院落,七拐八拐的,来到了驿馆的膳房附近,按照刚才目明加成看到的,太子薛玉珒的从者,应该会来这里下毒,苏怀瑾只要守株待兔就可以了。 苏怀瑾藏在膳房后面的假山附近,只是稍微等一会儿,很快就看到了太子薛玉珒的那个从者。 从者鬼鬼祟祟的走过来,一眼就被苏怀瑾发现了,很快,从者走进膳房,苏怀瑾也跟上两步,不过没有进膳房,只是藏在外面偷看。 这时候才过了正午不久,离晚膳还有一会子,膳夫们正在歇息,膳房里人很少,但是也有一些人,有人正在准备晚膳需要的材料。 从者走进去,那些膳夫根本不认识他,但是见他大摇大摆的,也不敢招惹,仍旧自己准备东西。 从者就说:“这是给商阳王准备的菜色?” 那膳夫赶紧回话说:“是是,正是,晚上准备做一道鱼汤,是按照商阳当地的做法熬煮,一会子就煲上,请大人放心。” 那从者点了点头,附近有人,他不好直接下手,就说:“你们几个,过来,太子殿下现在想要沐浴,去烧些水来,动作快些,都去,别怠慢了,快点!” 膳夫们有些迟疑,不过因为是太子殿下要的,也不敢怠慢,毕竟这是小地方,怎么敢招惹太子,大家都赶紧忙不迭的应声,然后跑去烧沐浴的热汤。 等膳夫们全都被支开,从者立刻冷笑一声,直接从怀中掏出纸包,把毒/药洒在原料上,还抹了抹,抹均匀一些,免得被看出来。 从者做完这些,赶忙把纸包塞回怀里塞好,然后探头探脑的看了看,膳夫们还没回来,便赶紧退出膳房。 苏怀瑾见从者退出来,笑了笑,等他离开之后,自己就进了膳房。 膳夫们还没回来,一个人都没有,苏怀瑾刚才已经用目明看到了膳房里的情况,一眼就看出了下了毒的原料。 苏怀瑾走过去,笑眯眯的心想,不如就将计就计罢? 她走过去,端起那条动了手脚的鱼,当即就和晚上给太子炖的鱼汤对换了一下。 苏怀瑾换完,连忙捂住自己的鼻子,真是腥的不得了,蹙了蹙眉,扇了扇风,就退了出来。 她退出来的时候,膳夫们还没回来,压根儿谁也没看到苏怀瑾进过膳房。 当然了,太子薛玉珒和那从者,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下了毒的晚膳,竟然已经调换到了太子那面儿,就等着晚上新鲜出炉了。 苏怀瑾做完这些,闲庭信步的往回走,刚好看到了出来找苏怀瑾的薛长瑜。 薛长瑜看到她,快速迎上去,说:“瑾儿,你去哪里了?身子还难受么?” 苏怀瑾笑了笑,心情大好,说:“无事儿了,多谢王爷挂怀。” 薛长瑜见她脸色似乎真的好了一些,这才松口气。 苏怀瑾还是笑眯眯的,仿佛有什么天大的好事儿似的,嘴角翘着,一脸狡黠。 薛长瑜忍不住说:“瑾儿,在想什么,这么欢心?” 苏怀瑾一笑,说:“怀瑾在想……果然害人之心不可有。” 薛长瑜压根儿没听明白,诧异的说:“害人之心?”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是了,因为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若是真的来了现世报,怕是躲都躲不开。” 薛长瑜越听越糊涂,但是苏怀瑾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苏怀瑾只是笑着说:“王爷,等着晚上看好戏罢,您还要感激怀瑾才是。” 薛长瑜真的没听懂,但是也释然了,总之瑾儿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自己听着就对了,就是这么简单…… 天色很快昏沉下来,晚膳已经准备好了,苏怀瑾竟然主动邀请薛长瑜一起用膳,薛长瑜受宠若惊。 不过其实薛长瑜想多了,苏怀瑾之所以邀请他一起用膳,是因着晚上有好戏看,能一起乐呵乐呵罢了。 薛长瑜自然接受,两个人坐在一起用膳,因着苏怀瑾很怕腥味儿,所以薛长瑜特意吩咐了,晚膳不要弄鱼腥,口味偏清淡为好,免得瑾儿再水土不服。 苏怀瑾看了看满桌子清淡的菜色,眨了眨眼睛,突然却想吃又辣又酸的口味儿,也不知自己怎了。 薛长瑜坐下来,亲自给苏怀瑾布膳,简直无微不至,体贴入微,咳嗽了一声,看了看苏怀瑾的脸色,这才说:“瑾儿,我有一件事儿,想和你谈谈。” 苏怀瑾抬起头来,看着薛长瑜,说:“不知王爷想说什么?” 薛长瑜还能说什么,自然是提亲的事情,只是他如今进京城,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因此提亲的事情一推再推,但是他想要在苏怀瑾面前表态,之所以没有立刻向苏正提亲,是因为万一自己真的被纠察出什么,不想连累苏家。 但绝不是不想认账。 薛长瑜有咳嗽了一声,说:“这……就是上回……的事情,等我回京之后,我想向丞相提亲,不知瑾儿意下……” 如何…… 薛长瑜好不容易把话说出口,只是还没说完,绿衣突然咋咋呼呼的冲进来,大喊着:“小姐!小姐!不好了!出大事儿了!!” 薛长瑜顿时一口血梗在嗓子,不上不下,差点给自己噎死,无奈的看了一眼绿衣,说:“绿衣,又怎么回事儿?” 绿衣连声说:“王爷,小姐!真的不好了,不是绿衣莽撞!真的真的出大事儿了!” 苏怀瑾心里其实已经有数,说:“什么事儿?” 绿衣说:“王爷,小姐!太子中/毒了!驿馆的大夫,恨不能全城的大夫,都给叫过去了!正在全力医治!” “中/毒?” 薛长瑜第一个吃惊,说:“什么中/毒?” 苏怀瑾却不怎么惊讶,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么,太子让从者给商阳王下/毒,却被苏怀瑾调包,如今自作自受,自然中/毒了,意料之中,果然是那句,害人之心不可有。 太子中/毒,生命垂危,驿馆瞬间大乱,所有大夫忙的是四脚朝天,一直忙到子时,这才把太子给抢救回来。 绿衣跑过来,说:“小姐!小姐!太子醒了!” 苏怀瑾坐在院子里正在喝茶,一听说太子醒了,脸上有些失望,说:“是么。” 绿衣顿时有些尴尬,她家小姐的表情,也太明显了…… 绿衣说:“不过太子的眼睛好像……好像失明了。” 苏怀瑾眼睛一亮,说:“真的?” 薛长瑜眼皮一跳。 绿衣何尝不是,说:“好像是真的,反正大夫是这么说的。” 苏怀瑾笑了笑,说:“绿衣,还不快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九爷,让九爷也乐呵乐呵。” 绿衣按了按自己狂跳的眼皮,说:“现在太子雷霆大怒,说要搜查整个驿馆,找出谋害他的人,还说……还说……” 他说着,瞟了几眼薛长瑜,支支吾吾的说:“还说……定然是王爷您想要谋害太子。” 薛长瑜冷笑一声,说:“我薛长瑜行得端做得正,从不用这样的伎俩,他若是想查,就随便查罢。”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怒吼的声音,太子薛玉珒一脸憔悴,从院落外面冲进来,踉踉跄跄的,旁边好些人扶着他。 不过薛玉珒很愤怒,不让旁人扶着,他的眼睛似乎确实看不见东西,走路的时候双手乱挥,还往院墙上撞,嘴里嘶声力竭的大喊着:“薛长瑜!!薛长瑜!!我要杀了你!定然是你要谋害我!” 薛长瑜眼看着他冲进院落,不过并没有朝自己这面走,而是走偏了,朝着树走过去,也不让下人去扶,“咚!!!”一声,直接撞在树干上,差点坐了一个大屁墩儿。 第111节 薛长瑜挑了挑眉,太子薛玉珒出了丑,更是怒不可,从地上爬起来,大吼着:“薛长瑜你给我出来!!缩头缩脑算什么东西?!你给我出来,我要杀了你!!” 薛长瑜就坐在院落的石桌旁边,此时站起来,淡淡的说:“太子说我下/毒谋害,总要有个证据,否则这可是诬告。” 太子薛玉珒听到薛长瑜的声音,这才发觉自己转错了方向,立刻回过头来,他两只眼睛赤红,但是没有焦距,睚眦尽裂,嘶吼着说:“你放心!我已经令人去搜了!就算将整个驿馆翻个底朝天,我也在所不惜!一定会找到你谋害我的证据!” 薛长瑜淡淡一笑,说:“是么,那臣弟只好……静候佳音了。” ☆、第55章 喜脉 【第119章】 “给我搜!!” 太子怒吼了一声, 继续说:“把驿馆给我搜的底儿朝天!也要给我搜!我倒要看看, 到底是谁要谋害本太子!” 太子薛玉珒的从者和侍卫,立刻应声,说:“是, 太子殿下!” 很快, 四周混乱起来, 侍从们一寸一寸的搜查着驿馆,顿时深夜的驿馆被吵得灯火通明。 薛长瑜站在原地,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太子薛玉珒, 他并不觉得紧张慌乱, 毕竟薛长瑜根本不知是怎么回事儿。 薛长瑜转过头来, 对苏怀瑾说:“瑾儿, 我扶你进房去罢。” 苏怀瑾还未来得及点头, 那面太子薛玉珒已经大吼道:“不许走!!谁也不许走!所有人都要站在这里,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去销毁证据?” 薛长瑜顿时蹙起眉来,沉下脸来,冷声说:“太子殿下,如今已经过了子时,您不休息,还不让旁人休息了?” 薛玉珒冷笑一声, 说:“休息?!驿馆里竟然有如此狂徒,谁还敢休息?!” 薛长瑜还想说什么, 毕竟苏怀瑾身子骨儿弱, 而且一路上好像有些水土不服, 还想吐来着,因此薛长瑜想让她去歇息。 苏怀瑾笑了笑,阻止了薛长瑜的话头,笑着说:“王爷,怀瑾无事儿,再者说了,太子的眼睛……” 她说道这里,故意拉长了声音,薛玉珒登时一震,毕竟他的眼睛真的看不到了,若他的眼睛以后好不了了,这可是残疾,薛国身为泱泱大国,怎么可能让一个残疾做储君? 那绝对是不可能的,这样一来,太子定然会被皇上废掉,改立其他人。 因此太子薛玉珒听到苏怀瑾说自己的眼睛,差点直接发飙,气怒异常,睚眦尽裂的模样,粗喘着气,嗓子直发抖,愣是没说出话来。 苏怀瑾一点儿也没有悔意,装作不懂的模样,说:“毕竟太子的事儿,是大事儿,还是先忙太子的,怀瑾就在这里等等,免得到时候被人诬陷了,还要辩解,倒也麻烦。” 太子派人去搜查整个驿馆,很快一些不知情的人也被吵醒了,例如商阳王和商阳使臣等等。 那面儿苏正也赶了过来,惊讶的站在院落里,小心的去看太子。 苏正这一看,登时欢喜异常,太子的眼睛双目无神,没有任何焦距,似乎不知道在看哪里,还有点愣呆呆的,而且两只眼睛红肿,连眼眶也肿起来了。 要知道虽然苏正一直站队在四皇子薛长瑜这面儿,但是四皇子到底不是长子,他的母亲也只是贵妃,而不是皇后,薛国为了避免混乱,长久以来,都是立嫡长子为太子,不得更改的,所以一直以来,苏正也未能得偿所愿。 如今如果太子的眼睛真的瞎了,那四皇子就能顺理成章的继承大统,毕竟身体残疾,一方面会令人笑话,另外一方面,也会被视为对上天的不敬,和上天的惩罚。 苏正欢心的不得了,也不顾大半夜的,十分配合的站在庭院里,等着搜查。 很快,那面有侍从跑过来,薛玉珒冷声说:“如何了?搜到没有?!” 那侍从有些害怕,声音颤抖的说:“回太子殿下……四皇子的院落里……并没查到什么可疑。” “什么!?” 太子顿时怒吼了一声,吓得那侍从一个哆嗦,颤巍巍的说:“太……太子殿下,是……是真的。” 太子薛玉珒怒吼着:“我不信!!一定是薛长瑜亲自带在身上了,去,给我搜他!” 薛长瑜冷笑一声,那面儿苏正正好摆明自己的态度,连忙站队,说:“太子殿下,燕王殿下好歹是亲王,您这样说搜救搜,连大宗正院都需要给个文书,太子殿下这样儿,真的好么?” 薛长瑜则说:“小王行的端做得正,若是要搜,就来搜罢,免得引人口舌,到时候又要拿这些做文章,小王可奉陪不起。” 薛玉珒立刻令从者去搜薛长瑜的身,苏怀瑾就在一边看热闹,毕竟薛玉珒也什么都搜不出来,因为下毒的人,不正是薛玉珒的从者么? 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从者过来搜查,但是根本没有搜出什么东西来,硬着头皮回去禀报,说:“回太子殿下……” “搜到了没有?!” 薛玉珒大吼着,吓得那从者连连颤抖,使劲摇头,险些忘了太子看不到,立刻说:“没……没搜到,什么也没有。” 薛玉珒气的浑身战栗不止,嗓音也抖得不轻,说:“一定是你毁尸灭迹!毁尸灭迹!!!薛长瑜!我要杀了你!!” 薛长瑜淡淡的一笑,说:“太子殿下,说话要有根据,如今商阳王和使团都在这里,您这么毫无根据的大吼大叫,损失的可不仅仅是您的一点颜面,还有我大薛的国体!” 太子薛玉珒气怒不已,商阳王和使臣那面,则是惊讶不已,没成想薛国的太子,竟然让人如此…… 商阳王愣是不知怎么形容才好,因为他活了大半辈子,真是闻所未闻! 就在太子发飙的时候,突然有个侍卫跑过来,连声说:“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找到了!搜到毒/粉了!” 太子薛玉珒一听,立刻说:“谁?!是不是薛长瑜要谋害我?!” 那侍卫有些迟疑,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太子,随即哆嗦的说:“不……不是……” “不可能!” 太子薛玉珒大吼着,说:“说!!你不用害怕!” 那侍卫听到太子这么说,更是害怕到了极点,说:“是……是在太子的随从房舍中,搜到的毒/粉。” 太子薛玉珒一愣,脑子里顿时千回百转的,掀起了惊涛骇浪。 自己的从者? 毒/粉? 那不是他令从者给商阳王下/毒的毒/粉么? 薛玉珒立刻回想了一下自己中/毒的反应,腹中绞痛,浑身发烫,还出现了幻觉,虽然极力医治,发热已经退了下去,但是眼睛还是火烧一样,根本看不见东西。 薛玉珒猛地一震,露出一脸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表情。 苏怀瑾则是悄无声息的坐在一边儿看热闹,这场好戏真真儿精彩,查了半天,翻了半天,最后在自己的从者房舍中查出了证据。 苏怀瑾一笑,瞧薛玉珒这表情,都不需要自己动用心窍,已经明明白白,怕是太子殿下,这会子终于明白了,自己中的毒,摆明了就是自己下的毒。 这会子怕是又震惊,又不可置信。 “不可能……不可能!!” 太子薛玉珒气的大吼,一脚踹翻了那侍卫,侍卫吓得连忙爬起来,赶紧退了下去,以免殃及池鱼。 薛长瑜也没想到这场戏这么热闹,说:“太子殿下,如今下/毒的人已经找到了,那还请太子殿下,秉公处理,不要因着下/毒的人是自己贴身侍从,就徇私枉法啊。” 那从者就是方才搜身薛长瑜的从者,吓得连忙“咕咚!”跪在地上,他已经六神无主了。 虽然毒的确是他下的,但是他可以肯定,自己明明下在了商阳王的晚膳原料里,绝对不是自家主子的晚膳里,怎么就成了这样?! 从者吓得连连磕头,说:“太子!太子,小人是无辜的啊,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小人!” 太子气的浑身发抖,这会子也想到了,可能是从者把毒下错地方了,反而被自己吃了。 太子气的双手“嘎巴”作响,听着声音辨别方向,“嘭!!!”一脚踹过去,大吼着说:“你这该死的奴才!!” 从者被这么一踹,当即“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竟然被当场踹掉了大门牙。 商阳王和使臣那面儿,都是“嗬——!!”的抽了一口冷气,吓得没眼去看,总觉得薛国的太子,和传闻中的一点子也不一样。 从者从地上爬起来,太子又跟上去,一把拽住他的头发,疼的从者“啊啊”大叫,喊着:“太子饶命啊!太子饶命啊——饶了小的罢!” 太子发狠的要抽死那从者,从者挨了两下,实在忍不下去了,觉得自己这般也要被活活打死,干脆破釜沉舟。 从者大声的喊着:“是太子令小人下/毒!!太子令小人下/毒的,小人也不知道毒/药为何会下在太子的晚膳里!小人……小人明明按照太子的要求,下在……下在商阳王的晚膳里了!” 这一句话,简直是平地一声惊雷,在场众人,薛长瑜、苏正、商阳王还有商阳国使臣,无不惊讶,睁大了眼睛看向太子。 太子猛地一愣,随即大吼着说:“大胆奴才!放肆!!谁让你说这些胡话!你把本太子的眼睛毒瞎了,竟然还要诽谤本太子!来人!!拖出去直接斩了!” 太子似乎要封口,立刻让侍卫将从者拖出去。 苏怀瑾则是一笑,说:“太子殿下,从者这样诽谤您,还毒瞎了您的眼睛,真真儿罪大恶极,绝不可恕,怎么也要交给大理寺查处才是,免得让这个从者,死的不明不白。” 太子怎么可能把从者交给大理寺,毕竟从者说的都是真的。 太子的气焰顿时有些弱,想要开口,却被薛长瑜占了先机。 薛长瑜说:“正是,这人怎么说也是嫌犯,来人!” 他说着,祁老九直接亲自上前,说:“是,王爷。” 薛长瑜说:“将这从者拿下,好生看管,务必令他安全进京,交给大理寺亲自处理。” “是!” 太子听着薛长瑜的话,顿时出了一头的冷汗,后背都湿了,如他眼睛看不见了,虽然大夫们说只是暂时的失明,但若真是那毒/粉,太子也知道几斤几两,心里明镜儿一般,那毒/药异常恶毒,自己的眼睛根本无解,只是那些大夫怕死,说一些好听的话安慰他罢了。 如今下/毒的人还要交给大理寺处置,那刨根究底之后,直接把自己拽出来,干如何是好? 这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场好戏,天际已经微微发亮,这才稍微收场,从者大喊着冤枉,被祁老九亲自拿下,好生看管。 商阳国的人又惊又怒,但是人在屋檐下,只好退出庭院,自行去休息了。 太子薛玉珒心里震惊又害怕,也没有了方才的气焰,一甩袖子,冷哼一声,直接掉头走了。 薛长瑜看着太子的背影,冷笑了一声,不过很快转过头去,说:“天都已经亮了,这一晚上也不消停,瑾儿身子不舒服,快去歇下罢。” 苏怀瑾点了点头,站起来准备行礼离开,毕竟好戏已经看完了。 结果就这一瞬间,苏怀瑾一站起来,顿时脑子里“嗡——”的一下,不知怎么,一阵眩晕,浑身无力,在绿衣的一声惊叫中,竟然要倒下。 “小姐!!” “瑾儿!” 薛长瑜一惊,眼疾手快,猛的一步冲上去,一把接住倒下来的苏怀瑾,惊慌的低喝:“快!叫大夫来!” 【第120章】 苏怀瑾突然晕厥了过去,吓坏了薛长瑜。 正好大夫们之前围着太子薛玉珒团团转,这会子还没有离开,又全都给叫到了苏怀瑾的庭院里。 薛长瑜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将昏厥过去,一点子意识也没有的苏怀瑾打横抱起来,然后快速踢开房门,直接走进去,将苏怀瑾轻轻放在榻上。 第112节 大夫很快跑进来,薛长瑜说:“快,给苏姑娘看看。” 大夫们连忙过来诊脉,又看了看苏怀瑾的脸色,询问病情等等。 绿衣眼眶发红,说:“小姐这些日子不太舒服,有好些天了,好像是水土不服,吃点东西就吐,浑身也乏力。” 大夫一听,一脸震惊,诧异不已,连忙又隔着帐帘子,看了看躺在榻上的苏怀瑾。 最后直接去看一边的苏正。 苏正一脸狐疑,不知大夫为何总是来看自己,明明是自己的女儿晕倒了,又不是自己晕倒了。 大夫有些不确定,又对绿衣说:“这……请问苏姑娘最后一次月事,是什么时候?” 因为问的有些**,所以众人打算先退下去,薛长瑜和苏正退出外室,都有些着急。 薛长瑜更是原地转磨一样,走来走去的,一刻也不闲着,手心里直出汗,好端端的突然晕倒,已经到了晕倒这么严重? 当时真的该坚持让大夫给瑾儿瞧病,如今都晕倒了,若真是有个好歹,薛长瑜绝饶不了自己。 薛长瑜这面子悔恨不已,绿衣在内室被大夫盘问。 绿衣诧异的说:“这……这……小姐一贯体寒,月事每次都不太准,离京之前一直吃药调着,出了京城就没这个条件了,也没吃药,如今……如今快三个月没来月事了。” 大夫一听,露出一脸震惊,和确信的表情。 薛长瑜还在外面转磨,大夫很快走了出来,薛长瑜立刻一个窜步冲上去,说:“大夫,苏姑娘怎么样?” 大夫脸色有些发白,颤巍巍的说:“这……这……” 他说话磕磕巴巴,支支吾吾的,薛长瑜还以为得了什么怪病和大病,吓得更是一手心冷汗,说:“到底怎么样了?!” 大夫干脆硬着头皮说:“苏……苏大小姐,并无大碍。” 苏正说:“胡说!我女儿都晕倒了!平日里我女儿皮实的紧,怎么会突然晕倒?!” 大夫连声说:“是真的!是真的,小人不敢欺骗王爷与丞相,苏大小姐真的没有大碍,只是……只是苏大小姐……” 大夫顿了顿,终于咬着后槽牙说:“苏大小姐是喜脉,恐怕是一晚上没歇息,身子有些熬不住。” “喜……” 苏正顿时就给呛着了,睁大了眼睛,说:“喜……喜什么?!我女儿还未成亲,哪来的喜脉!!” 大夫吓得连忙跪在地上,磕头说:“真的!是真的!丞相爷饶命啊,小人也只是实话实说!” 那大夫刚才很是害怕,总是去看苏正,就是因为有些不确定,按理来说苏正的女儿应该还未出阁,竟然诊断出了喜脉,这能不吓人么? 苏正简直难以相信,说:“怎么可能!?” 他说着,直接大步冲进去,进了内室,厉声对绿衣说:“绿衣!小姐是怎么回事儿!” 因着外面声音太大,绿衣也听见了,喜脉! 绿衣吓得也是六神无主,小姐和王爷的事儿,老爷还未曾知道,没成想竟然成了喜脉! 而且据绿衣所知,真的只有一次,小姐也太……太能个儿了…… 绿衣吓得浑身发抖,赶紧就要跪下来。 苏正怒喝说:“说啊!说!到底怎么回事儿!你是怎么侍奉小姐的?!这孽障是不是在军营里跟哪个野男人鬼混去了?!你让我这张老脸以后往哪里放!!” 绿衣吓得瑟瑟发抖,连忙磕头,哭着说:“老爷……老爷您别责怪小姐,是……都是绿衣的错……” 苏怀瑾还在昏迷,听到旁边争吵的声音,隐约有些醒过来的趋势,绿衣哭的不行,苏正气的不行,抬起手来,就要去扇绿衣。 那面儿薛长瑜震惊不已,他这辈子,不,就算上辈子,也没有这样震惊过。 上辈子薛长瑜也很爱苏怀瑾,只是他不懂得表达,而且性格暴躁易怒,又觉得苏怀瑾的付出是自己理应得到的,再加上薛长瑜是个“大孝子”,总是要听自己母亲的话,还有很多国家体统放在面前,这都令苏怀瑾受了不少委屈。 更令苏怀瑾委屈的是,薛长瑜的母亲,在苏怀瑾调养身体的汤药里加了料,以至于苏怀瑾和薛长瑜上辈子,没有一个孩子。 这一直是薛长瑜心里的一根刺。 薛长瑜能重生而来,就是为了弥补这些,他知道已经错过的事情,就是错过的事情,但是如果错过的事情也不去弥补,反而让这根刺在自己的心里生根发芽,最后将心脏刺得千穿百孔,而矫情的抱憾终身,那为何不能去弥补呢? 薛长瑜长久以来,付出了很多,也努力改着自己的脾性,他的第一步,只是想谋求苏怀瑾的好感和原谅,没成想,竟然一下子跨步了? 苏怀瑾竟然有了身孕! 薛长瑜心中惊喜无限,一下子都懵了,站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没成想苏正已经冲进去发怒。 薛长瑜听到动静,连忙大步冲进去,正好看到苏正要打绿衣。 薛长瑜说:“丞相大人。” 苏正还在发怒,但是燕王殿下已经进来了,也不敢发怒了,干笑着说:“这……这,王爷,让您看笑了,真是……真是对不住,小女实在……实在太不成体统!” 薛长瑜走过去,看着榻上昏迷得不安稳的苏怀瑾,又看了看一脸怒容和尴尬的苏正,说:“不瞒丞相大人,小王就是您口中的野男人。” “什……” 苏正一时没反应过来,仔细一想才明白,自己刚才喝问绿衣,苏怀瑾在军营里,跟哪个野男人鬼混去了。 苏正一愣,随即心中狂喜不已,那一抹的尴尬和愤怒,也消失不见了,连忙堆笑的说:“王……王爷……” 苏正心中狂喜,是因着苏怀瑾之前退婚过燕亲王,一直以来苏正都让苏怀瑾赶紧到薛长瑜面前现弄,再把婚事定了,但是苏怀瑾一直很冷淡,也不主动,苏正十分焦急。 苏正没想到的是,如今自己女儿和王爷连孩子都有了! 这样一来,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么? 再加上如今太子眼瞎,已经成了残疾,自己女儿怀了四皇子的骨肉,那么飞黄腾达,就指日可待了! 苏正当即是欢喜不已,说:“王爷……这这,不知王爷打算……打算什么时候把……把婚事儿办了?” 薛长瑜了解苏正,他能不知道苏正怎么想的? 薛长瑜说:“丞相大人放心,小王之前就想与丞相大人说这个事儿,只是那时候皇上下了两道圣旨追讨小王,又是大宗正院,又是抗旨不尊,因此小王不敢贸然提亲,怕连累了瑾儿,如今事态好转,等回京之后,小王定然会亲自上门求亲。” 苏正登时哈哈大笑起来,说:“是是是!” 苏怀瑾那面儿被吵醒了,有些悠悠转醒。 头还是很昏沉,薛长瑜立刻就发现了,连急忙冲上去,扶着苏怀瑾,不让她立刻起来,满脸关切,眼神里温柔似水,恨不能不敢大声说话,说:“瑾儿,怎么样儿?身子好些了么,头还晕么?你该早些看大夫的,这么晕倒,险些吓坏了大家。” 苏怀瑾有些诧异,薛长瑜关心过头了,而且在自己父亲面前,坐在榻牙子上,还搂着自己,温柔似水的,是不是有点…… 太逾越了? 而自己父亲呢?苏正一脸笑眯眯,殷勤备至的站在旁边。 绿衣则是哭着跪在地上,眼睛红通通的,又哭又庆幸。 苏怀瑾诧异的说:“绿衣,你怎么了?” 绿意赶忙摇头,说:“没……没什么,小姐。” 苏怀瑾更是诧异了,说:“这到底怎么了?怀瑾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 薛长瑜不知要怎么把这事儿告诉苏怀瑾,毕竟苏怀瑾之前不是很愿意嫁给自己,饶是已经委身自己,却仍然有什么顾虑。 薛长瑜一直在想,自己肯定还有什么做得不够好的地方,因此才让瑾儿如此顾虑,但是他反思了半天,也没想过苏怀瑾是重生的,已经是“过来人”,体会过一次薛长瑜的“无情”,因此不愿意重蹈覆辙。 如今苏怀瑾要是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不知会不会如同自己一样欢心…… 薛长瑜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那面儿苏正已经笑着说:“女儿!女儿!大喜讯啊!喜讯!大夫说,你知喜脉啊!真真儿是大喜事儿!王爷已经说了,回京之后,就亲自登门,来向你求亲呢!” 喜脉…… 苏怀瑾脑子里顿时“轰隆!!!”一声,炸的灰飞烟灭。 一来,是因为苏怀瑾没成想,自己只和薛长瑜发生了一次意外,竟然就有了喜脉,这是开顽笑么?她可不知道,这也是系统的加成,福气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二来,是因着苏怀瑾上辈子压根儿不能怀孕,还总是被薛长瑜的母亲冷嘲热讽,拿这个说事儿,总是要让薛长瑜纳苏锦儿为妃。 如今这辈子,喜脉竟然如此轻轻巧巧? 【第121章】 “叮——” 就在苏怀瑾怔愣的时候,系统突然响了起来。 【系统:福气五重生效,请选择宝宝性别属性】 【系统:福气五重生效,请任意调配宝宝外观】 苏怀瑾:“……” 苏怀瑾吃惊的如今能整个吞下一个鸡蛋,真的毫不夸张这么说,福气属性原来是干这个用的? 怪不得以前从来未曾生效过! 苏怀瑾没成想过,系统竟然还能调配宝宝的属性和外观?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苏正心里欢喜,就笑着说:“王爷,我先退下去了,想必您肯定有话与小女说,我就不打扰了。” 薛长瑜点了点头,拱了一下手,苏正很快就退出去,还把绿衣也给叫走了,体贴的带上门。 薛长瑜就在榻牙子边坐下来,看着苏怀瑾,心中有些不确定,毕竟苏怀瑾一直在发呆,薛长瑜可看不到系统。 薛长瑜迟疑的说:“瑾儿,你若有什么不舒服,就叫大夫来,千万别自己忍着。” 苏怀瑾这才回了神,看向薛长瑜,淡淡一笑,说:“怎么,王爷怕怀瑾想不开么?” 薛长瑜被噎了一下,脸上顿时有些尴尬,的确是这样儿,因着苏怀瑾之前一直没有表态,即使已经和他有了夫妻之实,却不想让薛长瑜来提亲,所以薛长瑜此时还提心吊胆的。 薛长瑜肯定是想要这个孩子的,无论如何也非常想要,但是…… 若苏怀瑾真的不想要,薛长瑜觉着,自己也没有办法反驳违逆苏怀瑾的意思。 苏怀瑾见他沉默不语,脸上表情十分纠结,心中笑了一声,还是头一次看到燕亲王这么纠结而且“委屈”的表情,那小模样儿,再加上燕亲王的俊美容貌,的确有些“可人疼”。 苏怀瑾淡淡的说:“请王爷放心,怀瑾必不会想不开,因着这并不是王爷您一个人的孩子,而是怀瑾的孩子,不是么?” 苏怀瑾上辈子就想要一个孩子,但是一直没有得偿所愿,她起初以为是自己的缘故,后来误会是薛长瑜狠心,在自己的药里加料。 如今这辈子有了孩子,苏怀瑾心里竟然还有些隐隐的悸动,不管如何,她绝不会做什么傻事儿。 薛长瑜听了,像是狠狠松一口气似的,稍微靠过来一些,给苏怀瑾盖好锦被,温柔的说:“瑾儿,快歇息罢,已经天亮了,今儿个不赶路了,明日再走,你好生歇息,把身子养好。” 他说着,又轻轻抚摸苏怀瑾的头发,像是自言自语,声音很低沉,喃喃的说:“你放心,从今往后,我绝不会让你受一丁点儿的委屈,绝不会……” 大军凯旋回京,太子失明一直未好,一点好转也没有,大夫们虽然口头上安慰太子,其实心里早就笃定,太子的眼睛不会好了,以后就是个残废。 皇上本想借着商阳的事情,讨伐功高盖主的薛长瑜,然而如今薛长瑜回来,竟然带来了归顺的商阳王和使臣,并吞商阳国,几乎没有费多少兵马,可谓是兵不血刃。 第113节 这样一来,薛长瑜的声望倍增,皇上就算想要“借疯撒邪”,也要掂量掂量这样做的后果。 更别说让大宗正院纠察薛长瑜了,这事儿自然就不了了之了。 倒是太子薛玉珒。 太子双目失明,已成定局,大薛有规定,残疾都不可以做官,更别说做储君了,废太子的事情,几乎是板上钉钉。 虽然大薛自古以来,只立嫡长子为储君,为了避免出现其他国家那样皇子夺嫡乱政的现象,但是太子的眼睛瞎了,变成了残疾,无法领导国家,这就另当别论了,换储君的做法,也就合情合理,无人能说什么。 苏怀瑾这日里在家里养身子,苏正上了朝,从宫中回来,看起来心情大好的模样,一路哈哈大笑着就进来了。 苏怀瑾正好在院子里散步,就过来看看,说:“父亲,什么事儿如此欢心?” 苏正笑着说:“女儿!你说为父能不欢心么?为父站了这么多年的四皇子党,如今终于要成了!” 苏怀瑾蹙了蹙眉,说:“成了?” 苏正拍手说:“是了!今儿个朝议的时候,皇上已经提出来了,太子眼疾,要送到上阳行宫去静养,有意废掉太子的储君之位,这样一来,以后薛玉珒就不是什么太子,而是大皇子了!不止如此,朝臣还一致推举四皇子为太子,可谓是众望所归啊!” 苏怀瑾一听,果然,虽然这辈子很多事情和上辈子有出入,但是薛长瑜还是因为商阳国的事情,要成为大薛的储君了。 往后里再不是什么四皇子,而是太子殿下了。 苏正笑着说:“好女儿,你做的好,真真儿好!如今你可谓是套牢了燕王的心,若是再能生一个大胖小子,改明儿你就是太子嫡妃,日后……那可是一国之母的皇后喽!” 苏正说着,乐不可支,又说:“好好好,咱们苏家,在为父这一辈儿,可谓是发扬光大了,出了为父这个相邦,你兄长这个兵马大元帅,还有你这个未来的皇后娘娘,可真是光宗耀祖啊!” 苏怀瑾听着,眯了眯眼睛,淡淡的说:“女儿未曾想做什么皇后。” 苏正吃了一惊,说:“你说什么?天底下的女子,哪有不想做皇后的?女儿啊,你怕是没有睡醒罢!” 苏怀瑾淡淡一笑,说:“父亲,您想想看,您已经位极人臣,成为一国相邦,这天下的文官里面,没有能比得过您的……而兄长呢?兄长位列天下兵马大元帅,手握重兵,这天下的武官里面,也没有能比的过兄长的。我们苏家,已经一文一武,被多少朝廷官员忌惮,如今若是女儿再出这个锋芒,哪一天,岂不是要招惹祸患?” 苏正板着脸,嗤笑说:“果然是妇人的想法!哪那么多担忧,你就放一百个心,好好做你的太子妃罢!” 苏怀瑾见苏正不听自己的,摇了摇头,这不是说笑,这都是事实。 两个人这面儿说着,魏虎突然跑进来,说:“老爷,小姐,宫里有车马在外面候着,说是淑贵妃娘娘,令人来接小姐进宫的,想要相看相看小姐。” 淑贵妃,自然就是薛长瑜的母亲了。 苏怀瑾知道,上辈子淑贵妃一直看不惯自己,不是因着自己出身低微,不懂规矩,不识大体,而是因为自己出身太高,压过了淑贵妃,而且苏家的外戚发展的太厉害,而淑贵妃家里的亲戚,都是一些不成器的,因此淑贵妃多方看不上苏怀瑾。 苏正笑着说:“是了是了,成亲的事情,还要准备,贵妃娘娘既然想要相看你,你就好生去伺候,别怠慢了,别给咱们苏家丢脸,知道么?”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女儿知道。” 她虽这么说,但是心里并不在意,上辈子苏怀瑾就是一心一意的遵从苏正的意思,从不和自己的婆婆顶嘴,婆婆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然而苏怀瑾根本没落个好下场。 苏怀瑾这辈子不可能再委屈自己一分一毫。 苏怀瑾当即梳洗打扮,很快上了马车,往宫里去了。 淑贵妃今日不同往日了,以前的淑贵妃,顶多是个宠妃,如今的淑贵妃,儿子要做太子了,她的气焰自然高出不少,自从薛长瑜回京之后,淑贵妃就天天往皇后那里跑,给皇后气儿受。 皇后自顾不暇,也没有办法,只好忍着。 苏怀瑾下了马车,进了淑贵妃的宫殿,只见淑贵妃横陈在美人榻上,手中拨楞着香粉,旁边跪着好几个侍女,捶腿的捶腿,捏肩的捏肩,还有扇着团扇的,捧着冰拔着、拨好了壳子的荔枝的,伺候的那是舒舒服服。 苏怀瑾态度很是恭敬的说:“怀瑾见过贵妃娘娘,给贵妃娘娘请安。” 淑贵妃只是用眼皮撩了一眼苏怀瑾,也没有让苏怀瑾坐下的意思,依旧躺着,懒散的说:“本宫都听说了,你的事儿。” 苏怀瑾垂着头,没应声,淑贵妃不明意义的笑了一声,说:“堂堂一个丞相府的大小姐,真好嘛,竟然未婚先孕,这传出去,岂不是令人笑话儿?简直要笑掉大牙的!你们苏家,就这样的规矩?用身孕来威胁人?威胁我儿娶你?” 苏怀瑾一笑,也不着恼,淡淡的说:“贵妃娘娘您肯定是误会了什么,怀瑾怎么敢威胁燕王殿下。” 她说着,抬起头来看向淑贵妃,眼神很镇定,也没有一丝卑微和不好意思,又说:“淑贵妃可能还不知道,是王爷亲自上陋舍,登门求亲的。” “你……” 淑贵妃气的不轻,瞪了一眼苏怀瑾,身子都坐直了,说:“你敢跟我犟嘴?!苏家就是这样的规矩?这么教导女儿家的?” 苏怀瑾还是不急不缓的说:“贵妃娘娘言重了,小女家中家教极严,但是肯定入不得娘娘的法眼,哪有娘娘温婉大方呢?” 淑贵妃此时瞪着眼睛,叉着腰,根本没有什么温婉大方的模样儿,听苏怀瑾用这个噎自己,连忙咳嗽了一声,放下手来。 淑贵妃冷笑了一声,上下打量着苏怀瑾,说:“如今也有三个月了罢?是男是女,御医看出来了么?” 御医当然看不出来,因为苏怀瑾还没选宝宝性别呢,其实她也在纠结,自然了,生个男孩儿,对于苏怀瑾的地位很稳固,不过要苏怀瑾说,她很想生个女儿,因为大家都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儿,乖巧可爱还听话。 而且生个女儿的话…… 也能看出薛长瑜,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是只想要男孩来稳固自己的位置。 因着这些,苏怀瑾还没最后确定,因此御医也看不出来。 淑贵妃见她不答,就说:“咱们丑话说在前面儿了,就算你嫁了我儿,做了太子妃,但是往后里若生出来的不是儿子,等我儿登基之后,你也做不得皇后!别真以为自己是太子的嫡妻了……” 她的话说到这里,还想继续往下说呢,结果就听到“踏踏”的声音,伴随着一声“母亲”。 薛长瑜竟然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 淑贵妃眼看儿子来了,顿时欢喜的跟什么似的,毕竟今儿个朝议,皇上已经确定,要立薛长瑜为太子了,这可是大喜讯,作为母亲的淑贵妃,也会跟着飞上枝头,怎么可能不欢心? 淑贵妃刚要千百叠的嘘寒问暖,结果话还没出口,薛长瑜已经正色的说:“母亲,瑾儿就是儿子的嫡妻,除了瑾儿,儿子不会再要其他女子。” 淑贵妃瞪大了眼睛,仿佛听了什么鬼话一般。 这天底下的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但凡有点小钱儿的商贾,家里都姬妾成群,而薛长瑜呢,这个未来的太子,未来的新皇,竟然说不要其他女子? “我儿……” 淑贵妃还要说话,已经被薛长瑜截断了话头,薛长瑜口气不容违逆,自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威严,说:“儿子心意已决,母亲不必多言。” 苏怀瑾一阵诧异,暗自盯着薛长瑜打量了两眼,心底里有些发懵。 要知道,上辈子薛长瑜可是个大孝子,淑贵妃说什么他都不会违逆,甚至都不会顶嘴,不管是对是错,绝不会让淑贵妃丢脸。 就算实在忍不下去的,也会在背地里独自和淑贵妃讲明。 如今这明面上,明晃晃的驳了淑贵妃的面子,还是头一次。 在苏怀瑾看来,这震惊的效果,不亚于自己有了喜脉…… ☆、第56章 王妃 【第122章】 淑贵妃也是一脸惊讶的表情, 仿佛见鬼了一般, 心想着苏怀瑾到底给自己的儿子灌了什么迷幻汤,竟让自己的儿子如此死心塌地! 不过如今薛长瑜正要封太子,如果薛长瑜顺利成为太子, 那么淑贵妃也会跟着荣升, 因此在这样的情况下, 淑贵妃根本不会反驳薛长瑜。 淑贵妃笑了笑,说:“好好好,我儿说怎么样就怎么样罢!” 淑贵妃心里头其实在想, 男子说这种话的时候多了去了, 就连皇上也这么说, 当年皇上还对自己海誓山盟, 结果不是转头又去宠幸其他妃子? 再者说了, 自己儿子如今才是王爷, 他日当了太子,以后就是新皇,到时候也会再立其他妃子,要其他女子,这都不需要她多说的,因此现在不说这些也无妨。 淑贵妃笑着说:“刚从朝议下来?我儿, 渴不渴?” 她说着,转头对身边的侍女笑着说:“柳瑶, 去给王爷端些茶水和点心果子来。” 那侍女立刻柔柔的说:“是, 娘娘。” 淑贵妃又说:“我儿啊, 你看为娘身边儿这小丫头,做事儿手脚麻利,还十分聪明伶俐,善解人意,如今你府上事物甚多,还要经常往宫里头跑,何其辛苦,为娘就把柳瑶这丫头赏给你,让她照顾你平日里的起居,如何?” 苏怀瑾还站在一边,听着淑贵妃的话,心里顿时就明白了,淑贵妃并不是送薛长瑜一个丫鬟,而是想送他一个女子才是。 苏怀瑾尚站在这边儿,淑贵妃就如此肆无忌惮,也不知道背地里,淑贵妃会怎么样儿。 不过这些苏怀瑾都是知道的,毕竟从上辈子开始,淑贵妃就不待见苏怀瑾。 淑贵妃以为苏怀瑾会生气的,起码会吃醋,毕竟现在她还怀有身孕,脾气肯定是不好的,说不定为了柳瑶的事情,会和薛长瑜闹脾气,或者大发雷霆。 薛长瑜的脾气,作为母亲的淑贵妃是了解的,雷厉风行,又很冷漠,从不会专门看别人脸色,若是有人对他大发雷霆,那绝对讨不到好处。 淑贵妃正为自己的计谋而感到自豪,结果那面儿苏怀瑾一点子反应也没有,还是端端站着,看起来十足是一个大家闺秀,根本没抬眼皮子。 淑贵妃一脸不可置信,瞪着苏怀瑾。 那面儿薛长瑜无奈的揉了揉额角,说:“母亲,儿子府上丫鬟侍从众多,无需母亲特意从身边儿拨人过来,既然是母亲身边得力的宫女,那就让她继续照顾母亲的起居罢。” 正好柳瑶端着茶水过来,一听就说:“贵妃娘娘,看来奴婢不够好,没有让王爷看过眼去。” 淑贵妃一笑,说:“不行,就要柳瑶去照顾你的起居,你这些日子太忙,苏怀瑾还没嫁进咱们家的门儿,能照顾你什么?为娘担心你,千万别让为娘担心。” 薛长瑜十分无奈,只想答应了,一会子找个什么其他理由,将柳瑶再打发回来也行。 这个话题就给揭过去,没有再谈。 薛长瑜是听说苏怀瑾被请过来喝茶,因此特意赶过来的,说了两句话,就想带着苏怀瑾告退了,毕竟淑贵妃有意给苏怀瑾脸色看,瑾儿在这里也不自在,没来由受气。 除了苏怀瑾,薛长瑜也是重生而来的人,自然知道自己的母亲不爱见苏怀瑾,不只不爱见,甚至还十分厌恶。 薛长瑜不想让苏怀瑾在他母亲面前吃亏。 薛长瑜拱了拱手,说:“母亲,那儿子先告退了,母亲好生歇息。” 淑贵妃见薛长瑜收下了侍女,也就没有多说,摆了摆手,说:“柳瑶,跟着王爷,好生伺候,知道了么?” 柳瑶柔柔的说:“是,奴婢知道,请娘娘放心。” 薛长瑜就扶着苏怀瑾,慢慢走出了淑贵妃的宫殿,他们一出去,柳瑶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薛长瑜就说:“你先下去罢。” 柳瑶吃了一惊,不过也不敢反驳什么,只好应声说:“是,王爷。” 薛长瑜扶着苏怀瑾,两个人慢慢往前走,并没有立刻出府,反而带着苏怀瑾往花园去,似乎要散一散。 薛长瑜笑着问:“瑾儿这两天感觉怎么样?身子好些了么?” 苏怀瑾点头说:“多谢王爷挂心,怀瑾无碍。” 薛长瑜说:“客套话就不必了,咱们已经要成了夫妻,何必说这些,以后瑾儿也是,有话无妨与我直说,我都听着。” 苏怀瑾抬头看了一眼薛长瑜,不过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薛长瑜扶着她在小亭子里坐了下来,笑着说:“瑾儿,再过不久,皇上就要正式册立我为太子了。” 苏怀瑾也不怎么惊讶,说:“那怀瑾先提前恭喜王爷了。” 薛长瑜一笑,说:“这样?小王也要提前恭喜瑾儿了。” 第114节 苏怀瑾诧异的说:“怀瑾何喜之有?” 薛长瑜笑着说:“因着我与丞相已经敲定了,等我册立太子之时,就是我们成婚之日。” 苏怀瑾一震,册立太子不就在眼前了,已经迫在眉睫,那成婚岂不是…… 薛长瑜又说:“丞相担心瑾儿的身子,若是身子太显,恐怕会被人说闲话,瑾儿是丞相之女,自然受不得这诟病,因此一切都十分紧张,但是瑾儿不必操心什么,都由我与丞相来解决……瑾儿只管吃得好,睡得好,好好调养身子,就足够了。” 苏怀瑾听到这里,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王爷,您这是养肉包么?见天儿除了吃就是睡。” 若是肉包听到了,一定会非常委屈,因为它除了吃和睡之外,还会撒欢儿,还会吓唬坏人! 薛长瑜见苏怀瑾一笑,顿时心里狂跳不止,毕竟苏怀瑾很少对自己笑,那种笑意让他又兴奋又紧张。 “叮——” 【系统:魅力九重,生效】 苏怀瑾笑罢了,这才有些后悔,魅力怎么又开始生效了,抬头一看,果然就瞧见薛长瑜目光痴痴然的看着自己,一副要把自己生吞的狠相。 薛长瑜眯着眼睛,看得有些痴迷,慢慢抬起手来,轻轻捋顺了苏怀瑾的鬓发,别在耳后,然后一点点,一点点的靠过来,似乎想要亲吻苏怀瑾的脸颊。 苏怀瑾吓了一跳,连忙往后缩了缩。 薛长瑜却执意往前凑合,苏怀瑾执意往后缩,两个人一前一后,苏怀瑾很快感觉后背已经靠在了亭子的柱子上,简直是退无可退。 薛长瑜见她退无可退,顿时挑了挑眉,露出一个笑容来,真别说,燕王殿下的容貌,果然是万里挑一,俊美无俦的,这么一挑唇笑起来的模样儿,仿佛是一壶醉人的美酒,甘甜醇香,回味无穷,而且极其醉人。 薛长瑜抬手压在旁边的栏杆上,将苏怀瑾圈在亭子的柱子和栏杆之间,来了个准确的壁咚,低头笑了笑,说:“瑾儿……” 苏怀瑾的心脏也是狂跳,薛长瑜的动作有些暧昧,声音更是温柔又沙哑。 苏怀瑾不得不承认,如果单看颜色,燕王殿下是完胜的,基本是吊打所有苏怀瑾认识的人,尤其表情还放的如此温柔…… 苏怀瑾嗓子滚动了两下,干脆垂下头来,不与薛长瑜对视。 薛长瑜却不肯,抬起手轻轻顶住苏怀瑾的下巴,微微用力,迫使她抬起头来,与自己四目相接,一刹那,无论是苏怀瑾还是薛长瑜,都觉得对方的眼神麻嗖嗖的,还带着一股闪烁。 薛长瑜轻笑了一声,在苏怀瑾耳畔说:“瑾儿真美……” 他说着,就要低头亲下来。 苏怀瑾的眼睫快速颤抖了两下,就在这个时候,突听“沙沙”的脚步声,似乎有人往这边过来。 苏怀瑾一个激灵,当即一把推在薛长瑜的胸口,“咚!”一声,薛长瑜没防备,给推的直接从亭子的石墩上掉了下去,差点坐在地上,若不是薛长瑜反应迅速,可就要坐一个大屁墩儿了! 薛长瑜懊恼极了,咬牙切齿的回头一看,很好…… 是方迁! 方迁从远处走过来,步履很急,没成想在这里遇到了苏怀瑾和薛长瑜,当即笑着行礼说:“奴才拜见王爷,拜见……王妃。” 说得好,这一句话,顿时叫薛长瑜咬牙切齿的愤恨,瞬间灰飞烟灭,怎么也恨不起来了。 真是不得不说,方迁很会说话儿,就连薛长瑜也要被他哄了。 薛长瑜笑了一声,说:“方迁,这是去哪儿?” 方迁拱手说:“奴才准备去看看咸平公主。” 薛长瑜点了点头,瞬间就明白了,太子双目失明,无缘储君宝座,皇后如今也是风口浪尖儿,昔日里身为皇后嫡女的咸平公主,估计如今的身份也是一落千丈。 薛长瑜与咸平平日里关系很好,如今咸平生了病,按理说薛长瑜该去探看才是,但是如今这势头,薛长瑜若是去了,恐怕会被薛玉珒和皇后诟病,反而引来麻烦。 苏怀瑾关心的说:“公主生病了么?” 方迁拱手说:“昨日里有些发热,如今已经无大碍,只是懒进饮食。” 苏怀瑾想去看望咸平公主,但是同样的,他如今是准燕王妃,也不好去探看咸平公主。 苏怀瑾就说:“那有劳厂公大人,替怀瑾看望看望公主。” 方迁拱手说:“是了,奴才一定帮王妃转达。” 又是王妃。 薛长瑜听了忍不住在一面儿傻笑起来,那模样让苏怀瑾眼皮直跳。 苏怀瑾就笑着说:“还不一定是王妃呢,变数这种事儿,谁能说的准呢?” 薛长瑜一听,也顾不得傻笑了,想要对苏怀瑾表达自己的“忠心”,不过愣是被方迁抢了先。 方迁笑着说:“是了是了,苏姑娘说的正是,再有不到一个月,王爷就要被册封为我大薛的储君,到成婚的时候,说不定苏姑娘已经是太子妃了。” 薛长瑜心里那个气啊,好听的话儿全都让方迁给说完了,真是再好不过,自己还不能发火儿,因为方迁是为了自己在说话。 苏怀瑾一笑,被方迁逗笑了,似乎也觉得方迁说话太巧了,谁不喜欢别人拍马屁,谁不喜欢听别人夸奖自己,谁不喜欢听好话儿,这种话听起来,着实令人心情愉悦。 苏怀瑾笑着说:“与厂公大人说一会子话儿,一整天的心情准都大好了,改明儿厂公大人若是得空,一定上苏府上坐一坐。” 薛长瑜一听,瑾儿还主动邀请方迁上门去坐坐,方迁可不是真的宦官,就算真的宦官也不行,这令薛长瑜心中警铃大震。 醋缸“啪嚓!!”一声就裂了…… 【第123章】 还有不到一个月,薛长瑜就要正式被册封为大薛的太子,不止如此,这天还是苏怀瑾和薛长瑜成婚的日子,一切都紧锣密鼓的进行着,非常紧张。 不过薛长瑜不让苏怀瑾张罗一点事儿,只让她好好养着身子,其他什么都不要想,每日里还有御医亲自上门,给苏怀瑾调养。 这日正好是夏节,也就是夏至日,在大薛,冬至夏至都是隆重的节日,皇上要带领百官设坛祭祀,因此家中没人,苏正跟着皇上去祭祀了。 就连一天三次往苏家跑的薛长瑜,也要跟着皇上去祭祀。 听说这次祭祀,已经不需要昔日里的太子,如今的大皇子薛玉珒出马了,虽然薛长瑜还没有正式册立太子,但是已经开始陆续行使太子的职务了,薛长瑜会以太子身份,辅佐皇上祭祀。 苏怀瑾在家里闲着,投喂投喂肉包,等到日落黄昏的时候,苏正就从外面回来了,不过回来的时候皱着眉,一脸苦大仇深。 进门来直抱怨,说:“晦气!晦气!晦气死了!” 苏怀瑾有些狐疑,上前说:“父亲,这是怎么了?” 苏正见到苏怀瑾,就更想抱怨,说:“女儿,真真儿是晦气,看来有人想要和王爷对着干,我敢肯定,绝对是薛玉珒!” 苏怀瑾更是奇怪了,说:“到底怎么的?” 苏正就说:“今儿个夏至日,王爷履行太子职务,帮着皇上祭祀,一切都有条不紊的,本是极好的!哪知道祭祀的时候,龙椅的软垫下面不知怎么的,竟然多出来一块玉石!” “玉石?” 苏怀瑾诧异的说:“什么玉石?” 苏正冷笑一声,说:“什么玉石?还不是当年‘怀瑾握瑜’的那块红玉!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边角料,压在龙椅的垫子下面,皇上被硌了一下,龙颜大怒。” 大家都知道,怀瑾握瑜的玉石,是当年皇爷爷送给苏怀瑾和薛长瑜的,做成了一只红玉镯,还有一只扳指,如今红玉镯和扳指就在苏怀瑾和薛长瑜的手上。 如今边角料突然出现在皇上的龙椅上,这让皇上难免觉得,肯定是有人故意的,这寓意也不太好。 苏正又说:“还有呢!祭祀的时候,官员卜卦,你猜,卜出了什么?” 苏怀瑾看着苏怀瑾,蹙了蹙眉,她虽然不知具体是什么,但是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了,绝对又是对薛长瑜不利的挂相。 苏正说:“卜出了真龙出世的挂相,而且还是海中金!谁的生成八字是海中金,这还用说么?” 海中金…… 不用说了,燕亲王薛长瑜的生辰八字,正好就是海中金,真龙怕是指的薛长瑜。 虽然薛长瑜已经要被封为太子,但是皇上并非自愿的,一来是因为薛长瑜功高震主,已经是皇上不能超越的,二来是因着大皇子薛玉珒已经双目失明,身体残疾是无法继承大统的。 这样皇上迫不得已,才顺应民意,让薛长瑜来做储君。 夏至日这么隆重的祭祀庆典,竟然一连串发现了两个让皇上不愉快的事情,皇上虽然明白,可能是有人在捣鬼,但是他也忌惮薛长瑜。 苏正叹气说:“如今好了,皇上一回宫,就说自己病了,如今正在招御医,也不知是怎么病了,还病的无心朝政,反正传话下来,恐怕册封太子要推迟。” 苏怀瑾终于明白了,父亲为何这么生气,原来是因为册封的事情推迟了。 苏正说:“不过你放心,王爷已经亲口答应为父,虽然册封推迟,但是你们的婚事,绝对不会推迟。” 苏正说着,叹了口气,又感叹地说:“只可惜……女儿你不能以太子妃的礼数和规格嫁过去,成婚的时候,只能按照亲王妃的规格,可惜啊……” 苏怀瑾并不可惜这些,上辈子她做过亲王妃,做过太子妃,也坐过皇贵妃,因此并没有什么新鲜感。 他们正说话,那面魏虎跑进来,说:“老爷,小姐,燕王殿下到了。” 苏正一听,赶紧迎起来,让魏虎把人请进来,又对苏怀瑾笑着说:“女儿啊,你们这正是如漆似胶的时候,多相处相处,为父先进去了。” 苏怀瑾有些无奈,苏正说罢了,赶紧转身就走,他才进去,薛长瑜已经大步走进来,他方才回府换了一件衣裳,赶紧就往苏府赶。 毕竟薛长瑜怕苏怀瑾也听说了今日祭祀的事情。 薛长瑜走进来,扶着苏怀瑾坐下,不让苏怀瑾行礼,说:“瑾儿想必已经听说了,关于祭祀的事儿。” 苏怀瑾点了点头,薛长瑜立刻说:“瑾儿放心,就算册封的事情会推迟,但是我们的婚事儿,绝对不会推迟,一切都由我与丞相准备着,已经妥当,就等着瑾儿嫁过来。” 薛长瑜解释的很急切,生怕苏怀瑾误会似的。 苏怀瑾说:“王爷不必着急,方才家父已经与怀瑾说过了。” 薛长瑜点了点头,观察了一下苏怀瑾的脸色,本说以太子妃的规格迎娶苏怀瑾,如今竟然降到了亲王妃,不知道苏怀瑾会不会不欢心。 不过苏怀瑾的脸色也没什么变化,这让看不穿的薛长瑜心里一阵忐忑。 薛长瑜还没忐忑完,魏虎又进来了,笑着说:“小姐!大公子回来了!” 苏怀瑾一听,兄长竟然回来了,兄长这一别,已经好久,苏怀瑾又自来与苏怀缜亲近,听说苏怀缜回来了,怎么能不欢心? 魏虎又说:“不只是大公子,水公子也来了,正好和大公子在城门口碰见,如今两人结伴来了!” 苏怀瑾更是欢心,水大哥也来了,水修白自然是来参加苏怀瑾的婚礼,没成想就与苏怀缜在城门口遇见了,两个人是发小,自从老宅一别,好些年未见面。 苏怀瑾欢喜不已,连忙站起来,准备亲自迎出去。 薛长瑜心中顿时又打破了醋缸,水修白是苏怀瑾的青梅竹马,之前水修白也多方照顾苏怀瑾,苏怀瑾成婚,他是一定要来的,这口陈年老醋,薛长瑜绝对要吃。 不止如此,薛长瑜连大舅哥的醋也要吃…… 苏怀瑾听说兄长回来了,竟然如此欢喜,可比见自己欢喜的多。 薛长瑜心底里暗暗的叹了口气,心想着自己也是不容易,上至瑾儿的亲兄长,下至瑾儿的青梅竹马,还有像祁老九这样的棋友,吕彦这样的知己,甚至肉包这样的“狗子”,薛长瑜都要一一吃醋,不偏不颇! 苏怀缜和水修白从外面结伴走进来,先拜见了薛长瑜,然后与苏怀瑾聊了起来。 薛长瑜坐在一边儿,仿佛他才是受气的“小媳妇儿”一样,“乖巧”的双手放在膝盖上,坐的端正笔直,只是那面儿三个人聊得欢心,一点子也没注意他。 三个人正说起小时候的事儿,水修白说苏怀瑾顽皮,上房揭瓦,什么事儿都做,苏怀缜这个做大哥的,还总是纵容妹妹,做了“坏事儿”就带着妹妹逃之夭夭,令水修白追在后面善后处理。 第115节 三个人说到兴起,还哈哈大笑起来,听得薛长瑜酸的都不行了。 薛长瑜“咳咳”的使劲咳嗽了一声,水修白和苏怀缜这才发现,好像冷落了燕王殿下。 薛长瑜却装作一副大度的模样,说:“苏兄与水兄算起来很久没见,定然有很多想说的话儿,不如……我与瑾儿就不打扰了,二位聊着。” 他说着,真的为自己的机智感动,赶紧站起来,扶着苏怀瑾就要走。 苏怀瑾还没聊完呢,正在兴头上,诧异的看着薛长瑜,薛长瑜恨不能把苏怀瑾给抗走! 苏怀缜看着那两个人出了正厅,蹙了蹙眉,似乎有些忧虑,毕竟之前妹妹还强硬的退了王爷的婚,如今却说妹妹要嫁给王爷,不止如此,苏怀瑾还有了身孕,这让做兄长的担心不已。 水修白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拍了拍苏怀缜的肩膀,说:“不要担心了,丫头是个聪明人,而且也不会委屈自己,在我看来,王爷也极为疼爱丫头,不会让她受一丁点儿的委屈。” 苏怀缜一笑,说:“能令你给这么高的肯定,我也就放心了。” 苏怀瑾被薛长瑜“绑架”出来,带到花园儿里坐着。 薛长瑜这才能安安稳稳的“献殷勤”,说:“瑾儿,身子怎么样?” 苏怀瑾说:“没什么,还是那样子。” 薛长瑜顺口笑着说:“也不知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御医看不出来,当然看不出来,因为苏怀瑾还没确定系统,到底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呢。 苏怀瑾听他说起这个,就试探的说:“那王爷爱见男孩儿,还是爱见女儿?” 薛长瑜没想到苏怀瑾是在试探自己,毕竟一次中标,已经是天方夜谭的事情了,谁还能想到,生男生女这种事情,也是能自个儿决定的? 薛长瑜就笑着说:“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我都喜欢。” 苏怀瑾一听,等于没说。 薛长瑜想了想,又说:“不过仔细想想,我还是更喜欢女儿。” 苏怀瑾诧异的看向薛长瑜,觉得薛长瑜肯定说的是违心的话。 就听薛长瑜继续说:“因着儿子的话儿,说不准会像我,像我就太混了,总是令瑾儿伤心……若儿子真的像我,那我肯定忍不住要教训他,到时候不知道瑾儿会不会心疼。” 薛长瑜说的有模有样的,苏怀瑾忍不住笑起来,心说王爷还知道自己太混了? 薛长瑜又说:“女儿就不同了,定然像瑾儿,我自然多爱见她几分,你说呢瑾儿?” 苏怀瑾没说话,心里却千回百转的。 如果自己生下男孩,不只是自己,就连薛长瑜的地位也会稳固,毕竟这男孩就是皇长孙。 但是薛长瑜却说自己想要女儿…… 苏怀瑾心里有些波澜,系统已经提示过很多次,该确定宝宝的性别属性了,如果再不确定,最后系统会随机设定。 苏怀瑾看了一眼薛长瑜,说:“王爷说的可是真心话儿?” 薛长瑜一笑,说:“自然是真心话,从今往后,我若是敢对瑾儿撒谎一句,令瑾儿伤心一分,定然万箭穿心,不得好死,好不好?” 苏怀瑾听着薛长瑜的誓言,心底离突然“梆梆”狂跳不止,仿佛心坎里泛起了惊涛骇浪,似乎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 “叮——” 苏怀瑾终于选定了宝宝的性别属性。 【系统:福气五重,已选定宝宝性别为女】 苏怀瑾脑海中滚过系统的提示,直到落定决定的时候,苏怀瑾心里还是惊涛骇浪的,难免有些发呆。 薛长瑜可不知道她在发呆什么,只是看到苏怀瑾眼睫微微颤抖的模样,心里突然有些麻嗖嗖的发痒,于是当机立断,立刻凑过去,猛地偷袭苏怀瑾,在苏怀瑾的侧脸上轻轻一吻。 苏怀瑾登时睁大了眼睛,不过已经来不及,薛长瑜的动作十分快准,亲完之后立刻离开,毫不拖泥带水,仿佛蓄谋已久! 苏怀瑾震惊的捂着自己的脸,只觉自己的脸颊烧烫无比,虽然他们的确做过更亲密的事情,但是那可是苏怀瑾喝醉之后,如今却清醒的厉害。 薛长瑜则是一脸无辜,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低声说:“谁让瑾儿一脸毫无防备的模样儿?” 他说着,又笑着安抚吃惊的苏怀瑾,说:“放心,没人看到的。” 【第124章】 皇上有意推迟薛长瑜受封太子的时日,但是薛长瑜并不打算推迟与苏怀瑾成亲的日子。 毕竟苏怀瑾如今有孕,若是再推迟,到时候身子就要明显,那样恐对苏怀瑾的名声不好。 日子一天天流逝,距离成婚不到一个月,时间很是紧迫,整个丞相府忙的四脚朝天。 这一个月看起来实在短暂,根本不够忙的,婚礼很快在即。 成婚头一天,苏正正好休沐在家,就把苏怀瑾叫到跟前,说:“女儿啊,明日你就要成婚,嫁进燕王府,成为燕亲王的正妃,虽不能按照太子妃的规格出嫁,但是好歹也是亲王妃,也算是差强人意了。” 苏怀瑾对这些并没有太多的要求,就静静的听着苏正说话。 苏正又说:“切记,女儿你嫁进燕王府,一定要好生伺候服侍王爷,好牢牢抓住王爷的心呐!” 苏怀瑾一阵无奈,仿佛这辈子的父亲,与上辈子没什么差别,上辈子也是这样儿,成婚的头一天,苏正把她叫到跟前,也这么嘱咐她。 无非是温柔娴淑,贤良淑德,而且还要事事顺着薛长瑜,抓住薛长瑜的心,以后才好成为太子妃,才好成为新皇的皇后,为苏家光宗耀祖。 苏怀瑾听完,只是敷衍的答应了一句,就起身来,说:“父亲若没什么事儿,女儿先告退回房了。” 苏正摆摆手,说:“去罢,好生歇息。” 苏怀瑾答应了,站起来回房,绿衣在房里忙叨着,这边儿看看,那面儿看看,明儿就要去燕王府,以后小姐就要住在夫家,自然要看看带齐东西没有。 苏怀瑾见她转来转去,活像是个小陀螺一样,不停的打转儿,眼睛都要晕了,无奈的儿说:“绿衣,你做什么?停下来歇一歇。” 绿衣说:“小姐,这可不行,明儿个就是您大喜的日子,绿衣要看看东西齐备没有。” 苏怀瑾甚是无奈,揉了揉自己的额角,看着绿衣继续打转儿。 这时候就听到“叩叩叩”的声音,有人在外面敲门,绿衣笑着说:“小姐你坐着,绿衣去应门。” 绿衣说着,欢快的跑到外间儿,“吱呀——”一声拉开门,结果就是“嗬——”的抽了一口冷气。 苏怀瑾还以为有什么事儿,起身来往外走,说:“绿衣,怎么了?” 就听绿衣惊讶的说:“王爷!您怎么来了?!您今儿个不能见小姐,不能进来不能进来!” 苏怀瑾一阵诧异,原来是薛长瑜过来了? 的确是薛长瑜过来了,因着明日要成婚,今日薛长瑜也在家中休沐,为大婚做准备。 薛长瑜心里却十分想念苏怀瑾,想要看一看瑾儿,忍了一天,终于实在忍不住,还是跑了过来。 按照大薛的习俗,今日新郎是不能见新娘子的,见了恐有不吉利,因此绿衣自然拦在门口儿,不让薛长瑜进来。 薛长瑜站在门外,十分可怜儿,说:“我只是来看一眼瑾儿。” 绿衣摆手说:“不行,王爷,真的不行,您不能见小姐。” 薛长瑜叹口气,说:“那算了。” 他说着,刚要转身离开,苏怀瑾已经从内室绕出来,不过没有出外室,站在垂珠帘前,说:“不知王爷前来,是否有什么要紧事儿?” 薛长瑜听到苏怀瑾的声音,立刻驻了足,转过头来,他看不到苏怀瑾,不过抻着脖子使劲往里看,绿衣赶紧拦住,不让薛长瑜去看。 薛长瑜只好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笑着说:“没什么要紧事儿,只是想来看看瑾儿,今儿个有些食欲了么?身子可还好?” 苏怀瑾没成想是这么不要紧的事儿,就说:“一切安好,请王爷放心就是。” 薛长瑜问完,却还是不走,大有耍赖的意思,又说:“瑾儿好生歇息,明日繁文缛节多不胜数,还有的劳累。” 苏怀瑾答应了一声,说:“多谢王爷挂怀。” 薛长瑜顿了顿,说:“瑾儿放心,等你嫁过来,我定不会令你受半点儿委屈。” 苏怀瑾沉默了一下,又想起了薛长瑜那日里对自己的誓言…… “若是敢对瑾儿撒谎一句,令瑾儿伤心一分,定然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苏怀瑾心里陡然有些乱,也仿佛纠结成了一团乱麻,不知在想什么。 那面薛长瑜又“赖”了一会儿,这才离开了,苏怀瑾回到内室,坐下来,脑子里还是乱哄哄的。 明日…… 明日就要与薛长瑜成婚了,她的两辈子,终究是要嫁给薛长瑜的。 只是这辈子显然与上辈子不同了,无论是薛长瑜的态度,还是事态的发展。 苏夫人被休弃,苏锦儿“畏罪自杀”,刑国被制约,商阳国兵败归降,这一切都与上辈子不同了。 最不同的,则是薛长瑜…… 薛长瑜的无微不至,温柔体贴,让苏怀瑾有点彷徨,甚至是薛长瑜的舍命相救,接二连三的舍命相救,若是上辈子薛长瑜一句气话,结束了苏怀瑾的性命,那么这辈子,薛长瑜已经还给了她无数次。 苏怀瑾心里很乱,很狐疑,不明白薛长瑜到底怎么了,也不明白,自己选的这条路,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又是不是重蹈覆辙。 苏怀瑾正自发呆,突听“叮——”一声。 是系统又生效的声音。 【系统:福气五重,生效】 【系统:耳聪五重,生效】 【系统:目明五重,生效】 苏怀瑾眼前突然一转,四周已经不是自己的房舍,耳朵里听到有人在说话。 其中一个人说:“大皇子请放心,一切都已经部署妥当!” 苏怀瑾眯了眯眼睛,大皇子?那不是昔日的太子,如今的废太子薛玉珒么? 果然,就看到从内室转出一个人来,脸上阴霾极了,正是大皇子薛玉珒了! 薛玉珒冷冷的说:“确定准备妥当了?这些日子,皇上已经把京城的城门交给薛长瑜处理,每个城门都严防死守,不会出什么差错罢?” 那人拱手说:“回大皇子,绝对万无一失,行刺婚礼的刺客,还有行刺所需的兵刃,今天晚上子丑相接的时候,就会运送至京城,走的是德安镖局的镖车,刺客也扮成了镖师的模样,挂了封条,绝对不会打开。” 薛玉珒点了点头,那人又说:“而且德安镖局的镖头,已经贿赂了城门的副城门领,今日夜里是他当班,也可以确保镖车顺利通过,整个镖队一共二十人,全是我们的刺客,还有兵器,甚至是火器,请大皇子放心就是。” 苏怀瑾一听,好家伙,还有火器?这是打算在燕王府同归于尽么? 苏怀瑾听到这里,猛地收回神来,因为她已经抓到了重点,德安镖局的镖车,还有今天夜里子丑相接。 绿衣站在一边儿,看着小姐发呆,只是小姐发呆就发呆,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冷笑了一声,怪吓人的,害的绿衣后背汗毛倒竖。 就这时候,苏怀瑾已经开口说:“绿衣,你现在就去找魏虎,叫他把城门领冯大人给我叫来,我有要紧事儿,需要他跑个腿儿。” 第116节 绿衣不知为什么,不过这关头还需要人跑腿儿,一定是很要紧的了,绿衣赶紧应声,去找魏虎。 苏怀瑾则是幽幽一笑,发现耳聪和目明的加成还真是好用,什么事儿都瞒不过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只是不知怎么的,或许是福气加成的缘故,这两次但凡是说薛长瑜坏话的,也会自动触发苏怀瑾的系统。 薛长瑜明日就要成婚,此时正在家里转磨,一圈两圈三圈的转磨,祁老九和吕彦过来恭喜薛长瑜,就见他正在转磨,转的人眼睛都要晕了。 祁老九说:“王爷,您这是怎么的?” 薛长瑜背着手转磨,随即叹了口气,深深的叹了口气,蹙着眉,沉着脸,一脸低沉的模样。 祁老九诧异的说:“王爷,您明日就要成婚了,不欢心么?为何如此唉声叹气?” 薛长瑜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这才坐下来,正色的说:“就是因着明日就要成婚,小王……小王心中有些紧张。” 祁老九:“……”怕是自己听错了,征战沙场都不眨眼睛的燕亲王,竟然会紧张,而且看起来不是一般儿的紧张! 吕彦则是笑了笑,说:“王爷不必紧张,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只管明日将王妃迎进府中就行了。” 薛长瑜点了点头,不过似乎还是很紧张,放不下心来。 其实薛长瑜上辈子结过婚,自然迎娶的也是苏怀瑾,但是如今又要成婚,心里还是无端端的紧张,他想做到最好,自然要比上辈子好,好一百倍,一千倍。 薛长瑜似乎想起什么,说:“冯北呢?他这时候正好从城门上下来罢?” 祁老九笑着说:“嗨,方才下来了,不过刚到门口,就被魏虎叫住了。” “魏虎?” 薛长瑜说:“他不是跟在瑾儿身边,来本王这里做什么?难道瑾儿有什么事儿找本王?” 他说着,“噌!”一下子又站了起来,迈开大步风风火火的要走出去。 祁老九赶紧伸手,拦住薛长瑜,说:“王爷!王爷!没事儿!魏虎过来,的确是替王妃传话儿的,不过不是叫王爷,是叫冯老弟过去一趟,也不知是什么事儿,仿佛还挺急的。” 薛长瑜:“……” 很好,在吃过水修白的醋,大舅哥的醋,祁老九的醋,吕彦的醋,方迁的醋之后,薛长瑜又要开始吃冯北的醋了! 薛长瑜只觉心里醋的慌,没成想成婚之前还要醋一次…… 冯北匆忙从丞相府出来,赶往燕王府,一到门口,远远的就看到有人站在那里,不过不是门童,也不是应门的小厮,而是燕王殿下本人! 冯北有些吃惊,燕王殿下亲自站在门口,这是……迎着自己? 冯北觉着,自己仿佛没这么大脸面儿。 薛长瑜抱着臂,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不知道瑾儿寻冯北过去做什么,左等右等,等了很久,这才见冯北回来。 薛长瑜立刻迎上去,冯北一看,吓了一跳,王爷还真是等着自己呢? 薛长瑜大步走过来,冯北连忙行礼,薛长瑜直接摆摆手,说:“你去了丞相府?苏姑娘寻你何事?” 冯北恭敬的说:“回王爷,卑将正要向王爷禀明这个事儿……” 冯北继续说:“王妃令卑将,今天夜里子丑相接的时候,在京城正北的德望门巡查,说是见到这时候经过的镖车,牌契齐全的,二十几个镖师护送的,镖车上贴了封条的,就要扣下来开箱巡检,一律不能放过。” 薛长瑜眯了眯眼睛,蹙眉说:“巡检……” ☆、第57章 喜宴 【第125章】 成婚头天晚上, 苏怀瑾是早早睡下的, 第二天一大早,恨不能天都没亮起来,外面的丫鬟下人已经忙忙碌碌了。 苏怀瑾窝在榻上, 还在睡觉, 绿衣就悄悄推门进来了, 见小姐还没醒,立刻一副天塌地陷的模样,说:“小姐!小姐您怎么还没起啊!快起身罢!” 苏怀瑾还困着, 她每天虽不能说睡到日上三竿, 但是也不会起这么早, 尤其最近苏怀瑾有身孕, 那更是疲懒的厉害, 早上根本早起不得。 苏怀瑾拽过被子, 蒙在头顶,根本不去理会绿衣。 绿衣急的不行,赶紧跑过来,拉下苏怀瑾的锦被,焦急的说:“小姐!小姐!真的不能再睡了,快起来罢!” 苏怀瑾摆了摆手, 说:“婚宴不是黄昏才举行,这么早起做什么?” 绿衣掰着手指头说:“小姐您还要涂胭脂画眉, 还要试穿喜服, 若是有什么不合适的, 好早早令人去改,也能赶得及。” 苏怀瑾一阵无奈,喜服这些日子试了好几次,竟然还能有不合适的? 苏怀瑾被绿衣吵得实在无奈,最后连睡意都给吵飞了,这才从榻上起来。 绿衣松了口气,赶紧给苏怀瑾洗漱,伺候苏怀瑾吃早膳,等吃过早膳,这才有的忙呢。 说实在的,苏怀瑾已经不是第一次嫁人了,而且两次都嫁的是燕王府,因此也没什么太新鲜的感觉。 上辈子在燕王府住了好几年,因此燕王府她也熟悉的很,肯定不会出什么差错。 这会子,就不知道冯北那面儿怎么样了。 苏怀瑾让冯北子丑相接的时候,去城北门巡查,扣下一辆牌子齐全的镖车。 按理来说,镖车都会和当地的官府打点好,他们的辎车一般是不会扣下来巡查的,更不会撕开镖局的封条。 冯北有些不解,但是因着是苏姑娘吩咐的,因此冯北还是请示了薛长瑜之后,当天晚上就在北门亲自巡查。 薛长瑜那会儿已经睡下了,不过有些失眠,后半夜冯北就来了,来的急匆匆。 天亮之后薛长瑜就要忙碌婚礼的事情,冯北本不想打扰他,但是这次巡检,真的检出了大问题,因此冯北不得不打扰薛长瑜。 薛长瑜披着衣裳打开门,冯北抱拳说:“王爷,卑将按照王妃的意思,果然在子丑相接的时候,发现了一辆二十多人护送的镖车,车上插着镖旗,货物用封条封着,牌子齐全。” 薛长瑜蹙了蹙眉,心里纳罕,苏怀瑾怎么会知道有一辆镖车这个时候经过城门?而且说得条的一模一样,非常吻合。 冯北又说:“王爷,卑将令人检查镖车,随车镖师多方阻难,结果这辆镖车真的有问题!” 薛长瑜说:“什么问题?” 冯北说:“这辆镖车,压根就不是什么镖车,而是一伙刺客,借用德安镖局的镖队,乔装改扮而成!随车二十几个镖师,全都是大理寺挂了名的刺客死士,镖车里封着的,都是开刃儿的兵器,甚至还搜出了十把火器!” 薛长瑜心头一震,说:“死士?” 冯北点头说:“正是,那些死士已经被卑将当场拿下,此刻正关在牢中,严加盘问。” 薛长瑜眯了眯眼睛,说:“好,你做的好,这些人就由你来审问,切记,守卫森严一些,多派些人过去,不要出现任何纰漏。” “是,王爷!” 因着天亮就要成婚,冯北很快就退了下去,回自己的宅邸去了。 薛长瑜本就睡不着觉,如今就更是睡不着觉了,也没有回房舍,就坐在房舍外面花园里,轻轻摩挲着自己手指上戴着的扳指。 薛长瑜的这枚扳指,和苏怀瑾可是配对儿的,因此薛长瑜从未摘过,一直十分爱惜,不过上次坠崖,扳指上磕出了一条很长的裂缝,所幸没有真的碎掉。 薛长瑜摩挲着血红的扳指,似乎有些出神,先是眯眼,然后蹙眉,他心底里有很多疑问,很多很多,从很久之前就有。 苏怀瑾似乎总能未卜先知,而且还知道的非常详细,就像这次的镖车,还有上次大皇子薛玉珒失明的事情,苏怀瑾曾说过一句,“人不能做坏事”,似乎预示着什么,起初薛长瑜并不明白,不过后来好像有些明白了。 大皇子薛玉珒派了从者给商阳王下/毒,结果这毒/药不知怎么的,竟然被大皇子给吃了,导致他现在双目失明,无缘储君宝座。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多不胜数。 薛长瑜的表情严肃了一会儿,不过没一会儿又放松了下来,笑了笑,自言自语的说:“难道瑾儿你是神女不成?还能未卜先知……” 一大早上苏怀瑾就在忙叨,感觉自己从未这么忙叨过,很快迎亲的轿子已经到了丞相府门口,丞相府里更是一团乱。 绿衣赶紧给苏怀瑾盖上红色的盖头,然后扶着苏怀瑾一路往大门去,迎亲的轿子已经等在门口了。 苏正和苏怀缜也都等在大门口,苏正连忙迎上前,低声嘱咐苏怀瑾说:“女儿啊,好生伺候王爷,知道么?别给咱们苏家丢脸,往后生个大胖小子,好让咱们苏家也出一个皇长孙啊!” 苏怀瑾蒙着盖头,因此旁人都看不出她的表情,她听到苏正这么说,心里只是一笑,心想晚了,前些已经确定了系统,把宝宝的性别确定成了女,肯定生不出大胖小子了。 苏怀瑾这么一想,就想到宝宝的容貌特征还没确定,不过也不是很急,这么重要的事情,自然要慢慢想。 苏怀缜也迎上来,说:“父亲,您说这些做什么?妹妹是知道分寸的人。” 轿子就在门口了,苏怀瑾很快上了轿子,迎亲的队伍可谓是奢华隆重,一点子也不低调,迎了苏怀瑾,就往燕王府而去。 一路上观礼的人很多,从官吏豪绅,到普通百姓,大家都知道燕亲王要成婚了,热情的厉害,全都迎在路两边观礼。 “燕王殿下要成婚了,是丞相家的女儿,真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啊!” “谁说不是?据说这个丞相之女,是个菩萨心肠,而且不止貌若天仙,还用兵如神,是个男子都比不上呢,这次商阳能不战而降,都是因着苏姑娘的功劳!” “真的假的,说的这么邪乎?” “哎,我可听说,这丞相之女,就是之前退婚燕王殿下的那个,怎么如今又成了?” “就是,也不知给燕王殿下灌了什么迷幻汤,退了婚的都能再成!” 苏怀瑾坐在轿子里,一路听见很多观礼的人在说话,有小声的,也有肆无忌惮的,有赞美的,也有鄙夷发酸的,什么样儿的都有。 苏怀瑾静静的坐着,不由一笑,心想是了,自己定然是给薛长瑜灌了迷幻汤,不然这辈子的薛长瑜,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 无论自己怎么给他冷脸,薛长瑜好像都无怨无悔…… 轿子很快落地,苏怀瑾被迎进燕王府的府邸,先休息一会儿,等一会儿才准备行礼。 绿衣扶着苏怀瑾进了休息的房舍,苏怀瑾把盖头摘下来,绿衣吓得连忙说:“小姐小姐,不能摘,不能摘。” 苏怀瑾无奈的说:“如今正是夏天儿,都快给闷死了,摘一会儿也没人看见。” 她们才说话,那面儿就有人来敲门,绿衣还以为是燕王府的下人,打开门一看,惊讶不已,竟然是咸平公主! 苏怀瑾也十分惊讶,说:“公主?” 咸平公主笑眯眯的从外面走进来,说:“苏姐姐,我来看你了!” 咸平公主之前病了好一阵子,因着大皇子薛玉珒的事情,上次在宫里头,苏怀瑾还碰到了方迁,从方迁口中得知的。 不过苏怀瑾的立场有些不对,因此不方便去探看咸平公主,免得引人口舌。 没成想如今咸平公主竟然来了。 苏怀瑾自然欢喜,说:“公主,快请坐,身子好些了么?” 咸平公主坐下来,笑着说:“已经大好了,我皮实的紧呢!” 苏怀瑾有些迟疑,说:“公主您……” 咸平公主一笑,大咧咧的说:“我没事儿,真的,只是……只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大哥和母亲那面儿,都不是很安宁……不过今儿个难得欢心,就不聊那些了。” 咸平公主一脸歆羡的瞧着苏怀瑾的凤冠霞帔,笑着说:“苏姐姐,你今天格外的漂亮!” 苏怀瑾已经快三个月的身孕了,身材微微凸显,不过薛长瑜特意吩咐人给苏怀瑾做宽敞一些的喜服,不要太勒人,因此这么看起来,也看不出什么。 第117节 再加上苏怀瑾身材本就比一般人苗条,所以三个月的身材还是不怎么显,配上量身定做的凤凰霞帔,还有系统的容貌魅力加成,自然美得不可方物。 苏怀瑾笑了笑,说:“多谢公主谬赞了。” 咸平公主又和苏怀瑾聊了一会儿天,突然站起来说:“我该走了,其实我是偷溜出来的,母亲和大哥都不叫我来参加你的婚宴,我这会子该回去了,不然叫人发现了,又该挨训了。”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怀瑾就不款留公主了。” 咸平公主一笑,说:“改日得空,我再来看姐姐,以后就不用去丞相府,反而要到燕王府这里来看姐姐了!” 咸平说罢了,赶紧就出了房舍,还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这才从匆匆往外走。 薛长瑜在门口迎接宾客,上门来贺喜的人源源不断,上档子的贺礼,已经足足记了七本册子,还没有记录完。 就听人群一阵哗然,一个穿着白色王袍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竟然是大皇子薛玉珒! 薛玉珒昔日里都穿着太子的服侍,不过如今他不是太子了,只好穿着亲王的王袍。 所有人都以为薛玉珒不会来参加燕王的婚宴,哪知道薛玉珒竟然一反常态,还笑得一脸得意,就走了进来。 其实大皇子薛玉珒今天是来看热闹的,他买通了二十个刺客,准备在喜宴上闹一个翻天,和薛长瑜鱼死网破,不让薛长瑜好过。 但是薛玉珒不知道,昨天晚上,他的刺客死士,已经被冯北给扣下了,一个都没溜走,如今圈在牢狱之中等候审问了。 薛玉珒自以为天衣无缝,因此今儿个是来看热闹的,一脸有恃无恐的模样,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真是巧了,薛玉珒一走进来,正好迎面和准备偷偷溜出去的咸平公主打了一个照面。 薛玉珒眼睛看不到,但是听侍从一说,登时脸上变色,青筋暴怒,他已经明令禁止咸平来参加苏怀瑾和薛长瑜的婚宴,没成想咸平竟然偷偷溜出来。 薛玉珒气的青筋直跳,一脸发狠,随即抬起手来,“啪!!”一声,当众直接给了咸平公主一个响亮的耳光。 咸平公主病了好些日子,如今好一些,但是身子骨也弱,再加上她年纪不大,身材娇小,被这么一扇,立刻跌倒在地上,半面脸都肿了起来。 咸平公主一声惊呼,跌在地上,头晕的起不来,嘴角还有些渗血。 薛玉珒还大吼着:“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薛长瑜一见,登时怒不可遏,虽他和咸平不是一母同胞,但是也一直把咸平当做亲妹妹看待,咸平平日里和苏怀瑾的关系也很要好。 如今薛玉珒在喜宴上殴打自己的胞妹,还如此辱骂,于情于理,薛长瑜都咽不下这口气。 吕彦却连忙阻止薛长瑜,低声说:“王爷,您没有立场去管这件事儿,反而越管越乱。” 薛长瑜双手攥拳,手骨嘎巴直响,目光森然的盯着薛玉珒。 就在这时候,有人又走了进来,就在旁人都不敢管,不能管的时候,那人直接伸出手来,双手环住咸平公主,将她温柔的从地上扶起来。 咸平公主眼睛里都是泪花,抬头一看,竟然是方迁! 【第126章】 薛玉珒也看不上方迁,觉得方迁不过是个阉人,仗着自己口齿伶俐,受到皇上的宠爱,就坐到如此高的位置。 薛玉珒冷笑了一声,说:“方迁,你又来多管什么闲事儿?” 方迁笑了笑,说:“大皇子您说笑了,奴才如今的身份是代天子特使,圣上身体欠安,无法参加燕王殿下的喜宴,令奴才前来祝贺,因此……大皇子您想说什么,是不是要再揣摩揣摩?” “方迁,你……” 薛玉珒愤怒的瞪着无神眼睛,不过话还没说完,薛长瑜已经站出来,冷冷的说:“大皇兄是来参加婚宴的,那我十分欢迎,但是大皇兄若是来我婚宴上打架闹事儿的,就别怪我不客气,不讲兄弟情面。” 薛玉珒被抢白了一通,脸色非常难看,但是转念一想,这有什么?自己忍一时,等着喜宴上就能看好戏了。 薛玉珒今天是来看热闹的,因此就忍下了这口气,冷笑了一声,一甩袖子,说:“好,咱们走着瞧!” 薛长瑜并不知那些扣下来的刺客是薛玉珒买通的,毕竟刺客还没有开口,审问没什么结果,但是看到薛玉珒的态度,也留了一个心眼儿。 方迁扶着咸平公主,咸平公主嘴角都是血,不过幸而不是打裂的,而是方才被打的时候,不小心咬了舌尖儿,因此流了一些血,伤口在口腔里,愈合快一些,也算是万幸了。 方迁说:“王爷,奴才斗胆向您借一间房舍,扶公主过去歇息。” 薛长瑜点了点头,让从者引路。 苏怀瑾在内苑里,前面乱成一锅,自然也听说了,气的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说:“薛玉珒还敢跑到喜宴上闹事儿。” 绿衣赶紧拦着苏怀瑾,说:“小姐,小姐!您可别动怒,您还怀着身孕,千万不能生气!” 苏怀瑾想去看看咸平公主,不知伤的怎么样了。 绿衣就说:“小姐请放心,厂公大人方才已经把公主救下来了,这会儿借了房舍,让大夫给公主看诊呢,您就放心好了。” 苏怀瑾一听方迁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又蹙了蹙眉。 她能看得出来,咸平公主对方迁有好感,咸平也是亲口承认的,方迁对咸平公主也是照顾有加,若说没什么好感,那是骗人的。 只是…… 只是方迁的身份太尴尬,他是宦官,绝不能和咸平公主修成正果,但若揭露方迁不是宦官的秘密,方迁绝对必死无疑。 因此方迁和咸平之间,已经形成了一个死局,怎么解也解不开。 苏怀瑾叹了口气,觉着头疼不已。 大皇子薛玉珒前来闹事儿,准备看热闹,坐在喜宴上,胸有成竹,一脸高高在上的表情。 旁人都因着太子刚刚被废,因此不敢上前亲近,于是薛玉珒身边没什么人坐,但是薛玉珒不在乎,他就等着刺客出来。 于是…… 薛玉珒等啊等,等啊等,一直等,从喜宴没开始就等,等到了新人行礼,刺客还是没出来。 薛玉珒有些奇怪,苏怀瑾和薛长瑜马上就要礼毕了,刺客还是一点子动静也没有,能让薛玉珒不着急么? 苏怀瑾盖着盖头,看不见情形,不过已经能想象薛玉珒此刻的心情了,肯定是热锅上的蚂蚁,心急难耐。 苏怀瑾笑眯眯,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旁边与苏怀瑾拜礼的薛长瑜,突听瑾儿一生轻笑,登时会错了意,心中狂喜,难道瑾儿今儿个非常欢心,那一定是因为要嫁给自己,所以非常欢心。 薛长瑜于是陈旁人不注意,低声说:“瑾儿也很欢心么?那真好,和我一样。” 苏怀瑾:“……” 王爷似乎……误会了什么。 苏怀瑾完全是看热闹的笑,哪知道薛长瑜误会了。 很快礼毕,薛长瑜要留在外面敬酒,苏怀瑾则是被丫鬟们簇拥着,送进了新房中。 苏怀瑾进了新房,绿衣侍奉在一边,还有一个薛长瑜府上的丫鬟,自然就是那天从淑贵妃身边儿调来的宫女柳瑶了。 两个人站在苏怀瑾旁边,候着苏怀瑾使唤。 苏怀瑾坐着也是无聊,心中一动,干脆打开耳聪目明,看看外面大皇子怎么着急。 “叮——” 【系统:耳聪五重,生效】 【系统:目明五重,生效】 苏怀瑾虽然盖着盖头,但是眼前突然开阔,一下子变成了喜宴的模样,薛长瑜穿梭在人群中,好些人过来敬酒,与薛长瑜攀谈,凑近乎。 而那面大皇子薛玉珒,独自坐在席上,一脸焦急,虽然看不见却总是左顾右盼,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黑,还一个人小声的叨念着:“怎么还不来?” 薛玉珒果然是热锅上的蚂蚁,已经快要坐不住了,又和自己叨念着:“不可能出什么差错,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出现?哼,到时候就有你们好看!” 大皇子坐在席上,已经等的不耐烦了,这时候他的一个从者连忙跑过来,低声说:“太……王爷,大事不好了!” 薛玉珒冷声说:“怎么了?” 那从者急慌慌的说:“镖……镖车……昨天晚上被扣下来了!那些镖师,全都被关进牢里了!恐怕,恐怕已经无法……” “什么!?” 薛玉珒一拍桌案,吓得旁边的人都往这边看。 薛玉珒这才知道自己失态,阴沉着脸,低声说:“怎么回事儿!?镖局不是已经打点过,万无一失了么?!” 从者颤巍巍的说:“不……不知那怎么回事儿,突然就出了状况。” 苏怀瑾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皇子胸有成竹的期待了一晚上,如今终于美梦破碎,当真有趣儿。 旁边侍奉着的绿衣和柳瑶,根本不知什么情况,诧异的看着无端端发笑的苏怀瑾。 绿衣笑着说:“哦!小姐……啊,不,王妃一定很欢心,终于和王爷修成正果了,因此这般欢喜,是不是?” 苏怀瑾:“……”又一个误会的。 柳瑶站在一边,则是说:“绿衣,如今这里已经不是丞相府,你进了燕王府,就该懂些规矩,别没规没据,这时候该是你说话么?莽莽撞撞的,往后里冲撞了王爷……” 她的话还没说完,苏怀瑾突然说:“这燕王府,谁是主母?” 柳瑶一愣,期期艾艾的说:“是……当然是王妃您。” 苏怀瑾又说:“是么,我还以为,是柳瑶你呢?毕竟你的口气,仿佛是这燕王府当家的。” 柳瑶一听,肯定是因着自己刚训斥绿衣,所以令苏怀瑾不欢心了,支支吾吾的说:“奴婢……奴婢只是想提点一下绿衣。” 苏怀瑾淡淡的说:“是提点,还是找茬儿,你心里自己清楚。” 柳瑶当即很委屈,说:“王妃,您错怪奴婢了,奴婢……” 苏怀瑾笑了一声,打断了柳瑶的哭泣,直接说:“你退下罢。” 柳瑶还没哭诉完,已经没这个机会,当即只好退了下去。 绿衣对着退出去的柳瑶昂了昂下巴,说:“哼,不知道我们家小姐最护犊子么!真惹人厌,一副自个儿家的口吻,不过是个宫女。” 苏怀瑾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说实在的,她的确护犊子,当然了,也是因着看不惯柳瑶。 不必说了,柳瑶是淑贵妃派来的,专门给苏怀瑾惹不痛快的。 苏怀瑾说:“绿衣,你往后也要注意着。” 绿衣顿时蔫了,说:“是,小姐……” 苏怀瑾无奈的一笑,说:“我说让你注意着,别吃了亏!” 绿衣登时眼睛就亮起来,笑着说:“绿衣知道了,绿衣就知道小姐对绿衣最好了!” 苏怀瑾笑着说:“是么,肉包要是听见你这么说,定然要吃醋的。” 绿衣气呼呼的说:“小姐,您竟然把绿衣跟那只臭狗子比!” 绿衣怕苏怀瑾无聊,一直和她说着话儿,又说:“小姐,您饿了么,要先吃点儿么?王爷在外面应酬宾客,恐怕还要好一会子才能过来。” 第118节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吱呀——”一声,房门竟然给推开了。 绿衣睁大了眼睛,燕王殿下一身大红色喜服,竟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绿衣吃惊不已,不是在应付宾客么,怎么这么一会子就来了? 还真是应付…… 薛长瑜走进来,他并未喝醉,毕竟薛长瑜酒量很好,另外一方面,也是薛长瑜根本没喝多少杯,就把宾客撇下,自己过来了。 薛长瑜对绿衣点了点头,示意绿衣退下。 绿衣赶紧行礼,然后默默退了出去。 苏怀瑾蒙着盖头,不知是谁进来了,就说:“绿衣,是谁进来了?柳瑶么?” 绿衣此时已经退了出去,笑眯眯的,还体贴的将门带好,然后捂着嘴,一连串笑的走了。 苏怀瑾没听到绿衣回话,但是听到了脚步声,有些奇怪,随即就从盖头下面的缝隙,看到了一抹大红色的衣摆。 苏怀瑾吃惊的说:“王爷?” 薛长瑜一笑,声音温柔又低哑的说:“是我。” 他说着,弯下腰来,并不立刻掀开苏怀瑾的盖头,反而笑着说:“不过……瑾儿要改开口唤我夫君了。” 苏怀瑾感觉薛长瑜的嗓音就在自己耳边,虽然隔着盖头,但是那声音酥酥哑哑的传过来,带着一丝温柔的气息,不知怎的,令人心跳加速。 薛长瑜说罢了,仍然不掀开苏怀瑾的盖头,而是隔着盖头,欠身在苏怀瑾的耳畔一吻。 苏怀瑾没有防备,吓得一个激灵,脊背都挺直了。 就听薛长瑜笑着说:“瑾儿,我很今日很欢心,终于娶到你了,真是我的大幸事。” 【第127章】 薛长瑜柔声又说:“夫人,为夫现在可以看看我的夫人了么?” 苏怀瑾听着薛长瑜的声音,心里“梆梆”猛跳,连忙深吸了两口气,突然发觉,不知怎么的,王爷似乎比上辈子能撩多了? 上辈子苏怀瑾嫁进燕王府的时候很紧张,不似现在这么淡定冷静,生怕自己做的不好,不够称职。 回想起来,当时薛长瑜应该没有这么能撩罢? 其实苏怀瑾不知道,薛长瑜也是重生了一辈子的人,自然是比上辈子“经验”丰富,再者说了,薛长瑜已经紧张了一晚上,这会子自然要做到最好,怎么撩怎么来。 真别说,薛长瑜已经在心里头,自己排练好几次了…… 苏怀瑾不说话,薛长瑜笑眯眯的说:“嗯?瑾儿不说话,那为夫可要掀开了?” 他说着,靠过来,将苏怀瑾头上的盖头慢慢掀开。 苏怀瑾微微垂着眼皮,四周光线昏黄,映照着苏怀瑾吹弹可破的皮肤,还有长长的眼睫。 她的眼睛轻轻颤动着,眼睫也跟着颤抖,一瞬间薛长瑜心里狠狠的跳了两下,仿佛要把胸腔跳漏了一般,嗓子顿时发紧,也不知道是谁撩谁…… 薛长瑜呼吸一窒,鬼神神差的往前欠身,这一下亲在苏怀瑾的嘴唇上,蜻蜓点水一样,很快离开。 苏怀瑾震惊的睁大眼睛,抬起头来看着薛长瑜,又连忙捂住自己的嘴,还擦了擦,一脸的嫌弃。 薛长瑜被她的动作都笑了,说:“夫人,来饮合卺酒罢?” 苏怀瑾看向薛长瑜,见他把杯酒端起来,递给自己一杯,却没有立刻接过来,淡淡的说:“王爷,怀瑾还有一事,想要和王爷提前说明白。” 薛长瑜干脆在榻边也坐下来,与苏怀瑾平视,笑着说:“什么事儿?” 苏怀瑾顿了顿,说:“怀瑾想要在饮合卺酒之前,与王爷约法三章。” 薛长瑜听了,并没有动怒,也没有什么太奇怪的表情,反而笑了起来,闹得苏怀瑾有些发懵,难道薛长瑜喝醉了?不然怎么会突然笑起来。 就听薛长瑜说:“什么约法三章?瑾儿既嫁给了我,往后里,我自然什么都听夫人的,夫人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我听着也就是了,还需要约法三章?” 苏怀瑾没成想他这么说,没来由意脸上一红,当即又唾弃自己定力不足,薛长瑜倒是撩的厉害。 苏怀瑾笑了笑,说:“王爷这么说,怀瑾就放心了,只是有些话,还是说在前头好。” 薛长瑜一脸很有耐心的样子,说:“夫人请说。” 苏怀瑾想了想,说:“往后里,不管发生什么事儿,请王爷不要对怀瑾的家人下毒手。” “瑾儿?” 薛长瑜一阵吃惊,诧异的看向苏怀瑾,心里顿时狂跳两下,不知苏怀瑾这话是什么意思。 薛长瑜是过来人,他自然知道苏正通敌卖国的事情,也是因为苏正,上辈子薛长瑜国破家亡,做了一个亡国君,可以说若苏正不是苏怀瑾的父亲,这辈子薛长瑜重生而来,怎么对待苏锦儿的,就想要怎么对待苏正。 只可惜…… 薛长瑜已经忍了又忍,如今听到苏怀瑾这么说,心里有些狐疑,又有些后怕,最多的还是感慨。 薛长瑜似乎在思量,喟叹了一声,沉着嗓音,说:“是了,瑾儿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往后里我定然善待瑾儿的家人。” 薛长瑜可没忘记当年苏怀缜带兵死守薛国的样子,因此薛长瑜不会因为苏正的事情,就痛恨苏家,反而薛长瑜十分感激苏怀缜,甚至是愧对。 薛长瑜想着,自己已经经历过一世,也不可能再让苏正独大到那种程度,自然不再重蹈覆辙。 只要苏正不通敌卖国,薛长瑜看在苏怀瑾的面子上,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苏怀瑾听薛长瑜答应下来,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薛长瑜笑着说:“那……夫人,可饮合卺酒了?” 苏怀瑾这才接过酒杯,薛长瑜看着苏怀瑾直“傻笑”,笑的苏怀瑾感觉自己差点被合卺酒呛着。 等喝了合卺酒,薛长瑜就扶着苏怀瑾到桌边,让苏怀瑾吃点东西,毕竟已经忙叨一天了,苏怀瑾还怀着身孕,肯定又累又饿。 薛长瑜方才在外面敬酒,已经吃过东西,肚子里有了底儿,此时不饿。 再者,他已经有了精神食粮,坐在桌边,瞧着苏怀瑾用膳,脸上笑眯眯的,笑的十分“和蔼可亲”,若是旁人见了四皇子这么笑,定然还以为四皇子被什么邪性的东西附身了呢! 苏怀瑾用着膳食,感觉食不下咽,薛长瑜笑的实在太可怖,把那一张俊美无俦的脸,险些笑的走形。 草草吃了两口东西,因着苏怀瑾怀有身孕,自然也是无法洞房的,薛长瑜就扶着苏怀瑾又回了榻边上,让她躺下来歇息。 不过如今时辰尚早,外面宾客如云,还在推杯把盏,喧哗犹如闹市,苏怀瑾也是睡不下的。 苏怀瑾眼睛一亮,笑着说:“王爷,不如我们来下一盘,也好消磨几个时辰。” 薛长瑜一听,“傻笑”顿时凝固在了脸上,因着薛长瑜这辈子最讨厌的事情,可能就是下棋了。 毕竟薛长瑜总是看到苏怀瑾和祁老九下棋,一看到棋盘就吃味儿,另外一方面也是薛长瑜棋艺不怎么好,一下棋就头疼,还不如让他舞刀弄剑。 薛长瑜迟疑的说:“这……瑾儿,不如我们还是……” 做点别的? 只可惜薛长瑜的话还没说完,苏怀瑾已经说:“王爷,您方才还说,怀瑾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呢,如今只是下一盘棋,王爷倒不愿意了,那往后……” 苏怀瑾只是看到薛长瑜一脸为难的样子,想要消遣消遣薛长瑜,消磨消磨时光罢了。 没成想她这么说着,还听到“叮——”一声,竟然系统生效了。 【系统:楚楚二重,生效】 很好,卖可怜儿还有系统加成呢,这样一来,在薛长瑜眼里看起来,苏怀瑾就楚楚可怜的,仿佛自己拒绝苏怀瑾下棋,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薛长瑜只感觉自己心脏一拧,分明只是不想下棋,却好像变成了负心汉,连自己都容忍不了自己了。 薛长瑜连忙说:“好,下棋。” 苏怀瑾一笑,总觉得以后的日子,其实也不会太无聊…… 薛长瑜叫丫鬟送来棋盘,就与苏怀瑾开始下棋。 苏怀瑾可是“个中高手”,薛长瑜就是个门外汉,根本看不懂苏怀瑾的布局,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苏怀瑾对弈。 薛长瑜中指食指捏着棋子,伸手支在桌案上,那动作看起来风度翩翩,在缇红色的柔光衬托下,好像谪仙一般,风流倜傥,俊美迷人。 若忽略薛长瑜痴痴然的目光,则更是俊美无比了…… 苏怀瑾正琢磨着这条大龙该怎么走,就感觉薛长瑜目光灼灼,一直盯着自己,仿佛要把自己扎出几个大窟窿,浑身到下都难受的厉害。 苏怀瑾无奈的抬起头来,果然,薛长瑜目光能喷出火,紧紧的盯着自己,根本不看棋盘。 苏怀瑾说:“王爷,在想什么呢?该您下了。” 薛长瑜看的痴了,被她一提点,连忙回了神,咳嗽了一声,低头一看棋盘,好家伙,自己的黑子少的可怜儿,已经能被苏怀瑾的白子吃了大片,这还是苏怀瑾让了他六个子儿的前提下。 薛长瑜无奈极了,将黑子投进棋罐里,笑着说:“瑾儿,我投降可以么?这局已不知怎么下了。” 苏怀瑾也觉得下的太轻松,就善解人意的嫣然一笑,说:“好啊,那咱们重新来过?” 薛长瑜:“……”**苦短,全都用来下棋了…… 两个人下棋到半夜,苏怀瑾终于困了,薛长瑜如蒙大赦,赶紧伺候着夫人上榻歇息,自己也规规矩矩的躺在一边,生怕碰了苏怀瑾。 软榻很宽,并不会挤着,苏怀瑾闭上眼睛,方才消遣了薛长瑜几盘,稍微也有些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倒是旁边的薛长瑜,终于将苏怀瑾娶回了家,可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淡定自若,心里紧张的不行,昨天晚上失眠,如今又开始失眠。 薛长瑜等了一会儿,听到旁边的苏怀瑾呼吸匀称了,就慢慢侧过身来,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的瞧着苏怀瑾,仿佛怎么也瞧不够似的。 薛长瑜就这样瞧着,怎么也看了一个多时辰,明日还要带着苏怀瑾进宫去拜见皇上和母妃,若是再不睡,恐怕精神不好。 薛长瑜刚要闭眼睡觉,哪知道苏怀瑾那面儿睡得熟了,也就放松下里,竟然翻了一个身,自动滚进了薛长瑜的怀里。 薛长瑜只觉怀中一热,苏怀瑾已经贴上来,还往薛长瑜胸上埋,蹭了蹭,伸手搂住了薛长瑜的肩背。 薛长瑜:“……” 薛长瑜顿时觉得呼吸一窒,心脏狂跳,好不容易来的睡意,顿时灰飞烟灭,烟消云散,不见踪影了…… 薛长瑜僵硬着,不敢吵醒苏怀瑾,等了好一阵,苏怀瑾似乎睡得很熟,薛长瑜就慢慢抬起手来,很轻很轻的,也伸手搂住苏怀瑾,将人抱在怀里。 这种感觉…… 仿佛失而复得。 让薛长瑜心里翻起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息。 薛长瑜温柔的搂着苏怀瑾,轻轻的用下巴蹭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沙哑的说:“瑾儿,瑾儿……你终于又是我的了……” ☆、第58章 如胶似漆 第119节 【第128章】 苏怀瑾睡得很踏实, 而且白日里也累了, 因此一觉睡到大天亮,她微微醒来的时候,感觉软榻真的很柔软, 忍不住蹭了蹭。 薛长瑜后半夜才睡, 毕竟又兴奋又紧张又感慨的, 此时还没有醒过来,被苏怀瑾这么一动,顿时蹙了蹙眉, 有些转醒的模样。 苏怀瑾微微张开眼睛, 顿时就懵了, 浑身绷紧, 原来并非什么软榻柔软, 而是薛长瑜! 自己窝在薛长瑜怀里, 两个人亲密的面对面躺着,苏怀瑾刚才蹭的可不是什么软榻,而是薛长瑜的胸口…… 苏怀瑾一点子不对劲儿也没有感觉到,还觉得睡得挺踏实,这让她心里有些心惊,怕是上辈子的印象根深蒂固, 他们有好多年,就是这样相拥而眠的, 那种感觉, 似乎深深烙在了苏怀瑾的心底里。 就在苏怀瑾惊讶的时候, 薛长瑜已经醒了过来,眯着眼睛,看着怀里发愣的苏怀瑾,然后低头在苏怀瑾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笑着说:“早,夫人。” 苏怀瑾这才回神,赶紧从薛长瑜的怀中退出来,然后坐起,薛长瑜怕她动作太快伤着自己,赶紧也坐起来,扶着苏怀瑾,说:“怎么样,昨儿个歇的可还好?还习惯么?” 苏怀瑾心里想着,习惯?就是因着习惯,所以才心惊肉跳。 苏怀瑾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薛长瑜笑着说:“那就好,来洗漱更衣罢,一会子还要进宫去请安,头一天事儿多了些。” 苏怀瑾说:“那怀瑾把绿衣叫进来。” 薛长瑜赶忙制止她,笑着说:“不必叫丫鬟进来,我来伺候你。” 苏怀瑾有些诧异,薛长瑜可是高高在上的燕王,如今又要成为太子,哪里会照顾人?也从未照顾过旁人。 薛长瑜笑眯眯的拿起放好的衣物走过来,说:“来,夫人,为夫侍奉你。” 苏怀瑾有些半信半疑,不过薛长瑜坚持,她也不好驳了王爷的面子。 薛长瑜把苏怀瑾今日进宫要穿戴的衣裳拿过来,其实他早有准备,早就让下人教过自己一遍,可惜…… 可惜薛长瑜没想到,进宫面圣要穿戴的东西,这么繁琐复杂,令薛长瑜有些慌了手脚。 苏怀瑾无奈的看着薛长瑜说:“王爷,这是套在外面的。” 薛长瑜连忙诚恳的说:“好,好。” 苏怀瑾又说:“王爷,这个要掖在里面。” 薛长瑜额头上都出汗了,说:“额……好的。” 苏怀瑾实在无奈,都要给他气笑了,最后说:“王爷,您真不是帮倒忙来的?这样下去,恐怕就错过进宫请安的时辰了。” 薛长瑜实在忍不住了,抬起手来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如今天气本就热,这样一来,又出了不少汗。 不过,能博得美人一笑,也算是值了。 苏怀瑾最后给自己穿戴整齐,薛长瑜是不会画眉涂胭脂的,只好去叫丫鬟们进来准备。 薛长瑜把门打开,那面儿绿衣早就在外面准备好了,一开门,赫然看到了王爷的大黑眼圈,吓了一跳。 绿衣眼珠子狂转,心想着昨天王爷和小姐在房里做了什么,这么大的黑眼圈? 薛长瑜让丫鬟们进来,绿衣赶紧捧着水盆进来,给苏怀瑾梳洗打扮。 那面儿王府上的丫鬟,也被柳瑶带领着,走了进来,捧着水盆和洗漱的东西,伺候薛长瑜洗漱。 等两个人都洗漱好,绿衣就给苏怀瑾的梳头画眉等等,薛长瑜坐在一面儿看着,十分诚恳的请教绿衣,绿衣就将如何如何梳头,如何如何画眉,如何如何画胭脂等等,教给薛长瑜。 别看薛长瑜舞刀弄枪惯了,但是习学的还挺认真。 柳瑶站在旁边,眼睛转了转,眼看着苏怀瑾妆容差不多了,就笑着上前,十分恭敬本分的说:“王爷,王妃,府上几个妾夫人,想要进来拜见主母呢,已经在门外等候了。” 妾夫人…… 柳瑶的话简直比火器还要惊天动地,猛地丢下一阵滚雷,惊得绿衣直接把手里的小梳子扔了出去,心里惊叫着,妾夫人?王爷府中不是没有女子么? 别说是绿衣了,苏怀瑾心头一跳,眯了眯眼睛,看了一眼薛长瑜。 就连薛长瑜脸上也闪过一丝惊讶。 就在这个空当,柳瑶已经笑着走出去,去请“妾夫人”了。 就见三个女子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个娇笑着,迈着杨柳扶风步,走进来,款款拜下,柔柔的说:“妾拜见王爷,给主母请安。” 苏怀瑾上辈子也嫁进了燕王府,她当时嫁进来的时候,府中没有一个姬妾,自然了,后来薛长瑜做了皇上,苏怀瑾又没有子嗣,身为太后的淑贵妃,自然要给薛长瑜物色美人,这是不必说的。 但是眼下,突然多了三个妾夫人,这着实令苏怀瑾狐疑,而且心里狂跳了两下,只觉隐约有些不怎么舒服。 转念一想,是了,薛长瑜总是海誓山盟,结果家里偷偷金屋藏娇,所以苏怀瑾还觉受骗了,因此才不舒服。 苏怀瑾这样安慰着自己,抬起头来,淡淡的看向薛长瑜。 薛长瑜也吃了一惊,他从不知道自己家里怎么多出了三个妾夫人,这着实吓人,仿佛有人在给他讲鬼故事一样,而且那个鬼,还是薛长瑜本人! 薛长瑜“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说:“柳瑶,这是怎么回事儿?本王的府里有妾夫人,本王怎么不知道?!” 薛长瑜的声音低沉,十分森然,吓得柳瑶赶紧跪在地上,说:“回王爷的话,这是贵妃娘娘的意思,贵妃娘娘早些日子安排的,选了一些王爷您府上顶好的大丫鬟,还有贵妃娘娘之前赏赐给王爷的歌姬舞姬,为王爷纳成了小妾,还请王爷笑纳。” 苏怀瑾一听,这才明白了,原来是淑贵妃搞的鬼。 淑贵妃这是诚心不让自己舒坦,弄来三个什么妾夫人,成婚头一天就塞过来,名义上是要给自己请安,其实呢? 摆明了是下马威。 柳瑶说罢了,就给那几个小妾使眼色。 其中一个小妾盈盈拜倒,说:“王爷,您不记得妾身了?妾身五年前就进了燕王府,王爷当时还夸赞妾身嗓音犹如黄鹂呢!” 苏怀瑾看着那几个小妾,在自己眼前朝着薛长瑜现弄,也不生气,只是心底里冷笑了一声,淑贵妃的下马威,其实段位也不高。 薛长瑜脸上冷的掉冰渣子,心里则是有些不安,不知瑾儿会不会误会,自己绝对没有其他女子,这成婚的一大早上就不得安宁。 柳瑶又说:“贵妃娘娘还有话儿,令奴婢转达给王妃,贵妃娘娘说了,王妃初进王府,平日里养尊处优,定然没有什么照顾人的经验,不似这些妾夫人,贵妃娘娘令王妃好生向几位妾夫人讨教、习学。” 薛长瑜一听,脸色更是难看,刚要发作,就见苏怀瑾笑了一声。 苏怀瑾并不生气,轻笑了一声,说:“这样说来,贵妃娘娘为王爷选的妾夫人,那都是极有经验,身经百战的了?” 她这样一说,那几个小妾脸上登时红了青,青了红。 她们其中一个是府中大丫鬟,虽然等级不低,但是从未伺候过王爷,平日里也见不到王爷。 另外两个是淑贵妃选的歌姬和舞姬,其实早就在几年前,赏赐给了薛长瑜,一直住在薛长瑜府后面的院子里,逢年过节若是有戏台子,两个人会出来唱一曲儿,但是王爷也不喜欢看戏听曲儿,因此也是常年见不到王爷的主儿。 哪来的什么经验? 苏怀瑾这话,分明是羞辱那三个人。 三个人一听,脸色都不好,其中那个歌姬,似乎有些不甘,仗着皇后娘娘给自己撑腰,就笑着回嘴说:“主母说的是,妾身在王府里,已经足足侍奉了五年,的确有些个经验。贵妃娘娘还嘱咐妾身了,王妃这些日子身子不便,妾身会帮着主母,侍奉王爷的,请主母放心养身子便是,其他的事儿,就交给妾……” 那歌姬还没说完,薛长瑜已经怒不可遏,忍无可忍,他娶苏怀瑾回来,明明是要好生待着,怎么可能是来受气的? “嘭!!!!”一声,薛长瑜猛的一拍桌案,木桌登时发出“咔嚓”一声,竟然一下裂开,随即“轰隆”一响,直接坍塌。 吓得那几个小妾和柳瑶“啊——”的尖叫一声,纷纷向后缩去。 薛长瑜愤怒的说:“都滚出去!来人,给本王撵出去!全都撵出府去!” 外面的侍从早就听见动静了,连忙冲进来,扭送着那几个小妾往外走。 柳瑶吓得瑟瑟发抖,不过还强自镇定心神,说:“王爷,这可是贵妃娘娘安排的,王爷若是把妾夫人都撵出去,那……” 她的话还没说完,薛长瑜则是抬起眼皮撩了一眼柳瑶,淡淡的说:“你也滚出去,还要本王再说第三遍么?” 柳瑶登时打了一个抖,明明是苦夏,却觉周身的温度冰冷,好像要一身冰似的。 柳瑶再不敢说一个字儿,吓得赶紧跪着退了出去。 【第129章】 薛长瑜怒不可遏,他突然发觉,自己原来脾性一点子也没有变化,只是在苏怀瑾面前,努力维持自己的好形象罢了,如今已经全部破功了。 他粗喘着气,眼睛恨不能变成血红色,看着侍从麻利的将那些小妾叉出去,这才感觉脾性稍微平息了一些。 苏怀瑾没成想,薛长瑜竟然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别说是苏怀瑾了,绿衣吓得直发抖,看了一眼苏怀瑾,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干什么。 苏怀瑾对绿衣打了个眼色,让绿衣也退出去。 绿衣赶紧行了礼,退出了房舍。 一下子房舍中只剩下苏怀瑾和薛长瑜两个人。 薛长瑜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平息了心中的愤怒,怕苏怀瑾害怕自己,脸上有些僵硬,转过头来,对苏怀瑾说:“瑾儿,千万别信那些,我府上除了瑾儿,再没有其他人。” 他说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慌忙解释说:“后面院子的确养着一些歌女和舞女,但是我可以发誓,我绝没碰过一个人,一会子就让人过去遣散她们,一个也不留,好不好?” 苏怀瑾看着他慌张恳切的表情,仿佛是在恳求自己一样,心中有些迷茫,这辈子,薛长瑜真的这么在意自己,真的这么宝贝自己? 薛长瑜见她不回话,还以为苏怀瑾生气了,又说:“一会子进宫,我就和母亲说这件事儿,直接挑明,不让她再干涉咱们,你放心,我绝不会让瑾儿受一点子委屈,你若不欢心,打我骂我都可以,好不好?” 薛长瑜说着,还握住苏怀瑾的手腕,让她来打自己。 苏怀瑾真是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因着王爷那表情,哪有人前的威严霸道,反而看起来委屈可怜极了,好像刚才一掌拍碎桌子的人不是他一般。 苏怀瑾这才说:“好了,王爷,怀瑾信您。” 薛长瑜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说:“当真?” 苏怀瑾笑则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自然当真。再者说了,哪个王府没有三妻四妾,这也没什么。” 薛长瑜前面还欢心,后面一听不对味儿,连忙搂住苏怀瑾,说:“瑾儿,你放心,我绝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我疼爱你一个人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把心思分给其他人,用不过来的。” 苏怀瑾听着薛长瑜的“海誓山盟”,心跳有些加速,连忙深吸了一口气,说:“王爷,还不快进宫,要错过时辰了。” 薛长瑜连忙松开苏怀瑾,笑着说:“是了,还是夫人想的周到。另外……正好顺道去和母亲挑明,免得日后也不得安宁。” 两个人很快进了宫,皇上托病不见薛长瑜,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皇上可能没什么病,只是觉得自己的帝位岌岌可危,不想立薛长瑜为太子而已。 薛长瑜也不在乎这些,就带着苏怀瑾,转而去淑贵妃的宫中。 在苏怀瑾和薛长瑜去拜见皇上的时候,柳瑶已经去见了淑贵妃,把早上的事儿都给说了。 但是柳瑶没说是薛长瑜撵走的那些妾夫人,而是说苏怀瑾不能容忍,大发雷霆,把小妾给撵了出去。 淑贵妃一听,气的不轻,拍着自己胸口,说:“反了反了!岂有此理!” 那面儿苏怀瑾进入殿里,就看到淑贵妃黑着一张脸,瞪着自己,恨不能把自己扒皮抽筋的模样。 苏怀瑾和薛长瑜过来请安敬茶,淑贵妃也不接苏怀瑾的茶,只是冷笑一声,说:“哎呦,这不是苏大小姐?您的茶,本宫怎么喝的起?” 苏怀瑾怀着身孕,坐马车过来的时候,就觉得不太舒服,如今又跪在地上,脸色不是很好看,薛长瑜看在眼里,心疼的不行。 薛长瑜说:“母亲有什么事儿,不妨直说,何必难为瑾儿?” 第120节 “我难为她!?” 淑贵妃登时气着了,瞪着眼睛,恨不能瞪死苏怀瑾。 薛长瑜心疼苏怀瑾,就将她的茶接过来,递给淑贵妃,淑贵妃这时候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若是接,那岂不是给苏怀瑾脸子了? 若是不接,那岂不是驳了儿子的面子?儿子马上就要做太子了,自己还要凭着儿子富贵起来。 淑贵妃最后只好把茶接过来,但是没喝,“哆!”一声撂在一边,差点洒了。 薛长瑜才不管这些,赶忙扶起苏怀瑾,苏怀瑾身子有些乏,跪下的时候腿麻了,如今被扶起来,根本站不直。 薛长瑜心疼不已,连声说:“能起来么?靠我身上,过来这边坐,慢慢走。” 淑贵妃气的不轻,她本以为因着小妾的事儿,那两个人新婚头一天,怎么也有一点点间隙了罢? 哪知道儿子这么在意苏怀瑾,苏怀瑾还一脸“柔弱”,简直上演了一副如胶似漆、举案齐眉的恩爱画卷! 气的淑贵妃直喘粗气。 淑贵妃眼睛一转,觉得自己不能输给苏怀瑾,就看了一眼身边儿的柳瑶,说:“儿媳你身子如此不适,如何伺候侍奉的了我儿?这样罢,本宫做主,让柳瑶做我儿的通房丫鬟,平日里也好能照应的齐全。” 通房? 苏怀瑾心中一笑,真是好了,照应的果然齐全,都准备照应到榻上去了? 苏怀瑾还没说完,柳瑶已经装作一副害怕,瑟瑟发抖的模样,“咕咚!”一声跪下来,哀求的说:“贵妃娘娘,奴婢身份卑微,根本配不上侍奉王爷,还请……还请贵妃娘娘饶了奴婢一命罢!” 淑贵妃一看,柳瑶这么害怕,就以为柳瑶害怕被苏怀瑾责难,当即冷笑一声,说:“本宫让你伺候,谁还敢说不?” 她的话音刚落,薛长瑜已经说:“母亲,儿子不需要任何人来伺候。” 淑贵妃差点给噎死,瞪着眼睛,说:“我儿……” 薛长瑜已经笃定的说:“母亲无需多虑了,儿子心意已决。” 淑贵妃气的要死,但是薛长瑜的性子,从来说一不二,这点淑贵妃也是知道的。 淑贵妃不好对自己的儿子发作,就转头对苏怀瑾冷笑一声,说:“好啊,刚刚进王府第一天,就拿出了主母的架子?身为一个女子,连女德都不会读了?竟然如此不能容人,头一天就把府中的小妾全都撵走,本宫也就不说什么了,现在好了,竟然还把本宫的侍女吓成这样!” 苏怀瑾听着,眨了眨眼睛,十分恭敬的笑着说:“贵妃娘娘,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本宫能误会什么?成婚头一天,就成了妒妇,往后里还了得?!” 淑贵妃教训的话还未说完,薛长瑜已经忍无可忍,成婚第一天,本该欢欢喜喜的,结果来了这么多丧气事儿。 薛长瑜冷声说:“母亲,够了!” 薛长瑜好歹是做过皇帝的人,他这一沉声,吓坏了淑贵妃,当即就闭嘴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敢再继续说了。 薛长瑜冷声说:“母亲的确误会了,那些所谓的小妾,不是瑾儿遣散的,是儿子令人撵走的,理由是对王妃出言不逊,不知尊卑,柳瑶也在场,看的清清楚楚,听得清清楚楚,不知母亲是从哪里听来的嚼舌头根子,说是瑾儿嫉妒遣走。” 他这么样一说,柳瑶吓得脸无人色,生怕把自己揪出来。 淑贵妃眼睛一转,顿时明白了,定然是柳瑶为了扳倒苏怀瑾,把自己当枪使了,气的不行,瞪了一眼柳瑶。 淑贵妃干脆把这个事情揭过去,岔开话题说:“我儿,立太子的事情,你要催一催啊,皇上这些日子染病,一直不见人何人,连为娘都不能见皇上一面,这样拖下去,迟则有变呢!” 薛长瑜能不知道迟则有变? 但是皇上明显不待见自己,越是功高,皇上越是不待见自己,觉得自己威胁到了他的帝位。 薛长瑜也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但是还不至于道丧尽天良,对自己的父亲做什么,因此就算薛长瑜做了太子,也会安安稳稳的,等着顺利继承大统,而不是动手脚。 可是皇上不这么想。 至于皇上怎么想的,薛长瑜心里清楚,也不想多说。 薛长瑜淡淡的说:“这事儿儿子明白,若母亲没什么其他事儿,儿子就先带着瑾儿告退了。” 淑贵妃摆了摆手,感觉累的厉害,就让苏怀瑾和薛长瑜走了。 薛长瑜扶着苏怀瑾出来,柔声说:“瑾儿,令你受委屈了。” 苏怀瑾笑了笑,说:“并没有什么委屈,王爷言重了,再者说了……王爷方才不是极力维护怀瑾了么?” 的确如此,苏怀瑾有些惊讶,薛长瑜竟然在自己的母亲面前,极力维护自己,甚至不惜冷下脸来对峙。 这在上辈子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毕竟薛长瑜可是个大孝子,从不会违逆他母亲的话。 薛长瑜见苏怀瑾没有生气,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扶着她说:“瑾儿,咱们去那边走走,稍微散一散再回去。” 苏怀瑾点了点头,两个人往前走去,侍从和丫鬟们远远跟在后面儿。 两个人正往前走,迎面正好走来一个人,苏怀瑾定眼一看,是六皇子薛琼楼。 不过这辈子,按理来说苏怀瑾是不认识六皇子的,因此苏怀瑾装作不认识,也没有行礼。 薛长瑜看到了老六,点了点头,随即对苏怀瑾说:“瑾儿,这是我六弟。” 薛琼楼看起来和薛长瑜一般年纪,其实没差多少,毕竟不是一个母妃所生。 薛琼楼身材高挑,肩膀很宽,看起来虽然没什么攻击性,不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生着一双桃花眼,可谓是顾盼神飞,不笑的时候都自带三分笑意,更别说总是笑起来,还带着一丁点雅痞的感觉,这模样仿佛分外招惹女孩子。 薛琼楼乃是当今皇上的六皇子,被封秦亲王,他的母妃不过是个宫女,不小心怀上了皇上的龙子,后来也没有正名,诞下六皇子直接去世了,因此六皇子地位不高,出身也不高,但是为人非常有建树,而且人缘极好。 也正因着六皇子出身不好,因此很多人都对薛琼楼没有忌惮,觉得薛琼楼不足为惧。 这也促使了薛琼楼从一个“野孩子”,一步步往上爬,几乎是稳扎稳打,如今摇身一变,已经成了大宗正院的宗人令! 每一任大宗正院的最高领导宗人令,都会有皇室亲王担当,薛琼楼可谓是所有宗人令里,出身最低,却坐的最稳的了。 薛琼楼一双桃花眼顿时笑起来,说:“呦,这就是嫂嫂,弟弟见过四嫂!” 苏怀瑾也对薛琼楼见礼,说:“见过秦王殿下。” 薛琼楼笑着摆手说:“别别别,太生分了,而且嫂嫂是长辈,怎么好对我见礼?” 他说着,又说:“是了,弟弟之前就听说,四哥娶了一位菩萨心肠,才貌双全的神女,如今一见,何止是神女,神女见了嫂嫂,怕都要羞愧的自叹不如呢!要是让弟弟说,嫂嫂的样貌,十个神女加在一起也顶不上,嫂嫂的才智,十个男子加在一起也会汗颜。” 苏怀瑾听他一连串儿的赞美,顿时笑了起来,说:“秦王殿下谬赞了,怀瑾才该汗颜。” 薛长瑜扶着苏怀瑾,因着他与六弟的关系并不僵硬,所以才引荐一番,哪知道薛琼楼嘴上仿佛抹了蜜一样,夸赞的苏怀瑾笑颜如花。 薛长瑜心里的醋缸子当即就“咔嚓!!”一声,给砸漏了…… 【第130章】 “六弟若是无事,我们就先走了。” 薛长瑜可不想让苏怀瑾和薛琼楼多说话,赶紧扶着苏怀瑾就要走。 薛琼楼笑了笑,说:“等一等,等一等,四哥。” 他说着,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正色起来,那表情看起来,竟然还有两分威严。 薛长瑜清楚薛琼楼,薛琼楼出身虽然低,但是能说会道,而且十分精明,脑瓜子很灵,如今是宗人令,上辈子薛长瑜继位之后,也没有打压薛琼楼,反而将财政大权交给薛琼楼处理,因为怕再没有人能有薛琼楼会打算盘了。 薛琼楼收敛了纨绔的模样,脸上还有几分肃穆,说:“四哥,前些日子,祁校尉送来的那个从者……” 他这么一说,薛长瑜和苏怀瑾都听懂了,可不就是给商阳王下毒,结果反而坑了前太子薛玉珒的那个从者么? 薛长瑜蹙眉说:“嫌犯可招认了?” 薛琼楼摇了摇头,说:“嫌犯已经在狱中自杀了。” 薛长瑜心里咯噔一声,不过也是了然,这事儿摆明了是薛玉珒的主意,也没什么可审的,但是薛玉珒不承认,而且那从者身份低微,所以薛玉珒直接反齿儿说是诬告,大宗正院前些日子已经正式受理。 薛长瑜说:“什么时候的事儿?” 薛琼楼说:“昨日夜里,就是四哥大婚的日子。” 薛长瑜登时就明白了,怕是薛玉珒早有准备,这些日子他在家里“养伤”,免了一切职务,因此手伸不长,趁着自己大婚,所有达官贵人全都来参加婚宴,就把那从者斩草除根的解决了。 薛长瑜脸色有些发狠,说:“我知道了。” 薛琼楼点了点头,不过似乎还有话要说,看了一眼苏怀瑾,有所芥蒂。 苏怀瑾站在一边挑了挑眉,说:“王爷,既然二位有公务要谈,怀瑾先行回避了。” 薛长瑜却抓住苏怀瑾的手,说:“不必,没什么事儿是瑾儿不能知道的。” 薛琼楼一笑,说:“是了是了,四哥与嫂嫂伉俪情深。” 薛长瑜说:“有话就直说罢。” 薛琼楼点了点头,面带微笑的说:“前儿个,大皇兄来我府上做客,与弟弟小酌了一番,说起了一些事儿,弟弟觉得,四哥一定有兴趣听。” 薛长瑜听到“大皇兄”三个字,顿时皱了皱眉,说:“什么事儿?” 薛琼楼笑眯眯的说:“大皇兄说,如今他身患眼疾,无缘太子之位,但是心中又极为不甘四哥登上太子宝座……” 苏怀瑾一阵诧异,抬头看向薛琼楼,薛琼楼竟然把这种事儿,直接说了出来,完全没什么避讳,简直匪夷所思。 薛琼楼又继续说:“大皇兄还说了,看得出来,父皇并不爱见四哥,觉得四哥功高震主,因此……大皇兄想要在父皇面前,为弟弟美言,推举弟弟坐上太子宝座。” 苏怀瑾听到这里,更是诧异,这不是摆明了在薛长瑜面前下战书么? 薛长瑜看了一眼薛琼楼,淡淡的说:“你呢?你的回应呢?” 薛琼楼一笑,“哗啦!”一声抖开折扇,扇了扇,说:“弟弟自然是拒绝了,若不如此,怎么好告诉四哥?再者说了,弟弟也清楚,大皇兄想要扶持弟弟,说白了,其实是看我不起,觉得我出身低微,不足为惧,我若是爽快的答应了大皇兄,岂不是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俗话说了,不争馒头还争口气呢,我出身虽低微,馒头却还是够吃的,也就挣这一口气了。” 这本是个严肃的事儿,但是从薛琼楼口中说出来,竟然打趣儿的厉害,苏怀瑾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说:“秦王殿下说话当真幽默。” 薛琼楼说:“能博嫂嫂一笑,弟弟也是值了的。” “咳!” 薛琼楼刚这么说,结果就听到了一声使劲的咳嗽声,侧头一看,四哥的眼神锐利堪比刀子,差点给自己捅了! 薛琼楼干笑一声,说:“四哥,如今弟弟据实以报,摆明了是站在你这边儿的,往后里……四哥可别忘了弟弟的好处?” 薛长瑜不想久留薛琼楼,并不是因为厌恶薛琼楼,而是因着薛琼楼总是有意去逗苏怀瑾,苏怀瑾还不忌讳的微笑,比对自己笑的次数还要多,多得多! 薛长瑜淡淡的说:“我知道了,你去罢。” 薛琼楼笑着说:“是是,弟弟早该识趣儿的退下了。” 他说着,对苏怀瑾摆了摆手,笑着说:“嫂嫂,改明儿有空,我再上府拜会,嫂嫂可会欢迎?” 苏怀瑾刚想微笑的客套一句,结果薛长瑜就斩钉截铁的说:“不会,别来。” 苏怀瑾:“……” 苏怀瑾一阵尴尬,薛琼楼却哈哈大笑起来,说:“四哥啊四哥,我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第121节 薛长瑜则是虎着脸说:“说完闲话了就快走。” 薛琼楼也不再停留,趁着薛长瑜提刀来砍之前,赶紧走了。 苏怀瑾看着薛琼楼的背影儿,笑着说:“王爷难得有个关系不错的兄弟。” 薛长瑜则是心里醋的发慌,简直烧心,酸溜溜的说:“还行罢,六弟就是没什么分寸,平日里游手好闲惯了。” 苏怀瑾却说:“不会,怀瑾虽不怎么了解秦王殿下,但也看得出来,秦王殿下是个有时有晌的人。” 薛长瑜:“……”很好,今儿个光喝醋就饱了。 但是若直白的说出来自己吃醋,可能显得太小家子气儿,因此薛长瑜努力显得十分大度,脸上打起一百二十个温柔,笑着说:“瑾儿,走罢。” 苏怀瑾点了点头,被薛长瑜扶着往前走,突然笑着说:“王爷,您脸上抽筋儿了么?” 薛长瑜:“……” 册封薛长瑜为太子的事情,因为皇上生病,就暂时搁浅下来,皇上也因着这件事情,心里郁结成疾,久而久之,装病装的还真的病了。 这天逢五,竟然都没有来上早朝,大臣们早早进了宫,却被告知皇上染病,御医正在问诊,无法上朝,有事儿的把奏章上奏,无事儿的可以直接出宫。 大皇子薛玉珒则是劝说皇上,去上阳行宫疗养,上阳行宫有温泉,而且四季如春,如今京城里还是一片苦夏,上阳行宫却春暖花开,气温宜人,正适合养病。 皇上似乎也想去散一散,便准备动身,往上阳行宫去小住一些时日,同行的人还在确定,但是可以确定的是,绝对有大皇子薛玉珒,四皇子薛长瑜,六皇子薛琼楼,陪侍的妃子只有淑贵妃一个人。 陪侍可是莫大的殊荣,尤其是只有淑贵妃一个人,淑贵妃这些日子在宫里可谓是如鱼得水,十分逍遥。 这日还朝皇上请了,亲自出宫往燕王府来探看,说是来看望自己的儿媳妇苏怀瑾的,毕竟苏怀瑾身怀六甲,若是诞下男孩,这可是薛国的皇长孙,地位非同寻常。 今日薛长瑜还在宫里头,没回来,淑贵妃的凤驾已经到了,停在燕王府的中门前,苏怀瑾亲自出来迎接。 淑贵妃虽然借口是来看苏怀瑾的,但是其实并不是这般,见了苏怀瑾,根本不给一个好脸儿,都没让苏怀瑾起身,直接拉着苏怀瑾身后的丫鬟柳瑶,一路说笑,进了王府大门。 绿衣似乎有些看不过去,背地里叨念着说:“贵妃也真是的,您是她的嫡亲儿媳妇,倒还比不上一个宫里头的丫鬟了?” 苏怀瑾见淑贵妃牵着柳瑶的手,十分亲密似的,直接进了正厅谈笑,还不让旁人进去打扰,就连苏怀瑾这个当家主母也不能进去。 苏怀瑾笑了笑,说:“罢了,正好我也不想见她们,眼不见心不烦。” 苏怀瑾现在可是怀了身孕的人,生气不好,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的亲骨肉,她上辈子没这个福分,如今真的有了,自己也是珍惜的紧。 其实苏怀瑾明白,淑贵妃出身不好,家境不好,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说白了是嫉妒自己的出身和家境。 还有就是,苏怀瑾退过一次薛长瑜的婚,淑贵妃自然早就“怀恨在心”,压根儿看不上苏怀瑾。 再有一条就是,苏家门庭鼎盛,而淑贵妃的刘家,虽然因着淑贵妃,已经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过一个个不做劲儿,都是绣花枕头,没有真凭实学,总是低了苏家头等,还是低了很大一截。 因着这些,淑贵妃自然看自己这个儿媳不过眼。 柳瑶就不同了,知道在淑贵妃面前低眉顺眼,扮作柔弱体贴本分,淑贵妃自然喜欢这样儿的。 绿衣扶着苏怀瑾回房舍,抱怨的说:“王妃您别怪绿衣说道,那柳瑶不是什么好的,上次还在贵妃面前说自己身份低微,不配给王爷做通房呢,结果这些日子,拼命的现弄,恨不得……恨不得……” 苏怀瑾笑着说:“恨不得什么?” 绿衣说:“实在龌龊,绿衣都说不出口来!” 苏怀瑾笑了笑,她能不知道? 不过她也知道,薛长瑜根本不买账,绿衣每次都自讨没趣儿,平白打脸。 绿衣叹气说:“也不知柳瑶是不是又要跟贵妃面前告状了,定然总是说王妃您的不是,咱们又听不到。” 苏怀瑾眼睛一动,心想着,谁说听不到?就算不在厅里,这不是方便的紧么? “叮——” 【系统:耳聪五重,生效】 【系统:目明五重,生效】 苏怀瑾不动声色的催动了系统的加成,果然是心想事成的,眼前的场景一下子就变化成了燕王府的前厅。 淑贵妃坐着,柳瑶跪在她面前,果然在哭惨,说苏怀瑾是如何如何容不下她等等。 淑贵妃冷笑一声,说:“果然是妒妇!男人嘛,谁没有三妻四妾,她还能翻出天去,不让我儿纳妾了?别说是纳妾,侧妃立几个,也都是本宫说了算!” 柳瑶仍然是哭,可怜儿极了,淑贵妃眼神一动,拉着柳瑶的手,说:“柳瑶,你别伤心,改明儿皇上去上阳行宫调养,本宫安排你随行,我儿只有这么一个王妃,平日里也不出去胡混,还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到时候你温温柔柔的,定然能成。” 柳瑶一听,当即欢心,却又愁眉苦脸的说:“娘娘,只可惜……王爷心中只有王妃一个人,况且王妃如今还有身孕,若是王妃真的诞下皇长孙,那……那还不爬上贵妃娘娘头顶上撒泼?!” “岂有此理!” 淑贵妃一听,气的不行,使劲拍了两下桌案,说:“哼,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柳瑶连忙说:“娘娘,您可别生气,生气气坏了身子,岂不是如了王妃的意?” 淑贵妃说:“是了,是这个道理儿!但是本宫绝不能让苏怀瑾得逞!若真爬到本宫的头上去,那还了得?得想个办法!” 柳瑶暗地里一笑,用帕子遮掩着,淑贵妃还以为她在哭,但是苏怀瑾的目明看的清清楚楚,绝对不是哭,而是在暗自发笑。 柳瑶压低了声音说:“娘娘,别怪奴婢多嘴,奴婢也是一心一意为了娘娘,若是想要王爷冷落了王妃,那王妃腹中的孩儿,无论是男是女,都……不能生下来。” ☆、第59章 玉镯裂了 【第131章】 淑贵妃眼神一动, 低声说:“那……那要怎么办才好?若是查出来, 我也脱不开关系。” 柳瑶一笑,说:“娘娘,自然不是让您亲自动手了。” 淑贵妃诧异的说:“难道你要替本宫动手?” 柳瑶摇头说:“都不是……” 她说着, 更是压低了声音, 以为旁人听不见, 但是她哪知道,无论自己把声音压得多低,只要说出来, 苏怀瑾就能听的一清二楚。 柳瑶笑着说:“娘娘不防把王爷叫进宫去, 然后将能滑胎的药, 交给王爷, 最后这个药, 既能让王妃滑胎, 又能让王妃再也无法怀上王爷的子嗣,就告诉王爷是补药,给王妃补身子安胎的,王爷能怀疑您?这不就得了?” 淑贵妃顿时笑了起来,说:“真有你的。” 苏怀瑾则是脑袋里“轰隆——!”一声,有些发愣, 这个药…… 苏怀瑾上辈子也喝了这个药,当时她并没有发现, 后来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 自己每天喝的补药, 其实就是无法怀胎的药,等苏怀瑾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永远无法有自己的孩子。 当时苏怀瑾还以为是薛长瑜的所作所为,毕竟每日里的补药,是薛长瑜吩咐下人做好,端给苏怀瑾喝的,苏怀瑾若是不喝,薛长瑜还会亲自来哄着她,劝她要调养好身子等等。 那时候的苏怀瑾年纪不大,心思还很单纯,根本看不出来药里加了东西。 如今这么一听,苏怀瑾脑子里“轰隆”乱响,这药到底是薛长瑜给自己准备的,还是淑贵妃给自己准备的? 难道上辈子也是淑贵妃通过薛长瑜的手,想要让自己无法怀孕? 还是这辈子出了差错,所以才是淑贵妃下手? “王妃?王妃?小姐!” 苏怀瑾一直在发呆,而且脸色非常不好,有些发白,绿衣站在一面看着,吓坏了,赶紧去唤苏怀瑾,生怕她肚子疼或者怎么的,若是有个好歹就惨了。 苏怀瑾“嗯?”了一声,这才猛的回神,收回系统的加成,淡淡的说:“没什么,只是方才走神了而已。” 绿衣松了口气,说:“那就好,吓死绿衣了!” 这里日薛长瑜在家休沐,就准备带着苏怀瑾进宫去给淑贵妃请安,虽然薛长瑜也知道,自己的母亲不待见瑾儿,但是礼数不能少,否则又要被说三道四。 两个人进了淑贵妃的宫殿,薛长瑜还在想着,要怎么应付一下淑贵妃,然后就带着瑾儿走个过场离开。 哪知道淑贵妃竟然一反常态,突然打起一百二十个殷勤来,对苏怀瑾嘘寒问暖的。 淑贵妃笑着说:“来来来,快坐下,你是有身子的人,下次不要进宫走动,你看,我这儿也清闲,我下回去府上亲自看你,好不好?” 苏怀瑾笑了笑,她心里明白,淑贵妃心怀叵测,所以才这般嘘寒问暖,于是就十分恭敬的回应着说:“贵妃娘娘言重了,怀瑾是小辈儿,怎么好劳动贵妃娘娘大架呢?” 淑贵妃则是笑的满脸褶子,说:“呦呦,这话说的,你看看,你虽是小辈,但如今你是我们家的功臣,若是能顺利诞下皇长孙,那可是天大的功臣,我这个做娘的,都该感激你呢!” 薛长瑜一脸狐疑的看向淑贵妃,淑贵妃笑着说:“哎,我儿,你真是好福气呢,怀瑾出身名门望族,父亲是当朝丞相,兄长是兵马大元帅,相貌好,又有才情,你竟然能捡到这样好的媳妇,为娘心里头也替你欢心呢!” 淑贵妃说着,又握着苏怀瑾的手,嘘寒问暖的,说:“最近怎么样?吃的好么?睡得踏实么?平日里盗汗么?是不是没什么劲儿?脾性也不好?懒散是常有的,当年本宫怀着王爷的时候,也这个样子。” 薛长瑜听淑贵妃长篇大套的和苏怀瑾聊天,十分殷勤备至的模样,蹙了蹙眉,说:“母亲,时候不早了,瑾儿定然累了,儿子先带着瑾儿告退了。” 淑贵妃笑着说:“难得来一次,别这么着急走,再坐一坐,就算不吃了午膳再走,也要把这碗茶喝完了才是,对不对?” 她说着,终于说到了重点,说:“哦,本宫险些忘了,来人。” 这时候就有侍女捧着东西从里面转出来,淑贵妃笑着拿起一个纸包来,递给薛长瑜,说:“我儿啊,这是为娘令御医配的安胎药,里面还有好些补身子的药材,怀瑾身子骨儿弱,你要多体贴着才是,每日一包和水煎了,好让怀瑾多给咱们家生几个皇孙才是……” 淑贵妃的话还没说完,薛长瑜不知怎么的,突然一把夺过淑贵妃手中的药包,然后勃然大怒,劈手直接将药包“啪!!!”一声,直接扔在了地上。 “啊!” 这一下吓坏了淑贵妃,淑贵妃惊叫了一声,眼看着药包砸在地上,纸包破碎,里面的药材七零八落,甚至还有的溅到了淑贵妃的头发上,吓得淑贵妃不轻。 谁都知道四皇子薛长瑜是孝子,从不和淑贵妃顶嘴,如今却勃然大怒,劈手直接把药包甩在地上,别说是淑贵妃了,其他宫女都屏住呼吸,全都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 苏怀瑾一阵诧异,看向薛长瑜,不知薛长瑜突然生气什么,而且如此暴怒。 苏怀瑾眯了眯眼睛,暗自打开心窍加成。 “叮——” 【系统:心窍二重,生效】 苏怀瑾一打开心窍加成,立刻就看到了薛长瑜席心中的情绪,异常的暴怒,暴怒到没有完整的思路,但是情绪还是能看得一清二楚的。 暴怒、悔恨、愤恨…… 这样的情绪仿佛惊天骇浪一样,不停的在薛长瑜的心中拍打着。 苏怀瑾一阵诧异,悔恨? 看薛长瑜的表情,也知道他很暴怒,暴怒和愤恨都是情理之中的,但是悔恨是什么? 就在苏怀瑾还想要进一步探究的时候,薛长瑜平稳了一下声音,突然说:“瑾儿,我有几句话与母亲单独说说,你先出去散一散,我很快跟上来。” 苏怀瑾蹙了蹙眉,薛长瑜有意支开自己,不想让自己听他们说话? 不过这根本难倒不倒苏怀瑾,苏怀瑾于是就应声说:“是,王爷,怀瑾先告退了。” 她说着,很顺从的退出去,也没有留在宫殿外面,进了花园,然后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安安稳稳的打开耳聪和目明。 “叮——”一声,系统加成很快打开,苏怀瑾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化,立刻就看到了淑贵妃宫殿里的场景。 第122节 淑贵妃似乎对儿子突然发火,没什么准备,一脸迷茫的说:“我儿,这……这是怎么了?为何把药包扔在地上?” 薛长瑜负手而立,冷冷的站在一边,看着一脸无辜的淑贵妃,看的淑贵妃差点就破功,吓得低下了头,不敢与薛长瑜对视。 薛长瑜分明是她的儿子,但是淑贵妃却觉得,薛长瑜莫名有一种威严感,这种威严,并不是皇子和王爷该有的,反而像是一国之君…… 薛长瑜声音森然,说:“母亲还问儿子怎么了?这药里有什么,母亲最清楚不过。” “什么!?” 淑贵妃吓得大叫起来,说:“有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摆明了就是补药!我儿,你为何糟蹋了为娘的一番心意?!为娘知道,为娘以前对怀瑾并不好,但是……但是现在为娘想开了,怀瑾可怀着咱们的皇长孙呢,为娘自然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皇长孙……” 薛长瑜冷笑了一声,说:“母亲竟然也知道,瑾儿是有身子的人?那为何还要让我,给瑾儿喝这种药,母亲好狠的心呢!” 淑贵妃吓得一身冷汗,说:“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薛长瑜说:“好,母亲既然不承认,那现在就领御医过来验一验,看看这些药材,是不是单纯的补药。” 他说着,背过身去,声音阴霾的说:“但是母亲要知道,御医一来,这就是大事儿,但凡出现什么问题,大宗正院都会来纠察母亲,想躲也躲不掉的。” 淑贵妃立刻站起来,“嘭!”一声,直接将旁边的小桌给撞翻了,跌在地上,她却管不得这么多,连忙跑过来,抓住薛长瑜的手,哀求的说:“我儿,我儿,别……别唤御医来,这……” 薛长瑜心中了然,他能不了然么,上辈子就是这样的,淑贵妃借着自己的手,亲自断送了自己的子嗣,那时候苏怀瑾还没有身子,一切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如今苏怀瑾有了身子,薛长瑜很难想象,若是怀瑾真的喝了这样的药,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薛长瑜不敢想,十分后怕,只要这么一想,心里就会拼命哆嗦。是了,他害怕,十分害怕,这天下里的事情,没有比这更让他害怕的了。 薛长瑜不理淑贵妃的恳求,只是淡淡的说:“母亲,儿子劝您一句,瑾儿出身好,样貌好,有才情,心地善良,又是个孝顺的儿媳妇,已经是遍地里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您该知足了,若是在有什么把戏,别怪儿子把丑话说在最前头……” 淑贵妃一惊,说:“你……你……你竟然威胁为娘,就为了那个野丫头!!!” 薛长瑜说:“瑾儿是我的结发之妻,请母亲掂量着自己的话。” 淑贵妃难以置信的说:“我儿!我儿!为娘也是为你好!!他们苏家!他们苏家的势力已经这么大了!你若是再宠着那苏怀瑾!你知不知道,苏家就要翻上天去了,到时候会制约你,他们会踩在你的头顶上!” 薛长瑜已经不耐烦的打断了淑贵妃的话,直接转过头来,盯着淑贵妃的眼睛,笃定的说:“母亲,您到底是怕苏家制约儿子,还是怕苏家这个外戚,爬到你刘家的头顶上去?!” 淑贵妃登时语塞,睁大了眼睛看着薛长瑜,一脸不可置信,因为薛长瑜冷不丁的说出了淑贵妃的心里话。 薛长瑜点了点自己的心口,说:“母亲,扪心自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不妨告诉你,儿子都一清二楚。” 他说着,立刻抬步往外走,头也不回,只淡淡的甩下一句话,说:“母亲好自为之,若是再有下次,别怪儿子不留情面。” 【第132章】 淑贵妃吓毁了,直接“咕咚!”一声,瘫倒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苏怀瑾在花园里坐着,却看得一清二楚,听得一清二楚,心中疑惑不解,薛长瑜是怎么看出来药包有毒的? 而且薛长瑜竟然给淑贵妃甩下了那种话,简直撕开了脸皮。 薛长瑜竟然会和自己的母亲这般翻脸,而且是为了自己,苏怀瑾觉得自己可能没睡醒…… 苏怀瑾这么想着,薛长瑜已经快步走过来,脸色已经调整好,没有一点子的阴霾,微笑说:“瑾儿,走罢。” 苏怀瑾站起来,试探的说:“王爷,您与贵妃娘娘说了些什么?怎么没把药材带回来?” 薛长瑜一听这个,心中登时升起一股怒火,怎么压也压不下来,但是怕苏怀瑾害怕,装作没事儿似的,强自微笑着,说:“没什么,随便聊了聊,药材的话……咱们府上都有,就不劳烦母妃了。” 他说着,突然站定,一脸严肃的对着苏怀瑾,握住苏怀瑾的双手,叮嘱说:“瑾儿,切忌,不要乱吃东西,别管是膳食点心还是汤药,所有的东西,都不要乱吃。” 薛长瑜想了想,最后还是补充说:“尤其是我母亲送来的。” 苏怀瑾笑了笑,装作不知情的说:“王爷,您怎么了?说得好似贵妃娘娘要对怀瑾不利似的。” 薛长瑜沉默了一下,说:“记住就行了,我只是怕你有个闪失。” 皇上去行宫疗养的日子已经定了,不日就准备出发,薛长瑜需要随行,苏怀瑾的兄长苏怀缜因着这些日子在宫中,还没有回边疆去,因此负责了这次的保卫事宜。 薛长瑜自然想要苏怀瑾跟自己一起去的,不过苏怀瑾似乎并不想去。 苏怀瑾说:“怀瑾这些日子身子不怎么舒服,还有些疲懒,怕拖累了队伍,因此还是在京城里等着好。” 皇上去行宫,怎么也要住个把月,最少一个月,再加上来回,路程不短,如果苏怀瑾不去,薛长瑜最少有一个多月看不到是苏怀瑾。 苏怀瑾如今还怀着孕,薛长瑜根本不放心。 但是若是强行让苏怀瑾去,薛长瑜又心疼她劳累奔波,万一路上累个好歹怎么办? 薛长瑜有些纠结,那面儿柳瑶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若是苏怀瑾不跟着,她自己侍奉在王爷身边,岂不是近水楼台? 柳瑶立刻善解人意的说:“是了!王妃是有身子的人,恐禁不住这样的车马劳顿,还是在家静养的好呢。” 苏怀瑾能不知道柳瑶的意思,柳瑶就是想撇开自己,在薛长瑜面前现弄,好爬上薛长瑜的软榻,吹吹枕边风。 苏怀瑾笑了笑,十分轻松,心里想着,这并没什么,争风吃醋这种事情,已经离自己很遥远了,薛长瑜爱喜欢谁,喜欢谁,自己还能拦着? 薛长瑜则是蹙了蹙眉,挥手说:“柳瑶你退下,这里没有你的事儿。” 柳瑶还在欢心,登时就噎了一下,只好灰头土脸的应了一声,然后退了出去。 薛长瑜说:“瑾儿真的不跟着我去?” 苏怀瑾笑了笑,说:“王爷,您就安心去行宫吧,怀瑾在京城养身子,还能跑了不成?” 薛长瑜一笑,说:“是了,我就是怕你跑了。” 他说着,小心翼翼的搂住苏怀瑾,让她靠近自己怀里,轻轻抚摸着苏怀瑾的头发,笑着说:“一切都好像做梦一般……” 苏怀瑾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不过下一刻薛长瑜就说:“好,那瑾儿就在京城里养身子罢,一定好好将养,最多一个月,等我将皇上护送到行宫之后,若没什么没事儿,我就提前赶回来看你。” 苏怀瑾没说话,心里却想着,一个月,能把薛长瑜这狗皮膏药甩下来,想想也不容易…… 上辈子的薛长瑜高高在上,十分冷漠,似乎对于苏怀瑾的感情和付出,都理应接受,一副很平常的模样。 而这辈子的薛长瑜,莫名变成了粘人的狗皮膏药,这样苏怀瑾很诧异,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薛长瑜? 这日天亮,薛长瑜已经早早醒了,起身穿戴整齐,一切都轻手轻脚的,就怕吵醒了苏怀瑾,他今日要进宫去,护送皇上去上阳行宫,很早就要起身。 苏怀瑾还困倦着,缩在一边儿,看起来睡得很熟。 薛长瑜把一切都打点好,又问了绿衣早膳的问题,绿衣再三保证,王妃的早膳已经准备好了,等会子王妃醒了,就端过来。 薛长瑜轻声说:“你先出去罢,别打扰王妃歇息,早膳放在火上小火温着。” 绿衣笑着说:“是,奴婢知道的。” 薛长瑜等绿衣出去,就走回榻边,低头在苏怀瑾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苏怀瑾这会儿还在睡,感觉有东西蹭自己,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还嘟着嘴。 那模样真真儿可怜极了,薛长瑜一笑,低声说:“乖,我先走了,一定要想我,像我想你一样。” 苏怀瑾正睡着,隐约感觉有人跟自己说话,不过太困了,就没睁开眼睛,等她醒过来的时候,绿衣早就候着了。 苏怀瑾侧头看了看,薛长瑜不在。 绿衣笑着说:“王妃,王爷早就起了,这会子怕是要进宫了,方才魏虎已经给王爷备马,就在大门口,要送一送王爷么?” 苏怀瑾想了想,说:“不必了。” 绿衣点点头,说:“那绿衣伺候王妃梳洗罢。” 苏怀瑾坐在梳妆台前,绿衣给她挑选着今日要佩戴的发誓,苏怀瑾就自己拿着小梳子,有一搭没一搭的顺着头发。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啪!!!”的一声,似乎是什么碎裂的声音,吓得绿衣也一个激灵,说:“王妃,怎么了!?” 苏怀瑾登时低头一看,是自己的红玉镯! 玉镯不知道怎么的,竟然突然发出一声脆响,然后从中间裂出了一道口子,非常深的口子,所幸没有裂开两半。 苏怀瑾诧异不已,自己根本没有碰玉镯,小梳子也没有磕到玉镯,红玉镯怎么自己裂开了? 就在苏怀瑾诧异的时候,突听“叮——”的一声,系统生效了。 【系统:耳聪五重,生效】 【系统:目明五重,生效】 苏怀瑾突然看到了一个人,大皇子薛玉珒! 薛玉珒站在一个昏暗的地方,因为太昏暗,苏怀瑾看不清楚那是什么地方,而且也不熟悉。 薛玉珒说:“您放心,上阳之行已经全部准备妥当,薛长瑜绝对跑不掉,上阳行宫,注定就是薛长瑜的坟场!” 似乎对面还有一个人,但是那个人被遮挡着,苏怀瑾根本看不到。 只是这一刹那,苏怀瑾眼前的光景又变回了自己的卧房。 苏怀瑾抬起手来,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玉镯,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没来由的猛跳起来,有些心慌,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似的。 看来有人要在上阳行宫对薛长瑜不利,不止如此,这次上阳之行,自己的兄长苏怀缜是护军统领,若是真的有个差池,苏家也在劫难逃! 苏怀瑾将小梳子往梳妆台上一扔,立刻站起来,说:“绿衣,给我更衣。” 薛长瑜已经在府门口了,准备登马进宫,一会子与大部队一起出发。 他回头看了一眼燕王府,心里还有些担心,不知道瑾儿一个人留下来怎么样,所幸这次淑贵妃也会跟随自己一并子去行宫,不然薛长瑜还真不放心。 薛长瑜这次本不想带着柳瑶的,但是同样是不放心,柳瑶可是淑贵妃的人,若是留在府邸里,不知道会做什么手脚,因此薛长瑜才决定带上柳瑶,准备路上找个辙,随便打发走她。 柳瑶可不知道自己危在旦夕,反而还以为薛长瑜看上了自己,拼命的现弄。 就在柳瑶欢心的时候,绿衣突然从里面快速跑了出来,连声大喊着:“等一等!等一等!王爷!” 薛长瑜见是绿衣,立刻翻身下马,说:“怎么的?是瑾儿出什么事儿了么?” 绿衣连连摆手,说:“不是不是,王爷,王妃说,想与您一同上路,去上阳行宫。” 她这话一落,薛长瑜欢喜无限,那面儿柳瑶就瞪了大眼睛,立刻说:“什么!?怎么又去了!?王妃不是说不去的么?王妃可是嫡嫡的正妃,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出尔反尔呢!” 柳瑶的话一落,就听到一声轻笑,从燕王府的大门中传出来,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那声音款款的说:“怎么,柳瑶?我这个燕王府的主母,去不去上阳行宫,还要看你一个丫鬟的脸色么?” 是苏怀瑾! 苏怀瑾慢慢从大门中走出来,薛长瑜赶紧两个跨步冲过去,扶住苏怀瑾,说:“瑾儿,当心,慢着点儿。” 柳瑶期期艾艾的说:“不……不是,奴婢怎么敢……只是……只是王妃现在是有身子的人,同行的话,可能……可能……” 她这么说着,薛长瑜已经冷下脸来,说:“对主子的事情指手画脚,这是贵妃娘娘教的?” 柳瑶吓了一大跳,求饶说:“王爷,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薛长瑜淡淡的说:“没有下次了。” 第123节 柳瑶还以为王爷原谅自己了,就听薛长瑜继续说:“撵走。” 柳瑶吃了一惊,旁边好几个小厮冲过来,准备扭送柳瑶,柳瑶赶紧求饶说:“王爷!王爷您饶了奴婢罢!” 薛长瑜本就想找茬撵走柳瑶,现在好了,上赶着送上来,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柳瑶很快哭闹着就被撵走了。 薛长瑜变脸一样,对苏怀瑾说:“瑾儿,我叫人准备马车,稍等一会儿。”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多谢王爷。” 苏怀瑾这么说着,突然看到薛长瑜手上的红玉扳指不见了,有些惊讶,心头一跳,试探地说:“王爷,您的扳指怎的不见了,是不是掉了?” 薛长瑜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说:“不是,今儿个一大早,扳指突然裂开了,我也没磕没碰,一直好生保管,到底不知怎么的。” 那扳指和玉镯是一对,都是皇爷爷赏赐的“怀瑾握瑜”宝玉雕刻而成,因此苏怀瑾突然这么问,薛长瑜就会错了意,连忙说:“你放心,我已经令工匠去修了,很快就能修好。” 【第133章】 队伍进宫与大部队汇合,然后一起出发,准备出城,往上阳的行宫而去。 皇上的御辇在最前面,苏怀瑾坐在马车里,负责护卫的苏怀缜则是骑马走在最前面。 同时随行的还有大皇子薛玉珒,四皇子薛长瑜,和六皇子薛琼楼,三个人也是并排骑马在前列。 不过薛长瑜担心苏怀瑾的身子,不知道一路颠簸会不会有问题,就挑马离开了前列,往队伍后面而去。 苏怀瑾坐在车里,马车突然缓缓停了下来,随即车帘子被打起来,薛长瑜竟然从外面登上马车。 苏怀瑾有些诧异,说:“王爷不是跟前面护驾么?” 薛长瑜笑了笑,说:“我来看看你。” 他说着,登上马车,绿衣很识趣儿的直接退下马车,然后吩咐启程,追上前面的队伍。 薛长瑜过来陪着苏怀瑾,苏怀瑾正想着大皇子薛玉珒的事情,大皇子分明在谋划着什么,想要把薛长瑜骗到上阳行宫去。 自然还有另外一个谋划人,只不过苏怀瑾没有看清楚对方。 薛长瑜见苏怀瑾托着腮,也不说话,似乎在想什么,就问:“怎么了,瑾儿,在想什么?” 苏怀瑾看了薛长瑜一眼,其实她心里在担忧,红玉镯无端端出现了裂缝,薛长瑜的扳指干脆直接断裂了,自己又听到了大皇子薛玉珒的谋划。 但凡薛长瑜真的出事儿,这次负责护军的统领绝对难逃其咎,那出事儿的就会是苏家! 苏怀瑾想了想,说:“王爷,上阳行宫附近,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儿?” 薛长瑜一笑,还以为苏怀瑾想要去周边顽顽,就说:“上阳都是好山好水,四季如春,没有京城里那般热,也不会很冷……” 薛长瑜说了几个上阳的景点,但是都不是苏怀瑾想要听得,苏怀瑾顿时陷入了沉思,如果大皇子薛玉珒想要在上阳搞事儿,肯定需要兵马,难不成他能调配行宫的兵马? 可不是苏怀瑾瞧不起他,上阳行宫的兵马,因着只是一个休养的行宫,平日里驻扎的兵马不多,也就一千人。 可这次跟随苏怀缜随行的兵马,就有两千人,按照数量来说,直接碾压上阳行宫,根本不在话下。 薛玉珒既然说准备妥当,肯定不可能不考虑苏怀缜的兵马数量。 到底是什么,让薛玉珒这般胸有成竹? 就在苏怀瑾还思索的时候,薛长瑜想起了什么,笑着说:“是了,还有……上阳旁边,还有一处我大薛的大营。” “大营?!” 苏怀瑾登时睁大了眼睛,看向薛长瑜。 薛长瑜有些狐疑,不知苏怀瑾为何这么惊诧,点头说:“上扬附近的确有一处大营,那里屯兵大约有一万之众,用来抵御西北方分散的游牧部落,防止那些小部落入境抢掠。” 苏怀瑾一听,心中猛跳一下,说:“大营距离行宫远么?” 薛长瑜说:“不远,也不近,按理来说,若是大营的兵马想要开动,到行宫至少一日。” 苏怀瑾眯着眼睛,说:“那……若只开动两千兵马,扑道行宫,需要多长时间?” 薛长瑜思量了一番,蹙眉说:“只需一夜。” 苏怀瑾听罢了,更是心头狂跳,或许大皇子薛玉珒胸有成竹,就是因为这个…… 薛长瑜不是个傻的,见苏怀瑾这表情,就笑着安抚说:“瑾儿,你是怕大皇子对我不利?” 薛长瑜的确说到点子上去了,苏怀瑾也的确怕这个,而且害怕牵连到苏家。 苏怀瑾点了点头,薛长瑜一见,登时心里跟抹了蜜一样,特别欢心,笑着说:“瑾儿你放心,大皇子就算要对我不利,但是想要调动大营的兵马,是需要皇上派发的虎符的,除非见到虎符,这些兵马是绝对不会离开大营一步的。” 薛长瑜虽这么说,但是苏怀瑾还是在思量,耳聪和目明,看到的听到的绝对不会有错,薛玉珒肯定有什么诡计。 队伍慢悠悠的赶了三天,这才到了行宫,不知是不是苏怀瑾坏着身子,一路劳顿,而且还有些忧心,所以到了行宫之后,有些蔫蔫儿的。 当天晚上苏怀瑾都没吃什么东西,可急坏了薛长瑜。 薛长瑜对绿衣说:“去把随行的御医叫来。” 绿衣赶紧出去,没一会子就回来了,说:“王爷,随行的御医都在皇上的寝宫请脉呢,一会子才能过来。” 薛长瑜心里着急,就说:“那去把吕先生请来。” 绿衣点了点头,不过刚一出门,就折返了回来,急忙忙的说:“王爷,御医来了!” 老御医紧赶慢赶的进来,给薛长瑜请了安。 薛长瑜挥了挥手,就带着御医进了内室。 苏怀瑾此时躺在榻上,放下了帐帘子,薛长瑜坐过去,说:“快给王妃看看。” 老御医过来把脉,然后开了一个方子,说:“王爷不必忧心,王妃只不过是有些劳累,歇息一晚上,吃一副汤药就可以了。” 薛长瑜这才松了口气,亲自把药方拿过来看了一遍,然后递给绿衣,让绿衣去吩咐人熬药。 因着薛长瑜怕淑贵妃另有图谋,还对绿衣小声嘱咐说:“熬药的事儿,别交给旁人。” 绿衣点点头,说:“是,奴婢知道了。” 薛长瑜这才走回来,随口问那御医说:“皇上的病情如何了?” 哪知道薛长瑜这么随口一问,收拾药箱的御医登时一惊,竟然一个激灵,“啪嚓!!”一声,就把药箱子打翻在了地上。 苏怀瑾本都要睡着了,猛地被惊醒,险些出了一头汗,说:“怎么了?” 御医吓得不轻,连忙跪在地上叩头,说:“微臣失手打翻药箱,还请王爷和王妃见谅。” 薛长瑜皱了皱眉,说:“本王不过问你一句皇上的病情,你为何如此惊慌?” 御医连忙说:“没……没有,微臣没有惊慌,真的是失手打翻药箱。” 苏怀瑾狐疑的坐起来,隔着帘子打量那御医,随看不清楚,但是听声音,那御医应该十分惊慌才是。 薛长瑜说:“皇上到底染了什么病?” 御医支支吾吾的说:“皇上……皇上是偶感风寒。” 薛长瑜冷笑一声,说:“偶感风寒?偶感风寒能连续两次都不上早朝?这是什么风寒,竟然如此要命?” 御医吓得不轻,支支吾吾根本回答不上来。 苏怀瑾觉得奇怪,干脆直接打开了系统的心窍加成,探一探那御医的心思。 这一看,苏怀瑾那是惊讶无比,因着御医支支吾吾,并不是想要谋害皇上,而是不敢说。 因为皇上…… 压根没病! 御医心里为难的厉害,他明白皇上没病,一直在装病,但是皇上反复了不能说出去,否则株连他的家人,因此御医才不敢说实话,心里害怕的厉害。 皇上没有生病,却一直以来装病,难道就为了不立薛长瑜为太子? 苏怀瑾心底里狐疑,但是御医的心思只有这样,他也不明白皇上为何装病,苏怀瑾再怎么用心窍,也无法得知。 薛长瑜怎么能听不出来,御医明摆着没说实话,还想刨根问底,苏怀瑾这时候却假装咳嗽了两声。 薛长瑜一惊,赶紧过去,关切的说:“瑾儿,怎么样?” 苏怀瑾说:“没什么,不过怀瑾想要歇息了,王爷可否让御医先退下?” 薛长瑜关心苏怀瑾,立刻就挥了挥手,说:“先下去。” 御医如蒙大赦,连忙将自己的药箱捡起来,赶紧逃命似的跑了。 苏怀瑾“不舒服”,薛长瑜也不敢离开,在一边看着苏怀瑾,等药来了,亲自检查之后,这才喂苏怀瑾吃下去。 第二日一大早,几个皇子聚在一起,叫来了护军的苏怀缜,商讨了一下行宫的保卫和布兵问题。 等薛长瑜回了房舍,却不见苏怀瑾人影儿,绿衣也跟着不见踪影,薛长瑜有些狐疑,走出院子,不知道瑾儿这么一大早去哪里了。 薛长瑜走出去,正好遇到了迎面而来的祁老九,就说:“九爷,看到瑾儿没有?” 祁老九笑着说:“哦!王妃啊,看到了,方才就看到了。” 薛长瑜心里登时打翻了醋缸,心想着,不会又“溜去”和祁老九下棋了罢? 哪知道祁老九说:“刚才王妃来找吕彦,两人也不知道做什么,神神秘秘的就走了。” 薛长瑜一听,好家伙,吃错醋了!不是祁老九,而是吕彦! 这更好了…… 薛长瑜立刻说:“去哪儿了?” 祁老九摇头说:“不知道,没说,不过往那边去了,哎对了,王爷……” 祁老九的话还没说完,薛长瑜已经迈开大腿,风风火火的直接往前走去,仿佛有什么急事。 祁老九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看着薛长瑜急匆匆离开的背影,说:“王爷做什么去,走得这么急?” 苏怀瑾的确一大早就去找吕彦了,不过并非是找吕彦聊天儿的,而是请吕彦帮个忙。 苏怀瑾请吕彦……掠阵。 老御医亲自端着刚熬好的药,准备往皇上的寝宫而去,结果走到半路上,就看到了燕亲王妃笑眯眯的站在前面,那条路是去皇上寝宫的必经之路,有些窄,苏怀瑾站的当不当正不正,御医想要过去,还挺不容易。 老御医走过去,只好给苏怀瑾请安,说:“微臣拜见王妃。” 苏怀瑾点了点头,笑着说:“大人,这是去哪儿啊?” 老御医说:“回王妃,微臣正要给皇上去送汤药。” 苏怀瑾又点了点头,笑的“和蔼可亲”,说:“大人,这是治什么的汤药,可对症?” 老御医心里一惊,连忙说:“自然……自然对症,是为皇上治疗……治疗风寒的。” 第124节 苏怀瑾笑着说:“是么?” 她说着,转头对吕彦说:“刚巧了,这位吕先生也懂一些医术,不如请吕先生看看这药?” 老御医吓坏了,吕彦则是很配合的走出来,笑着看了看那药,然后作势用手扇了两下风,闻了闻气味儿。 因为是刚熬好的汤药,气味还很浓烈。 吕彦懂得医术,不过只是凭借眼睛看,鼻子闻,这可不知道汤药里都是什么药材,最多看出一两味来。 不过吕彦并不需要看穿这碗药都是什么药材,因着他这次来,不过是掠阵,真正的主将,可是燕王妃。 吕彦半真半假的说:“大人,您这碗药确定是治疗风寒的么?这不过是一碗普通的补药,对风寒完全不见效罢?” 老御医吓得不轻,瑟瑟发抖,眼睛狂转,吕彦一看就知道,自己诈对了。 苏怀瑾则是冷笑一声,适时的说:“好啊,身为御医,却意图谋害圣上,你该当何罪?” 那老御医吓得“啪!!!”一声,直接把药碗扔在地上,连连求饶,说:“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啊!” 薛长瑜正在寻找苏怀瑾,就听到“啪嚓”一声,似乎是什么砸裂的声音,赶紧应声找过来。 就看到老御医跪在地上,不停求饶的场景。 薛长瑜有些吃惊,大步走过去,说:“瑾儿,怎么了?” 苏怀瑾不急不缓的说:“怎么,还不说实话么?非要把你扭送去大理寺,才肯开口?” 老御医吓得不行,艰难的说:“微臣……微臣说……皇上、皇上没有生病!” ☆、第60章 坟场 【第134章】 “什么?” 薛长瑜一愣, 说:“皇上没有生病?” 那老御医吓坏了,连声说:“王爷!王爷!微臣不敢撒谎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微臣怎么敢再诓骗王爷!是真的, 是……是皇上让微臣这么做的, 微臣也是两难啊!” 薛长瑜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似乎有些走神。 苏怀瑾就算不用心窍加成,也能看得出来他在想什么。 皇上因为托病,推迟立薛长瑜为太子,如今他们已经成婚这么久了,皇上依然病着,而且还越病越厉害,病的都不能上朝了。 这还能是什么意思,不就是不希望薛长瑜成为太子么? 薛长瑜目光有些阴沉, 随即又慢慢抬起眼皮来,看了一眼那老御医。 老御医被吓坏了, 还以为薛长瑜会降罪自己, 立刻就准备求饶。 哪知道薛长瑜却摆了摆手,说:“下去罢。” 老御医如蒙大赦, 连忙爬起来就跑。 被一个父亲多方阻拦, 苏怀瑾觉得薛长瑜也真是可悲了,只不过在天家,哪有什么父子可言? 父亲要防着儿子比自己厉害, 儿子要防着父亲降罪, 兄弟们之间也不能互相信任, 甚至在母子之中,都会有取舍。 幸而薛长瑜没有一母同胞的兄弟,不然淑贵妃肯定要从两个儿子之间取舍,那薛长瑜就会更糟心了。 苏怀瑾看了看薛长瑜,见他一直没说话,就说:“王爷,您还好罢?” 薛长瑜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来,说:“无妨,我扶你回去罢。” 吕彦是来掠阵的,如今也就没什么用武之地了,连忙拱手,就退了下去。 薛长瑜扶着苏怀瑾往回走,苏怀瑾又看了一眼薛长瑜,说:“在想什么?” 薛长瑜扶着她,有些出神,说:“我在想……就算皇上不想立我为太子,一直装病不就好了,为何连上朝都不去了?还要跑到这上阳行宫来疗养。” 苏怀瑾也想不透这点,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皇上这么做,可能为的就是不让薛长瑜成为太子,皇上具体怎么想的,苏怀瑾又见不到皇上,因此无法使用心窍。 苏怀瑾进了房舍,坐下来,想了想,又说:“为今之计,王爷其实应该考虑另外一件事儿。” 薛长瑜说:“哦?是什么事儿,还请夫人提点。” 苏怀瑾笑了笑,说:“大营的事儿。” 薛长瑜一阵诧异,说:“大营?瑾儿的意思是……”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大皇子撺掇着皇上来上阳行宫,怀瑾觉得,并非为了养病。这次的随行护军一共两千人,是怀瑾的兄长负责,上阳行宫一千人,是大皇子负责,如果大皇子真的能调遣大营兵马,那只需要两千人,就能在兵力上碾压,而且一夜便可扑到行宫……因此,怀瑾恳请王爷,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薛长瑜一听,眯了眯眼睛,沉声说:“是了,多谢瑾儿提点,我这面子去就找苏兄商量一番。” 薛长瑜要去找苏怀缜,当即站了起来,不过还是有点不放心苏怀瑾,就嘱咐苏怀瑾乖乖在房舍里呆着,若是出门,就带上丫鬟从者等等。 薛长瑜蹙眉说:“上阳行宫或许已经不安全,我真后悔带瑾儿你出来,若是当时听你的,让你在府上歇息,也就罢了。” 苏怀瑾笑了笑,说:“王爷,您真的这么想么?倘或上阳行宫被攻陷,京城还远么?” 薛长瑜一震,连忙说:“我这就去找苏兄商议。” 薛长瑜很快大步出了房舍,去找苏怀缜,苏怀瑾就留在房舍中,端起茶盏来喝,也陷入了沉思。 苏怀瑾不明白,皇上为何要装病装的这么厉害,不能上朝,要来上阳疗养? 难道是大皇子挟持的? 可御医说是皇上的意思,难道御医在骗人? 苏怀瑾眯了眯眼睛,但是刚才见到御医的时候,心窍表明御医并没有骗人。 苏怀瑾此时已经糊涂了,脑袋里都给绕晕了,摇了摇头,心想着天家的事情,果然不是一般的乱,也是够闹心的。 薛长瑜前脚刚走,没多久,后脚有人就来拜会了。 绿衣走进来,说:“王妃,秦王来了。” 苏怀瑾有些诧异,秦亲王薛琼楼? 苏怀瑾想了想,说:“请进来罢。” 薛琼楼很快走了进来,笑眯眯的,还是那副纨绔雅痞的模样,不等苏怀瑾邀请,就直接坐在了苏怀瑾面前,笑着说:“弟弟有两句话,想要和嫂嫂说。” 苏怀瑾一笑,说:“秦王殿下既然已经坐下了,那就请直说罢。” 薛琼楼没说话,反而看了一眼左右,说:“请嫂嫂屏退左右。” 苏怀瑾微微挑了挑眉,说:“这不方便罢?” 毕竟苏怀瑾是个女子,而薛琼楼是薛长瑜同父异母的弟弟,若是屏退左右,而且还在苏怀瑾的房舍里,这要是传出去,恐怕引人口舌,到时候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薛琼楼笑着说:“嫂嫂放松心,弟弟尊敬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有不合礼数的举动?” 他又说:“弟弟之后说的话,恐怕隔墙有耳,因此想让嫂嫂屏退左右,若是嫂嫂不听,恐怕要抱憾终身……毕竟弟弟说过,我是站在四哥这面儿的。” 苏怀瑾眯了眯眼睛,打量了一下薛琼楼的表情,随即默默打开心窍看了看,薛琼楼并没有仔细想什么,但是情绪能看得出来,别看薛琼楼十分镇定,但是其实他有些着急,而且…… 苏怀瑾一笑,说:“你是背着大皇子前来的?” 薛琼楼一惊,那纨绔雅痞的表情终于破功了,吃惊的看着苏怀瑾,说:“嫂嫂怎么知道的?” 苏怀瑾笑了笑,心说自然,心窍看出来的,因着薛琼楼那着急的心情,就是惧怕自己的行踪被大皇子发现,他可是背着大皇子薛玉珒前来的。 苏怀瑾说:“绿衣,你带着人先下去,在外面守着,秦王殿下出去之前,不让任何人进来。” 绿衣迟疑了一下,但是立刻又说:“是,王妃。” 她说着,招呼丫鬟全都退出去,然后守在房舍大的门口。 薛琼楼点了点头,笑着说:“嫂嫂果然是好气魄。” 苏怀瑾笑着说:“得了,好气魄的是你,大皇子把你当成自个儿人,如今你却跑来通风报信,若是被大皇子抓到了,你的下场几何?所以你才是好气魄。” 薛琼楼摇了摇扇子,说:“弟弟说不过嫂嫂,嫂嫂果然是灵牙利齿,十个男子也跟不上……弟弟之所以跑来通风报信,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弟弟长了一双招子,能看得清时务,也不喜欢做旁人的傀儡。” 苏怀瑾点头说:“言归正传罢。” 薛琼楼顿了顿,沉默了一小会儿,随即抬起头来,直视着苏怀瑾的眼睛,说:“嫂子,弟弟听说,你已经发现皇上在装病了,是么?” 苏怀瑾说:“正是。” 薛琼楼笑了一声,说:“按照嫂子冰雪聪明的劲头,应该也在狐疑,就算皇上不想立四哥为太子,为何要装病装的无法上朝,还要来上阳行宫疗养。” 苏怀瑾又说:“正是。” 薛琼楼此时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表情十分肃杀,沉着嗓音说:“因为皇上……” 薛长瑜去找了苏怀缜,让苏怀缜立刻遣人,快马加鞭去大营查看动向,另外两个人还一起研究了一下行宫地图,确定保卫工作。 薛长瑜说:“随行的士兵如何?若怎有乱子,能不能顶用?” 苏怀缜一听,立刻叹了一口气,说:“真让王爷说着了,随行的士兵,没有一个上过战场,见过真正世面儿的,要么就是年纪大的残兵,随行一共两千人,真正的兵力,怕只有一千出头。” 薛长瑜一听,眯了眯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 薛长瑜与苏怀缜说罢,就准备回去找苏怀瑾。 他走到房舍门口的时候,就看到绿衣和一并子丫鬟们都在外面站着,不由诧异的说:“王妃呢?你们怎么不去服侍王妃?” 绿衣脸上有些为难,支吾了一阵,说:“这……王爷,那个……” 薛长瑜还以为苏怀瑾出了什么事儿,连忙就要撞门进去,却被绿衣赶紧拦下来。 绿衣跪下来说:“王爷!王妃吩咐了,不让任何人进去打扰,王妃……王妃在单独见六皇子……” 薛琼楼? 薛长瑜一听,好家伙,醋缸子倒了一地又一地,恨不能用醋把自己淹死,而且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自然了,薛长瑜不是不信苏怀瑾,也不是不信薛琼楼,薛琼楼还是个好的,但是薛琼楼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总是喜欢逗旁人,薛长瑜一想心里也是够醋的。 薛长瑜忍了半天,绿衣瞧着,王爷恨不能将六皇子扒皮抽筋,下一刻就要冲进去将六皇子剁成肉泥的模样…… 结果薛长瑜并没有进去,而是抱着臂,冷着脸站在外面等,等了好一阵子,里面的人就是不出来。 绿衣额头出汗,连忙说:“王……王爷,要不奴婢进去给您通报一声?” 薛长瑜忍了又忍,说:“算了,本王就在这里等。” 这里是苏怀瑾的卧房,其实也是薛长瑜的卧房,毕竟他们是夫妻,薛长瑜到了卧房门口,却不能进去,还要等旁的男人出来,这只要想一想,就觉得醋的心口疼。 第125节 薛长瑜恨不能捶胸顿足啊…… 薛长瑜干脆在门口的台阶上,一撩衣摆,直接坐下来,那动作配上那容貌,是何其俊逸潇洒的,只是千万别看燕王殿下的表情。 表情有些个可怕…… 薛长瑜坐下来一会儿,就听里面传来薛琼楼“哈哈”的郎笑声,随即“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薛琼楼的声音说:“嫂子的确是个有趣儿的人,如日后还有机会,弟弟一定要和嫂嫂多聊……” 他的话还没说完,登时卡在了嗓子眼儿里,因着他一推门,差点踢着一个人。 那个人一身王袍,衣冠楚楚,俊美无俦,却黑着脸,坐在房舍门槛外面的台阶上。 此时正扭着头,目光不善的盯着自己。 燕亲王薛长瑜! 薛琼楼的四哥! 薛琼楼吓了一跳,惊讶的说:“四哥,你怎么坐在这儿了?” 薛长瑜这才长身而起,掸了掸自己的袍子,有条不紊的,不失儒雅俊美,“友好”的笑了笑,说:“在等六弟你和本王的夫人谈完。” 薛琼楼:“……” 【第135章】 薛琼楼感觉自己再不走,很可能被四哥的眼神杀死,连忙干笑着说:“那……那我先失陪了。” 他说着,埋头往前走,赶紧出了院落。 那面儿薛长瑜这才收回“凌迟”薛琼楼的目光,然后走过去,扶着苏怀瑾说:“琼楼皮实的紧,来烦你了?累了罢,我扶你进去歇歇。” 薛长瑜扶着苏怀瑾往里走,进了房舍,坐下来。 薛长瑜就说:“我方才去寻了你的兄长,已经安排下去,令人去观察大营的动向,若有什么不妥,会立时回复的。” 他说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说:“对了,一会子要午膳了,瑾儿有什么想吃的,告诉绿衣,让绿衣去膳房支会一声。” 苏怀瑾听他说了一连串,但是没有一句问起薛琼楼和自己谈些什么的,便说:“王爷难道不想知道,六皇子为何与怀瑾单独在一起。” “嘎巴!” 薛长瑜的手骨头差点发出爆裂的声音,心里已经把薛琼楼骂了一万遍,自然是醋的厉害,但是为了在苏怀瑾面前装作大度,而且彬彬有礼的模样,努力克制着自己。 薛长瑜笑着说:“这……我自然相信瑾儿的,瑾儿若是想说,便对我说,若是不想说,那定然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儿。” 苏怀瑾听了他的话,顿时有些吃惊纳罕,薛长瑜真的是这么想的? 薛长瑜见苏怀瑾不信,就笑了笑,说:“是真的……我是相信瑾儿的,毕竟连夫人都不能相信,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说着一笑,又说:“不过说实在的,我真是忍了半天,虽然相信瑾儿,却忍不住吃味儿。” 苏怀瑾听着他的话,心里不知什么感觉,仿佛激起了千层浪,不断的被薛长瑜影响着思绪…… 苏怀瑾定了定心神,打岔说:“王爷,六皇子是来告知怀瑾,皇上为何会装病的。” 薛长瑜蹙了蹙眉,说:“为何?” 苏怀瑾一笑,对薛长瑜挑了挑眉,说:“请王爷附耳过来……” 上阳宫要准备一场宴席,是家宴级别,宴席只邀请皇子、贵妃和家眷等等,大臣们是不能参加的。 宴席明日晚上就会举行,这是皇上生病以来,第一次举办宴席,因此皇子们都很在意。 苏怀瑾身为燕王妃,自然也要参加,头一天绿衣就开始准备衣裳和饰品等等。 苏怀瑾兴致缺缺的坐在一边儿喝茶,心想着既然无聊,其实可以选一选宝宝的样貌属性什么的。 苏怀瑾这么一想就来了兴趣,赶紧坐起来,把系统调出来,她以前没选过宝宝的外貌属性,可以说是个门外汉了。 【系统:福气五重,生效】 福气加成生效,苏怀瑾就可以选择宝宝的外貌属性了,苏怀瑾具体打开一看,好家伙,这外貌调节也太先进了。 什么眼睛大小、眼尾高度、眼角高度、眉心高低、眉峰位置、鼻梁高低、鼻翼大小、颧骨高低、下巴位置。 等等等等…… 就连眼睫长度,还有瞳仁颜色都能调节。 苏怀瑾看的头晕目眩,感觉自己要是这么调节,估计得累死,这不就是自己画了一幅画么? 苏怀瑾压根儿对作画没什么天赋,若是薛长瑜,倒还能画出来。 薛长瑜不擅长下棋,但是画丹青倒是一把好手,琴棋书画四项里面,只有下棋不行。 苏怀瑾有些为难,试着调节了两下,然后生成预览图,发现自己的宝宝太丑了,而且这还是女娃娃,就更磕碜了! 苏怀瑾一阵头疼,突然发现了一个【随机调节】的按钮。 苏怀瑾赶紧按了按钮试试看。 【系统:随机调节,相似度九重】 苏怀瑾不明白这相似度是什么,但是预览一看,原来相似度就是和自己相似,女娃娃的眉眼肉嘟嘟的十分可怜儿,虽然还没有张开,但是和自己真的十分相似,估计长大之后,就会变成一个模子刻得。 苏怀瑾一看,觉得可爱的不得了,若要自己捏,恐怕捏不出来这么好的,于是决定这样也不错。 苏怀瑾考虑再三,于是确定了保存。 【系统:宝宝外貌属性,已保存】 苏怀瑾这才松了一口气,刚要再欣赏欣赏自己的小宝宝,结果这个时候,“叮——”一声。 耳聪和目明突然生效了。 大皇子的声音说:“宴席已经准备的万无一失,就等着薛长瑜赴宴了!” 另外一个声音说:“好,做的好,另外……苏怀瑾肚子里的孩子,也要斩草除根,知道了么?” 大皇子点了点头,说:“是,您放心,这个祸根……留不得。” 苏怀瑾眯了眯眼睛,心头狂跳,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心想很好,算计薛长瑜不够,还算计到自己头上来了,就连自己未出生的宝宝,竟然也要算计进去,真是太好了。 苏怀瑾觉着,恐怕大皇子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无知弱女子了,他可能还不知,自己的眼睛,到底是怎么瞎的! 苏怀瑾冷笑了一声,突然说:“绿衣,去把王爷找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家宴顺利举行,苏怀瑾和薛长瑜到宴厅的时候,大皇子薛玉珒已经在了,他双眼失明,坐在席上,不过看起来还挺欢心的,虽未开宴,但是已经自斟自饮上小酒儿了。 薛长瑜淡淡的扫了一眼薛玉珒,就扶着苏怀瑾坐在席上。 六皇子薛琼楼很快也从外面走进来,他进来之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薛长瑜和苏怀瑾,但是并没有打招呼,直接走到大皇子面前,说:“大皇兄。” 他说着,低下身来,附耳和大皇子说了几句什么,大皇子脸上顿时露出喜悦之情,狞笑了一声,说:“很好。” 就在这时候,皇上姗姗来迟,身为唯一随行的妃子,淑贵妃扶着皇上从外面走进来,众人连忙站起来请安行礼。 皇上似乎十分欢心,心情大好,气色看起来也还不错,笑着走进来,说:“好好好,今儿个是家宴,大家不必拘礼,全都坐罢。” 皇上这么说着,自己坐下来,其他人这才也跟着坐下来。 皇上笑着说:“朕这些日子,病了很久,人老了,自然就这样,有些时候力不从心,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不过幸好,还有你们这帮孩子帮朕。” 他说着,看向薛长瑜,笑的十分亲和慈爱,说:“尤其是长瑜啊,老四真是朕的好儿子,不输朕当年的风采,讨伐商阳国,几乎是不费一兵一卒,就已经令商阳王主动归降!好啊!好啊!” 薛长瑜当即站起来,拱手淡淡的说:“父皇谬赞了,是儿子该做的事情。” 淑贵妃坐在皇上旁边,给皇上斟了一杯酒,听到皇上这么夸赞自己的儿子,当即眼睛一转,柔情万种的现弄说:“皇上,长瑜自然是极好的,您生病的这段时间,长瑜可是时时刻刻的挂念着皇上,您看,这段时间,京城里条条框框都被长瑜治理的很好,有条不紊呢……” 她说着,搂着皇上的胳膊,撒娇的摇了摇,说:“皇上,您看……您的龙体也安康了,上阳行宫果然是好山好水呢,过些日子,是不是就要回京了?那回京……” 淑贵妃笑着说:“回京的话,什么时候,册封长瑜为太子呀?” 淑贵妃弯弯绕绕的,说了好半天,终于说到了点子上。 皇上听着,脸色陡然一变,随即“嘭!”一声,直接把酒杯砸在桌上。 这声音很大,尤其宴厅里十分安静,一下子众人全都抬起头来看着皇上。 淑贵妃吓了一跳,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跪下来请罪,说:“臣妾……臣妾失言,臣妾不是有意的,请皇上见谅啊!” 皇上的脸色变了好几下,脸皮痉挛的颤抖了两下,十分不自然,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只是过了一眨眼的功夫,皇上已经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挤出一个假笑来,说:“爱妃!爱妃这是怎么了?快快请起,朕方才只是一个手滑,不仔细把杯子掉在了桌上,没有要责罚你的意思。” 淑贵妃信以为真,当即松了口气,皇上还亲自把她搀扶起来。 淑贵妃笑着说:“皇上……皇上真的不生臣妾的气么?” 皇上安抚的说:“是了,贵妃何错之有?朕又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怎么会生气呢?” 淑贵妃当即笑着依偎在皇上怀中,嗲声嗲气的说:“皇上,您真好……” 皇上拍着淑贵妃的后背,笑着说:“爱妃说得对,长瑜在朕生病这段时间,把京城治理的很好,而且功劳无数,又收服了商阳国,这样的人才,理应成为我大薛的储君……等从上阳回去之后,朕就立长瑜为太子。” “真的?!皇上您太好了!” 淑贵妃当即欢喜起来,兴奋的不得了。 这个时候薛长瑜突然眼睛一眯,阴沉着脸站起来,众人的目光“唰——”一下,全都聚集在薛长瑜的身上。 苏怀瑾连忙拽了拽薛长瑜的衣摆,薛长瑜则是安抚的轻拍了一下苏怀瑾的手背,低声说:“无事。” 皇上看想薛长瑜,干笑着说:“长瑜,怎么了?朕要立你为太子,太欢心了么?” 薛长瑜则是淡淡的说:“父皇若是不立儿臣为太子,儿臣无话可说。” 皇上心头一惊,说:“长瑜,你这是什么意思?!” 淑贵妃吓了一跳,连连给儿子打眼色,但是薛长瑜犹似看不到一样。 薛长瑜的语气仍然淡淡的,说:“因为儿臣,是父皇的儿子……” 皇上干笑了一声,说:“哈哈……长瑜啊,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朕可是一言九鼎的。” 薛长瑜突然笑了一声,似乎带着一股释然,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下来,皇上还以为薛长瑜终于信了,也是松了口气。 那面儿薛长瑜却说:“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 【第136章】 薛长瑜突然说了一句“明白了”,仿佛在自言自语,众人一脸诧异的看向薛长瑜,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完全不能理解。 薛长瑜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缓缓坐下来,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气将酒饮尽,然后“哆!”的一声,狠狠将酒杯砸在桌上,仿佛发泄一般。 皇上奇怪的看向薛长瑜,似乎想要看透薛长瑜在想什么,但是薛长瑜的脸色阴晴不定,完全没有即将成为储君的愉悦感。 第126节 皇上的表情有些尴尬,笑了两声,说:“来,喝酒,今日不醉不归。” 苏怀瑾侧头看了一眼薛长瑜,低声说:“王爷,这是何必呢?” 薛长瑜笑了笑,叹息说:“是啊,何必呢?” 他说着,突然想起了上辈子,上辈子自己得知苏正叛国的时候,气愤的跑去质问苏怀瑾,甚至一怒之下,说了气话,发狠要大辟苏怀瑾。 就是这样,苏怀瑾仍然不肯服软儿,坚信自己的父亲没有叛变,没有叛国。 还用狠话来挤兑自己…… 当时薛长瑜非常气愤,自己与苏怀瑾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苏怀瑾不信自己,反而相信叛国的苏正,甚至对苏正深信不疑! 薛长瑜愤怒极了,愤怒的无以复加。 而现在…… 他终于明白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薛长瑜虽然身在天家,虽然看起来秉性冷酷,但是到底心里重感情,念着父子的亲情,然而他的父亲,当今皇上,却不是这么认为的。 就在薛长瑜方才说“知道了”之前,心底里还有一分侥幸,或许父亲会念在自己是他的骨肉份上,留有一份亲情。 结果呢…… 薛长瑜方才完全是试探皇上,皇上却仍旧说了假话,一遍又一遍的安抚薛长瑜,说会立薛长瑜为储君。 薛长瑜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说:“我们都是可怜人,都是……” 被亲情抛弃的可怜人。 苏怀瑾选择相信自己的父亲,薛长瑜渴望着父皇垂帘他一些亲情,然而他们都没有得到,苏怀瑾上辈子到死,也不知道苏正真的叛变了薛国。 苏怀瑾诧异的说:“王爷,您说什么?” 她没听清楚,薛长瑜回了神,这才说:“没什么,瑾儿,吃些东西,最近胃口好一些,就要多吃点,多补点儿。” 他说着,给苏怀瑾夹菜。 前几个月苏怀瑾是很难熬的,吃什么都会吐,每天早上起来也会吐,不过现在渐渐稳定,也稍微好了一些,并不会吃下去就吐。 薛长瑜笑着说:“尝尝这个。” 苏怀瑾有些无奈,看着堆成小山一样的菜,说:“王爷,您夹的太多了。” 薛长瑜一笑,说:“不多,要乖乖都吃了,别饿着咱们孩子。” 他说着,还笑了一下,笑的十分温柔。 苏怀瑾听他说“孩子”,就陡然想起了昨天系统听来的事情,大皇子说,连苏怀瑾腹中的孩子也不能留…… 薛长瑜见苏怀瑾发呆,似乎想到了什么,低下头来,挨近苏怀瑾,声音有些沙哑,在苏怀瑾耳边轻声说:“瑾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儿的,也不会让我们的孩子有事儿,我可以对天发誓……” 两个人说着话,那面就有人走了过来,竟然是大皇子薛玉珒,他眼睛看不到,从者扶着薛玉珒走过来,手里还举着酒杯。 笑的十分温柔和蔼,说:“四弟,我们兄弟好久都没有这般亲近的饮酒了,今日大哥敬你一杯,祝贺四弟,即将成为我大薛的储君。” 大皇子说的十分动听,好像根本不在乎储君之位,真心实意的为薛长瑜欢心一样。 薛长瑜冷笑了一声,根本没有说话,也不理会薛玉珒。 薛玉珒虽然看不到,但是也能感觉到尴尬的气氛,说:“四弟,怎么了?怎么不理会大哥?是不是还在生大哥的气?我知道,大哥以前对你有些成见,不过那都是误会,如今误会全都过去了,兄弟之间哪有什么仇儿?还是说……你看大哥现在眼盲了,你又马上是储君了,因此看不起大哥?” 薛玉珒果然是来找茬儿的,苏怀瑾刚想要说话,薛长瑜就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着说:“大皇子何来此言呢?本王从未因着大皇子眼盲,或者储君不储君的,看不起大皇子。” 薛玉珒一笑,说:“那就是了,这杯酒……” 他的话还没说完,薛长瑜抬起手来,打断了他的话头,继续说:“大皇子别误会,我不是因为这些看不起你,而是从头到尾,都看不起你,不管你带没带招子!” 他的话音一落,大皇子薛玉珒登时一愣,旁边扶着的从者都愣了,久久不能回神。 因为谁也没想到,薛长瑜竟然说的这么直接,而且还是在宴席上,众目睽睽之下,当着皇上的面儿,也太不给薛玉珒脸面了! 苏怀瑾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王爷,您说话也太直接了。” 薛玉珒这才反应过来,薛长瑜摆明了故意给自己脸子,当即气怒的说:“薛长瑜,你……” 他大声呵斥薛长瑜,薛长瑜却根本不理他,反而转过头来对苏怀瑾笑着说:“还不是跟瑾儿学的?我也只是学了瑾儿的一招半式,假把式罢了。” 薛玉珒气的眼睛充血,虽然他看不见,但是已经脑补了薛长瑜“嚣张”说笑的画面,气的呋呋的喘粗气,差点直接仰过去。 不过薛玉珒竟然一反常态,并没有立刻发作,而是忍了又忍,最后一甩袖子冷哼一声,直接走了。 薛玉珒离开之后,皇上也过来亲自敬酒,笑着说:“皇儿啊,来来,朕敬你一杯!” 薛长瑜恭敬的站起来,面无表情的回敬皇上。 皇上又让人给薛长瑜倒酒,足足令薛长瑜一口气饮了三杯,这才笑着说:“皇儿啊,今儿个欢心,你就多喝几杯,陪着你母妃也多喝几杯,朕年纪大了,身子骨不行了,就先回去了,你喝,你喝着。” 他说着,转头又说:“玉珒、琼楼,来来,你们扶朕回去。” 大皇子薛玉珒和六皇子薛琼楼立刻站起来,不过就在这一刹那,薛长瑜迈出一步,直接伸手扶住了皇上。 皇上也不知怎么的,竟然吓得一个哆嗦,薛长瑜能明显的感觉到,皇上猛颤了一下。 薛长瑜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淡淡的说:“皇上既然想要休息,儿子扶您回去,也是一样儿的。” 皇上脸皮抖动了两下,连声说:“不必不必,你喝,你喝着,让老大和老六扶朕回去就是了。” 薛长瑜注视着皇上的眼睛,说:“正好儿子有要事想要与皇上禀报,顺路的事儿,不需要劳烦大皇子和六皇子了。” 皇上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不知道在害怕什么,眼神有些慌乱,说:“这……可是……可是朕今天喝醉了,还是让老大和老六送朕回去歇息,有什么要事儿,明日再说罢。” 薛长瑜扶着皇上的手没有松开,淡淡的说:“皇上,长瑜作为儿子,不过是想送您回寝宫歇息,皇上却多方推阻,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不能让儿子知道?” “放肆!你说什么!?” 皇上一听,不知怎么的,陡然勃然大怒,大声喝骂,眼珠子都充血了,说:“薛长瑜,你不要太放肆了!!” 淑贵妃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打圆场,说:“长瑜啊,你……你就让大皇兄和六皇弟送皇上回去罢,难得今儿个宴席……” 淑贵妃的话还没说完,薛长瑜却一点子也不买账,说:“皇上为何突然暴跳如雷?” 皇上登时有些被噎着,薛长瑜笑了一声,说:“儿子即将是被父亲杀死的人,暴跳如雷的,不应该是儿子么?” “你……你说什么?” 淑贵妃吓得浑身都是冷汗,说:“儿子,不要乱说!” 苏怀瑾见淑贵妃搅浑水,就说:“贵妃娘娘还是静坐在一边儿罢,王爷自有打算。” 淑贵妃瞪了一眼苏怀瑾,说:“是了,定然是你这个妖女,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对我儿挑拨离间来着,对也不对?!” 苏怀瑾一笑,抬了抬下巴,说:“请贵妃娘娘坐下。” 她的话一出,身后的丫鬟和从者立刻上前,直接架着淑贵妃,强硬的坐了下来。 淑贵妃吓坏了,挣扎着,踢着腿儿,大喊着:“放肆!!放肆!太放肆了!!” 淑贵妃折腾的时候,皇上也一头冷汗,呵斥薛长瑜说:“薛长瑜!你在胡说什么!?” 薛长瑜表情仍然淡淡的,说:“皇上为和下令,调动大营兵马?” 皇上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吧,一副张口结舌的样子。 淑贵妃诧异的说:“什……什么大营?” 苏怀瑾笑了笑,说:“距离这里不远,有一处专门抵御西北方散兵的大营,大营调兵,必定要见虎符才可行动,就在昨天晚上,大营突然出动了两千兵马,披星戴月的扑向上阳行宫,若怀瑾没猜错,这些兵马,如今已经悄悄进入了上阳行宫……当然了。” 苏怀瑾顿了顿,说:“大家千万比误会,这些兵马并非叛乱,因为这些兵马的确是见到了皇上的虎符,才开始动兵的,不过是按照皇命行事而已。” 淑贵妃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皇上,这会子终于不挣扎了。 皇上矢口否认,说:“苏怀瑾!你一个女子家家,插什么话,谁问到你了,这就是苏家的家教么!?” 苏怀瑾脾气很好似的,笑着说:“皇上一方面安排我苏家的人随行护军,一方面又暗地里调兵遣将,准备偷袭营地……” “你……你胡说!” 皇上大喝了一声。 薛长瑜冷声说:“瑾儿到底有没有胡说,父皇心里难道不清楚么?” 皇上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说:“朕……朕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薛长瑜突然“嘭!!!”的一声,一掌拍在桌案上,桌案被他一拍,登时不堪重负,发出“咔嚓!!”一声,轰然倒塌,吓坏了旁边的众人。 薛长瑜声音阴霾,说:“父皇本没有生病,长久以来,却硬要装病,无非就是不想让儿子登上储君之位,这很好……前些日子,父皇突然接纳了大皇子的提议,要来行宫调养,儿子还在想,就算行宫周边有军队大营,但是没有虎符,大皇子也压根儿翻不出天去,根本没有办法暗中算计什么,可是……” 薛长瑜笑了起来,说:“可是儿子千算万全,就是没有算到,皇上就是大皇子的同谋!劳师动众装病,来到上阳,调遣兵马,为的就是将儿子从京城支开,而这个上阳的大殿,即将成为您这个父亲,专门为儿子精心准备的坟场!” 薛长瑜说到最后,声音沙哑撕裂,在场众人都惊讶不已,纷纷看向皇上和大皇子。 皇上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狡辩,薛长瑜又点了点头,说:“好啊,好……上阳行宫的膳房里,有很多堆积的菜油,想必是为了给儿子准备的罢?只要皇上您带着你心爱的儿子们退出大殿,部署好的兵马就会行动,将儿子、母妃,甚至是怀有身孕的瑾儿,一同锁死在大殿里,然后不经意放一把火,一切就都会结束,是么?” 皇上嘴唇哆嗦,吓得脸无人色。 淑贵妃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自己也是要陪葬的其中之一,她万没想到,刚刚皇上还答应自己,要立儿子为储君,结果背地里竟然是在给她精心准备葬礼! 薛长瑜笑着说:“只要儿子一死,皇上您还可以责备护军统领,这样一来,苏家护军不利,难辞其咎,也能顺道将苏家扳倒,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皇上惊慌的不行,连连给身后的侍卫打眼色,突然大喊一声:“护驾!!” 侍卫们顿时冲上来,“哗啦!!”一声,将薛长瑜包围在内,“嗤——”一声齐刷刷的拔剑,剑尖冲向薛长瑜。 淑贵妃惨叫一声,险些直接晕倒,苏怀瑾则是淡定的多,稳稳当当的站在外围,安静的看着这一切。 薛长瑜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很随意的笑了笑,然后抬起手来抹了一把脸,说:“是了,父皇想要儿子死,儿子可以死,毕竟您是皇上,我是臣子,您是父亲,我是儿子……但是。” 他说着,脸上突然青筋暴怒,睚眦尽裂,露出一副凶狠的模样,声音嘶哑到了极点,说:“但你为何连弱女子都不放过!连我未出生的孩子,也不放过?!” ☆、第61章 禅位 【第137章】 他说到这里, 皇上已经呋呋的喘着粗气,似乎被薛长瑜激怒了, 过了半天,这才恶狠狠的瞪着薛长瑜,大有一种鱼死网破,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皇上大笑了几声,声音十分洪亮的说:“对,是朕!” 他的话音一落, 淑贵妃差点哀嚎一声就晕过去,原来方才薛长瑜所说的,都是真的! 皇上明明答应的好好儿的,结果背地里却想杀了他的儿子, 不止如此, 方才皇上只叫了六皇子和大皇子出去,也就是说, 皇上也想将自己一起做掉…… 第127节 淑贵妃吓得不轻, 瘫坐在椅子上, 两眼无神的瞪着前方。 皇上承认之后, 愤怒的指着薛长瑜,吼道:“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哪一个皇帝能容忍自己的儿子比自己厉害?!” 薛长瑜听了,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皇上却不依不饶, 仿佛想要发泄一般, 大吼着:“薛长瑜!!你知道, 朕天天都听到什么样的流言蜚语么?!说你比朕厉害,说你有先皇的风范!说若是由你来当这个皇帝,肯定比朕治理得更好!!!” 薛长瑜听到这里,只觉着心寒,但也感觉到了一股释然,是了,自己心里还存在着什么不切合实际的幻想么?一切都消失殆尽了…… 苏怀瑾却突然说:“不是的,皇上。” 皇上一听,还以为苏怀瑾想要给薛长瑜求饶,哪知道苏怀瑾紧跟上一句,笑着说:“这一切都不是流言蜚语,而是事实,燕王殿下,的确比皇上要优异的多。” “你!!!你说什么?!” 皇上震怒,眼睛充血,脑袋里“嗡!”的一声,差点爆开,气的瞪着苏怀瑾,大吼说:“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别以为苏家能怎么样?!好啊,等朕处理了薛长瑜,看看你们苏家能不能脱开玩忽职守的干系!” 他说着,连忙招手大喊:“护驾!!”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大皇子立刻将手中的茶杯“啪!!!”一声砸在地上,与此同时,就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随即是“嘭!”一声,宴厅的大门被一下撞开,黑甲军队快速开进来。 淑贵妃眼睛一番,“啊……”一声,直接晕倒了过去,瘫软在椅子上。 苏怀瑾则是十分镇定,看了看四周,并没有说一个字儿,甚至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大量士兵像是黑色的潮水一样,快速的从外面涌进来,列队开进,“嗤——”一声,齐刷刷拔出兵刃。 皇上看到这一幕,哈哈大笑,终于放下了心头大患,说:“薛长瑜啊,别怪朕心狠,再怎么说,你也是朕的儿子,朕也不想走到这一步的,都是你……是你,是你逼朕的,朕为了江山社稷,不得已啊,也是不得已,记得下了黄泉之后,不要记恨朕!” 薛长瑜看着开进来的队列,只是扫了一眼,自言自语的感叹说:“是啊……今天晚上,怕是要失火。” 皇上没听明白薛长瑜是什么意思,还以为薛长瑜被眼前的局势吓怕了,就说:“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想当年,你也是朕最疼爱的儿子。” 淑贵妃方才在士兵冲进来的一瞬间,突然晕了过去,现在悠悠转醒,看到黑甲士兵团团列队,吓得连忙爬起来,挣扎着要冲过去,哭着说:“皇上!皇上饶命啊!皇上!长瑜是您的儿子呀!是您的亲骨肉啊!皇上,臣妾伺候了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皇上您怎么能这样对臣妾啊,饶命啊——” 皇上只是冷笑了一声,说:“朕的亲骨肉?朕的亲骨肉何其之多,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淑贵妃吓得又要昏死过去,她慌了手脚,一把抓住旁边的苏怀瑾,着急的说:“怎么办!怎么办?!你不是很能个儿么?不是很厉害么!?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在这里,我还没有做皇后,我还没有做太后,我还没有看着我的儿子登基……我……我不想死啊!” 皇上冷笑了一声,说:“贱妇!就凭你刘家的出身,还痴心妄想的要做皇后!下黄泉去做你的鬼皇后罢!” 皇上说着,又说:“还等什么?!” 大皇子立刻狰狞一笑,说:“六弟,还不快下令拿人?!” 六皇子薛琼楼一直站在一边,他的手按在腰间的宝剑上,手里拿着一个令牌,士兵冲进来之后,一直没有动弹,都在等着发号施令。 而这个发号施令的人,显然是六皇子薛琼楼了。 薛琼楼眯着眼睛,已经完全不见了平日里痞里痞气的模样,反而一脸肃杀,沙哑着声音说:“上阳军听令!” 黑甲士兵立刻戒备,就在皇上和大皇子胸有成竹的冷笑下,薛琼楼一字一顿的说:“将犯上作乱,意图谋反的……大皇子薛玉珒,拿下!” 他的话音一落,大皇子吃了一惊,但是他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随即“嘭!!”一下,就被士兵狼狈的按在地上。 这一瞬间,大皇子薛玉珒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懵在当地。 皇上则是看的清楚,六皇子薛琼楼竟然不听指挥,下令捉拿了大皇子。 皇子瞪大了眼睛,说:“薛琼楼!!你要做什么!你这才是谋反!!” 薛琼楼都没有看皇上一眼,淡淡的说:“儿子不过是……看清时务罢了。” 皇上惊讶不已,说:“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朕这么信任你!你这个叛徒!!朕明明已经答应你,只要你拿下薛长瑜,朕就立你为太子!!薛琼楼,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为什么要背叛朕?!” 苏怀瑾此时笑了笑,说:“皇上,有句老话儿叫做……众叛亲离。” “你放肆!!” 皇上怒吼着说:“有你说话的份儿么!?你是什么东西!不过一个女子罢了!” 苏怀瑾也不恼怒,只是慢悠悠的继续说:“皇上您仔细想想,自己的许诺还少么?在刚才的宴席上,你还在许诺燕王殿下,回京封他为太子,皇上心中的太子,先是大皇子,又是四皇子,现在轮到了六皇子,您觉得……秦王殿下,是个傻的么?是两三句话,就好糊弄的么?” 薛琼楼森然的看向皇上,冷笑了一声,说:“父皇也别怪儿子,毕竟儿子……只想要保住自己这一条命罢了,方才父皇怎么说来着……自己是被逼的?我也是被逼的,千真万确。” “你们要做什么!?你们要做什么!!” 皇上怒吼着,挣扎着要跑,只是四周都是黑甲士兵,他能跑到哪里去? 薛长瑜此时不紧不慢,摆了摆手,说:“大皇子叛乱,皇上受惊了,扶着皇上。” “是!” 黑甲士兵立刻冲上去,好几个人架起皇上,皇上吃惊的大吼着:“你们这些叛徒!!叛徒!!薛琼楼,朕那么信任你,让你去调兵遣将,结果你却背叛了朕!” 原来那日薛琼楼突然找到苏怀瑾,还要单独和苏怀瑾说话,其实为的就是这件事儿。 薛琼楼以为皇上来上阳是养病来的,但是后来发现根本不是,他一直觉着,大皇子看四哥不对盘,想要陷害四哥,不过储君之争本就这般,也无可厚非。 哪知道其实不然,皇上也是想要陷害四皇子的一份子,原来上阳之行,并不是大皇子一个人的计谋,而是皇上与大皇子伙同的计谋。 他们想要找一个人去调兵遣将,将上阳军队调迁过来,对抗苏怀缜的护军。 于是就想到了六皇子薛琼楼。 薛琼楼出身“卑微”,他的母亲是宫女,早早就死了,没有什么后台和外戚撑腰,因此皇上和大皇子觉着,六皇子薛琼楼是最好支配的,随便给个仨瓜俩枣,就会信以为真。 但是他们想的太简单了…… 薛琼楼并非真正的纨绔,他并不傻,而且眼睛亮堂的厉害,看的清时务。 皇上被士兵架着,大喊着:“你们要做什么!?要弑君杀父吗?!这是大逆不道!!你们要遭天谴的!!” 薛长瑜此时已经出奇的冷静,淡淡的说:“父皇说的哪里话,您不仁,我和六弟如何能像您一般不义?我们到底是做不到的。” 他说着,又说:“宴厅失火,还不护送皇上离开?” 大皇子一听到这里,登时吓得一头冷汗,挣扎着大喊:“父皇!!父皇救我!!救救儿子!父皇!!父皇——” 士兵架着皇上快速退出宴厅,侍女们护送淑贵妃也退出了宴厅,那面儿薛长瑜就扶着苏怀瑾,说:“瑾儿,累了么?很快就结束了。”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不累,倒是挺有趣儿的。” 他们说着,也退出了宴厅。 大皇子被士兵押着,无法挣扎,嘴里语无伦次的大吼着,听到苏怀瑾说挺有趣儿的,登时打了一个冷战,瑟瑟发抖,因着他从未感觉如此恐惧过…… 薛琼楼最后退出宴厅,士兵们也跟着退出来,大皇子薛玉珒疯了一样挣扎,想要跟着跑出来,但是士兵在门口拦着,他根本无法跑出来。 薛玉珒使劲扒住门框,士兵们“嘭!”一声,直接将他踹了进去,薛玉珒一声大吼,倒在地上,挣扎着要爬起来,那面儿却听到“嘭!!!”一声,就算不用眼睛看,薛玉珒也明白,是关门的声音,殿门被关上了。 “砰砰砰!!” 薛玉珒在里面发疯的撞门,大喊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不要放火!不……不要!殿里有油!不能放火啊!” 薛长瑜淡淡的说:“哦?殿里有油?殿里怎么会有油呢?” 薛玉珒回答不上来,只是大吼着:“放我出去!!父皇!救救儿子啊!这一切都是父皇的主意!!儿子……儿子只是从犯啊!” 皇上吓得要死,他现在还被“挟持”着,根本不敢开口,他怕一开口,也被投入宴厅里,一起被烧死。 皇上瑟瑟发抖,最终一句话都没说。 大皇子薛玉珒不甘心,又大吼着:“六弟!!六弟!你救救我啊!我可是一直把你当亲弟弟看待!六弟你救救我!!” 薛琼楼站在门口,隔着门,冷笑了一声,说:“大皇兄,你以为我是傻的么?当年我的母亲是怎么死的,难道大皇兄不清楚?” 薛琼楼的母亲是个宫女,死的很早,那时候薛琼楼还没有什么记忆,但是后来薛琼楼长大了,他发现自己的母亲死的根本不单纯。 但因着那不过是个小宫女,所以没有人会多想,也没有人会多管闲事。 薛琼楼努力爬上大宗正院宗人令的位置,就是为了方便查多年之前的事情。 结果真的让薛琼楼查到了,他的母亲并非是病死,也并非是被自己克死,而是薛玉珒的母亲,当年皇后娘娘下的毒手,活活掐死了他的母亲,然后暴尸荒野。 薛琼楼想到这里,眼珠子就赤红着充血,淡淡的说:“大皇兄,好走不送了。” 他说着,看向薛长瑜。 薛长瑜根本不听大皇子的喊叫声,转头看向皇上。 皇上一怔,说:“你……你要做什么!?” 薛长瑜脸色很镇定,说:“皇上不要误会,儿臣只是想请皇上下令,放火。” 【第138章】 “你……你说什么……” 皇上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薛长瑜,说:“你让朕下令放火?!” 薛长瑜笑了笑,他的脸色隐藏在了黑夜之中,看不清晰,但是唇角的那一抹笑容,却意外的清晰,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怕人。 薛长瑜说:“是了,皇上听的没错。” 皇上大吼着:“放肆!!朕不会任你摆布的!朕……朕怎么可能烧死自己的儿子?” 苏怀瑾听到这里,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其实她还挺为薛长瑜心疼的,怎么摊上这么一个爹? 不过苏怀瑾不知道,她和薛长瑜,不过是同病相怜罢了…… 苏怀瑾说:“皇上,一碗水要端平啊,大皇子是您的瞎眼儿子,四皇子就不是你的儿子了么?” 皇上被噎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薛长瑜不急不缓的说:“皇上,下决定罢,时辰不多了,儿子的耐心……也不多了。” 皇上颤巍巍的,里面大皇子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吓得大吼:“父皇!!不能啊!不要下令!!救救儿子!救我啊!!” 皇上眼睛赤红,瞳仁不停的晃动着,脸上青了白,白了黑,最后咬牙切齿的说:“放……放火!” “父皇!!不要!救我!!” 大皇子还在大吼着,但是无济于事,皇上亲自下令放火,士兵立刻将火把往殿门上一扔,发出“嘭!!!”的一声,店门上果然有油,“刺啦!!!”一声,火蛇登时冲天而起,瞬间蔓延。 苏怀瑾看着那冲天的火蛇,心里陡然一惊,她以为自己经历过这么多大故,早就忘了上辈子的火焚,其实不然,那些记忆仍然藏在苏怀瑾的心底里,只是被深深的埋藏了起来。 苏怀瑾一抖,薛长瑜立刻发现了,连忙上前,温柔的搂住苏怀瑾,低声说:“冷么?天色太晚了,瑾儿若是累,先回去歇息罢。” 苏怀瑾摇了摇头,她有些不放心。 薛长瑜就这么搂着她,也没有再说话,静静的听着大殿里的吼声。 大皇子的声音大吼着,先是求饶,然后是大叫,最后是谩骂和诅咒。 “薛长瑜!!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第128节 “还有你苏怀瑾!!你也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这个妖女!”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救我——救我啊!!” 皇上听的心惊胆战,吓得脸无人色,那面儿淑贵妃早就看不下去了,连忙说自己累了,就离开了大殿,回避去了。 皇上冷声说:“朕已经下令了,你们还要怎么样!还要怎么样?!快放了朕!” 薛长瑜则是淡淡的看着皇上,说:“父皇觉得,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儿子会放了您么?” 皇上吓得大惊,说:“你……你要做什么!?朕已经下令放火了,你难道连朕也要杀了!?” 薛长瑜摇了摇头,说:“我说过了,父皇不仁,我们也不能不义,否则岂不是如您一般,六亲不认,禽兽不如?” “你……薛长瑜,你不要太过分了!!我现在还是一国之君!!” 薛长瑜又点头,说:“是了,但是,很快也就不是了。” “你说什么?”皇上诧异不已,心里猛跳,嗓音都颤抖了。 薛长瑜挥了挥手,薛琼楼很快拿过来两副空白的圣旨,令人捧着,摊平在皇上面前。 还有人捧来笔墨,全都侍奉在皇上面前。 皇上怒喝说:“你这是要做什么?!” 薛长瑜负着手,走了两步,淡淡的说:“大皇子与上阳行宫,不幸失火遇难,父皇身心俱疲,深受打击,因此不能担次薛国大任……特,禅位与四皇子燕亲王薛长瑜。” “你胡说!!放肆!!薛长瑜!!你这是篡位!!” 皇上怒吼着,使劲挣扎,但是根本无济于事。 薛长瑜摇了摇头,说:“不,这不是篡位,因为有父皇的禅位诏书,一式两份,一份公诸天下,另外一份存在档案署上档子,以备万全。” 皇上冷笑着说:“朕不会写的!!你死了心罢!” 薛长瑜也不着急,只是抬起手来,突然拢着耳朵,蹙着眉,语气淡淡的说:“听,您的儿子在唤您了,听的清楚么?” 皇上狠狠抖了一下,因为他的确听到了,大殿里燃烧着熊熊的烈火,大皇子的声音一声一声的冲出来,不断的诅咒着所有人,包括下令放火的皇上。 薛长瑜说:“父皇是写,还是进去陪大皇兄?自己决定罢,儿子不会逼您。” 皇上颤抖了好几下,恶狠狠的说:“你……你这个恶鬼!!” 薛长瑜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他甚至没有再看皇上。 恶鬼? 起码恶鬼留了你一命…… 薛长瑜心想着,自己这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苏怀瑾说:“皇上若是下下退位诏书,还能做个太上皇,从此以后不需要忧心国家大事儿,岂不是妙哉?” 皇上颤抖着,呼吸急促,看着眼前的空白诏书,整个人都在哆嗦。 “不……朕……朕的天下,朕的江山……是朕的,朕的……” 皇上嘴里这么说着,手却不听使唤,慢慢伸出手来,哆嗦着拿住毛笔,颤抖着,黑色的墨汁差点滴落在诏书上,手一颤,第一笔已经落下…… 薛长瑜就站在一边,面无表情的看着皇上写退位诏书,因着身体缘故,退位称太上皇,禅让皇位与四皇子燕亲王薛长瑜。 诏书一式两份,很快就写好了,薛长瑜摆了摆手,薛琼楼就拿过大印,交给皇上,皇上两眼无神,嘴里喃喃的说:“朕……朕的江山……” 他说着,“嘭!!”一声,在诏书上盖好大印。 薛琼楼立刻把两份诏书拿给苏怀瑾和薛长瑜看。 苏怀瑾仔细打量诏书,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最后点了点头,说:“没问题了。” 薛长瑜摆了一下手,说:“太上皇累了,请太上皇回寝宫歇息,过两日大部队就要返京,这些日子太上皇身子不好,就劳烦太上皇,在寝宫里待着。” 皇上一阵绝望,这很明显,他已经被软禁了。 宴厅的大火还在燃烧,薛长瑜让薛琼楼放好诏书,扶着苏怀瑾说:“瑾儿,累了罢,我扶你回去歇息。” 苏怀瑾点了点头,没有再看身后的大火,抬步往前走去…… 皇上退位于四皇子薛长瑜,队伍不日就要从上阳行宫返回京城。 薛长瑜这两日很忙,自然是要处理大皇子意外身亡的事情,还要让苏怀缜快马加鞭回京联络亲信心腹,毕竟皇位已经易主,不能让京城出乱子。 苏怀瑾则是很清闲了,坐在上阳行宫的花园子里,晒晒太阳,瞧瞧花儿,也是悠闲。 苏怀瑾正在赏花,就听到“踏踏”的脚步声,还以为是薛长瑜来了,这些日子不管薛长瑜多忙,早中晚三次用膳,绝对会陪在苏怀瑾身边,无一例外。 眼看着就要晚膳了,苏怀瑾自然以为是薛长瑜回来了,不过其实并不是。 转头一看,原来是一脸吊儿郎当的秦亲王薛琼楼。 薛琼楼摇着扇子走过来,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哪有那天的狠劲儿?仿佛那天的人,压根儿不是薛琼楼一般。 薛琼楼笑着说:“给嫂子请安。” 苏怀瑾点了点头,薛琼楼就说:“嫂子还以为是四哥罢?瞧见弟弟,是不是有些失望?” 苏怀瑾无奈的笑了一声,说:“什么时候学会跟我臭贫了?” 薛琼楼说:“听嫂子这么说,敢情弟弟真的猜对了。” 失望? 因为没有见到薛长瑜? 这怎么可能…… 苏怀瑾说:“有什么事儿么?” 薛琼楼笑着说:“没事儿就不能来找嫂嫂说话了?弟弟这不是见嫂嫂闲得慌,因此特来给嫂子解闷儿的么?再过些日子,等四哥登基之后,嫂子您可就是皇后娘娘了,弟弟这不是先巴结着,免得往后需要排队。” 苏怀瑾一笑,说:“又贫嘴?” 薛琼楼说:“这还能有假?” 苏怀瑾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看着旁边的花朵,笑了笑,说:“皇后?这个位置,我怕是坐不起。” 薛琼楼有些诧异,说:“嫂子是燕王正妃,如今又身怀六甲,四哥还如此爱见嫂子,恨不能掏心挖肺,这皇后之位,还能是旁人的?指定是嫂子的,没跑儿了。” 苏怀瑾则是淡淡的说:“这个位置,我并不想要。” 薛琼楼更是诧异,心里有些狐疑,这天底下,竟然有女子不想做皇后? 怕只有苏怀瑾一个人了罢? 那两个人正在说话,薛琼楼也没有个正行,一直用话逗苏怀瑾,倒不是有什么歹心,而是觉着苏怀瑾与旁的女子不同,爽快的多,不会期期艾艾,因此很合眼缘儿。 薛长瑜那面忙完了公务,紧赶慢赶的回来,结果就看到这样一幕,薛琼楼不知说了什么,把他家瑾儿逗得笑颜如花。 苏怀瑾醋的脸上青筋直跳,突然有些后悔,没把包子一并子带出来,这会儿应该放包子咬人。 【第139章】 几日之后,大部队就要回京。 一来是昭告天下,诏书的事情,二来是宣布大皇子不幸身亡的事情。 苏怀缜已经快马加鞭赶回京城,通知薛长瑜的心腹,以防京城有变,薛琼楼负责随行的护卫,队伍有条不紊的出发,很快往京城开去。 因着苏怀缜已经提前回京,所以一切都准备的十分妥当,苏正令人将太上皇退位的事情压制了下来,密而不报,以免有人趁机在京城里做文章。 这样一来,京城里的大臣们,压根儿不知道上阳行宫失火的事情,更不知道昔日的皇上,已经成了如今的太上皇…… 队伍快速进了京城,薛长瑜十分担心苏怀瑾的身子,并没有直接进宫,而是执意要送苏怀瑾先回燕王府。 苏怀瑾劝说也无效,薛长瑜是铁了心送她回去,其实是恐怕有人听说了风声,会对苏怀瑾不利。 毕竟苏怀瑾现在是有身子的人,怀了自己的骨肉,本就金贵无比,现在就更是金贵,薛长瑜怎么可能会让苏怀瑾有一丁点的不妥? 薛长瑜护送着苏怀瑾进了燕王府,苏正已经焦急的在里面等待,看到薛长瑜,立刻大步走出来,满脸堆笑的说:“王爷!王爷!哦,不不,如今该改口叫……皇上了。” 苏正对着薛长瑜深深一揖,笑得不行。 薛长瑜则是简练地说:“京城如何?” 苏正笑着说:“一切妥当,请王爷……不不,请皇上放心。” 苏正又说:“为今之计,还请皇上速速进宫,召开朝议,将太上皇的禅让诏书,公之于众,恐迟则有变啊。” 薛长瑜点了点头,但执意说:“有劳丞相先进宫,通知大臣们朝议,本王稍后就到。” 苏正似乎还想说什么,不过薛长瑜已经扶着苏怀瑾走进去。 苏怀瑾进了房舍,坐下来,说:“王爷快进宫去罢。” 薛长瑜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说:“好,我一会子就走,瑾儿在家里呆着,先哪里也不要去。” 苏怀瑾点了点头,薛长瑜似乎还是不放心,不过苏正一直在催,薛长瑜只好出了门,和苏正一起,往皇宫而去。 苏怀瑾坐在房舍中,眼看着薛长瑜走出了房舍,其实她也想进宫去看看。 不过苏怀瑾到底是个女子,这时候不便去宫里头,只能呆在府中。 但是这就能难倒苏怀瑾么?自然不可能。 苏怀瑾笑了笑,等了一会儿,觉得薛长瑜这时候也该到皇宫了,就打开了系统的耳聪和目明,想要看一看朝堂上到底怎么样了。 “叮——” 【系统:耳聪五重,生效】 【系统:目明五重,生效】 苏怀瑾眼前的场景立时就变化了,眼前百官列队,开列两侧,整齐的站在大殿上,互相小声的窃窃私语。 “皇上刚从行宫回来,就立刻召开朝议,不知是什么事儿?” “定然是大事儿!” “皇上不是病着么,怎么就召开朝议了?之前上朝都不能。” “会不会是刑国的事情?” “来了……” 不知是谁小声说了一句,众人顿时全都摒气凝神,恭敬的垂着头,就听到“踏踏”的脚步声,有人从内殿走了出来。 众人这样一看,顿时都震惊的睁大眼睛,看着站在大殿上手的男子。 第129节 那男子一身白色王袍,头戴王帽,根本不是当今圣上,而是四皇子燕王薛长瑜了。 薛长瑜从内里走出来,后面跟着方迁,六皇子薛琼楼等人,与此同时,就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随即还有一列士兵,从殿外开进来,为首的是当朝兵马大元帅苏怀缜。 众人顿时喧哗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皇上呢?” “士兵怎么开进来的?” “这怎么了?” “小点声,不要命了么?” 苏怀缜带兵开进来之后,整齐的列在大殿四周,其实就是将大殿里的臣子全都包围在内,然后垂首站在了一边。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薛长瑜这才淡淡的说:“各位不必惊慌,如今本王在此,是代替皇上,向各位宣布三件事情。” 他说着,众人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 薛长瑜扫了一眼众人,举起食指说:“第一件事情,想必众位还不知道,皇上这次去行宫,没有几日便匆匆回京,其实是因为一个意外……” 他说着,哀叹了一声,脸色有些忧愁,说:“皇上在行宫举行家宴的时候,宴厅不慎失火,大皇兄为保护皇上……不幸遇难。” 他的话音一落,在场众人又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一脸惊诧的模样。 大皇子薛玉珒死了? 皇上才去行宫几天,大皇子竟然就这么死了! 薛长瑜不理会众人交头接耳,紧跟着举起了中指和食指,说:“第二件事儿,皇上因着大皇兄的事情,郁结于心,身体欠佳,无心管理朝政,因此不能出席此次的朝议了。” 大臣们一听,又想要交头接耳,但是不等他们议论起来,薛长瑜又准备扔下一颗火/药。 薛长瑜说:“第三件事儿……方迁,你来宣读圣旨罢。” “是,王爷。” 方迁捧着诏书卷轴,恭敬的走上前来,展开诏书,朗声开始宣读。 这三件事儿,可谓一件比一件劲爆,从第一件大皇子不幸殒命开始,直到第三件事念出来,臣子们竟然已经免了喧哗。 当今皇上亲笔诏书,因身体不便,思子成疾,自动禅让皇位于四皇子薛长瑜! 这可谓是一连串的火/药,炸的众臣天昏地暗,一时间都忘了反应。 众人终于知道,为何皇上一回宫就召开朝议,为何朝议上却不见皇上的身影,又为何士兵要开进朝议大殿。 方迁宣读完圣旨之后,薛长瑜摆了摆手,说:“事出突然本王想,肯定会有很多臣子并不相信,或者心存疑虑,若有异议者,不必担心,大可上前来查阅诏书,到底是真是伪,也可以去档案署翻看存档。” 大殿上一时间异常安静,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众臣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僵持的时候,苏正连忙跪倒在地上,叩头说:“拜见新皇,新皇万年!” 他的话音一落,站在薛长瑜身边的方迁也跟着跪下来,拜倒在地,随即是六皇子薛琼楼,兵马大元帅苏怀缜,还有一帮子亲近薛长瑜的旧部。 昔日的商阳王,如今已经变成了商阳侯,削夺了兵权,纯属是留了一条老命,还有一个美称,留在薛国的京城里养老。 商阳侯一看,赶紧也跟着拜倒在地,毕竟薛长瑜的手腕,他是领教过的,再也不想领教。 这样一来,陆陆续续又有臣子拜倒在地,齐刷刷的山呼着:“拜见新皇,新皇万年!” 越来越多的大臣,有亲王,有郡王,有公有侯,还有普通的官员,纷纷拜见新皇,一时间形势已经成了一边倒的趋势,只剩下一些昔日里大皇子的党羽,十分不甘心,但是又不敢做出头鸟。 很快,所有人全都跪倒在地。 薛长瑜站在大殿的上手,眯着眼睛,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忠臣,心里慢慢激起一股波澜,已经是第二次了。 第二次,薛长瑜登上这个皇位…… 薛长瑜扫了一眼众人,这才慢慢的转过身去,动作不急不缓,慢慢步上龙椅的台矶,然后一撩衣摆,发出“哗啦”一声轻响,坐在了龙椅上。 众臣一见,立刻又叩首,齐刷刷的山呼:“新皇万年!新皇万年!” 薛长瑜抬了抬手,说:“众卿平身罢,不必多礼。” 朝上众人这才站了起来,回列班次,一个个屏气凝神的站好。 薛长瑜也不见如何欢喜,脸色看起来平淡极了。 其实不是薛长瑜不兴奋,而是因着薛长瑜已经做过一次皇帝,所以这第二次,也没什么太新鲜的感觉。 薛长瑜有条不紊的说:“朕……初登大宝,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向众卿请教,往后里,还望众卿不吝赐教。” 众臣一听,赶紧口称不敢。 薛长瑜又说:“如今眼下有两件事儿十分重要,其一是大皇兄的安葬事宜,按照亲王规格。大皇兄生前勤俭,葬礼也就从简罢。” 众臣不敢有异议,立刻应声。 薛长瑜继续说:“其二是朕的登基事宜,也不需要如何隆重,按照规制去办,也就是了。” 薛长瑜说罢了,有关各部的官员赶紧站出来应声。 薛长瑜随即站起来,说:“倘或无事,可以散朝了。” 苏怀瑾看到这里,就收了系统,心想着薛长瑜果然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人,禅位的朝议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解决了。 苏怀瑾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也就放松了下来,没过一会儿,绿衣突然进来,笑着说:“娘娘,皇上派了车马过来,请您进宫去住呢!” 绿衣改口倒是快,笑着去扶苏怀瑾,说:“娘娘,快走罢!” 苏怀瑾有些无奈,跟着绿衣出了房舍,果然看到了车马等在门口,随行护送的是城门领冯北,还有两厂厂公方迁。 两个人恭请苏怀瑾上车,很快马车就粼粼的往皇宫而去。 宫里头苏正已经再等了,看到苏怀瑾的马车,忙不迭的上前,笑着说:“来来,女儿,快下来,如今我女婿是新皇了,我的女儿即将成为皇后!” 苏怀瑾从车里慢慢走下来,看了一眼兴奋的苏正,说:“父亲,还未正式登基之前,说这些,恐怕会招人口舌。” 苏正笑着说:“怕什么?谁不知道皇上爱见我女儿,爱见的不行?女儿啊,好好抓住皇上的心,知道么?” 苏怀瑾没有说话,那面薛长瑜已经亲自走过来,笑着说:“瑾儿!” 他走过来,拉住苏怀瑾的手,仔细的看了看,随即笑着说:“来,瑾儿,过来看看,我给你准备了下榻的宫殿,看看你喜不喜欢。” 薛长瑜拉着苏怀瑾的手,一路往里走,苏怀瑾很熟悉皇宫的路线,这条路线就更是熟悉。 走了几步之后,赫然看到前面一座宏伟的宫殿,只不过这座宫殿,如今还不是纯金打造。 宫殿上方的旧匾额已经摘了下来,正在换新的,苏怀瑾抬头一看,上书三个大字,何其熟悉? ——瑜瑾宫! 这是她上辈子,去世的地方…… 苏怀瑾眼神一颤,那面儿的薛长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握着苏怀瑾的手,笑着说:“瑾儿以后就住在这里,这是朕为朕的皇后……准备的寝宫。” 苏怀瑾诧异的看了一眼薛长瑜,虽然她上辈子住在这里,但是瑜瑾宫并不是皇后的宫殿,而是皇贵妃的宫殿。 苏怀瑾狐疑的说:“皇后?” 薛长瑜低头看着苏怀瑾,挑唇一笑,说:“是了,皇后。” ☆、第62章 再? 【第140章】 薛长瑜拉着苏怀瑾的手, 说:“怎么样,瑾儿, 喜欢这里么?” 他说着,又笑着说:“来,咱们进去看看。” 薛长瑜与苏怀瑾并肩往里走,并没有让旁人跟着,进了瑜瑾宫,直接往瑜瑾殿而去。 这一切都和苏怀瑾记忆中的瑜瑾宫一模一样, 她本以为就要看到自己上辈子火焚的地方。 然而真正走到“瑜瑾殿”门口,苏怀瑾才稍微松了口气,这根本不是瑜瑾殿。 上辈的瑜瑾殿,是薛长瑜特意让人给苏怀瑾改造出来的宫殿, 因此眼前的瑜瑾殿, 和苏怀瑾的记忆不同。 薛长瑜自然还没有让人改造,而且他也不想让人按照上辈子的瑜瑾殿改造, 毕竟这里除了是苏怀瑾的“噩梦”之外, 也是薛长瑜的“噩梦”。 他曾在这里, 眼睁睁的看着大火弥漫了整个宫殿, 活活吞噬了他的爱人…… 薛长瑜一想到这里,眼神不由有些发深,不过很快抑制了自己的回想,笑了笑, 说:“瑾儿, 喜欢么?” 苏怀瑾淡淡的说:“宫殿甚是宏伟奢华, 怕没有人不喜欢的了。” 薛长瑜笑着说:“只是宏伟奢华说没有用的,全天下的人都喜欢,只有我家瑾儿不喜欢,也是没有用的。” 苏怀瑾听着薛长瑜的情话儿,笑了笑,不过语气还是淡淡的说:“让皇上费心了。” 薛长瑜拉着她坐下来,伸手搂住苏怀瑾的肩膀,让人靠在自己怀里,说:“瑾儿,这里是我大薛历代皇后住的地方,你放心,等我登基之时,就是你成为国母之日。” 苏怀瑾诧异的看向薛长瑜,薛长瑜还真的让自己做皇后? 难道是因为这辈子自己怀孕了? 可是这么想也不对,毕竟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他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贸然的下结论? 再者说了,苏怀瑾已经确定,是个女孩,因为系统从来不会骗人。 苏怀瑾想了想,说:“皇上,这样恐怕不妥。” 薛长瑜有些诧异,说:“怎么的,瑾儿?” 苏怀瑾说:“立后的事情,皇上也不必着急,朝中还未稳定,有很多事情需要皇上亲自去料理,不必要把心思浪费在这方面。” 薛长瑜蹙眉说:“怎么是浪费?” 苏怀瑾笑了笑,说:“再者说了……怀瑾也并不想做这个皇后。” 薛长瑜诧异极了,就像当时薛琼楼听说之后的反应一样,这天下的女子,竟然有人不想要做皇后的? 苏怀瑾见他睁大了眼睛盯着自己,就淡淡的说:“皇上,苏家已经出了一个丞相,一个兵马大元帅,如果再出一个皇后,恐怕苏家和怀瑾的日子,以后都不会好过。” 薛长瑜一听,蹙起眉来,他怎么能想不到这点? 他自然想到了。 而且上辈子也真正发生了,苏正是丞相,苏怀缜是兵马大元帅,苏怀瑾则是皇贵妃。 第130节 上辈子苏怀瑾只是皇贵妃,还没有成为国母,苏家已经如日中天,苏正可谓是第二个大薛的皇帝。 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薛长瑜察觉到了什么,想要卸掉苏正的一部分职务,让他的实力不至于滔天,因此苏正感觉到了威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叛国。 薛长瑜这辈子也不想让苏正拥有那么大的权利,只要他没有那么大的权利,苏正也就没有叛国的资本。 但是无论苏正如何,薛长瑜都不想委屈苏怀瑾,皇后这个位置,薛长瑜觉着,苏怀瑾当之莫属。 薛长瑜陷入了沉思,苏怀瑾则是笑了笑,说:“皇上,再者说了,爬得越高,摔得是时候,就会越疼,怀瑾向来是个怕疼的人,因此皇后这个位置,皇上还是留着罢。” 薛长瑜沉吟了一下,说:“可是瑾儿,我这一辈子,只会有瑾儿一个人,若瑾儿不做皇后,这个位置只会一直空着。” 苏怀瑾侧头看了一眼薛长瑜,心里“梆梆”一跳,薛长瑜又开始说情话了。 薛长瑜见苏怀瑾看着自己,就笑着搂住她的肩膀,低声说:“是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这辈子,只会有瑾儿一个人,无论如何,只有你一个人……” 苏怀瑾靠在他怀中,听着薛长瑜温柔低沉的嗓音,微微蹙了蹙眉,想要开启心窍来看看薛长瑜的心思,到底说的是不是真话。 一个一国之君,只有一个女子,说出来怕是一个顽笑。 只是苏怀瑾的心窍还没打开,魏虎突然从外面冲进来,相当慌张的样子,一边请安,一边匆忙的说:“皇上,娘娘,大事不好了!” 薛长瑜冷声说:“怎么回事?” 魏虎说:“咸平公主,出事儿了!御医正在抢救医治!” 咸平公主? 苏怀瑾连忙站起来,说:“具体怎么回事儿?” 咸平公主一直与苏怀瑾的关系很好,有的时候会去丞相府看一看苏怀瑾,苏怀瑾成婚的时候,咸平公主还偷偷溜出来看望苏怀瑾。 因着大皇子薛玉珒和薛长瑜关系的恶化,所以咸平公主身为大皇子的嫡妹,已经不能经常和苏怀瑾来往,但是咸平公主对苏怀瑾并没有什么芥蒂,心思非常单纯。 如今魏虎却说咸平公主出事儿了,苏怀瑾心里甚是担心。 原来薛长瑜从行宫回来之后,立刻在朝议上公布了皇上退位的消息,还有大皇子不幸身亡的消息,这样一来,昔日里的皇后娘娘,也就是太上皇的结发之妻,肯定要被从皇后的宝座上拉下来。 瑜瑾宫其实就是皇后住的地方,薛长瑜令人让皇后搬出去,临时改了匾额,改造成了瑜瑾宫。 皇后一方面死了儿子,另外一方面丢了头衔,太上皇自顾不暇,皇后一下失去了两个靠山,陷入了极大的恐慌和愤怒之中。 其实在上阳之行以前,皇后就听大皇子薛玉珒提起过这次行动,薛玉珒还让皇后在宫中等着好消息,奈何她等来的却是失去靠山的噩耗。 皇后也不傻,自然知道他的儿子不是意外身亡,因此发了疯一样大喊大叫。 但是皇上都变成了太上皇,就算她大喊大叫,要告发什么人,也无济于事,根本没人理她。 狗急跳墙的皇后,觉得薛长瑜上位之后,一定会来羞辱难为自己,当即气的不行,觉得自己怎么也是名门之后,不能任由薛长瑜的羞辱。 于是皇后当即怒气冲冲的来到了咸平公主的宫殿,想要拉着咸平公主和自一起自杀。 苏怀瑾一听,脑子里“嗡”的一声,吓得不轻,说:“自杀?” 众人当即停不住了,赶紧往外赶去,朝着咸平公主的宫殿而去。 一面走,魏虎一面说着:“是啊,自杀!王氏进了公主的宫殿,说是有话和公主讲,公主身边的宫女根本不疑有他,全都被遣散在外面,哪知道……” 宫女都在外面候着,也不知道大殿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等了好一会儿,突听一声轻呼,宫女们也不敢进去,随即是“啪嚓!!”这样的声音,仿佛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碎了的声音。 宫女们一阵狐疑,就在想着要不要冲进去看看情况的时候,就听到了前皇后王氏的惨叫声。 魏虎说:“宫女们冲进去一看,王氏手里握着刀子,咸平公主已经倒在地上,浑身是血,而王氏行刺了咸平公主之后,因为害怕,并没有自杀!” 那声惨叫,就是前皇后王氏自己叫的,她本想拉着咸平公主一起死,免得受辱,结果扎了咸平公主一刀,看着鲜血崩流的模样,害怕的失神,根本不敢捅自己,吓得惨叫起来,宫女这才发现异样。 薛长瑜一听,怒不可遏,说:“御医到了么?” 魏虎点头说:“到了!到了!正在抢救医治,卑将这才来通知皇上与娘娘。” 两个人快速赶到了咸平公主的宫殿,里面的人已经很多了,六皇子薛琼楼也在,正在外面转磨。 他毕竟是男子,不能进去看情况,只听到里面乱七八糟,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咸平公主平日里活泼善良,也没什么心机,不会算计人,众多兄弟一直把咸平当做自己的胞妹看待,毕竟这样的咸平,谁都讨厌不起来。 薛琼楼听说咸平遇刺的事情,赶紧就赶过来了。 他看到薛长瑜和苏怀瑾过来,连忙上前说:“皇上,娘娘!” 薛长瑜摆摆手,说:“情况怎么样?” 薛琼楼一头是汗,着急的说:“不知道怎么样啊!我不能进去,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了,御医全来了,还有吕先生也在里面,这半天儿了,不给个信儿,急死我了!” 苏怀瑾当即说:“我去看看。” 薛琼楼连忙拦住,说:“这……里面都是血,恐怕冲撞了娘娘。” 毕竟苏怀瑾怀着身孕,若是诞下男孩,那可是新皇的大皇子,按照大薛的规定,皇长子就是往后的储君太子! 苏怀瑾要是有个好歹,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苏怀瑾执意说:“无妨,我去看看。” 薛长瑜了解苏怀瑾的秉性,若是决定什么事儿,根本没人能说动,就点了点头,关切的说:“注意自己身子。” 苏怀瑾也点了点头,让侍女开门,就进了内殿。 苏怀瑾前脚进去,后面就有人飞快地赶来,一路狂奔,呼吸也十分急促,看起来很匆忙。 薛长瑜回头一看,竟然是两厂厂公方迁! 方迁一直以来都很镇定翩然,似乎没什么事情能让他着急,也没什么事情能让他惊慌,如今方迁却出了一头的汗,脸色也很着急,冲过来,说:“公主……公主怎么样了?” 薛琼楼把守在这里的情况说了一遍。 方迁一听,惊慌、着急、后怕的情绪交杂在一起,最后竟然慢慢镇定了下来,对薛长瑜拜礼说:“奴才拜见皇上,奴才鲁莽,冲撞了皇上。” 薛长瑜摆了摆手,说:“你也是担心公主的安慰,起来罢。” 薛长瑜坐在外面外殿的椅子上,方迁立在一边,那面儿薛琼楼在内殿门口走来走去,时不时伸着脖子看,只是看不见里面的样子,所有人都很着急。 苏怀瑾进去了好一阵子,但是一直没有出来,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就在众人着急的时候,苏怀瑾突然从内里走了出来,她的衣裳上染了一些血迹,薛长瑜吓了一跳,连忙冲过去,一把拉住苏怀瑾的手,紧张的说:“瑾儿,受伤了?伤在哪里?快让我看看!” 苏怀瑾见他如此慌张,拉着自己的手都要攥疼了,连忙说:“怀瑾无事,这是公主的血。” 薛长瑜松了口气,但是又提起一口气,忙说:“咸平如何了?” 【第141章】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苏怀瑾,期待着苏怀瑾的回话。 苏怀瑾说:“皇上无须担心,咸平公主已经脱离危险了。” 她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狠狠松了一口起,薛琼楼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方迁则是一颤,差点一个踉跄,手肘一撑,靠在身后的桌子边,这才支撑住自己,狠狠松了一口气。 苏怀瑾又说:“怀瑾再进去看看,皇上您还是先回寝宫罢,这里血气太足,恐怕冲撞了皇上。” 薛长瑜叹气说:“瑾儿都不怕,我怕什么?你进去罢,若是咸平醒了,安慰她一会子,只是别累着自己。” 薛长瑜其实有些担心,咸平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醒来之后,肯定会记着王氏要杀她的事情。 王氏不是普通人,是咸平公主的亲生母亲,一个亲生母亲要捅死自己的女儿,自己最后却吓得怕死,不知道咸平公主会怎么伤心。 苏怀瑾点了点头,很快又进了内殿,去看咸平公主了。 薛长瑜又走回来,坐回大椅上,方迁站在一边,松了口气,这才恢复了平日里镇定的表象。 方迁赶忙倒了一杯茶,递给薛长瑜,说:“皇上,请用茶。” 薛长瑜没说话,从方迁手里将茶接过来,想了想,突然低声说:“方迁,你是个聪明人,但是朕……也是个聪明人。” 方迁眼睛一转,不知薛长瑜指的是什么,但是他灵牙利齿,很会说话,就说:“奴才不过是一个蠢物,秉性蠢钝,不能开化,如何敢与皇上攀比?” 薛长瑜请笑了一声,说:“是么?都是你自谦了。” 方迁恭敬的说:“是皇上抬爱了。” 薛长瑜干脆说:“朕就直说了罢,朕知道……你并非阉人。” 他这话,仿佛一颗火/药,直接投下来,炸的方迁一愣,猛地抬头看向薛长瑜。 他一贯很恭敬,不会直视皇上的眼睛,如今却猛地抬起头来,直视着薛长瑜的眼睛,为的是确认薛长瑜说的话,是真的知道,还是顽笑。 方迁吃惊的目光正好被薛长瑜捕捉到,笑了笑。 方迁迟疑了一下,说:“皇上……皇上说笑了,奴才不是阉人,还能是什么?” 薛长瑜呷了一口茶,声音很小,说:“那就要看你自己的决定了,是做一个冒充阉人的乱党,被诛杀凌迟,还是要做一个识时务的聪明人。” 他这么一说,方迁顿时明白了,拱手说:“皇上若有吩咐,只管支会奴才,奴才不说肝脑涂地这样的大话,但决计会尽心尽力,无所保留……” 薛长瑜淡淡一笑,说:“方迁,你果然是个聪明人,朕喜欢这样的聪明人。” 方迁低眉顺眼的说:“多谢皇上夸赞。” 薛长瑜说:“但是也别答应的太早,太爽快,朕需要你做的事儿,并不简单。” 方迁只是说:“请皇上吩咐,若是简单的事情,恐怕也不会劳动皇上亲自大驾了。” 薛长瑜点头说:“也是……” 他说着,看向方迁,声音仍然很小,说:“朕会给你找一个合适的机会,阐明你并非阉人的事情,你放心,不止不会有罪,反而会飞黄腾达,朕会提拔你,要你……做空丞相。” 方迁猛地眯了一下眼睛,看向薛长瑜,声音压得更低,说:“做空……丞相。” 薛长瑜没说话,点了点头。 方迁想了想,其实他也明白,苏家一个丞相,一个兵马大元帅,势力滔天,若是这么发展下去,恐怕早晚要出事儿。 丞相的指责在于统帅百官,无论地方还是中央的大事,全都会归总于丞相来处理,国家支出、税收粮饷、行军打仗、地方建设,无一不是丞相经手,因此丞相这个职务,本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肥差,不只是有油水,而且位高权重。 兵马大元帅就不必说了,统帅天下兵马,但凡是大薛的兵马,无论是粮饷还是布防,全都要在他的心里,一清二楚。 这两个人,一个人掌管着权,一个人掌管着兵,难怪薛长瑜会不放心。 不过方迁其实想错了,他不放心的只是苏正,而不是苏怀缜。 方迁迟疑了一下,说:“皇上有命,奴才不敢不从,只是……奴才斗胆想问一句,这个事儿,娘娘可知道?” 想要做空苏正,这可是做空苏怀瑾的亲生父亲。 薛长瑜眯了眯眼睛,心里千回百转的,一时激起了惊涛骇浪,他怎么可能让瑾儿知道,毕竟瑾儿如此信任他的父亲。 薛长瑜重生而来,为了苏怀瑾,不能向苏正报仇,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苏正没有那个能力,没有那个权利叛国,这样一来,薛长瑜这辈子也不会和苏正结仇,也就不会和苏怀瑾结仇。 第131节 因此才想要在根源的时候,首先削弱苏正的势力。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让苏怀瑾知道? 薛长瑜眯着眼睛,陷入了沉思,最后才轻声说:“有些事情,瑾儿不知道会好一些。” 方迁点了点头,说:“奴才知道了。” 他说着,顿了一下,又补充说:“但是皇上,有些事情,是不可能瞒一辈子的。娘娘若是知道此事,从皇上的口中说出来,可能是最好的选择。” 薛长瑜眯着眼睛,没有说话,过了好久,这才说:“朕会考虑你的说辞。” 苏怀瑾陪在咸平公主身边,咸平公主脱离危险之后,很快就悠悠转醒了一下,似乎很害怕的样子,睁开眼睛之后胡乱挣扎,伤口险些又崩开了。 苏怀瑾赶紧让人压住咸平公主,连忙说:“公主?公主!是怀瑾啊,公主你仔细看看,是怀瑾!” 咸平公主被唤了好几声,这才稍微镇定下来,已经出了一头的冷汗,看到苏怀瑾,眼泪吧嗒吧嗒的流下来,哽咽的说:“苏……苏姐姐……” 苏怀瑾见她这般委屈,连忙过去,轻抚着咸平公主的头发,柔声说:“乖,已经没事儿了,好好休息,知道么?这样伤口才能好得快,你的哥哥们都很担心你,知道么?” 咸平公主抽噎的哭了好一阵,但是她一抽噎就疼,一疼又想哭。 苏怀瑾瞧她那委屈的模样,实在手足无措,最后就想到了方迁。 苏怀瑾连忙从内殿退出来,就看到方迁正在和薛长瑜说话,立刻走过去。 薛长瑜眼看苏怀瑾出来了,赶紧站起来,想要迎过去,哪知道瑾儿的确走过来了,但并不是朝着自己,而是冲着方迁过去,薛长瑜一把根本没拉住,错开了…… 薛长瑜:“……”这个时候,吃醋有些不合时宜,但是…… 但是薛长瑜心里这个酸啊! 苏怀瑾匆忙走过去,说:“方迁,你进去看看公主,公主醒来一直在哭,恐怕撕裂了伤口。” 方迁一听,似乎非常着急,还有些慌张,都忘了和薛长瑜请示,直接大步冲进了内殿。 薛长瑜这才拉住苏怀瑾的手,说:“瑾儿,咸平醒了?”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醒了,不过肯定是受了刺激,一直在哭,毕竟……毕竟咸平的母亲想要杀她。” 薛长瑜眼睛一转,立刻就说:“瑾儿,那我也想哭,你快哄哄我,在上阳的时候,我的父亲也想杀我。” 苏怀瑾听他说的何其委屈,瞪了一眼薛长瑜,低声说:“皇上大庭广众的,说什么胡话!” 薛长瑜被苏怀瑾一瞪,简直飘飘然,只觉那眼神特别灵动,像是羽毛一样,痒到薛长瑜心坎里去了。 薛长瑜笑着说:“没人听到的。” 苏怀瑾瞧着薛长瑜死皮赖脸的模样,无奈的叹了口气。 因着时候不早了,方迁在里面照顾咸平公主,薛长瑜就扶着苏怀瑾回去,准备就寝了。 苏怀瑾还以为他会把自己送回瑜瑾宫,结果却直接带到了皇帝的寝宫。 苏怀瑾有些吃惊,薛长瑜笑着说:“瑾儿现在有身孕,一切都要小心,所以在瑾儿生产之前,你都与我住在一起,我会好好护着你。” 苏怀瑾顿时想揉一揉额角,那不是“永无宁日”了么? 薛长瑜殷勤的侍奉着,让苏怀瑾坐下来,然后亲自给苏怀瑾倒茶,就在苏怀瑾头疼的时候,一个宫女走进来,说:“皇上,太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太后,自然就是昔日里的淑贵妃了。 如今薛长瑜是新皇,只是还未登基,淑贵妃自然荣升成了太后娘娘。 薛长瑜点了点头,让宫女先下去,然后对苏怀瑾说:“瑾儿累了就先歇下,我让绿衣过来照顾你。” 薛长瑜风风火火的就走了,绿衣很快进来,伺候着苏怀瑾歇息。 绿衣说:“不知道太后找皇上过去是什么事儿,估计八成没什么好事儿,又要给娘娘穿小鞋了。” 苏怀瑾一笑,觉得这是家常便饭,毕竟上辈子就这样,太后三天两头找薛长瑜过去,都是为了训斥自己无德,不淑,不识大统等等。 苏怀瑾都习惯了。 苏怀瑾躺在龙榻上,翻了个身,看着远处影影绰绰跳跃的烛火,有些睡不着,干脆把耳聪和目明调出来,看看太后把薛长瑜找过去,是为了什么。 “叮——” 【系统:耳聪五重,生效】 【系统:目明五重,生效】 薛长瑜果然在太后的宫中,应该是早到了,两个人在说话,说的半半落落的,但是太后一开口,苏怀瑾就听明白了,原来是为了立后的事情。 太后说:“皇儿,你可考虑清楚了,不要急于一时立后啊!苏怀瑾虽然美艳,但是天底下美艳的女子多了去,等往后里,母后给你多找几个妃子,你再选选看,也……” 她的话还没说完,薛长瑜已经不耐烦的打断,说:“母后不必再想这些了,朕的后宫,只能有苏怀瑾一个人,以后也不会有其他人,朕不立苏怀瑾为后,还能立谁?” “皇儿!” 太后着急的说:“苏家势力那么大,你若是立了苏怀瑾为后,这往后的朝廷,到底是姓薛,还是姓苏啊!” 薛长瑜轻笑了一声,说:“这一点,母后不必担心。” 太后还想要再多说什么,已经被薛长瑜制止。 薛长瑜眯着眼睛,说:“母后无需多言,朕心意已决……” 他说着,又低低的叹息了一声,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什么。 太后没听清楚,怕是没有人能听清楚,因为那声音太小了。 然而苏怀瑾却因为耳聪的加成,听的清清楚楚。 薛长瑜低声说:“朕不会为了虚荣和面子……再伤害瑾儿一分一毫。” 再? 【第142章】 苏怀瑾皱了皱眉,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再? 那是什么意思? 苏怀瑾突然心头狂跳,连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红玉镯,红玉镯因为佩戴的关系,成色变得越来越好,散发着莹润的光色,此时因为催动系统的关系,正隐约散发着一种光润…… 苏怀瑾的手按在玉镯上,登时心头狂跳,难道…… 她手上的红玉镯,和薛长瑜的扳指是一块玉料雕刻而成,难道薛长瑜也是…… 苏怀瑾想到这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悸感觉。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薛长瑜说的“再”,也就可以明白了。 只是这个想法有些疯狂,仅仅因着自己的手镯和薛长瑜的扳指出自一块玉料,就这么断定,似乎有些鲁莽。 苏怀瑾翻了个身,从榻上起来,她觉得这个事儿必须查清楚才行,若想查清楚,只是问薛长瑜,薛长瑜不一定会回答自己,毕竟这太匪夷所思,若不是苏怀瑾亲身经历,肯定不会相信别人,恐怕还会被当错巫师看待。 但是有一个方法,绝对骗不了人…… 自然是——心窍。 苏怀瑾想要等着薛长瑜回来,用心窍探一探薛长瑜。 苏怀瑾正在出神,那面儿薛长瑜已经从太后的宫里出来,脸色不是很愉快。 太后仍然不想让苏怀瑾登上国母的宝座,只是薛长瑜不想再听。 薛长瑜也不傻,他自然清楚得很,太后之所以不想让苏怀瑾成为皇后,其实是因为苏家的势力。 自己也同样忌惮苏家的势力,但是薛长瑜不想委屈苏怀瑾,而太后忌惮苏家的势力,是怕皇后的外戚势力,大于她这个太后的外戚势力。 薛长瑜已经活过一辈子,上辈子就是因为想要调节太后和苏怀瑾之间的关系,薛长瑜总是让步,总是劝说苏怀瑾忍一忍,忍一忍,让苏怀瑾孝顺太后,多听太后的说法。 但是结果呢? 薛长瑜最不能忍的是,太后竟然借着自己的手,给苏怀瑾下了无法怀孕的药! 薛长瑜脸色阴沉,走出太后的宫殿,直接上了御辇,往自己寝宫回来。 薛长瑜回来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走到门口,正好遇到了工部的官员。 之前薛长瑜临去上阳的时候,扳指突然断裂,托付给了工部的官员,令他去找能工巧匠来修复,如今那官员正好跑来献殷勤,将扳指原原本本的呈上来。 薛长瑜拿起扳指一看,完好如初,若不仔细看,连裂缝也看不清晰,就跟完整的一半,如今重新接回了一起,看起来没有任何缺陷。 薛长瑜一直很宝贵这个扳指,不为别的,一方面是因着这扳指和苏怀瑾的玉镯是一对儿,另外一方面,苏怀瑾看起来十分喜爱那只玉镯,因此薛长瑜也就爱屋及乌,十分喜爱自己这只扳指。 薛长瑜拿起来,套在自己的拇指上,伸手摩挲了一下,赶紧抬步走进了寝宫。 苏怀瑾这面子还没睡下,正等着薛长瑜,准备看看他的心窍。 薛长瑜以为她睡了,毕竟已经很晚,轻手轻脚的进来,然后挥退了宫人,自己解开发冠,脱下外袍。 榻上的人却突然动了一下,翻过身来,薛长瑜耳聪目明,自然听见了,立刻回头说:“瑾儿,我吵醒你了?” 苏怀瑾好不容易等他回来,就笑了笑,说:“没有,怀瑾还未歇息。” 薛长瑜连忙坐过来,说:“怎么还未歇息?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御医过来?” 苏怀瑾连忙阻拦,说:“不必,没有什么不舒服。” 薛长瑜见苏怀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登时有些会错意,挑唇一笑,说:“我知道了,瑾儿一定是在等我,对么?” 苏怀瑾:“……”想多了。 只是薛长瑜不给她这个机会,已经低头亲在苏怀瑾的额心上,来了个额头杀,嗓音温柔的笑着说:“我真欢心,不过下次瑾儿不必等我,调养身子要紧,千万别晚睡。” 苏怀瑾:“……”越想越远了…… 苏怀瑾咳嗽了一声,就看到薛长瑜手上又重新戴回了扳指,眼睛一转,说:“皇上,您的扳指……” 薛长瑜一笑,说:“瑾儿眼神真好,刚刚修好的,完好如初。” 他说着,还摘下来,递给苏怀瑾来看。 苏怀瑾拿过来摩挲了两下,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这扳指好像…… 也比以前还要润泽了? 苏怀瑾试探的说:“皇上,您看起来很喜爱这只扳指呢?” 薛长瑜一笑,说:“自然。” 他说着,握住苏怀瑾的手,稍微抬起来一些,亲在她的手腕上,害的苏怀瑾手腕一抖,麻嗖嗖的感觉直冲脑袋。 第132节 苏怀瑾想要挣扎,但是她这会子正在套话,不然薛长瑜心里没想这个,就算打开了心窍,也看不出什么。 因此苏怀瑾就没有挣扎,看起来异常的乖巧柔顺。 薛长瑜笑着说:“这扳指,和我送给瑾儿的手镯是一块玉料,我自然喜爱多一些。” 他说着,一副很了然,很得意的模样,说:“瑾儿不是也很喜爱自己的手镯么?咱们一样。” 苏怀瑾额头一跳,感觉薛长瑜是不是又会错意了?自己喜欢手镯,那是因着这只手镯是系统,有很多系统加成,谁会不喜欢这样的手镯? 苏怀瑾咳嗽了一声,说:“皇上,您这扳指,好像比以前润泽了不少?” 薛长瑜也仔细的看了看扳指,重新戴回手上,说:“瑾儿不说,我还没注意,好像真的润泽了不少,红色也更浓郁了?果然是玉养人。” 薛长瑜似乎没有怀疑什么,以为是玉养人,人养玉这种道理,互相滋润,很多人都说玉石分活和死,死玉是没什么价值的,佩戴也不会滋润,但是活玉则是越戴越滋润,越戴越亮堂。 苏怀瑾听他这么说,蹙了蹙眉,心窍什么反应也没有,完全没有探究出想要的内容。 苏怀瑾眼睛一转,又说:“皇上,太后娘娘这么晚请皇上过去,可是有急事?” 薛长瑜听了一僵,苏怀瑾立刻看到薛长瑜的心窍波动了一下,但是仅仅是波动,没有成形的思绪。 不过已经是好的开端,苏怀瑾立刻再接再厉,说:“可是有什么事儿,怀瑾不方便听的?” 薛长瑜立刻说:“没有,自然没有,我与瑾儿之间,不存在什么秘密……” 他说到这里,心里陡然一跳,莫名想到了方迁。 苏怀瑾的心窍立刻接收到了“方迁”两个字,苏怀瑾有些诧异,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蹦出方迁来? 苏怀瑾不知道,薛长瑜刚说自己没有秘密,但是突然就想到了在咸平公主那里,和方迁说过的话,让他做空丞相。 苏怀瑾蹙了蹙眉,不止如此,心窍又接收到了苏正的名字。 苏怀瑾更是狐疑,感觉薛长瑜的心思已经成了一团乱麻,看起来特别费劲。 薛长瑜脑子里乱哄哄的,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自己的心虚,说:“太后找我,是为了立后的事情,太后不想立你为后,让我考虑。” 苏怀瑾自然知道,就说:“这样……其实太后也不无道理,毕竟皇上如今后宫并不充盈,若是草草立后,往后定然要后悔的。” 薛长瑜立刻说:“我不会再要其他女子,瑾儿放心,待我登基之日,就会公布立你为后的消息,到时候众目睽睽,一言九鼎,太后就算想要反驳,也没有机会了。” 苏怀瑾一听,心想着薛长瑜也够狠的,上辈子的大孝子,这辈子竟然和太后这么犟?太后怕是要当场晕倒在登基大典上罢? 苏怀瑾说:“皇上这是何苦呢?何必与太后把关系闹得这么僵硬?” 薛长瑜笑了一声,说:“瑾儿无需多心,这是我想做的,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一丁点儿的委屈……” 他说到这里,似乎陷入了沉思,苏怀瑾登时眼睛一亮,立刻用心窍去仔细探究。 果然,薛长瑜的思绪飘了起来,似乎在回想什么。 终于上钩了! 只是在这一刹那,苏怀瑾刚要探究到底,突然感觉肚子一疼,不由“嗬——”的一声,额头上登时都是冷汗。 薛长瑜吓了一跳,一把接住倒下的苏怀瑾,说:“瑾儿!瑾儿!?怎么了?御医!!” 苏怀瑾突然感觉肚子疼,心窍陡然就收了回来,根本没心思再看,连忙伸手捂住自己腹部,冷汗连连。 薛长瑜急的眼睛狠不能赤红,扶着苏怀瑾躺下,大喊着:“御医何在!!怎么还不来?” 宫人乱成一片,连忙三催四催。 御医火急火燎的冲进来,连忙给苏怀瑾请脉。 薛长瑜急的不行,连声问:“如何了?到底怎么样?” 御医请脉的时间很长,一会儿诊左手,一会儿诊右手,然后蹙着眉似乎在想什么。 苏怀瑾疼了一阵子,现如今已经稍微好转,终于不是那么疼痛了,刚才的阵痛也不知为什么,眼见御医迟迟不说,还以为自己的宝宝不好了。 只是苏怀瑾也没看到系统提示自己的宝宝不好,心里真是七上八下的。 薛长瑜几乎要忍无可忍,这时候御医才跪着说:“回禀皇上,娘娘并无大碍。” 薛长瑜说:“并无大碍?没有大碍能疼成这样儿?” 御医说:“回皇上,微臣刚才替娘娘请脉,发现娘娘……极有可能怀得是一双,方才只是孩子比较顽皮,在互相打闹,因此并无大碍。” 薛长瑜登时懵了,惊诧的说:“两个?” 御医点了点头,说:“正是,恭喜皇上,恭喜娘娘。” 苏怀瑾也懵了,一双?明明系统只让自己定了一个宝宝,怎么还有一个? 难道要随机? ☆、第63章 新的任务 【第143章】 薛长瑜懵了一下, 听说自己要有孩子的时候,已经非常欢心了,如今太医又说,竟然是两个孩子! 薛长瑜当即欢心的不能言喻,连忙让苏怀瑾躺好,对御医说:“快开个安胎的方子, 对, 不要太苦的, 瑾儿吃不了苦味儿。” 御医赶忙一连串的应声下来, 赶紧过去开方子, 绿衣带着御医退下去, 薛长瑜就坐在榻边, 嘘寒问暖的,问的苏怀瑾额上青筋直跳。 这时候苏怀瑾想要再开启心窍,看看薛长瑜的心声,就只有铺天盖地的喜悦,旁的什么也没有, 心里笑的跟个二傻似的…… 苏怀瑾一阵无奈,白套了这么半天话,现在功亏一篑了, 薛长瑜不去想, 苏怀瑾的心窍也看不出来。 登基大典不是说举办就举办, 一切按照制度礼义, 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这段时间里,薛长瑜其实已经履行了做皇上的义务。 而昔日里的皇上,如今的太上皇,已经移居其他宫殿,说好听了不管政事,颐养天年,说不好听了,其实就是软禁,连行动都受到了限制。 不过一日三餐是好生伺候的,吃穿用度没有一个不精细,因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薛长瑜不想再出事端,也不想让人捏住自己的把柄。 至于那个行刺咸平公主的前皇后王氏,也被软禁在了太上皇的宫殿里,两个人也算是就了伴儿,不过据说不太和平,根本不见了以前的举案齐眉,反而天天儿里打得不可开交。 太上皇心情不好,就对着王氏动手,王氏因为大皇子的事情,心情非常抑郁低落,又错失了太后的宝座,因此太上皇动手,她就动嘴,当然不是好言相劝,而是上嘴咬人。 苏怀瑾在皇上的寝宫住了一段时间,听的最多的就是太上皇和王氏负伤的事情,今儿个太上皇的头发被王氏揪掉了一撮儿,明儿个王氏的牙齿被太上皇打掉了一颗,也就是这样儿了。 苏怀瑾天天在寝宫养病,薛长瑜也不让她回瑜瑾宫去,幸而这几个月,薛长瑜要准备登基,所以每日都很忙碌,除了一日三餐,几乎不见人,每天晚上也会来的很晚很晚,都是在苏怀瑾睡下,第二天一大早又消失去忙碌,等苏怀瑾差不离起身梳洗好,薛长瑜又匆匆赶来,和苏怀瑾一起吃早饭。 苏怀瑾看着就觉得闹得慌,一日不下十次来回寝宫和政事堂,也和薛长瑜说过,不必如此麻烦,但是薛长瑜不听,仍然“一意孤行”。 这日苏怀瑾没什么事儿,就准备去看望一番咸平公主。 咸平公主养伤也有一段时间了,因着身子骨比较娇气,平日里也不习武,也不是个五大三粗的人,伤口又很深,所以恢复起来很慢,养了几个月,这才恢复如初。 苏怀瑾进了咸平公主的宫殿,那面儿就听到“咯咯”娇笑的声音,不用说了,苏怀瑾一听就知道,方迁一定在里面,绝对是“捷足先登”了。 门口没什么侍女,苏怀瑾就自己走了进去,果然看到了方迁和咸平公主。 方迁弄了一只鹦鹉来逗咸平公主,他知道,咸平公主虽然心思单纯,但是被自己的亲生母亲行刺,心里肯定不好受,再加上大皇子和王氏的事情,咸平公主其实也受到了一些打击。 咸平公主有伤在身,心情又不好,也不怎么配合吃药医治,病情拖了很久,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那时候薛长瑜就发话了,让方迁去处理,若是处理不好,提头来见。 果然方迁一出马,立竿见影。 方迁之后每日都会来看咸平公主,一连就是几个月,咸平公主的伤势终于是痊愈了。 今儿个方迁又来了,还带来了一只鹦鹉,一方面的确是给咸平公主解闷儿,另外一方面,其实方迁也知道,皇上登基在即,这些日子肯定会很忙,自己不能时常过来,因此才找了个顽物陪着公主。 那鹦鹉是重金寻来的,别说是可爱了,毛色鲜艳亮丽,而且十分灵巧,看起来特别伶俐,说话利索,还会歪头杀,逗得咸平公主不行。 而且鹦鹉不需要放在笼子里,根本不乱飞,还十分粘人,一带来之后,仿佛就知道咸平公主是自己的主人一样,立刻飞到咸平公主的手上落下来,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仿佛是个小话痨一样。 咸平公主自然喜欢的不得了,方迁就陪着她顽了一会儿。 哪知道咸平公主和小鹦鹉顽的正好,根本没注意脚下,“啊……”的一声,身子一歪,就要跌倒。 咸平一歪,鹦鹉“哗啦”一声,展开翅膀就飞了,直接飞到旁边的茶桌边缘站定,还忽闪着自己的翅膀。 方迁吓了一跳,连忙一步踏上,一把搂住咸平公主,猛地一个翻身,“嘭!!”一声,两个人直接跌在地上,方迁给咸平公主做了垫背,垫在了下面。 咸平公主也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定眼一看,顿时脸就红了,她和方迁两个人倒在地上,自己趴在方迁怀里,甚至能听到方迁强健有力的心跳声,跳得咸平公主莫名心慌不已。 两个人之间的空气仿佛胶着在了一起,方迁其实想要立刻起身,但是对上咸平公主的眼神,登时也有些迷醉了,他们本就挨得近,也不知怎么的,中间的空隙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方迁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咸平公主的鬓发和耳畔,咸平公主只觉麻嗖嗖的,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虽然十分害羞,却十分期待,心里隐约有些希冀…… 苏怀瑾进来的时候,就听到了一声惊呼,赶紧疾步走过去看,哪知道竟然看到这么暧昧的场面。 那两个人呼吸胶着,就差一点点就亲在了一起,苏怀瑾真是没眼去看。 落在茶桌上的小鹦鹉歪了歪脑袋,似乎在琢磨什么,随即一蹦一蹦的叫着:“亲亲!亲亲!” 小鹦鹉大叫着,声音十分清晰,咬字清楚,还发出“嘎嘎!嘎嘎!”的笑声,笑的特别坏似的。 苏怀瑾突然出现,还有鹦鹉起哄,咸平公主和方迁都吓了一跳,方迁赶紧起身,将咸平公主扶起来,两个人拉开距离,这才赶忙给苏怀瑾请安,笑着说:“奴才拜见娘娘。” 苏怀瑾挑了挑眉,咳嗽了一声,装作什么也没看见,走过去坐了下来,对咸平公主说:“你的伤势怎么样,好些了么?” 咸平公主的脸颊羞得通红通红的,低着头,撕扯着自己的手帕,说话直结巴,说:“好好好好……好了,已经大大大……大好了。” “噗嗤!” 苏怀瑾实在忍不住,直接笑了出来,毕竟咸平公主那模样,实在太令人可怜儿了。 咸平公主被“嘲笑”了,登时都得要羞死,没说两句话,就遁走了。 苏怀瑾实在无奈,只好起身准备回寝宫去。 那面儿方迁也起身离开,两个人就一并子出来。 苏怀瑾笑了一声,瞥了方迁一眼,说:“方迁,你好大的胆子,敢调戏公主了?” 方迁拱手说:“娘娘何出此言呢,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是不敢的。” 苏怀瑾说:“真的?” 方迁又说:“奴才怎么敢对娘娘说谎?” 苏怀瑾笑了笑,说:“那好,本宫问你,当时咸平公主遇刺的时候,皇上是不是和你说过什么话儿,让你瞒着本宫?” 苏怀瑾可没忘记她之前用心窍看到的内容,当薛长瑜说秘密的时候,第一个想起了方迁,然后又是苏正,虽然都是惊鸿一瞥,没有成形的具体心里活动,但是仍然泄露了天机,被苏怀瑾抓到了。 方迁一听,一向游刃有余的方迁,也是稍微僵了一下,这让苏怀瑾觉得,自己问对了。 第133节 苏怀瑾立刻打开心窍,去查看方迁,不过方迁心思是滴水不漏,什么也没想。 方迁随即笑着说:“娘娘,如果真有这种事儿,娘娘不妨去问问皇上,因着这种事情,从皇上口中说出来,是最好的。” 苏怀瑾眯了眯眼睛,方迁已经拱手说:“奴才告退了。” 苏怀瑾不知道薛长瑜和方迁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看着方迁离开,只好也往寝宫走。 绿衣扶着苏怀瑾往寝宫去,路过花园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只队伍,队伍人数不少,看起来像是使臣。 绿衣抻头看了看,说:“娘娘,前面儿肯定是刑国的使团了。” 苏怀瑾点了点头,看服饰应该是刑国人。 因着新皇的登基大典在即,很多国家都派了使团过来朝拜或者恭贺。 刑国自然也不能例外,前些日子就说使团快要到京了,看起来今日才到京。 使团的队伍里竟然还有两个女子,那两个女子被丫鬟们团团簇拥着,脸上戴着面纱,身上也穿着薄纱,看起来旖旎又暧昧,一看就是进献的舞女或者歌姬。 走在使团最前面的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一眼看上去像是彪形大汉,留着浓浓的络腮胡,因为长相很有特点,所以苏怀瑾也认出来了,应该是刑国的二皇子。 在刑国大皇子出事儿之后,二皇子就变成了嫡长子,因此如今是刑国的太子了。 苏怀瑾没有在花园多停留,直接回了寝宫。 哪成想,苏正竟然站在寝宫门口,似乎在等待着苏怀瑾,要说什么事儿。 苏怀瑾就把苏正带进了茶室,两个人坐下来,准备谈一谈。 苏正笑着说:“女儿啊,你听说了么,刑国使团来了。”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刚刚在花园里碰见了。” 苏正又笑了笑,说:“那……你也看见了?” 苏怀瑾狐疑的说:“看见什么了?” 苏正搓了搓掌心,说:“那两个刑国的女诗人。” 女诗人? 苏怀瑾一阵诧异,立刻想到了那两个穿着纱衣,被团团簇拥的美人。 苏正说:“是了,就是那两个女诗人,哎呀,很有才情啊,还是一对儿姐妹,据说是刑国非常有名望的诗人,就连男子的才情也比不过她们,而且长得也标志……” 苏正铺垫了很久,这才说:“刑国太子这次很有诚意,进献了不少贺礼,还想把……这对儿美人的姐姐,献给皇上做妃子。” 苏怀瑾一听,终于明白了,挑了挑眉,心想这原来是刑国的美人计。 苏正说:“女儿啊,反正你都要成皇后了,千万不要嫉妒,男子就厌恶女子嫉妒,皇上乃是九五之尊,有个百八十个女人,那都是常有的事儿,因此你千万不要反对,知道了么?” 苏怀瑾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苏正见她不说话,又说:“为父也是为了你好,反正皇后的宝座,是你没跑儿了,何必为了这种小小不言的事情,和皇上闹得不愉快?再者说了,你现在的要务,就是把儿子生下来,这可是皇长子,那就是日后的太子储君!这样才能牢牢抓住大薛的大权!” 苏怀瑾仍旧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苏正,突然没头没脑的说:“父亲,刑国使团……是不是给了您什么好处?” 苏正脸色一僵,正色的说:“胡闹!你说什么胡话!” 苏怀瑾一笑,很了然的说:“很有才情,又有样貌的女诗人是一对儿姐妹,刑国使团只把姐姐献给了皇上,这不合情不合理啊,父亲,那妹妹呢?” 【第144章】 苏正脸色更是僵硬,已经快要挂不住了。 苏怀瑾心中一片了然,说:“若是女儿猜得没错,刑国使团已经把那有才情有样貌的妹妹,送给了父亲,对么?” 苏正脸色十分难看,声音也不好听,哑着嗓子说:“这有什么?为父如今也是壮年,正妻也休了,这些年兢兢业业,都没来得及娶妻纳妾,不过是个女人罢了,谁敢说什么,也无可厚非。” 苏怀瑾深深叹了口气,说:“父亲,一个女人罢了,那为何非要选刑国的女子?您难道不知道,大薛与刑国势若水火,只是这些年表面看起来和平而已,其实内地里,终究是要翻船的!” 苏怀瑾这么说,自然不无道理,因为她经历过一辈子,而且那辈子,苏正还被“诬陷”与刑国合谋叛国。 苏怀瑾不想让苏正走上老路,自然要阻断他和刑国的一切来往。 苏正却不以为意,说:“刑国的女子怎么了?不过是纳妾,又不是续弦,女儿啊,你不要小题大做了,就算你不喜欢皇上纳妃,那也不用牵连到为父身上,为父养你这么大,如今你翅膀硬了,不是让你指责为父的!” 苏怀瑾听到他这么说,心里陡然一片冰凉,隐约有些失望,说不出来的难受。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在瑜瑾宫**了,重生而来,本打算向薛长瑜报仇,狠狠的报复他,然后帮着自己的父亲脱离悲剧。 只是如今,一切全都颠倒了。 本想报复的薛长瑜,却对她好的不得了,恨不能掏心挖肺,每一次打开心窍,都是铺天盖地的宠爱和真诚。 而本想帮助的父亲,却一意孤行,让苏怀瑾越来越看不透了…… 苏怀瑾还想要说什么,苏正已经愤怒的起身,说:“好了,为父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就是来知会你一声,不要做一个妒妇,你距离皇后的宝座只有一步之遥了,不要毁了这个宝座,也毁了为父,毁了苏家,知道了么?” 苏正这么说着,还想要拿出父亲的威严,让苏怀瑾认可,但是听不到苏怀瑾的回话,气愤的说:“为父在与你说话,听到了么?不知道回答么?” 苏怀瑾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惊涛骇浪反而在这种时候,渐渐平静下来,没有了任何波澜,淡淡的说:“绿衣,送客。” “你……” 苏正气的不行,绿衣却已经走过来,说:“丞相大人,奴婢送您出去。” 苏正脸色涨红,一半是被送客羞耻的,一半是被气的,还想要训斥苏怀瑾,绿衣已经说:“丞相大人,这里可是皇上的寝宫,看时候,皇上怕是要回来陪娘娘用膳了。” 苏正一听,怒瞪着绿衣,说:“好好好,你们都翅膀硬了。” 说罢了,甩袖子走人了。 苏怀瑾松了一口气,连绿衣都十分吃惊,说:“娘娘,老爷怎么这样儿了,连奴婢都知道,刑国狼子野心,这时候送来美人儿,准保没安好心呢!” 苏怀瑾抬起手来,示意绿意不要再说,又揉了揉自己的额角,似乎十分难受似的。 就在这个时候,薛长瑜果然如时而到,急匆匆的赶回来陪苏怀瑾用膳,一进来,就看到苏怀瑾支着额头,似乎十分头疼的模样。 薛长瑜赶紧大步走过来,说:“瑾儿,怎么的?不舒服么?” 苏怀瑾摇了摇头,说:“无妨,只是稍微有些累。” 薛长瑜不怎么放心,一定要御医过来看看。 苏怀瑾的身子,如今已经有八个月,再有两个月,就要生产,御医也不敢耽误,好生诊治着,不过苏怀瑾只是情绪不好,胎儿非常稳定,没什么大碍。 薛长瑜扶着苏怀瑾坐下来,亲自给她布膳,说:“若是不舒服,吃过了午膳,就小歇一会儿,千万别累着,若有什么,一定遣绿衣去叫我,别自个儿忍着。” 苏怀瑾点了点头,眼见薛长瑜如此这般的关切,又想起了苏正的冷漠模样,不由心中一阵感叹,这辈子,到底出了什么错,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苏怀瑾这么想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她之前去找方迁,方迁把球又踢了回来,让她回去问皇上,似乎方迁不便回答。 苏怀瑾一下想起这个,就说:“皇上,怀瑾有一事,想要问问皇上。” 她这么一说,哪知道薛长瑜竟然分外紧张,筷箸差点掉在桌上,咳嗽了一声,正襟危坐,看向苏怀瑾。 苏怀瑾一阵诧异,这是什么表情?做错事儿的表情?做坏事儿的表情?心虚的表情? 苏怀瑾刚要开口,那面儿薛长瑜已经忍不住,立刻招认,说:“瑾儿,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 苏怀瑾更懵了,说:“没有?” 这两个字本是疑问,但是在心虚的薛长瑜听来,那就是质问。 薛长瑜更紧张了,竟然举起手来发誓,说:“真的,刑国使团献上的什么女诗人,我压根儿没多看一眼,早就已经遣走了,让她住在驿馆,都没有留在宫里,这时候已经走了,真的,我可以发誓,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苏怀瑾:“……”这什么跟什么,自己要问的是这个么? 还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誓言的分量够足的…… 薛长瑜紧张的要死,赶忙解释,苏怀瑾则是一阵无奈,差点不雅的翻白眼,说:“皇上……怀瑾要问的,不是这个。” 薛长瑜难得懵了一下,说:“不是这个?” 那面儿绿衣伺候在一边,都想要发笑了,实在忍不住,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薛长瑜松了口气,说:“那……是什么事儿?” 苏怀瑾说:“怀瑾今日遇到了方迁,方迁说,皇上可能有什么事情,想要和怀瑾说的,而且这件事情,只有从皇上的口中说出来,是最好的。” 薛长瑜一听,脑子里“嗡——”一下,随即咳嗽了一声,说:“瑾儿你想多了,先用膳罢。” 苏怀瑾更觉狐疑,薛长瑜却已经打岔,说:“后日就是登基大典,瑾儿好生歇息,别太累了。” 登基大典如约举行,各国都派来了使臣,有些小国甚至是国君亲自恭贺,场面异常盛大。 不止如此,薛长瑜果然在祭台面前,当着列祖列宗和天地神明,宣布要立苏怀瑾为皇后的事情。 这一事情让太后始料未及,太后找薛长瑜商量了好几次,每一次薛长瑜都消极抵抗,而且登基大典临近,这个事情也没被提起来,太后也没看到各部拟定立后的文书,还以为薛长瑜已经放弃了。 哪知道,薛长瑜竟然在祭祀的时候,当机立断,一言九鼎的宣布,还有很多其他国家的使臣,甚至是国君在场,这样一来,苏怀瑾成为大薛的皇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太后气得不轻,登基大典之后,一回到皇宫,立刻就让人去把皇上找来,想要训斥皇上。 太后正在气头上,那面儿太后的亲哥哥也过来拱火。 太后的亲哥哥是工部侍郎,官阶不大,因为本没什么能力,工部侍郎这个职位,油头很大,因此太后才巴巴的将他放在了这个位置上。 刘宏才走进来,也不等太后请坐,直接坐了下来,拿起茶碗来喝,抱怨地说:“皇上这是怎么回事儿?太后,你不是答应我了?要立我的外侄女儿为皇后,如今皇上在登基大典上昭告天下,先斩后奏,这是什么意思?” 太后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刘宏才眼睛一转,又说:“我都已经和侄女儿说好了,结果现在打了水漂,这不要紧,就算是我侄女儿没这个福分!但是,太后您就不同了,皇上这么做,不就是给太后您脸子看么!?您说说,太后您辛辛苦苦的把皇上拉扯长大,现在还不如苏家的一个狐媚子!” “好了!” 太后怒喝一声,拍着桌子说:“你不必说了!哀家今儿个定要好好数落数落皇上,真是越大越没个样子。” 太后要找皇上过去,薛长瑜就带着苏怀瑾一并子过去,说是顺便请安。 苏怀瑾有些为难,说:“皇上,这样不太好罢?太后娘娘请您过去,定然是要说立后的事情,怀瑾若是去了……” 可能会把太后给气死…… 薛长瑜说:“有什么不好?别怕,跟在我身边儿就行,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苏怀瑾干笑一声,心想着,自己是怕太后太委屈了! 太后气愤愤的,早就想到了一百种说法,准备骂醒皇上,结果万没想到,皇上走进来的同时,那个卫冕的皇后竟然也走了进来。 太后登时差点气晕过去,踉跄了好几下,旁边的宫女赶紧来扶。 薛长瑜走进来,扶着苏怀瑾,让她坐下来,首先开口说:“母后,朕带着瑾儿来给您请安了,瑾儿还有两个月就要临产,之后的日子,恐怕不能日日都来向您请安见礼,因此还请母后见谅。” 太后气得喘粗气,刘宏才一看,苏怀瑾竟然一并子来了,这下子他的话全都憋了回去,毕竟苏怀瑾可是苏家的嫡女,苏家的势力在那摆着呢,刘宏才虽然背地里说三道四,但终于不敢明面上说。 第134节 太后和刘宏才都变成了哑巴,薛长瑜则笑眯眯的说:“母后找朕来,不知是什么事儿?” 刘宏才支支吾吾的,拱了两下太后。 太后咳嗽了一声,说:“是这样儿,皇儿啊,你舅舅在工部,也有两三年了,工部尚书一直难为他,不给好脸儿,因此没什么立功的机会,因此哀家想着,皇上就给你舅舅,换个地方儿。” 薛长瑜说:“哦?不知道母后和舅舅,觉得哪里合适?” 刘宏才立刻兴奋起来,又看了看太后,催促着太后。 太后说:“哀家觉着,大宗正院就不错,随便给你舅舅一个宗人令就好。” 苏怀瑾一听,忍不住就笑了出来,宗人令?好家伙,还是随便给的,狮子大开口吗? 太后见苏怀瑾发笑,暗地里瞪了她一眼。 薛长瑜却直接笑了出来,挑眉说:“宗人令?母后和舅舅可能还不熟悉我大薛的朝廷法令,宗人令这个职位,只能由历来的亲王担任。” 他说着,看了一眼刘宏才,笑的十分“和蔼可亲”,说:“因此……舅舅好像不怎么合适。” 【第145章】 刘宏才被薛长瑜羞辱了一番,脸上无光,面色十分难看,又对太后挤眉弄眼的。 太后就硬着头皮说:“皇儿,如今这天下,已经是皇儿的了,区区一个大宗正院的宗人令,也不算什么罢?” 薛长瑜则说:“母后要知道,朕初登大宝,一切还百废待兴,若是这节骨眼上,朕就徇私枉法,还怎么管理朝政?还怎么能服众?” 太后十分不高兴的说:“皇儿,苏家又怎么说,如今苏家一个丞相,一个兵马大元帅,又出了一个皇后,这天底下,都是苏家的人了,皇上就不怕旁人说闲话了?” 她说道这里,满满都是埋怨,薛长瑜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嘭!!”一声,拍了一下桌案,吓得太后立刻住了嘴,一脸惊慌的看着薛长瑜。 薛长瑜的脸色十分阴霾,说:“苏正是从皇爷爷在世,就位居丞相的人,苏怀缜则是给我大薛历下赫赫战功的人,舅舅若也想做高官,就把自己的成就汇成一本,上奏给朕看一看,朕不会屈居任何一个人才。” 薛长瑜说到这里,不管太后和刘宏才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立刻带着苏怀瑾就退出了大殿。 薛长瑜扬长而去,气的太后直砸东西。 那面儿薛长瑜的脸色也非常难看,走出来之后冷笑一声,说:“还大宗正院,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德行。” 苏怀瑾一听,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薛长瑜无奈的看了一眼苏怀瑾,说:“瑾儿,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苏怀瑾笑着说:“怀瑾并非有意,不过皇上竟然也能说出这等……粗俗的言语来?若是叫有心人听见了,定又要做文章的。” 薛长瑜摆了摆手,说:“不过是被气急了,刘宏才就是一个臭皮匠,还是什么都不会的那种,混在工部已经是朕天大的恩德,不知感恩戴德,竟然还想做宗人令,果然贪心不足蛇吞象。” 他说着叹口气,又说:“算了,不提这个,今儿个瑾儿好生歇息,明日还有宴席,各国的使臣都来了,宴席的规格不小,到时候还有你忙的。” 登基大典的第二天,设有宴席,一来庆贺新皇登基,二来就是款待各国使臣,彰显大国风范。 因此这次宴席,格调不能低,又要隆重,又要奢华。 苏怀瑾这日早早歇息下来,就为了明日的宴席,好养精蓄锐。 苏怀瑾一歇下来,绿衣带着宫女就全都退了出去,平日里娘娘不需要任何人上夜,而且一会子皇上也会回来。 苏怀瑾一个人躺在龙榻上,翻了个身,因为今儿个是登基大典,走过场实在累人,苏怀瑾还怀着身子,很快就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陷入了梦想之中。 就在苏怀瑾睡得正好的时候,突听“叮——”一声,还以为是幻听。 【系统:耳聪五重,生效】 【系统:目明五重,生效】 苏怀瑾挣扎在睡梦中,但是实在很困,睁不开眼睛,而她的梦境突然飘忽起来,好像走进了一个冷清的宫殿之中。 苏怀瑾诧异的看了看左右,心想着是做梦,一定是做梦。 四周冷冷清清,看规格和建筑风格,应该是大薛的皇宫,苏怀瑾还觉着有些眼熟,仔细看了看,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是太上皇居住的宫殿,说白了,就是软禁的宫殿。 苏怀瑾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了这里,她一直往前走,四周黑洞洞的,也没有一个宫人,也没有任何宫灯,黑灯瞎火,万籁俱静。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沙沙”的声音,似乎是脚步声,随即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说:“刘大人,你还是来了……” 苏怀瑾眯了眯眼睛,这声音? 这不是太上皇的声音么? 因着太上皇遭遇了儿子大故的事情,还退了位,所以一下子重病缠身,病倒了好些日子,苏怀瑾跟着薛长瑜来走过过场,太上皇看起来一夜之间老了十几二十岁的模样…… 太上皇说完,另外一个声音说:“太上皇明鉴,新皇实在是太没规矩了,唉!”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年纪在四十左右。 苏怀瑾眯了眯眼睛,因着白天才听过这声音,所以极其耳熟,一听就听出来了,竟然是工部侍郎刘宏才! 也就是薛长瑜的舅舅! 苏怀瑾一阵诧异,刘宏才竟然跑到这里来找太上皇,听口气,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苏怀瑾赶紧往前走了几步,躲在暗中观察,果然是太上皇和刘宏才。 刘宏才一脸痛心疾首,说:“新皇的所作所为,实在太令臣失望!臣还是新皇的亲舅舅呢,不过是想要做宗人令,没成想竟被皇上奚落羞辱了一番,还说臣不够资格!唉,太上皇您说的对,新皇不成气候,心比天大,若是叫他真正掌管了朝廷,这大刀阔斧的,三两下,咱们大薛也就败在他手里了!” 太上皇幽幽一笑,说:“是啊,刘爱卿你可是他的亲舅舅,那是至亲的亲人,都这样儿了,若是等他坐稳了根基,还不把你们刘家人,全都清出去?” 太上皇又说:“就算皇上不把你们刘家人作为眼中钉,苏家的人呢?丞相苏正,兵马大元帅苏怀缜,还有即将成为皇后的苏怀瑾,可都把你们刘家,视为肉中刺啊!” 刘宏才叹气说:“我也是幡然悔悟,太上皇您说,这该怎么办?” 太上皇似乎终于等到了他这句话,借着淡淡的月光,只见他脸上攀起一股狰狞的笑意,面容几乎扭曲,说:“这还不好办?” 他说着,压低声音说:“明日宴席之上,刘大人只需要敬新皇一杯酒,你可是他的亲舅舅,就算薛长瑜戒心重,有怀疑,刘大人可以让太后去敬酒,他的母亲敬得酒,薛长瑜还能有什么怀疑?到时候……” “嗬!!” 刘宏才吓了一跳,沙哑着声音,说:“太上皇……这……这是要……谋……” 他的话还没说完,太上皇笑了笑,说:“只要薛长瑜毒/发身亡,到时候大薛无主,我这个太上皇就能复位,刘大人,不过是个大宗正院的宗人令,实在委屈你了,要我说,你可是当丞相的料!” 刘宏才方才还有些害怕,此时哆嗦起来,不过并不是因着害怕,而是因着兴奋。 丞相!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刘宏才的眼神发亮,在黑暗中散发着贪婪的光芒,他甚至没有去想,若是皇上毒/发身亡,下/毒的人肯定跑不了。 苏怀瑾听到这里,眯了眯眼睛,感觉自己的困意已经全飞了。 “叮——”一声。 苏怀瑾眼前景象突然旋转起来,猛地睁开眼睛,四周已经不是冷清的软禁宫殿,而是自己下榻的寝宫。 苏怀瑾还躺在龙榻上,不过已经坐了起来,有些惊魂未定,脑海中又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原来不是做梦,而是系统的耳聪目明又生效了,太上皇和刘宏才背地里在说苏怀瑾的坏话,所以系统及时生效。 系统又响了一声,竟然是发布新的任务。 【系统:刘宏才意图毒/杀皇上,请饮毒酒,完成大故九重】 苏怀瑾心中一跳,大故九重? 距离上次大故,其实已经很长时间了,苏怀瑾还想要赶紧把心窍升级一下,毕竟心窍加成每日都有限制,若是用完了,实在误事儿。 只是没成想,这时候竟然要大故。 苏怀瑾还怀着身孕,如今已经八个月,若这时候大故,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 【系统:请放心大故,大故不会影响胎儿】 苏怀瑾正疑虑着,结果系统又如此贴心,既然系统说不影响胎儿,苏怀瑾也就放心了。 苏怀瑾一想到太上皇和刘宏才的计划,不由笑了笑,明日的宴席,估计少不得鸡飞狗跳,一定会很有趣儿…… 第二日一大早,侍女们就开始给苏怀瑾洗漱更衣,准备宴席的服饰和衣裳,还需要按照规格大妆。 薛长瑜已经下令,服饰装扮,一切按照皇后的规格。 侍女们忙忙碌碌,一直用了午膳之后,这才忙完,稍微安定下来。 等着下午,薛长瑜就会亲自来接苏怀瑾,一并子往宴厅而去。 宴厅里,文武百官,皇亲国戚,还有外来使臣,全都早早赴宴入席,就等着新皇薛长瑜赴宴。 不只是国中的臣子,就连外国使臣都听说了,薛长瑜的登基,是太上皇“主动”退位让贤,禅让给薛长瑜的。 纵眼望去,这样的历史几乎寥寥无几,仿佛是远古的传说一样。 虽然明面上是禅让,但是大多数人心里都清楚,若是薛国新皇没有两把刷子,恐怕这禅位,是禅不得的。 因此这些使臣都想会一会薛国的新皇,心中又有些忌惮,便早早到了,以示恭敬。 黄昏时刻,薛长瑜就带着苏怀瑾姗姗来迟。 众人一见,连忙全都起身离席,薛国的臣子下拜,外国使团行礼。 “拜见皇上,拜见皇后娘娘。” 薛长瑜小心翼翼的扶着苏怀瑾,并肩往里走去,先让苏怀瑾坐下来,等苏怀瑾坐稳了,自己这才也坐下来,说:“都平身罢。” 众人谢恩之后,这才纷纷落座。 苏怀瑾坐在上手,环视了一圈四周,一眼就看到了刑国使团。 和那日在花园巧遇的差不多,刑国太子坐在最左手,后面是使团,大行官等等,还有那一对儿才女姐妹也在。 那样貌果然是出水芙蓉,亭亭玉立,自有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姐姐是冷美人儿,妹妹则娇羞无限,有才情,有样貌,果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瞩目。 苏怀瑾往那边看着,薛长瑜就说:“瑾儿,看什么呢,这么专注?” 苏怀瑾笑了笑,淡淡的说:“一个冷若冰霜,冰雪聪明,一个娇羞妩媚,热情如火,不知皇上更爱见哪个?刑国的使团也太没有成算,怎的不把一双都送给皇上,也好两全其美?” 薛长瑜一听,无奈的说:“瑾儿,你别打趣我了。” 他这么说着,顿时又一笑,附身来贴着苏怀瑾的耳朵,轻声说:“莫不是……吃味儿了?” ☆、第64章 秘密 第135节 【第146章】 薛长瑜这么一说, 苏怀瑾愣了一下,因为她也是后知后觉,自己话里话外,竟然有一股酸劲儿…… 苏怀瑾吓了一跳,这时候薛长瑜反而笑的更开怀,在宴桌下面, 握住了苏怀瑾的手。 苏怀瑾连忙挣扎了一下, 不想让其他人看到他们的小动作, 不过薛长瑜却不放开, 还凑近一些, 低声说:“真好, 我还以为……一直以来只有我会吃味儿呢, 没想到瑾儿也会。” 苏怀瑾真是后悔死了,不该刚才说那些话,不过话已经出口,好像泼出去的水一样,所以也没有任何办法, 只能听着薛长瑜找到机会戏谑自己。 薛长瑜笑了一阵,又说:“瑾儿,不管是姐姐还是妹妹, 我都不喜欢, 冰雪聪明没有我家瑾儿强, 热情如火么……似乎也比我的瑾儿差着一些。” 他说着, 又压低了声音, 故意在苏怀瑾耳边轻轻呵了一口热气,暧昧的笑着说:“你忘了,那天晚上……” 苏怀瑾脑袋里轰隆一声,脸上也差点炸开锅,薛长瑜一暗示,她立刻想起来了,怎么可能忘了? 明明记得很清晰,那天苏怀瑾喝醉了,然后主动…… 她本以为是做梦,没成想竟然是真的,不然如此,她现在怎么可能怀孕? 苏怀瑾头疼不已,连忙和薛长瑜拉开一些距离。 薛长瑜笑着说:“好了,我不闹你,瑾儿能吃味儿,我已经非常欢心了。” 苏怀瑾:“……”还说不闹自己? 薛长瑜说了一番开场词,也就是走了走过场,很快宴席就开始了,大家轮番起来敬酒。 就见那冷若冰霜的刑国才女站了起来,走上前来,说:“皇上,小女子敬您一杯。” 那刑国带来的两个才女,姐姐唤作田敏竹,妹妹唤作田敏兰,据说是亲姐妹,都非常有才情。 刑国太子想要把姐姐送给薛长瑜,把妹妹送给丞相苏正。 田敏竹起来敬酒,薛长瑜脸色根本没有变,似乎看到美艳冰霜的田敏竹,就跟看到其他普通人一样,淡淡的举起酒杯,饮了一口,也没喝完,也没说任何话。 田敏竹似乎碰了刺儿,脸上有些难堪。 那刑国太子哈哈一笑,说:“皇上,敏竹日前画了一幅画,想要今日恭贺皇上大喜,敏竹,还不快快呈上?” 田敏竹低垂着头,冷若冰霜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些小羞涩来,双颊有些赧然。 随即身后的两个侍女就走上前来,呈着一幅卷轴,将卷轴慢慢打开,是一幅画,上面画的是山水图,看起来十分壮观。 苏怀瑾看了看,她自小跟着兄长一起读书,所以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这画的确画的不错,不止如此,画的一角,还提了诗。 在场众人一看,连连为田敏竹喝彩,好些人窃窃私语起来。 “这个刑国才女,才情真是非同小可啊!” “你们看那题诗,是悲天悯人的,好一副菩萨心肠啊!” “这田敏竹是进献给皇上的才女,皇上会接受么?” “这样的才女,还长得如此美艳,皇上也是男子,怎么可能不接受,要么说,刑国这步棋,走的太狠了。”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田敏竹慢慢走上前来,十分恭迎的说:“敏竹班门弄斧,还请皇上和皇后娘娘见谅。” 她说着,又看向苏怀瑾,笑着说:“敏竹虽在刑国,但是也日日听说皇后娘娘的贤名,听说皇后娘娘出身大家,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如今这般尽兴,不如请皇后娘娘……也作诗一曲,如何?” 她这么一说,薛长瑜的脸色立刻落了下来,难看的可以。 苏怀瑾可是他亲口册封的皇后,田敏竹不过是个刑国的女子罢了,竟然要求皇后来作诗,这也太不分尊卑了。 薛长瑜才要发作,那面儿刑国太子就说:“敏竹说的对,常听人说,皇后娘娘才情敏捷,不知……今日有没有幸,能领教领教皇后娘娘的才情。” 苏怀瑾一笑,淡淡的说:“刑国才女是提前做好的诗,如今却让本宫,在众臣面前作诗,刑国使臣打的算盘,真是响亮啊?” 刑国太子听苏怀瑾十分不给面子,登时脸上通红,还想要狡辩。 苏怀瑾却打断了他的话头,笑着说:“也好,既然刑国使臣想要讨教,本宫若不给面子,指不定外人要怎么说本宫惧战呢。” 她说着,转身说:“笔墨拿来。” 方迁亲自过去取来笔墨纸砚,呈上来,给苏怀瑾铺好。 苏怀瑾想了想,虽然刑国人故意刁难,不过其实苏怀瑾一点子也不紧张,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苏怀瑾可是重生过一次的人,她见识的可就多了…… 苏怀瑾突然灵机一动,已经有了想法,快速的落笔,已经开始行云流水的写了下来。 其实她有一个想法,如论才情,恐怕有一个人,是刑国这对儿才女无法比拟的,那自然就是坐在苏怀瑾旁边,一脸担忧的看着苏怀瑾的当今圣上,薛长瑜了! 别看薛长瑜脾性不好,看起来冷面冷心的,但是其实薛长瑜是个才子,除了一身功夫之外,薛长瑜的舞文弄墨也是一把好手。可以说,除了让他下棋,让他做什么都好,甚至还会做饭下庖厨。 薛长瑜上辈子做的诗词可不少,苏怀瑾也看过不少,她只要顺手写下来就好,绝对能碾压刑国的才女。 不止如此,苏怀瑾还能试探试探薛长瑜。 苏怀瑾面带微笑,写的行云流水,一个磕巴都没打,不到一盏茶工夫,已经将诗词写好。 苏怀瑾笑着说:“就有劳刑国的才女,帮本宫读一读了?” 田敏竹赶紧走过去,说:“是,皇后娘娘。” 她说着,拿起桌上的诗词,大体溜了一眼,登时有些怔愣,不为别的,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苏怀瑾竟然填了一首词,韵律得体优美,竟然没有任何差错。 田敏竹一阵吃惊,不只是填词填的十分工整,而且这词也十分令人惊讶。 田敏竹登时脸上变色,不情不愿的读出来。 她一读出来,全场哗然,在坐众臣纷纷陈赞。 “不愧是皇后娘娘啊!” “真不给咱们大薛输脸!” “皇后娘娘这才情,若是男子,必然能考金科第一啊!” “是啊是啊,果然是皇后娘娘更胜一筹!” “何止是一筹,简直甩了那刑国女子不知多少条街呢!” 田敏竹期期艾艾的称赞了一下苏怀瑾,说:“皇后娘娘……真是……真是才思敏捷,小女子甘拜下风,实在是佩服之至呢。” 而在一片称赞和赞美的声音之中,薛长瑜却如遭雷击,猛地钉在了当地,一脸震惊不已的表情。 苏怀瑾眯着眼睛,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薛长瑜,然后善解人意的说:“皇上,您怎么了?是觉着怀瑾作的词,不工正么?” 薛长瑜这才猛地回了神,他脑子里乱哄哄的,别人觉得苏怀瑾作的词好,但是薛长瑜可看的明明白白,这首词,竟然和自己上辈子做的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不过其中有几个字改变了一下,改变之后,更加工正,之前他作词的时候,用了“拗救”的手法,填词是要按谱子来写的,每一个填进去的字,是平声还是仄声,都有严格的要求,若是填写的时候,为了优美流畅,而破坏了这个工正,可以在后面弥补回来,因此称为拗救。 之前薛长瑜填写的时候,就为了词句的优美,运用了拗救,写完之后还有些耿耿于怀,不过也不了了之了。 没成想这首词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大体一模一样,只是那处拗救,给扳了回来,加了新的词进去,反而更加流畅,更加有韵律感。 而最吃惊的不是这处拗救,是这首词本身! 这首词,是薛长瑜登基为帝,两年之后,去亲自巡查京郊大营的时候,有感而发填写的。 上辈子薛长瑜登基为帝,是五年之后的事情,再加上登基为帝两年,那就是七年左右的事情。 日后七年左右填的词,突然出现在薛长瑜面前,而且除了两个字之外,竟然还这么相似,怎么能让薛长瑜不震惊呢? 薛长瑜回过神来,看向苏怀瑾,说:“瑾儿,你……” 苏怀瑾本就在试探他,因为苏怀瑾日前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只是用心窍的时候,一直没有得到答复罢了。 此时苏怀瑾看薛长瑜的面色有异常,立刻打开了心窍。 【系统:心窍二重,生效】 苏怀瑾立刻感觉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诧异,那是薛长瑜心中的诧异,像是海浪一样,一浪一浪的打过来,铺天盖地。 其中还有一些紧张,说不出来的紧张。 自然了,还有狐疑。 就在这些紧张和狐疑之中,苏怀瑾猛地捕捉到薛长瑜一句完整的心思。 薛长瑜惊涛骇浪一样的思绪之中,仿佛在说…… 这是我日后填的词,瑾儿怎么会得知? 【第147章】 “轰隆!!”一下。 苏怀瑾虽然早有准备,但是捕捉到这条清晰的思绪之后,脑海中还是炸开了锅,一下也有些发懵。 苏怀瑾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薛长瑜手上的红玉扳指,眯了眯眼睛。 如果…… 如果薛长瑜和自己一样,也同是“过来人”。 那么…… 薛长瑜这辈子的改变,所作所为,似乎就有解了。 薛长瑜从开始以来,就对自己“用情至深”,无论是自己强行退婚,还是给薛长瑜冷脸,那身为四皇子,燕亲王的薛长瑜,高高在上的薛长瑜,却仿佛狗皮膏药一样,一点子也不会生气,追在自己的身边。 为了什么? 难道是……内疚? 苏怀瑾眯了眯眼睛,盯着薛长瑜,薛长瑜也同样盯着她在看,喃喃的说:“瑾儿……” 苏怀瑾笑一下,说:“皇上,看来……咱们又需要稍微谈一谈了,开诚布公的。” 薛长瑜心中更是一跳,眸子快速的晃动收缩起来,思绪不由自主开始扩散。 一瞬间苏怀瑾的心窍看到了更多,更多,多的无以复加,仿佛要湮灭苏怀瑾。 苏怀瑾看到薛长瑜的紧张、激动、绝望、探究、狐疑,等等等等…… “啪!”一声,薛长瑜一把握住了苏怀瑾的手,说:“瑾儿,你跟我来。” 他说着,立刻拉起苏怀瑾要走。 太后吃惊的说:“皇儿,去哪里?宴席才刚开始!” 薛长瑜说:“朕去换个衣裳,很快就回来。” 第136节 薛长瑜拉着苏怀瑾,连忙往外走去,两个人出了宴厅,宫女内监们想要跟上,薛长瑜抬起手来,说:“不必跟着,朕马上回来。” 宫人们不敢有异议,立刻站定称是。 薛长瑜就拉着苏怀瑾,一路往外走,走到了湖水边偏僻的树荫里站定。 薛长瑜的神色有些紧张,紧紧抓住苏怀瑾的手,说:“瑾儿,是你么?是你么?瑾儿……” 薛长瑜有些语无伦次,紧张的看着苏怀瑾,那一刻有一种真正的失而复得,紧张的他双手打颤。 苏怀瑾抬起头来,看向薛长瑜,面色十分平静,淡淡的说:“皇上,您说的是谁?当年那个烧死在瑜瑾宫中的苏怀瑾么?” 她的话音一落,薛长瑜脑袋里“轰隆!!!”一声,彻底炸开了。 他没说任何话,只是“嘭!”一声,将苏怀瑾紧紧搂在怀里,苏怀瑾吓了一跳,她现在还怀着身孕,此时的薛长瑜,就跟出笼猛虎似的,动作也没什么分寸。 薛长瑜后知后觉,连忙检查苏怀瑾,说:“对不住,对不住,我……我太欢心了,伤到你没有,伤到咱们的孩子没有?” 苏怀瑾挑唇笑了笑,说:“欢心?” 薛长瑜紧紧拉着她的手,说:“瑾儿,我从没想要真的大辟你,当时我气坏了,只是一时气话,你相信我。”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我知道,皇上是一时气话。” 薛长瑜震惊不已,说:“那为何……” 苏怀瑾和薛长瑜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自然知道薛长瑜的秉性,容易暴怒,容易冲动,也容易说气话。 当时在瑜瑾殿,薛长瑜说的的确是气话,因为想要大辟一个皇贵妃,只是口头的谕旨可是不够的。 但是苏怀瑾却选择了**在瑜瑾宫中。 为何呢? 苏怀瑾淡淡的说:“皇上您说为何?我苏家忠心耿耿,都要折在皇上的手里,怀瑾有什么脸面独活?” 薛长瑜眼睛一眯,突然说:“不是,苏家的人,我一个也没动。” 苏怀瑾一阵诧异,说:“什么?” 薛长瑜的呼吸有些急促,声音有些沙哑,低声说:“瑾儿你放心,苏家的人,我一个也没动,我甚至还要感激你的兄长,他是我的恩人。” 苏怀瑾十分诧异,满心狐疑,但是薛长瑜说话半半落落。 苏怀瑾还以为自己和薛长瑜有什么血海深仇,但是薛长瑜却说,他没有动苏家任何一个人。 苏怀瑾的心窍虽然看不透薛长瑜此时此刻的想法,但是能感觉得到,这话是真的,并无半句虚言。 苏怀瑾有些狐疑,说:“皇上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自己是火焚死后,才回到二八年纪的,那薛长瑜呢? 薛长瑜听到这里,苦笑了一声,抬起手来抚摸苏怀瑾的鬓发,说:“我啊?当然是……死了。” 苏怀瑾诧异的说:“怎么……死的?” 薛长瑜看着苏怀瑾,眼神有些跳跃,似乎在思考什么,随即说:“朕……做了亡国君,在瑾儿你去世不久,刑**队攻破大门,长驱直入,是朕断送了大薛的江山。” “这不可能……” 苏怀瑾更是狐疑,心跳的飞快,她深知,薛长瑜虽然秉性比较易怒,但是个明君,将大薛治理的非常好,这怎么可能? 薛长瑜盯着苏怀瑾的眼睛,苦笑了一声,说:“瑾儿,不要再问了,除了这个事儿,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就像你说的,开诚布公。” 苏怀瑾蹙了蹙眉,薛长瑜不说大薛是为何被攻破的,但是苏怀瑾的心窍还开着,她眼睛一动,竟然从薛长瑜的心思中,读出了两个字。 苏正! 带着无限的愤恨,但还有忍耐和克制…… 苏怀瑾脑子里更是一团乱,就在想要再仔细看看的时候。 系统竟然这个时候提示了。 【系统:心窍属性已经透支,无法开启心窍,请尽快升级心窍属性】 【系统:心窍属性将在每日子时刷新】 在这紧要关头,心窍属性竟然透支了,苏怀瑾气的不行,但是根本无法再次开启。 薛长瑜缄口不言,只是紧紧拉着苏怀瑾的手,说:“瑾儿,我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好么?” 苏怀瑾没有回答他,还沉浸在震惊之中,突然想到了什么,说:“皇上为何杀了苏锦儿。” 薛长瑜一惊,他杀苏锦儿的事情,是让冯北暗中行动的,没成想还是让苏怀瑾知道了。 薛长瑜嗓子滚动了两下,沙哑的说:“有两个理由,其一,苏锦儿是当年通敌卖国的真凶之一,第二……因为她三番两次的想要害瑾儿,朕不允许。” 苏怀瑾发现,薛长瑜真的很奇怪,上辈子薛长瑜难道不是爱见苏锦儿的么? 薛长瑜知道苏怀瑾心中有很多疑问,他们之间有很多误会,薛长瑜拉着她的手不放开,低声说:“瑾儿,无论如何,是我的错,我知道解释再多,也只是空口白牙,你不会相信,那你就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可以么?” 苏怀瑾看着薛长瑜,这一刻,薛长瑜真正的身份摆在她的面前,苏怀瑾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有一种不能言语的心悸。 原来这辈子对自己这么好的薛长瑜,和上辈子“冷酷无情”的薛长瑜,竟然是一个人,薛长瑜一直以来都在努力的弥补。 说看不到,听不见,那都是骗人的,苏怀瑾心里十分清楚,他看的清清楚楚,薛长瑜为自己努力所做的一切,无论是舍命相救,还是无微不至,甚至是放下傲气做一个狗皮膏药。 苏怀瑾在薛长瑜的身上,仿佛看到了昔日自己的影子,那么鞠躬尽力的付出…… 薛长瑜见她不答复自己,很紧张,紧紧拉着苏怀瑾,搂着她,说:“瑾儿,可以么?好不好?” 苏怀瑾叹了一口气,没成想阴错阳差,自己还是自己,薛长瑜也还是薛长瑜,上辈子薛长瑜没有伤害自己的家人,而这辈子,自己还怀了薛长瑜的孩子。 苏怀瑾半响才说:“皇上多心了,怀瑾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样?” 薛长瑜此时是又欢心,又紧张,他能听出来,苏怀瑾还有些不信自己,因为自己没有完全说实话,他忽略掉了苏正的事情。 因为经过禅位的动荡,薛长瑜也终于明白,被自己的亲生父亲,狠狠抛弃的感觉,他爱惜苏怀瑾,比爱惜自己还要多,自然不想让苏怀瑾受这种伤害。 薛长瑜搂着苏怀瑾,亲了亲她的发顶,说:“瑾儿,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你是我的宝贝……” 苏怀瑾已经试探出来,薛长瑜和自己一样,都是重生而来的,因为苏怀瑾和薛长瑜全都死过一次,当然,其实苏怀瑾已经死过八次了,而且第九次就在眼前,系统已经催促了…… 【系统:请尽快完成大故九重】 苏怀瑾一阵无奈,系统也真是,不过这么看来,薛长瑜虽然重生过,但是其实并没有自己的系统。 就在苏怀瑾查看系统的时候,薛长瑜却在搞小动作,他突然低下头来,抬起苏怀瑾的下巴,立刻吻住了苏怀瑾的嘴唇。 苏怀瑾吓了一跳,一时不察,竟然被偷袭了。 薛长瑜可不只是蜻蜓点水一般的亲吻,还加深了这个亲吻,笑着说:“瑾儿真甜。” 苏怀瑾脸上一烧,立刻推开薛长瑜,薛长瑜却拉住她,不放开她,笑着说:“我真欢心,瑾儿又在我的身边了。” 苏怀瑾有些无奈,本以为摊开了,薛长瑜就会“正常”一点,哪知道还是那块狗皮膏药…… 【第148章】 苏怀瑾实在没辙,说:“回去罢,今日是恭贺皇上登基的宴席,皇上离场太久,恐怕不妥,说不准,太后已经又给怀瑾戴高帽子呢。” 薛长瑜笑着拉着苏怀瑾的手,说:“好,那咱们一起回去。” 他说着,就要拉着苏怀瑾一起走,结果这个时候,突听“沙沙”的脚步声,有人往这边走了过来。 苏怀瑾定眼一看,原来是崔熠,崔熠身为校尉,官职还不高,是随同苏怀缜一起来的,这会子喝了几杯酒,也没人会朝他敬酒,就出来散一散,走到了湖边上。 他前脚刚到,后脚竟然有人跟了过来。 是了,绝对是跟了过来。 因为那个人探头探脑的,确定崔熠身边没人,自然没有看到躲在偏僻地方的苏怀瑾和薛长瑜,这才上前走了过来。 苏怀瑾一看,竟然是刑国的才女田敏兰。 刑国太子想要把田敏兰送给苏正,苏正是同意的,那天还找苏怀瑾说了这件事儿,想要纳田敏兰为妾,苏怀瑾多次劝说无果,反而让苏正觉得苏怀瑾不懂事儿。 苏怀瑾也没有什么办法。 这会子田敏兰探头探脑的走过来,径直朝着崔熠走过去。 崔熠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有些吃惊,似乎怕挡了路,还故意往旁边让了两步。 不过田敏兰就是朝他走过去的,走到跟前,娇羞一笑,说:“崔校尉……” 她说着,也不知道怎么的,分明裙子没有绊到自己,但是竟然“啊呀!”一声,娇声惊叫之后,猛地向前扑去。 崔熠吓了一跳,也不好不扶,也不好扶,就这么一个空当,田敏兰已经主动扑在崔熠身上,紧紧搂住崔熠的腰。 崔熠吃了一惊,连忙想要后退。 别说崔熠吃惊了,就连苏怀瑾和薛长瑜都吃惊。 因着两个人都知道,田敏兰即将成为苏正的小妾,没成想这个时候却来明晃晃的“勾引”崔熠? 崔熠想要后退,田敏兰感觉到崔熠的动作,立刻娇声说:“哎呦……哎呦……兰儿的腿,腿扭到了,崔校尉,能麻烦您扶一下兰儿么?” 崔熠是个实诚人,当下是退也不好,不退也不好,扎着手不敢碰田敏兰,说:“田姑娘,快快起来罢,若是被旁人看到了,恐怕有损田姑娘清誉。” 田敏兰没成想崔熠这么君子,甚至是君子的不开化,自己明明做的都这么明显了,长眼的人应该都看的出来自己在做什么,若是一般男子,恨不能顺水推舟,早就将自己抱在怀里了,哪像崔熠,竟然扎着手如此嫌弃。 田敏兰哀声喊疼,说:“崔校尉,兰儿……兰儿的腿好酸,崔校尉能不能帮兰儿揉一揉,揉一揉嘛!” 苏怀瑾打了一个哆嗦,看了一眼薛长瑜,挑了挑眉,薛长瑜眯着眼睛,眼神不善。 这田敏兰,马上要成为苏正的小妾了,竟然这么明目张胆,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崔熠却连忙拒绝,说:“田姑娘,这样万万不妥,请田姑娘还是快些起来罢,若不然,我叫宫女和御医过来也行。” 田敏兰气的满脸涨红,这么拒绝自己的男子,崔熠还是头一个,登时踢了铁板,脚疼的厉害,不只是脚疼,面子也疼。 田敏兰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然后一句话不说,哪有崴脚的样子,转头就走。 弄得崔熠有些发懵,不知田敏兰到底要做什么。 不过田敏兰离开的时候,一个白色的东西飘悠悠从她怀里掉下来,落在了地上。 崔熠一看,竟然是一块手帕,大黑天的,地上有一块白色的东西,看起来十分扎眼明显。 崔熠立刻跟上两步,说:“田姑娘,你的手帕掉了。” 崔熠的声音明显很大,但是那田姑娘仿佛耳背一样,就是没听见,“毅然决然”的离开,而且还是快步离开。 崔熠赶紧走过去,把地上的手帕捡起来,只是这个空当,田敏兰早就走的没影儿了,似乎回宴厅去了。 崔熠奇怪的蹙了蹙眉,不知这是什么情况。 第137节 苏怀瑾和薛长瑜对视了一眼,这才从树阴里走出来。 崔熠突然看到皇上和皇后娘娘,赶紧作礼说:“卑将拜见皇上,拜见皇后娘娘。” 他说着,又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手帕,觉得这种女儿家贴身的物什,留在自己这儿实在不像话,恐怕引人非议,到时候人家姑娘名节受损,就说:“皇后娘娘,这是方才田姑娘离开的时候,不慎掉落的手帕,卑将一个粗汉,拿着实在不像话,不知可否劳烦皇后娘娘,暂时保管。” 苏怀瑾一笑,心想着也是崔熠实诚,田姑娘怎么可能是“不慎掉落”的手帕? 明摆着是故意丢下来的,想要放长线,钓大鱼。 苏怀瑾十分善解人意的说:“那就交给本宫罢。” 崔熠如释重负,赶紧将手帕呈了上去,苏怀瑾看着那帕子,凉丝丝的丝绢手帕,上面还熏了香,香味十分旖旎,手帕上还绣着一首少女思春的诗。 果然这帕子若是让崔熠拿着,可能就是大事儿,以后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苏怀瑾接了手帕,就跟薛长瑜一并子往回去,他们刚进宴厅,正好看到了田敏兰。 田敏兰正缠着苏正撒娇,而且一脸委屈,吧嗒吧嗒的掉着眼泪。 苏正连忙哄着田敏兰,说:“这……这是怎么的?怎么才出去一会儿,就这般委屈的回来了?是谁给你难堪了,说出来,让本相听听,一定给你做主!” 田敏兰埋首在苏正怀中,委屈的说:“都是兰儿命不好,怨不得旁人。” 苏正一听,更是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就说:“你不要害怕,说出来,本相替你做主。” 田敏兰这才期期艾艾的说:“兰儿方才酒醉,去外面散一散,哪知道出去不远,就遇到了崔校尉。” 苏正说:“崔校尉?崔熠?” 苏正自然知道,自己的儿子苏怀缜身边,最近多了一个新的校尉,名唤崔熠,在讨伐商阳的战役中,崔熠也有不少功劳。 但崔熠的出身太低,十分卑贱,不过是个铁匠,能入伍已经不错了,如今竟然还渐渐崭露头角。 这些没有身份地位的新臣子,让苏正这种高门王族的老臣子,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觉得自己在被更替之中,只是时间问题…… 苏正冷笑说:“不过是个下三滥的铁匠,他敢难为你?!” 田敏兰哭着说:“崔校尉他……他……他言语调戏兰儿,不止如此,还……还污言秽语的抢走了兰儿的贴身帕子,这事儿若是传出去,呜呜……兰儿以后该如何做人啊!” 苏怀瑾一听,好家伙,原来田敏兰是来挑拨离间的? 苏正果然中了她的下怀,气怒非常,说:“好啊!好一个崔熠!” 他说着,似乎要找崔熠拼命似的。 苏怀瑾则是一声轻笑,走过去,笑着说:“田姑娘,你说崔校尉调戏你,还抢了你的手帕,怎么本宫看到的,和田姑娘叙述的一点儿也不一样?” 薛长瑜见她走过去,立刻也跟了上去。 田敏兰吓了一跳,期期艾艾的说:“小女子……小女子听说,崔校尉是皇后娘娘一手提拔的,皇后娘娘自然会袒护崔校尉,这也是……也是人之常情,小女子不会记恨娘娘的。” 田敏兰说的十分弱气,害的苏怀瑾一笑,已经被她逗得不轻。 苏怀瑾说:“记恨本宫?你也配么?” 田敏兰没想到苏怀瑾说的这么直接,当即一愣。 苏正则是想要呵斥苏怀瑾,说:“女儿,你这说的什么话儿!?快点向田姑娘道歉!” 他刚说完,薛长瑜已经后脚跟上来,冷声说:“朕的皇后,虽然还没有正式册封,但到底是一国之母,丞相大人虽是皇后的父亲,但是国家国家,先国后家,朕希望丞相大人牢记于心,不要做出什么僭越的举动。” 苏正当即吓了一跳,赶紧请罪,战战兢兢的说:“老臣……老臣失礼。” 薛长瑜又冷眼看了一眼田敏兰,说:“田姑娘说自己的手帕是被崔校尉抢走的,但是在湖边的时候,朕和皇后为何亲眼所见,是田姑娘对崔校尉纠缠不清,主动示好不成,想要反过来诬陷崔校尉?” 薛长瑜说的十分直接,吓得田敏兰六神无主,连连摇手,说:“没有,没有,兰儿没有呀。” 苏怀瑾一阵冷笑,从袖中将手帕拿出来,说:“这可是田姑娘被抢走的手帕,好好验一验,是不是这么一条?” 苏怀瑾说罢,直接将手帕丢过去,丢在田敏兰身上。 田敏兰脸色发白,瑟瑟发抖,已经说不出话来,她以为自己有点小聪明,没成想,这点小聪明被人当场戳破,难看的厉害。 刑国太子也听到了这面的动静,走过来,说:“这是怎么了?可是我邢国的人,惹皇上不快了?” 薛长瑜淡淡的说:“朕尝听人说,刑人狡诈多端,最喜搬弄是非,阴奉阳违,但朕一直并不相信,如今见识到了田姑娘的所作所为,朕才开始相信一些。” 刑国太子脸色难看,阴狠的瞪了一眼田敏兰,摆手说:“带下去!” 身边没有邢国的侍女,直接上来两个大行官,扭着田敏兰就走了。 田敏兰还想求饶狡辩,但是刑国太子的脸色十分难看,分明就是丢车保帅的眼神,田敏兰顿时什么也说不出来,一脸死灰的就被拖走了。 刑国太子哈哈笑着说:“误会,误会,今儿个的事儿,外臣一定会给皇上和皇后娘娘一个交代。” 薛长瑜笑了一声,说:“那是最好不过的。” 刑国太子被薛长瑜轻飘飘的打脸,脸色也不好,敬了一杯酒,赶紧就遁走了。 那面儿太后的亲兄长刘宏才,一直在寻找敬酒的机会,等了好一会儿,见薛长瑜终于重新坐回来,已经按耐不住。 刘宏才端了一杯酒过去,撺掇着太后说:“太后,昨儿个我言语冒失,得罪了皇上,不如请太后帮衬一把,领我去给皇上赔个不是?” 太后一听,说:“冒失什么?你是皇上的亲舅舅,皇上已经没有两个亲人,能记恨你么?不过是三天两天就忘了的事儿,不必去赔罪。” 刘宏才立刻说:“不不不,赔不是一定是要的,太后就看在为兄这般诚意的份儿上,帮衬一把罢。” 太后实在不耐烦,但是又觉着,如果皇上刚刚登基,就把关系弄得这么僵硬,反而让苏怀瑾讨了便宜,实在不妥。 于是太后便站起来,带着刘宏才亲自过去。 太后端着刘宏才送过来的酒,刘宏才本分的追随在后面,垂着头,其实满脸都是笑意,兴奋的不得了,只要稍微抬一下头,就能看到他脸上兴奋的跳着青筋,整个人都狰狞起来。 苏怀瑾眼见太后那面的动静,她心里清楚,刘宏才怕是要行动了。 太上皇用刘宏才借刀杀人,刘宏才又用太后借刀杀人,这罗圈架,饶了好几个圈儿,果然不嫌落马的人多。 太后和刘宏才走过来,太后就说:“皇儿,哀家和你舅舅,也敬你一杯,昨儿个你舅舅在你面前说了错话,已经反省了一晚上,如今心里过不去,想要亲自给你陪个不是,你们亲舅舅亲侄儿的,也没什么隔天儿的仇,是么?” 刘宏才立刻说:“是是是,都是微臣口无遮拦,还请皇上恕罪,微臣先干为敬了。” 薛长瑜不想和刘宏才这个草包废话,就接过太后的酒,准备敷衍的喝一口。 太后没什么反应,刘宏才睁大了眼睛,额头上青筋直蹦,一脸的期待。 就在这个时候,苏怀瑾却突然说:“等一等。” ☆、第65章 早产 【第149章】 苏怀瑾这一句“等一等”, 险些吓坏了刘宏才,毕竟刘宏才做贼心虚,吓得恨不能一哆嗦,当场跳起来。 而太后则是什么也不知道,很不耐烦的说:“我们这面说话,由得你插话了?没大没小, 没规没据的, 成什么体统?” 太后这么说, 苏怀瑾却一点儿也不生气, 反而笑了笑, 说:“太后, 是怀瑾鲁莽了, 只是……皇上方才已经饮了许多酒,不宜再喝,若是再饮,恐怕要醉了,明日里该头疼难受, 因此……这一杯,还是怀瑾代饮罢。” 刘宏才差点又跳起来,立刻大喊着:“不不不!不行!” 他这声音太大, 旁边的大臣们全都看过来, 就连刑国的使团也看了过来, 诧异的看着刘宏才撒风。 太后诧异的瞪了一眼刘宏才, 说:“你做什么, 大呼小叫的,你也是,成什么体统?” 刘宏才后知后觉,支吾的说:“这……这……” 苏怀瑾则是笑眯眯的说:“刘大人,您在害怕什么?” 薛长瑜有些狐疑,眯了眯眼睛。 刘宏才连忙摆手说:“是……是这样儿的,皇后娘娘有孕在身,身怀龙种,实在是……实在事不宜饮酒,恐怕伤身,也伤了龙种啊!因此卑臣才这般大惊小怪,也是为了皇上和娘娘,还请……还请见谅。” 太后不疑有他,点了点头,说:“也是,怀着龙种,就好生爱惜才是,还想替人饮酒?” 太后越想越觉得苏怀瑾没个体统,十分气愤。 薛长瑜也不同意苏怀瑾替自己饮酒,毕竟薛长瑜酒量很好,就算多喝几杯也不会喝醉,根本没什么,不像苏怀瑾,一杯就倒,而且现在还怀着身孕,自然不宜喝酒。 薛长瑜对苏怀瑾笑了笑,说:“瑾儿,无事,朕没有醉,一杯而已。” 他说着,拿起了酒杯。 苏怀瑾心中一阵紧张,她又不能说破,若是点破了,薛长瑜肯定不会让自己喝这杯毒酒,那大故岂不是不能完成? 但是不点破,薛长瑜又要自己喝。 苏怀瑾心里纳闷儿了,怎么总有人上赶着抢着和自己作死。 这时候系统还来捣乱,又开始催促起来。 【系统:请饮毒酒,尽快完成大故九重】 苏怀瑾一阵头疼欲裂,心想着催催催,催什么催。 那面儿薛长瑜举起酒杯,苏怀瑾连忙又伸手说:“皇上!” 她这么一拦,那面儿刘宏才吓得一头冷汗,眼睛不停的转,心想着难道苏怀瑾发现了,不然为何三番两次的阻拦,但是不能够啊,谁也没看见自己下毒。 刘宏才紧张的要死。 薛长瑜奇怪的看向苏怀瑾,苏怀瑾笑了笑,有些羞涩的说:“其实……是怀瑾馋酒了,所以……所以才……” 苏怀瑾做出一副娇羞的模样,换来太后不屑的一哼,说:“怀着身孕还馋酒,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分寸,把皇上的皇子当成什么了?” 苏怀瑾:“……”若不是为了完成大故,真想现在过去封了太后的嘴。 太后见苏怀瑾垂着头,一副做错事儿的模样,这样子可不多见,当即又得便宜卖乖,奚落了苏怀瑾几句。 薛长瑜一笑,说:“这样儿?喝一杯倒也不是不行,不过这酒比较烈,酒劲儿太大了,一会儿朕让宫女给你找些果酒来。” 苏怀瑾刚想要反驳,一抬头,就看到薛长瑜“眼疾手快”的,直接端起杯子,一仰头,把酒喝干了! 苏怀瑾“嗬!”的倒抽了一口冷气,脑子里“轰隆!!!”一声,不等她惊讶完。 薛长瑜突然嗓子里一阵痉挛,猛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腹部,双腿一颤,“嘭!”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 太后吓了一跳,惊叫着:“皇儿!皇儿你这是怎么了!?” 苏怀瑾不管其他,猛地拨开惊叫的太后,抢到薛长瑜身边。 薛长瑜倒在地上,嘴里咳出血来,脸色陡然苍白,似乎腹痛难忍,嗓子里发出“嗬——嗬——”的粗喘声儿。 苏怀瑾扶住薛长瑜,鲜血直接迸溅在苏怀瑾的手背上,滴答滴答的,那种湿润又温暖的触觉,一清二楚,让人触目惊心。 第138节 薛长瑜虚弱极了,嗓子里发出艰难的粗喘声,看向苏怀瑾,嘴角牵起一丝笑容,艰难的说:“幸好……幸好……” 薛长瑜说到这里,就听旁边的太后“啊啊啊啊!!!”的一声尖叫,在这尖叫声中,薛长瑜的手猛的一落,整个身体无力,直接倒在苏怀瑾怀中。 苏怀瑾被他压得一个踉跄,感觉到薛长瑜的重量,全都倾斜了过来,一瞬间,仿佛一块石头,压在自己的胸口,重的她喘不过来气,心脏莫名得一阵发拧,脑子里嗡嗡作响。 明知道…… 如果自己没有完成大故,所有的事情就会重新开始,薛长瑜也不会就这么死掉,但是苏怀瑾不知怎么的,心口突然一阵发紧,一阵阵难受,说不上来的感觉。 “滴答……” 伴随着薛长瑜的血迹,苏怀瑾看到自己的手背上,还有白色透明的水迹。 她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 自己竟然哭了? 为了薛长瑜。 苏怀瑾感受着薛长瑜尚存的体温,耳边都是惊叫声,大喊着“御医!!御医!!”的声音,陡然,眼前的场景顿时天旋地转。 苏怀瑾一懵,转瞬间,怀里的薛长瑜已经消失,耳边传来太后的声音,说:“昨儿个你舅舅在你面前说了错话,已经反省了一晚上,如今心里过不去,想要亲自给你陪个不是……” 苏怀瑾定了定心神,抬头一看,果然是太后带着刘宏才来了,太后手里端着酒杯,刘宏才一脸期待的站在后面。 苏怀瑾眯了眯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目光太专注了,刘宏才似乎感觉到了,诧异的看过来,然后就看到了苏怀瑾阴霾的眼神。 刘宏才吓得莫名一哆嗦,感觉自己仿佛被看透识破了一样,但是又觉得不可能。 若是自己被人看透识破,那么肯定会被立刻抓下来,怎么可能还站在这里呢? 他不知道,苏怀瑾的确想把他立刻扣下来,不过苏怀瑾需要完成大故,所以只好先放他一马。 薛长瑜似乎想要饮那杯酒,苏怀瑾见他端起酒杯,陡然就想起了方才的记忆,薛长瑜毫无生气的靠在自己怀里的模样。 苏怀瑾的呼吸有些凝滞,连忙一把抢过酒杯。 她一句话没说,那面的太后和刘宏才都吃了一惊,别说是太后和刘宏才了,薛长瑜也有些吃惊,说:“瑾儿,怎么了?” 苏怀瑾这才回过神来,说:“怀瑾有些馋酒,因此想替皇上带饮一杯。” 薛长瑜不由一笑,说:“瑾儿,你真是,不过这酒烈的很,容易上头,一会儿朕让宫人给你端些果酒,好不好?” 薛长瑜说的和之前差不多,苏怀瑾听着,只觉一阵镇心惊胆战,因此她一个字也没多说,端起酒杯来,直接仰头饮尽。 刘宏才“嗬!!!”的抽了一口冷气,瞪大了眼睛,吓得连忙往后搓了搓,似乎想要偷偷逃跑。 薛长瑜不疑有他,只是笑着说:“就算想喝,也别喝的这么猛,到时候要头晕了。” 太后则是很不满意的说:“真是没个体统,怀着身孕也不珍惜自己,还这般肆意饮酒,这酒是刘大人给皇上赔罪用的,你倒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啊啊啊啊!!”的尖叫了一声,随着相似的尖叫声,薛长瑜脸色猛地阴霾,一步踏上来,一把搂住苏怀瑾。 苏怀瑾身子一颤,突然倒了下去,一下子倒在了薛长瑜怀里,她根本不会感觉到大故的疼痛,毕竟系统是十分贴心的,但是不知怎么的,身体一阵阵颤抖,嘴角也溢出血来。 薛长瑜整个如坠冰窟,吓得颤抖的搂住苏怀瑾,大喊着:“瑾儿!!瑾儿?!快!御医!!” 宫人大臣们乱作一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怀着身孕的皇后娘娘突然倒地,而且嘴角冒出黑血,显然是中毒的迹象,众人吓得六神无主,无论是谁,都抢着快速跑出去喊御医。 苏怀瑾眼神有些迷离,感觉自己渐渐看不清晰了,只能看到薛长瑜的一个模糊的身影,紧紧搂着自己,那因着焦急而升高的体温,倒是感觉的一清二楚。 苏怀瑾嗓子沙哑的说:“酒……酒……” 她说着,渐渐没了力气,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薛长瑜脑子里猛地一闪,抬起头来,看向站在一边,惊慌失措的太后。 太后尖叫着摇手,说:“不不不!不是哀家!是刘宏才给哀家的酒!!哀家也没有多想,直接端过来的……但他……他可是皇上的亲舅舅啊,不可能……不可能……” 太后还没说完,就听到有人大喊着:“刘宏才要跑了!!!” 刘宏才果然想要趁乱偷跑,已经窜到殿门附近。 就在这一霎那,薛长瑜感觉自己怀里的苏怀瑾,猛地一垂,整个身子都瘫软下去,没有力道。 薛长瑜心里一阵冰凉,嗓子痉挛的大喊着:“抓住他!!给朕抓住他!” “叮——” 【系统:大故九重,达成】 【第150章】 “不不不!不是我啊!!不是我!!” 刘宏才大吼着,想要逃跑,却被人拦住,根本跑不出去,士兵冲过来,一下将刘宏才按倒在地上。 那头里御医快速冲进来,来不及请安,直接扑过来跪倒在地上,检查了一下苏怀瑾的情况。 的确是中毒了,而且见血封喉,发作极快。 御医快速拿出药来,似乎想要给苏怀瑾催吐,但是苏怀瑾此时已经完成了大故,没有气儿了,根本不会自己主动去吐。 御医又拿出解毒的药来,塞进苏怀瑾嘴里,苏怀瑾也不会吞咽,好不容易让她吞下去,却一点子反应也没有。 其实御医也知道,这种毒/药发作太快,就算来得及时,也没有办法,再者皇后娘娘还怀着身孕,比一般人更是娇贵,毒/药发作,肯定要毙命。 御医忙的满头大汗,根本没有用,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磕头说:“皇上……皇上节哀啊,皇后娘娘已经……已经……” 薛长瑜脑子里“嗡!!!”的一声,他感觉天都要塌了,是了,就是这种感觉。 他上辈子已经体验过一次这种感觉,而这辈子竟然要给自己加倍! 薛长瑜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般惩罚自己,要让他体验这种痛失的感觉,他心尖尖上的人,还有他未出世的一对孩子,就这样要在自己的眼前消失…… 薛长瑜感觉自己像是要疯了一样,双手颤抖,紧紧搂着怀中的苏怀瑾,也不管苏怀瑾身上的血迹,轻轻给她捋顺头发,声音沙哑到了极点,说:“瑾儿,求求你了,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们才……才刚说通,你怎么能狠心丢下我,你是在报复我么……瑾儿,求你了……” 薛长瑜牙关颤抖,紧紧搂着苏怀瑾不撒手,旁边的御医吓坏了,全都使劲磕头,说:“皇上,皇上啊!皇后娘娘已登极乐,请皇上……还是、还是节哀顺变罢!” 薛长瑜却充耳不闻,只是静静的搂着苏怀瑾,抚摸着苏怀瑾的脸颊。 就在这个时候,他怀中静悄悄的人,突然颤抖了一下。 薛长瑜感受的清清楚楚,眼神猛的一亮,说:“瑾儿?瑾儿!?” 御医还以为皇上是思虑成疾,毕竟苏怀瑾已经死的透透的,就算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但是仔细一看,皇后娘娘真的动了一下,然后又动了一下,似乎身子在颤抖。 御医们一看,赶紧全都冲过来检查,有人大喊着:“有脉搏了!!有脉搏!解毒/药有效果了!快!快!” 薛长瑜急的满头大汗,就见苏怀瑾眼睫颤抖了两下,真的慢慢睁开了眼睛,但是苏怀瑾看起来有些痛苦。 痛苦…… 苏怀瑾是被疼醒的,心想着什么大故无痛,系统出错儿了么?明明之前都没有任何痛楚,怎么这会儿竟然是被疼醒的? 苏怀瑾脑子里疼的“嗡嗡”作响,眼前的景象都是重影儿的,她渐渐清醒过来,只觉那疼痛根源,原来竟然是腹中…… 苏怀瑾一惊,难道…… 这时候御医大吼着:“娘娘要早产了!快!快!先带娘娘回寝宫!” 早产! 苏怀瑾疼得不行,一阵阵出冷汗,竟然是要早产,孩子才八个月。 似乎要肯定苏怀瑾的疑虑,系统竟然又生效了。 【系统:福气五重,生效】 【系统:宝宝即将出世】 苏怀瑾疼的都已经没力气骂系统了,系统不会算术么? 八个月就出世了? 那旁人的怀胎十月,都是假的了? 就在苏怀瑾腹诽的时候,系统还提示起来。 【系统:请安心生产】 苏怀瑾:“……”真要命。 御医火急火燎的送苏怀瑾回寝宫,因为要生产,薛长瑜被拦在了外面,根本进不去,他站在大门口,急的手心里都是汗,龙袍上也都是血迹,但是什么也管不了,只是站在门口往里看。 这时候太后就战战兢兢的走过来,小声说:“皇……皇上,那个……你舅舅不可能下毒的,你也知道,他是你的亲舅舅啊!绝对不可能害你,害你有什么好儿啊!” 薛长瑜现在已经够烦躁的了,听到太后的话,猛地回头,一双阴霾的双眼,仿佛是老虎的眼睛,紧紧盯着太后。 太后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薛长瑜冷冷的说:“太后还有心情给旁人求清?那杯酒,是瑾儿从太后手里接过来的,朕看的清清楚楚。谋害皇嗣,可是弥天大罪,太后还是想想,怎么替自己开罪罢!” “什么!?” 太后惊叫了一声,说:“哀家可是你的生母啊!你怎么能这样和哀家说话?!” 太后气得一甩袖子,在旁边坐下来,说:“哀家没有下毒,就是没有下毒,哀家怎么知道苏怀瑾是怎么回事儿?说不定是她命贱,随便喝个酒就能中毒,旁人怎么没中毒的?还有,哼哼,都说了,七活八不活,八个月早产,还是一双,生下来也活不……” “够了!!!” 薛长瑜一声大吼,寝宫内殿都听的一清二楚,吓得太后差点从大椅上摔下来。 薛长瑜转过头来,盯着太后说:“就因为你是朕的生母,所以朕处处忍让,但是如今……” 太后惊慌地说:“你……你要做什么?” 薛长瑜抬起手来,戴着红玉扳指的手一招,很快有士兵冲进来。 薛长瑜声音淡淡的说:“太后涉嫌谋害皇嗣,先行软禁禁足,等待大宗正院,配合调查,不得有误!” “是!” 太后惊叫着,挣扎着不走,尖声说:“皇上!!我是你母亲啊!为了一个女人,你就这么对哀家?!” 薛长瑜冷眼看着太后,说:“您自己心里清楚,本可以享清福,却非要处处蹚浑水,好自为之罢。” 他说着,摆了摆手,说:“带走。” 太后一通乱叫,很快就被带走,软禁在太后的宫中。 太后气得砸了殿里所有的东西,还是不解恨,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侍女快速跑进来,说:“太后!太后!大消息啊!” 太后冷声说:“什么消息?苏怀瑾那个贱狐媚子,死了么?!” 侍女连忙说:“还没死……” 第139节 “那是什么大消息?!” 侍女又说:“皇后娘娘难产了!” 太后一听,猛地站起来,冷笑着说:“好哇,难产,造孽造的太多了,所以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了。” 侍女说:“肯定是这样儿,奴婢听说,好像是胎位不正,必然要大出血的。” 太后眼神顿时都亮了起来。 胎位不正在这个年代,几乎是没得救了,不只是当母亲的没得救,甚至连孩子也会一起死。 太后顿时大笑起来,说:“好好好!苏怀瑾你这个贱人,该有此劫!老天爷也不会放过你的!” “皇上!!皇上!!” 薛长瑜站在外殿,一动不动,就等着里面的消息,绿衣一身是血得跑出来,惊叫着说:“皇上,娘娘难产了!” 薛长瑜顿时手脚冰凉,说:“到底怎么样?瑾儿还好么?” 绿衣焦急的说:“娘娘难产了,还……还大出血,根本止不住血!” 薛长瑜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立刻大步往里走。 旁边好些人阻拦着,说:“皇上!皇上您不能进去啊!里面血气太重,会冲撞了皇上的龙气啊!” 薛长瑜却不管,直接大步走进,拨开人群,就看到苏怀瑾躺在榻上,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还在不停的出冷汗。 薛长瑜赶紧抓住苏怀瑾的手,说:“瑾儿!瑾儿你看看我,没事儿的,由我陪着你,不会有事儿的。” 苏怀瑾闭着眼睛,似乎听到了声音,这才慢慢睁开了眼睛,有些无神,十分无力,嗓音颤抖地说:“原来……原来这么疼……” 薛长瑜给她擦着冷汗,说:“乖,只疼一下,只疼一下,好不好……” 苏怀瑾嘴角轻微的翘了翘,声音很微弱的说:“骗子……” 薛长瑜安抚着苏怀瑾,说:“瑾儿,乖,没事儿的……” 苏怀瑾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要抽干了,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哇——”的一声,似乎是哭声。 第一个孩子竟然顺利生产了。 “皇上!皇上!恭喜皇上,是大公主!” 苏怀瑾似乎也听到了,心想,果然是女孩儿,不知道薛长瑜此时什么心情。 哪知道薛长瑜欢心坏了,紧紧抓住苏怀瑾的手,说:“瑾儿,是个公主,咱们有孩子了!” 苏怀瑾一阵诧异的看向薛长瑜,没有男孩也这么欢心? 苏怀瑾果然怀的是一对,还有另外一个孩子即将出世。 薛长瑜也急的满头大汗,又等了很久,才又听到一声孩子的哭声。 “是……是皇子!是皇子!!” 苏怀瑾隐约听到旁人惊喜的声音,差点昏厥过去,心想着,竟然是男孩儿,系统没有让自己选择的那个,竟然随机出了男孩儿,薛长瑜也是够运气的。 苏怀瑾一瞬间放松下来,险些就要晕过去,却听到旁边又乱成一团。 “皇上,娘娘大出血了!根本止不住……” “怎么办?流血太多了!” “皇上……皇上还是早作打算罢……” 苏怀瑾迷迷瞪瞪的,听到了旁边的嘈杂声,还有自己儿子闺女的哭声,薛长瑜暴怒的喊声,乱七八糟的,还有“叮——”的一声,是系统的声音。 【系统:触发大故九重隐藏属性】 【系统:治愈一重,达成】 【第151章】 “太后!太后!不好了!不好了!” 侍女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太后说:“怎么回事儿?” 侍女说:“太后,皇后生了!生了!” 太后猛地站起来,说:“生了!?顺利生产了?这怎么可能,不是难产么?” 侍女说:“的确是难产,千真万确,但是……但是生下来了,而且……而且……” 太后惊讶的说:“不会是男婴罢?!” 侍女为难极了,支吾了好几声,说:“是个……是个大公主。” 太后松了口气,拍着自己胸口说:“幸好幸好,若是让苏怀瑾生下男婴,苏家还不翻了天去?如今只要不是男婴,哀家就放心了!” 侍女垂着头,战战兢兢的说:“还……还有一个小皇子。” “什么!?” 太后还没来得及庆幸完,结果就被侍女说的懵了,惊讶的说:“还有……还有皇子?” 侍女说:“是啊,太后,皇后先诞下了一个公主,后来……后来又诞下了皇子,是一对双胞……” 太后气得脑袋里“轰隆!!”一声,一个踉跄,就要摔倒在地上,旁边的侍女们赶紧一哄而上,扶住太后。 太后气得直哆嗦,说:“男孩!男孩……完了,完了,我们刘家完了,苏家定然要骑到哀家的头上作威作福!!苏怀瑾!这个苏怀瑾!!” 侍女连忙安抚着太后,说:“但是太后娘娘您不用担心,皇后现在大出血,御医也束手无策,您是知道的,皇后本就难产,还一下诞下一双皇儿,如今大出血,是没得救了……” 的确如此,苏怀瑾大出血,怎么也止不住,本已经虚弱至极,御医就算不想承认,但是也没有办法,众人似乎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后娘娘失血过多而死。 苏怀瑾虚弱极了,躺在榻上,几乎要昏厥过去,昏昏沉沉的感觉到有人在叫自己,迷茫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薛长瑜。 薛长瑜满脸都是汗水,着急的不行,紧紧握着苏怀瑾的手,说:“瑾儿,瑾儿……没事儿的,坚持一下,千万别闭眼睛。” 内殿里弥漫着血腥味儿,旁边的宫女乱成一团,不停的有人来换水。 御医们已经束手无措,只好死马当活马医,用上最好的药材,把所有的方法都试了一个遍,只是仍然不太起作用。 苏怀瑾迷迷瞪瞪的,感觉头晕的厉害,也没什么力气,如在云里雾里,只能听见薛长瑜话痨一样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远,越来越不真实。 薛长瑜急的眼神赤红,双手直哆嗦,呼吸都急促了,一声一声的唤着苏怀瑾。 就在苏怀瑾即将昏厥过去的时候,“叮——”一声。 【系统:治愈一重,生效】 御医们本想放弃,但是看着皇上的模样,若是放弃了,也就等于给自己也判了死刑,御医们自然不敢,正琢磨着怎么和皇上委婉的说一说,让皇上好好儿的送皇后娘娘最后一程。 哪知道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御医低声说:“这……皇后娘娘似乎止血了。” 其他御医一脸死灰,说:“怎么可能,张御医,你老糊涂了么?” 另外一个说:“是啊,你怕是吓得眼花了罢?” 那张御医连声说:“是真的,是真的!止血了!快快,去煎凉血补气的药来!” 御医说着,赶忙写下方子,其他几个御医后知后觉,都懵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庆幸,果然是老天爷开眼了! 御医们只觉得皇后娘娘命硬,还有就是名贵药材生效了,他们可不知道,其实若说是命硬,也有些道理,毕竟系统的治愈加成已经生效,这可比大罗神仙靠谱多了…… 御医们一顿忙叨,连忙朝薛长瑜报喜,薛长瑜也狠狠松了一口气,不过此时苏怀瑾似乎已经陷入了昏厥之中,吓得薛长瑜又喊了两声苏怀瑾的名字。 御医们忙说:“皇上,不必惊慌,娘娘如今凤体虚弱,多歇息是好事儿,等一会儿醒来,把药喝了,再养一段时间。” 苏怀瑾迷迷瞪瞪的睡着,中途醒了一次,又迷迷瞪瞪的喝药,好像是薛长瑜亲自给她喂药。 苏怀瑾觉着苦,不想喝药,薛长瑜就哄着说:“瑾儿,乖,再喝一口,你尝尝看,不是苦味儿的,是甜的,真的。” 苏怀瑾那时候还没什么劲儿,也考虑不了什么,就顺着又喝了几口,把药都喝完了,喝完之后才喃喃的说:“苦……骗子……” 薛长瑜一阵无奈,把药碗递给绿衣,又守在苏怀瑾身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苏怀瑾睡了很久,感觉渐渐的有了些体力,眼睫颤抖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 如今应该是黑夜,四周点着烛火,薛长瑜守在自己旁边,但是没有上龙榻歇息,而是坐在榻边上,支着头在打盹儿。 苏怀瑾一动,他立刻就醒了,十分警觉的模样,说:“瑾儿?你醒了,口渴不渴?要不要用膳?还是哪里难受?身子疼?” 苏怀瑾一阵无奈,还稍微有些乏力,毕竟流了那么多血,需要慢慢补上来。 苏怀瑾声音虚弱的说:“孩子,我想看看孩子。” 薛长瑜这才想起来,当时苏怀瑾直接昏厥了过去,都没有看过孩子。 薛长瑜笑着说:“是了,我让绿衣去抱来,这个空当,瑾儿乖乖喝口水,吃点东西,可好?” 苏怀瑾因着失血过多,所以没什么胃口,不过的确有些饿,就点了点头。 绿衣去抱大公主和小皇子,薛长瑜就亲自伺候着苏怀瑾用膳。 薛长瑜坐在榻边上,让苏怀瑾靠在自己怀里,给她喂着粥,笑着说:“好喝么?是我亲手做的。” 苏怀瑾一笑,说:“皇上亲自去膳房,膳夫们没有吓坏么?” 薛长瑜说:“就算吓坏怎么样?你现在身子虚弱,入口的东西,交给旁人我不放心。” 苏怀瑾吃了两口,因为没有食欲,就有些吃不下了,薛长瑜哄着她,说:“再吃一口,就再吃一口。” 苏怀瑾实在没辙,只好张嘴,准备再吃一口,结果这个时候,正好绿衣进来了,自然是抱着大公主和小皇子进来的。 苏怀瑾立刻就撇开头,反悔不吃了,还摆着手,说:“拿走拿走。” 薛长瑜一阵无奈,叹了口气,认命的把膳食收拾了一下,放在一边儿。 绿衣和一个侍女将两个小宝宝抱过来,小公主睡着了,睡相特别的乖巧,小皇子则是醒着,睁着大眼睛。 苏怀瑾看着身边两只小包子,不由感叹了一声,女儿长得真的很像自己,虽然还没长开,但是总觉得很像,非常的相似。 小皇子则是像薛长瑜多一点儿,精神头很大,笑起来的时候桃花眼,顾盼神飞的,看起来是个风流痞子。 薛长瑜笑着说:“咱们儿子精神头很大,晚上不睡,一直还欺负他皇姐呢,真是个坏小子。” 苏怀瑾笑了笑,摸了摸小皇子的脸蛋儿,小皇子“啊啊”了两声,被戳了脸蛋,就要流口水。 薛长瑜则是探身过去,亲了一下熟睡的小公主,小包子软软的,只是嘟了嘟嘴,没有醒过来,不过看起来被打扰了睡眠,特别委屈。 苏怀瑾瞪了一眼薛长瑜,说:“别闹醒孩子。” 薛长瑜笑了笑,说:“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他说着,又笑着低声说:“咱们女儿长的和你一模一样,果然还是女儿乖巧一些。” 第140节 小皇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反正嘴里“啊啊”的,似乎在抗议似的,小拳头还挥了挥。 苏怀瑾的恢复力十分惊人,旁人不知道,但是苏怀瑾自己知道,应该是系统的缘故,大故九重触发的治愈加成,苏怀瑾还没有怎么研究,不过感觉这是个不错的加成。 苏怀瑾没养几天,就已经下榻走路了,虽然薛长瑜极力反对,但是苏怀瑾还是觉得天天休养憋得慌,想要出去散一散,薛长瑜也没有办法。 苏怀瑾说:“酒宴下/毒的事情,大宗正院查清楚了么?” 薛长瑜说:“大宗正院刚送上来奏章,不过我这几天一直陪着瑾儿,还没来得及看。” 他说着,就拿起案子上的奏章,也没有避讳,直接打开来看。 薛长瑜看了一眼,随即“哼”的冷笑了一声,直接把奏章扔在桌上,说:“好一个刘宏才!” 苏怀瑾有些好奇,刘宏才不知又耍了什么花招。 薛长瑜就说:“琼楼的奏章里提到,刘宏才仗着是朕的亲舅舅,有恃无恐,拒不招人,还扬言若是有人敢动他,太后是不会放了这个人的。” 苏怀瑾一笑,十分了然,说:“是了,怀瑾听说,太后娘娘就这么一个亲兄长,虽不成才,但好歹是亲人,需要宝贝着。” 薛长瑜一听这个,更是气怒,说:“亲人!好一个亲人,太后的亲人,差点杀死了她的亲孙子和亲孙女,太后却不闻不问,还一直袒护刘宏才!这件事儿,朕一定要查到底,看看谁能在朕的眼皮底下,浑水摸鱼!” 苏怀瑾垂了垂眼睛,刘宏才不过是个喽啰而已,其实太上皇才是背后的主使,关键是,刘宏才现在拒不承认,想要仗着太后的势力,想要把事情推脱掉。 若是他推脱下去,太上皇也会浑水摸鱼。 苏怀瑾眯了眯眼睛,说:“皇上,不如让怀瑾问一问刘大人。” 薛长瑜吃了一惊,说:“瑾儿?不行,你现在身子弱,还没出月子,绝不能劳心劳力。” 苏怀瑾说:“把刘宏才提审过来,怀瑾就问两句话,这也不行么?” 薛长瑜执意说:“不行,绝对不行,你好生呆在寝宫中,每日出去散一散,已经是最多了,绝对不要管这种事儿,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苏怀瑾说:“皇上,怀瑾又不是瓷做的,不会一碰就碎的。” 薛长瑜没好气的说:“是了,瑾儿不是瓷做的,因为瓷可不会流那么多血。” 苏怀瑾:“……”竟然被薛长瑜抢白一顿? 苏怀瑾眯了眯眼睛,这时候就听到“叮——”一声,原来是系统生效了。 【系统:楚楚二重,生效】 苏怀瑾还什么都没做,只是看了薛长瑜一眼,薛长瑜登时感觉自己胸口被狠狠一击,负罪感无限,不止如此,还觉得苏怀瑾十分可怜儿,都是因为自己不答应她…… 薛长瑜心里直颤悠,蹙了蹙眉。 苏怀瑾这时候叹了口气,说:“算了,既然皇上说不允许,那怀瑾也只好……” 薛长瑜听到这里,心里登时七上八下,感觉自己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一样,正在压榨苏怀瑾。 薛长瑜也狠狠地叹了一口气,说:“好了,我同意了。” 苏怀瑾登时笑了起来,挑眉说:“真的?” 薛长瑜无奈的点头,只不过他看到苏怀瑾的表情,感觉自己其实是跳进了一个陷阱里,而这个时候,想要再爬出去,好像来不及了…… 薛长瑜揉着自己额角,说:“但是要把刘宏才提审过来,你的身子虚弱,不能去天牢。还有,提审最多一炷香时分,时辰不能太长,再有……” 薛长瑜还没说完,苏怀瑾已经抬手说:“皇上,怀瑾已经都记下了。” 薛长瑜无奈的一笑,说:“怎么?还嫌朕唠叨了?” 他说着,突然往前一探身,直接伸手搂住苏怀瑾的腰,把人带进怀里,低头就含住了苏怀瑾的嘴唇,沙哑的一笑,说:“既然我已经答应瑾儿提审刘宏才,那瑾儿也答应我一件事儿。” 苏怀瑾抬起手来,架住薛长瑜,总觉得薛长瑜这个动作很危险,很有“威慑力”,好像随时又要亲下来似的。 苏怀瑾狐疑的说:“什么?” 薛长瑜一笑,说:“嗯……瑾儿要答应我,快些养好身子,瑾儿都不知道,我忍得有多辛苦……” ☆、第66章 认罪书 【第152章】 苏怀瑾听着薛长瑜的话,登时心跳有些加快, 脸上没来由微微发热, 稍微挣扎了一下。 不过薛长瑜不让她起来, 仍旧拦着她的腰, 笑着说:“所以瑾儿要好生调养身子,知道么?” 苏怀瑾镇定下来, 笑了笑, 说:“这样儿?怀瑾不知, 皇上这般会说甜言蜜语?” 薛长瑜说:“是啊, 因为我在心底里, 已经想象过很多次, 很多次怎么和你说这些话……在不久之前,我还以为永远也没有这个机会。” 苏怀瑾一笑, 说:“皇上又开始说甜言蜜语了。” 薛长瑜亲了一下苏怀瑾的鼻尖,说:“非要我把心掏给你, 才知道我说的都是真话么?” 苏怀瑾当然不需要让薛长瑜把心都掏给自己, 因为苏怀瑾有心窍加成,就算是再怎么狡诈的人,也能将他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只不过…… 此时的苏怀瑾有些不愿意去看,恐怕薛长瑜的心绪,又会像潮水一样, 铺天盖地。 甚至说是毁天灭地, 也不为过…… 苏怀瑾连忙岔开话题, 说:“皇上准备什么时候提审刘宏才?” 薛长瑜想了想, 笑着说:“嗯……那要看瑾儿今儿个晚上用膳乖不乖,吃的多不多?” 苏怀瑾一愣,随即十分无奈,薛长瑜这是填鸭呢,每天都逼着自己用膳,前段时间是因为怀着身孕,所以没什么胃口,这段时间则是因为坐月子,所以薛长瑜步步紧盯,一定要苏怀瑾多吃点,好补血补气。 苏怀瑾感觉,自己要是再多吃,恐怕就要变成球了。 薛长瑜要亲自提审刘宏才,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太后那里。 太后着急的不行,她是不相信刘宏才想要毒杀皇上的,觉得肯定是哪里出现了岔子,有人想要栽赃陷害给刘宏才。 毕竟刘宏才是太后唯一的兄长,而且还是同胞兄妹,太后觉着,刘宏才能有今天,全都仰仗着自己的侄儿,怎么可能自毁道路,给侄儿下/毒呢? 太后想的都对,可惜刘宏才是个草包,天生没什么脑子和城府,偏偏这样还眼高于顶,野心不小。 太后急的不行,想让人给大宗正院捎话儿,可是大宗正院回复的很不给脸面,说是皇上要亲自提审,薛琼楼也表示无能为力,不能为太后分忧了。 太后气的不行,在宫里来回来去的踱步,说:“不行,不行!哀家要去看看!不然不放心!” 侍女们赶紧拦住太后,说:“太后!太后您不能出去啊,皇上……皇上令太后娘娘在殿中……静养,不能,不能出殿一步啊……” 说什么静养,其实就是软禁。 太后听到这话儿,登时一脚踹过去,直接把宫女踹翻在地,冷声说:“静养?!你们这些狗东西,平日里都是谁养的你们,如今却跟哀家执拗?!都滚!哀家就是要出去!” 没人能拦得住太后,太后直接出了宫殿,往薛长瑜的寝宫而去…… 此时薛长瑜的寝宫就来了稀客,自然是大宗正院的宗人令薛琼楼了。 薛琼楼负责提审刘宏才,送到寝宫来。 这会子薛长瑜还在书房,正往这边赶过来,薛琼楼就看到了苏怀瑾。 苏怀瑾抱着小皇子正在哄,绿衣在旁边抱着小公主。 小皇子十分粘苏怀瑾,而且特别机灵聪明,只要苏怀瑾一放下他,他立刻假哭起来,而且哭的可怜巴巴儿的,让人于心不忍,但是其实根本只打雷不下雨。 苏怀瑾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仍然被吃的死死的,谁让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呢。 苏怀瑾无奈的哄着只打雷不下雨的小皇子,小皇子被抱在苏怀瑾的怀里,立时咯咯笑起来,小肉手还抓啊抓,风流的桃花眼对着苏怀瑾眨啊眨。 苏怀瑾无奈的说:“你这小坏蛋,与谁学的?” 薛琼楼进来赶紧请安,说:“拜见皇后娘娘。” 苏怀瑾笑了笑,说:“秦王请起罢,你还没见过孩子,要不要过来看看?” 薛琼楼当然欢喜,他这些日子忙着案子,压根儿没见过小皇子和小公主,只是听说皇后娘娘诞下了一对龙凤胎,心里早就好奇死了。 薛琼楼近前去看,惊讶的说:“哎,小皇子的模样有些神似皇上,不过……不过……” 不过看起来可比皇上机灵多了,特别的灵动。 薛琼楼看过小皇子,又去看小公主,更是惊讶的说:“这小公主和皇后娘娘生得一模一样,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从小生的就这么好看,往后长大了还能了得,定然是咱们大薛的第一美人儿啊。” 他这么说着,好巧不巧,薛长瑜就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薛琼楼离苏怀瑾很近似的,还探头说笑着,登时心里醋海滔天,变成了一片汪洋。 薛长瑜那个醋啊,不过还是极力忍耐着,端着翩翩君子的架子,使劲咳嗽了一声。 “咳!!” 薛琼楼吓了一跳,连忙回神,乍一看更是吓了一跳,赶紧跪下来请安,说:“臣弟拜见皇上!” 薛长瑜这才背着手,慢吞吞走过来,说:“琼楼啊,朕的儿子和女儿,可爱罢?” 薛琼楼:“……”为何皇上一副炫耀和得瑟的口气? 薛长瑜笑了笑,坐下来,坐在苏怀瑾身边,顺手就搂住了苏怀瑾的腰,很亲密的样子,又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成家自己也生一个。” 薛琼楼:“……”果然是在炫耀罢? 他哪知道,薛长瑜可不仅仅是炫耀,他其实是想从根本解除自己的危机,薛琼楼成了家,有了孩子,肯定没什么时间总是来逗苏怀瑾欢心。 薛长瑜说罢了,就说:“好了,言归正传,刘宏才来了么?” 薛琼楼立刻说:“已经在殿外候审了。” 薛长瑜点头说:“带进来。” 刘宏才很快就带了进来,一见到薛长瑜,“咕咚!!”就跪在了地上,哭的老泪纵横的,说:“皇上——皇上啊!臣是被冤枉的!冤枉啊!臣怎么可能伤害皇上和娘娘呢?!一定是有人想要诬陷臣,请皇上做主啊!” 薛长瑜静静的看着他跪在地上,声音很平静,说:“是啊,朕就是想给你做主。” 刘宏才一听,大喜过望,连声说:“多谢皇上!多谢皇上!” 薛长瑜说:“别忙着谢朕……朕心里清楚,刘宏才你有几斤几两,朕心里十分清楚,以你的脑子,根本不可能胆大包天的在朕的宴席上动手脚,谁指使你的,你说出来,朕才好给你做主。” “皇……皇上?!” 刘宏才吓得一惊,连连叩头,说:“没有啊!皇上!没有!真的没有啊!是有人诬陷臣!臣真的没有被人指使啊!皇上明鉴!明鉴啊!” 薛长瑜听到这里,摆了摆手,对绿衣说:“孩子该歇午觉了,抱下去罢。” 小皇子还想耍赖皮,嘟着嘴巴看着苏怀瑾,苏怀瑾亲了亲他的小脸蛋儿,小皇子这才稍微好一点,仍然十分委屈的被绿衣抱走了。 薛长瑜觉得现在不应该,但是…… 第141节 但是他其实心里很是吃味儿,连自己儿子的醋都要吃,薛长瑜觉得自己也真是丧心病狂了…… 孩子被抱下去,薛长瑜的脸色就突然冷了下来,笑了一声,说:“刘宏才,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以为自己是朕的舅舅,朕就不敢……对你用刑了么!?” 刘宏才吓得瑟瑟发抖,却说:“臣……臣听说皇上是个孝顺的明君,臣虽然没有什么功劳,但是也有苦劳,皇上怎么可能对自己的舅舅用刑,让太后娘娘伤心伤神呢?臣……” 他的话还没说完,“嘭!!!”一声,薛长瑜已经狠狠拍了一掌桌案,桌案若不是青铜的,早就已经坍塌了。 薛长瑜一字一顿的说:“刘宏才,你好啊!很好。” 刘宏才吓得更是瑟瑟发抖,但是拒不承认,只是说自己是冤枉的。 苏怀瑾此时一笑,说:“皇上,何必这么生气呢?不如请皇上进内殿,看看儿子和女儿,让怀瑾来问刘大人一两个问题?” 薛长瑜蹙了蹙眉,苏怀瑾有意遣开自己,倒不是狐疑苏怀瑾到底要做什么,他只是担心苏怀瑾,刘宏才虽是个草包,但是薛长瑜仍然担心他会对苏怀瑾不利。 苏怀瑾笑着说:“皇上,请您放心。” 薛长瑜这才站起来,说:“好。” 他说着,招了一下手,示意薛琼楼跟着一起回避。 两个人进了内殿,薛琼楼不放心的说:“皇上,皇后娘娘一个人不会有事儿罢?” 薛长瑜摇了摇头,说:“只要外面稍微有些动静,你就立刻冲出去,把刘宏才这个老匹夫给朕抓起来。” “是!” 寝宫的外殿,苏怀瑾坐在大椅上,垂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刘宏才,淡淡的说:“刘大人,谁指使的你,其实本宫心里已经清楚,大不必问你。” 自然,苏怀瑾很清楚,就是太上皇,因着那日里苏怀瑾已经听得一清二楚了。 刘宏才一惊,但是觉得苏怀瑾不过是诈自己,仍旧不出声,冷笑说:“听说娘娘命大,刚刚诞下皇子和公主,何不安心修养,管这些大老爷们儿的事儿,做什么?” 苏怀瑾一笑,也不着恼,说:“大老爷们儿?刘大人,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大老爷们儿,不过是一条被遗弃的狗罢了。” “你说什么?!” 刘宏才气的喘粗气,瞪着苏怀瑾。 苏怀瑾惊讶的说:“哦?本宫说的不对?按照刘大人的脑子,必不会想出下/毒这种法子,不是刘大人多君子,而是刘大人根本不是这块料儿。” 刘宏才听到这里,更是气愤,已经气的牙关得得作响,根本没说不出话来。 苏怀瑾继续说:“有一个人,在背后挑拨你,想要借着你的手,毒/死皇上……刘大人,你怎么也不想想,酒是经过你的手敬给皇上的,倘若喝了毒/酒的是皇上,你能脱得开干系?那个背后的人,只不过是借刀杀人,如今你已经没有了用武之地,还关押在天牢之中,成为了朝廷重犯,你以为那个人,会出面来救你?不不不,自然不会,他甚至不会吭一声儿,静静的等着朝廷把你这条走狗处理掉,然后他就能高枕无忧。” “你……你说谎!!!” 刘宏才大吼着。 苏怀瑾笑着说:“说谎?刘大人您不妨想一想,距离宴席已经足足半个月的光景,指使你的那个人,可曾露面儿?可曾去牢里捞过你?可曾说过只言片语?都没有。” 苏怀瑾像是很清楚,直接自问自答,刘宏才则是吓得瑟瑟发抖,喃喃的说:“不……不……怎么会这样……” 苏怀瑾摆了摆手,有侍女呈上笔墨纸砚,苏怀瑾一笑,说:“刘大人,写下认罪书罢?” “认……认罪书?” 刘宏才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来,冷汗已经满脸,说:“不不不,我不认罪!我没有罪!!” 苏怀瑾微笑着说:“只有认罪书,才能救你一命,把阴了你的指使者揪出来,让他和你一样痛苦,甚至加倍的痛苦,这不是你们大老爷们儿该做的么?” 刘宏才听着苏怀瑾的话,不停的颤抖着,脸色变得狰狞起来,说:“认罪……认罪书……” 【第153章】 “都滚开!滚开!让哀家进去!滚开!” 太后已经赶到了寝宫门口,外面有很多人拦着,但是太后撒泼不止,侍女们也拦不住,侍卫们是不敢去碰,这样一来,太后竟然真的走了进来。 太后一进来,就看到刘宏才跪在地上,满头大汗,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外殿只有苏怀瑾一个人,旁边站着几个内监和宫女,都屏气凝神不敢说话。 太后一见刘宏才这落魄模样,登时怒不可遏,说:“你是不是对刘大人用刑了?好啊!好啊!苏怀瑾,好你一个恶毒的妇人!!” 薛长瑜在里面听到了动静,立刻大步走出来,太后说到这里,气愤的举起手来,就要去扇苏怀瑾。 薛长瑜一步跨过去,直接挡在苏怀瑾面前。 太后吓了一跳,就算她是皇上的亲生母亲,也不敢抬手去打皇上,顿时咬牙切齿的,狠狠瞪着被皇上护在身后的苏怀瑾。 太后恶狠狠地说:“皇儿!你不要被这个毒妇骗了!她恶毒至极!偷偷提审你舅舅,还对你的亲舅舅用刑!!” 苏怀瑾一笑,不急不缓的说:“太后娘娘,您说这些话,是不是为时过早?” 太后说:“你还想狡辩!?” 苏怀瑾什么也没说,只是展开一张纸,在太后面前晃了晃,说:“太后不妨看看这个。” 太后立刻说:“哀家不看!必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说让哀家看,哀家就看么?哼,你也太……” 她的话还没说完,陡然瞥见那张纸上的字,顿时什么话都没有了,全都噎回了嗓子里。 太后震惊无比,一把抢过那张纸,差点就弄撕了。 上面赫然三个大字——认罪书! 太后惊诧无比,快速的浏览了一遍,似乎不可置信,惊叫说:“不!!!不可能!!” 薛长瑜还没有看过这认罪书,当即拿过来一看,脸色顿时沉了下去,阴霾得厉害,冷笑一声,说:“太上皇……” 刘宏才膝行上前,跪在太后脚边,哭着说:“太后!太后啊!为兄只是一时贪念,请太后救我一救,救我一救啊!!” 太后一听,险些瘫在地上,这岂不是承认了? 苏怀瑾笑眯眯的说:“太后娘娘,您的亲兄长,听人摆布,意图谋害皇上,这已经事实,证据确凿,而且犯人已经供认不讳,怀瑾身为晚辈,只想请太后娘娘听一句劝。” 太后恶狠狠的看向苏怀瑾,说:“不!!!这一切都是你的毒计!!你太狠毒了苏怀瑾!!绝对不是真的!绝对不是!” 苏怀瑾却不理她,淡淡的说:“太后娘娘之所以能坐稳太后这个宝座,正是因为您的儿子,是我大薛的九五之尊,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如果皇上不是皇上,那么太后……您也就一文不值。” “你说什么!!!!” 太后气得想要冲过去对苏怀瑾动手,薛长瑜早就戒备,拦在苏怀瑾面前,冷声对太后说:“瑾儿说的没错,都是大实话,母后要记住这个道理,只有朕坐在这个龙椅上,您才是太后,而不是靠着您的兄长。” 太后听到这里,身子陡然一斜,就要瘫在地上,好些人冲过来扶着太后。 太后声音颤抖地说:“走……回宫,哀家不管了。” 刘宏才一听,吓得大喊着:“太后!太后你救我一救啊!太后——” 太后落魄而去,都不带回头的,走路带风,转瞬消失在刘宏才的视线之外。 薛长瑜阴霾的说:“宗人令可以把犯人带走了。” 薛琼楼立刻拱手说:“是,皇上。” 薛琼楼将犯人刘宏才带走,很快出了大殿。 薛长瑜怒不可遏,直接劈手掀翻了旁边的桌案,吓得宫女们瑟瑟发抖。 薛长瑜眼睛赤红,喘着粗气,似乎愤怒的像是一头野兽,却是笼中的困兽。 薛长瑜砸了桌案,立刻调头要往外走。 苏怀瑾说:“皇上,您这是去哪里?” 薛长瑜的步子这才顿了一下,声音沙哑的说:“去见一见太上皇。” 苏怀瑾笑了一声,说:“皇上何必这般生气呢?” 薛长瑜这才回身走回来,握着苏怀瑾的手,说:“我没想到,我的亲生父亲竟然这么狠心,而且差一点点就伤害了瑾儿,还有咱们的孩子,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他说着,又要往外走,苏怀瑾连忙拉住他的手,安抚的说:“皇上,太上皇不仁,皇上你也不能不孝,若是您真的对太上皇怎么样,朝廷上那么多眼睛都在盯着,皇上得不偿失,最后吃亏的,还会是你。” 薛长瑜摇头说:“不,这口气,我咽不下去,更何况他已经伤害到了瑾儿,我更是咽不下去。” 苏怀瑾听到这里,心里又莫名的狂跳两下,说:“皇上,想要处置太上皇,何必动真格儿的?” 薛长瑜眯了眯眼睛,说:“那要如何?瑾儿是不是已经有了主意?” 苏怀瑾抿唇一笑,说:“是了,而且保证十分得趣儿,皇上看好儿就是了。” 薛长瑜见她嫣然一笑,登时有些心神摇动,伸手顺了顺苏怀瑾的鬓发,说:“好,都听瑾儿的。” 苏怀瑾当即叫来了吕彦,让他准备一些东西。 吕彦吃惊的说:“泻药?” 苏怀瑾点头说:“要那种吃下之后,立刻有反应,腹中绞痛无比的,可有这种药?” 吕彦说:“自然有,而且多得是,只是……” 苏怀瑾抬起手来,说:“吕先生不必多问,准备就是了。” 吕彦不由看了一眼旁边的薛长瑜,皇上只是面带微笑,一脸宠溺的看着皇后娘娘。 吕彦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心想着不知皇后娘娘又要拿谁扎筏子了…… 吕彦准备好了泻药,苏怀瑾亲手将泻药倒进酒壶里,然后摇了摇,交给绿衣端着。 薛长瑜与苏怀瑾当即就往太上皇的宫殿而去。 宫殿里十分冷清,没什么人烟。 “嘭!!”一声,殿门被瞬间推开,太上皇坐在殿中,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看到来人,更是吓了一跳。 薛长瑜扶着苏怀瑾从殿外走进来,随即是“踏踏踏”的脚步声,一队侍卫从外冲了进来,一句话不说,直接扭住太上皇,将人押了起来。 太上皇吃惊的大喊着:“你们要做什么!?这是做什么!!难道要杀人灭口么?!薛长瑜你竟然要杀君弑父!!” 薛长瑜笑了笑,说:“父亲,你这是何出此言呢?” 他说着,抬了抬手,绿衣立刻把酒壶端过来,薛长瑜不急不缓的倒了一杯酒,举起酒杯示意,淡淡的说:“前些儿个宴席上,父亲托付舅舅,给朕敬了一杯酒,舅舅说,敬朕万年……” 一说到这个,太上皇吓得要死,克制不住的瑟瑟发抖起来,盯着那杯酒,说:“你……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薛长瑜继续说:“朕回去想了想,朕虽身为九五之尊,但是太上皇仍健在,朕自然不敢独享万年,毕竟我大薛,以孝为先,因此……” 薛长瑜稍微抬起一些眼皮,看着太上皇,嘴角牵起一股森然的笑意,说:“因此……朕想分一半酒,敬给父亲,让父亲,也可以和朕同享万年。” 太上皇一听,顿时挣扎起来,大喊着:“放开我!!放开我!滚开!不!!我不要喝酒!!” 太上皇失控的大喊着,薛长瑜只是说:“抓稳了,请太上皇饮酒。” 侍卫立刻端着酒杯过去,好几个人扭着太上皇,让他抬起头来,还有人掐着他的嘴巴,太上皇非常不配合,左右摇头,使劲的挣扎,仿佛是撒泼一样。 第142节 不过侍卫很多,太上皇根本无从挣扎,被按在地上,扒着嘴巴,酒水咕嘟咕嘟的就倒了进去。 太上皇使劲屏住呼吸,往外呕吐,声音十分惨烈。 薛长瑜却笑着说:“太上皇喝的太少了,再敬太上皇一些。” “薛长瑜!!你这个恶鬼!恶鬼!!你连自己的父亲都要毒害!!” 太上皇抗拒的大喊着,薛长瑜听到这句话,脸色阴霾,收敛了一切笑意,说:“那父亲呢?父亲怎么样?父亲可曾放过儿子?父亲不知罢?这一次,你险些害死了朕的瑾儿和孩子!这笔账,要怎么算?” 太上皇惊慌的说:“不不不,我可是你的父亲啊,救命!!救命——” 太上皇挣扎无果,还是喝了很多酒水,登时酒水起效,腹中一片剧痛。 太上皇可不知道那是泻药,还以为是毒发了,疼痛难忍,冷汗涔涔,登时在地上打滚起来,大喊着:“不——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皇位是我的!是我的!我不想死啊——” 薛长瑜眯着眼睛,看着在地上出洋相的太上皇,冷笑了一声,随即转过身来,扶着苏怀瑾,说:“瑾儿,咱们回去。” 苏怀瑾点了点头,众人这才推出了太上皇的宫殿。 苏怀瑾笑着说:“皇上,可解气了?” 薛长瑜笑了一声,说:“还是瑾儿坏点子多,只是……这倒是便宜了他。” 苏怀瑾摇头说:“皇上您想错了,太上皇生性多疑,连自己的儿子都要忌惮着,就算御医告诉他,他根本没中毒,皇上觉着,太上皇会相信么?” 薛长瑜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 苏怀瑾笑着说:“太上皇一定会觉得,御医和皇上是一伙儿的,不想给他医治罢了,这样一来,太上皇心病危矣,谁还能救得了他?” 薛长瑜恍然大悟,看着苏怀瑾。 苏怀瑾淡淡的说:“所以皇上根本不需要动手,这种人,也不值得皇上亲自动手……” 【第154章】 苏怀瑾说的,果然应验了。 太上皇腹中绞痛,薛长瑜并没有阻止御医过去医治。 但是御医到了宫中一看,太上皇根本没有生病,也没有中/毒。 因为只是吃了泻药罢了,所以御医也看不出端倪,最多觉得太上皇吃坏了肚子,因此才会如此绞痛。 太上皇听着御医的话,怎么可能相信,立刻大吼着:“奴才!!该死的奴才!!一定是薛长瑜让你们来愚弄我的!!你们这帮该死的奴才!!不……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御医吓坏了,听着太上皇口口声声大喊着新皇的名讳,吓得赶紧就跑了出去。 这事儿自然会传到薛长瑜的耳朵里,和苏怀瑾所料的一丁点儿都不差。 不止如此,太上皇又叫了其他御医过来医治,最后结论都一样,太上皇没有任何不妥,也没有中/毒迹象。 太上皇就觉得是薛长瑜的诡计,不给自己医治,拖延自己的医治时机,心里疑神疑鬼,变得疯疯癫癫的。 方迁奉命去看望了一次太上皇,回来禀报说:“回禀皇上,太上皇的情况……似乎不是太好,御医说,太上皇这些日子有些精神恍惚,而且总喊着有人要行刺自己……膳食也不好好用,水米不进,若是这样儿下去,恐怕……” 薛长瑜这会子正在书房里看书,笑了一声,把奏章轻轻撂在案子上,说:“既然太上皇自己不用膳,也怨不得旁人,还能怎么办?朕不过是……尽一尽最后的孝心罢了。” 方迁虽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他何等聪明,刘宏才的事情,大约知道一二,也不难猜得出来。 毕竟新皇登基,心中不甘的只有那么几个人,大皇子薛玉珒还已经意外身亡,剩下的还能有谁? 刘宏才不过是个草包,绝不会是主使,主使自然也就明了了。 方迁说:“是,皇上,若没有其他吩咐,奴才……” 他说到这里,薛长瑜突然笑了笑,看向方迁,说:“等等,方迁啊,朕之前与你说的,你可还记得?” 方迁停下来,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薛长瑜,随即又垂下头去,说:“是,奴才记得。” 薛长瑜轻笑一声,说:“朕说过,你的身份瞒不过朕,若是听朕的话,往后你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若是不听命,你也知道,自己会怎么死。” 方迁恭敬的说:“是,奴才知道。” 薛长瑜点了点头,从旁边抽出一份奏章来,放在桌角上,抬了抬下巴,说:“你自己看看罢。” 方迁恭敬的拿过来,展开来看,这一看,有些吃惊,说:“皇上……这是?” 薛长瑜说:“方卿何等聪明,朕是要提拔你,你意下如何?” 奏章的确是提拔的奏章,大宗正院宗人令举荐两厂厂公方迁,为大薛丞相! 不止如此,下面还写清楚了方迁的身份,方迁为了暗地里调查刘宏才一案,所以一直隐晦身份,是皇上和大宗正院直接受命的,其实方迁并非阉人。 如今刘宏才已经伏法认罪,所以方迁的身份也该当浮出水面,恢复正身。 又因着方迁有功劳,所以大宗正院举荐方迁为丞相,建议皇上同时设立左相和右相两个职位。 由三朝元老的苏正,担任左相,由方迁担任右相,共同辅佐皇上。 方迁看过,眯了眯眼睛,总觉得自己中了皇上的圈套,恭敬的说:“皇上,丞相一职,乃大薛的顶梁之职,奴才怕是……” 薛长瑜打断了他的话头,笑着说:“方卿啊,你该改改口了,别总是唤自己为奴才,如今身份也要见光了,该当自称,臣……知道了么?” 方迁只好说:“是,臣谨遵教诲。” 薛长瑜笑着说:“方迁啊,你该感谢朕,朕给了你一个,能配得上咸平公主的身份……当然,别忘了回报朕,就是了。” 至于怎么回报? 自然是上次薛长瑜说的,架空苏正了。 方迁迟疑了一下,说:“皇上厚爱,臣感激不尽,只是……皇上,皇后娘娘可知情了?” 薛长瑜终于收敛了笑眯眯的表情,淡淡的说:“朕会告诉她,只是想找一个合适的时机。” 方迁也没再说什么,拱手道:“臣明白。” 薛长瑜点点头,说:“行了,你下去罢,该用午膳了,朕要回去陪着皇后。” 方迁恭敬的行礼之后,这才退了出去。 薛长瑜眯了眯眼睛,盯着那奏章,最后提起笔来,在举荐方迁的奏章上,批了两个字…… ——廷议。 薛长瑜批完,把笔扔在一边,站起身来,就出了书房,朝着寝宫而去,准备陪着苏怀瑾一起用膳。 如今已经出了月子,苏怀瑾终于能随意走动,自然要经常出来转转,今儿个天气不错,苏怀瑾就在花园里走了走。 绿衣看了看时辰,说:“娘娘,用膳时间快到了,奴婢扶您回去罢,一会儿皇上回来,找不到娘娘了。”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走罢。” 她这么说着,跟着往回走,结果没走两步,就看到了熟人。 正是刑国使团中的那个才女田敏竹,田敏兰在宴席上出丑,被带走之后,只剩下了田敏竹。 不知田敏竹今日怎么进宫来了,这会子也在花园里。 田敏竹今日其实是跟着使团进宫的,刑国太子一直想要把田敏竹送给薛长瑜,但是薛长瑜十分冷淡。 今日田敏竹本要借机会面圣的,但是被薛长瑜拒绝了,因此根本没有见到皇上。 虽然田敏竹没有见到皇上,不过却留在了宫里,迟迟没有离开,也不知在等什么,此时站在角落里,抻着脖子,左右寻看,似乎在等什么人。 苏怀瑾有些狐疑,稍微慢走了两步,结果就看到那面儿吕彦手里拿着奏章,从远处走过来。 田敏竹见到吕彦,登时一个窜步,快速跑过去,喊着:“等一等!” 吕彦没想到有人站在角落里,突然窜了出来,他下意识的停了一下脚步,但是看清是谁之后,蹙了蹙眉,想要立刻往前走。 田敏竹却紧追不舍,说:“等一等!等一等,别走!你……你还在怨我么?别走!” 苏怀瑾本没想探究田敏竹,但是田敏竹突然拦住吕彦的去路,而且还说的这么“暧昧”,苏怀瑾一下子就来了兴致。 绿衣见皇后娘娘的眼睛陡然亮了,心说不好,皇上回去之后,肯定找不到人了…… 果然,苏怀瑾立刻停住了脚步,还蹑手蹑脚的躲在假山后面,暗暗的往那面看。 田敏竹拦住吕彦的去路,吕彦只是冷淡的说:“刑国使臣认错人了罢?” 田敏竹立刻期期艾艾的说:“没有!没有!我怎么会认错人!这么多年了,你是不是还在怨我,我也是被逼无奈,我也是被逼迫的,不是自愿的呀!求求你,不要怨恨我了,我……” 吕彦不耐烦的打断了田敏竹的话,说:“看来刑国使臣果然认错人了,若是没有旁的事情,吕某还有事在身,就先告辞了。” “不要走!” 田敏竹突然伸手拉住了吕彦的袖子,竟然还一头扎过来,直接搂住了吕彦的腰。 绿衣吓得差点喊出来,苏怀瑾赶紧示意她噤声,绿衣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过还是一脸嫌弃,觉得这田敏竹也太不检点了,刑国一直有意把她献给皇上,田敏竹竟然还主动去抱一个男子,这也太…… 若是叫人看见了,不知怎般鸡飞狗跳呢。 绿衣这么想着,没成想就有人走过来了,竟然就是皇上本尊! 皇上与祁老九一边走一边说话,往这边走过来。 吕彦听到脚步声,连忙推了一下,把田敏竹推开。 吕彦早些年因着身世的缘故,受了些伤,伤了手臂,虽然不能再习武,但是力气总还是有的,田敏竹被他一推,直接推开,差点踉跄几步就摔在地上。 “啊呀!”了一声。 薛长瑜和祁老九听到了动静,都快步往这边走过来。 田敏竹这会儿也十分害怕,毕竟拉拉扯扯的若是被皇上看见了,实在了不得,赶紧调头就跑,十分匆忙。 田敏竹跑走的背影,就被薛长瑜和祁老九看的清清楚楚,祁老九诧异的说:“诶?那不是刑国的什么才女么?” 祁老九说着,走过来对吕彦说:“你们认识?” 吕彦脸色十分难看,似乎在考虑什么。 苏怀瑾这时候就唯恐天下不乱的走出来,一脸笑盈盈的表情。 薛长瑜见到苏怀瑾从假山后面转出来,还一脸笑盈盈的,就知道苏怀瑾绝对没“安好心”,而且肯定在偷听。 薛长瑜无奈的说:“我方才回寝宫,就知道你不在,没成想躲在这里。” 苏怀瑾笑着说:“本要回去了,却突然看到了热闹,自然多看了一会儿。” 吕彦知道苏怀瑾说的是自己,他虽然废了武功,但是总能听到声音,苏怀瑾躲在假山后面,吕彦刚才听到了,不过不知是皇后娘娘罢了。 苏怀瑾笑着对吕彦说:“这田姑娘,还是吕先生的故人呢?” 吕彦叹了口气,知道不能再瞒,蹙眉说:“田敏竹本不姓田,其实是当年刑国太子府上的一个丫鬟罢了。” 第143节 昔日里吕彦的父亲是刑国太子,吕彦则是皇长孙,田敏竹只是一个叫竹儿的丫头,在太子府上,正好分配在吕彦的院落伺候,所以平日里能见上几面,但不是贴身的丫鬟。 竹儿生的漂亮,还认识些字儿,有一次过中秋的时候,因为一首诗,显露了头角,太子觉得竹儿聪慧,因此提拔了竹儿做大丫鬟,让竹儿伺候皇长孙读书习字。 很多人都传说竹儿这个丫头聪明伶俐,而且有富贵相,太子很赏识她,再过不久,绝对就是太子府的半个主子,拨给皇长孙做小了。 只不过这种事情并没有发生,竹儿被当时的三皇子,也就是刑国太子的弟弟看上了,想要纳竹儿为妾。 当时竹儿并没有同意,毕竟皇长孙年轻英俊,而三皇子已经过了壮年,这区别实在很大。 而且皇长孙身为太子的儿子,很可能是下一任的储君,竹儿自然不会放弃太子府的生活,反而去三皇子的府上做小。 吕彦淡淡的说:“三皇子包围皇宫之后,准备对太子府屠戮,斩草除根,那时候田敏竹主动恳求三皇子,希望给三皇子做小,因此保了一命。” 苏怀瑾心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怪不得吕彦一副厌恶的模样,原来还有这些关联? 田敏竹为了自保,放弃太子府,主动投靠了三皇子,其实也无可厚非,不过这时候竟然还跑来找吕彦,那就很让人咂舌了…… 吕彦说罢了,又说:“皇上,田敏竹是认识臣的,这样一来……刑国太子那边,很可能也会认出臣来。” 祁老九听了有些着急,看向薛长瑜,说:“皇上,这……这可怎么办?” 薛长瑜沉思了一下,苏怀瑾这时候笑了笑,说:“这又如何?” 吕彦沉声说:“微臣是刑国通缉的重犯,可能……可能会连累薛国。” 薛长瑜沉吟了一下,突然说:“吕彦啊,你有没有想过,做刑国的九五之尊?” ☆、第67章 画册 【第155章】 吕彦吃了一惊, 看着薛长瑜, 说:“皇上……” 他的话音说到这里,薛长瑜就抬起手来, 笑了笑,说:“吕先生不必这么快回答,朕知道,这不是一个好回答的问题,毕竟吕先生如果回答不想,可能自己和朕, 都会失望, 但是如果回答想, 这就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了。” 吕彦没有说话,因为薛长瑜说对了。 说白了, 吕彦经历的太多, 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家人被屠戮, 死里逃生, 苟活求全,远远的逃离刑国,为的是什么? 难道真的要这么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辈子么? 绝对不是…… 吕彦的呼吸有些急促,似乎在思量,随即拱手说:“但凭皇上调遣。” 薛长瑜笑了笑,说:“吕先生果然是聪明人, 有吕先生这句话, 朕也就放心了。” 苏怀瑾虽然知道薛长瑜也是重生的, 但是薛长瑜还未把薛国灭国的前因后果告诉苏怀瑾,毕竟如果这个事情牵扯出来,肯定要说苏正的事情。 薛长瑜不想让苏怀瑾和自己一样,也被亲人辜负,因此不忍心说出来。 所以苏怀瑾并不知道这些,她还以为是因着薛国和刑国之间的旧仇,所以薛长瑜才想要扶持吕彦上位。 只要吕彦成为刑国的皇帝,那么刑国也就在薛国的掌控之内了,说不定还可以将刑国为王国,这样一来,天底下的皇帝,就只有薛长瑜一个人了。 而到时候吕彦因为需要感恩戴德,也不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这才叫做高枕无忧。 薛长瑜说罢了,就摆手说:“都去用午膳罢,朕也该回去了。” 祁老九和吕彦拱手告退,薛长瑜这才扶着苏怀瑾,说:“瑾儿,朕方才回寝宫一看,就知道你又跑出来散了,午膳的时候一定要按时回去用膳,否则伤胃。” 苏怀瑾听得头都疼了,这些日子,每日薛长瑜都像是老妈子一样嘱咐自己,真不知道薛长瑜是做夫君的,还是做爹的。 苏怀瑾总有一种错觉,自己可能多了一个爹…… 这话若是让薛长瑜知道了,薛长瑜肯定要教训教训苏怀瑾,让她看看什么是做夫君的。 小皇子和小公主的百日宴在即,薛长瑜因为十分宠爱两个孩子,所以准备大办一场,宴席的格调要高,规格要大,宴请了满朝文武,当然还有正在出使的刑国使团。 这日里刑国使团又进宫洽谈,田敏竹就来了寝宫拜见皇后。 说实在的,苏怀瑾能不知道田敏竹心里打得什么算盘,拜见自己是假的,估计是借机会来见薛长瑜的。 不过薛长瑜今儿个不在,从早膳之后,就去书房了,这些日子除了准备做小皇子小公主的百日宴之外,还有另外一件大事。 那就是举荐方迁的大事儿,方迁即将脱离阉人的束缚,一路高升,但是这个消息,只有很少人知道。 连苏怀瑾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苏怀瑾知道方迁并非阉人,因此没有多大的诧异,但是不知道薛长瑜想要提拔方迁做什么,其实她也不是很感兴趣。 因着自己这儿子闺女都很难伺候了,没心情管其他的。 小皇子调皮极了,仿佛是个熊孩子一样,苏怀瑾只要一错眼,小皇子肯定要欺负姐姐。 小公主软软萌萌的,压根儿没有做姐姐的威信,总是眨着大眼睛被欺负,然后就“呜呜”的哭起来。 这面儿小公主哭的可怜儿,小皇子就得逞一般“咯咯”笑起来,整个寝宫都会闹得鸡犬不宁。 苏怀瑾看到女儿又哭了,那叫一个委屈,实在无奈极了,把闺女抱在怀里,卖力的哄着,一边哄一边教育小皇子。 小皇子憋着小嘴巴,露出一脸真诚又无辜的样子,让苏怀瑾十分没辙。 这时候田敏竹就来请安了,她款款的走进来,盈盈拜下,说:“小女子拜见皇后娘娘。” 她说着,低着头,眼睛却溜溜的转了起来,似乎在观察左右。 苏怀瑾心中一片了然,说:“不必看了,皇上不在。” 田敏竹吓了一跳,连忙说:“娘娘,娘娘冤枉敏竹了,敏竹只是在想……小公主哭的如此厉害,怕不是饿了罢?” 苏怀瑾一笑,说:“田姑娘没有做过人母,怎么知道小公主是饿了,还是渴了?” 田敏竹盈盈一笑,说:“回皇后娘娘的话,敏竹虽然没有做过人母,但是……但是敏竹从小十分有孩子缘儿,很多孩子都亲近敏竹,皇后娘娘若是信得过,不如敏竹来哄一哄小公主?” 苏怀瑾怀里抱着小公主,看着田敏竹一副“亲和”的模样,笑了笑,说:“是了,本宫也听说了,田姑娘昔日里,仿佛是什么府里头的丫鬟,这么看来,是负责照顾孩子的丫鬟么?” 田敏竹登时浑身一僵,脸色有些苍白,毕竟自己的老底儿被人揭穿了。 她立刻想到了吕彦,虽然刑国使团大多知道她的身份,但是能说出的,肯定只有吕彦一个人。 刑国使团一心把田敏竹包装成刑国的第一才女,怎么可能揭穿她的身份? 田敏竹支吾的说:“娘娘……娘娘您说笑了,敏竹……敏竹虽然出身低微,但……但到底是正经人家的女儿。” 苏怀瑾笑了笑,说:“看来田姑娘把做丫鬟,看的很卑贱,本宫想问问你,丫鬟就不是正经人家的女儿了么?” 田敏竹脸色更是难看,赶紧说:“娘娘……敏竹突然身子有些不适应,还是……还是先告退了,以免传染给小皇子和小公主……” 苏怀瑾也没有多留,就摆了摆手,田敏竹逃跑一样的窜走了。 田敏竹撕着手帕,从寝宫走出来,一路逃窜,结果正巧儿了,又撞见了吕彦。 吕彦手里拿着文书,边走边看,似乎在思索什么。 田敏竹一看,立刻大步跑过去,大喊着:“吕先生,等一等!” 吕彦一听,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想要快步离开,田敏竹却喊得十分大声,旁边的宫人都频频看过来。 吕彦只好停住脚步,说:“不知刑国使者有何贵干?” 田敏竹期期艾艾的支吾,想要去拉吕彦的手,结果被吕彦眼疾手快的躲开。 田敏竹悲伤的说:“你……你是不是把我的身世……告诉了皇后娘娘?” 吕彦淡淡的说:“纸包不住火,这不是事实么?” 田敏竹抽泣说:“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知了,定然是你想要报复我!见我马上就要嫁给皇上,所以就报复我,见不得我好……” 吕彦登时笑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头,说:“田姑娘,您是刑国的才女,应该知道‘嫁’这个字的分量,如今薛国的一国之母已经有了人选,试问田姑娘,您何出此言呢?” 田敏竹被羞辱了一番,当即脸上通红,说:“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是不是不想让我进宫,你……你还对我有情,是也不是?” 吕彦脸上一片平静,只是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田敏竹拉住吕彦的手,说:“那我……那我不进宫了,你向皇上禀明,娶我可好?我们就像以前一样,以前……” 吕彦听到这里,脸上青筋直蹦,甩开手,说:“够了。” 田敏竹吓了一跳,吕彦继续说:“你心里想的什么,我都清楚,我并非当年那个被愚弄的无知了,你是丫鬟的身份已经被皇后娘娘知晓,还有你当年卖身投靠的事情,也都被皇后娘娘知晓,你怕自己漏了老底儿,不但不能进宫,还会惹怒皇上,所以才委曲求全,对不对?” 田敏竹似乎被说中了心声,她已经非完璧之身,早在当年投靠三皇子府的时候,给年迈的三皇子做了小妾,如今刑国想要包装她,把她送给薛国的皇帝。 其实田敏竹早些时候是信心满满的,但是谁知道就这么巧,碰到了吕彦。 吕彦把她的老底儿都揭穿了,薛国的皇帝肯定不会纳她,而刑国呢,对于刑国来说,田敏竹若是不能进宫,就是一颗无用的棋子,也会被丢弃。 因此田敏竹想要吕彦娶她,这样也好保命。 田敏竹脸上变色,说:“你若是不想娶我……也好,那咱们就一拍两散,既然你揭穿了我的底细,那我也去太子面前,揭穿你的底细,那日里太子还在问我,说那个吕先生怎么如此面善,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说,我该怎么回复太子?” 吕彦眯了眯眼睛,只是笃定的说:“那就请便罢。” 吕彦说完调头就走,田敏竹吃了一惊,赶紧拦住吕彦,说:“不!!你肯定在说笑,怎么可能……你娶我罢!求求你娶我罢……” 田敏竹纠缠着吕彦,一看硬逼不成,就想要怀柔政策。 结果这个时候就听到一声愉快的笑声,说:“强扭的瓜不甜,田姑娘这是何必呢?” 田敏竹吓了一跳,吕彦也吃了一惊,没成想有人偷听,而且…… 还是惯犯。 苏怀瑾慢条斯理的从远处走过来,按理说这个距离她是听不到什么的,不过苏怀瑾正巧有系统的加成,耳聪目明,所以刚才她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苏怀瑾笑眯眯走过来,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吕彦顿时头疼的要命,心想着皇后娘娘不知又要顽什么,皇上也不在,也不知管管娘娘。 不过转念一想,是了,若是皇上在场,肯定要在旁边帮忙摇扇子,投来一双宠溺的目光,其余的……也定然是不会管的,更由着皇后娘娘尽兴了。 【第156章】 田敏竹被听了墙角,脸上无光,却硬着头皮说:“这事儿……这事儿是敏竹与吕大人的事情,皇后娘娘虽然贵为薛国国母,但还是……” 苏怀瑾笑眯眯地说:“谁说是你们俩人的事情?自然也是本宫的事情。” 田敏竹诧异的说:“怎么是皇后娘娘的事情?” 苏怀瑾笑着说:“田姑娘你不知罢?其实吕先生心中已经有人了。” “不!不可能!” 田敏竹笃定的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第144节 苏怀瑾一脸了然说:“怎么?你觉着,这么多年来,吕先生还会心心念念?对一个背叛自己,投靠仇敌的人,抱有什么恋慕的想法?这是不是太顽笑了?” 田敏竹登时脸上青了紫,紫了青,咬了咬嘴唇,对吕彦说:“这是假的……是不是,假的!” 苏怀瑾又说:“好罢,就算你威胁吕先生,硬要嫁给吕先生,那又有什么好结果呢?顶多是进了吕府,然后守活寡罢了。” 田敏竹气的要死,咬牙切齿的,但是这里是薛国皇宫,她又不好对皇后撒火。 但是田敏竹心里非常肯定自己的魅力,什么样的男子,娶了自己之后,竟然能让自己守活寡?怕这世上还没有这样的男子呢! 田敏竹眼神有些不屑,苏怀瑾一眼就看穿了,笑着说:“田姑娘不相信?真真儿的,本宫奉劝你一句,别说吕先生心里已经有了人,而且这个人和吕先生多年以来,想扶相持共患难同进退,就单说田姑娘您的容貌,也不是很出色,只能算是差强人意罢了,哪来的如此自信?” 田敏竹被苏怀瑾这句话气的半死,苏怀瑾竟然说她的容貌最多是差强人意,还凑合,田敏竹这么多年来,最满意自负的,就是自己的容貌。 这些全都被苏怀瑾否定了不说,原来吕彦心中,竟然有了这么一个不可取代的人! 田敏竹期期艾艾的,瞬间哭了出来,转头对吕彦说:“是……是谁……她能取代我么?能么?竹儿不相信……” 吕彦听着苏怀瑾的话,顿时额角青筋直蹦…… 相扶相持? 共患难? 同进退? 还是自己心中爱慕的那个人? 怎么吕彦本人都不知道?! 吕彦眼睛快速得转了一圈,还是没有想到有这么一个人,自己如此爱慕着她。 吕彦心想着,定然是皇后想要给自己解围,所以也就明智的没有说话。 田敏竹不相信,哭着抽噎,期期艾艾的说着。 苏怀瑾“啧”了一声,说:“你不信?正好儿,他来了,你亲眼看看,就知道本宫的话,是大实话了。” 苏怀瑾说罢了,抬起手来,冲着远处招了一下。 吕彦心中狐疑,难道皇后娘娘想用绿衣姑娘,给自己作掩护? 虽然也是个办法,只是平白毁了绿衣姑娘的清白,这往后里是说不清的事儿,吕彦也是于心不忍。 不过转瞬,吕彦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因为皇后娘娘,做得比这个还要绝! 苏怀瑾招手说:“祁将军!”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往前一看,就见有一个身材高大,五大三粗,一身铠甲,将头盔夹在手臂这下,另外一手按着腰间长剑的男人,从远处大步走过来。 看起来三十几岁的模样,脸上有些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眼睛上横着一道刀疤,面色非常凶悍,仿佛是个悍匪一样挂相。 正是祁老九,祁沛! 祁老九从远处走过来,遥遥的看见皇后娘娘叫自己,连忙露出一个笑容,小跑着过去,一脸状况外的说:“娘娘,有事儿吩咐么?” “轰隆!!!” 田敏竹一脸晴天霹雳的模样,指着祁老九,说:“他……他……他……” 祁老九一脸迷茫,蹙了蹙眉,也指了指自己,连忙低头看了看自己,虽然有些不修边幅,但是一身铠甲戎装的样子,应该……应该还不差罢? 为何一个美娇娘看着自己,却一脸晴天霹雳,像话本里要渡劫的模样? 苏怀瑾则是笑眯眯,十分镇定的说:“是了,就是他,祁将军,想必田姑娘也听说过祁将军的大名罢?” 祁老九听苏怀瑾引荐自己,登时昂首挺胸,十分自豪。 田敏竹更是一脸诧异,要把眼珠子瞪下来的模样。 苏怀瑾还唯恐天下不乱的说:“田姑娘可能不太清楚,在多年之前,吕先生落难荒野,就是祁将军救了吕先生,然后还好意收留,后来的事儿嘛……田姑娘可能已经想到了,说相扶相持,共患难同进退,也不为过。” 祁老九一听,原来皇后娘娘在说以前的事儿? 祁老九不明所以,不过提起当年的事情,其实祁老九还有些感慨,毕竟自己和吕彦,都是天涯沦落人,很多往事,不堪回首。 祁老九当即一把搭住吕彦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说:“是啊!别说是同患难了,卑将和吕彦,那简直是刎颈之交啊!还有……” 祁老九的话头一打开,那说的就多了。 吕彦登时头疼不已,心想着皇后娘娘就是狠啊,自己想的太轻松了,皇后娘娘这是要在根本上瓦解敌人,而且还要掘地三尺,斩草除根…… 祁老九这么说着,田敏竹突然崩溃的“啊——!!”叫了一嗓子。 祁老九吓了一跳,说:“怎……” 他还没说完,苏怀瑾已经笑眯眯的说:“是了,本宫之前也说了,你若是强逼着吕先生娶你,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进了吕府,你就只能守活寡了。” 田敏竹听到这里,又是“啊!!!”的尖叫一声,捂着自己的耳朵,然后愤恨的冲向祁老九,使劲推了祁老九一把。 但是祁老九仿佛山一样,对于田敏竹来说,实在太过高大了,别说是两个田敏竹,最少顶田敏竹两个半。 而且祁老九从小习武,底子非常好,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被推到? 吕彦吓了一跳,还以为田敏竹要狗急跳墙,还喊了一声:“九爷,当心!” 不过其实很多余,田敏竹冲过去一推,祁老九纹丝未动,田敏竹则是“咕咚!”一声,摔了一个大跤,来了个老太太钻被窝…… 田敏竹愣了一下,随即从地上快速的爬起来,捂着脸哭泣着就跑了,只留下来一串儿的“呜呜呜……” 祁老九从头到尾的一脸迷茫,说:“怎么……怎么回事儿?” 苏怀瑾则是拍了拍祁老九肩膀,笑着说:“多谢九爷配合。” 祁老九虽不明白,但还是挠了挠头,笑着说:“皇后娘娘言重了,应该的。” 吕彦则是深深的叹了口气,说:“娘娘,这……” 苏怀瑾笑着看田敏竹逃走的方向,很自然的说:“本宫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吕彦:“……”千万记得,别招惹皇后娘娘,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吕彦想了想,说:“只是……娘娘,田敏竹一定会把臣的身份告诉刑国太子,如今却要如何?” 苏怀瑾挑眉一笑,说:“如何?当然是正面撕他们。” 吕彦:“……”看来还是自己担忧多了。 祁老九则是仍然诧异的说:“怎么回事儿?到底怎么回事儿?吕彦,你给我讲一讲啊,讲一讲啊!” 苏怀瑾笑着说:“本宫回去了,两位慢慢讲罢。” 吕彦无奈的拱手说:“恭送皇后娘娘。” 苏怀瑾心情大好的回了寝宫,绿衣立刻迎面上来,说:“娘娘,丞相来了,娘娘前脚刚走,丞相就来了,等了有好一会儿了。” 苏怀瑾有些诧异,苏正竟然来了? 自从田敏兰出事儿之后,苏正就没来过,估计是在生自己的气,毕竟苏正很中意田敏兰。 苏怀瑾走进茶室,苏正已经喝了三杯茶,看起来很焦急。 他看到苏怀瑾,立刻一个窜步迎上来,说:“娘娘!娘娘您可来了!” 苏怀瑾坐下来,说:“父亲可有什么事儿么?” 苏正立刻说:“女儿啊,你可知道皇上今儿个召开廷议的事情?” 廷议? 是了,皇上这些日子很忙碌,因着方迁的事儿,自然是忙碌的,一大早去了书房,好像还要召开廷议。 苏正说:“皇上这是在做什么?召开廷议,竟然没有传召身为丞相的为父!你知道,你可知道,皇上的廷议内容是什么?” 苏怀瑾是真的不知道,就如实的说:“女儿这些日子要带两个孩子,并没有心思去打听。” 苏正拍着桌子,非常气愤的说:“是啊!是啊!我女儿刚刚给皇上诞下了大皇子和大公主!结果呢?结果呢?!结果皇上就是这么对待我这个老丈人的!皇上竟然秘密召开廷议,而且不传召我这个丞相,幸亏是为父人脉众多,有风声说是方迁并非阉人,皇上有心要提拔方迁!更过分的事,皇上竟然要将丞相这个职位分为左右丞相,让方迁担任右丞相!” 苏怀瑾一听,吃了一惊,因为上辈子薛国并没有什么左右丞相。 这其实很明显了,薛长瑜正在分化苏正的势力…… 【第157章】 苏正气愤的直拍桌子,说:“皇上怎么能如此待咱们苏家?!” 苏怀瑾吃惊之后,也就不怎么惊讶了,毕竟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儿,荣极则衰,这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 苏怀瑾眯了眯眼睛,沉思了一阵子,这辈子有人和苏正平起平坐,苏正不会独大朝廷,其实也算是一件好事儿,避免了薛长瑜最后真的对苏正动“刀子”。 苏怀瑾就说:“父亲,只是多了一个丞相,您也没有贬职,这不就足够了么?” 苏正气的一笑,说:“足够?足够?!女儿啊,你是因着一帆风顺的登上了皇后的宝座,所以把朝廷看的太好了罢?” 一帆风顺? 苏怀瑾笑了笑,身为父亲的苏正可不知道,自己走到今天,已经足足死过九次了。 九次! 苏正气愤的说:“一直以来,我大薛只有一个丞相,朝廷大小事务,不管巨细,全都要汇总到我这里备案,然后再分配下去会审,如今呢?如今突然要多出一个人来,还是昔日里的阉人,要和我平起平坐!要把丞相的权利分出去一半,这怎么叫没有贬职?这就是暗地里的贬职啊!” 苏怀瑾听到这里,叹了口气,说:“父亲,你所说的备案,分配,那都不是一个丞相该独大的事情。” 苏正诧异的说:“那是谁该独大的事情?难道不是我这个丞相,应该管辖的么?” 苏怀瑾定定的看着苏正,说:“父亲,那是皇上该做的事情,您已经僭越了。” 苏正一愣,脑子里“轰隆!!”一声,随即脸上变色,喝道:“胡说!!” 苏怀瑾见他恼火,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薛长瑜新皇登基,苏正身为丞相,而且还是新皇的老丈人,所以越来越骄纵起来,苏怀瑾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 苏怀瑾不想让苏正步上老路,所以总是时刻规劝着苏正,但是苏正压根儿就听不进去。 苏怀瑾说:“您想想看,父亲已经是三朝元老,三朝丞相,兄长则是兵马大元帅,女儿如今坐上了皇后的位置,我们苏家已经荣宠一时,可以说,已经攀上了荣誉的顶峰,父亲还求些什么?” 苏正脸上的青筋在慢慢的抽搐,说:“不……我们苏家,还没有到头,怎么可能就这样到头了,我的女婿登基了,这才刚刚开始才对……” 他说着,似乎在想什么,突然说:“对对,是了,一定是这样儿!” 苏正突然想起了什么,对苏怀瑾说:“一定是皇上的后宫无人,这个事儿!” 苏怀瑾有些诧异,不知道苏正怎么突然联想到了这点。 第145节 苏正十分激动的说:“女儿啊,你也说了,为父是三朝元老你兄长是兵马大元帅,但是我们都是臣子,你也知道,朝中还有千百臣子,我们并没有独大,而你不同,你是不同的!皇上的后宫之中,只有你一个女子,虽然你已经诞下男婴,但是难免引人口舌!皇上定然是因为这个,所以才受不住压力,打算压一压咱们苏家!” 苏怀瑾实在不知道苏正怎么想到这里来了,想法拐的也真是够多了。 苏正又说:“女儿,你一定要听为父的,贤惠一些,正好你如今生产没多久,身子还虚弱,也无法与皇上亲近,你就主动去搜罗一些容貌明艳的女子来,给皇上充实后宫,这样一来,朝廷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了!” 苏怀瑾头疼不已,苏正坚持是苏怀瑾独大后宫的问题,苏家只是被牵连了,还说:“太后一直对你有意见,难道你忘了么?趁这个时机,也去与太后拉拉关系,这不是很好么?” 苏正又苦口婆心的说:“女儿啊,皇上是个男子,而且是个九五之尊,再说怎么爱见你,也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女子,你该看开点儿。” 苏怀瑾听到这里,心里颤悠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的,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儿,但绝对不是什么好的滋味儿。 苏怀瑾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说:“我知道了,父亲先回去罢。” 薛长瑜廷议之后,急匆匆往寝宫赶回来,想陪着苏怀瑾一起用午膳,不过进了寝宫,并没有看到苏怀瑾。 薛长瑜有些诧异,说:“绿衣,皇后呢?” 绿衣回话说:“回皇上,娘娘已经歇下了,说是……说是有些不太舒服。” 薛长瑜登时紧张起来,说:“不舒服?找御医来看了不曾?” 绿衣说:“娘娘只是说有些疲惫,已经歇下了,不曾找御医来。” 薛长瑜心急的不行,还是悄悄进了内殿,来到龙榻边上,果然看到苏怀瑾躺在榻上,似乎睡着了,面朝里,一动不动的。 薛长瑜悄声走进去,小心翼翼的探手摸了摸苏怀瑾的额头,没有发热,这才稍微松了口气,给苏怀瑾盖上锦被,然后又轻声退了出来。 嘱咐绿衣说:“把午膳热着,一会儿醒了,也要吃一口才是。” 绿衣点点头,赶紧去吩咐。 薛长瑜下午干脆没有出去,一直呆在寝宫里批改奏章。 苏怀瑾睡了一觉之后,似乎也好了一些,薛长瑜见她醒了,赶紧迎上来,说:“瑾儿,好些了么?还是叫御医过来看看罢?” 苏怀瑾淡淡的说:“没什么大碍,可能方才出去吹了风,稍微有些头疼,已经大好了。” 薛长瑜一笑,说:“我还以为,头疼的只有吕先生呢。” 薛长瑜方才回来的时候,已经听了吕彦诉苦,皇后娘娘的确是打发了田敏竹,但是这误会就大了,偏生当事人之一的祁老九根本还在状态外,没回过神来,因此干着急的只有吕彦一个。 薛长瑜听了,却哈哈大笑,还觉得他家瑾儿十分机灵聪明。 薛长瑜笑着说:“我看你作弄吕先生的时候,挺有劲头,哪知道回来就不舒服了。” 苏怀瑾一想到田敏竹哭着跑走的模样,心情瞬间好了一些,不过也只是一瞬间,随即试探的说:“皇上,廷议……结束了?” 薛长瑜听她说“廷议”两个字,稍微僵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没有隐瞒,说:“方迁并非阉人,我打算提拔方迁上任我大薛的右相,与你父亲共同辅佐朝廷,瑾儿觉得如何呢?” 苏怀瑾笑了笑,说:“皇上既然已经决定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薛长瑜一把拉住苏怀瑾的手,说:“瑾儿,你是不是不欢心了?因为我的决定……” 苏怀瑾淡淡的说:“皇上多虑了,并没有什么。” 薛长瑜着急的说:“瑾儿,你我都清楚,上辈子苏正……” 他说到这里,还是忍了忍,没有把真话说出来,就含糊的说:“苏正的事情,就是因为苏正的位置太高,如果有人可以和苏正平起平坐的话,那么结果就会不同……我不打算贬苏正的官位,因此才想出了这样的办法,瑾儿能理解么?” 苏怀瑾自然是能理解的,只是理解不了的是苏正。 苏怀瑾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薛长瑜见她面色没什么异样,这才松了口气,说:“瑾儿,谢谢你。” 廷议之后,就是朝议。 方迁的身份同样要拿到朝廷上去商议,因为有之前的廷议做基础,所以朝议的结果惊人的统一,全都赞成皇上提拔方迁。 苏正自然是不赞成的,但是他一个人站出来,只能做出头鸟儿罢了,也没有什么用,气的苏正在殿上差点背过气儿去,饶是这样,他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最后方迁升迁右相的事情,可以说是全票通过,薛长瑜顺水推舟,直接任命。 薛长瑜下了朝,心情不错,就进了内殿,准备回寝宫去陪陪瑾儿,哪知道到了寝宫,侍女却说皇后不在寝宫,去太后那面请安了。 侍女说:“太后传饭,请皇后娘娘一同用膳,因此皇后娘娘不在寝宫之中用午膳了。” 薛长瑜吃了一惊,太后传饭? 传苏怀瑾一起用膳? 太后一直看不上苏怀瑾,因着苏家比刘家厉害的缘故,太后总是将苏怀瑾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之前还想要在苏怀瑾的安胎药中做手脚,直接除掉苏怀瑾的孩子。 再加上刘宏才认罪的事情,太后更是恨苏怀瑾恨到了极点。 不过因着刘宏才认罪伏法,整个刘家都被牵连,所以这些日子太后安分了不少,只是躲在宫中享清福,没有任何动作。 哪成想,今日里有动作了。 薛长瑜心头一惊,连忙大步往外走,径直朝太后宫中而去,生怕太后刁难苏怀瑾。 薛长瑜进了太后的宫殿,侍女忙迎上来,想要请安然后通报,都被薛长瑜拦住了。 薛长瑜寒着脸,说:“不必了。” 他说着,直接大步“闯”进去,侍女都来不及阻拦。 薛长瑜一走进去,顿时就听到了太后的声音,竟然带着笑,说:“哎呦!你这个丫头,嘴巴怎么能这么甜!真是的!哀家都老了,怎么可能没有皱纹,你这丫头,干脆把哀家夸成仙人了?” 薛长瑜有点懵,太后在说笑? 随即就是苏怀瑾的声音,笑着说:“怀瑾说的是大实话儿,太后乃是人中龙凤,岁月遇到了太后,自然也要避让的。” “你这丫头,真是会逗人!来来,用膳,你看看都凉了!你身子弱,一定不能吃冷的,来人啊,拿去再热!” 薛长瑜更是懵了,这什么情况? 太后前些日子还恨不能将苏怀瑾扒皮抽筋,怎么今儿个就……? 薛长瑜走进去,苏怀瑾第一个发现了,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太后随即也发现了,笑着说:“皇儿啊,你来了,快来坐,哀家正着怀瑾聊天呢,就一起用膳了!你不知道,怀瑾这丫头,懂事儿的很!” 薛长瑜狐疑的走过去,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说:“母后……” 他说着,错了措辞,说:“母后怎么想起找瑾儿来用膳了?” 薛长瑜一面说,一面走过去,坐在苏怀瑾身边,拉住苏怀瑾的手,低声说:“瑾儿,没事儿罢?” 太后似乎听见了,说:“瞧皇上紧张的,哀家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她不成?怀瑾丫头也是,越来越懂事儿,以往的那些不愉快,哀家早就忘了。” 薛长瑜蹙了蹙眉,给苏怀瑾打了两个眼色,想问问情况是什么样的,但是苏怀瑾只是微微一笑。 太后似乎想起什么,说:“对了,皇儿既然今儿个来了,也是难得,来人,把皇后带来的画册,给皇上瞧瞧。” “画册?” 薛长瑜说:“什么画册?” 苏怀瑾没说话,只是微笑,太后就笑着说:“还能是什么画册?自然是选秀的画册,怀瑾这丫头,懂事儿!把画册早早就看了一遍,选了好些品貌不错的,来跟哀家商量呢!” ☆、第68章 花前月下 【第158章】 薛长瑜一脸吃惊的看向苏怀瑾, 苏怀瑾则是微微一笑。 太后又说:“怀瑾啊, 还不快把画册给皇上拿来过目?” 苏怀瑾起身走过去,从侍女手中拿来一本册子, 走回来,呈给薛长瑜,说:“皇上,请过目。” 薛长瑜仍然盯着苏怀瑾,没有动,也没有接那画册。 太后就笑着说:“皇上啊, 你来看看, 怀瑾真是越来越懂事儿了, 这画册里标注了好些,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的, 越来越有做国母的模样儿了, 哀家以前, 是错怪了怀瑾, 往后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薛长瑜已经一把接过画册,但是并没有展开看,而是“啪!!”一声,直接将画册扔在了桌上,吓得太后一激灵, 睁大了眼睛, 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话头都给打断了。 苏怀瑾也吓了一跳,但是还有更吓人的…… 薛长瑜猛地站起身来,脸色十分难看,而且还有一股“狰狞”,脸上青筋直跳,看起来愤怒至极的样子。 薛长瑜一步跨过来,在太后的惊呼声中,一下子将苏怀瑾打横抱了起来。 苏怀瑾吓了一跳,说:“皇……皇上……” 薛长瑜却不听她说话,抱起苏怀瑾之后,立刻转身,大踏步往外走。 太后吓得连忙说:“皇……皇儿,这是要去哪里啊!” 薛长瑜的脚步顿了顿,回过头来,说:“母后用膳罢,今日瑾儿可能不能陪您用膳了。” 他说着,又大踏步往外走去。 太后在后面连喊了好几声,薛长瑜都没有回应,甚至没有回头,直接消失在了宫殿门口。 苏怀瑾被薛长瑜抱着,挣扎了好几下,说:“皇上?去哪里啊?” 只是薛长瑜的力气非常大,箍着苏怀瑾,不让她挣扎,苏怀瑾怎么也挣不开,徒劳一样,还出了一身的汗。 薛长瑜沉着声音说:“瑾儿,乖一点。” 薛长瑜就这样直接抱着苏怀瑾走到了寝宫门口,宫女内监们都吃了一惊,但是不敢说话,大气儿都不敢喘,低着头,也不敢多看。 绿衣听说皇上和皇后娘娘回来了,连忙迎出去,结果就看到了这样一幅诡计的画面。 绿衣吃惊不已,说:“皇……” 他的话还没说完,薛长瑜已经冷声说:“都出去,今儿个不要再来打扰。” 绿衣忙不迭的点头,赶紧带着宫人,跑着退出寝宫。 薛长瑜大步走进去,直接将苏怀瑾放在案子上。 案子上堆着很多文书,差点就将那些文书都给挤下去。 虽然案子不高,但是苏怀瑾还是吓了一跳,莫名觉得有些……羞耻。 苏怀瑾连忙想要下来,薛长瑜却“咚!!!”一声,一伸手,直接将苏怀瑾卡在案子中间,两条手臂将苏怀瑾圈了起来。 苏怀瑾干笑了一声,说:“皇上?” 薛长瑜眯着眼睛,看着苏怀瑾,苏怀瑾还以为他要问自己选秀的事情,只不过薛长瑜根本没提这个事儿,而是没头没脑的说:“瑾儿,三个多月了罢?” “嗯?” 第146节 苏怀瑾一阵吃惊,说:“什么?” 薛长瑜打量了她一眼,说:“瑾儿诞下皇儿,已经三个多月了罢?明日是百日宴。” 苏怀瑾登时感觉头皮发麻,真的是头破发麻,总觉得薛长瑜这时候的目光,像是一只正在捕食的豹子,怪瘆人的。 苏怀瑾想要从薛长瑜的胳膊下面钻出去,却被薛长瑜一把拦住。 苏怀瑾说:“皇上,其实……” 她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薛长瑜打断了,薛长瑜笑眯眯的说:“瑾儿诞下皇儿的时候早产了,而且还中了毒,我心中还一直担忧着,觉着瑾儿身子骨弱,不过现在看来……瑾儿的精神头挺大的?那我们可以……” 他说到这里,苏怀瑾更是头皮发麻,这回不是觉得瘆人了,而是觉得大事不好。 苏怀瑾想要逃跑,薛长瑜已经早有准备,将自己的包抄范围缩小一些,眯着眼睛,轻声说:“这里?还是榻上?瑾儿你选。” 苏怀瑾心头“梆梆”一跳,嗓子莫名有些发紧,张了张嘴,薛长瑜似乎已经了然,笑着说:“嗯,还是榻上。” 苏怀瑾迷迷瞪瞪醒过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很足了,从窗子照进来,照在苏怀瑾的眼皮上。 苏怀瑾迷茫的睁开眼睛,只觉一股发酸的感觉冲上来,登时脸上不由有些发红。 她才醒过来,还在发呆,回忆着昨天的事情,结果没成想,薛长瑜这么晚了都没有离开,在她耳边笑着说:“瑾儿想到什么了,脸都红了?” 苏怀瑾吓了一大跳,转头一看,薛长瑜真的没走,竟然就在旁边,搂着自己。 苏怀瑾咳嗽了一声,说:“皇上……” 她的话说到这里,发现自己嗓音有些发哑,登时又闹了一个大红脸。 薛长瑜翻身而起,披上衣裳,直接去给苏怀瑾倒了一杯水,说:“来,润润嗓子。” 苏怀瑾真想白他一眼,喝了一口,这才稍微缓解了一些,说:“皇上今日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去公办?” 薛长瑜笑着说:“自然是要陪着瑾儿,瑾儿都闹脾气了,是么?” 苏怀瑾知道薛长瑜说的是昨天花名册的事情,就说:“皇上,您后宫凋零,朝臣都有意见,太后也心怀不满多时,皇上难道没见到,只要皇上肯选秀,太后对怀瑾的态度,也会改变很多么?” 薛长瑜接过空了的茶杯,“嘭!!”一声,狠狠砸在案子上,吓了苏怀瑾一跳。 薛长瑜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来,似乎极力忍耐着自己的怒火。 苏怀瑾低下头来,说:“臣妾让皇上生气了。” 薛长瑜走过来,并没有坐下来,而是干脆蹲下来,半跪在苏怀瑾的面前,说:“我没有生你的气,只是在和自己生气,我做的还不够好,瑾儿还不能相信我……” 苏怀瑾抬起头来,看着薛长瑜的目光,似乎想要探究什么。 她日前大故九重,已经触发了一个新的加成,然后又同样得到了六个自由加点,苏怀瑾为了心窍不误事儿,把心窍也加到了五重,剩下的三重,加在了治愈上,毕竟光听名字,也觉得治愈实在很厉害。 苏怀瑾的心窍登时就生效了。 【系统:心窍五重,生效】 苏怀瑾刚一打开心窍,差点被潮水给淹没了,薛长瑜的心绪,铺天盖地的涌来,一个浪头接着一个浪头,打得苏怀瑾直发懵。 爱慕、怜惜、悔恨、无奈、真诚,等等…… 苏怀瑾差点喘不过来气,赶紧收回自己的心窍。 薛长瑜仍然半跪在她的面前,表面看起来平静极了,拉着苏怀瑾的手,轻轻抚摸着苏怀瑾手腕上的红玉镯,说:“瑾儿,相信我一次,相信我一次罢,我是真的喜欢你……瑾儿你知道么,在看着你眼睁睁消失在我面前之后,我有多后悔,多想把你重新追回来。如今瑾儿就在我的面前,我还能分什么心思,去给旁人?” 苏怀瑾听着他用沙哑的声音说情话,自己的心脏莫名有些酸疼,她已经差不离的忘记了大故的疼痛,忘记了火焚的疼痛,因为苏怀瑾已经大故了九次,除了第一次之外,都没有任何疼痛。 果然伤口结了疤之后,就不会再疼痛了,那种疼痛的感觉,也极其容易被遗忘。 而薛长瑜当时在殿外,不停的撞击着大门,发狂的喊声,似乎犹在昨日,回荡在苏怀瑾的耳朵里。 苏怀瑾当时还在疑惑,既然薛长瑜已经对自己心死,准备令人大辟自己,那为何又要对着火焚的瑜瑾殿发狂? 这很不合情理。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儿? 而如今苏怀瑾看着薛长瑜,看着他虔诚的模样,心中竟然有了些不确定…… 薛长瑜见苏怀瑾一直没说话,不过苏怀瑾的眼圈似乎有些发红,在发呆,不知想起了什么。 薛长瑜赶紧上前,抱住苏怀瑾,说:“好了好了,瑾儿乖,是我不对,我不该多说,不要瞎想,你这模样儿,要让我是有多心疼。” 绿衣从外面进来看看情况,结果没成想皇上和皇后娘娘竟然亲昵的拥在一起,绿衣当即羞得都没眼看了。 薛长瑜听到有人进来,就放开了苏怀瑾。 绿衣笑着说:“皇上,皇后娘娘,已经正午了,是否需要用膳?黄昏时候还有皇子和公主的百日宴。” 苏怀瑾没想到都中午了,让绿衣赶紧来给自己梳洗,薛长瑜却抢着和绿衣挣活儿干,一定要自己给苏怀瑾梳洗更衣,浪费了不少时间。 等吃了午膳,再准备宴席需要的服饰首饰,时候也差不多了,一切都赶赶落落的。 小皇子和小公主的百日宴非常隆重,谁都知道,小皇子是皇后娘娘的嫡子,而且还是皇上的长子,苏家又这么有势力,这样一来,皇长子定然也就是往后的储君,薛长瑜之后的新皇,几乎没有什么变动了。 因此小皇子的百日宴,文武大臣全都会来参加。 这次百日宴上,其实还有一个焦点,那就是新上任,刚刚认命的右丞相——方迁! 方迁一出现,登时成了焦点人物,方才还有一堆人朝着苏正攀谈,这会子看到方迁来了,全都“呼啦”一下,一窝蜂涌过去。 苏正看在眼里,气的不轻,但是也不好发作,只能冷哼了一声,准备一会儿看到苏怀瑾,跟苏怀瑾面前告一状,让苏怀瑾跟皇上面前,多说说方迁的坏话。 【第159章】 百日宴十分热闹,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全都来参加皇子和公主的百日宴。 还未离开薛国的刑国使团,也来参加了百日宴。 薛长瑜和苏怀瑾姗姗来迟,已经入宴厅,百官赶忙跪拜迎接。 薛长瑜握着苏怀瑾的手,带着她慢慢往前走,直接穿过叩拜的人群,走上大殿上手,然后扶着苏怀瑾先坐下来,自己这才坐下来。 苏怀瑾坐下来,登时“嘶……”了一声,倒不是疼,而是特别的酸。 薛长瑜吃了一惊,说:“瑾儿,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苏怀瑾则是脸上有些尴尬,摇了摇头,薛长瑜晃了一下,这才会意,当即笑了一声,低声说:“对不住,都是我要的太狠了。” 苏怀瑾脸上更是僵硬,转过头来,瞪了薛长瑜一眼。 薛长瑜被瞪了,反而异常欢心,笑眯眯的看着苏怀瑾,还对苏怀瑾眨了眨眼,竟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已经不是狗皮膏药能形容的了…… 宴席很快开始,大臣们轮番过来敬酒,方迁很快也端着酒杯过来,笑着举杯说:“臣敬皇上和皇后娘娘。” 苏怀瑾一笑,上下打量了一眼方迁,说:“方大人这样一打扮,果然俊朗不凡,再加上方大人的身份,怪不得这满朝文武的女眷,全都瞩目着方大人呢。” 苏怀瑾说的话,也不是空穴来风,方迁如今身份今非昔比,而且皇上亲自给他证身,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方迁是皇上的亲信! 这样一来,方迁还未娶妻,满朝文武自然想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方迁,拉拢拉拢这个年轻的右相。 再者方迁容貌出众,恐怕没有哪个年轻女子,不爱慕方迁了。 苏怀瑾和方迁比较熟悉,因此说笑两句,那面儿薛长瑜却果断的喝了一口陈年老醋,连忙插在方迁和苏怀瑾中间,端过酒杯来,笑的一脸“和善”,说:“方卿今日务必要尽兴啊。” 方迁笑了笑,说:“是,皇上。” 方迁正说话,苏怀瑾就看到有人偷偷从人群中,正在看方迁。 苏怀瑾歪头一瞧,不是旁人,就是咸平公主。 咸平公主是前皇后的女儿,昔日是嫡女,如今已经并非嫡女了,而且也不是长公主,可以说地位是一落千丈。 如今她来出席宴席,已经没什么人朝咸平公主套近乎。 咸平公主本想去恭贺方迁,但是方迁被人团团围着,咸平公主根本挤不进去,这会子方迁又在向皇上和皇后娘娘敬酒,咸平公主也不好过去。 咸平公主站在远处,抻着脖子往这边看,又怕被方迁发现,脸上隐约有一股失落的表情。 苏怀瑾看在眼里,笑了笑,说:“方迁啊,你这些日子,有去瞧过咸平公主么?” 方迁一愣,咳嗽了一声,说:“臣如今身份不便,因此还未去拜见过公主。” 的确是这样,方迁已经不是内监,所以不能自由的在宫里行走,更不能无故见未出阁的公主,再加上方迁这戏日子上任很忙,所以根本没有机会去见咸平公主。 苏怀瑾笑着说:“如今方大人高升,平步青云,身边又美女如云,上门说亲的人络绎不绝,方大人……您就不怕有人会误会么?” 她说着,还抬了抬下巴,方迁顺着苏怀瑾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了一个仓皇逃跑的身影,不是咸平还能是谁? 方迁一惊,连忙说:“皇上,臣……” 薛长瑜巴不得方迁赶紧走,在方迁还没说完的时候,薛长瑜已经摆着手说:“走罢走罢。” 方迁赶紧抽身,大步往外走,路上还有好些人准备敬酒,但是方迁有急事,只好一一婉拒,一步不停的朝着宴厅外面走去…… 薛长瑜眯着眼睛,摸着下巴,说:“看来……朕该给方迁指婚了。” 苏怀瑾惊讶的说:“皇上,这么着急作何?这事儿,还是先要咸平公主首肯才行。” 薛长瑜却正色的摇了摇头,说:“不,朕十分着急。” 苏怀瑾:“……” 苏正本想来朝苏怀瑾告状,但是他还没过来,就看到方迁早自己一步过去敬酒。 不止如此,苏怀瑾和方迁的关系似乎还挺好似的,有说有笑,这让苏正心中警铃大震。 就在苏正吃惊的时候,有人走了过来,笑眯眯的说:“呦,薛丞!丞相大人!” 苏正回头一看,竟然是刑国太子。 刑国太子笑眯眯的朝苏正套近乎,非常恭敬的模样,还总是以晚辈自称,这让苏正感觉十分舒坦。 刑国太子搭讪了一阵,这才笑着说:“哎呦丞相,晚辈听说,皇上新提拔了一个阉人,与您平起平坐,这……这事儿传出去,真真儿不好听啊,晚辈都觉得心里不舒坦,更何况是丞相您本人呢?” 苏正一听,心里更是窝火儿,不过脸上还是要面子,笑着说:“嗨,现在的年轻人,本事儿都大,老夫是老喽,也管不了这些。” 苏怀瑾坐在席上,正在用膳,薛长瑜则是“左拥右抱”的,左手抱着儿子,右手抱着闺女,一脸的“傻笑”,哄着孩子,笑着说:“瑾儿你看,咱们闺女多像你,越来越漂亮了。” 小公主被夸奖了,笑的甜甜的,一股可爱的劲儿直冲过来,差点把薛长瑜这个做爹的给笑傻了。 苏怀瑾十分无奈,自然像了,毕竟当时捏脸的时候,苏怀瑾怎么也捏不好,因此干脆调了一个和自己相似的。 小皇子听到父亲夸赞姐姐,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反正不老实,一个劲儿的踢腿儿,在薛长瑜怀里滚来滚去的不老实。 苏怀瑾一见,儿子估摸着又要假哭了,赶紧放下筷箸,净了手,将小皇子抱过来哄。 第147节 薛长瑜登时又有些吃味儿,是了,连儿子的醋都吃,凑过去一点,说:“这臭小子太粘你了,我可要吃味儿的。” 苏怀瑾一听,忍不住笑了一声,说:“皇上,说什么傻话。” 薛长瑜却一本正经的说:“不行,我就是吃味儿了。” 薛长瑜“撒娇耍赖”,苏怀瑾甚是无奈,而且看的头皮发麻,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叮——”一声。 【系统:耳聪五重,生效】 【系统:目明五重,生效】 苏怀瑾眼前猛的一转,场景已经变了,虽然还是宴厅,但是并不是上手的位置,她看到了两个人在攀谈。 竟然是刑国太子和苏正。 刑国太子忧心忡忡的说:“丞相爷还是早做打算罢!说实在的,晚辈这个外人都看不过眼去了,您的女儿是当今皇后娘娘,您的儿子是当今的兵马大元帅,一个个却不向着你,像另立右相这种事儿,竟然都不吱声,实在……唉——” 苏正听得脸上难看,额头上青筋直蹦。 刑国太子偷偷看了看他的脸色,又补充说:“您说说,老丞相您为了国家,为了朝廷,连个夫人都没有,也没有续弦,皇后娘娘身为您的女儿,却不知道体谅体谅老丞相,老丞相啊……看来您还是早做打算的好,您的这儿子和女儿,都靠不住的,还是靠自己……最实在了。” “瑾儿?瑾儿?” “瑾儿?!” “瑾儿你怎么了?” 苏怀瑾眯了眯眼睛,耳聪和目明加成这才收了回来,一收回来,就听到薛长瑜急切的声音。 薛长瑜见她突然发呆,不知什么情况,还以为苏怀瑾身子不舒服。 苏怀瑾回了神,说:“嗯?没什么,只是刚才有些走神。” 薛长瑜关切的说:“是不是累了?”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稍微有一些。” 薛长瑜就说:“那你先回去罢,让绿衣送你回去歇息,我一会儿也回去。” 苏怀瑾说:“皇上不必这么着急回去。” 薛长瑜笑着说:“我有分寸,你放心好了,回去赶紧歇下,若是真有什么不舒服,就找御医过去看看。” 薛长瑜嘱咐了好一阵子,这才放苏怀瑾起身离开。 苏怀瑾往宴厅外面走,正好迎面看到了从外面回来的苏正。 两个人打了一个照面,苏正莫名有些心虚,笑着说:“皇后娘娘。” 苏怀瑾没有笑,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苏正,把苏正看的直发毛。 苏正有些紧张,说:“皇后娘娘……可是有什么话要吩咐老臣?” 苏怀瑾淡淡的说:“丞相,这是去哪里了?” 苏正脸上有些僵硬,笑了笑,说:“没、没去哪里,只是喝酒有些猛,上了头,因此出去散一散。” 苏怀瑾知道他没有说实话,都不需要打开心窍,也知道他没有说实话。 苏怀瑾心中猛跳了两声,苏正竟然和刑国的人走得这么近,她上辈子都不知道…… 苏怀瑾还是淡淡的说:“哦?那可曾……在散酒的时候,见过什么人?” 苏正“哈哈”一笑,说:“没有,没有,老臣去湖边走了,那面儿没人,路上倒是遇到了几个宫人。” 苏怀瑾听到这里,心中已经了然,苏正果然在说假话,他不想让自己知道见过刑国太子的事情。 苏正还在“哈哈”笑着敷衍,苏怀瑾已经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父亲为何要说谎?” 苏正吓了一跳,但是他还没反应过来,苏怀瑾已经错开苏正,径直向外走去,没有再看苏正一眼…… 【第160章】 方迁走出宴厅,左右看了看,没找到咸平公主,不知道咸平公主跑到哪里去了。 咸平公主看到好些人找方迁套近乎,心里有点奇奇怪怪的不是滋味儿。 她虽然没什么心机,但是到底也明白自己的立场,方迁现在平步青云,势头正好,对比起来,自己已经成了借住在宫里的人。 咸平公主幻想了很多次,如果方迁不是内监的话,那该多好,自己就能央求母后,嫁给方迁。 就算方迁是内监,咸平公主也觉得自己喜欢方迁,这份心思是不会改变的。 但是现在…… 咸平公主走出来,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昏昏暗暗的一片,她一直往前走,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回了自己的宫殿。 里面静悄悄的,也没什么侍奉的人,咸平公主从柜子里将一只纸鸢拿了出来。 那是之前方迁亲手做的,咸平公主只顽过一次,就宝贝的收了起来。 咸平公主此时看到纸鸢,有些心血来潮,就拿着纸鸢出来,走到花园里。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晚风正足,宫人们都在宴厅忙碌,花园里难得安静,咸平公主就一个人把纸鸢顺着风放了起来。 纸鸢“呼——”的一声,直接乘上风,瞬间飞起老高,在天上晃悠悠的摆动着。 咸平公主顿时笑了起来,只不过纸鸢刚飞起来,还没一会儿,突然一阵狂风袭来,纸鸢的绳子发出“啪!”一声,竟然给绷断了,纸鸢顿时打了一个转儿,一个踉跄,直接卡在了花园的假山缝隙上。 咸平公主一见,当即吃了一惊,赶紧把绳子扔在一边,然后跑到假山旁边,抬头去看。 假山很高,纸鸢卡在上面,绳子又是齐根儿断的,没办法拽下来,拽下来又恐怕太用力把纸鸢弄坏。 咸平公主有些着急,左右看了看,眼见没人,就拎着自己的裙摆,试探着踏着假山的凸起,竟然要往上爬。 方迁寻到花园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幕,咸平公主吃力的往上爬。 方迁走过去,背着手,站在假山下面,仰头往上看,咸平公主差不多已经爬到了,一副很努力的样子,这动作有些不雅观,惹得方迁轻笑了一声。 咸平公主发现有人,吃了一惊,低头去看,竟然看到了方迁。 咸平公主惊讶的说:“方……方方、方……” 方迁一笑,仍然是负着手,仰着头,说:“公主,臣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小名儿了?难道是公主起的么?” 咸平公主一听,登时脸上有些红,说:“你怎么出来了?不是在宴厅么?” 方迁笑着说:“臣是专门来找公主的。” 咸平公主的心脏快跳了两下,不过此时她不上不下的,说话也很艰难,就怕掉下来,便没有再理方迁,继续往上爬。 方迁又笑了一声,突然拔身而起,袍子发出“哗啦”一声轻响,直接窜身而上,“踏”一声,借力踏在假山上,快速跃起,一个窜身,直接将假山顶上的纸鸢摘了下来。 咸平公主眼看就要摘到纸鸢了,竟然被人捷足先登,气的说:“方迁!” 哪知道方迁摘到了纸鸢,丝毫不停留,一个旋身,快速的又跃下假山,同时一探手,直接搂住咸平公主,将咸平公主抱了下里。 咸平公主吓得“啊”了一声,只觉得一阵眩晕,一眨眼已经下了假山。 咸平公主发现方迁紧紧搂着自己,登时脸上发红,十分不好意思,连忙退开一步,伸手去抓纸鸢,说:“谢谢你帮我摘下来,还给我罢。” 方迁却突然抬起手来,他的身材高挑,一抬手咸平公主根本够不着,垫着脚也差一大截。 方迁笑着说:“公主,臣就在公主眼前,何必要这纸鸢呢?” 咸平公主一愣,随即脸上“咚!”一声,差点冒烟,红的能滴血,结巴的说:“你……你、你说什么啊!” 方迁挑了挑眉,将纸鸢背在身后,微微弯下腰来,平视着咸平公主,笑着说:“上次在冯大人和刑国郡主的婚宴上,公主还偷亲了臣,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么?” 咸平公主更是一愣,睁大了眼睛,下意识的说:“你……你怎么知道?!” 方迁点了点头,一脸恍然大悟,说:“还真有这么回事儿。” 咸平公主立刻摇手说:“没有,没有没有……” 咸平公主否认着,不过说到最后,自己也没有底气了,她向来不会说谎,脸色涨得通红。 方迁又了然的说:“那就是有了。” 咸平公主抿着嘴,一副很委屈的模样,心想还是别说了,总觉得掉进圈套里了,自己好像远不及方迁聪明似的。 方迁缓慢的往前走了几步,他往前一步,咸平公主就往后退一步,两个人来回僵持,咸平公主不知不觉就退到了假山旁边,后背紧紧靠着假山,已经退无可退了。 方迁则是伸手按在假山石上,将咸平公主圈在中间,笑着说:“公主这样做实在不厚道,臣很为难……” 咸平公主一听,当即有一种做错事儿被抓包的表情,更不敢抬头了,支吾的说:“我……我向你道歉,对不住。” 方迁笑着说:“嗯……道歉有用么?” 咸平公主急坏了,说:“那……那怎么办?” 方迁思考了一下,随即露出老谋深算的笑容,说:“臣要仔细想一想……” 苏怀瑾回了寝宫,有些辗转难眠。 她上辈子从没怀疑过自己的父亲,毕竟苏正已经是当朝丞相,位极人臣,还有什么可求的?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但是这辈子,苏怀瑾拥有了很多加成,让她看的更透彻,听得更清楚,甚至有很多背后的声音,也听得清清楚楚…… 苏怀瑾一想到苏正和刑国太子说的话,心里就乱跳一气。 她洗漱更衣,早早歇了下来,绿衣以为皇后娘娘喝醉了,便灭了灯,退出来在外殿伺候着。 苏怀瑾一个人躺在龙榻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转,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这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叮——” 【系统:耳聪五重,生效】 【系统:目明五重,生效】 苏怀瑾刚刚陷入沉睡之中,隐隐约约听到一声系统的声音,安稳的睡眠突然沉入梦境。 只听一声娇柔的声音唤道:“太子——” 苏怀瑾差点掉了一地鸡皮疙瘩,仔细一看,竟然是田敏竹。 平日里的冷美人,此时娇柔无限,嗲着声音娇嗔着,挽着一个男子的胳膊,正在撒娇。 那男子不是旁人,正是刑国太子。 刑国太子和田敏竹竟然有一腿,而且似乎刚刚完事儿的模样,田敏竹一直在撒娇,说:“太子,咱们什么时候回刑国去?太子要早做打算呀,那吕彦,真真儿的就是当年的皇长孙!” 第148节 刑国太子一面系自己的衣裳,一面笑着说:“已经做好打算了。” 田敏竹吃惊的说:“做好打算了?那太子要怎么处置那吕彦?” 刑国太子一笑,看向田敏竹,说:“就……这么办!” 他说着,苏怀瑾登时“嗬!!!”的一嗓子,吓得陡然抽了一口冷气,耳朵里就听到“呲——”一声,是鲜血喷溅的声音。 刑国太子竟然出其不意,手腕一转,突然翻出一把匕首,直接扎进了田敏竹的腹部。 田敏竹陡然张大了嘴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一脸的吃惊和痛苦,面色异常狰狞。 刑国太子冷笑一声,又反复的抽着匕首,来回扎了好几下,田敏竹想要惨叫,却被刑国太子死死捂住口鼻,根本不能发声。 刑国太子狰狞一笑,说:“自然是用你……来陷害吕彦。就算吕彦有薛长瑜和苏怀瑾做靠山,一旦扣上杀害刑国使者的帽子,总要给我个交代,不是么?” 田敏竹圆睁着眼睛,痛苦和愤恨交织在一起,瞪着刑国太子,嗓子里抖了好几下,根本说不出话来,“咕咚!”一声,直接倒在了地上。 刑国太子哂笑一下,拿出一条手帕来,擦了擦自己的手,说:“你放心,我已经买通了吕彦的马夫,一会儿就会把吕彦带过来,你的死……是有价值的。” 苏怀瑾眼神晃动,猛地一惊,一下从梦中挣扎出来,出了一头冷汗。 她睁开眼睛,四周是寝宫,灯火灭了,静悄悄的没有人。 这时候薛长瑜正好从外面走进来,听绿衣说苏怀瑾已经睡了,因此轻手轻脚的。 哪知道进来一看,苏怀瑾坐在榻边,睁着眼睛,不知怎么竟然在发呆。 薛长瑜赶紧快步走过来,扶住苏怀瑾,说:“瑾儿,怎么了?” 苏怀瑾这才真正回了神,眼见到薛长瑜,突然抓住薛长瑜的手。 薛长瑜登时心里飘了起来,美滋滋的,心想着难道是自己这么会儿不在,所以瑾儿想念自己了? 薛长瑜正美着,就听苏怀瑾说:“皇上,宴席散了?吕彦在哪里?回去了?还是留宿在宫里了?” 薛长瑜还笑着的脸色顿时一僵:“……” 已经完全笑不出来了…… 苏怀瑾一开口,竟然连珠炮一样的问吕彦怎么怎么样。 薛长瑜心里真是翻江倒海的吃醋啊,醋的都要泡发了。 薛长瑜咳嗽了一声,克制着自己滔天的醋意,说:“吕彦啊……好像回去了,没有留宿在宫里。” 苏怀瑾一听,登时脸色就严肃起来,赶紧下了榻。 薛长瑜诧异的说:“瑾儿,去哪里?” 苏怀瑾来不及解释,也没办法解释,说:“吕彦有危险。” 薛长瑜更是诧异,说:“危险?什么危险?瑾儿……” 薛长瑜一边问,一边追着苏怀瑾,苏怀瑾披上衣裳,就要往外走。 薛长瑜赶紧追上去,拽了一件披风,给苏怀瑾披上,说:“夜里头凉,披上点,你先等一等,我去叫护卫过来,今儿个是九爷在宫中当班。” 苏怀瑾立刻制止说:“先别叫人,以免打草惊蛇。” 薛长瑜听的是一头雾水,说:“打草惊蛇?” 苏怀瑾没说什么,已经往外走去,还对薛长瑜招了招手。 薛长瑜:“……” 薛长瑜一脸无奈,反正也听不懂,干脆就不问了,直接跟着苏怀瑾往外走。 绿衣在外殿伺候着,眼见已经安寝的皇后娘娘突然起来了,诧异的说:“娘娘,有什么吩咐的么?您这是……这是要出去么?” 已经过了子时了…… 苏怀瑾摆摆手,很自然的说:“不必跟着,本宫与皇上出去赏月。” 绿衣一脸迷茫,说:“赏……赏月?” 薛长瑜则是跟着往外走,笃定重复说:“赏月。” 花前月下…… 那是不可能的。 ☆、第69章 治愈生效 【第161章】 两个人前后脚从寝宫中出来, 薛长瑜跟在后面, 说:“瑾儿,到底去哪里?” 苏怀瑾其实也不知道去哪里, 因为她只是看到了目明的加成,看到了一个很偏僻的地方,但是并不知道那个地方真正在哪里,可以肯定的是在宫中。 苏怀瑾左右看了看,似乎在寻找。 薛长瑜肚子了有很多疑问, 但是此时一句话没说,就站在旁边, 静静的看着苏怀瑾,似乎在等苏怀瑾思考。 薛长瑜这么看着, 不由笑了起来,总觉得像这样,能安安静静的端详苏怀瑾的时候,还真是少之又少。 苏怀瑾思索了一会儿,陡然想到了什么, 这才回了神,就看到薛长瑜抱臂盯着自己“傻笑”。 苏怀瑾登时有些头疼, 薛长瑜说:“想到了么? 苏怀瑾点了点头,抬步往前走, 说:“这边走。” 薛长瑜跟在她后面, 还是没有发问。 苏怀瑾有些狐疑, 想了想, 说:“皇上心中难道没有什么疑问么?” 薛长瑜笑了笑,说:“有很多很多的疑问,但是我问了瑾儿也不一定会告诉我,所以我还是静静的等着,看看瑾儿什么时候主动告诉我。” 苏怀瑾说:“那……恐怕没有那一天了。” 薛长瑜却笃定的说:“会有的。” 两个人一路往前走,薛长瑜就发现他们来到了车马署。 苏怀瑾记得,自己用耳聪听到,刑国太子说已经买通了吕彦的马夫,吕彦本是要出宫去的,如果买通了马夫,来车马署看一看,或许有什么收获。 天色已经黑透了,车马署很安静,大臣们的马车已经开走了,显得空空框框,还有一些大臣留宿在宫中,马车就停在空场上,也没有人去动。 一切都安安静静的。突听“兹拉——兹拉——”的声音。 薛长瑜立时戒备起来,伸手将苏怀瑾护在身后,就看见昏暗的空场上,有个人佝偻着身子,正卖力的拖着什么,顺着车马署的空场,一直往后拖。 苏怀瑾眯眼一瞧,是个穿着短打的壮汉,看起来应该是马夫一类的,但是面生,苏怀瑾也不认识。 那壮汉托拖着一个穿着官袍的年轻人,正卖力的往后拽。 薛长瑜定眼一看,登时压低了嗓音,说:“吕彦?” 因为距离太远,苏怀瑾看不清楚,刚想用系统加成,结果薛长瑜就认出来了。 薛长瑜一见那被壮汉拖着的年轻人竟然是吕彦,就想要上前。 苏怀瑾却抬手制止,低声说:“等一等,皇上,钓鱼自然要钓大鱼。” 薛长瑜额头一跳,心想吕彦似乎是昏迷过去了,这样钓鱼的话,不会出什么事儿罢? 苏怀瑾则是确信没什么事,因为刑国太子想要陷害嫁祸吕彦杀人,这样一来才好挑起刑国和薛国的战火,同时也能解决吕彦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如果吕彦死了,那岂不成了受害者,所以如今吕彦一定不会有事。 薛长瑜和苏怀瑾就在暗中观察着那壮汉,壮汉虽然力气大,但是有些鲁莽,拽着昏迷的吕彦一路走,根本没有发现他们。 那壮汉将吕彦从车马署拖出去,拖到了一个很偏僻的地方,然后左右看了看,“嘭!”一声,推开了一间房门,看起来应该是堆杂物一类的房舍。 苏怀瑾见他要将吕彦拖进去,就说:“走罢。” 那壮汉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现,还卖力的拖着吕彦,结果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吓得他一个激灵,还以为有鬼。 壮汉回头一看,登时“嗬!!”一嗓子喊了出来,因为后背拍他的不是鬼,而是比鬼更可怕的…… 那人身材高大,竟然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 壮汉大喊一声,一把丢开吕彦,就要逃跑,苏怀瑾连忙大喊着:“抓住他!” 薛长瑜也是下意识反应,抬手“啪!!”一声,直接扭住了壮汉的胳膊,“咔吧”一声,差点给拧下来。 壮汉疼的“哎呦哎呦”大喊,“嘭!!”一声,根本毫无反抗之力,直接被按在旁边的墙上,一动也不能动。 “饶命啊!饶命啊——” 壮汉大喊着,薛长瑜冷笑一声,手上的桎梏没有放松,回头去看苏怀瑾。 这一看登时又喝了一碗陈年老醋。 苏怀瑾已经跑过去,蹲在地上,衣摆和披风蹭在地上也顾不及,正伸手拍着吕彦的脸颊,说:“吕先生?吕先生?” 吕彦昏迷过去了,一点子都不清醒,拍了半天,压根儿没有反应。 苏怀瑾赶紧检查了一下吕彦,后脑有点肿,看来是被人砸了一下,稍微有些出血,但是并不是太严重。 薛长瑜那个气啊,心想着吕彦昏倒了也不安生,真真儿气死自己了。 就这时候,薛长瑜突然吸了吸鼻子,说:“什么味道?” 他这么一说,苏怀瑾才想起来,田敏竹! 是了,田敏竹还在这里。 不过也不能说是田敏竹本人了,因为怕已经成了尸体! 苏怀瑾连忙丢下吕彦,冲进内室去看田敏竹。 薛长瑜眼皮一跳,就听到“咕咚”一声,吕彦被丢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又砸了一下。 薛长瑜:“……”突然也不是很吃味儿了…… 苏怀瑾跑进去,登时抽了一口冷气,连忙捂住自己的口鼻。 薛长瑜听到里面的抽气声儿,吓了一跳,赶紧将自己的腰带一把抽下来,捆住壮汉的双手,然后直接困在了旁边的案子腿儿上。 这才快步冲进去,登时也差点抽一口冷气,怪不得方才闻到了一股怪味儿,内室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儿。 田敏竹倒在榻上,衣裳十分暧昧,仿佛刚和人亲密过似的,但是浑身是血,肚子上破了一个口子,将榻都染红了。 第149节 苏怀瑾愣了一下,赶紧冲过去,伸手搭了一下田敏竹的脉搏。 薛长瑜也冲过来,去探田敏竹的呼吸,随即蹙眉说:“没气儿了。” 苏怀瑾眼睛转了转,心想刑国太子想要嫁祸给吕彦,如今吕彦被他们发现了,所以刑国太子肯定没办法嫁祸给吕彦,但是如果刑国太子一口咬定和自己没有关系,是那个壮汉陷害吕彦,那么事情也不好办。 壮汉就是吕彦的马夫,到底也是薛国人,到时候也会关系到邦交问题。 苏怀瑾这么想了想,突然想起了自己大故九重的新加成。 “叮——” 【系统:治愈五重,生效】 苏怀瑾立刻启动了治愈加成,虽然田敏竹已经没气儿了,不过还稍微有一点点虚弱的脉搏,苏怀瑾觉得,应该试一把,如果田敏竹能够“死而复生”,当面指证刑国太子,那么一定会很精彩…… 薛长瑜刚说没气儿了,结果就在这一瞬间,田敏竹突然发出“嗬!!!”一声,陡然呼出一口气来。 薛长瑜连忙说:“还有气儿?” 他说着,又说:“我去叫御医!” 薛长瑜匆忙冲出房舍,苏怀瑾此时已经松了一口气,因为治愈加成已经生效,说明已经救活了,这可比御医管事儿的多。 已经过了子时,宫中却突然灯火通明,一下子乱了起来。 御医快速冲到偏僻的房舍,赶紧进去抢救田敏竹。 田敏竹死里逃生,说话还不利索,却非常激动,嘴里哆哆嗦嗦的一直喊着:“太子……太子……杀我,要杀我……太子……” 薛长瑜已经被这一切都搞蒙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怀瑾则是笑了笑,说:“明儿个一早,估计就有好戏看了。” 薛长瑜迟疑了一下,还是试探的说:“瑾儿仿佛早就知道,刑国太子要刺杀田敏竹,来陷害吕彦。” 苏怀瑾一僵,面色稍微有些异常,随即说:“毕竟刑国太子已经知道了吕先生的身份,肯定会有所行动的。” 这理由也太牵强了,虽然的确会有所行动,但是什么时候行动,用什么样的办法行动,没有人可以预知。 除了苏怀瑾…… 薛长瑜听了却点点头,笑着说:“好罢,等瑾儿日后再告诉我。” 苏怀瑾一时有些语塞,薛长瑜是个精明人,这肯定是骗不了他的。 就在这时候,吕彦嗓子里发出一声抽气,好像醒了过来,苏怀瑾赶紧转移话题,走过去说:“吕先生,你醒了?” 吕彦有些迷茫,后脑钝疼,还有些犯恶心,抬手碰了胖后脑,更是疼得不行。 苏怀瑾说:“吕先生被人袭击了,还记得是谁么?” 吕彦被她这么一说,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睛转了几下,抬起头来去寻找,一眼就看到了被绑在案子腿儿上的马夫。 马夫对上吕彦的眼神,惊慌的大喊着:“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啊!!是有人逼我的!我也是……也是被人威胁的……” 吕彦此时才醒过来,因为脑袋受创,所以恶心眩晕,说话也不是很利索,张了张嘴,不过还没找到什么声音。 苏怀瑾就说:“吕先生不必担心,还是身体要紧。” 薛长瑜见苏怀瑾关心吕彦,心里登时又醋起来,已经想要收回之前不吃味儿的前言。 薛长瑜赶紧走过去,直接插在两个人中间,对吕彦“嘘寒问暖”,说:“吕先生受惊了,朕让御医过来给你看看。” 吕彦不疑有他,还恭敬的说:“多谢皇上。” 【第162章】 夜里头忙忙碌碌一晚上,十分混乱,这会子天色刚发亮没多久,苏怀瑾还没醒过来,毕竟她也才睡下来。 结果这时候绿衣就跑进来了,匆匆忙忙的。 苏怀瑾还趴在薛长瑜怀里熟睡,看起来仿佛撒娇一样,绿衣感觉自己都没眼看了,羞得不行。 薛长瑜则是有点动静就醒了,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让绿衣不要吵醒苏怀瑾,还伸手拍了拍苏怀瑾,似乎在哄苏怀瑾入睡一样。 绿衣赶忙上前,低声说:“皇上,刑国使团求见皇上,说是有十万火急的大事儿!” 薛长瑜听到“刑国使团”四个字儿,就没来由心里窝火,冷笑了一声,说:“告诉使团,朕还没未起,若没要事,就先回去,若有要事,就让他们等一等。” 绿衣赶紧应声,然后转身跑了出去,回话去了。 苏怀瑾还在熟睡,刚才听到声音,蹙了蹙眉,嘴里嘟囔着:“什么事儿……” 薛长瑜亲了亲她的发顶,笑着说:“老鼠来了,我让绿衣去传话,叫他们等一等,没关系,再睡半个时辰,好不好?” 苏怀瑾根本没睁开眼睛,撒呓挣一样回话,还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又睡了过去。 刑国太子还不知道自己的计划落空了,一大早就进了宫,准备状告吕彦,栽赃诬陷吕彦。 没成想皇上还没早起,而且十分“嚣张”,让他们在这里等,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根本没个动静,也不给一个准确的时间。 刑国太子暴怒异常,差点把杯子砸了,说:“这就是你们薛国人的待客之道么?!” 刑国太子发了脾气,薛长瑜这会儿才伺候苏怀瑾起身更衣,因此根本看不到。 不过刑国太子发脾气,有人已经受惊了,苏正在议事厅,听说刑国太子求见皇上,皇上一直没见,赶忙就赶过来做和事佬,正好赶上了刑国太子发脾气。 苏正上前来,赔笑的说:“刑国使臣!刑国使臣,坐一坐,再坐一坐,皇上肯定马上就来了。” 刑国太子冷笑一声,说:“马上?!又是马上!你们薛国的皇帝,好大的谱子,本太子已经在这里等了半个时辰!而且是十万火急的大事儿……” 他的话说到这里,突听一声轻笑,随即一个低沉的嗓音说:“刑国使臣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儿?” 众人连忙回头去看,就见薛长瑜终于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皇后苏怀瑾。 苏正松了一口气,刑国太子则是冲过去,说:“外臣来这里,是向皇上要人的。” 苏怀瑾笑眯眯的走进来,惊讶的说:“咬人?刑国的习俗当真有趣儿,一大早上就咬人?” 刑国太子听她故意歪曲自己的话,登时怒的脸上青筋直蹦,但是为了自己的“大计”,因此只好忍了。 刑国太子咽下一口恶气,说:“皇上,我刑国使臣田敏竹,昨夜一直未归,外臣离开皇宫的时候,明明看到您薛国的大臣吕彦与田敏竹在一起。” 薛长瑜坐下来,不紧不慢的说:“刑国使臣着什么急?郎才女貌,在一起很正常。” 刑国太子脸上青筋一蹦,说:“可是皇上……我刑国使臣田敏竹从来不会不行通报,就夜不归宿,所以外臣以为,田敏竹定然是遇到了什么,说不定……已经被人灭口了!” 薛长瑜“哦?”了一声,说:“灭口?刑国使臣,何出此言呢?” 苏怀瑾则是一唱一和的笑着说:“就跟亲眼看到了似的。” 刑国太子眼睛一转,说:“是,没错,是外臣亲眼看到的!” 薛长瑜笑着说:“越来越玄乎了,那刑国使臣你就说说,亲眼看到了什么?” 刑国太子说:“昨日外臣离开宴席,准备出宫,结果就看到了贵国的吕彦正在和田敏竹拉拉扯扯,田敏竹似乎十分不愿,但是吕彦态度很强硬,两个人说话声音很吵闹,外臣隐约听见田敏竹说要去告发吕彦,吕彦则是非常恼火。” 苏怀瑾一笑,说:“刑国太子,当时你都看到田姑娘被人欺负,怎么不上前搭救?反而如今马后炮一样找过来?” 刑国太子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说:“外臣当时的确想要去搭救,不过因着临时有事,所以被支开了,回头想再去找,已经找不到人。” 他说着,又说:“如今我刑国使臣无故失踪,还与贵国的大臣有关,请皇上立刻令人搜查,务必找到我国使臣!” 薛长瑜淡淡的说:“刑国太子来晚了,不用搜了。” 刑国太子狐疑的说:“皇上……这是何意?” 薛长瑜说:“昨天晚上,有人发现了贵国使臣田敏竹,很不幸的是,田敏竹被人行刺,腹部中了三刀。” 刑国太子一听,立刻大喊着:“绝对是吕彦!!绝对是吕彦!他怕田敏竹泄露自己的秘密,所以干脆杀了田敏竹灭口!” 薛长瑜说:“刑国太子当时又不在场,怎么能知道是不是吕彦?” 刑国太子说:“绝对是吕彦!皇上难道想要包庇罪犯么?您薛国的大臣,杀害了我邢国的使臣,这件事情,决不能善罢甘休!” 薛长瑜一笑,说:“是了,朕也觉得,田敏竹的事情,是个大事儿,绝不能善罢甘休,一定要把那个挑事儿的拔/出/来才行。” 刑国太子说:“皇上既然这么说,还不快传唤吕彦过来问话?若是晚了,恐怕吕彦会畏罪潜逃!” 苏怀瑾笑了笑,说:“刑国太子,瞧您说的,我薛国的臣子,怎么可能畏罪潜逃呢?” 刑国太子冷笑说:“那可不一定,毕竟吕彦杀了人。” 苏怀瑾一笑,说:“刑国太子,谁告诉你吕彦杀了人?” 刑国太子愤怒的说:“方才皇上亲口说的,一言九鼎,田敏竹腹部中了三刀,那还能活命么?不是吕彦杀的,又是谁杀的?” 苏怀瑾说:“到底是谁行凶,把当事人叫出来,不就知道了?” 她这么一说,刑国太子惊得睁大了眼睛,说:“什么?” 薛长瑜这时候才笑着说:“是了,田姑娘腹部中了三刀,行凶的人手法非常狠辣,但是也多亏了我大薛的御医们医术精良……” 刑国太子听到这里,已经浑身打飐儿,吓得瞪大了眼睛,说:“不……不可能……” 他这么说着,薛长瑜已经招了一下手,说:“带田姑娘亲自对峙。” 很快有人进入大殿,祁老九手按兵刃,亲自护送而来,刑国太子打眼一看,登时痉挛一样颤抖起来,嗓子里发出“嗬!嗬!嗬!”的声音。 刑国太子突然失控大喊着:“不!!不不不——她不是田敏竹!!” 苏怀瑾笑眯眯的说:“刑国太子,据本宫所知,田敏竹没有亲姐妹,也没有和她长相差不多的人,所以此人,定然是田敏竹无疑了。” 田敏竹脸色苍白,被人架着从外面走进来,身后跟着团团的侍卫保护着。 田敏竹一见到刑国太子,立刻情绪激动的大喊着:“他!!是他!!他要杀我!!” 刑国太子立刻说:“田敏竹!你在说什么?你看清楚,我可是太子!你说什么,最好……想清楚了!” 苏怀瑾“啧啧”一阵咂舌,笑着说:“怎么,刑国太子,你要当众恐吓田姑娘么?” 刑国太子干笑了一声,说:“怎么会,外臣只是……只是想请田敏竹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田敏竹却不怕刑国太子的恐吓,毕竟她已经死过一次了,被刑国太子连续扎了好几刀,那种想与之同归俱进的愤恨,让田敏竹此时什么也顾不得了。 田敏竹指着刑国太子,大吼着说:“是他!!是他要杀我,他说要杀了我,陷害给吕彦!!” 刑国太子怒吼说:“田敏竹,注意你的说辞!” 田敏竹却不怕,大吼着:“是你,就是你这个畜生!!” 刑国太子气的想要上前,祁老九反应迅速,已经一步踏上,“嗤——”一声拉开佩剑。 苏正吓得不轻,连声说:“皇上!皇上,刑国太子……咱们有话慢慢说,慢慢说!” 第150节 苏怀瑾淡淡的说:“丞相就不要做这个出头鸟了。” 苏正被苏怀瑾的口气噎了一下,还想说什么,薛长瑜已经说:“看来今儿个的戏份真的很精彩,那就让当事人,一起过来对峙罢。” 祁老九拱手说:“是,陛下。” 他说着,很快转身出去,随即又有两个人从外面走近来,刑国太子定眼一看,竟然是吕彦,还有那个被他收买的马夫! 马夫一进来,看到这么多士兵,吓得直接“咕咚!!”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说:“饶命啊!饶命啊——小人真的什么也没做,真的是被逼迫的!” 苏怀瑾一笑,说:“你抬起头来,看一看逼迫你的人,是不是在场。” 那马夫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来,左右看了看,一眼就看到了刑国太子,吓得又低下头去,手指颤抖的抬起来,说:“他……是他!!” 刑国太子怒吼说:“大胆!!你竟然敢诬陷本太子?!” 马夫哭着说:“饶命啊,我说的都是真的!前些天,就是前两天,这个人……这个人威胁我,让我替他做事儿,叫我接吕大人出宫的时候,把吕大人打晕,拖到一个地方去,小人也是被逼迫的,不敢不从啊!没有半句虚言!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啊!” 刑国太子气的牙关“得得”颤抖,说:“胡说!!胡说!!你们联合起来,想要陷害我!” 薛长瑜说:“就算是我们薛国的人,联合起来想要陷害你,那你们邢国的人呢?田敏竹是不是你们刑国人?你口中失踪被害的田敏竹,也口口声声指证了你,刑国太子,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刑国太子吼着:“你们串通好了,诬陷我!” 田敏竹此时已经豁出去了,说:“就是他!!他想要杀了我,陷害给吕彦,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要求皇上查办吕彦!” 刑国太子还是不认账,冷笑说:“你有什么证据?一张口空就想要陷害本太子,你未免也想的太容易了罢?” 苏怀瑾此时笑了一声,说:“证据?” 她说着,招了招手,说:“太子殿下,您要证据,这还不容易么?” 她一招手,田敏竹立刻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摆在众人面前,竟然是一块带血的汗巾。 刑国太子一看,眼睛陡然圆睁。 田敏竹狰狞的大笑着说:“这是太子的帕子罢!你当时刺了我三下,根本没有注意,我从你身上拽下来的,你走的时候很匆忙,以为我死了,哈哈哈!!!你根本没有注意!!” 刑国太子吓得一头冷汗,想要反驳,嗓子抖动,却只能说:“不不……陷害,这是陷害……” 那面儿苏正也是一头冷汗,幸好刚才没有做和事佬儿,否则这事儿就不好收场了。 薛长瑜冷笑了一声,摆了摆手,很冷淡的说了两个字。 “拿下。” 【第163章】 薛长瑜当场拿下了刑国太子,刑国使团震动,着急忙慌的全都进了宫。 只是铁证如山,还有死而复生的田敏竹作证,薛国太子肯定是没跑儿了。 刑国使团求了很多人,一直求到苏正那里,但是苏正也没有办法,毕竟这事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刑国太子自己找的。 而且薛长瑜就是要拿刑国太子开刀,上赶着递到跟前的脑袋,没道理不拧下来。 苏正掂量了一下,但是他心机深沉,也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说看看情况,若是有机会,可以美言两句。 这样一来,刑国使团还要对苏正感恩戴德,仍然抱有一丝丝的希望。 薛长瑜没有扣留刑国使团,将使团好端端的放了出去,但是扣押了刑国太子,让刑国的皇帝,给他们一个说法。 一时间,薛国和刑国之间的关系异常僵硬,刑国那面,使团明明已经抵达刑国都城,但是刑国皇帝一直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似乎有意拖延似的。 这样一来,朝廷上就有两股不同的说辞,一股是觉得应该当机立断的与刑国开战。 这派大臣们觉得刑国理亏在先,而且包藏祸心,如今他们正好抓到了刑国的把柄,名正言顺,有了动兵的理由,所以一定要趁机动兵,并吞刑国。 但是也有一些保守派,觉得不应该和刑国开战,毕竟开战劳民伤财,而且刑国是大国,可不像商阳国那样说打就打,还不如卖刑国一个面子,给他们一个台阶,也就算了。 一时间两个派系争论不休,就连左右丞相的看法也不同。 苏正讲究以和为贵,不愿劳民伤财的打仗。 方迁主张主动出击,对刑国迎头痛击,毕竟刑国已经欺负到了跟前,而他们现在名正言顺,如果错失良机,可能又要等很久,甚至是几十年。 朝廷自动分成了两派,一派站在苏正背后,声讨主战派劳民伤财,另外一派以年轻官员为主,同意方迁的看法,觉得主和派委曲求全,丢了薛国脸面。 薛长瑜这两次上朝,听得最多的就是他们争论的声音,喋喋不休,嚷的薛长瑜脑仁儿都疼。 最后竟然演变成了新旧之争,苏正为首的老臣,觉得新人缺乏阅历,莽撞误事,想要皇上整顿朝纲,重新确立朝中的新臣。 新臣子则觉得朝中的老臣骨干们,排斥他们,忌惮他们。 薛长瑜头疼不已,就在殿上争论的时候,他突然站了起来。 一下子,殿上争论的声音陡然安静了下来,众人全都垂着首,秉着呼吸,不敢抬头,怕是皇上已经动怒了。 薛长瑜却一个字儿都没说,直接甩袖子离开了大殿。 朝臣们立在当地,一个个如履薄冰,等皇上走远了,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薛长瑜直接从大殿往回去,进了寝宫大门,一进去就听到“咯咯”的笑声,原来是苏怀瑾正带着小皇子和小公主顽耍。 小皇子天生好动,正不停的笑着,小公主则乖乖的躺着,咬着自己的手指,眨着大眼睛看着弟弟。 薛长瑜一走进来,小公主的大眼睛就亮了起来,很粘着薛长瑜,嘴里奶声奶气的“啊”了两声,还朝薛长瑜抓了抓小肉手。 薛长瑜快步走过来,笑着抱起自己的闺女,逗了逗她,对苏怀瑾说:“还是咱们女儿听话。” 小皇子“啊啊”了两声,似乎在抗议,但是谁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苏怀瑾也将小皇子抱起来,哄了哄,说:“怎么,皇上在朝议上,受气了?” 薛长瑜叹气摇头,说:“受气?我的耳朵都快被他们吵聋了,明明在商讨刑国的事情,结果呢?现在都快演变成拉帮结伙的参本了。刑国欺人太甚,而这些大臣们,只知道维护自己的利益,事到如今了,还在想着派系的事情。” 小公主听不懂,眨着大眼睛瞧着薛长瑜,随即“咯咯”一笑,笑容甜甜的,特别治愈似的。 薛长瑜顿时笑了一声,说:“果然还是女儿最乖了。” 眼看着午膳时辰就要到了,薛长瑜让绿衣去吩咐布膳,准备亲自喂小公主吃饭。 小皇子也不嫉妒姐姐,毕竟薛长瑜宠着小公主,小皇子就粘着苏怀瑾,到头来,薛长瑜肯定要吃儿子的醋,所以还是小皇子赢了。 而且是……稳赢。 绿衣很快就从外面进来,说:“皇上,皇后娘娘,太后娘娘传膳,说是请皇上和皇后娘娘过去坐一坐,共进午膳。” 薛长瑜一听“太后”两个字,顿时就蹙了蹙眉。 太后就是只消停两天,一准跳出来坏事的主儿。 薛长瑜本想拒绝,但是这些天因着刑国的事情,薛长瑜也没什么工夫前去请安,恐怕会被人说三道四,就说:“瑾儿,我先去一趟太后那里,你先用膳罢。” 苏怀瑾笑了笑,说:“皇上,太后娘娘不是也传怀瑾用膳么?若是怀瑾不一并去,恐怕太后娘娘又会想到什么,说怀瑾不够恭敬,自大狂妄了。” 薛长瑜本不想让苏怀瑾去,就知道太后肯定“没安好心”,但是苏怀瑾执意要去,薛长瑜只好点了点头,陪着一起过去。 太后已经在寝宫摆好了午膳,薛长瑜和苏怀瑾进去的时候,就听到太后的笑声,那声音慈爱极了。 “多大了?好些年都不曾见着你了,听说你去北方定居了?哎呦真是可怜儿,北方那风吹日晒的,怎么好过咱们京城?往后你就在这里住下来,安心的,有什么需要的,只管与哀家说就是了。” 苏怀瑾挑了挑眉,不知是来了什么“客人”,太后才特意叫薛长瑜过来的。 再往里走,果然就看到了,除了太后,旁边还有一个人,看起来和苏怀瑾差不多年纪,还是妙龄,只看到了一个背影,身材苗条风流,穿着一件水蓝色的罗裙,整个人仿佛一支出水芙蓉一般。 那少女跪在太后的脚边地上,并不坐,伸手扶着太后的膝盖,模样十分恭敬,怪不得太后喜欢的跟什么似的,毕竟听话懂事儿,逆来顺受,太后就喜欢这样儿的。 “母后。” 薛长瑜走进去,唤了一声,那水蓝罗裙的少女就回了头,鹅蛋脸,杏核眼,菱唇娇羞带笑,看起来温柔婉约,还有点害羞。 太后立刻笑着说:“皇儿,你可算来了,这些日子怎么也不到哀家这里走一走?你看看,这是你妹妹,还识得么?怕是认不出来了罢?女大十八变,如今已经变得如此亭亭玉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上下凡的仙子呢!” 那少女娇羞一笑,低声说:“太后您谬赞了。” 太后说:“还不好意思了?” 苏怀瑾站在一旁听着,妹妹? 薛长瑜的妹妹还真不老少…… 苏怀瑾见她面生,别说是以前了,上辈子也没见过这个“妹妹”,所以并不知道是谁。 太后立刻殷勤的给薛长瑜引荐起来,说:“果然不记得了,这是哀家的外侄女儿,小时候你们曾顽在一起,还记得么?叫做婉儿。” 少女是太后的外家侄女儿,并不是本家,所以不同姓,名字唤作朱婉香。 是个大家闺秀,在太后没进宫之前,朱家和他们总是走动,因此关系比较亲近。 朱婉香出身名门,父亲是将军,不过前些年已经战死沙场,去年朱婉香的母亲也去世了,因此无依无靠,所以才进宫来给太后请安,想寻求一个依靠。 太后一见到朱婉香,登时“相见恨晚”,觉得这丫头怎么看怎么好,模样生的好,也会说话,文文静静的,没有什么自个儿的主意,开口就是“听太后娘娘的”、“单凭太后娘娘决定”等等的话语。 太后怎么能不欢心? 太后把朱婉香与苏怀瑾一比较,顿时觉得自己这个侄女儿,比苏怀瑾不知强了多少倍,若是能进宫来…… 苏怀瑾脾性比较硬,尤其这辈子无所顾忌,所以脾性更是硬。 太后深知自己儿子的脾性,也是硬的紧,所以觉得苏怀瑾和自己的儿子长久不了,就算薛长瑜一时爱见她的秉性,相处久了,绝对也就厌恶了。 但是朱婉香不同,朱婉香是那种大男子最喜欢的逆来顺受性格,温柔又不会说不,唯唯诺诺,全听旁人做主。 太后就觉得,自己的儿子身为皇帝,九五之尊,万万人之上,哪能不喜欢这样的女子? 朱婉香听太后引荐,就柔柔的拜见薛长瑜。 太后笑着说:“别拘礼了,快来,咱们今儿个吃个家宴,都坐罢。” 太后坐在上手,另一头让薛长瑜坐下来,随即就招手说:“来,婉儿,你坐皇上旁边来。” 这样一来,苏怀瑾就只能坐在太后的另外一边,或者坐在朱婉香下手。 薛长瑜当即蹙了蹙眉,说:“母后与朱姑娘多年不见,该当有许多话要说,还是让朱姑娘坐在母后身边罢。” 他说着,亲自拉开椅子,对苏怀瑾说:“瑾儿,来。” 太后瞪着眼睛,眼睁睁看着薛长瑜把苏怀瑾拉在身边儿坐了。 太后自不想让朱婉香坐在苏怀瑾的下手,因此只好让朱婉香坐在了自己的另外一侧。 很快宴席就开了,太后亲自给朱婉香夹了一块鱼肉,笑着说:“哀家依稀记得,你小时候就喜欢食鱼,跟哀家的皇儿一样儿一样儿呢!你们肯定能说到一起去。” 薛长瑜正夹了一块鱼,听到太后的话,动作顿了一下。 朱婉香抿嘴笑起来,说:“谢太后娘娘。” 第151节 她说着,有些娇羞的看向薛长瑜。 薛长瑜把鱼夹进碗里,用筷箸把刺儿剔掉,又检查了两边,然后很自然的夹起剔了刺儿的鱼,送到了苏怀瑾的碗里。 声音很温柔的说:“瑾儿,多吃点。” 太后看的眼睛里差点冒火,薛长瑜真是一丁点儿的面子也不给自己,都怨苏怀瑾这个狐媚子,也不知道给皇上灌了什么迷幻汤。 太后心想着,狠狠瞪了一眼苏怀瑾。 苏怀瑾挑了挑眉,看着太后愤怒暴跳的眼神,朱婉香委屈可怜儿的眼神,心想着都看我做什么? 作妖的明明是薛长瑜,自己只负责作死罢了…… ☆、第70章 拔掉 【第164章】 苏怀瑾抬头看了一眼薛长瑜。 薛长瑜笑眯眯的, 装作一脸无辜的模样,还对苏怀瑾笑了笑。 苏怀瑾实在无奈, 她又接收到了朱婉香哀怨的目光。 朱婉香这时候就期期艾艾的说:“皇上与皇后娘娘……感情甚笃呢,一点也不像市井传闻的那样儿……” 薛长瑜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说:“既然是市井传闻,就不必在这时候说了。” 太后却不依不饶的, 笑着说:“婉儿啊, 什么市井传闻?” 朱婉香一副为难的样子,太后三催四催,朱婉香才不情不愿的说出来,说:“太后娘娘,有一些市井传闻, 都说皇上是因着忌惮苏家的势力, 因此才不得已, 立皇后娘娘……” 她的话还没说完, 薛长瑜已经“嘭!!”一声, 直接将筷箸拍在桌上,脸色冷得可以。 玉雕的筷箸登时就给拍碎了, 断做好几截,飞溅起来, 差点溅到朱婉香面前。 朱婉香“啊”的惊呼了一声, 吓得她赶紧退开, 站起来连声说:“皇上, 皇上息怒啊, 息怒啊!” 太后也吓了一跳,没想到皇上发这么大的脾气。 众人之间,唯独苏怀瑾坐的稳稳当当的,眼睛转了转,笑眯眯继续吃自己的鱼。 薛长瑜脸色阴沉的可以,说:“朱姑娘身为大家之后,更是太后的外家侄女儿,也该当能分辨什么是市井流言,什么是正经的话,市井流言是给那些地痞无赖和长舌妇嚼舌头根子用的,能从朱姑娘口中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有辱身份。” 薛长瑜说的一点儿情面也不留,朱婉香面子无光,又吓得瑟瑟发抖。 太后则是说:“皇儿!这也没什么,旁人说得,为何婉儿说不得?” 薛长瑜笑了笑,说:“母后,朕方才已经说过了,市井流言是地痞无赖和长舌妇嚼舌头根子用的,这些人说得,朱姑娘明辨是非,自然说不得。就仿佛朱姑娘是母后您的外家侄女儿,被母后您宠爱有加,而那些地痞无赖和长舌妇,既不是您的外家侄子,也不是您的外家侄女儿,一个道理。” 太后被驳的哑口无言,朱婉香脸色也很难看。 苏怀瑾这时候就笑了笑,说:“绿衣,没看到皇上的筷箸断了么?再取一副。” “是!” 绿衣赶紧应声,连忙趋步出去,重新取了一副筷箸。 薛长瑜这才脸色稍微平和一些,坐了下来。 太后也拉着朱婉香坐下来。 朱婉香脸色仍然不是很好,期期艾艾的说:“皇上……是……是婉儿方才说错了话,婉儿不懂事儿,还请皇上见谅。” 薛长瑜则淡淡的说:“你说错了话,该当向皇后道歉,而不是朝朕道歉。” 朱婉香又给噎了一下,太后气不过,挥手说:“撤了撤了,换茶果来,吃不下了,气都给气饱了!” 她说着,又瞪了一眼苏怀瑾。 苏怀瑾感觉自己也是冤枉,就抬起手来,偷偷的戳了戳薛长瑜,想要让他见好就收,别一直穷追猛打的。 结果她一抬手,就被薛长瑜抓了一个正着,没成想薛长瑜反应那么快,苏怀瑾还没戳他,倒是被抓住了手,捏在掌心里,动作十分暧昧。 苏怀瑾想要把手抽回去,但是薛长瑜力气大,就是不松手。 这下子好了,两个人在桌子下面搞小动作,太后还让把宴席撤掉,换上茶果来,这样一来,很快众人就会发现两个人的小动作了。 果不其然…… 侍女们撤掉午膳,太后和朱婉香就看到了薛长瑜和苏怀瑾紧握的双手。 朱婉香登时差点哭出来,委屈死了,太后则是气的瞪眼睛,瞪着一双像死鱼一样的眼睛,狠狠的盯着苏怀瑾。 苏怀瑾:“……” 薛长瑜则是什么都不管,只管握着苏怀瑾的手,等着茶果送上来之后,就笑着说:“瑾儿,方才用的匆忙,吃饱了么?我帮你剥个果子?” 苏怀瑾干笑了一声,说:“多谢皇上,不……” 不必了…… 话还没说完,薛长瑜已经笑着十分温柔,说:“是了,我知道,你这小馋猫儿,一个果子不够,你最喜欢食这个,我知道,会多剥几个的。” 苏怀瑾:“……”方才的午膳里,肯定下了什么药,让薛长瑜又吃错了药,脑子里转筋! 太后气得更是不行,差点就“呋呋”喘粗气儿。 太后和朱婉香看着薛长瑜剥果子,太后咳嗽了一声,说:“皇儿啊,给你妹妹也剥一个果子。” 薛长瑜笑的彬彬有礼,说:“朕现在没空,不然让母后您的侍女剥罢。” 朱婉香撕着自己手帕,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太后就机智的说:“婉儿啊,来来,给皇上表演一下你的茶艺罢,皇上一定喜欢的。” 朱婉香柔柔一笑,说:“是,太后娘娘。” 很快有侍女把茶艺的东西摆上来,朱婉香款款坐在茶几旁边,就准备开始沏茶了。 苏怀瑾一边吃果子,一边看朱婉香沏茶,倒不像是沏茶,反而像是跳舞,每次动作,都把手臂高高举起,衣裳袖子完全落下来,露出犹如白藕一样的胳膊,看的苏怀瑾眼睛直晃。 薛长瑜则是专心的剥果子,压根儿没抬头,根本没施舍一个眼神。 朱婉香咬牙切齿,苏怀瑾吃着薛长瑜递来的果子,顿时觉得,心情其实还挺好,有一种难以言会的酸爽感…… 朱婉香表演完了茶艺,太后笑着拍手,说:“好好好,快,第一盏茶,还不敬给皇上?” 朱婉香笑的羞涩,将茶盏端起来,缓缓走过去,柔声说:“婉儿敬皇上。” 薛长瑜也没有太不给面子,接过茶盏,喝了一口。 然而苏怀瑾还是想错了,因为薛长瑜就是那种,不想给面子,就不会给面子的人。 只见薛长瑜喝了一口,随即蹙了蹙眉,一副很嫌弃的口吻,说:“啧,太苦了。” 太后和朱婉香全都僵硬在原地,真是一点面子也没有。 最后太后已经败下阵来,实在没有办法,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就说:“皇上,哀家有话与你说。” 她说着,还看了一眼苏怀瑾,苏怀瑾知道那意思,就是想要自己回避。 她刚要站起来,就被薛长瑜拉住了手,说:“瑾儿,果子还没食完,再说了,朕这里没有什么事儿,是会瞒着瑾儿的。” 太后看这场面,就说:“是了,其实这事儿,与皇后也有些干系,你坐下来听,也是好的。” 苏怀瑾就重新坐回来,薛长瑜笑着说:“瑾儿,来。” 他说着,亲手将果肉送过来,抵在苏怀瑾的唇边。 苏怀瑾心中一阵无奈,立刻又接受到了太后和朱婉香的“恶意”,为了让果肉不流下来,苏怀瑾也只好张嘴吃了。 薛长瑜还火上浇油,笑着说:“真乖。” 太后似乎看不下去那黏糊糊的两个人,直接说:“哀家身为皇上的生母,有责任管这件事情,皇儿后宫凋零,如今你年纪也不小了,只有一个皇子,实在不成体统,因此……哀家想要给你再找一个贤惠的,知根知底儿的,品貌端正的……” 她说着,殷勤的拉着朱婉香的手,拍了拍,笑着说:“婉儿就很好,虽然父母都去世了,但是知根知底儿,而且品貌那是没话说,小时候你们还曾见过面,也不生疏,所以哀家……想要让婉儿进宫来伺候你,随便封一个皇贵妃就行了。” 说到这里,薛长瑜就很不给面子的冷笑了一声,笑的太后和朱婉香又十分没面子。 薛长瑜已经陡然站了起来,说:“母后知道朕心意已决,不必再多说了,多说无益。母后今日也累了,朕改日再来探望您。” 他说着,竟然直接迈开大步,甩袖子离开了。 太后和朱婉香愣在原地,都傻了眼。 苏怀瑾见薛长瑜撂脸子离开了,也站起来行礼告退。 苏怀瑾退出去,哪知道还没走两步,后面已经有人追了上来。 朱婉香从里面走出来,已经一改方才柔弱的表象,昂着下巴走出来,一脸的傲慢,说:“你就是苏怀瑾。” 苏怀瑾看向朱婉香,没有说话,只是觉得这朱婉香就跟两个人一样,皇上面前一个人,柔柔弱弱,娇娇滴滴,不见皇上的时候又是另外一个人,整个人充斥着一股傲慢和自负。 朱婉香冷笑了一声,说:“皇上并非你一个人的,皇上是九五之尊,天下之主!怎么可能是你一个小女子的呢?希望你能记住这点。再者说了,太后娘娘也支持我,我是势在必得的,希望你别给自己添堵,好歹卖太后一个面子,反正往后里,皇上的后宫也会渐渐充盈起来,你是无从阻止的,不如下个台阶,日后也好相处,是么?” 苏怀瑾笑了笑,看向朱婉香,一脸的随和,说:“你说的是。” 朱婉香一听,原来苏怀瑾不过如此,也知道怕了。 哪知道苏怀瑾又说:“细想一想也是这样儿,毕竟是男子嘛,怎么有不好美色的呢?但是……但是这个么……” 她说着,十分为难的打量了两眼朱婉香,脸色有些纠结,说:“但是……朱姑娘您就……就……差点儿。容貌不是很出色,混在人堆儿里一下就找不见了,人品么,本宫倒不能从你不懂规矩的三言两语里就定夺下来,往后里还要再仔细看看,至于……家世么,父母过世,寄人篱下,还要仗着太后给你撑腰,啧啧,没一样好的。” “你说什么!?” 朱婉香大吼了一声,吓得里面的太后都惊了,遣侍女过来看看究竟。 苏怀瑾则是仍然十分镇定,笑着说:“本宫说,你这样儿没姿色,没家室的人,也想在本宫面前现弄,怕是太丢人了。” 她说罢了,又亲和的笑了笑,这才转身离开…… 【第165章】 朱婉香气的又想要尖叫,只是这时候太后的侍女已经出来了,苏怀瑾转身就走,再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朱婉香气的跺脚,说:“走着瞧,走着瞧!” 苏怀瑾一脸笑眯眯的从太后的宫里出来,薛长瑜抱臂站在外面,显然在等她。 等苏怀瑾出来,薛长瑜立刻迎上去,说:“瑾儿,没事儿罢?你这么长时间不出来,都怪我不好,方才一生气就走了,把你一个人丢在里面,太后可为难你了?” 苏怀瑾笑着说:“太后老人家没有为难,倒是你妹妹。” 薛长瑜诧异了一下,说:“我妹妹?” 第152节 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原来指的是朱婉香。 薛长瑜反而笑了一声,说:“怎么,瑾儿吃醋了?” 苏怀瑾被他说得心里一跳,面上却十分镇定,说:“怀瑾可不敢,毕竟这事儿若是传出去,怀瑾怕是就成了善妒的女子了。” 薛长瑜伸手搂过苏怀瑾,说:“我就是喜欢你吃味儿,说明你在意。” 苏怀瑾翻了个白眼,挣开薛长瑜的手。 薛长瑜仍然笑眯眯的,说:“朱婉香难为你了?” 苏怀瑾说:“没有难为什么,只不过想要做皇贵妃,因此来游说我了。” 薛长瑜冷笑一声,说:“皇贵妃?真是好,狮子大开口么,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苏怀瑾想了想,就说:“皇上……如今这势头,皇上若是不另立妃子,倒是把怀瑾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不如立个妃子,也好解了燃眉之急,倒是让怀瑾松口气呢。” 她的话才说完,薛长瑜已经“咚!”一声,直接将苏怀瑾壁咚在了假山上,绿衣还在旁边,赶紧哄着侍女们全都背过身去,众人全都不敢多看。 苏怀瑾没想到他突然发疯,吃了一惊,睁大了眼睛看着薛长瑜,心脏猛跳。 薛长瑜身材高大,居高临下,圈禁着苏怀瑾,低着头看着她,说:“嗯?现在知道害怕了?” 苏怀瑾眼睛晃了两下,去推薛长瑜,薛长瑜却纹丝未动,挑嘴笑了一声,说:“尽知道说一些气人的话,今儿个必须给你个教训。” “皇上……” 苏怀瑾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薛长瑜亲了一下嘴唇,薛长瑜眯着眼睛,沙哑的“嘘——”了一声,示意苏怀瑾噤声,还点了点她的嘴唇,害得苏怀瑾心跳加速,不知怎么的,总觉得薛长瑜这一连串的动作,有点令人发慌。 薛长瑜轻笑一声,说:“瑾儿,总是叫皇上皇上的,太见外了,乖,来唤一声……长瑜哥哥。” 苏怀瑾只觉“咚!”一声,脑袋顶好像冒烟儿了,脸颊也一下子烫的要开锅! 薛长瑜笑着说:“怎么?不好意思了?” 苏怀瑾连忙回神,说:“皇上别开顽笑了。” 薛长瑜说:“怎么是开顽笑?瑾儿还小的时候,不是这么唤过我?不记得了?” 苏怀瑾立刻说:“不记得了。” 薛长瑜笑着说:“怎么办?必须要你记起来才行。” 他说着,抬起苏怀瑾的下巴,作势就要亲过去,苏怀瑾吓得忙低头,要从薛长瑜的手臂下面钻出去,结果被薛长瑜一把搂住,就要拦腰抱起来。 苏怀瑾吓了一跳,薛长瑜就跟个疯子似的,这可是太后的宫外面,还没走两步呢,若是被人看见了,传到太后耳朵里,太后估计会以为自己故意给她脸子看呢。 虽然苏怀瑾不怕这些,她只怕薛长瑜“发疯”。 就比如现在…… 薛长瑜不放开苏怀瑾,非要“轻薄”苏怀瑾,两个人闹得的都出汗了,苏怀瑾被他找到了痒痒肉,笑的眼泪直流。 两个人闹腾着,果然太后和朱婉香就出来了,似乎想要散一散,结果一眼就看到了他们。 薛长瑜这会儿还壁咚着苏怀瑾,他可是练家子,耳聪目明,早就听到了脚步声,也知道是谁来了。 薛长瑜没有放开苏怀瑾,反而笑着凑近,说:“搂着我。” 苏怀瑾一阵诧异,瞥眼一看,这才看到了太后和朱婉香。 薛长瑜笑着说:“朱婉香刚才给你脸子看,长瑜哥哥给你报仇,好不好?” 苏怀瑾:“……”长瑜哥哥……还挺入戏!? 薛长瑜又说:“乖了。” 苏怀瑾百般无奈,只好抬起手臂,搂着薛长瑜。 从太后和朱婉香的角度看过去,那两个人黏黏糊糊,恩恩爱爱,简直没眼去看。 太后气得调头就走,朱婉香则是跺了两下脚,差点哭着就跑了。 苏怀瑾探头一看,说:“皇上,你都把朱姑娘弄哭了。” 薛长瑜笑着说:“朕不管,朕只负责弄哭你。” 苏怀瑾登时脸上一烫,心想着薛长瑜果然中午吃错了,搭错了筋,不然今儿个怎么这么多话。 薛长瑜带苏怀瑾回了寝宫,少不得真正折腾一番,苏怀瑾连晚膳都没用,直接睡到了大天亮。 睁开眼睛的时候,薛长瑜已经不在了,早就去上朝了,这会子不知道是不是都要下朝了。 苏怀瑾一醒过来,绿衣就走过来服侍,笑着说:“娘娘,您醒了?” 绿衣说着,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的苏怀瑾直发毛,说:“怎么的?” 绿衣说:“娘娘,您的眼睛哭肿了。” 苏怀瑾:“……”挨千刀的薛长瑜! 薛长瑜昨天和苏怀瑾顽了一个游戏,一定要让苏怀瑾唤自己长瑜哥哥。 苏怀瑾刚开始很倔,就是不开口,不过后来可想而知,眼睛都哭肿了。 苏怀瑾连忙揉了揉,绿衣笑着说:“娘娘,千万别揉,奴婢去找御医过来罢。” 苏怀瑾只觉丢人,说:“算了,一会子就好。” 绿衣伺候苏怀瑾洗漱更衣,还没到正午,苏怀瑾就打算起来走走,出去散一散。 她走到花园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吕彦和云安郡主。 云安郡主嫁给冯北之后,一直很少过来走动,毕竟身份其实有些不便,她可是刑国人,虽然刑国人并没有把云安郡主当成刑国人。 云安郡主是吕彦的亲妹妹,这些日子薛国和刑国的关系急剧恶化,云安郡主更少出门,不过今日是吕彦在宫里当班,因此云安郡主就过来走动走动。 苏怀瑾见两个人坐在花园的小亭子里,正好好些日子都没见云安郡主了,就走过去,笑着打招呼。 云安郡主连忙起身行礼,苏怀瑾笑着说:“好些日子不见了。” 云安郡主点了点头,说:“是,是云安礼数不周,已经有些日子没进宫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苏怀瑾说:“怎么,这些日子很忙么?” 云安郡主被这样一说,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 苏怀瑾有些诧异,还以为她遇到了什么难事儿,吕彦则是笑了笑,说:“是家妹身子不便。” 苏怀瑾狐疑的看了看云安郡主,随即才明白,吃了一惊,说:“你……” 云安郡主今日进宫来见吕彦,其实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吕彦说。 因着云安郡主有喜了,她嫁给冯北也很久了,之前冯北一直很忙碌,毕竟是个城门领,如今薛长瑜做了新皇,提拔了冯北,冯北这才稍微放松一些。 云安郡主有喜,自然要对自己的亲兄长说。 苏怀瑾笑着说:“这会儿冯大人怕是要笑傻了罢?” 云安郡主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冯北还不知道,因着刚刚检查出来,今儿个冯北也在宫中当班,云安郡主进宫来,一来是告知兄长,二来也是来找冯北的。 就这光景,冯北和祁老九结伴而来,两个人似乎在商议着什么,看到众人,祁老九大老远就笑着打招呼,说:“哎,怎么都在呢?” 祁老九小跑过来,给苏怀瑾行礼,一抬头,吓了一大跳,说:“哎呦喂!皇后娘娘,您的眼睛怎么了?昨晚上歇息被风吹着了?” 苏怀瑾:“……”祁老九这个骂人不带脏字儿的! 吕彦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方才吕彦和云安郡主都看见了,但是谁也没说,这种事情,也就祁老九会大咧咧说出来。 苏怀瑾赶忙岔开话题,笑着说:“冯大人,云安似乎有话和你说,你们先去罢。” 冯北赶紧过去,给苏怀瑾行礼,然后带着云安郡主告退,说:“你怎么进宫来了?” 苏怀瑾瞧着那两个人的背影,笑眯眯的。 祁老九也抻脖子看了两眼,不过不知什么情况,等人走远了,突然一拍手,说:“对了!刑国使臣的事情,我忘了给冯北老弟说了!” 他说着就要追过去,被吕彦一把拽住,说:“之后再说罢,现在不方便。” 祁老九还是一脸茫然,不知什么情况,抬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苏怀瑾说:“刑国使臣?又要来使臣?” 祁老九拍手说:“是啊!刑国太子不是还给咱们扣押着么?刑国拖了这么久,实在拖不下去了,派了使臣过来和谈。” 苏怀瑾笑着说:“刑国使团第一次来,折了他们的大皇子,第二次来,折了他们的刑国太子,这次还来?该折什么了?” 祁老九笑着说:“这就不知道了,不过这次的刑国使团大有面子,是什么大皇子太子都比不得的。” 苏怀瑾登时有些好奇,说:“哦?那是谁?” 祁老九刚要揭秘,结果这光景,突然有人走了过来,伴随着“踏踏”的脚步声,一个低沉的声音说:“是刑国的相邦。” 众人一听,连忙回头,原来是薛长瑜来了。 薛长瑜走过来,走到苏怀瑾身边,补充说:“刑国相邦,柳开霁。” 苏怀瑾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虽然她是经历过一辈子的人,但是上辈子苏正一直教导苏怀瑾,不要伸手朝廷的事情,所以苏怀瑾也不太清楚刑国相邦的事情。 但是听祁老九的口气,这个柳开霁是个了不得的人物,甚至比皇亲国戚还厉害。 祁老九说:“这个柳开霁,可是名士,这次刑国让相邦亲自出使,怕是下了大血本儿了。” 吕彦听到这里,蹙了蹙眉,若有所思。 祁老九见他发呆,碰了碰他,说:“嘿!入定了?这是怎么的?” 吕彦这才回了神。 苏怀瑾笑着说:“可是吕先生的熟人?” 吕彦点了点头,说:“柳开霁曾是臣的伴读。” 【第166章】 刑国新来的使臣,怕是吕彦的老熟人,因此这次刑国使团出使,吕彦需要稍微回避一些。 苏怀瑾有些好奇,这个柳开霁是什么样的人。 众人所幸无事,就坐在亭子里,薛长瑜叫人将午膳摆在亭子里,赐饭给吕彦和祁老九。 正好使团要来,薛长瑜就当是先行打探一番。 吕彦说:“柳开霁没有什么背景,甚至是奴籍出身。”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吃了一惊。 第153节 奴籍出身的下人,竟然一跃成为了刑国的相邦,这仿佛是个神话传说一样不可思议。 要知道刑国是强权的国家,一切都信奉实力,柳开霁这样无权无势,没有依靠的人,竟然能成为刑国的权臣,不知道需要付出什么样的努力。 吕彦回忆起来柳开霁,他们的年纪差不多,当年也是在太子府里,说实在的,吕彦和柳开霁其实也算是发小。 毕竟柳开霁是奴籍,他本不是刑国人,而是一个流浪的难民,后来流浪到了太子府,被录入了奴籍,进府做下人。 因为年纪差不多,吕彦和柳开霁曾经顽在一起,后来吕彦到了读书的年纪,柳开霁就做了书童,料理吕彦读书的事宜。 渐渐的,柳开霁隐露锋芒,他十分聪颖好学,即使只是一个书童,但是吕彦习学的,他没有一个会落下,也全都习学了起来。 后来太子发现了柳开霁是个好苗子,就提拔柳开霁做吕彦的伴读,再等着柳开霁大了一些,就送柳开霁去学舍习学,除了柳开霁的奴籍,收他做门客,让他去考取功名。 太子府出事儿的时候,柳开霁中了金科第三,正在赴任的路上…… 吕彦说:“后来的事情,臣就不知道了,自从逃出刑国,就再也没见过柳开霁,不过柳开霁的名声却越来越响。” 柳开霁从一个奴隶,摇身一变,已经成为了一个名士,不只是刑国人,甚至其他国家的国君,都想要挖柳开霁过去,辅佐治理自己的国家。 可以说这个人,现在炙手可热。 薛长瑜将柳开霁的过往全都默默记下来,准备着以后谈判的时候用。 刑国使团很快就到了,他们很迅速,带来的人其实不多,使团里只有一个大行令,也就是刑国的相邦柳开霁,其余没有任何大行人。 也就是说,这次的谈判结果,完全看柳开霁一个人的。 薛长瑜并没有亲自去迎接,他让右相方迁先去探探虚实,将柳开霁迎到了驿馆下榻。 苏怀瑾在宫中歇息,苏正就找了过来,抱怨说:“女儿,不是为父说,皇上也太偏心了,这心眼就长歪了!怎么什么事儿都交给方迁那个阉人?如今迎接刑国相邦,怎么也该当是我这个相邦去迎接,这样才对等。” 苏怀瑾早就听得耳朵长了茧,淡淡的说:“父亲,方迁也是相邦,而且皇上已经给方迁正了名,父亲若在这般,叫旁人听到了,免不得被参一本。” 苏正一听,瞪了一眼苏怀瑾,说:“你不给为父说话就算了,怎么还帮着外人?” 苏怀瑾淡淡的说:“刑国这趟浑水,父亲还是别趟了。” 苏正说:“这是何意?” 苏怀瑾笑了笑,看向苏正,说:“父亲,您与刑国太子的交情甚笃,这时候难道不应该避嫌么?” 苏正吓了一跳,心里狂跳好几下,自己与刑国太子的事情,旁人都不知道,他不知苏怀瑾是怎么知情的。 苏怀瑾似乎已经看透了他的心声,就说:“父亲不必问女儿是怎么知情的,也不必为自己开脱狡辩什么,这些都没有任何意义。” 苏怀瑾是怎么知情的? 苏怀瑾当然知道,毕竟她现在可是开着心窍加成的。 自从听到苏正和刑国太子秘密交谈之后,苏怀瑾就留了一个心眼,对着苏正的时候,特意打开心窍。 现在心窍已经五重,比之前提高了不少,所以不会动不动就透支,苏怀瑾用起来也方便许多。 苏怀瑾明显感觉到了心窍的波动,说明苏正现在很慌张。 苏怀瑾就说:“若无事,父亲先回去罢,记得,别蹚刑国这浑水,对父亲也好。” 苏正有些哑口无言,心里还打飐儿,因此不敢多说什么,赶紧低头就走了出来。 出来没多久,就看到薛长瑜和方迁过来了。 薛长瑜和方迁进来,也没有避讳苏怀瑾,让方迁坐下来。 薛长瑜说:“柳开霁你见过了?是个什么样儿的人?” 苏怀瑾也有点好奇,就坐下来一起听。 方迁拱手说:“回皇上,这柳开霁是个文人。” 柳开霁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人,不会功夫,身材也并非十分高大,而是高挑的类型,看起来文质彬彬斯斯文文的,说话的时候也有礼有度,但是同样,滴水不漏。 柳开霁一看就是个精明人。 方迁说:“臣觉得这次刑国使团,有些奇怪。” 苏怀瑾眯着眼睛说:“因为使团里只有一个大行?” 方迁点头说:“皇后娘娘说的正是。” 薛长瑜蹙了蹙眉,说:“要么是刑国皇帝非常信任柳开霁,一切都由柳开霁做主,要么……” 他说着,顿了顿,苏怀瑾则是说:“要么刑国皇帝就是没有任何谈和的诚意。” 方迁说:“臣也是如此想的。” 方迁想了想,又说:“那柳开霁身边,还有一个捧剑的侍从,臣觉得有些端倪。” 薛长瑜说:“捧剑的侍从?” 方迁点了点头,说:“回皇上,那侍从名唤北落,看起来应该是难得一见的高手。” 薛长瑜一笑,说:“刑国还能来行刺不成?” 刑国使团进京,薛长瑜一直抻着没有见面,只是让方迁安排接风,态度一反常态的冷漠。 苏怀瑾觉得有些狐疑,不过也没管这事儿,过了大约小十天,薛长瑜竟然还没去见刑国使团。 苏怀瑾这时候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按理来说,刑国使团进京,薛长瑜应该是非常忙碌才对,但是哪知道,薛长瑜这几日反而更清闲下来。 薛长瑜今日有空,就陪着苏怀瑾在花园里走走。 苏怀瑾狐疑的看了一眼他,说:“皇上近些日都不忙么?” 薛长瑜笑着说:“不怎么忙,没什么要事儿,因此想要多陪陪瑾儿。” 苏怀瑾挑了挑眉,说:“那刑国相邦呢?” 薛长瑜没有说话,只是抬了抬手,指了一下远方。 苏怀瑾抬头去看,不由吃了一惊,因为她看到了自己方才口中的人,刑国相邦柳开霁! 柳开霁身边带着几个从者,正匆匆路过,迎面走来几个薛国的官员,大家打了一个照面。 柳开霁恭敬的行礼,不过那几个薛国官员竟然十分傲慢,也不回礼,笑着说:“呦!这不是刑国的相邦么?我还以为早就回去了呢?” “狗皮膏药一样赖在咱们这儿?几个意思!” “嗨,要我说,咱们大薛好山好水的,刑国那穷乡僻壤,怎么比得过,刑国相邦怕是已经乐不思蜀了。” 苏怀瑾有些吃惊,那几个官员对柳开霁十分无礼,是了,已经可以用无礼来形容。 柳开霁面色如常,还带着微笑,身后一个身材高大的侍从登时有些发怒,伸手按住腰间的佩剑。 柳开霁这时候抬了抬手,示意那侍从不要动。 苏怀瑾这才注意到了那侍从,身材十分高大,匆匆目视的话,身量几乎和薛长瑜一般,古铜色的皮肤,眯着眼睛,一脸狠戾的模样。 面相凶悍非常,带着一股煞气。 苏怀瑾一下就想到了方迁所说的捧剑客,必然就是那个叫北落的人了。 柳开霁恭敬的拱手说:“几位大人见笑了。” 那几个大臣还嘻嘻哈哈的说:“刑国的相邦,也不过如此,我看就是个穷酸书生罢?” 苏怀瑾远远的听着,侧头看了一眼薛长瑜,诧异的说:“皇上,不是说……柳开霁乃是天下名士么?皇上怎么叫人如此奚落侮辱柳开霁?” 薛长瑜无辜的耸了耸肩膀,说:“瑾儿,你冤枉朕,朕可没有让人奚落柳开霁。” 苏怀瑾揉了揉自己额角,看着薛长瑜好生委屈的表情,感觉自己青筋都要蹦出来了。 苏怀瑾无奈的说:“皇上,若是没有您的指示,大薛的哪个官员,敢这么大的胆子?怕是活的腻味了?” 薛长瑜一笑,说:“还是瑾儿了解我。” 苏怀瑾:“……”薛长瑜这是承认了! 薛长瑜眯着眼睛,说:“因为……柳开霁是一个不能为我所用的人。” 苏怀瑾脑子里一闪,陡然想起来了,除了自己,还有一个人已经经历过一辈子,那就是薛长瑜了! 薛长瑜也是过来人,苏怀瑾不清楚朝堂上的事情,薛长瑜还能不清楚么? 薛长瑜眯了眯眼睛,遮掩了眼睛里的阵阵杀意…… 上辈子,攻破薛国京城大门的,不是任何一个刑国猛将,就是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看起来甚至有些病态的文人! 柳开霁这个人,忠于刑国,而且是愚忠。 薛长瑜十分清楚,淡淡的说:“柳开霁的确是人才,但是太倔,不会为我所用……” 他说着,眯着眼睛,顿了顿,又说:“这样的人才,只能是肉中刺……虽然拔的时候一定会心痛,但……仍然要拔掉,对么?” ☆、第71章 小乞丐 【第167章】 薛长瑜说的没错,如果一个人才不能为我所用, 那只能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还不如直接连根拔掉。 不过多多少少有些可惜, 毕竟是个人才。 那几个大臣难为完了柳开霁, 很快就准备离开了, 嘻嘻哈哈的互相谈笑着离开。 柳开霁则是礼数周全,还和各位大臣作礼告别, 只是那些人根本不多看他一眼,仿佛柳开霁不过是一粒渺小的沙子罢了, 很快走人了。 柳开霁拱着手,保持了好一阵子,那些大臣渐渐走远, 他身后站着的侍从就开口了,说:“相爷……” 那是叫北落的侍从,负责专门捧剑,但是据方迁所说, 似乎是个很厉害的练家子, 而且难得一见。 北落的话说到这里, 柳开霁就抬起手来, 立刻制止了他的话, 没有让北落再说下去。 柳开霁淡淡的说:“好了,回驿馆罢。” 北落点了点头。 众人刚要离开, 迎面就来了一支队伍, 原来是巡逻的侍卫。 薛长瑜有意难为刑国的相邦, 因此已经给身边的人下达了命令,不让柳开霁在薛国境内“好过”。 这支队伍是祁老九负责的,领头的队长一眼就认出了刑国的相邦柳开霁,那队长眼睛转了转,似乎来了主意,也准备消遣消遣柳开霁。 第154节 薛长瑜和苏怀瑾远远看着,刚要离开,就听到“嘭!”一声。 苏怀瑾回头一看,原来除了那些大臣为难柳开霁之外,侍卫们竟然也十分“敬业”的为难着柳开霁。 那小队长路过的时候,直接绊了柳开霁一下。 柳开霁没有防备,又是个文人,登时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那摔得一个结结实实,连头上的头冠都给摔歪了。 柳开霁吃了一惊,手掌火辣辣的疼,似乎是搓掉了皮,抬起来一看,果然是,上面脏兮兮的都是土,沙土还混在了伤口里,一阵阵的发疼。 身后的侍从们连忙冲过来,快速将柳开霁搀扶起来,好几个人说:“相爷,没事儿罢?流血了,要叫御医么?” 柳开霁抬起手来,说:“不必了。” 这时候那小队长就哈哈笑着说:“哎呦!原来是刑国的相爷?真是对不住对不住,小人眼拙,没有认出来,还以为是哪个不成器的小毛贼呢……” 他的话说到这里,站在柳开霁身后的北落眯了眯眼睛,脸上露出一些阴霾的杀气,手按在佩剑上,发出“喀吧!”一声脆响。 那队侍卫也注意到了北落的动作,但是没当一回事儿,毕竟这里可是薛国的皇宫,谅他也不敢动作什么。 柳开霁果然拦住北落,随即笑着说:“没什么大碍,想必您也不是故意的,毕竟柳某听说,薛国是礼仪之邦,因此绝不会做一些下三滥的事情。” 那个小队长被他一说,脸上登时有些发红,含糊的支吾了两句,很快就离开了。 苏怀瑾远远的看着,不由笑了笑。 薛长瑜见她突然笑起来,就说:“瑾儿,怎么了?” 苏怀瑾笑着说:“只是觉得这刑国相邦,果然不同凡响,常听人说宰相肚里能撑船,诚不欺我。” 薛长瑜听她是在赞美柳开霁,登时心里就不太愉快了,有点酸溜溜的,拉着苏怀瑾的手,说:“走罢瑾儿,别在这儿站着了。” 苏怀瑾本都要和薛长瑜离开了,就在这时候,突然蹙了蹙眉,说:“等一等!” 柳开霁双手掌心都给蹭破了,爬起来之后正了正自己的官帽,然后拍了拍掌心的灰土。 侍从北落说:“相爷,您的手臂有没有磕到?回驿馆之后,让随行的御医过来看看罢。” 柳开霁挽起自己的袖子看了一眼,他的手臂上赫然有一条长长的伤疤,伤疤凸起,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像是陈年累月的旧疾,不过虽然过了这么多岁月,那伤疤看起来还是触目惊心的。 苏怀瑾看到那伤疤的一瞬间,脑子里瞬间一闪,想到了什么…… 薛长瑜奇怪的说:“瑾儿?瑾儿?怎么了?” 苏怀瑾听到薛长瑜在叫自己,但是思绪已经不可抑制的飘远了,回到了自己儿时的时候…… 当年苏怀瑾因为不被家里待见,所以小时候在苏家老宅渡过了一段时间。 苏怀瑾和她大哥苏怀缜那时候都在苏家老宅,天天儿上房揭瓦,到处捣乱,因此也认识了当地豪绅水家的独子水修白。 苏怀缜与水修白成了发小,苏怀缜则与水修白成了青梅竹马的顽伴。 其实当时苏怀瑾还认识一个人,也是她的玩伴,一个身材瘦小,满脸脏兮兮,甚至看不清楚长什么样的小乞丐。 那小乞丐可怜兮兮的,每天就在街上乞讨,苏怀瑾跟着大哥出来上房揭瓦的时候,总是能看到那小乞丐。 小乞丐因为十分可怜,有不少好心人把剩菜剩饭送给小乞丐,但是那小乞丐仍然天天吃不饱。 当时苏怀瑾太小了,还不明白为什么,有一天他跟着大哥从后山顽泥巴下来,就看到一伙人正在殴打小乞丐。 那伙人也是乞丐,据说是当地的地头蛇,每天小乞丐讨来的食物,都会被那些人抢走,还有个词汇叫做上贡。 虽然每天都有人给小乞丐食物,但是小乞丐根本吃不到,仍然饿着肚子,而且稍微反抗,还会被那些人毒打。 苏怀瑾那天下了山,就看到一群人正在殴打小乞丐,族里还叫嚣着:“也不看看这里谁是老大?你很狂是么?那就打死你,看你还怎么嚣张?” 好几个人高马大的成年人正在殴打一个瘦小的孩子,苏怀瑾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被她大哥教的特别有正义感,看到这一幕,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苏怀瑾就拉着他大哥过去路见不平,不过那时候苏怀瑾年纪还很小,他大哥年纪也不是太大,对阵那么多成年乞丐,还是有些吃力。 幸好那时候水修白眼见他们太阳落山都不回来,所以带了家丁过来寻找,就怕他们在山里迷路,正巧看到了这样一幕,赶紧让家丁过来驱赶那些乞丐。 饶是这样,苏怀缜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受了不伤,而那小乞丐的手臂被打断了,而且断的很厉害,还有利器割伤的痕迹,身上大大小小都是伤口。 众人当即就把小乞丐带回去医治,那时候水修白虽然年纪不是很大,但是也明白苏怀瑾和苏怀缜在苏家的地位,因此就自告奋勇的把小乞丐带回了水家医治看护。 之后苏怀瑾每日都会去水家,看望那个小乞丐。 大夫给小乞丐医治了手臂,但是效果并不理想,小乞丐的手臂不是第一次骨折,以前也骨折过,而且小孩子的恢复能力很强,骨头没有矫正就长了起来,已经错位过一次,如今又是第二次严重骨折,这条手臂是废了,想要好起来根本不可能。 苏怀瑾每日都来看小乞丐,带好吃的好喝的给他,天天跟小乞丐说笑。 小乞丐非常感激苏怀瑾,等手臂好一些之后,就准备离开,想苏怀瑾和苏怀缜兄妹辞行。 说有一天他会回来,拜谢报答大家的救命之恩,但是现在他要离开了,因为小乞丐明白了一个道理…… 他不是一个当乞丐的料儿,不是一个吃嗟来之食的料,总有一天,他要出人头地。 小乞丐因为是个小乞丐,所以根本没有名字,也没有任何姓氏,因此一走之后了无音信,苏怀瑾差点忘了有这么一个人。 如今眼见柳开霁手臂上的伤口,苏怀瑾登时就记了起来。 “瑾儿?” 薛长瑜见苏怀瑾发呆,连忙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苏怀瑾这才反应过来,说:“嗯?” 薛长瑜无奈的说:“瑾儿,你怎么了?突然就走神儿。” 苏怀瑾笑了笑,感叹的说:“没什么,怀瑾只是在想……皇上或许不需要忍痛拔掉那根刺儿了。” 薛长瑜有些奇怪,说:“这是什么意思?” 苏怀瑾笑着说:“还不是很确认,等怀瑾确认之后,再跟皇上禀明。” 薛长瑜不知道苏怀瑾具体说的什么,一头雾水,他虽然有红玉扳指,也重生了,但是绝没有系统加成,自然没有心窍这东西,苏怀瑾想什么,他是一丁点儿也不知道的…… 不过薛长瑜隐约觉得,可能和柳开霁有关系,因为刚才瑾儿盯着柳开霁看了半天,还挑唇笑了一下,似乎在回忆什么,而且是很遥远的回忆! 薛长瑜一想到这里,感觉自己就跟醋泡的腌菜一样。 不,是腌肉,从里到外透着一股窜酸味儿,连自己都给呛着了…… 【第168章】 今日苏怀瑾没事儿可做,薛长瑜去上朝了,她就准备趁着薛长瑜不在,去花园里散一散。 苏怀瑾到花园的时候,就看到有一队人,正匆匆往议事堂而去,步履很是匆忙。 苏怀瑾打眼一看,是柳开霁了。 刑国相邦带人去了一趟议事堂,去的时候很匆忙,但是没有半盏茶功夫,又从议事堂退了出来,准备原路返回。 苏怀瑾一看就知道,定然是吃了瘪,又碰了钉子,毕竟薛长瑜有命在先,不准备和刑国和谈,而且还要给柳开霁点脸色看看。 柳开霁又带着人退出来,这会儿步履就不匆忙了,他放缓了步子,慢慢的往回走,看样子是去车马署,准备出宫回驿馆去。 苏怀瑾一笑,对绿衣说:“绿衣,你去把刑国相邦请过来,就说本宫请他小坐一会儿。” 绿衣吃了一惊,说:“娘娘?刑国相邦?!” 苏怀瑾淡定的点了点头,说:“是了,还不快去?” 绿衣有些为难,刑国相邦是个男子,还是刑国的男子,皇后娘娘竟然要见柳开霁,这若是被皇上知道了,还不醋死? 但是绿衣也不敢不从,只好低头蹭过去。 柳开霁听说薛国的皇后娘娘找自己,似乎有些吃惊,不过还是过来请安。 苏怀瑾坐在亭子里,笑眯眯的打量了一眼柳开霁,说:“柳丞相请坐罢。” 柳开霁不敢坐下来,只站在旁边,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十分恭敬的说:“外臣怎么敢与薛国的皇后娘娘平起平坐?不知皇后娘娘有何事想要吩咐外臣?” 苏怀瑾笑了笑,端起茶盏来,轻轻吹着叶儿,说:“也没什么要紧事儿,只是突发奇想,想要听一听刑国的风土人情,柳丞相是刑国的重臣,一定是土生土长的刑国人了,自然懂得的很多,是么?” 她这么说着,显然是在试探柳开霁。 柳开霁不疑有他,说:“回皇后娘娘的话,外臣虽不是土生土长的刑国人,但是在邢国生活了十年,刑国的风土人情,还是略知一二的,不知娘娘想要了解一些什么?” 苏怀瑾才不想了解刑国的风土人情,听他这么说,就笑着说:“哦?原来柳丞相,不是刑国的本地人?” 其实这一点苏怀瑾早就听吕彦说过了,柳开霁并不是刑国人,而是流浪而来的,他能坐上丞相之位,肯定要比刑国的老刑人付出的要多。 柳开霁没什么保留,说:“回皇后娘娘,外臣是在儿时,游历至刑国,然后被收留在刑国的。” 苏怀瑾淡淡的说:“那不知柳丞相游历到刑国之前,住在哪里,是了,难不成是商阳?” 柳开霁稍微僵了一下,随即说:“不瞒皇后娘娘,外臣的确游历过商阳,但是最早……是在薛国的边城游历的。” 苏怀瑾一笑,感觉自己终于对上了,虽然胳膊上有伤疤的人很多,但是柳开霁那个伤疤很狰狞,苏怀瑾记忆犹新,再加上柳开霁和吕彦的说辞,苏怀瑾感觉,已经**不离十了。 苏怀瑾笑着说:“那不知……柳丞相还记不记得,薛国边城里,有一个姓苏的小丫头,若是本宫没记错的话,当年柳丞相还发誓诅咒,以后功成名就之后,要回来报答那个姓苏的小丫头呢。” 她半开顽笑半当真的说着,柳开霁却登时一愣,似乎有些震惊,说:“这……娘娘……您是怎么……” 苏怀瑾说:“哦,你想问本宫是怎么知道的?” 柳开霁没有说话,只是诧异的看着苏怀瑾,目光中有些探究,也顾不及礼数了,上下打量了苏怀瑾两眼。 之前是不敢多看,毕竟是薛国的皇后娘娘,一国之母,而现在一看,登时僵在原地,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好几眼,总觉得越看越神似。 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苏怀瑾的外貌变化很大,但是还能隐约找到当年的影子。 柳开霁怔愣的不能回神,诧异极了。 苏怀瑾则是一笑,说:“没成想能在这里遇到故人旧知,也是本宫的福气了。” 柳开霁听她这么说,分明就是承认了,当即更是怔愣不已,吃惊不已,没成想十多年都过去了,竟然在薛国的皇宫里遇到了需要他报答的故人。 而这个故人,是薛国的皇后娘娘! 苏怀瑾笑着说:“柳丞相,坐罢,看来咱们要叙叙旧呢?是不是?毕竟这么多年都没见了。” 太后和朱婉香准备出来散一散,朱婉香十分乖巧的扶着太后,说:“太后娘娘,咱们去那边儿走一走罢,您看呀,花儿开的正好呢。” 太后笑着说:“好好,听你的,婉儿真是乖巧懂事儿,天天儿的陪着哀家这个老人家,不像旁人,唉……” 太后说着,又说:“你放心罢婉儿,哀家一定会帮你的,绝对会让皇上封你为皇贵妃。” 朱婉香一笑,说:“太后娘娘,您又打趣儿婉儿了,婉儿何德何能,再者说了……皇上与皇后娘娘伉俪情深,皇上似乎……似乎看不上婉儿呢。” 太后冷笑一声,说:“什么伉俪情深?哀家看着那姓苏的一家都不顺眼,你放心好了,皇贵妃只是权宜之计,哀家想让你做的是……皇后!” 朱婉香笑着拜下来,说:“婉儿无以为报,只能多谢太后了。” 两个人正说着,朱婉香突然又说:“诶,太后您看,那面儿是不是皇后娘娘?” 太后顺着朱婉香指的去看,果然就看到了苏怀瑾,不只是苏怀瑾,还有柳开霁,柳开霁已经坐了下来,垂着首,正在恭敬的回话。 第155节 太后一看,蹙起眉来,说:“那大臣是谁?怎么官服的颜色这么奇怪?” 朱婉香笑着说:“太后娘娘,那不是咱们这儿的官服,是刑国的官服,想来应该是刑国使团罢。” 太后立刻不愉的说:“一个女子,竟然单独与刑国男子说话,真是不成体统!” 朱婉香却装作十分善解人意的说:“太后娘娘,想必是皇后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和刑国使臣单独谈谈罢。” 她这么一说,太后突然眯了眯眼睛,笑着说:“走,婉儿啊,哀家带你现在去找皇上,你把这事儿跟皇上说说。” 朱婉香为难地说:“太后……这样不好的罢。” 太后说:“有什么不好?她一个女子,私下里私会男子,就好了?走罢!你只管听哀家的。” 苏怀瑾还在和柳开霁“套近乎”,想要柳开霁报答自己,这样柳开霁如果能“弃暗投明”,薛长瑜也能喜得人才,不用忍痛割爱的拔掉心头刺儿了。 太后和朱婉香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要去告密,但是她们哪知道,苏怀瑾的系统早就响了。 因为太后和朱婉香的话里提到了苏怀瑾,所以苏怀瑾的耳聪目明又生效了,把太后和朱婉香的话,原原本本的听了去,早就知道这两个人要去告状。 不过苏怀瑾没当一回事儿,继续和柳开霁套几乎。 太后和朱婉香到了寝宫,不过发现寝宫没人,就又转去了书房。 薛长瑜的确在书房里,正在批阅奏章,吕彦站在旁边,和薛长瑜禀报着什么。 这时候外面一阵嘈杂,随即太后和朱婉香闯了进来。 吕彦有些为难,赶紧把奏章合起来,垂首站在一边儿。 薛长瑜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叹了口气,说:“母后来这里做什么?” 太后看了一眼吕彦,很傲慢的说:“你先下去,哀家有事儿要和皇上说。” 吕彦看了一眼薛长瑜。 薛长瑜点了点头,吕彦就带着奏章,准备先退出去。 临退出去的时候,太后已经迫不及待的发话,被吕彦给听到了一耳朵。 太后说:“皇上,你这个皇后也太不像话了,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趁着皇上不在身边儿,竟然对刑国使臣勾勾搭搭,暗送秋波!” 吕彦蹙了蹙眉,赶紧退出去。 薛长瑜一听,刑国使臣,那不是柳开霁么? 之前薛长瑜还因着柳开霁吃了味儿。 不过薛长瑜也是能分清楚吃味儿场合的,就比如现在,不太合适。 薛长瑜淡淡的说:“太后还有什么事儿么?” 太后一听,皇上竟然不把这当回事儿,气的不轻,说:“皇儿,哀家看的清清楚楚,不信你问婉儿,婉儿也看的清楚,你的皇后,竟然和刑国使臣坐在一起,恨不能膝盖都抵在一起。” 朱婉香怕薛长瑜不相信,就说:“是啊皇上,婉儿并不想嚼舌头根子,但是……但是皇后娘娘似乎和刑国使臣很……很亲密的样子……” 她说着,眼睛转了转,补充说:“还有说有笑的,还……还拉着手,十分的不检点。” 朱婉香显然添油加醋,只是她的话话音刚落,就听到“嘭!!!”一声,薛长瑜狠狠拍了一下案子。 吓得太后和朱婉香一惊,恨不能汗毛都竖起来。 两个人面面相觑,还以为薛长瑜因着苏怀瑾和柳开霁的事情生气了,刚要欣喜…… 就听薛长瑜冷声说:“母后,您和您的侄女儿,就是来朕这里嚼舌头根子的么?一个是我大薛的太后,一个自我标榜是大家闺秀,就是这样背地里说旁人闲话的?而且这闲话……还是你们自己杜撰出来的!” 朱婉香想要辩解,赶紧“咕咚”一下跪在地上,说:“皇上,皇上……婉儿没有啊,婉儿说的都是实话,句句属实啊……” 薛长瑜冷笑一声,说:“好,好一个句句属实!那朕问你,是你哪只招子看见刑国使臣和朕的皇后拉拉扯扯,不检点的?” 朱婉香吓得瑟瑟发抖,不知怎么的,只觉得薛长瑜冷漠阴霾得厉害,和她之前见到的都不一样,仿佛是只正在发怒的野兽,随时能将自己撕成碎片。 朱婉香嗓子里发紧,支吾的说:“婉儿……婉儿……” 薛长瑜见她答不出来,又是冷笑了一声,说:“朕再问你一遍,你到底看没看见,朕的皇后不检点,说!” 朱婉香吓得一哆嗦,连声说:“没有!没有!皇上,婉儿没有看见,没有看见!” 薛长瑜哼了一声,说:“即是这样,就不让朕知道有下次,朱姑娘的供词前后不一致,若有下次,朕会把你交给大宗正院纠察。” 太后一听,大宗正院,这么严重! 薛长瑜却哂笑一下,说:“但不是因为朱姑娘你的身份,够资格进入大宗正院纠察,而是因着你诽谤了我大薛的一国之母。” 朱婉香听到这里,脸上一阵红一阵青的,已经羞耻的无地自容了,好端端的被薛长瑜连续羞辱了好几次,而且一刀一刀全都戳在心窝子上。 【第169章】 苏怀瑾和柳开霁套了近乎,就准备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突然说:“哦,是了。” 她说着,笑着回头,笑盈盈的说:“柳丞相……可千万别忘了您十年前的发誓诅咒啊。” 柳开霁垂着头,看不出神色,只是声音有些沙哑,语气还是十分镇定恭敬的说:“是,外臣不敢忘怀。”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那便好,早晚……本宫有用得着柳丞相的地方。” 苏怀瑾说完,已经不给柳开霁说话的机会,转身离开了。 她才走了两步,就遇到了匆匆赶来的吕彦。 苏怀瑾诧异的说:“吕先生?这么急忙?” 吕彦大老远就看到了柳开霁,按理来说,柳开霁认识自己,因此需要避开,但是吕彦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连忙对苏怀瑾说:“皇后娘娘,方才太后和朱姑娘去了书房,给皇后娘娘告状呢,说……” 吕彦说到这里,实在不好说下去。 苏怀瑾则是一副了然的模样,说:“无非就是说本宫不检点,对不对?” 吕彦有些吃惊,说:“皇后娘娘……” 苏怀瑾摆了摆手,说:“随意罢,本宫又少不得一块肉。” 她说着,又笑了,说:“倘或能真的少一块肉,本宫还要感激太后,这些日子本宫似乎都胖了一些。” 吕彦听着登时有些无奈,不过看到苏怀瑾宠辱不惊的模样,倒是十分佩服的。 苏怀瑾说:“倒是吕先生,这么慌张的跑过来,小心被柳开霁看到。” 吕彦迟疑的说:“皇后娘娘,您认识柳开霁?” 苏怀瑾一笑,说:“何止是认识,而且还到了发誓诅咒的地步。” 吕彦何等聪明,何等精明,今儿还是头一次有些发懵。 发誓诅咒? 这是什么意思? 苏怀瑾和吕彦说了几句,就回了寝宫,毕竟该到用午膳的时候。 她一进去,就看到薛长瑜坐在外殿,双手扶在膝盖上,正襟危坐的模样,脸色看起来差极了,阴霾着一层黑雾,仿佛很生气似的。 苏怀瑾挑了挑眉,走进去,说:“皇上,今日回来的这么早么?” 薛长瑜抬起头来,看了一苏怀瑾,脸上的阴霾还是没有退却。 苏怀瑾走过去,突然跪了下来。 这吓了薛长瑜一跳,赶紧去扶她,没让苏怀瑾跪在地上。 薛长瑜诧异的说:“瑾儿?这是做什么?行这么大礼做什么?不是说了,平日里不用见礼的么?” 苏怀瑾说:“想来皇上正在生气,因此怀瑾不敢不行礼。” 薛长瑜叹了口气,搂着苏怀瑾坐过来,说:“我怎么会生瑾儿的气?只是方才太后又过来找不痛快,我心里头还有火儿没散呢。” 苏怀瑾说:“定然是因着怀瑾与柳丞相的事儿罢?” 薛长瑜一僵,说:“你都知道了?” 苏怀瑾笑着说:“方才碰到了吕先生。” 薛长瑜“啧”了一声,说:“吕彦和祁老九就是不学好儿,竟然也变成了大嘴巴,哎,看来给他的公务太少了,下次朕就多给他一些事情,让他去公干。” 苏怀瑾说:“并不是吕先生嚼舌头根子,是吕先生关心怀瑾罢了。” 薛长瑜一听,登时吃味儿了,搂紧了苏怀瑾,突然说:“瑾儿,唤一句长瑜哥哥。” 苏怀瑾脑子里“轰隆!”一声,差点又冒热气,不知薛长瑜怎么又想起来了,真是没眼看没耳朵听。 苏怀瑾推拒了两下,说:“皇上,这不是说正事儿呢么?” 薛长瑜正色的说:“这就是正事,而且非常正。” 苏怀瑾一很无奈,险些对着薛长瑜翻白眼。 薛长瑜用下巴蹭了蹭苏怀瑾的发顶,叹气说:“算了,我承认,我生气,一半是被太后气得,另外一半是被自己气的。” 苏怀瑾诧异的说:“皇上自己气自己?” 薛长瑜说:“是啊,不知怎么的,我就是总吃味儿,明知瑾儿不可能怎么样,但是有人靠近瑾儿,我都要吃味儿,连肉包的醋我都吃过不少了。” 苏怀瑾听着,不由脸颊有些发热,不知薛长瑜怎么的,一言不合竟然就开始说情话。 苏怀瑾咳嗽了一声,赶紧退开一些,说:“皇上,怀瑾险些忘了,柳开霁这个心头刺儿,说不准您就可以不拔了。” 薛长瑜蹙眉说:“怎么说?” 苏怀瑾把自己和柳开霁认识的事情说了一遍,薛长瑜一听,这次心头刺儿就算可以不拔了,也突然变大了,而且还变得特别尖锐。 为什么瑾儿小时候认识那么多人?! 薛长瑜还以为水修白远在他乡,自己就能安生一些,结果呢? 什么祁老九、吕彦等等,竟然还有一个小乞丐? 薛长瑜感觉自己头疼的要死,真的要死了要死了,是醋死的…… 苏怀瑾眼皮一跳,看着薛长瑜一脸痛苦,诧异的说:“皇上,您没事儿罢?要不要叫御医来看看?” 薛长瑜摆了摆手,十分虚弱的说:“不用,朕的病……太丢人。” 苏怀瑾:“……” 第156节 因着苏怀瑾和柳开霁有些渊源,而且还有恩于柳开霁,所以苏怀瑾打算劝降柳开霁,把这个人才拉拢到薛国来。 不过第二天一大早,苏怀瑾就有事儿干了,太后那面儿传来生病的消息,苏怀瑾身为皇后,肯定要亲自去探看一次,否则要被人嚼舌头根子的。 今儿个不上早朝,薛长瑜不放心苏怀瑾自己去,正好他也要过去请安,就结伴一起过去。 太后歪在美人榻上,好几个御医跪在外面,薛长瑜和苏怀瑾走进去,就见到朱婉香侍奉在旁边,嘘寒问暖的,还给太后喂着参汤。 太后见他们进来,很不给脸面的瞪了一眼苏怀瑾,说:“哀家生病了,婉儿一直照料在哀家身边,而哀家的儿媳呢?这么晚才过来看一趟,要不要哀家都进了棺材,才过来看啊!” 苏怀瑾听她找茬儿,就笑着说:“太后娘娘长命百岁,不会进棺材的。” 太后本就是奚落苏怀瑾,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当即又瞪了一眼苏怀瑾,气的大喘气儿。 薛长瑜说:“既然母后病了,就多歇息,不要总是生气,气大伤身。” 太后冷笑一声,说:“若是哀家身边,都是婉儿这样温柔善解人意的主儿,哀家能生病么?” 薛长瑜淡淡的说:“朕听母后说话底气很足,应该没什么大碍。” 太后被薛长瑜撅了一下,说:“哀家决定了,要去上阳行宫小住几日。” 薛长瑜诧异的说:“上阳行宫?” 太后点了点头,说:“是了。” 她说着,拉着朱婉香的手,说:“都是婉儿建议的,哀家身子骨弱,上阳行宫可以泡温泉,而且清幽的很,不似这里,都是晦气的主儿,成天儿的气哀家!” 苏怀瑾倒是没什么意见,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正好太后去了上阳行宫清闲,自己也清闲。 薛长瑜自然也没什么意见,就说:“母后决定什么时候走了么?” 太后说:“哀家决定这几天就走,皇儿啊,你也跟着哀家去罢,去放松几天,打打猎,泡泡热汤,休养一下,正好儿啊,还有婉儿这么乖巧的丫头陪着。” 苏怀瑾一听就明白了,原来太后是想要薛长瑜陪着,和朱婉香促进一下感情什么的。 朱婉香一脸羞涩,说:“太后,您谬赞了,婉儿都要羞死了。” 薛长瑜蹙眉说:“母后,朕最近都没有工夫,您也不是不知道,最近我大薛和刑国的关系非常紧张,不知道会不会开战,这时候朕不能离开京城。” 太后还要说什么,薛长瑜已经说:“太后去修养是好的,朕令人准备队伍,安排行程。” 太后冷哼了一声,又去瞪了一眼苏怀瑾。 苏怀瑾感觉自己真是无辜,毕竟自己都没说话,都是薛长瑜在说话。 太后就说:“好了,哀家累了,你们都出去罢。” 薛长瑜当即就带着苏怀瑾从里面退出来,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朱婉香。 两个人退出来,薛长瑜笑了笑,说:“太后去上阳行宫,倒是能松快几天了。” 免得太后一天三找茬,三天一大吵的,难得清闲。 两个人刚出来没走几步,迎面就来了一个人,苏怀瑾一看,笑着说:“是方迁。” 薛长瑜心想着,是了,差点忘了,还有方迁,他家瑾儿和方迁的关系也不错,这个醋是必不可少要喝的。 方迁行色匆匆,过来之后对二人行礼,说:“皇上,崔校尉已经等候多时了,似乎有要事想要拜见皇上。” 薛长瑜说:“崔熠?什么事儿?” 方迁说:“臣也不知具体什么事儿,不过看崔校尉脸色,应该是什么要紧事儿。” 薛长瑜赶紧加快了脚步,就看到崔熠站在寝宫门口,他一身铠甲,蹙着眉,若有所思的模样。 崔熠本就是个老实人,面色和善,蹙着眉的时候难得有些肃杀的模样。 薛长瑜和苏怀瑾走过去,崔熠赶紧拱手行礼,说:“拜将卑贱皇上,拜见皇后娘娘。” 薛长瑜说:“不必多礼了,到底什么事儿,急着见朕?” 崔熠拱手说:“皇上,卑将以为……刑国使团队伍里,那个捧剑的从者,名唤北落的,似乎有些问题。” 苏怀瑾听这句话,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方迁说的,说北落是个难得一见的练家子,功夫很好。 这是第二次…… 薛长瑜说:“什么问题?” 崔熠说:“回皇上的话,卑将在入伍之前,曾是个工匠,一直云游在外……” 崔熠说的没错,他是个铁匠,打造兵器的,靠着卖兵器糊口,当时崔熠生活很艰难,为了营生,一直游走在各个国家。 因此崔熠见得世面也很多,他曾经听说刑国有一批死士。 薛长瑜蹙眉说:“死士?” 崔熠点头说:“是,皇上,死士……卑将虽未见过那批死士,但是给那批死士打造过兵刃,那名唤北落的侍从,手里捧着的兵刃,就是出自卑将之手,名唤……北落师门。” ☆、第72章 会盟 【第170章】 太后准备去上阳行宫养病,很快就要启程。 本想让皇上陪同, 不过薛长瑜最近没空, 刑国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而且看起来刑国也不想好好解决, 所以薛长瑜不能离开京城。 太后只好带着自己的外家侄女儿朱婉香,一起去行宫修养几天。 这日早晨,太后的队伍就要启程了。 薛长瑜和苏怀瑾过来送行, 太后根本不多看苏怀瑾一眼,只是拉着薛长瑜的手, 说:“皇儿啊, 真的不和哀家去行宫么?” 薛长瑜说:“母后,朕已经说了很多遍了,的确是公务在身, 刑国那面的事情还没解决, 朕是离不开京城的。” 太后说:“你养了那么多大臣,都是干什么用的, 苏家,苏家不是很能个儿么?把刑国的事儿留给苏家, 不就行了?” 薛长瑜无奈的说:“母后, 这是皇上的分内事儿, 为何要留给臣子们?成何体统?” 太后摆手说:“行行行, 哀家说不过皇上, 幸好啊, 还有婉儿这个贴心的照顾哀家, 否则哀家早晚就要给气死了!” 她说着,拍了拍朱婉香的手,又笑着说:“婉儿啊,你看你多好,漂亮,贤惠,还懂得体贴人儿,若是哀家的儿媳,哀家可是有福喽!” 苏怀瑾站在一边听着,没有说话,仿佛没听到一样。 其实太后就是想要说给她听得,不过苏怀瑾一脸不为所动的模样,简直把太后气了个好歹。 其实…… 苏怀瑾真的不是故意没听到的,昨儿个晚上小皇子闹了一夜,把小公主惹哭了,两个孩子哭够了,后半夜似乎饿了,又开始哭。 苏怀瑾和薛长瑜手忙脚乱的哄儿子和闺女,一整夜几乎没合眼。 太后今儿个一早又要早早离开,苏怀瑾不想来送行,就怕人说道儿,因此还是爬起来了。 但是此时苏怀瑾的魂儿早就飞了,飞到龙榻上睡回笼觉去了。 苏怀瑾头一点一点的,好似听到了一样,十分陈恳,其实是瞌睡虫飞过来了。 薛长瑜还以为苏怀瑾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如此“受教”,结果侧头一看,差点笑出来,原来是在打盹儿…… 太后说了几句,只好蹬车准备离去,朱婉香同太后一起上了车,放下车帘子,很快车队粼粼,就往皇宫外面开去。 薛长瑜这才回头,搂住苏怀瑾,苏怀瑾被一碰,登时要倒,靠在了薛长瑜的肩膀上。 薛长瑜不由失笑,说:“瑾儿,回去睡罢,好好补个眠。” 太后离开了皇宫,可以说苏怀瑾和薛长瑜都松了一口气,狠狠松了一口气,免得太后一天三小闹,三天一大闹,这谁受得了?起码能安生一两个月。 因着苏怀瑾和刑国相邦柳开霁也有些渊源的缘故,所以薛长瑜也打算招安一把,看看能不能把这个肉中刺一样的人才招过来。 说实话,薛长瑜本不想招安的,因为薛长瑜上辈子就认识柳开霁,虽然柳开霁很厉害,但是旧恨已经埋下了,如今又听说柳开霁和苏怀瑾小时候就认识,还受了苏怀瑾的恩惠,当年小小可爱的苏怀瑾,还天天儿去看望柳开霁,一想到这里,薛长瑜的心头就涌上来一股醋意,也算是新仇了。 新仇加旧恨,怎么想薛长瑜也不想招安柳开霁。 但身为一个皇帝,还是觉得应该把这些私人感情放一放…… 薛长瑜做了半天思想斗争,最后还是让方迁去驿馆走一趟,把柳开霁叫过来。 方迁很快就回来了,不过身边没有人,就他自己一个人。 薛长瑜有些奇怪,说:“柳开霁呢?” 方迁垂着头,说:“回皇上的话,刑国丞相说……如果皇上您想要劝降,那就不用劳心费心了,如果是想要谈判刑国的事情,他会随时进宫来面见皇上。” “嘭!!!” 薛长瑜一掌拍在桌案上,似乎还觉得不解气,一下将旁边的灯台给踢翻在地,说:“柳开霁竟然这么说?!” 方迁点了点头,说:“的确如是说。” 薛长瑜感觉自己已经被气了个好歹,胸口发胀,他已经低三下四准备找柳开霁劝降了,结果那不识好歹的家伙,竟然一口拒绝。 不,甚至没给薛长瑜开口的机会! 薛长瑜打发了方迁,很快就回了寝宫,寝宫里没人,苏怀瑾还没回来,不知道去哪里了。 薛长瑜坐在椅子上,想要喝杯茶,结果端着茶杯的手都在打飐儿,并不是害怕的,是气的。 就这功夫,苏怀瑾从外面走进来,笑眯眯的,看起来心情不错。 薛长瑜招手说:“瑾儿,快来。” 苏怀瑾走过去,说:“皇上,怎么了?” 薛长瑜拉住苏怀瑾,将人一把搂在怀里,让苏怀瑾坐在自己腿上,绿衣和侍女们赶紧嘻嘻笑着回避,大家其实已经见怪不怪了。 苏怀瑾十分无奈,但是薛长瑜搂的紧,仿佛撒娇一样,在苏怀瑾的鬓发边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快让我抱抱,我都要给柳开霁气死了。” 苏怀瑾笑了笑,说:“哦?不知道柳开霁如何气/皇/上了?” 薛长瑜觉得,瑾儿这口气,分明是看热闹的口气…… 薛长瑜就把方迁的回话与苏怀瑾说了一遍,苏怀瑾倒是一点儿也不吃惊,说:“是了,若不如此,怀瑾会怀疑这柳开霁是假的。” 薛长瑜说:“这心头刺又扎了我一次,你说该怎么办,瑾儿。” 苏怀瑾想了想,说:“那要看皇上是不是想要这个人才了?若是不想要,随便打发了也就是,若是想要,怎么也要拿出一些诚意来。” 薛长瑜蹙眉说:“诚意?” 苏怀瑾一笑,说:“看来皇上还是想要这个人才的。” 第157节 薛长瑜无奈的一笑,说:“那瑾儿说说看,什么诚意?” 苏怀瑾笑着说:“皇上,不如给柳开霁摆个宴席,亲自请他到宫里来,柳开霁这个人,虽然不注重人情世故,但是您都开口请他了,于情于理,他身为邢国相邦,一定会来赴宴,不如到时候再说服柳开霁。” 薛长瑜想了想,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薛长瑜准备宴席,亲自邀请柳开霁,柳开霁果然不能拒绝。 宴席在皇宫举行,柳开霁一身刑国官服,恭敬的过来赴宴。 他的身后还是跟着那几个侍从,打头的侍从今日虽然没有捧着宝剑,但的确是那个叫做北落的死士无疑了。 柳开霁走进宴厅,还没有落座,就听到一声轻笑,回头一看,大薛的皇后娘娘苏怀瑾竟然站在那里。 柳开霁赶忙行礼,苏怀瑾笑着说:“今日的宴席,刑国丞相才是主人,就不必如此多礼了。” 柳开霁仍然十分恭敬,说:“皇后娘娘言重了。” 苏怀瑾说:“明人不说暗话,咱们也就开门见山了,想必丞相是个聪明人,也明白皇上为何下这样大的功夫,准备宴席。” 柳开霁脸上晃过一丝恍然,随即低下头来,说:“外臣……不知。” 苏怀瑾也没强求,只是说:“看来改日,本宫还要和丞相叙叙旧才是。” 柳开霁没有再说话,苏怀瑾就笑着说:“丞相请坐罢。” 薛长瑜很快也到了,众臣起身行礼,薛长瑜就牵着苏怀瑾的手,坐在了最上面,其他人这才也落了座。 众人刚刚落座,薛长瑜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从外面涌进来,祁老九和苏怀缜竟然一起走了进来。 苏怀瑾有些诧异,自己的兄长苏怀缜前两日已经离开了京城,准备回边戍守,毕竟这些日子刑国不安生,要早做打算才对。 没成想苏怀缜竟然没有宣召,直接回了京城。 祁老九和苏怀缜走进来,跪下行礼,随即来到上手,有什么事情要与薛长瑜低声禀报。 群臣看到苏怀缜已经很是诧异了,还要低声禀报,看起来是什么大事儿,但是又怕被张扬出去,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儿,这般神神秘秘的。 祁老九一脸着急,低声说:“皇上,大事不好了!” 薛长瑜说:“何事慌张?” 祁老九将一封书信呈给薛长瑜,然后低声说:“皇上……太后前往上阳行宫的队伍,被刺客劫了。” “什么?” 薛长瑜登时吃惊不已,这怎么可能不吃惊,太后去上阳的队伍被劫了,肯定是在国内被劫的,就算如今薛国和刑国的关系紧张,那刑国是怎么越过边疆这么远,来劫持太后的? 苏怀缜点头说:“皇上,此事千真万确,而且明确是刑国人干的。” 祁老九说:“那个朱婉香!根本不是太后的外家侄女儿,她就是内奸!原来是个刑国人,还给皇上留了一封书信,说要用我大薛的太后,交换刑国的太子!” 薛长瑜听到这里,已经暴怒非常,一把展开书信,上面的内容和祁老九苏怀缜说的差不多。 朱婉香并不是什么太后的侄女儿,她不过是乔装改扮而已,因为太后的侄女儿无父无母,这么多年来太后也没见过她,所以假的朱婉香才这么容易得手。 再加上她深知太后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因此一直表现得十分乖巧懂事儿,这样一来,太后根本不疑有他,乖乖的被朱婉香劫持了,等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 【第171章】 “岂有此理!” 薛长瑜气的把那封书信“嘭!!”一下拍在案子上,随即怒喝道:“来人!把刑国丞相,给朕押起来!” 这一变故来的太快,刚刚还要设宴席款待柳开霁,结果转瞬就要把柳开霁押起来。 柳开霁坐在席上,一直没有动,就在群臣轰动的时候,柳开霁也没有动,只是双手放在膝盖上,后背挺拔的端坐着,仿佛一切都置身度外,没有什么能震惊他的…… 侍卫立刻从殿外冲进来,“哗啦!”一片,直接开进来,冲向柳开霁。 柳开霁仍然没动,都没有抬起眼皮看一眼。 苏怀瑾脑子里一闪,立刻说:“等一等!” 薛长瑜看向苏怀瑾,不知道苏怀瑾在想什么,但是苏怀瑾已经发话了,薛长瑜还是忍着暴怒,抬起手来,示意侍卫们不要行动。 柳开霁仍然坐在席上,都没有抬头。 苏怀瑾则是站起来,说:“刑国丞相,您是否早就知道有此一劫。” 柳开霁没有说话,似乎没听见一样,保持着脊背挺拔的姿势坐着。 苏怀瑾则是一笑,说:“本宫就说,刑国使团的队伍,有些太寒酸了,虽然有一个高高在上的刑国丞相,但是连个大行人都没有,这使团,未免有些太诡异了。” 她说道这里,顿了顿,随即又说:“而且这使团之中,还有一批死士,一个丞相,带着一批死士,不知是什么用意,如今……本宫倒是知道了,原来这支刑国使团之中,并没有什么丞相,而是一支完完全全的死士队伍。” 她说到这里,柳开霁终于动了一下,慢慢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苏怀瑾。 苏怀瑾冷笑了一声,又说:“不,方才本宫说错话了,刑国丞相并非什么死士,不过是被主人家,放弃的棋子罢了。” 柳开霁听到这里,不由一震,眼神中浮现出一刹那的茫然,随即又垂下头去,一个字儿也没说。 苏怀瑾摆了摆手,侍卫们立刻押住柳开霁。 柳开霁身后的死士北落突然动了一下,但是很快被柳开霁制止,他只是轻微的摇了摇头,很快被侍卫押送出殿,在一片大臣的哗然声中,消失在宴厅之外。 朱婉香撺掇太后去上阳行宫养病,结果太后被劫失踪,怕是此时已经到了刑国人手里。 如今刑国人有了和他们交换的筹码,薛长瑜手中虽有一个刑国太子,又有一个刑国丞相,看起来是稳赢的状态,明明占了上风,但是实际上,柳开霁竟然是被放弃的棋子。 从头开始,柳开霁就没想和谈,因为刑国皇帝派他而来,不过是拖延时间用的,想要牵扯薛国。 如今太后被劫持,柳开霁的作用已经发挥完全,也是被遗弃的时候了。 因此现在刑国和薛国的状态是对等的,一个太子,一个太后,若说起来,死了一个太子,还能立其他储君,当时如果死了太后,薛长瑜就是不孝,肯定会动摇薛长瑜的根基,起码很多大臣会立刻用这个做文章。 薛长瑜暴怒异常,进了寝宫,立刻把朱婉香的书信撕得粉碎,劈手狠狠扔在地上,冷笑着说:“好啊,好啊,刑国真是好啊,竟然敢威胁朕!还有那个柳开霁!” 苏怀瑾也走进来,说:“皇上,刑国的书信,说要怎么交换人质了么?” 薛长瑜沙哑着声音说:“他们想要会盟,而且是国君会盟,要我亲自过去交换人质。” 苏怀瑾眯了眯眼睛,这绝对有诈。 薛长瑜冷笑了一声,说:“刑国人想的太好了,朕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他说着,就要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吩咐内监,说:“去叫人来,朕要召开廷议。” “是!” 内监很快跑出去传话儿,薛长瑜急匆匆的出了寝宫,但是一转眼又退了回来。 薛长瑜趋步回来,说:“瑾儿,今儿个晚上我怕是不回来了,你早些歇息,知道么了?别累坏了身子。” 苏怀瑾无奈的一笑,说:“皇上才是,气大伤身,别把身子气坏了才是。” 薛长瑜一听,忍不住笑了一声,低下头来亲了一下苏怀瑾的额心,说:“听瑾儿这么关心我,我就不生气了,乖乖,去歇息罢。” 薛长瑜连夜召开廷议,早上也没有回来,苏怀瑾翻了个身,龙榻旁边是凉的,没有人气儿,看来昨天晚上,薛长瑜是彻夜未归。 苏怀瑾坐起身来,绿衣就过来伺候,说:“娘娘,皇上一晚上都没回来,廷议早上才散的,大臣们才走。皇上方才已经令人来传话儿,早膳不能陪娘娘用了,请娘娘一定好生用膳。” 苏怀瑾有些无奈,都已经这么忙了,竟然还像个老妈子一样,把什么都唠叨一遍。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苏怀瑾的嘴角不由稍微翘起来一些,是了,有人关心自己,时时刻刻无微不至,竟然是这样的感觉,如此舒坦…… 苏怀瑾起身梳洗,让人摆膳,准备用早膳,她喝着粥,似乎想起了什么,说:“皇上散了廷议,这会子去哪里了?在书房么?” 绿衣说:“皇上出宫去了,不在书房,好像是去天牢了。” 苏怀瑾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声,去天牢?那不就是去找柳开霁了么?按照薛长瑜那暴脾气,还不把气性全都撒在柳开霁身上? 苏怀瑾连忙放下筷箸,说:“绿衣,更衣,本宫要出宫一趟。” 天牢里有些潮湿发闷,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息。 薛长瑜踏入天牢,身后跟着祁老九吕彦等等,还有一众牢卒。 “吱呀——”一声,牢门被打开了,薛长瑜慢慢从外面走进来,脚步声发出“沙沙”的轻响声。 牢房内,一个人靠在潮湿阴冷的墙壁坐着,听到沙沙的声音,没有抬头,他垂着头,露出的颈项上有些鞭子的抽痕,还很新鲜,绽露着鲜红的血色…… 是柳开霁。 柳开霁靠坐在牢房里,呼吸稍微有些急促,毕竟他身上都是伤口,看来已经行刑过了。 牢卒殷勤的搬来大椅,请薛长瑜坐下来。 薛长瑜慢慢坐下来,抚弄着自己的红玉扳指,眯着眼睛欣赏着柳开霁落魄的模样,声音沙哑的说:“这不是刑国的丞相爷么?怎么如此落魄?” 柳开霁没有说话,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仍然静静的坐在地上。 薛长瑜笑了一声,说:“丞相爷可知道,刑国要求交换人质的书信里……压根儿没有提起丞相爷?” 柳开霁终于动了一下,抬起眼皮来,看着薛长瑜,表情很淡漠,嗓音沙哑的好像锉刀,说:“外臣……知道。” 薛长瑜心里火气登家伙就冒了起来,那叫一个旺盛,柳开霁的表情和语气简直就是拱火儿。 薛长瑜冷笑一声,说:“从头到尾,刑国本就打算舍弃你,这一切不过是障眼法,用你来虚晃一枪,掳劫太后,交换刑国太子,好计谋啊,好计谋!” 薛长瑜说着,拍了拍手,又说:“那么……事到如今,丞相爷您想怎么个死法?” 柳开霁脸上不为所动,只是看了一眼薛长瑜,随即说:“单凭皇上发落。” 薛长瑜冷哼了一声,“嘭!”的拍了一下椅子扶手,牢卒吓得不敢喘大气儿,全都退在一边,垂着头不啧声。 “好一个忠臣啊。” 薛长瑜说:“若朕没有记错,丞相爷不是昔日太子府的人么?” 他说到这里,柳开霁有些僵硬,慢慢抬头来,看了一眼站在后面的吕彦,然后又快速的把目光收回来。 薛长瑜说:“昔日的刑国太子,供你吃供你住,还送你去学舍习学,考取功名,只不过……他定然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养虎为患,亲手把你培养成了仇人的棋子,而且还是愚忠的棋子。” 柳开霁眼神有些晃动,似乎是惭愧,也似乎是在回忆,慢慢低下头来,说:“皇上下令罢,处死外臣。” 薛长瑜简直要被柳开霁这个岿然不动的气势气死了,冷声说:“你以为朕不敢下令么?!你不过是刑国的一颗弃子!如今已经用完了,是时候丢掉,而刑国不过是借用朕的手,来除掉他们不需要的人罢了,没成想……这个人心里却还一片愚忠,给谁看的?” 柳开霁听到这里,“呵呵”的轻笑了一声,不是冷笑,却是自嘲的笑声,脸色有些发苦,说:“君要臣死……这种感觉,外臣听说皇上也感受过。” 薛长瑜脸上青筋一蹦,是了,他感受过,上阳行宫,太上皇…… 他的确感受过。 薛长瑜沙哑的一笑,说:“看来你知道的还挺多,怪不得刑国留不得你,那朕也同样留不得你。” 他说着,挥了挥手,说:“拉出去,凌迟。” 第158节 吕彦听到这句话,连忙抬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还没开口,却被祁老九一把抓住手腕,祁老九使劲给他打眼色,恨不能把眼珠子挤出来。 的确如此,这个关头,皇上暴怒如此,就连一向大咧咧的祁老九都看出来了,吕彦若是请求,肯定会被连带。 吕彦蹙了蹙眉,还没来得及第二次开口,已经有人走了进来。 众人回头一看,竟然是苏怀瑾! 薛长瑜“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大步抢过去,说:“瑾儿,你怎么来了?这里太阴湿,你来做什么?要生病的。” 他说着,赶紧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披在苏怀瑾的身上。 苏怀瑾笑眯眯的,拍了拍薛长瑜的手,似乎在安慰他,不让他生气,说:“皇上,怀瑾上来阻止您下令的。” 薛长瑜一听,无奈的看向苏怀瑾,心里又是火,又是醋的,心想着难道苏怀瑾是为了柳开霁,所以来求情的? 薛长瑜心里醋的乱七八糟,此时正巧苏怀瑾开着心窍,登时头疼不已,无奈的笑着说:“皇上,您想到哪里去了?” 薛长瑜咳嗽了一声,说:“瑾儿为何要阻止朕?” 苏怀瑾一笑,说:“皇上,您没看到么?刑国丞相一心求死,刑国做了那么多缺德事儿,难道您就要成全了他们的丞相?” 柳开霁吃惊的抬起头来,看着苏怀瑾。 苏怀瑾又说:“是了,丞相爷已经是刑国的一枚弃子,皇上何必一定要杀了他?留着他,只需要耐心的等待,早晚有一天,刑国会亲自将柳开霁推到皇上这一面,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第172章】 柳开霁听到这里,苦笑了一声,垂着头,似乎有些放弃了。 薛长瑜眯和眼睛,低下头来,看着柳开霁,说:“好,朕倒是要看看,柳大人到底冥顽不灵到什么程度?刑国又能奸诈狡猾到什么程度。” 他说着,一甩袖子,大步离开了牢房。 苏怀瑾则是回头看了一眼柳开霁,淡淡的说:“刑国人要杀你,薛国皇上却留了一命,这样的事儿……往后里还多的是呢,柳大人怕是要想开一点儿。” 她说着,也抬步往外走,对祁老九和吕彦说:“给柳大人处理一下伤口罢,别让他就这么死了。” 祁老九和吕彦拱手说:“是,娘娘放心。” 苏怀瑾这才跟上,也走出了牢房。 柳开霁颓然的坐在地上,抬头看了一眼站在牢房边上的吕彦,脸色十分僵硬难看,似乎不忍心再看,又有满眼的悔恨…… 薛长瑜走出天牢,登上车,很快苏怀瑾也登上了马车,车子粼粼的开动,朝着皇宫而去。 薛长瑜抱怨的说:“若不是瑾儿,朕就已经宰了他,这柳开霁,真是能让朕熬心。” 苏怀瑾笑着说:“皇上,剩下的事儿,就是柳开霁熬心了。” 薛长瑜想了想,觉得也是。 苏怀瑾又说:“柳开霁这个人,明显是忠心于国,大于忠心于人,无论刑国是哪个人当皇帝,柳开霁都是忠心于刑国的,只可惜……刑国的皇帝并没有把柳开霁视为人才。” 柳开霁年纪轻轻,已经位极人臣,往后的士徒本该平步青云,扶摇直上的,然而刑国的皇帝其实和太上皇差不多,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疑心病。 柳开霁太年轻了,也太有资历和势力,这让刑国皇帝很担心,想要偷偷除掉柳开霁这个毒瘤。 因此才想出了让柳开霁出使的办法,其实就是想要借用薛国的手,扒掉自己的眼中钉,薛国的肉中刺。 柳开霁是个明白人,十分聪明,他从出使之前,已经明白了这件事情,看的透透彻彻,但是就如同柳开霁说的,“君要臣死”,因此柳开霁还是来了,抱着必死的决心。 因此他根本不会抗拒薛国的羞辱,一直很卑微恭敬,因为这些羞辱,对于刑国皇帝的杀心来说,实在小小不言,根本不值一提…… 薛国和刑国将要会盟,会盟地点在两国交接的边城,薛长瑜必须亲自会盟。 他本不想带着苏怀瑾过去的,毕竟这次会盟凶险异常,不知道刑国又要刷什么花样儿,一切都是变数,薛长瑜怎么忍心带着苏怀瑾一起去涉险? 薛长瑜头天在书房睡下,为了第二天一大早出发,不打扰苏怀瑾,因此没有回寝宫。 天色灰蒙蒙的时候,薛长瑜已经换好了衣裳,准备出发。 他出了书房,遥遥的朝寝宫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都是万千的感慨,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喃喃的说:“瑾儿,保重好自己……” 薛长瑜心里十分不踏实,心想着,瑾儿这丫头虽然聪明,但是其实不拘小节,春秋的时候容易起风团,也不怎么忌口,出门从来不想着多加衣裳,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去,瑾儿会不会生病,若是起了风团,又痒又疼,也有她受的。 薛长瑜心里想了很多,苦笑了一声,转身走出书房,准备蹬车出发。 侍者打起车帘子,薛长瑜满心都是心事,蹙着眉上了车。 只是他一上车,就看到车里有一个“大鼓包”…… 因为路途遥远,所以御辇很大,车里铺着软垫,足够在车中休息的,旁边小柜也一应俱全。 而此时车厢里,软垫上面竟然鼓着一个大鼓包,团着一堆的被子。 薛长瑜一阵诧异,探身过去,将被子掀开一点儿,不由吓了一跳,惊讶的睁大眼睛,说:“瑾儿?” 那大鼓包下面,赫然就是苏怀瑾了。 苏怀瑾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头发也没束起来,还披散着,藏在被子下面,缩起来,闭着眼睛,挥了挥手,说:“太早了,再睡……一会儿……” 薛长瑜又是吃惊,又是惊喜,看着苏怀瑾那疲惫的模样,心里感慨万千,仿佛惊涛骇浪一样。 最后低下头来,亲了亲苏怀瑾的额头,笑着说:“舍不得我,是不是?” 苏怀瑾还在睡觉,听到这句话,却吐了吐舌头,有气无力的说:“是怕皇上意气用事儿,皇上的暴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薛长瑜干脆坐过去,伸手把苏怀瑾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起来,让她枕在自己的腿上,笑着说:“已经改了很多,为了瑾儿。” 苏怀瑾一笑,没说话,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觉。 两国会盟,为的就是交换人质,因此薛国队伍自然带上了刑国太子。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囚徒,就是刑国的丞相爷柳开霁了。 薛长瑜带着他,其实道理很简单,就是想让柳开霁亲眼看一看,看一看刑国是怎么交换太子,舍弃他这个丞相的。 数天之后,队伍快马加鞭的赶路,这才到了边城,会盟大营已经扎好,车马到达行辕门口,还有人在门口迎接着。 刑国的将军站在门口,笑着说:“恭迎薛国皇上。” 薛长瑜都没有下车,苏怀瑾睡着了,还枕着他的腿,因此薛长瑜没有动,只是打起车窗帘子,往外看了一眼,说:“虚的就不必了,朕没有你们刑国人那么虚伪,引路罢。” 刑国将军没想到他说话那么直接,脸色都青了,但是不敢不答应,赶紧调头引路,带着薛国队伍进入了大营,给他们介绍下榻的营帐。 苏怀瑾还没醒过来,车马一摇一摇的正好睡觉。 马车停下来,薛长瑜也没有立刻动,而是静静的等着苏怀瑾睡醒,自己则是一动不动的坐着,看了看奏章。 那面儿刑国将军等了一会儿,不见薛长瑜下马车,也有些不耐烦了,顺着车窗的缝隙往里看了看,不屑的一笑,很快就离开了。 苏怀瑾正睡得迷迷瞪瞪,就听到“叮!”一声,是系统的声音。 【系统:耳聪五重,生效】 【系统:目明五重,生效】 苏怀瑾正在做梦,梦到乖巧的儿子和闺女,结果梦境就变了。 一个声音说:“薛国的皇帝不成气候。” 那声音就是刚才的刑国将军。 刑国将军似乎在禀报着什么,说:“皇上,请您放心便是,那薛国的皇帝,似乎是个风流种子,连这次会盟,竟然都带着女人出来。” 刑国的皇帝眯了眯眼睛,说:“带着女人?” 刑国将军说:“是了,臣看得一清二楚。” 刑国的皇帝说:“据朕所知,薛国现在只有一个国母皇后,那随行而来的,可是苏家的那个独女?” 刑国将军说:“这……臣具体也不知道,但是看起来应该像。” 刑国的皇帝一笑,说:“朕早就听说了,苏家不同凡响啊,一个丞相,一个兵马大元帅,还有一个皇后,这里面最出众的,恐怕就是这个皇后了,不只是容貌明丽动人,据说还聪明绝顶,会行兵打仗,十个男子也顶不上她。” “行兵打仗?!” 刑国将军吃了一惊,刑国皇帝说:“怎么,你忘了商阳的事情?” 刑国将军似乎有些恍然,刑国皇帝又说:“真想见一见这个奇女子,若她是朕的女人,那就更好了……” 苏怀瑾睡得正好,就被吵醒了,不耐烦的揉了揉自己的脸。 薛长瑜见她醒了,连忙去扶,说:“怎么了?睡得不舒服?” 苏怀瑾一醒过来,竟然瞧起来挺……暴躁的? 的确如此,因为苏怀瑾可不是自然醒,而是被吵醒的! 不止如此,还有个跟自己爹一般年纪的刑国老头儿,在背后议论自己,简直是倒胃口。 苏怀瑾坐起身来,看了看薛长瑜,把薛长瑜看的都发毛了,心想着,瑾儿是不是撒呓挣,看来没睡醒罢? 哪知道苏怀瑾突然抬起手来,掐了掐薛长瑜的脸颊,笑着说:“虽然脾气暴躁了一些,但是相貌是没话说的。” 薛长瑜:“……”这……就当是夸奖了? 薛长瑜有些无奈,连忙轻轻拍掉苏怀瑾捏着自己脸颊的手,说:“下车罢,一会儿晚上还有接风宴。”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鸿门宴。” 晚上是刑国设置的接风宴,就在主帐里举办。 薛长瑜和苏怀瑾洗漱了一番,时辰眼看差不多了,就准备过去赴宴。 薛国的队伍进去主帐,那面儿刑国已经在宴席上。 苏怀瑾一走进去,就感觉到刺辣辣的目光,坐在上手的就是刑国皇帝,苏怀瑾之前用目明加成已经看过了。 目前的刑国皇帝,是吕彦的叔叔辈儿,年纪不小了,和苏正的确是一个年纪的,胡子都白了一大撮儿。 刑国皇帝的目光有些赤/裸,追逐着苏怀瑾的身影,着实令人倒胃口。 薛长瑜似乎也注意到了,立刻伸手搂住苏怀瑾的肩膀,将人往怀里带了带,带着苏怀瑾入席。 等众人都落座,刑国皇帝就哈哈一笑,说:“尝听说薛国的皇上年轻有为,朕总是想要见一见,但是一直无缘,今日好了,难得有次机会,不如我们先饮一杯……” 他的话还没说完,薛长瑜已经冷笑了一声,很不给面子的说:“毕竟是交换人质的盟会,还是先看看各自的人质,是否安好罢?” 刑国皇帝脸上无光,但是挥了挥手,也没有反对。 很对,双方的人质就被带了上来。 祁老九押解着刑国太子,还有柳开霁从外面走了进来,刑国太子一见到刑国皇帝,立刻大喊着:“父皇!!父皇——救我!救我啊!!” 那面刑国人则是押解着太后从帐外走了进来,而押解着太后的人,竟然就是朱婉香! 第159节 刑国皇帝笑了笑,说:“险些忘了引荐,实在是失礼,这是朕的女儿,我大刑的公主。” “朱婉香”笑了笑,说:“拜见父皇。” 太后则是受惊过度,没有什么伤,但是精神状态很亢奋,大叫着:“皇儿!!皇儿救哀家啊!!这个毒妇!!这个毒妇要害哀家!” 她说着,又看到了苏怀瑾,立刻喊着:“怀瑾!怀瑾!是哀家啊,快救救哀家!哀家的好儿媳!” 苏怀瑾:“……”瞬间还以为自己才是太后的亲闺女呢…… ☆、第73章 纵火 【第173章】 太后的情绪非常激动, 颤巍巍的, 手脚直打哆嗦。 朱婉香不屑的看了一眼太后, 随即伸手推她,让她往里走。 太后受了惊吓,差点一个踉跄跌在地上, 大喊着:“放开哀家!你这个毒妇!你这个毒妇!枉费哀家对你那么好!你这个毒妇!” 朱婉香冷笑了一声,都不理太后,直接走到前面,拱手行礼说:“父皇。” 刑国皇帝哈哈大笑着说:“好好, 既然贵客来了,都坐罢。” 众人全都落了座,太后被押送在一个角落, 旁边好多刑国的士兵守着。 太后十分激动, 说:“救救哀家!救救哀家!哀家……哀家还不想死啊……” 苏怀瑾大体看了一眼太后,精神头很大, 骂人底气也很足,看起来应该是没什么大事儿的。 薛长瑜见刑国皇帝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忍着心中的怒火, 冷笑一声说:“既然刑国这么有诚意,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谈判?” 刑国皇帝笑着说:“何必这么着急?我们刑薛两国, 难得聚在这里, 理应喝杯酒, 叙叙旧才是, 为何这么着急谈这些公务?” 薛长瑜一笑, 说:“是么?” 刑国皇帝笑着说:“还没多谢你们薛国,替朕照顾太子呢。” 薛长瑜淡淡的说:“何止是太子,还有丞相,看这架势,你们刑国差不多要把朝廷搬到我们薛国的地牢来了。” “嘭!!” 薛长瑜刚说完话,刑国皇帝似乎被气得火大,使劲拍了一下桌子,旁边好些人阻拦着,低声说:“皇上,皇上不可啊……” 薛长瑜则是一笑,说:“先是太子,后是丞相,之后也不知会轮到谁,难道不是么?” 刑国皇帝冷笑了一声,说:“您言重了。” 薛长瑜“哦”了一声,又说:“是了,险些忘了,还有你们刑国的公主,在我们薛国太后的宫中,做侍女,也算是勤勤恳恳了。” 朱婉香被奚落了一句,笑了笑,说:“还不是薛国太后娘娘慈爱,实在爱见小女,让小女却之不恭,因此才请薛国太后娘娘过来做做客。” 太后一听,更是激动,挣扎起来,不顾身边那么多侍卫,就要去抽朱婉香的嘴巴,大喊着:“你这个毒妇!!欺骗哀家!哀家要掌你的嘴!!” 朱婉香坐在原地岿然不动,太后则是像泼妇一样挣扎着,但是旁边士兵很多,根本无法冲过去,很快又被压制住。 薛长瑜脸色非常难看,说:“朕一路车马劳顿,有些累了,今日的接风宴就到这里罢,改日订好了谈判日期,咱们再饮一杯。” 薛长瑜说着,很不给面子直接站了起来,然后转头就走。 苏怀瑾也跟着站起来,那面儿太后一看,立刻哀嚎着:“皇儿!!皇儿救救哀家!不不!别走!!怀瑾!怀瑾……你救救哀家啊!” 苏怀瑾看着太后老泪纵横的模样,心想早干什么去了,若不是太后一味相信朱婉香,也不会被人生生俘虏。 苏怀瑾回头看了一眼太后,说:“太后安心静养,改日谈判之后,就会请太后回宫。” 太后却大喊着:“不要!不要!哀家现在就要回去!现在就要回去!怀瑾啊!快带哀家回去!哀家一刻也待不住了!” 虽然太后这么大喊着,但是根本没有用,刑国的士兵不会放开她。 苏怀瑾跟着薛长瑜准备离开,刑国皇帝突然站起来,笑着说:“这位可是薛国的皇后,苏家的千金小姐,苏怀瑾?” 苏怀瑾听到声音,停住了步子站定,回头看了一眼刑国皇帝。 刑国皇帝的眼神让人很不愉快,眼睛里充满了贪婪的**,再加上苏怀瑾也不傻,她早就用耳聪目明听到了一些,因此更不待见这个刑国皇帝。 刑国皇帝笑眯眯的站起来,往席下走来,说:“苏姑娘容貌动人,才智过人,朕听说,还有锦囊妙计,用兵如神,不过可惜了,可惜了……薛国并不怎么注重女子,不像我们刑国,你看看朕的女儿,都可以入朝廷当官,和男儿一般平起平坐,薛国就不同,真是可惜了苏姑娘的才华……若是……若是苏姑娘到了我们刑国,那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薛长瑜已经一步跨过来,挡在刑国皇帝面前,他身材高大,一下就把苏怀瑾整个人遮挡的严严实实。 薛长瑜脸上青筋直蹦,怒极反笑,说:“刑国果然注重女子,怪不得会让公主端茶倒水的去做细作,也是佩服了。” 刑国皇帝被他撅了一把,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苏怀瑾则是笑了一声,伸手搭住薛长瑜的手,说:“皇上,走罢。” 薛长瑜似乎被这动作取悦了,脸色立刻好了一些,握住苏怀瑾的手,大步走出了营帐,说:“将人质好生看押。” “是,皇上!” 祁老九立刻应声,挥了一下手,士兵就押送着刑国太子和丞相柳开霁往前走去,出了大帐。 柳开霁一直默默的不做声,也没抬头,也没行礼,也没说话,只是双手垂在身前,绑着铁链子,仿佛在尽职尽责的扮演一个锒铛罪人。 刑国太子则是激动的大喊着:“父皇!!父皇救救我——救救我!一定要救救孩儿啊!” 无论刑国太子怎么大喊,还是被祁老九押送出去,等众人一出去,刑国皇帝的脸色登时冷了下来,冷哼了一声。 薛长瑜带着苏怀瑾走出来,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苏怀瑾就说:“皇上不必担心,看起来太后娘娘气色不错,还有底气骂人,没说明没什么大碍。” 薛长瑜点了点头,伸手搂住苏怀瑾,说:“是啊,朕不是在担心这个,而是觉得气怒。” 他说着,看了一眼苏怀瑾,说:“那刑国的皇帝,竟然想要挑拨瑾儿,哼。” 苏怀瑾一听,不由笑了起来,说:“好像是呢。” 薛长瑜拉着苏怀瑾进了营帐,让苏怀瑾坐下来,薛长瑜就半蹲在她的面前,拉着苏怀瑾双手,说:“瑾儿,千万不能听他的话,答应我,好不好?” 苏怀瑾无奈的一笑,挑眉看了看薛长瑜,说:“怀瑾虽然只是女流之辈,但是什么是真话,什么是假话,什么是阿谀奉承的话,什么是挑拨离间的话,还是能分辨出来的,请皇上放心罢。” 薛长瑜似乎还是不怎么放心,紧紧拉着她的手,说:“瑾儿,我这个人嘴笨,平日性子也暴躁,你若觉得我做的不对,或者有对我不满的地方,直接对我说出来便可……” 他说着,低沉的感叹了一句:“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苏怀瑾知道,他指的是上辈子瑜瑾宫大火的事情。 苏怀瑾看着他的眼神,似乎都不需要打开心窍,因为苏怀瑾知道,只要打开心窍,就能感觉到铺天盖地的感情,都是真切和宠溺,每一次都要把苏怀瑾给淹死了,那体验感实在有些太激烈…… 苏怀瑾笑了笑,说:“怀瑾知道了,再者说……那刑国皇帝已经如此衰老,哪有皇上说话动听,怀瑾自然是听皇上的。” 薛长瑜被逗得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说:“看来朕还是要好好的保养一番才是,免得年老色衰,失去皇后对朕的宠爱。” 苏怀瑾抬手撩了一下薛长瑜的下巴,说:“皇上天人之姿,再保养岂不会让天下的姑娘们都丢了魂儿?” 薛长瑜眯眼说:“那瑾儿呢,瑾儿的魂儿丢了么?在不在我这里?” 苏怀瑾心脏“梆梆”一跳,心想着早就丢了,上辈子的时候,丢的死心塌地的,若不是因为瑜瑾宫大火,恐怕此时的苏怀瑾,还是那般死心塌地。 不过看起来,如今死心塌地的人,变成了薛长瑜…… 倒也不错。 苏怀瑾心跳有些快,心想着谁让薛长瑜长得一副“天仙”一样的脸,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说:“皇上,看来刑国那面,是要放弃柳开霁了,方才宴席上,一句也没提起柳开霁,仿佛柳开霁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一般。” 薛长瑜见苏怀瑾脸颊有些红,只好见好就收,说:“柳开霁好一个忠心,换来的却是刑国皇帝的漠视,不知现在是不是偷偷抹泪了。” 苏怀瑾一笑,说:“那倒不至于,但是伤心灰心是少不得的,还请皇上再接再厉,到时候柳开霁这个人才,就是皇上您的了……柳开霁在刑国做了这么多年的丞相,手里握着多少刑国的机密,如果他真的能到大薛来效力,那么这根心头刺,就不再是皇上您的,而是刑国的心头刺,会让他们……辗转难眠,食不下咽。” 【第174章】 薛长瑜点了点头,他就喜欢看着苏怀瑾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因为这是他上辈子没见过的,上辈子不了解的苏怀瑾。 薛长瑜总想多看一些,总想多了解一些,这才是完完整整的苏怀瑾。 薛长瑜说:“都听瑾儿的。” 他说罢了,又说:“但是有一件事儿,必须听朕的。” 苏怀瑾立刻面色肃穆,还以为有什么正经事儿,就说:“皇上,是什么事儿?” 薛长瑜一本正经的说:“方才在宴席上你也没吃东西,现在该乖乖用膳,然后乖乖就寝,你身子弱,又远在北边,小心水土不服起了风团。” 苏怀瑾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无奈的叹了口气。 薛长瑜笑着凑过来,快极的在苏怀瑾的嘴唇上亲了一下,说:“不许说不,听长瑜哥哥的。” 苏怀瑾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儿,心想着薛长瑜不只是喜欢吃醋,连说话都酸溜溜的,能酸倒别人的后牙,也是真本事了! 薛长瑜让人去准备膳食,苏怀瑾就说:“皇上,别忘了给柳开霁也准备一份膳食,好生以礼相待,刑国越是冷漠,我们就要越是殷勤,这样才好对比。” 薛长瑜点头,说:“是是是,全听瑾儿的,但是瑾儿,你在与我独处的时候,提起旁的男子,长瑜哥哥是要吃味儿的。” 苏怀瑾:“……”牙真的倒了! 两个人用了晚膳,时辰也不早了,祁老九和吕彦过来回话。 祁老九抱怨的说:“那个柳开霁,实在不识时务,皇上您亲自吩咐送过去的膳食,一口没用,还……竟然还把膳食给砸了,脏了一帐子,还要令人去收拾,真是不知好歹。” 他说到这里,没成想皇上和皇后娘娘竟然全都笑了起来。 祁老九一脸迷茫,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苏怀瑾笑着说:“九爷,这可是好事儿啊。” 祁老九更是迷茫了,苏怀瑾转头去问吕彦,说:“吕先生,在你的印象中,柳开霁是个会发怒的人么?” 吕彦摇头说:“回皇后娘娘的话,不是,柳开霁脾气很和善,从不发怒。” 苏怀瑾又对祁老九说:“九爷,在你的听闻中,柳开霁是一个会发怒的人么?” 祁老九这么一想,顿时就说:“好像还真不是……各个国家都传闻柳开霁是个名士,而且彬彬有礼。”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那这就对了,一个彬彬有礼的天下名士,砸了旁人好心送过去的晚膳,那说明什么?” 祁老九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拍了一下自己的手掌。 苏怀瑾说:“柳开霁不是在与咱们生气,而是在和刑国发怒,刑国皇帝的做法,恐怕让他心寒了,因此柳开霁才会如此借疯撒邪,说白了……愚忠的人,也是人呐,人心总是肉长的,怎么能不心疼呢?” 祁老九说:“怪不得,那现在怎么办?要趁机加把劲儿吗?” 苏怀瑾眼睛一转,笑着说:“这机会来之不易,当然不能放过。” 她说着,看向薛长瑜,挑眉说:“皇上不如亲自去看看。” 第160节 薛长瑜不想去,他心里有诸多理由,不待见柳开霁。 上辈子柳开霁就是薛长瑜的心头刺,而且还带兵攻破了薛国京城的大门,可以说是血海深仇了。 最最最重要的是…… 柳开霁竟然从小就和苏怀瑾认识,而且苏怀瑾还给他包扎过伤口,两个人还有过什么誓言等等。 薛长瑜一想到这里,就跟气儿充的青蛙似的,马上要炸裂了。 心想着自己要是不气炸,可能都不算是个男子了! 薛长瑜不怎么愿意,苏怀瑾摆了摆手,让祁老九和吕彦先退下,重新准备一份晚膳。 苏怀瑾回身拿过一件披风,给薛长瑜披在肩膀上,然后仔细的给薛长瑜系好披风的衣带子。 她一面系衣带子,一面微微抬头,压着下巴,睁着大眼睛,挑着眉去看薛长瑜,一脸的无辜与撒娇。 薛长瑜登时感觉心头重击,被狠狠地砸了一下,从这个角度看,苏怀瑾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实在无辜极了,看起来楚楚可怜的。 是的,此时的系统也给力的生效了。 【系统:楚楚二重,生效】 薛长瑜感觉自己的心口又被狠狠的重击了一下,心跳飞速,感觉要跳出腔子。 苏怀瑾系好了带子,就摇着薛长瑜的手臂,说:“皇上就去亲自探望一下柳开霁,如今正是时机,皇上要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薛长瑜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给苏怀瑾摇散了,一阵酥一阵麻的,弄的他头皮发麻,实在忍不住,连忙抬起手遮住自己的眼睛,然后另外一手平举,示意苏怀瑾打住,说:“好,好……我去还不行?” 苏怀瑾一下,立刻放开了薛长瑜的手,说:“那走罢,皇上。” 薛长瑜中了“美人计”,只好跟着苏怀瑾出了营帐,来到关押柳开霁的营帐。 祁老九和吕彦已经把饭菜都准备好了,就站在外面候着。 苏怀瑾一看,对薛长瑜使了两个眼色,薛长瑜登时头疼无奈,牙根儿也痒痒,好一个柳开霁,做了大薛皇帝的情敌不说,现在他家瑾儿还要自己给柳开霁亲手端菜,这也算是天大的殊荣了。 薛长瑜无奈的走过去,亲自端着晚膳的托盘,心里想着,柳开霁若真吃了这份晚膳,还不给噎死? 苏怀瑾看着薛长瑜一脸狰狞的模样,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说:“皇上,皇上?” 薛长瑜这才回身,说:“嗯?怎么了?” 祁老九和吕彦都是一脸尴尬,苏怀瑾笑着说:“皇上,你的目光,稍微慈爱一点子。” 薛长瑜嘴角一挑,慈爱? 又不是对着自己儿子,慈爱什么? 苏怀瑾让祁老九打起帐帘子,随着“哗啦!”一声,里面的柳开霁抬头看了一眼。 柳开霁双手上铐着锁链,颓废的坐在地上,靠着营帐的角落,仰着头,似乎在假寐。 听到哗啦一声帐帘子响动的声音,抬起头来往外看了一眼,他先看到了祁老九,随即没有打理,眼皮只是抬了一下。 不过随着“踏踏”的脚步声,一抹明黄色的人影走了进来。 柳开霁似乎吃了一惊,不由睁大眼睛向前看去…… 薛国的九五之尊薛长瑜,正亲手端着一托盘的晚膳,从外面走进来,后面还跟着薛国的皇后娘娘。 柳开霁先是吃了一惊,随即轻笑了一声,很无所谓的说:“皇上不必如此惺惺作态的劳师动众了,柳某不过是个该死的人,何必如此呢?” 薛长瑜一听,真的很想把这盘子菜兜在柳开霁头上…… 苏怀瑾挑了挑眉,偷偷勾了勾薛长瑜的手指,薛长瑜被这小动作弄得为之一振,火气这才少了点儿。 苏怀瑾笑着说:“柳大人开顽笑了,就算是惺惺作态,您刑国的皇帝,可曾惺惺作态过?” 这一刀,简直快准狠的直插柳开霁心窝子。 柳开霁登时苦笑了一声,说:“皇后娘娘是来奚落柳某的?” 苏怀瑾一笑,说:“不,是来陪着皇上,给柳大人送晚膳的,听说柳大人方才心情不佳,把晚膳打碎了,皇上体恤柳大人,怕柳大人晚上饿肚子,因此亲自送来一份,柳大人可千万别辜负皇上的一片善心呢。” 柳开霁还是十分懒散,只是撩了撩眼皮,说:“皇上不必如此费心了,因为不会有任何结果。” 薛长瑜“咚!”一声,把晚膳撂在地上,里面的菜汤差点洒出来。 苏怀瑾笑着说:“柳大人没忘记您当年的誓言罢?” 柳开霁陡然一僵,整个人都有些僵硬,抬起头来看着苏怀瑾,苦笑说:“外臣如今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不知皇后娘娘想要外臣做什么?若是投敌,那是万不可能的,还请皇后娘娘谅解。” 薛长瑜心想着,冥顽不灵。 苏怀瑾却说:“谁说让柳大人您投敌了?本宫不过是……想让柳大人好好儿的用膳罢了。” 柳开霁吃了一惊,说:“用膳?” 苏怀瑾一副淡然的点头,说:“是了,就是用膳,当年柳大人可是诅咒发誓,等来年功成名就,会实现本宫一个愿望,本宫方才也说了,就是让柳大人好好儿用膳,爱惜自己的身子,仅此而已,这不过分罢?” 柳开霁吃惊不已,祁老九和吕彦对视了一眼,一个抬头看着帐子顶,一个低头看着眼前的案子腿儿。 心里都想着,眼前这场景,恐怕是佛教所说的修罗场、死斗坑了罢? 皇上的脸色果然很难看…… 非常难看…… 薛长瑜真的要醋死了,醋的感觉自己手脚发麻,虽然知道苏怀瑾这是在拉拢柳开霁,而且手法很是高明,但是这关心的语气,让薛长瑜干了一碗量足陈年的老醋! 实在过瘾…… 【第175章】 祁老九和吕彦都屏住呼吸,这时候不能说话,否则会殃及池鱼。 苏怀瑾则是笑眯眯的看着柳开霁。 柳开霁沉默了一阵子,随即直起身来,但是没有站起来,而是双膝跪在地上,双手接过那膳食的托盘,声音沙哑低沉的说:“外臣遵命。” 苏怀瑾一笑,说:“那就不打扰柳大人用膳了,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吩咐下去就是了。” 苏怀瑾说到这里,薛长瑜已经十分不耐烦的拉着苏怀瑾,大步走出了营帐,一副要打架的模样…… 祁老九和吕彦又对视了一眼,都默默的站在原地,心想等一等再走,免得看到什么尴尬的场面。 等了一会儿,祁老九和吕彦退出营帐,结果仍然看到了尴尬的场面。 薛长瑜和苏怀瑾竟然还没走,而且就在柳开霁的帐子外面,也不知道皇上是不是故意的? 应该是故意的…… 薛长瑜将苏怀瑾压在帐子外面,手臂圈着,正吻的火辣。 薛长瑜平日里跟狗皮膏药似的,而且还死皮赖脸,苏怀瑾都快忘了他上辈子是个异常强势的人。 如今这吻霸道强势的铺天盖地袭来,苏怀瑾差点受不住,双眼都迷离了。 薛长瑜沙哑的声音在耳边想起来,说:“瑾儿终于乖了,嗯?” 苏怀瑾呼呼的喘着气,几乎站不住,薛长瑜笑了一声,说:“瑾儿总是要皮一下才欢心,长瑜哥哥可要教训你了。” 苏怀瑾:“……” 苏怀瑾没想到,在会盟营帐,两个人还能折腾,足足一晚上,外面灰蒙蒙要天亮的时候,苏怀瑾才睡下。 沉入梦乡的时候还在想着,惹不起惹不起,薛长瑜醋起来实在惹不起…… 薛长瑜给苏怀瑾盖上被子,怜爱的亲了亲苏怀瑾的额头,又摸了摸她的脸颊,笑着说:“现在倒是看起来乖巧多了,醒着的时候就知道气我。” 薛长瑜给她整理好锦被,然后也躺下来,将苏怀瑾搂在怀里,准备小睡一会儿。 薛长瑜刚躺下来,还没躺好,苏怀瑾就听到耳朵里“叮——”的一声,吓得她一跳。 竟然是系统生效了! 苏怀瑾猛地醒过来,连忙坐起来,差点和薛长瑜撞在一起。 薛长瑜说:“怎么了?瑾儿?” 苏怀瑾坐起来,系统已经生效。 【系统:耳聪五重,生效】 【系统:目明五重,生效】 眼前薛长瑜的俊脸登时消失,一下转变了场景。 刑国将军的声音说:“皇上,如果用薛国太后交换太子殿下,那……丞相怎么办?” 刑国皇帝坐在大帐中,淡淡的说:“柳开霁虽不是我刑国人,但是对我刑国最为忠心……现在也是时候,看看柳开霁的忠心了……” 刑国将军点头说:“是,皇上说的是。” 刑国皇帝说:“不能让柳开霁成为朕的绊脚石,他在我大刑已经功高震主,知道不少大刑的机密,如今变成了俘虏,最好的办法就是……” 他说着,眯了眯眼睛,刑国将军立刻说:“说,卑将明白。” 刑国皇帝又说:“手脚干净点儿,快点做掉柳开霁,这样一来,还能诬陷给薛国人,会盟途中,薛国人把我大刑的丞相给杀了,这事儿是咱们最好的把柄,一定要牢牢抓住,知道么?” 刑国将军应声说:“是,卑将明白!” 这时候一个声音插进来,说:“父皇,让女儿来罢!” 苏怀瑾眯眼一看,原来大营里不只是刑国皇帝和将军两个人,角落里还坐着一个女子,就是刑国的公主,太后的“外侄女儿”朱婉香了。 朱婉香笑了笑,说:“父皇,让女儿来动手,也不需要什么行刺,只要一把火烧了柳开霁的囚帐,到时候死无对证,也就是了,若是父皇信得过,就交给女儿来处理。” 刑国皇帝笑着说:“是了是了,朕这个女儿,比儿子还要厉害,那朕就交给你去处理,记住,千万不要走漏风声,手脚干净的做掉柳开霁,死人……才不会泄露我大刑的机密。” 朱婉香冷笑一声,说:“是,女儿领命。” 刑国皇帝眯眼说:“今夜就动手,迟则有变。” “瑾儿?瑾儿你怎么了?” “瑾儿?!” 苏怀瑾眼前一转,感觉头晕目眩的,她本就疲惫,眼前还总是转来转去的,差点晕过去。 薛长瑜一把搂住要倒的苏怀瑾,吓了一跳,说:“瑾儿,你到底怎么了?” 此时的系统加成已经撤销,苏怀瑾眼前终于恢复了正常,看到了薛长瑜放大的俊脸。 薛长瑜十分关切,说:“还是叫御医过来罢。” 第161节 “等等。” 苏怀瑾赶紧制止,刚才自己不过“走神”而已,如果真的叫御医过来,丢脸就丢大了,估计御医要给自己开一些养气滋阴的汤药来补,就没脸见人了。 苏怀瑾说:“怀瑾没事儿,只是有些走神儿而已。” 薛长瑜让她赶紧躺下来,说:“真是不叫人省心,快躺下来,怎么突然就起来了?乖,睡一会儿。” 苏怀瑾哪里还躺的住,毕竟她刚刚已经听到了刑国的阴谋,他们想要烧死柳开霁,然后陷害给薛国人,这样一来,会盟就多了一个筹码在手里。 这里是刑国和薛国的边界,地方是刑国选定的,一旦会盟失败,很可能会立刻开战,十分危险,也不知道刑国是不是有埋伏在附近。 因此绝对不能让刑国得逞。 苏怀瑾已经睡意全无,说:“皇上,怀瑾想了想,刑国突然要求会盟,恐怕有诈,还有柳开霁……” 薛长瑜一听苏怀瑾提起柳开霁,他们才刚刚完事儿,怎么又提起柳开霁,当即探身过去,亲在苏怀瑾的嘴唇上,说:“瑾儿是不是没要够,嗯?竟然在榻上还提起旁的男子。” 苏怀瑾:“……”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苏怀瑾无奈的说:“皇上,怀瑾说的是正事儿。” 薛长瑜还露出一脸“委屈”的表情,好像被苏怀瑾欺负了一样,说:“那瑾儿你说,是我好一些,还是柳开霁好一些?是我更俊美一些,还是柳开霁更俊美一些?” 苏怀瑾:“……” 苏怀瑾都怀疑薛长瑜有系统的楚楚加成! 而且是楚楚九重! 不然怎么一副可怜巴巴,被自己蹂/躏过的模样? 好像苏怀瑾才是那个负心汉一般…… 苏怀瑾想要差开话题,不回答他这个羞耻的为题,薛长瑜却不依不饶的追问。 苏怀瑾最后无奈的说:“自然皇上更……更好一些。” 薛长瑜立刻来了精神,暧昧的呵了一口气,压低嗓音,笑着说:“哪儿好?” 苏怀瑾:“……”哪儿都好,就脑瓜不好…… 苏怀瑾说:“皇上,刑国人恐怕真的会有所行动,而且他们就怕柳开霁会泄露机密,肯定会对柳开霁下毒手,皇上也看到了,刑国没有交换柳开霁的意思。” 薛长瑜点了点头,说:“的确如此,一个位高权重的丞相知道的肯定不在少数,还是死了才会安枕无忧。” 苏怀瑾说:“还请皇上早作打算。” 薛长瑜挑了挑眉,看向苏怀瑾,说:“瑾儿这么说,肯定已经有了打算,我听瑾儿的。” 会盟具体的谈判时间还没有定下来,第二天十分清闲,没有什么正经的事情,就是各自修整。 很快天色就黑了下来,行辕附近非常荒凉,一入夜变得寂静无比。 夜深之后,只有行辕中的士兵还在走动巡逻,刑国和薛国的大臣们都已经各自回营帐歇息去了。 “沙沙……” 突听一声轻响,一个黑色的人影从角落闪过去,快速的移动,从刑国的营帐附近摸出去,快速的来到薛国的营帐。 那黑色的身影身材瘦削,是个女子无疑,虽然蒙着脸,但分明就是刑国的公主朱婉香了! 朱婉香快速摸进刑国的营帐,藏身在黑暗中,探头寻找着,很快就找到了囚帐,柳开霁和刑国太子关押在不同的囚帐之中。 朱婉香之前已经打听好了,知道哪个是柳开霁的囚帐。 朱婉香藏在暗处,就看到有人从营帐中走出来,祁老九端着空盘子,一边走一边和身边的士兵抱怨着。 “皇上也真是的,天天儿的好吃好喝伺候着柳开霁,而这柳开霁呢,实在给脸不要脸,不识时务!” 祁老九抱怨着,端着托盘,带着士兵慢慢走远。 朱婉香顺着一看,更是确定了柳开霁的大营,立刻无声的狞笑一声,然后悄声扑过去,帐子里还亮着烛火的光芒,能清晰的看到里面有人。 朱婉香将一个小坛子打开,把里面的油泼在帐子上,然后猛地点燃火焰,将火折子往上一扔。 “呼!!!!”一声。 火蛇遇到了油,还有易燃的营帐,登时火焰冲天而起,瞬间将营帐整个包围起来,发出“噼噼啪啪”的燃烧声。 朱婉香一看得手,立刻想要撤退,然而就在这一瞬间,本非常安静的营地,突然传来“踏踏踏踏”的脚步声,快速开进,仿佛早有准备一样。 不止如此,四周好像埋伏着兵马,突然震天高喊着:“失火了!!有人纵火!!有人纵火!!抓刺客——” 朱婉香一阵吃惊,想要逃跑,只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哗啦!”一声,四周突然涌现出大量的薛国士兵,猛地将朱婉香团团包围在内。 朱婉香定眼一看,打头的是刚刚离去的薛国将军祁老九,不止如此,断住朱婉香去路的士兵,打头竟然“熟人”! 就是跟随刑国使团出使的死士,北落! 北落手握长剑,一脸森然,拦住朱婉香的退路,将朱婉香团团包围起来。 就在这时候,又是“踏踏踏”的脚步声,但是不紧不慢,一个明黄色的人影走了过来,士兵们纷纷退让,齐声行礼说:“拜见皇上,拜见皇后娘娘!” 朱婉香定眼一看,竟然是薛长瑜和苏怀瑾! 那两个人像是散步一样,还手拉着手走出来。 薛长瑜很无所谓的看了一眼失火的营帐,最让人诧异的是,他也没有让人立刻救火,反而纵容大火不断燃烧着。 薛长瑜笑着说:“这不是刑国的公主么?怎么有雅兴,跑到我薛国的营帐来纵火?” 朱婉香瞪着眼睛,因为被当场捉住,所以根本没有什么狡辩的办法。 刑国皇帝那边很快也闻讯赶来,他没成想,朱婉香的行动竟然被当场捉住。 刑国皇帝快速走过来,说:“这是怎么了?” 薛长瑜笑着说:“朕才想问,这是怎么了?大晚上的,您刑国的公主,竟然跑到我薛国的营地来顽火儿?” 刑国皇帝冷笑一声,看了一眼燃烧的营帐,说:“是这样儿的,我们不过是处理一下本国的叛徒罢了,反正会盟谈判,两国交换的人质是薛国的太后,和我邢国的太子,至于柳开霁嘛……不过是我大刑的叛徒,死有余辜,所以朕才令小女过来处理一下,死的是我刑国的人,和你们薛国没什么干系罢?” 薛长瑜“啪啪”的拍了两下手掌,说:“是了是了,反正死的是你们刑国的人,和朕的大薛没什么关系,总之……是你们的家务事儿。” 他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刑国皇帝和朱婉香都有些奇怪,也随着回头一看,下一刻却全都“嗬——!!”的抽了一声冷气。 本该在营帐中被烧死的柳开霁,好端端的站在士兵的外围,旁边好些人守卫着,一点儿也没受伤。 而囚帐的大火还在不断的燃烧着。 朱婉香诧异的说:“不可能!里面……里面明明有人,我看到的!” 苏怀瑾此时一笑,说:“里面的确有人,啊,是了……晚上的时候,为了加强守卫,刑国太子和柳丞相的囚帐对换了一下,刑国公主不会不知情罢?” 朱婉香登时大喊起来:“你……你说什么!?” ☆、第74章 独宠后宫 【第176章】 苏怀瑾笑着重复说:“本宫说, 囚帐对换了一下, 此时囚帐里的, 应该是刑国太子……” “不可能!” 朱婉香一口否认,不过脸色非常慌张。 刑国皇帝听了一惊,颤抖着大喊:“救……救火!!快救火!” 因为这边是薛国的行帐, 所以过来的刑国人还是很少,刑国人都扑上来救火,薛国人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行辕里水本就少,囚帐燃烧的时候, 有助燃的油,火焰一下就燎了起来,迅速蔓延, 大火已经不可控制, 刑国人泼过来的水, 对于这样的大火来说,好像根本不值一提,火焰怎么也无法熄灭。 薛长瑜就扶着苏怀瑾往后走退了两步,站在远处遥遥观看,以免被火烧到。 刑国那面乱七八糟的,朱婉香大喊着:“快!快!!救火啊!水!水呢!快去打水!” “水来了!水来了!” “快让开!!” “去打水啊!” 刑国的士兵抬着水,快速的冲古来, 因为慌张, 场面慌乱, 有的人抬着水过来, 却“嘭!”一声撞了人,把水扔在地上,白白浪费了好多的水。 随着“哗啦哗啦”的泼水声,很快有刑国士兵跑过来,大喊着说:“皇上,准备的水源用完了!” “什么!?” 刑国皇帝一听,登时摇摇欲拽,猛地踉跄了一下,要不是身边的人扶着,几乎就要摔倒在上。 朱婉香大喝着:“快去附近的河流打水!愣着做什么?!快去!” 那士兵有些为难,支吾的说:“回……回公主,已经有人去了,只是……只是附近的河流,已经断流了,没有……没有水源……” 刑国皇帝听到这里,身体又摇晃了一下,脸色刷的惨白下来。 苏怀瑾则是笑了笑,说:“河流断流这事儿,贵国皇上和公主不是早就知道,不然也不会选择放火来烧死贵国的‘叛徒’了罢?” 朱婉香听到这里,立刻瞪着眼睛,回头怒目看着苏怀瑾,说:“苏怀瑾!!” 薛长瑜当即冷笑一声,说:“刑国对我薛国营帐放火不说,还直呼我大薛国母的姓名,这就是刑国人会盟的礼仪么?!” 朱婉香颤抖的指着手,说:“是你们……是你们故意的……故意的!!” 苏怀瑾淡淡的说:“刑国公主的话,真是令人费解,这里所有的人,无论是我薛国的皇上,还是您刑国的士兵,全都听到了,贵国皇上可是明明白白的说,火是你们放的,不过处置一个叛徒罢了。” “你……你……你们……” 朱婉香气的打哆嗦,就折在这时候,突然有人大喊着:“火熄灭了!火扑灭了!!” 众人立刻住了口,全都看向囚帐。 因为囚帐本就易燃,而且还泼了油,现在已经烧的光秃秃了,几乎什么都没剩下,一片焦黑。 刑国皇帝颤抖的说:“快……快去……找!” 士兵们冲进囚帐,在里面寻找,刑国皇帝一直在问:“找到了没有?还没有么?快找!找啊!你们这些废物!!” 刑国皇帝催促着,就在这个时候,有士兵大喊声打断了刑国皇帝的话。 “找到了!” 刑国皇帝睁大了眼睛,仔细去看,就听到“沙沙”的声音,很快几个士兵抬着一个什么东西从焦黑的囚帐里走出来。 第162节 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薛长瑜蹙了一下眉,随即猛地一个转身,立刻踏前一步,挡在苏怀瑾面前。 苏怀瑾压根儿什么也没看到,薛长瑜的动作这么快,一下挡过来,再加上他身材高大,肩膀也宽,挡的那是一个严严实实。 薛长瑜还伸手搂住了苏怀瑾的肩膀,说:“乖,别看,没什么好看的。” 其实薛长瑜是有些担心,毕竟苏怀瑾上辈子的事情不太愉快,而且也和火有关系,所以薛长瑜怕苏怀瑾会“害怕”。 苏怀瑾的确害怕过,这也是人之常情,但说实话,她已经经历过大故九次了,好像家常便饭一样,多多少少也适应了,以前那种恐惧的心理,淡化了不少。 薛长瑜不让苏怀瑾去看,苏怀瑾什么也没看见,就听到刑国皇帝大喊着:“嗬——!朕……朕的皇儿……朕……” 刑国皇帝断断续续的大喊了两声,随即朱婉香也大喊了一声:“父皇!?” 刑国士兵也骚乱起来,快速冲上去,刑国皇帝身子一个踉跄,之前是几乎要摔倒,如今是一下子晕厥过去,“嘭!”的倒下来。 士兵们赶紧接住他们的皇上,刑国皇帝不知是吓得气得,还是悲痛得,反正已经昏厥过去,不省人事。 朱婉香赶紧过去查看,挥着手大喊:“御医!!快点叫御医!!” 只是她的话才喊完,薛长瑜已经冷声说:“在叫御医之前,贵国是不是应该先解决一下当下的问题?” 朱婉香登时转过头来,睚眦尽裂的瞪着薛长瑜,说:“你们薛国这些阴险歹毒的小人,还要怎么样?!” 薛长瑜笑了一声,说:“当真是刑国公主您开顽笑了,阴险歹毒?难不成,这火是我们放的?还是油是我们浇的?不都是你们刑国干的么?不都是你这个刑国公主一手操办的么?贵国皇上也说的清清楚楚,你们不过是处置了一个刑国的叛徒,这会儿倒是赖上朕来了?” 朱婉香被驳的哑口无言,但是他们真正要杀的,是已经没用的棋子柳开霁,而不是刑国的太子,哪知道薛国人竟然把柳开霁和刑国太子的囚帐临时换了一下位置。 朱婉香气的喘着粗气,大吼说:“还要怎么样?!你们还要怎么样?!” 薛长瑜“啧”了一声,笑着说:“听听,好像我们薛国十恶不赦一样,好像你们刑国弱小可欺一样,不过既然已经做了恶人,那朕……没有理由不继续做下去。” 他说着,挥了挥手,就听到“哗啦!”一声,薛国士兵立刻把包围缩紧,往前逼近,不止如此,同时手上的兵刃“嗤——”的齐刷刷出鞘。 朱婉香吃了一惊,说:“这是做什么!?” 薛长瑜淡淡的说:“既然刑国人夜访我大薛的营地,肯定说明你们刑国想要这个时候谈判,交换人质,对么?那朕就如你们所愿,现在交换人质罢。” 朱婉香大吼了一声:“你!!你们——你们竟然趁火打劫?!” 苏怀瑾一笑,说:“火也是您放的,不是么?” 朱婉香真的要被气死了,使劲的咳嗽了好几声,眼珠子都瞪红了,怒极反笑的说:“好啊!好啊!你们想要趁火打劫!但是现在薛国手里的人质已经没有了,你们拿什么换?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们薛国的太后,就会被五马分尸,剁成肉泥!!” 苏怀瑾登时被逗笑了,还挽着薛长瑜的手臂,靠着他的肩头,说:“皇上,刑国公主说的好让人害怕呢。” 薛长瑜一阵无奈,看起来瑾儿又皮上了。 朱婉香怒喝说:“笑什么?!” 薛长瑜淡淡的说:“自然是笑你们刑国人愚蠢,是了,我大薛手里的人质,的确被刑国公主您,亲自放火烧死了,不过眼下,刑国公主您就是人质,不是么?” 他说着,招了招手,旁边包围的薛国士兵立刻又缩紧,而方才刑国士兵救火的救火,已经乱成了一片散沙,根本没办法对抗,局势已经稳定。 朱婉香气的喘着粗气,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薛长瑜倒是淡定,说:“交换人质罢,朕的耐心是有限的。” 朱婉香似乎别无选择,虽然她一百个不愿意,但是根本没有办法,现在刑国皇帝昏厥过去,群龙无首,又被包围住,根本没有第二个办法,唯一的出路就是交换人质。 朱婉香怒喝了一声:“把薛国太后带过来!” 很快有刑国士兵押送着薛国的太后走过来。 太后一见到薛长瑜和苏怀瑾,立刻大吼着说:“皇儿!皇儿!丫头!是哀家啊!快救救哀家——救救哀家!朱婉香你这个毒妇!哀家要跟你拼命!拼命——” 朱婉香则是充耳不闻,说:“人带来了,让人把包围撤掉!” 薛长瑜只是淡淡的说:“你有选择的余地么?先放人。” “呸!” 朱婉香啐了一口,说:“休想!” 薛长瑜仍然很镇定,说:“先放人,朕不想说第三次……你以为朕不知道,行辕周边肯定有刑国人的埋伏,我大薛队伍要连夜撤退,退回薛国境内,就劳烦刑国公主您,多做一会儿人质了。” 苏怀瑾还补充说:“不过你放心,想来公主您应该不会被刑国人当成叛徒烧死。” “你……” 朱婉香都要给气死了,真的要给气死了,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 但是情势如此,朱婉香可没有作死系统,因此就这一条命,如今被团团包围住,刑国皇帝还昏厥过去不能指挥,朱婉香怎么可能舍弃自己,自然是无条件的退让,即使她不希望这样做…… 朱婉香脸色狰狞,怒喝着:“好!刑国士兵听令,打开行辕,让薛国的队伍安全退出!” 【第177章】 已经是后半夜,行辕却灯火通明。 随着“踏踏踏”的声音,脚步声和马蹄声,还有车轮声,全都交杂在一起,薛国的队伍正在快速撤退,快速撤出会盟大营,朝着薛国边界撤退。 会盟的地方在薛国和刑国的边界,其实离薛国境内并不远,只需要一炷香时分,就能赶到薛国境内。 大部队快马加鞭,很快就来到了薛国和刑国的分界,这里立着石碑,拉着分水岭,大部队很快越过分水岭,已经全部退入薛国境内。 朱婉香被挟持着来到了边境,瞪着眼睛说:“现在可以放了我吗?!” 薛长瑜摆了摆手,说:“我大薛从来说话算数,并不会像刑国一样,总是背后里搞一些小手段,诸如放火之类?” 朱婉香气的捂住自己的胸口,感觉嗓子的充血,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把血咳出来一样,脑袋里也嗡嗡的作响。 “嘭!”一下,朱婉香被狠狠一推,一下子推过边界,推入刑国的地界,摔在地上,十分狼狈。 朱婉香气的爬起来,转过身怒瞪着薛长瑜。 苏怀瑾好心提醒说:“刑国公主可千万别越界,您刑国没有出使的拜帖,只要踏进来半步,都算是侵犯,我大薛可是会自卫的。” 朱婉香恶狠狠的说:“好!好!你们给我记着!” 她说着,又看向人群中的柳开霁。 柳开霁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着,此时他就站在薛国的边界之内。 朱婉香指着柳开霁说:“柳开霁!你这个刑国的叛徒!早晚有一天,刑国会将你抓住,扒皮抽筋!” 苏怀瑾笑着说:“刑国公主,您还是先关心一下贵国皇上罢,小心医治不及时。” 朱婉香这才想起来,她的父皇还昏厥着没有醒过来。 朱婉香虽然气怒,但是薛国已经退入边界,根本没有办法,只好挥手说:“撤兵!!” 很快,随着“踏踏”的声音,刑**队快速撤退,消失在边界的远方。 太后狠狠松了一口气,差点跪在地上,拍着自己胸口,说:“皇儿啊,快……快让御医给哀家看看!” 薛长瑜挥了挥手,说:“御医。” 很快御医就冲过来,扶着太后上了马车,去给太后查看情况。 苏怀瑾这时候就转过头去,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柳开霁。 柳开霁仿佛是个木头人,站在原地,没有说话,没有表情,甚至没有眨眼,就呆呆的看着薛国刑国的那条分界线。 苏怀瑾走过去,说:“柳大人,您可还好?” 柳开霁这时候才醒过梦来,淡淡的一笑,说:“已经不是什么柳大人了,皇后娘娘实在太折煞小人了。” 薛长瑜见瑾儿去和柳开霁说话,登时心中警铃大震,连忙跟过去,然后不着痕迹的搂住了苏怀瑾的肩膀,似乎在昭示所有权。 苏怀瑾说:“柳先生有决定了么?今后的去留。” 柳开霁听到这里,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苏怀瑾和薛长瑜。 苏怀瑾笑了笑,说:“不管柳先生觉得离开,还是留下都好,这都是柳先生您自己的决定,当然,无论如何……柳先生都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这是之前柳先生答应本宫做的事情,柳先生一诺千金,定然会说到做到。” 柳开霁听着苏怀瑾的话,心里登时翻起千层浪,仿佛是煮开得水,沸腾着柳开霁的五脏六腑。 而薛长瑜明知道苏怀瑾是为了招安柳开霁,但是心里头还是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儿,这叫一个难受,醋的都想要磨牙了。 但是薛长瑜为了让自己显得有些风度,不那么小肚鸡肠,所以并没有说话,只是搂着苏怀瑾。 柳开霁沉默了一小会儿,没有说话,却慢慢的屈膝,一撩衣摆,然后跪在了薛长瑜面前,叩首说:“小人愿追随皇上。” 柳开霁一跪下,他带着的那只死士队伍,以北落为首的,全都屈膝跪在地上,向薛长瑜叩首。 苏怀瑾一笑,低声说:“恭喜皇上,得了一个天下名士不说,竟然还得到了一支死士队伍。” 薛长瑜心里补充说,还得到了一个情敌,往后里自己指不定吃多少干醋呢…… 柳开霁归顺,薛国的队伍很快回到了都城。 刑国就不这么顺利了,刑国皇帝因为目睹了太子的惨状,一下病倒,成日里除了吃饭就是喝药,几乎把药当成了水喝。 不到三个月,刑国就传出了皇上驾崩的消息。 具体怎么驾崩的,谁也不知道,有的说是病死的,也有的说是被儿子给饿死的,总之众说纷纭。 因为刑国皇帝回去之后一直重病,根本没来得及写遗诏,而刑国太子又被烧死了,所以刑国的皇子们开始大肆争夺皇位,一时间刑国自顾不暇,已经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不过最后的结果有些让人诧异,刑国公主独揽大权,杀了争位的兄弟,刑国皇六子一看不对劲儿,立刻逃出刑国,准备搬了救兵再回去。 昔日里强盛的刑国,可谓是一夜之间分崩离析,内乱不断。 这种时候,自然是攻打刑国的最佳时机,薛长瑜这些日子,心里也正琢磨这个事儿。 薛长瑜在书房见过方迁,眼看着午膳时辰到了,立刻出了书房,快速往寝宫回去。 不过一进寝宫,就听侍女说:“皇上,方才太后娘娘传膳,请皇后娘娘过去了。” 薛长瑜一听,就觉得头疼。 自从太后被救回来之后,就对苏怀瑾的态度翻了一个跟头,从以前的厌恶,甚至要毒杀苏怀瑾腹中的胎儿,变成了现在的宠爱,怎么看怎么好,三天两头叫苏怀瑾过去用膳,甚至住下来小歇。 薛长瑜头疼不已,自己好不容易空出来的时间,太后却来和自己抢人。 其实按理说,太后不找苏怀瑾麻烦,薛长瑜应该欢心才是,毕竟是自己的生母,就算撕开脸皮,太后到底也是薛长瑜的生母,而另外一个是薛长瑜心尖儿的宝贝,无论如何薛长瑜也不会让苏怀瑾再受委屈。 所以如果太后总是为难苏怀瑾,薛长瑜到底会很头疼。 但是如今也很头疼…… 薛长瑜赶紧去了太后宫中,苏怀瑾果然在那里。 太后叫苏怀瑾过来陪着她,还要一起用午膳,正好有太后的亲戚过来拜见,是太后的一个远房表妹。 那表妹嫁了一个侍郎,品阶也不大,因此想要到太后面前来现弄现弄,混混脸熟。 第163节 薛长瑜进去的时候,那富太太正好在给太后看花名册和画像,笑着说:“太后,您看看,小妇人听说皇上的后宫凋零,想必太后和皇后娘娘肯定都有些着急,所以特意带了花名册过来,您看看,这是小女,如今二八年纪,正好和皇上般配,还……” 薛长瑜听到这里,心中十分不耐烦,想要过去呵斥,结果薛长瑜还没动静,太后却已经“嘭!”的拍了一下桌子,吓得众人一跳。 苏怀瑾看画像看的津津有味,结果被吓得一个激灵,画像差点掉了。 太后沉着脸说:“原来你过来,不是为了探看哀家,是为了你的女儿?你这女儿有什么姿色?容貌比不上哀家的怀瑾,看起来也不聪明,没什么伶俐劲儿,定然没有哀家的怀瑾懂事儿,你看看,再看看,这身段儿,一看就不好生养。” 那富太太被太后说的脸色发青,但是不好反驳什么,一个劲儿的点头,说:“是是,小女自然……自然比不上皇后娘娘。” 太后冷笑一声,说:“行了,你去罢。” 那富太太赶紧卷着自己的花名册和画像,灰头土脸的逃之夭夭了。 太后则是握住苏怀瑾的手,说:“怀瑾啊,你不要怕,你瞧瞧你这姿色,皇上那么爱见你,你定然能独宠后宫的,哀家这里给你把关呢,那些阿猫阿狗,休想爬上皇上的龙榻,你就放心罢!” 薛长瑜眼皮一跳,什么阿猫阿狗。 太后又说:“男人嘛,哀家最为清楚,皇上虽然口中对你千爱万爱的,但还是要小心了,绝不能给男人溜空子的机会。” 薛长瑜真是听不下去了,什么溜空子? 自己什么时候溜过空子了…… 薛长瑜怕太后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连忙咳嗽一声走进去,说:“母后。” 太后吓了一跳,说:“皇儿怎么来了?不必来接怀瑾了,一会儿用了午膳,让怀瑾在这里陪陪哀家。” 薛长瑜心里自然不愿意了,已经那么多情敌,薛长瑜吃味儿还吃不够,天天烧心,结果现在太后还要霸着苏怀瑾? 【第178章】 薛长瑜好不容易把苏怀瑾从太后那里抢出来,两个人肩并肩的往寝宫回去。 薛长瑜说:“瑾儿这些日子总是往母后那面跑,我可要吃味儿了。” 苏怀瑾一笑,说:“怀瑾与太后的关系亲近,皇上该庆幸才是。” 薛长瑜叹气说:“话虽然如此。” 苏怀瑾似乎想起了什么,说:“对了皇上,下个月初,是家父的寿辰,怀瑾想要出宫前去探看,不知……” 薛长瑜点了点头,说:“自然可以,但是不要自己一个人去,我陪你一起去。” 苏怀瑾有些吃惊,这些日子薛长瑜的动作,他也看出来,想要削弱苏家,不然也不会让方迁顶替。 但是如果苏正过寿,薛长瑜亲自去探看,这样一来,无疑是助长了苏家的“气焰”。 薛长瑜似乎知道苏怀瑾要说什么,搂着她说:“不必担心,我走个过场而已。” 苏正的寿辰就在下个月月初,因为是当朝丞相,还是三朝元老,儿子是兵马大元帅,女儿是皇后娘娘,所以前来拜寿的人络绎不绝。 寿宴当天,苏府门前,可谓是车水马龙,排队进入苏府的马车,已经从巷子里,一直排到了集市门口,形成了一条长蛇队伍。 光是门口上档子记贺礼名册的小厮,就足足有二十个人,还有帮忙引路的、开道的、端茶倒水的等等,苏府的小厮数量就可以组成一支小型军队了。 苏怀瑾的马车在门口停下来,很快有人大开中门,将车子迎进去,并没有在门口下车。 苏正亲自迎出来,马车帘子“哗啦!”一声打起来,但是先下马车的并不是苏怀瑾,也不是侍女绿衣,而是当朝皇帝薛长瑜。 薛长瑜从苏怀瑾的马车里下来,然后伸手等在一边儿,十分小心的扶着苏怀瑾,慢慢走下车来。 苏正一看,当真欣喜若狂,自己的寿宴,皇上都来参加,这不是太给面子了么?说出去旁人都要歆羡。 苏正连忙跪下来请安,薛长瑜说:“丞相不必行礼了,今儿个您可是寿星老儿。” 苏正起了身,笑着说:“皇上一路劳顿,还请入内歇息,一会儿宴席才开始。” 薛长瑜点了点头,就带着苏怀瑾往内去,进了内堂坐下来。 很快有丫鬟捧上热茶,随即有一个穿着粉色衣裳的小妇人,快步走出来,端着瓜果点心。 那小妇人身材苗条风流,年纪估计也就和苏怀瑾一般大,皮肤白皙,大眼睛,樱桃红唇,走路摇曳生姿,穿戴比一般的丫鬟高级了不少。 那小妇人走过来,款款拜下,柔声说:“拜见皇上,拜见皇后娘娘。” 她说着,把瓜果盘子放在桌上,还甩了一个媚眼儿给薛长瑜。 不过看起来薛长瑜并没有注意,拿起一只果子,兀自开始剥皮,然后递给苏怀瑾说:“瑾儿,饿了么,先垫垫肚子。” 那小妇人咬了咬嘴唇,一脸委屈。 苏怀瑾则是莫名心中有些得意,转念一想,这是什么心理? 苏怀瑾咳嗽了一声,赶紧接过瓜果来吃。 薛长瑜却关切的说:“怎么咳嗽了,着凉了么?” 苏怀瑾:“……” 苏怀瑾搪塞了一下,然后打量了两眼那小妇人,说:“你看着眼生?” 那小妇人弱弱的说:“回皇后娘娘的话,莹儿刚刚进府,还没有多久,皇后娘娘是贵人,定然没见过莹儿的。” 苏怀瑾又说:“你在院落服侍?” 小妇人娇羞的说:“莹儿是伺候丞相大人的。” 她这么一说,苏怀瑾终于明白了,这个叫莹儿的小妇人,怕是父亲新收的小妾了。 苏正年纪不小,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之前的夫人已经被休,之后家中没什么正妻。 苏怀瑾身为女儿,不该多管这些,而且她身在宫中,手也伸不到这么长,所以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苏怀瑾因为难得回来一趟,有些东西想要收拾一下,然后带进宫里去。 薛长瑜本想和她一起去收拾,不过苏怀瑾没让他动,就让薛长瑜老实的坐一会儿,自己很快回来。 苏怀瑾带着绿衣往以前住的院落去,刚进了院落,没想到里面有人,而且还是个男子。 那男子二十多岁左右的模样,模样很是一般,不怎么出挑,身材也不高大,一眼看过去,没什么特点,属于扔在人堆儿里,根本认不出来的人。 不过苏怀瑾的闺院中竟然有个男子,也着实吓人。 这时候苏正刚好走过来,笑着说:“女儿,女儿啊,正好为父想要给你引荐一下。” 苏正说着,十分殷勤的引荐那个男子,说:“这是刑六公子。” 苏怀瑾一听,眯了眯眼睛,心想刑六公子? 那男子笑着说:“这便是苏大人的独女,薛国的皇后娘娘了罢?我在刑国就有所耳闻,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啊!” 刑六公子…… 刑国…… 苏怀瑾上下打量了一眼那男子,说:“这位不会是刑国的六皇子罢?” 苏正笑着说:“正是。” 苏怀瑾顿时头疼不已,刑国的六皇子出逃在外,竟然躲到了苏正这里。 上辈子就因为刑国的事情,苏家闹得不可开交,苏怀瑾一心想让苏正远离刑国,结果偏偏苏正总是和刑国藕断丝连的,上次是刑国太子,这次又是出逃在外的刑国六皇子。 苏怀瑾看了一眼苏正,转头要走。 苏正赶紧拦住,说:“女儿,女儿啊,刑六公子千里迢迢前来投奔,已经答应了为父,只要皇上肯帮助他归国复位,那么就会让出刑国的六个城池,拱手送给咱们大薛!而且永远和我大薛交好,并且成为附属国,自退皇帝称号。” 是了,天下的皇帝本该只有一个人,不过后来刑国从薛国分裂出去之后,就自称皇帝,这么多年下来,一直还是自称皇帝,所以这个天下,有了两个皇帝。 如今刑国能自行退掉皇帝称号,虽然是好事儿,但是苏怀瑾深知,薛长瑜要的根本不是刑国的六个城池,而是整个刑国! 再者说了,吕彦就刑国的皇长孙,如果要扶持一个人,打回刑国去,那怎么可能扶持这个不知情况的六皇子呢,吕彦才是最佳人选。 苏正笑着说:“女儿,不如你在皇上,先给美言几句?” 苏怀瑾摆了摆手,有些无奈的说:“父亲不是常常教导女儿,女子家家不要伸手朝政么,好好相夫教子足矣,女儿怕是爱莫能助了。” 她说着,抬步就要走,苏正赶紧叫住她,说:“女儿!女儿啊!” 苏怀瑾听到苏正的声音,稍微顿住了步子,声音很冷淡的说:“父亲,刑国的事情,您还是不要插手了,女儿仿佛也不是第一次对父亲这样说,您好自为之罢。” 苏怀瑾说完,再不停留,快速大步离开。 苏正脸上无光,旁边六皇子还全称围观,更是觉得脸上无光,气的脸上的肉都在哆嗦。 苏怀瑾很快回了内堂,薛长瑜笑着说:“收拾的这么快?瑾儿……东西呢?” 苏怀瑾根本没有收拾东西,薛长瑜有些狐疑,说:“怎么了?” 苏怀瑾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只是……只是突然有些不舒服。” 薛长瑜立刻紧张起来,说:“哪里不舒服?” 苏怀瑾说:“皇上,怀瑾想先回宫了。” 薛长瑜有些诧异,说:“那寿宴……” 苏怀瑾摇了摇头,重复说:“怀瑾不太舒服。” 薛长瑜赶紧扶着她,说:“好,我扶你,咱们回宫。” 苏怀瑾知道,苏正的寿宴上,肯定会引荐六皇子给薛长瑜,到时候不知是一副什么光景,因此借口不太舒服,想要早些回去。 薛长瑜扶着苏怀瑾要离开,哪知道那么寸,就碰到了苏正和刑国的六皇子。 苏正连忙请安,说:“皇上,老臣斗胆,想要给您引荐一下。” 薛长瑜是重生过一辈子的人,他当然认识刑国的六皇子,不过不是这辈子认识,而是上辈子。 薛长瑜突然在丞相府看到刑国的六皇子,脸色登时沉了下来,不等苏正引荐,就说:“刑国没有出使拜帖,刑国的六皇子怎么就出现在了丞相您的府上?” 苏正和六皇子都是一惊,没成想被抢白了。 苏正干笑说:“皇上,是这样儿的,刑国皇帝驾崩,刑六皇子被作乱的公主迫害,因为被迫逃出刑国,正好与老臣有些交情,所以……所以就临时投奔到了老臣这里。” 苏怀瑾一听,只觉真的头疼了。 薛长瑜挑唇一笑,说:“交情?是什么样的交情?丞相没有出使过刑国,和刑六皇子,哪来的交情?” 苏正脸色一僵,支吾的说:“这……这……是因着刑六皇子美名在外,所以……所以老臣有所耳闻,因此……” 刑六皇子一见这仗势,连忙说:“皇上,如今我逃难在外,但到底是刑国的皇子,所以想请皇上搬以救兵,助我打回刑国,当然,只要我一登基,绝对不会忘了皇上的大恩大德。” 苏正笑着说:“正是,正是!皇上,这可是和刑国结盟的大好时机,而且刑六皇子已经首肯,只要他能登上刑国国君的宝座,就会自退皇帝称号。” 薛长瑜冷笑一声,自退称号。 第164节 苏正又说:“皇上,刑六皇子还有意和咱们大薛结成姻亲,想请皇上指婚,迎娶咱们大薛的咸平公主,作为日后刑国的正宫皇后!” 苏怀瑾听到这里,看了一眼苏正,她都不需要打开心窍,就知道苏正在想什么。 咸平公主如今已经不是皇后嫡女,也不是长公主,所以很多人觉得咸平公主失去了势力。 刑六皇子娶这么一个公主,肯定觉得自己低声下气,已经给足了面子,做足了诚意。 他们哪知道,薛长瑜和咸平公主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是因为咸平公主一直以来“与世无争”,没什么心计,不会害人,所以薛长瑜都是把咸平公主当成同胞妹妹来看待的。 薛长瑜笑了笑,说:“咸平公主?” 刑六皇子说:“是是,正是,我一定会待公主礼遇有嘉,立公主为刑国国母。” 薛长瑜又笑了一声,说:“晚了。” “什么!?” 苏正和刑六皇子简直是异口同声。 这时候正好有人路过内堂,薛长瑜就笑着说:“方迁,朕正想找你呢。” 方迁听到薛长瑜叫他,赶紧过来请安,他也是来拜寿的,刚刚才到。 方迁说:“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薛长瑜淡淡的说:“朕想把咸平公主,许配给你,咸平这丫头,也催了朕好几次了,她心属于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他这话一出,苏正和六皇子先是吃惊,随即咬牙切齿,恶狠狠的看向方迁。 尤其是苏正。 而方迁则是一怔,说:“这……” 薛长瑜笑了笑,说:“朕只问你一句,你意下如何?如果你觉得不妥,朕可就把咸平公主,嫁到刑国去了。” 方迁登时看了一眼旁边的刑六皇子,拱手正色说:“臣,愿意。” ☆、第75章 报复 【第179章】 苏正的寿宴不欢而散, 起码苏正这个寿星老,不是很欢心的模样。 而苏正的贵宾刑国六皇子,也不是很欢心的模样。 寿宴早早就结束了,因为结束的太早,基本没什么宾客在苏府逗留, 全都各自回去了。 薛长瑜第二日把柳开霁给叫了过来, 柳开霁虽然归顺了薛国,但是还没有开始供职。 薛长瑜没想好给他一个什么样的职务,因此还在物色, 所以柳开霁目前还没有什么职务在身,比较清闲。 柳开霁很快进了宫,跪下来请安,说:“拜见皇上,拜见皇后娘娘。” 薛长瑜摆手说:“行了,起来罢。” 他说着,又让柳开霁坐下来, 说:“朕有话问你。” 柳开霁赶紧垂首坐下来,十分恭敬的模样。 薛长瑜说:“想必你也听说了, 昨儿个的事,刑国的六皇子, 逃难到了丞相府上。” 柳开霁回话说:“是, 小人听说了。” 薛长瑜说:“因此……朕想问问你, 刑国的六皇子, 是个什么样的人。” 柳开霁想了想, 随即才回答说:“是个阴险小人,不足为信。” 薛长瑜一愣,随即笑起来,说:“柳先生竟然回答的这么直接?” 柳开霁拱手说:“并非是小人对刑国有什么芥蒂,而是据实以答,小人不敢欺瞒皇上和皇后娘娘,这是真的。” 苏怀瑾说:“具体说一说,六皇子在邢国,做过什么职务么?有什么功绩么?” 柳开霁说:“回皇上和皇后娘娘的话,刑国六皇子以前在邢国,专门负责搜罗宝物进贡皇上,刑国有专门的朝廷机构,六皇子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功绩,不过巧舌如簧,能说会道,所以混了一官半职,既无功绩,也无兵权……” 所以说,其他刑国皇子死的死,囚禁的囚禁,唯独六皇子逃了出来,其实不是公主放了他一马,而是公主压根儿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这才行动慢了,致使六皇子从刑国溜了出来,逃奔其他国家。 薛长瑜冷笑一声,说:“原来是个酒囊饭袋,还癞/蛤/蟆一样的想娶朕的妹妹。” 柳开霁又说:“虽刑国的六皇子没什么建树,也没什么才智,但是却是个记仇的主儿,脑子里的弯弯绕绕儿十分多,而且手段也颇为阴险毒辣,所以还请皇上和皇后小心。” 薛长瑜点头说:“朕知道了。” 他说着,又说:“朕想问问你,如果想要并吞刑国,什么时候动手为好?” 柳开霁的目光很平静,只是垂首想了想,回话说:“刑国兵强马壮,乃是北方大国,如今刑国内乱,是最佳时机,但是也要谨防刑国和其他国家联合起来,攻打大薛。” 薛长瑜一笑,说:“是了,那到时候,攻打刑国的事情,朕还要劳烦柳先生。” 柳开霁脸上仍然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似乎也没什么不舍和纠结,只是拱手说:“是,单凭皇上吩咐。” 薛长瑜便摆了摆手,说:“去罢。” 柳开霁恭敬的行礼之后,这才准备离开。 只不过柳开霁走了几步,却突然顿住,又回头说:“皇上……” 苏怀瑾狐疑的说:“柳先生还有话要说?” 柳开霁思虑了一下,说:“皇上昨日里拒绝了刑国六皇子的婚事,刑国六皇子定然怀恨在心,请皇上和皇后娘娘小心。” 薛长瑜笑了一声,说:“怎么?朕还要怕他报复?” 柳开霁又说:“刑国六皇子虽然没有能力报复皇上,但是肯定会觉得,皇上不帮助他回国争位,一定是有更好的下家,那么吕大人……” 他说到这里,就顿住了,薛长瑜和苏怀瑾自然知道,他指的是吕彦。 吕彦可是昔日里刑国的皇长孙。 柳开霁继续说:“依照六皇子的秉性,定然会报复吕大人,而且就在近日。” 薛长瑜笑了笑,摩挲着自己手上的红玉扳指,说:“朕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能耐?” 薛长瑜指婚丞相方迁的事情,很快就有人知道了,而且还是当事人之一的咸平公主。 咸平公主一听,当即欢心的跟什么似的,赶紧就来找皇上和皇后娘娘谢恩。 这会儿薛长瑜已经去书房了,寝宫只有苏怀瑾一个人,因着离晚膳时候有些远,所以干脆带着小皇子和小公主去花园顽一顽。 转眼之间,小公主和小皇子已经满岁了,小公主听话可爱,特别粘人,喜欢趴在苏怀瑾怀里,小皇子就异常的好动,而且皮的厉害,着实令人头疼。 这会儿苏怀瑾抱着女儿,把小皇子放在地上,小皇子已经能扶着东西往前走,只是不是很利索,走个几步就“咕咚”摔一个大跟头,但是也不哭,摔了之后自己爬起来,然后继续去皮了。 正好宫人带着肉包出来“放风”,小皇子和小公主都异常喜欢肉包,看到肉包之后,嘴里都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 小皇子嘴里含糊的说着:“包……包……包……” 肉包也是认识小主人的,立刻撒了欢儿似的蹦过来,后面牵着的宫人差点给拽飞了。 肉包撒欢的冲过来,可比小皇子大了太多,居高临下的看着小皇子,小皇子扶着旁边的亭子,仰着头,虽然个子小,但是气场一点儿也不输,拍着肉包的大“狗头”,嘴里还说着:“包!包……” 肉包很聪明,知道小主人在叫自己,摇头晃脑的。 肉包喜欢小主人,其实也是有道理的,因为小主人每次见到肉包,都会给他喂好吃的,什么点心啊之类的,总之是小皇子和小公主身边能拿到的,都会喂给肉包吃。 为此肉包已经涨了一些膘,苏怀瑾才会让宫人定期带着肉包到花园里来放风的,佛则肉包这么长下去,肯定要养废了! 苏怀瑾抱着女儿进了花园,坐下来看着儿子和肉包玩耍。 就这个光景,咸平公主蹦蹦跳跳的就来了,笑着说:“皇后娘娘。” 苏怀瑾一看,也笑着说:“咸平来了,消息够灵通的?” 咸平公主笑眯眯的走过来,脸上全是笑容,笑的跟什么似的,还有点羞涩,说:“咸平是来多谢皇后娘娘的。” 苏怀瑾说:“是皇上的意思,还有……方迁可是一口答应下来,生怕你被人抢走了似的。” 咸平公主一听,更是不好意思,但是十分欢心,笑容恨不能飞起来,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眨了眨的,里面止不住的爱慕。 苏怀瑾差点给咸平公主的表情甜倒了牙,叹气说:“咸平啊,你不觉得自己太爱见方迁了么?方迁又是个老奸巨猾的,这样下去,方迁绝对占了上风,你肯定要被方迁欺负的。” 咸平公主一脸迷茫,说:“皇后娘娘,方迁为何要欺负我?” 苏怀瑾一脸无奈的看着她,咸平公主又说:“方迁不会欺负我的,他平日里很照顾我呢。” 苏怀瑾笑着说:“是是是,我不该说方迁的坏话,你这还没嫁出去呢,就已经帮着方迁说话儿了。” 咸平公主被打趣儿了,脸上有些红,但还是十分欢心,说:“皇后娘娘,成婚是什么时候?” 苏怀瑾无奈的说:“怎么,着急了?” 就这说话的光景,宫女们一阵惊呼,不知怎么的,小皇子竟然爬到肉包背上去了,肉包又蹦又跳,小皇子抓着肉包的一撮毛,两个人顽的野了起来。 吓得绿衣和宫人们赶紧跑去追,只是她们一追,肉包和小皇子更是欢快的躲起来,花园里几乎乱成一团。 苏怀瑾头疼不已,怀里的小公主却还在咯咯的笑,似乎觉得弟弟和肉包顽的挺好。 就在肉包带着小皇子撒欢儿的时候,一个没注意,“咕咚!”一声,竟然撞在了什么东西上,撞的肉包头晕眼花的,差点把小皇子一甩,给甩下来。 肉包抬起它的“大狗头”一看,登时就灰溜溜了,撞到的不是什么旁人,正是薛长瑜无疑了! 薛长瑜居高临下的站着,低着头盯着肉包,然后伸手把小皇子抱起来,说:“不听话,是不是?” 小皇子和肉包登时都一个表情,灰溜溜的,还卖可怜儿,装的很委屈似的,不过小皇子和肉包都没有楚楚加成,因此看起来特别假。 薛长瑜抱着小皇子走进亭子,咸平公主赶紧过来请安,一抬头就看到了另外一个人,似乎是跟着薛长瑜一起过来的。 正是方迁! 咸平公主看到方迁,顿时欢心起来,脸上遮不住的欢喜。 薛长瑜笑了笑,说:“行了,方迁你先退下罢,没什么事儿了,正好送一送咸平公主。” 方迁拱手说:“是,皇上。” 咸平公主一向比较主动,已经迫不及待的跑到方迁身边,笑着说:“方迁,我们一起走罢。” 【第180章】 苏正的寿宴早早结束,虽然寿宴上皇上都来贺寿,但是气氛很是不对。 苏正坐了冷板凳,很没有面子,气的第二日就没去上早朝,说自己身体欠佳。 第165节 往日里只要苏正身体欠佳,不去上早朝,皇上都会派人过来慰问,可这一次,竟然等了两日,都没有来慰问的人,气的苏正差点真的病了。 苏正坐在内堂里,狠狠的一砸茶盏,差点把茶盏拍碎在茶桌上。 那面儿刑国六皇子就从外面走了进来,笑着说:“丞相大人,这是怎么了?” 苏正看了一眼刑国六皇子,没有说话。 刑国六皇子自来熟的坐下来,就坐在苏正对面,说:“我知道,丞相大人为了寿宴的事情不欢心,皇上竟然不卖您的面子,反而把咸平公主指婚给那个方迁?” 苏正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刑国六皇子再接再厉的说:“那方迁也不知道上辈子积了什么福,要么就是嘴巴伶俐,能说会道,把皇上哄成什么样子?您看看,不过是个阉人,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和您平起平坐的丞相,他配吗?凭什么?如今方迁又要飞黄腾达了,还娶皇上的妹妹,这是什么道理?让您这个拼死拼活几十年的老臣,怎么看?怎么想?” “好了!” 苏正一声断喝,说:“不要再说了,老夫乏了,六皇子也去歇息罢。” 他说着站起来,准备往后面房舍去,六皇子却跟上来,说:“丞相大人,您真的甘心么?” 苏正的脚步登时顿了一下,六皇子觉得有门道,立刻又说:“您真的甘心这样么?三朝元老,被一个阉党抢了风光,往后里谁还记得您这个三朝丞相,恨不能都对方迁摇尾乞怜!丞相大人,您就甘心,落魄的度过您的晚年么?” 苏正回过头来,说:“你说怎么办?!” 六皇子当即一笑,走过去说:“丞相您想想看,皇上为何不把咸平公主指婚给我?别说什么咸平公主爱见方迁,方迁不过是个阉党,咸平公主为何要爱见方迁?完全就是因为皇上不想卖给你面子!” 六皇子见苏正的脸色都黑了,感觉自己挑拨离间的够了,便说:“一切都因为……皇上想要扶持另外一个人,打进刑国上位。” 苏正诧异的说:“是谁?” 六皇子说:“吕彦!” 苏正受了一惊,说:“吕彦?那个小小的侍郎?” 吕彦是文臣,不过是个侍郎,毕竟他早年逃难的时候受了酷刑,已经废了功夫,也不能再习武,看起来就是个书生,幸而还有些头脑,薛长瑜给了他一个侍郎的职务,平日里其实也很清闲。 六皇子拍手说:“丞相大人,您不会还不知道罢?吕彦可是刑国的前皇长孙,就是前废太子的长子啊!” 苏正更是一惊,说:“他……他是刑国的贵族?” 六皇子说:“正是,他化成灰我都认识!绝对是这样!当年前太子作乱的时候,我还以为皇长孙已经死了,没成想竟然逃到了薛国来,而且还做了侍郎,我听说,那个吕彦是官阶虽然不大,但却是皇上的心腹,这样一来,情况已经很明显了,皇上就是想扶持吕彦,打回刑国,让吕彦做刑国的皇帝!” 苏正眼睛狂转,心里千回百转的,不停的思考着。 六皇子压低了声音,又说:“丞相您试想想看,如果吕彦做了刑国的皇帝,您能得到什么?” 苏正没说话,六皇子一拍手说:“什么也得到不了!而薛国呢,方迁已经和您平起平坐,平日里和吕彦也甚是交好,这样一来,方迁不只在国内手握大权,在刑国,也有了人脉,您呢?苏家呢?整个苏家都要等着被方迁,一点点的消磨!” 苏正颤抖的说:“不……不要再说了……” 六皇子说:“我说的都是实话,丞相大人,您就不考虑考虑……反击么?” 苏正说:“怎么反击?” 六皇子笑着说:“自然不能杀了吕彦,如果吕彦死了,皇上肯定会把矛头指向咱们,那就智取啊,想一个办法,栽赃陷害给吕彦,让吕彦和皇上离心。” 苏正冷笑说:“说的好听,到底什么样的智取,才能让皇上和吕彦离心?你是不知道,之前皇上遭遇刺客,掉下山崖,是吕彦出手相救,才得以生还,所以吕彦说白了就是皇上的恩人,皇上怎么可能会猜疑吕彦?” 六皇子笑眯眯的说:“丞相放心,我自有打算……” 苏怀瑾正在歇午觉,突听“叮——”的一声,系统生效了,一下就将她吵了起来。 【系统:福气六重,生效】 【系统:耳聪五重,生效】 【系统:目明五重,生效】 福气六重先生效,然后是耳聪和目明生效,苏怀瑾已经找出规律来了,这样的情况下,应该不是有人说自己的坏话,也不是背后有人议论自己,而是有人议论薛长瑜。 因为自己与薛长瑜有了孩子的缘故,所以福气加成把他们绑在了一起。 苏怀瑾想的果然没错,立刻就听到了苏正和六皇子的声音。 心头狂跳一下,苏怀瑾赶紧翻身而起,正襟危坐的仔细去看仔细去听。 真的让柳开霁给说准了,六皇子这个人小肚鸡肠,而且阴险狠毒,似乎想要拉拢苏正,去除掉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 而苏正似乎还很相信的模样。 苏怀瑾心中着急,苏正眼中的狠毒和贪婪,是苏怀瑾上辈子没有见过的,而这辈子因为系统加成,看的一清二楚的! 苏怀瑾心里一瞬间有些动摇,上辈子…… 上辈子自己的父亲,真的是被冤枉的么? 苏怀瑾以前从没考虑过这些,甚至上辈子对苏正坚信不疑,因此才会选择**在瑜瑾殿。 苏怀瑾听着苏正和六皇子的话,看着苏正贪婪的眼神,顿时陷入了一种恐慌之中。 如果…… 苏怀瑾有些不敢想,就在她恐慌的时候,系统的加成失效,收了回来,六皇子和苏正没有说出到底要怎么离间薛长瑜和吕彦,但是一定会有后招。 苏怀瑾呆呆的坐在榻上,双眼有些迷离。 正好这时候薛长瑜走了进来,还以为苏怀瑾在午歇,就小心翼翼的,轻手轻脚,生怕把她吵醒了。 薛长瑜一走进来,登时吓了一跳,瑾儿坐在榻上不说,脸上的表情还很不对劲儿。 薛长瑜从没见过瑾儿这幅表情。 不,他见过,就是上辈子,上辈子自己因着气愤,迁怒苏怀瑾的时候,来到瑜瑾殿,说气话准备赐死苏怀瑾的时候,那种眼神,就是现在这样…… 薛长瑜心里狠狠一跳,赶紧冲过去,伸手搂住苏怀瑾,说:“瑾儿!瑾儿怎么了?瑾儿?” 苏怀瑾这才回过神来,似乎有些疲惫。 就在薛长瑜吓坏的时候,苏怀瑾突然伸手搂住了薛长瑜的腰,整个人靠进他的怀里,这让薛长瑜有些受宠若惊。 薛长瑜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说:“怎么了,瑾儿,做噩梦了么?” 苏怀瑾没有回答他,只是淡淡的说:“皇上,怀瑾有个问题想要问您。” 薛长瑜坐下来,搂着苏怀瑾,说:“是什么?” 苏怀瑾靠着薛长瑜的肩膀,侧过头来,看着薛长瑜的双眼,说:“皇上……我的父亲……” 她的话说到这里,顿了顿,随即又说:“有没有真的谋反过?” “梆梆!” 薛长瑜的心脏狠狠跳了两下,似乎是因为受了刺激,眸子猛的收缩,狠狠的缩了一下,搂着苏怀瑾的手也下意识的收紧。 苏怀瑾一阵吃痛,嘴里“嘶”了一声,薛长瑜赶忙松开手,说:“对不住,弄疼你了?” 苏怀瑾摇头说:“皇上,您的回答呢?” 薛长瑜脸上有些僵硬,说:“怎么了瑾儿?怎么突然想起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来,躺下来罢,歇一会儿午觉,方才我过来的时候,还被太后逮住了,嘱咐了半天,让好好照顾你,太后说了,若我不好好照顾你,就给我纳妃,你说说这都什么事儿?” 薛长瑜说这,扶着苏怀瑾躺下来,给她盖好被子。 “啪!”的一声,苏怀瑾却攥住了薛长瑜的手,望着他的眼睛,声音还是淡淡的说:“皇上,苏正到底有没有谋反过。” 薛长瑜整个人一僵,注视着苏怀瑾,突然撇开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瑾儿,别去想那些事情了。” 苏怀瑾没有回答,却有“叮——”的一声。 【系统:心窍五重,生效】 苏怀瑾打开了心窍,去观察薛长瑜的心思。 此时薛长瑜的心思仿佛惊涛骇浪一样,铺天盖地的袭来,苏怀瑾一眼看过去,并没有看到薛长瑜具体的思绪,因此没有一下子捕捉到苏正上辈子到底有没有谋反的信息。 但是苏怀瑾捕捉到了一个具体的心思。 那是薛长瑜的……心疼。 【第181章】 薛长瑜心里明显有心疼,而且是心疼苏怀瑾。 满满都是舍不得苏怀瑾受伤的思虑,甚至一瞬间,还想到了太上皇对自己的绝情。 苏怀瑾看到很多思虑,融合在一起,仿佛巨大的海浪,兜头盖下来,几乎将苏怀瑾湮灭…… 苏怀瑾猛地收回心窍,虽然她没有看到具体的心窍,但是…… 其实结论已经很明显了。 为何薛长瑜在这种时候,会想到太上皇的绝情。 为何薛长瑜在这种时候,最多的心思却是心疼。 苏怀瑾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清楚了,起码清楚了十有**,只剩下那一两分的渺茫侥幸…… 薛长瑜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好了,瑾儿,歇息会儿罢。” 苏怀瑾拉着他的手,说:“皇上还有事儿么?可以陪一陪怀瑾么?” 薛长瑜一笑,说:“怎么?瑾儿在和长瑜哥哥撒娇么?” 薛长瑜说着,就把自己的外袍退下来扔在一边,然后也上了榻,在苏怀瑾身边躺下来,说:“也好,我正好也累了,咱们一起歇一歇。” 薛长瑜说着,准备闭上眼睛,苏怀瑾却一个翻身过来,伏在薛长瑜的耳边,声音很轻很轻,像是一片小羽毛一般,说:“长瑜哥哥。” “梆梆!” 薛长瑜心里猛地一跳,仿佛擂鼓一样,差点给敲漏了,立时睁开眼睛,就对上了苏怀瑾一副似笑非笑的眸子。 薛长瑜恶狠狠的说:“皮是罢?” 苏怀瑾笑眯眯的,说:“皇上,是怀瑾唤的不好听么?” 薛长瑜气的直喘粗气,立刻翻身而起,将苏怀瑾禁锢在怀里,说:“叫你皮,嗯?还想歇午觉,该教训教训你才是……” 小皇子和小公主马上就要满一岁,宴席是少不得的,宫里全都忙碌了起来,毕竟是长公主和大皇子,按照薛国立嫡长的习俗,往后里那是了不得的,自然没人敢怠慢。 再者,皇上宠爱皇后娘娘,这是薛国尽人皆知的事情,之前太后娘娘一直反对皇上不再纳妃,但是现在,因着太后被掳劫过一次,所以谁也不相信,只相信苏怀瑾,态度来了一个大翻转,因此太后也不赞成纳妃了。 现在朝廷里那些想要推荐自己女儿侄女的人,根本没有门路,本都想等着皇上腻味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慢慢失宠,但是等了又等,皇子和公主都要一岁了,还是没有失宠,反而宠爱与日俱增。 因为宴席很隆重,小皇子和小公主又是宴席的主角,虽然才一点点大,但是也少不得一些繁文缛节,还有复杂的准备工作。 两个小家伙都要订制衣裳,非常华贵喜庆的那种。 衣裳已经准备好了,今儿个要最后确认一次,绿衣就过去看了看,有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 苏怀瑾在寝宫里,那面儿绿衣才去一会儿,突然着急忙慌的跑进来,还把东西给撞掉了,一头都是热汗,大喊着:“娘娘!!娘娘!” 第166节 苏怀瑾诧异的说:“绿衣,怎么了?” 绿衣慌得不行,跑过来,说:“娘娘!小公主……小公主不见了!” “不见了?!” 苏怀瑾猛地站起身来,说:“怎么会不见?” 午膳的时候,两个孩子还是跟着苏怀瑾和薛长瑜一起用膳的。 小公主很粘着薛长瑜,薛长瑜也特别宠爱女儿,亲自给女儿喂奶喝,还逗了小公主一会儿,等孩子们吃过东西困了之后,才让绿衣亲自送回去。 这会儿小公主和小皇子应该在歇午觉才是,竟然突然不见了? 苏怀瑾赶紧让绿衣带着过去,果然宫殿里只剩下了小皇子,小公主的榻上空空如也,旁边跪了一地的宫人,一个个瑟瑟发抖。 苏怀瑾过去的时候,薛长瑜已经在了,正发怒,怒喝的说:“公主还不会走路,怎么可能自己跑掉,朕的皇宫里,竟然有人能悄无声息的掳劫公主,你们当时在什么地方?!” 宫人们瑟瑟发抖,连连磕头,一个个也不知什么情况。 苏怀瑾走进来,薛长瑜赶紧扶着她,说:“瑾儿。” 苏怀瑾说:“当时是谁在当班?” 一个小宫女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说:“是……是奴婢在当班。” 苏怀瑾说:“你可听到了什么动静?” 小宫女磕头说:“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奴婢……奴婢什么奇怪的动静也没听到。” 因为才过了午膳时间,这个时候宫人们都去吃饭了,小公主和小皇子又睡着了,所以只剩下几个当班的宫人看着。 当时小宫女一个人在,并没有听到什么异动。 如果是有人过来掳劫了小公主,小公主怎么也应该会哭,绝对不会悄无声息的。 薛长瑜已经怒不可遏,在原地踱了两步,劈手将案子上的摆件扫在地上,发出“啪嚓!!!”的一声,吓得宫人们更是瑟瑟发抖。 苏怀瑾说:“可曾有什么人来探看过小公主?” 小宫女使劲摇头,说:“没有,没有人来探看过小公主……” 小宫女说到这里,突然又说:“不……不过,倒是有人来探看过皇子殿下。” 小皇子和小公主目前养在一个宫中,甚至住在一个殿里,只不过分住在殿里两个房舍而已,因着小皇子好动又皮实,睡觉的时候总是不老实,所以这才给两个小家伙分开房舍的,怕小皇子总是欺负他姐姐。 苏怀瑾眼睛一眯,说:“是谁?” 小宫女立刻说:“是丞相大人,是苏大人!” 苏怀瑾脑子里“轰隆——”一声,险些炸开了锅。 苏正?! 小宫女说:“丞相大人之前来过一会儿,但是也只是一会儿,很快就出来了,但不是去看望小公主的,是……是去看看望小皇子的。” 苏怀瑾脑子里乱糟糟的,不过很快镇定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打开自己的耳聪和目明加成。 “叮——” 系统加成很顺利的打开,苏怀瑾主动用这个系统加成去看自己的女儿。 眼前的景物“唰——”的一下转了,摇摇晃晃的,竟然是在马车上。 一个声音颤抖的说:“这样……这样行么?这可是我的外孙女儿。” 那是苏正的声音…… 苏正怀里抱着一个鼓鼓的小布包,遮的严严实实,不过那布包在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 苏正把布包稍微打开一点儿,立刻露出了一张圆溜溜的小脸儿,果然是小公主! 小公主睁着大眼睛,一脸好奇,还有些迷茫,不过因为认出是自己的外公,所以根本没有哭闹,也没有反抗,反而笑的甜甜的,还伸手去抓苏正的手指。 另外一个人说:“丞相,这不过是个外孙女儿,一个女娃子罢了,别说没事儿,就算真的出点事儿,您不是还有外孙儿么?说到底,往后里还是您的外孙儿做储君,又不是外孙女儿?再者说了,又不是真的要怎么样,不过是嫁祸给吕彦,让皇上觉得是吕彦对自己的女儿不利罢了。” 苏怀瑾看的真切,那与苏正说话的人,就是刑国的六皇子无疑了! 苏正脸上还有些迟疑,不过点了点头,说:“就这样罢。” 刑国六皇子笑着说:“别紧张,我已经打听过了,吕彦这会儿在宫里头,今天他当班,晚上都要值班。丞相只要找个借口进吕彦的府邸,把小公主藏起来,然后咱们立刻向皇上和皇后娘娘检举,说是吕彦偷走了小公主,准备图谋不轨,到时候一搜查,人赃并获,皇上还能相信吕彦么?我都听说了,皇上十分宠爱小公主,到时候一定会和吕彦翻脸!您可是皇上的老丈人,小公主的亲外公,怀疑谁也不会怀疑您,是不是?放心罢!” 苏怀瑾看到这里,眼睛一眯,猛地收回神来,然后掉头就走。 她万没有想到,苏正和六皇子想要除掉吕彦的办法,竟然是动自己的孩子! 薛长瑜赶紧跟上,说:“瑾儿?瑾儿怎么了?” 苏怀瑾眯着眼睛,冷笑了一声,说:“去抓人,人赃并获。” 是了,这回绝对是人赃并获,但是并不是吕彦被人赃并获,而是苏正和刑国六皇子…… 薛长瑜虽不知道苏怀瑾具体指的是什么,但是已经有了经验,之前苏怀瑾的做法也是十分费解,但是最后结果却十分惊人,每一次都让苏怀瑾给说准了。 就好像…… 苏怀瑾预先知道一样。 薛长瑜不疑有他,立刻说:“去叫祁沛和冯北,带兵跟着朕。” 苏怀瑾顿了一下脚步,说:“皇上,把吕先生也叫上。” 薛长瑜虽仍不明白为何要叫吕彦,但是依旧吩咐下去。 很快大部队就出了皇宫,祁老九说:“皇上,不知要去哪里?” 薛长瑜看向苏怀瑾。 苏怀瑾眯着眼睛,说:“吕府。” 祁老九一阵吃惊,看了一眼吕彦,给吕彦打了一个颜色,吕彦则是也不知道情况。 大部队快速出发,扑向吕彦府邸,而那面儿苏正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穿帮了。 苏正的马车在吕府门前停下来,然后快速下车,刑国六皇子将小公主装在一个盒子里,递给苏正,说:“祝丞相爷马到成功,那我就在这儿静候佳音了?” 苏正点了点头,把盒子接过来,然后抱着盒子往里走去。 吕彦府里几乎没有什么下人,就一个厨子,还有一个管家,两个负责打扫的小厮,连丫鬟都没有,因为吕彦其实养不起下人。 苏正过去叩门,管家很快就来开门,开门一看,吓了一跳,竟然是当朝丞相来了。 苏正怀里还抱着一个大盒子,说:“吕大人在么,老夫找他有事儿相商。” 这会儿吕彦是不在的,毕竟他今日当班,刑国六皇子早就打听清楚了。 管家说:“实在对不住丞相大人,我家老爷不在,可能进宫去了。” 苏正就说:“什么?老夫和他约好了,可能一会儿就回来,那老夫先进去等等。” 管家也不敢阻拦,连忙让着,请苏正进来,进了厅堂,赶紧给苏正去上茶。 苏正坐在厅里,一脸焦急的模样,十分不安,木盒子盖的严严实实,但是里面偶尔会有动静,毕竟小公主在里面,估计憋得难受。 苏正坐立不安,那面儿管家亲自去倒茶,因为府上人少,根本没有小厮招待照应着,这倒是让苏正松了一口气。 就在苏正前脚进了吕彦的府邸,他不知道,后脚竟然有大部队扑过来。 刑国六皇子还在马车里等候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哪知道突听有异动,还没来得及掀开车帘子去看,“哗啦!”一声,车帘子已经被掀起来。 刑国六皇子都没反应过来,“啊!”的一声大喊,已经被拽下车去,无数把利刃架在他的脖子上,立刻被押了起来。 刑国六皇子还要挣扎,瞪眼一看,竟然是薛长瑜和苏怀瑾! 苏正根本不知外面的情况,眼看管家离开,就想要把盒子藏在吕家府上,连忙起身,抱着盒子,想找个安全的地方。 苏正刚抱起盒子,准备走出大厅,就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快速开进来。 苏正打眼一看,登时“嗬——”的抽了一口冷气…… ☆、第76章 佞臣 【第182章】 苏正倒抽一口冷气, 吓得睁大了眼睛,瞪着滚圆的眸子,他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苏正连忙退了两下,手里的盒子差点掉在地上。 随着“踏踏踏”的脚步声,人群鱼贯而入, 为首的乃是大薛的当今圣上薛长瑜, 苏怀瑾也紧跟在身边,不止如此。 两个人后面还跟着数十名士兵,那些士兵手执兵刃, 还押送着一个“人犯”。 那人犯惊慌失措, 被扭送着往前走, 嘴里大喊着:“为……为什么抓我?放、放开我!放开我……” 苏正定眼一看,那人犯何其眼熟, 不正是和自己一道坐马车来的刑国六皇子么?! 苏正吓得更是连连后退,苏怀瑾立刻走上前来, 冷着脸说:“丞相大人, 这是来做什么?送礼么?” 苏怀瑾走上前去, 苏正一连串儿往后退,已经退回了正厅,见苏怀瑾要抢自己怀中的盒子, 连忙把盒子一缩, 紧紧抱在怀中, 说:“那……那个, 臣是来找吕……吕大人的。” 苏怀瑾冷笑一声, 说:“吕彦今天在宫中当班,身为百官之首的丞相大人,您能不知道?” “不!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 苏正赶紧摇头否认,苏怀瑾说:“盒子里是什么?” 苏正又退了一步,已经撞到了厅堂的大椅,退无可退了,颤抖的说:“这……这是……是……” 苏怀瑾则是突然低喝一声:“事到如今,还不说实话么!?” 苏正吓得一激灵,“咚——”一下,瘫坐在大椅上,已经满头冷汗,涔涔的往下流,嗓音颤抖,半天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薛长瑜则是一步抢上来,苏正大喊了一声:“不!” 但是他的动作哪有薛长瑜快,手中的盒子“噌!”的一下就不见了,顿时被薛长瑜抢了去。 苏正吓得连连喘粗气儿,不停的颤抖打飐儿,仿佛病入膏肓一般。 薛长瑜抢过盒子,“咔嚓!”一声打开。 苏正“嗬!!”的抽了一口冷气,被押解着的刑国六皇子则是一脸绝望。 盒子一打开立,就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哭声,里面竟然真的是小公主。 第167节 小公主蜷缩在盒子里,还不到一岁,看起来迷迷糊糊的样子,不是很清醒,眼睛睁开一丝丝,很快又闭了起来,哭的可怜巴巴,连哭泣都没什么力气似的。 苏怀瑾心头一紧,连忙把女儿从盒子里抱出来,薛长瑜着急的说:“吕彦!” 吕彦赶紧跑过来,给小公主简单的查看了一下,说:“脉象有些虚弱,应该是给小公主吃了什么东西,药劲儿还没有过去。” 薛长瑜一听,当即怒不可遏,“嘭!!!”一声巨响,直接把盒子砸在了苏正脚边。 吓得苏正“啊!”的一声大喊,随即“咕咚!”跪了下来,连连磕头说:“皇上!皇上……饶命啊——饶命啊……这……这都是刑国六皇子的注意!” “你说什么!?” 刑国六皇子登时大吼起来,挣扎着说:“怎么是我的主意?!明明是你的主意!” 苏正颤抖的指着刑国六皇子,说:“是……是你教唆我的!是你的主意!皇上!娘娘,女儿啊,我怎么可能对我的外孙女儿不利,我也不想的,为父也不想的啊,我是被逼无奈的……” 小公主稍微醒过来一些,能听到声音,似乎有些害怕,蜷缩了一下,吃力的抓住苏怀瑾的衣裳,嗓子里呜咽着,可怜巴巴的。 苏怀瑾看着小公主害怕的模样,心头发紧,连忙把人紧紧搂在怀里,哄着说:“乖,没事儿了,睡罢。” 薛长瑜怒不可遏,听到苏正一个劲儿的狡辩,更是怒不可遏,说:“外孙女?你还知道自己有一个外孙女儿?!” 薛长瑜说着,冷笑一声,又说:“来人,将苏正拿下。” 祁老九听到命令,立刻过来,苏正却猛地从大椅上站起来,“噌”的一下躲在椅子后面,大喊着:“不!!别过来……” 薛长瑜说:“苏正,你要抗旨么?” 苏正颤抖的说:“不,不不不!我是三朝丞相,我……我的儿子是兵马大元帅,我女儿是当今皇后娘娘,我女儿还生下了皇长子!不不……皇上,您看在老臣的功绩上,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原谅老臣一回罢!再者说,也不是老臣的错,是……是吕彦的错!!” 苏怀瑾抱着女儿,轻轻哄着,因着怕吓到了女儿,所以声音不大,但是十分有威严,说:“之前是刑国六皇子的错儿,如今又是吕彦的错,在父亲眼里,别人的错永远这么多么?” 苏正立刻说:“就是……就是吕彦的错!吕彦是刑国的前皇长孙!一直在皇上面前献殷勤,以为我不知道么?就是想要借着我们大薛的兵力,打回刑国复位!以为我不知道么?好一个吕彦,阴险狡诈,居心叵测!我是大薛的丞相啊,自然不能让这样阴险之人,坏我朝纲!可是……可是皇上那么器重吕彦,根本不肯听老臣的劝,所以……所以老臣才出此下策的。” 薛长瑜说:“哦?这么说来,丞相不但没有罪,反而有功了?” 苏正激动的说:“可不是么!?老臣……老臣也是出此下策,想要铲除皇上身边的奸佞罢了,这才……这才借用一下小公主……皇上,娘娘,小公主是老臣的亲外孙女儿啊,老臣怎么会害小公主呢,只……只不过弄了些迷药,也没有下什么狠手……” 苏正的话说到这里,薛长瑜眼珠子都充血了,“嘭!!!”一声狠狠拍了一掌桌子,险些把茶桌都给拍碎了。 薛长瑜冷喝说:“没有下狠手?!朕的女儿,你的亲外孙女儿,如今还不满一岁,你把她憋在盒子里,还下了迷药,你可知道对一个孩子来说,你的迷药剂量如果稍微多一些,很可能让她永远也醒不过来!?” 苏怀瑾见薛长瑜发火,怕吓坏了女儿,赶紧将女儿紧紧搂着,轻轻哄着。 苏正摇手说:“不不不,不会的,老臣……老臣怎么可能会害公主呢?不……都是吕彦的错!都是刑国六皇子的错,老臣……老臣只是一时糊涂啊!” 薛长瑜已经不想再说话,摆了摆手,声音沙哑的说:“苏正意图谋害公主,人赃并获,革去丞相一职……” 他说着,看了一眼苏怀瑾,心里忍了忍再忍,声音更是沙哑,说:“碍于苏正年事已高,暂时软禁苏府,祁沛你负责重兵看守,没有朕的旨意,谁也不许靠近半步!” “是,卑将领命!” 苏正一听,登时着急了,“咕咚!”跪下来,连连给苏怀瑾磕头,说:“女儿!女儿救救为父啊,救救为父……为父怎么可能伤害自己的孙女儿呢?真的不会啊,为父这只是……只是权宜之计。” 苏怀瑾没有说话,她知道,薛长瑜下令把苏正软禁在府中,已经是最大的宽宏大量了,而且这还是看在自己面子上,如果苏正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很可能早就被薛长瑜一剑剁了也说不定。 如果薛长瑜还是上辈子的秉性,估计也不会留苏正一命,直接下牢狱再说,更别说什么软禁在府里了。 苏怀瑾清楚这些,因此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给自己磕头的苏正。 苏正大哭着,很快就被祁老九的士兵架起来,仍然在不断的挣扎,大喊着:“放开我!我可是丞相!我是三朝丞相!我从皇上的皇爷爷那辈儿开始,就是丞相!谁敢动我!谁敢动我!?我是丞相!我儿子是兵马大元素还,我女儿是皇后!我的外孙是皇长子!谁……谁也不能动我!!” 士兵架着苏正,苏正却撒泼一样,抓住了正厅的柱子不松手,死命的抱着,就是不离开。 苏正朝着苏怀瑾大喊着:“女儿!女儿啊!为父错了,你就放为父一马罢!再说……再说那不过是个女娃儿,女儿你还有皇长子呢,为父没有动你的儿子啊,那不过是个女儿!不过是个女儿!你就放我一马罢!放为父一马罢!” 苏怀瑾听着苏正的哭声,心中冷笑,说:“父亲终于说出自己的心声了么?因为是女儿,不能继承皇位,活着还是死了,都对您无所谓,无伤大雅,是不是?” 苏正眸子晃动,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看模样被苏怀瑾说中了。 苏正哭诉着说:“女儿!为父拉扯你这么大,不能如此绝情啊!就放为父一马,你快求求皇上,皇上是最听你的了!” 薛长瑜双手攥拳,手指骨发出“咔吧”的响声,听着苏正的话,恨不能上去狠狠的揍他,将他的脸揍开花。 因为薛长瑜知道,自己这辈子最不能狠下心的,就是瑾儿了,如果苏怀瑾真的给她的父亲求清,那自己要怎么办? 一面是亲生女儿,一面又是最不能狠下心的瑾儿,那该怎么办? 就在薛长瑜心里千回百转的时候,苏怀瑾已经开口了,垂着头看向狼狈不堪的苏正,说:“父亲让我放你一马,那父亲……怎么不放我女儿一马?” 苏正一脸绝望,大喊着:“不——公主没有受伤啊,没有受伤!什么事儿也没有!” 苏怀瑾却已经不想多说,摆了摆手,十分淡然的说:“带走。” 祁老九赶紧拱手说:“是。” 【第183章】 随着苏正的大吼,祁老九很快把人押解了出去。 刑国六皇子也跟着押解出去,两个人互相指责着对方,一口一个对方教唆的,自己只是一时糊涂。 薛长瑜见苏正被押解出去,就走过去对苏怀瑾说:“瑾儿,先回宫罢,叫御医来看看。” 苏怀瑾点了点头,赶紧把女儿抱着,上了马车,火急火燎的回宫去了。 御医早就被叫到了寝宫,全都候着,薛长瑜和苏怀瑾一到,御医们赶紧就进入了大殿,团团的给小公主看情况。 小公主吃了迷药,不必说了,是苏正喂给她的。 因为小公主年纪太小了,根本无法分辨自己吃的是什么,再者说了,当时来看她的可是小公主的亲外公,小公主根本不会怀疑什么,给什么自然吃什么。 这会儿药劲儿有些消退,小公主可怜兮兮的,似乎十分难受,一直在抽抽噎噎的哭。 薛长瑜急得不行,说:“到底怎么样?” 御医赶紧回话说:“回皇上,公主的病情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因为药劲儿的缘故,公主肯定会感觉眩晕反胃等,等药效完全消退,就会大好,微臣开了一些安神的药,等一会儿煎出来,请小公主饮下,睡一觉就会稍微好一些了。” 苏怀瑾一直坐在旁边哄着小公主,小公主吃了药之后,这才慢慢睡下去,不那么难受了。 众人一直忙碌着,从天亮到天黑,苏怀瑾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一直守在旁边。 小公主睡到半夜醒了过来,这会儿似乎不再难受了,小孩子的恢复力不错,又有些精神头,说话也有底气了。 不过小公主似乎吓怕了,抱着苏怀瑾不松手。 女儿以前就比较粘人,这会儿更是粘人,怎么也不松手,不是抱着苏怀瑾,就是抱着薛长瑜,两个人也不放心,就把小公主留在寝宫过夜,亲自照顾着。 小公主后半夜又迷迷糊糊的睡下去,薛长瑜给苏怀瑾盖上被子,说:“瑾儿你也睡罢,一会儿就要天亮了,我看着女儿呢。” 苏怀瑾摇摇头,说:“皇上才该歇息,今儿个事闹得这么大,明日早朝指不定怎么翻天,皇上还是快歇息罢。” 薛长瑜叹口气,亲了亲苏怀瑾的额头,说:“我怎么睡得着,瑾儿……” 苏怀瑾似乎知道薛长瑜啊哟说什么,摇头说:“如果皇上要说苏正的事情,就请皇上自行发落罢。” 薛长瑜将苏怀瑾搂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发顶,说:“我不想让你为难,但是苏正的丞相官职,肯定要撤下来,瑾儿觉得呢?” 苏怀瑾说:“都说了,单凭皇上发落,怀瑾没有意见。” 薛长瑜听她这么说,语气越是平静,就觉得越是心中不舒服,说:“瑾儿,我明白你的感觉……” 当年太上皇在上阳行宫,准备烧死薛长瑜一家,连带着苏怀瑾腹中的孩子也不放过,那时候薛长瑜已经体会过这种感觉了,被自己的家人算计的感觉,那是一种,心灰意冷的感觉…… 而如今苏怀瑾也要体会这种感觉,薛长瑜怎么能不心疼? 薛长瑜叹了口气,说:“我想把左相的位置,交给柳开霁,瑾儿有什么看法么?” 苏怀瑾想了想,说:“柳开霁确实是好的,他能从一个奴隶,成为刑国的丞相,绝对是有能耐的,只是……柳开霁到底是招降的人,若是一下高升丞相,恐怕会有很多老薛人不服气,到时候皇上还要麻烦。” 薛长瑜笑了笑,说:“是啊,瑾儿说的对。” 两个人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苏怀瑾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而且时辰都不怎么早了。 绿衣在旁边伺候着,抱着小公主,见苏怀瑾一醒,立刻把小公主抱过来。 小公主已经睡饱了,这时候精神头很大,一过来就赖在苏怀瑾怀里,十分粘人,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唤着。 苏怀瑾说:“皇上去早朝了?” 绿衣回答说:“是了,皇上已经去了好一阵子,嘱咐奴婢们不要吵醒娘娘,说娘娘累了。” 苏怀瑾点了点头,起来梳洗更衣,刚穿戴整齐,就有人来探看苏怀瑾了。 原来是咸平公主,还有云安郡主。 云安郡主之前怀着身孕,如今刚刚产下一子,还没坐完月子,不过听说了小公主的事情,一定要过来看看,正巧就碰到了咸平公主。 两个人进来探看苏怀瑾,又看了看小公主,见小公主没事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咸平公主说:“丞相怎么会这样做,公主是他的亲外孙女儿啊。” 咸平公主没什么心机,对这些勾心斗角都不了解,但是云安郡主不同,她可是前皇长孙的亲妹妹,当年太子府就剩下她一个人,云安郡主受了多少苦,挨了多少打,心里早就把朝廷的事情看透了。 别说是外孙女儿了,就是亲闺女,亲儿子,还有数不完的尔虞我诈呢。 云安郡主说:“公主无事,皇后娘娘也别太挂心了,要当心身子才是。”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你还没出月子,就跑出来,回头冯北该着急了。” 说起这些,云安郡主就说:“皇后娘娘可知……方才在朝上,皇上已经卸掉了苏大人的官衔。”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本宫知道。” 苏正被革职软禁,等待发落,薛长瑜将左相的官职,交给了柳开霁。 这显然激起了千层浪,朝廷本就是个深不见底的水潭,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其实内里都是漩涡,薛长瑜这时候又投了一颗石子进去,怎么可能不热闹? 虽然柳开霁是天下名士,但是柳开霁可是昔日里刑国的丞相,如今又来做薛国的丞相,让薛国很多大臣怎么看,觉得自己的饭碗被抢了,也觉得不服气。 下了朝,薛长瑜就迫不及待的回了寝宫,去看苏怀瑾和小公主。 咸平公主和云安郡主已经回去了,苏怀瑾一个人带着小公主和小皇子顽耍,薛长瑜就走了进来。 小公主看到薛长瑜来了,“哒哒哒”走了几步,“咕咚”一下就要倒,薛长瑜赶紧抢过去,一把捞住女儿,没让她摔在地上,笑着说:“看起来精神头好了不少,嗯?” 小公主嘴里含糊不清的念着什么,似乎想要薛长瑜跟她玩耍。 薛长瑜就把女儿抱起来,走过去。 他才坐下来,那面儿就有内监来通报,说是新任丞相请求拜见皇上。 薛长瑜说:“让柳开霁进来罢。” 柳开霁很快就进来了,跪下来给薛长瑜和苏怀瑾请安。 薛长瑜笑了笑,说:“柳卿,重新登上丞相之位的感觉,怎样?” 第168节 柳开霁拱手说:“诚惶诚恐。” 薛长瑜一笑,说:“是了,那你要做出成绩才行,若是没有建树,朕这朝廷上的官员们,恨不能将你扒皮抽筋呢。” 柳开霁淡淡的说:“是,臣定不辜负陛下所望。” 薛长瑜说:“虚的就不要说了,你过来有什么事儿?” 柳开霁说:“皇上,臣是想问一问皇上,该当如何处置刑国六皇子。” 一听到这个,薛长瑜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说:“杀了他,太便宜他了。” 柳开霁受教的点了点头欧,说:“那微臣斗胆,有一个看法。” 薛长瑜点头说:“你说。” 柳开霁说:“微臣以为,可以将刑国六皇子绑了,派人送到刑国,献给刑国公主。” 他这么一说,薛长瑜和苏怀瑾对视了一眼。 薛长瑜笑着说:“刑国六皇子如果回了刑国,肯定会被刑国公主扒皮抽筋,挫骨扬灰,这办法虽然解了朕的心头只恨,但是……岂不预示着和刑国交好?” 柳开霁淡淡一笑,说:“皇上您想一想,如果把刑国六皇子主动献给刑国公主,皇上都不需要动手,自有人处置刑国六皇子,而且手段绝对是皇上所期待,又满意的……再有,刑国如今内乱,刑国公主又与我大薛交恶,肯定会在内乱期间,格外防备我大薛偷袭,如今若是主动示好,将刑国叛徒交由刑国公主处置,那么刑国公主定然会对我大薛稍微放松警惕,这样一来,一石二鸟,何乐不为呢?” 他说到这里,薛长瑜登时笑了起来,说:“好啊,好一个柳开霁,朕以为你是个文弱书生,没成想,原来你是个佞臣。” 柳开霁脸上不见喜怒,拱手说:“皇上谬赞了。” 薛长瑜说:“这倒是个好办法,就按你说的,去处理罢。” ☆、第77章 馈赠 【第184章】 薛长瑜准备和刑国开战,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但是柳开霁却提出将刑国六皇子归还刑国的主张。 很多大臣觉得匪夷所思,既然要和刑国开战, 为何还要主动示好刑国? 这件事就是走狗的作法。 不过薛长瑜觉得柳开霁说得对, 刑国到底是大国强国,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薛长瑜的确想打刑国,但是并不想鱼死网破, 自然要把伤亡降低到最低。 这样一来, 柳开霁的办法就不错, 一方面与刑国示好, 另外一方面,打消刑国的顾虑,另外一方面,再施压刑国周边小国, 虽然不结盟,但是也不能让他们出手帮助刑国。 薛长瑜当即就派柳开霁作为刑国使臣, 亲自押送刑国六皇子,回归刑国。 苏怀瑾见薛长瑜从外面走进来,就笑着说:“皇上,出使刑国的事情,怀瑾已经听说了。” 薛长瑜笑了笑, 说:“瑾儿觉得如何?” 苏怀瑾说:“柳开霁去是最好不过的。” 薛长瑜点了点头, 说:“我也这么觉得, 柳开霁在刑国十年,他肯定了解周边情况,这次我让他去,示好还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施压周边小国。” 只要周边小国都不帮助刑国,这样一来,倒时候情势自然会一边倒。 薛长瑜说完,正好看到小皇子和小公主从外面摇摇晃晃的走进来。 两个小家伙正在学步,扶着东西走两三步,“咕咚”就要摔倒,尤其是小公主,虽然身为姐姐,但是好像没有小皇子那么好动,也没有小皇子走得稳。 薛长瑜赶紧两步走上去,抱起要摔倒的小公主,温和的笑着说:“小宝贝,快让父皇看看。” 苏怀瑾无奈的一笑,说:“皇上,您也太偏爱女儿了。” 薛长瑜亲了亲小公主的脸颊,说:“怎么办?谁让闺女长得那么像瑾儿,不偏爱一点儿怎么行?” 苏怀瑾甚是无奈,只好抱起儿子来哄,薛长瑜就抱着闺女走过来,坐在苏怀瑾身边,笑着说:“瑾儿,那你呢?是偏爱儿子闺女一些,还是偏爱我一些?” 苏怀瑾看了薛长瑜一眼,说:“皇上何必自讨没趣儿呢,怀瑾自然是偏爱孩子一些。” 薛长瑜登时泄气,其实他早就想到了…… 这时候小皇子就仿佛听懂了一样,也不知怎么就给逗笑了,笑得“咯咯”的,还拍着小肉手,一脸嘲笑的感觉。 小皇子一笑,小公主就一脸迷茫的看着自己的弟弟,似乎也被小皇子的笑容感染了,也跟着“咯咯”的笑起来。 薛长瑜:“……”竟然被儿子闺女群嘲了。 两个人正在说话,那面儿绿衣就走了进来,说:“皇上,娘娘……” 苏怀瑾见她有话要说,但是有些犹豫,就说:“绿衣,怎么了?” 绿衣又犹豫了一阵,这才说:“娘娘,苏府来的消息,说是……苏老先生病了,病的很厉害,想……想见娘娘一面。” 苏老先生…… 那肯定是苏正了。 因为苏正被革去了官衔,所以已经不是丞相爷了。 苏正被软禁在府邸里,没有了官衔,外面还重兵把守,就连生病,都要重重的向上禀告,这才能派御医过来。 这些日子谁也不能探看苏正,包围软禁苏府的士兵,是由祁老九负责,直接向薛长瑜汇报的,守得一丝不苟。 苏正在里面呆了很多天,一直不见天日,嚷着要见皇上,但是薛长瑜根本不见他。 苏怀瑾听到这里,就沉默了一下,没有立刻说话。 她不知道苏正到底是真的生病,还是假装生病想要见自己一面。 薛长瑜看了一眼苏怀瑾,拍了拍她的肩膀,说:“瑾儿,你若是想去,就去看看罢。” 毕竟是苏怀瑾的父亲,这也是没有选择余地的。 苏怀瑾叹了口气,说:“绿衣,准备准备,去走一圈儿。” “是,娘娘。” 绿衣准备了一下,毕竟是出宫,很快就备好了马车。 薛长瑜自然是不放心她的,一定要陪着苏怀瑾,两个人一并上了马车,很快就到了苏府。 苏府门口,团团的士兵包围着,祁老九正好在,就迎上来,帮忙打起马车帘子。 薛长瑜扶着苏怀瑾从马车里下来,两个人往里走,很快到了苏家的厅堂。 厅堂里竟然有人,当然不是苏正,而是其他人,正坐着等待。 那人眼见他们来了,立刻站起来,大步走过来,笑着说:“皇上,皇后娘娘。” 苏怀瑾定眼一看,原来是薛琼楼。 薛长瑜就对苏怀瑾说:“瑾儿,我就在这面儿等你,不方便跟着你过去,让琼楼跟着你。” 薛琼楼虽然平日里笑眯眯的,看起来很不靠谱儿似的,但是其实很稳重,而且功夫不错,薛长瑜是叫薛琼楼过来保护苏怀瑾的。 虽然苏正是苏怀瑾的父亲,但是谁知道苏正能干出什么? 毕竟上辈子,苏正为了刑国承诺的权利和地位,连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苏怀缜都出卖了,还有什么是他干不出来的? 苏怀瑾点了点头,薛长瑜还有些犹豫。 薛琼楼就说:“皇上,您放心好了,臣弟定然寸步不离的守着皇后娘娘,绝对不让皇后娘娘掉一根汗毛。” 薛长瑜无奈的说:“就会臭贫,去罢。” 于是苏怀瑾就带着薛琼楼,一直往里走,进入了软禁苏正的房间。 “吱呀——”一声,房门被缓缓推开。 房间是背阴的,即使是白天,里面也昏暗暗的,一个人影缩在角落,听到了声音,先是吓了一跳,随即看清楚是苏怀瑾,立刻蹦起来,大喊着:“女儿!女儿啊!!” 苏正快速冲过来,一副老泪纵横的模样。 房间里的的东西一应俱全,什么都齐备,苏正穿的也好,吃的也好,没有一样缺少的,也算是好生相待了。 苏正一脸憔悴,冲过来抓住苏怀瑾的手,说:“女儿,女儿你救救为父,救救为父罢!为父知道错了,知道错了,求求你了,女儿啊,你可是我的亲闺女,救救为父罢!” 苏怀瑾见他老泪纵横,心中也不是滋味儿,但是苏正的确要害自己的女儿,不,确切的说,苏正想要拿自己的女儿做把柄,神不知鬼不觉的陷害吕彦。 在苏正眼里,或许自己的女儿,他的亲外孙女儿,就是一个陷害要挟别人的筹码罢了…… 苏怀瑾淡淡的看着苏正,一句话也没说。 这时候苏正“嗬!!!”的抽了一口冷气,惊恐的睁大眼睛,瞪着站在一边护卫的薛琼楼,大喊:“不——不不不!怎么是你?!大宗正院为什么要来人!?不!我不要被纠察!我不要被纠察!我什么也没做!我真的没什么也没做,我是被冤枉的!” 因为薛琼楼是大宗正院的宗人令,所以苏正看到薛琼楼,顿时会错了意,还以为是皇上派来纠察自己的,当即非常的恐惧,态度也十分抗拒。 薛琼楼眼见苏正亢奋,就伸手拦住苏正,怕他伤了苏怀瑾。 苏正死死扒着苏怀瑾的手,说:“女儿!!救救为父罢!救救为父罢!皇上到底还要怎么样?!我可是三朝元老,三朝丞相,不能这样啊!不能这样!我们苏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再者说了……再者说,公主也没有受伤啊,不是好好儿的么!?” “住口!” 他的话说到这里,就听到一声低喝,吓得苏正一个激灵,连退了两步,惊恐的睁大眼睛,瞧着苏怀瑾。 方才那一声低喝,就是出自苏怀瑾。 “叮——”一声,苏怀瑾的系统很快又生效了。 这次是威仪。 苏正都不知道怎么了,突然一阵打飐儿,觉得十分害怕恐惧,莫名觉得自己的女儿非常有威严,不敢逼视,腿肚子都一阵阵转筋。 苏怀瑾蹙着眉,冷着脸,说:“本宫以为,父亲想要见本宫,是因为已经反省了自己的罪行,看来并不是这么回事儿。” 她说着,又上下打量了一眼苏正,说:“而且看起来您的身子骨硬朗得很,也不需要什么御医,更不需要什么探视,还能在苏府里,踏踏实实的反省软禁。” “不!” 苏正大吼一声,说:“女儿,救救我罢!放我一马啊,我可是你的亲生父亲呢!!” 苏怀瑾一阵冷笑,说:“是啊,您可是我的亲生父亲呢……本宫还是那句话,那本宫的女儿,你为何不放她一马?” 苏怀瑾说着,抽身要走,苏正扑过来,揪住苏怀瑾的衣摆,哭着想要求情,薛琼楼立刻隔开苏正。 苏正扑腾着,大吼着,手脚乱踢乱抓,说:“女儿!别走啊!为父是当朝丞相,三朝丞相!不能在这里软禁啊!不能啊!我苏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不能这么对我苏家!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我是扶持皇上登基的人,皇上不能这样恩将仇报啊!” 苏怀瑾回头看了一眼苏正,说:“看来父亲需要反省的,还有很多,那么就踏踏实实的住在这里反省罢,如果有朝一日,父亲能真正反省己身,再让人来叫本宫见面,也不迟。” 苏怀瑾说罢了,不顾苏正大吼,再也没有回头,径直走出了房间。 【第185章】 第169节 苏怀瑾虽然面上很镇定,其实心里一浪扑着一浪,劈头盖脸的砸下来。 深信不疑了两辈子的父亲,就是这样的父亲。 完全不知道反省,完全不知道悔过,甚至对自己做的事情,一点儿也没有自责。 苏怀瑾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觉得很迷茫,难道上辈子的父亲,也是这样的么? 那薛长瑜说的话,或许就是真的…… 薛琼楼走出来,嘱咐士兵看押好苏正,这才走过来,迟疑地说:“娘娘,您没事儿罢?” 苏怀瑾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只是稍微有些疲惫。” 薛琼楼大体也听说了苏正的事情,其实对于薛琼楼来说,并没有感觉到多大的打击。 因为别忘了薛琼楼自小的身份是怎么样的。 他可是宫女的儿子,母亲生下薛琼楼之后还去世了,雪琼楼从小就是个“野种”,太上皇的儿子何其多,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而在其他皇子眼里,薛琼楼就是眼中钉肉中刺。 可以说,薛琼楼从小到大,一天都没有体会到什么温情,什么亲情,所以对于薛琼楼来说,最不怕的可能就是亲人的背叛和插刀了。 薛琼楼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苏怀瑾,毕竟一来他体会不到,二来也是…… 怕自己真的安慰了,醋缸一样的四哥,会把自己给五马分尸。 想一想就害怕…… 薛琼楼干脆站在一边没说话。 苏怀瑾镇定了一下,说:“行了,走罢。” 两个人这才往苏府的厅堂而去,去找薛长瑜去了。 薛长瑜坐在厅堂里,他并不想见苏正,上辈子的旧恨,加上这辈子的新仇,就算为了瑾儿,薛长瑜可以放弃报仇,但是薛长瑜绝对不想再见苏正那张虚伪的脸。 薛长瑜坐在厅堂里,正在出神,就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还以为是瑾儿回来了,正欢喜着,脚步声却不对。 薛长瑜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自然熟悉苏怀瑾的脚步声,那脚步声不太相似。 薛长瑜抬头一看,果然不是苏怀瑾,而是一个小妇人,端着茶盏和点心而来。 薛长瑜眯着眼睛,觉得这个小妇人似乎有点眼熟,但是一下子记不起来了。 那小妇人弱柳扶风一样走过来,盈盈下摆,然后将茶点放在桌上,说:“莹儿拜见皇上。” 薛长瑜没有再多看这个小妇人,因为他似乎想起来了,这个莹儿,不就是刑国六皇子献给苏正的女子么? 刑国六皇子为了巴结苏正,给他送了美人儿,苏正很是欢心,将莹儿纳成了小妾。 上次来贺寿的时候,莹儿就出来现弄过,所以薛长瑜才觉得有些面熟。 薛长瑜摆了摆手,说:“下去罢。” 莹儿愣了一下,随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和头发,捋着自己胸前的头发,有些羞涩的低声说:“皇上……” 她的声音婉转,打了好几个弯儿,但是薛长瑜仍然一眼也没有看。 莹儿干脆“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抽泣说:“皇上,您开恩啊,救救奴婢罢!” 薛长瑜不耐烦的看了眼跪在地上哭泣的莹儿。 莹儿却会错了意,还以为自己有机会,立刻哭的更可怜儿了,说:“皇上,救救奴婢罢!奴婢是被强迫做小的,奴婢也不想啊!求求皇上开恩,救奴婢于水深火热之中,奴婢……奴婢……” 她说着,故意拉低了自己的领口,盈盈的拜下,还凑上去,想要抱住薛长瑜的衣摆,说:“奴婢甘愿做牛做马,侍奉皇上……” 她的话还没有娇羞的说完,就听到一声冷笑,吓了莹儿一跳。 薛长瑜也吓了一跳,因为那冷笑的人,竟然是他家瑾儿! 谁想到这么巧了,苏怀瑾正好回来,就看到莹儿现弄自己的风骚。 薛琼楼也跟着走进来,递给薛长瑜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毕竟苏怀瑾刚才见过苏正之后,就特别生气,估计是故意压着自己的火气,没有发作,现在竟然见到了不长眼的莹儿,那可就…… 这简直就是火上浇油,一点儿也不夸张! 苏怀瑾款款的走进来,冷笑了一声,随即说:“做牛走马的侍奉皇上?” 莹儿吓得瑟瑟发抖,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害怕的不行。 苏怀瑾又冷笑了一声,还是慢吞吞的说:“你以为皇上就这么重口么?” 薛琼楼一愣,没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感觉到薛长瑜瞪了自己一眼,赶紧收敛笑容,一本正经的站在旁边不说话了。 莹儿被当众羞辱了一下,顿时脸上无光,但是吓得瑟瑟发抖,也不敢反驳什么。 苏怀瑾还走了过去,微微弯下腰来,伸手捏住了莹儿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那动作就跟调戏郎家妇女的恶霸似的,看的薛长瑜眼皮直跳。 苏怀瑾眯着眼睛,说:“就你这姿色,又是侍奉过不少人的残花败柳,你以为……皇上有这胃口吃下去?” 莹儿没想到皇后娘娘的嘴巴这么毒,登时气的抖起来,脸上红了白,白了红的,但是仍然不敢说话。 苏怀瑾甩开手,说:“苏府已经不需要这么多下人,尤其还是不干活儿的下人,发配了罢。” 薛琼楼一听,立刻说:“是皇后娘娘!” 他说着,为了不殃及池鱼,赶紧让士兵过来,扭送了莹儿往外拉。 莹儿一路哭喊,她知道苏正已经没了地位和权利,所以想要另攀高枝儿,哪知道竟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别说是高枝儿了,连小妾都没得做,竟然要被发配出去。 莹儿大喊着:“皇上——皇上救救奴婢啊,救救奴婢啊……” 薛长瑜被她喊得脑仁疼,摆了摆手,薛琼楼赶紧让人堵住莹儿的嘴巴,把莹儿给拽了出去。 等人都退出去,薛长瑜才走过去,伸手搂住苏怀瑾的肩膀,说:“没成想我家瑾儿吃起味儿来,竟然这么惊天动地。” 苏怀瑾无奈的看了一眼薛长瑜,她承认,一方面是把莹儿当了出气的沙包,另外一方面…… 其实苏怀瑾是真的吃味儿。 薛长瑜见她不承认,还凑过去亲了一下苏怀瑾的额头,说:“真好,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会吃味儿,原来瑾儿也不能免俗。” 苏怀瑾干脆翻了一个白眼给薛长瑜,这种问题,怎么会有好不好的,还真好? 薛长瑜笑着说:“不过,以后都不会了,不会再让瑾儿吃味儿,因为我心疼了,往后里瑾儿只需要好好被我宠着,天天吃蜜就可以了。” 苏怀瑾更是无奈了,总觉得薛长瑜说话就跟蜜一样,粘嗒嗒的,那叫一个黏糊。 苏正冥顽不灵,软禁在苏府,已经是薛长瑜最宽宏大量的一种做法了。 苏正的事情暂且搁置着,如今攻打刑国的事情,已经提上了日程,随着柳开霁出使,开始紧锣密鼓的着手准备着。 薛长瑜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召回兵马大元帅苏怀缜。 苏怀缜从边关赶回来,第一时间进了宫,薛长瑜没有让他去书房,或者议事厅这样的地方,反而让他先过来拜见皇后娘娘,也就是来见苏怀瑾。 苏怀缜大步走进寝宫的大殿,苏怀瑾已经在了,绿衣引着他入殿。 苏怀缜赶紧跪拜下来行礼。 苏怀瑾说:“兄长不必多礼,快起罢。” 苏怀缜站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眼是苏怀瑾,似乎松了口气一般。 苏怀瑾让他坐下来,迟疑的说:“父亲的事情……你听说了么?” 苏怀缜点了点头,说:“卑将听说了。” 他说着,又问:“皇后娘娘,公主可有什么事儿?” 苏怀瑾摇了摇头,说:“已经无碍了。” 苏怀缜松了一口气,又点了点头。 苏怀瑾说:“如果你想去见父亲,我会与皇上说一声的。” 苏怀缜想了想,说:“还是不必了,若是卑将去见父亲,估摸着又要听父亲求情,皇上做的对,让父亲好好反省反省,也是好事儿。” 两个人正说话,薛长瑜就进来了,不只是薛长瑜,小皇子和小公主也一并进来。 小公主被薛长瑜抱在怀里,小皇子则是骑着肉包,颠颠儿的跑进来,后面追着一连串儿的内监和宫人,都害怕小皇子突然掉下来。 小皇子一看到苏怀缜,比见了亲爹还要亲,立刻从肉包身上出溜儿下来,颠颠的跑过来,跑两步还“咕咚!”一声摔在地上,摔得不轻。 苏怀瑾还以为他要大哭呢,结果小皇子又自己爬了起来,朝着苏怀缜继续颠儿过去,奶声奶气的喊着:“舅……舅舅——” 薛长瑜眼皮直跳,这臭小子,见了舅舅比亲爹还亲,果然还是闺女好。 小皇子扑在苏怀缜怀里,苏怀缜不由笑了笑,他常年在外,很少见到侄儿和侄女,不过这两个小家伙和苏怀缜都很亲。 苏怀缜拿出一个小锦盒来,送给小皇子,一打开,里面是一把小木剑,没什么剑锋,看起来很钝,也不会伤到人。 苏怀缜就把小木剑佩戴在小皇子身上。 小皇子也不知道看没看懂,挺着自己的小胸脯,一脸自豪的模样。 薛长瑜走过来,把女儿交给苏怀瑾,然后也坐下来,说:“朕这次招你回京,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 【第186章】 苏怀缜听皇上发话了,就把小皇子放下来,让小皇子自己去顽耍。 小皇子还挺听话的,佩戴着小木剑,又跟着肉包上窜下跳的去“摔跤”了。 苏怀缜拱手说:“若卑将没有猜错,皇上可是为了刑国的事情?” 薛长瑜点了点头,说:“正是。” 他说着,顿了顿,又说:“很快我大薛就要与刑国开战,刑国兵强马壮,虽然经过内乱,但是到底比一般的国家强大,是商阳也不能比拟的……在朕心中,能与刑国一战的,只有你苏怀缜。” 苏怀缜立刻拱手说:“是,卑将但凭皇上调遣!” 薛长瑜随即说:“这事儿过些日子再说,这些天你就好好和瑾儿,还有侄儿侄女聚一聚,难得能放松放松。” 柳开霁出使还没回来,所以刑国的事情不能着急,要等柳开霁出使回来,联络施压了周边小国之后,才能具体安排。 这段时间,最主要是规划作战的粮饷问题,毕竟想要打仗,肯定要出钱,需要与一个预算。 薛长瑜令方迁和吕彦去计算这个预算,在不劳民伤财的基础上,怎么样才能打了一个漂亮的仗。 苏怀瑾这日闲来无事,天气也正好,咸平公主和方迁的婚事,又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苏怀瑾身为一国国母,自然要张罗着咸平公主的婚事,于是就把咸平公主叫到花园来,问问她的意见。 咸平公主这几日都有些“飘飘然”,每日都在傻笑中度过,也不知怎么的,反正合不拢嘴的样子。 第170节 苏怀瑾来到花园的亭子边,就遥遥的看到咸平公主靠着亭子的柱子,似乎在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抿着嘴笑,眼睛都给笑弯了,一边笑,还一边抬手摸自己的发簪。 苏怀瑾走过去,说:“咸平?” 咸平都没有注意有人过来了,吓得一哆嗦,连忙行礼说:“皇……皇后娘娘。” 苏怀瑾笑着说:“做什么亏心事儿了,一个人躲在这边儿?” 咸平公主立刻说:“没……没什么啊。” 苏怀瑾瞟了一眼咸平的发簪,说:“咸平啊,本宫看你这发簪不错,新买的?哪儿来的款式,还挺新鲜的,不如这样,把这发簪送与本宫罢?” 咸平公主一听,立刻摇手说:“不不不,这个不行,这是方迁送……”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苏怀瑾“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 咸平公主这才觉得自己可能是掉进坑里了,被皇后娘娘消遣了,嘟着嘴说:“皇后娘娘,您别取笑我了。” 苏怀瑾说:“是方迁送给你的?” 咸平公主一提起这个,笑的跟抹了蜜一样,说:“是……是方迁亲自打的,自己做的。” 苏怀瑾一听,怪不得呢,原来是亲自做的,那意义就非同一般了,要不然咸平公主这么爱见呢。 不过说实在的,咸平公主的殿里,有许许多多的东西,都是方迁亲手做的,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就这样了。 什么方迁亲手做的纸鸢,方迁亲手打的簪子,方迁亲自调的胭脂等等。 总之方迁也算是心灵手巧了。 当然,也是老奸巨猾,从那么久开始,就已经在钓咸平公主这条大鱼了。 而咸平公主呢,天天儿追着鱼钩跑,恨不能一天钓上来三百回,也算是愿者上钩了。 苏怀瑾不由笑着说:“好了,不打趣你了,你们的婚事儿将近,还有什么想要准备的告诉本宫,本宫也好给你张罗。” 咸平公主笑的不好意思,说:“也没……没什么特别的了,再说,也不需要太隆重。” 苏怀瑾说:“方迁可不这么认为,他是当场丞相,自然要隆重的迎娶你。” 其实方迁想要摆的隆重,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官衔问题,而是因为咸平公主。 太上皇已经去世,前皇后娘娘身价一落千丈,咸平公主已经从嫡女,变成了不被人重视的“废公主”,很多人都嘲笑看不起咸平。 方迁自然要狠狠打那些人的脸,准备给咸平公主一个最隆重的婚宴。 咸平只要一听到“方迁”两个字,笑的就合不拢嘴,苏怀瑾甚是无奈,自己在这儿是忙叨婚宴的,结果被迫塞了好几嘴狗粮。 咸平公主突然叹气说:“唉……不过这些日子,方迁似乎有些忙,总是见不到人,我已经三天没见过方迁了。” 苏怀瑾听她提起这个,就知道了,方迁和吕彦正在忙叨军饷的事情,自然很忙碌,天底下最大的事情,不就是两件么。 一是钱,二是粮。 正说话间,祁老九带着侍卫巡逻,正好路过,就过来行礼问安。 苏怀瑾左右无事,就叫祁老九坐下来,笑着说:“好些日子没与九爷下棋了,怎么样,今儿个得空,九爷赏脸么?” 祁老九平日里最喜欢下棋了,恨不能天天抱着棋盘睡觉吃饭,不过今儿个似乎没什么心情,说:“皇后娘娘,还是改日罢,卑将正发愁呢。” 苏怀瑾有些诧异,说:“九爷竟然转了性子,让本宫猜猜,不会是为了吕先生的事儿,发愁呢罢?” 祁老九震惊的睁大眼睛,说:“皇后娘娘,您怎么知道?” 苏怀瑾一笑,十分了然的说:“也没什么,能让九爷发愁的事情,也就是那么几件。” 祁老九说:“这些天儿吕彦一直在忙叨,前个我去找他,他好像生病了,管家说抱恙,不过还是在宫里头,也没个歇息,皇后娘娘您是知道的,吕彦那身子骨儿,早年武功都被废了,留下一堆的病根,还跟这儿逞能个儿?我说他也不听,你说气不气?” 苏怀瑾了然,又是为了粮饷的事情。 方迁也好,吕彦也好,这些日子这么忙叨,都是为了出征打仗的粮饷问题。 尤其对方是刑国,还是这么强盛的国家,粮饷自然不能少。 而且刑国在北方,地广人稀,肯定会搞持续战,这样一来,战线拉的长,时间拉的久,粮饷消耗就更大了。 大家正抱怨着,方迁和吕彦正好经过,两个人急匆匆的似乎要去书房。 祁老九一件,立刻站起来,招手说:“嘿,吕彦!” 吕彦听是听到了,不过并没有停下来,只是给祁老九一起拱手,远远的给苏怀瑾行了礼,然后就急匆匆走了。 祁老九气的比了比拳头,但是吕彦根本没看见,赶紧跟着方迁离开了。 咸平公主也有些失落,方迁这么忙,好几日没见面,匆匆见一面,好像他还没看到自己。 苏怀瑾若有所思了一阵,又与祁老九和咸平公主说了一会儿话,就起身离开了。 薛长瑜陪着苏怀瑾用了晚膳,然后又去了书房,一直到很晚,绿衣过来说:“皇后娘娘,皇上让您早些安歇,不用等皇上了。” 苏怀瑾点了点头,这些日子薛长瑜总是会歇在书房。 一来是太忙碌,二来也是回来的太晚,怕吵醒了苏怀瑾和孩子们。 因着之前小公主失踪的事情,苏怀瑾一直把儿子和闺女留在寝宫里,就带在自己身边养。 所以薛长瑜怕回来的太晚,打扰孩子们休息,这两个小家伙睡得本来就轻,没有风吹草动还会大半夜起来闹,若是被吵醒了,那可就天崩地裂了。 苏怀瑾听说他今儿个又不回来,就想起了祁老九说的话,肯定是为了粮饷的事情。 苏怀瑾想了想,说:“绿衣,准备一下,去趟书房。” 绿衣有些诧异,这么晚了,娘娘竟然要出书房。 苏怀瑾穿戴整齐,还加了一件披风,这才出了寝宫,不过没有立刻去书房,而是去了一趟膳房,端了一壶热茶,还有一些小点心。 薛长瑜还在书房,支着手正在看奏章,揉了揉自己的额角,眼睛有些发酸发涩。 方迁和吕彦刚刚离开,因着已经门禁,就让他们留在宫里宿了,薛长瑜还在看奏章,一时半会儿批不完,明日有要上早朝,这些奏章要发放下去,所以今儿个只能熬夜了。 薛长瑜正在批奏章,就听到“叩叩”的声音,有人在敲门,还以为是宫人来送茶水,连头都没抬起来,就说:“进来。” “吱呀——” 书房的门被推开,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薛长瑜仍然低着头,也没有多注意一眼。 直到茶水放在自己手边,薛长瑜看到了绣着蓝色丝线的袖口,这才吃了一惊,诧异的抬起头来。 “瑾儿?” 竟然是苏怀瑾! 苏怀瑾亲自端着茶水,还有小点心,已经将茶水放了下来,也把点心放在旁边,笑了笑,说:“皇上,夜里天凉,喝些热茶罢?” 薛长瑜赶紧把苏怀瑾拉过来,自己往旁边坐了坐,让她也跟着自己坐下来。 苏怀瑾赶紧推拒了一下,说:“皇上……” 这可是书房的龙椅…… 薛长瑜却执意拉着苏怀瑾坐在自己身边,给她捂着手,说:“这么冷,瑾儿过来做什么?怎么还没歇下?” 苏怀瑾笑了笑,说:“皇上不是也没歇息,都好几天了,天天儿这么熬夜,要注意龙体才是。” 薛长瑜一笑,说:“瑾儿这么关心我,我真是欢心。” 苏怀瑾看了看桌上的奏章,说:“皇上,反对攻打刑国的大臣,不在少数罢?” 薛长瑜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说:“是啊,有不少主和派。” 苏怀瑾说:“因为粮饷的问题?” 薛长瑜笑了笑,说:“不是什么大事儿,已经快要解决了。” 苏怀瑾看着薛长瑜,说:“皇上,您说谎的本事儿,怎么越来越差了?” 薛长瑜嗓音温柔,一本正经的说:“因为我本就不能对着你说谎。” 苏怀瑾一笑,说:“皇上说情话儿的本领,倒是见长呢。” 薛长瑜搂着苏怀瑾,说:“来,瑾儿,吃个点心,陪我一起吃一口。” 薛长瑜捏起一块点心来,放在嘴里咬了一口,笑着说:“嗯,瑾儿送来的点心,真是甜。” 苏怀瑾笑了笑,突然说:“皇上。” “嗯?” 薛长瑜应了一声,又咬了一口点心。 苏怀瑾突然说:“抄了苏家罢。” “咳!” 薛长瑜刚咬了一口点心,还没咽下去,登时就被呛着了,差点给点心憋死。 苏怀瑾赶紧给他端了茶喝。 薛长瑜拍了拍胸口,说:“什么?” 苏怀瑾淡定极了,说:“粮饷不够的话,苏家这些年倒是有些根基,皇上忘了,还有那条玉脉呢,不如全都收上来,归入粮饷。” 薛长瑜沉吟了一下,说:“我还没打算动苏正,不光是为了瑾儿,朝廷的根基也是如此,错综复杂,动一发牵全身,所以……”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也是。” 薛长瑜松了口气,说:“所以,瑾儿不要多想了,还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苏怀瑾又说:“那就馈赠罢?” 薛长瑜迷茫的说:“什么?” 苏怀瑾笑眯眯地说:“让苏老先生,馈赠苏家的家产。” ☆、第78章 皇后监国 【第187章】 薛长瑜听到这里, 诧异的看着苏怀瑾, 说:“瑾儿……” 苏怀瑾笑着说:“皇上,怀瑾并未开顽笑, 说的都是真话。” 薛长瑜还有一些迟疑, 苏怀瑾又说:“再者说了, 皇上……与其日日在这里抠着粮饷,为何不用苏家的大头儿?怀瑾现在住在宫里头, 吃穿用度都是宫里供给的,大哥又有自己的府邸和俸禄, 至于父亲……” 第171节 苏怀瑾顿了顿,笑着说:“怀瑾私以为,这是父亲最好的归宿,不是么?” 苏正被软禁在府邸的事情,早就已经传开了,他的丞相之位,也被削了, 已经没有什么权势可言。 薛长瑜迟迟不办苏正, 一来是因为苏正是苏怀瑾的父亲, 薛长瑜实在不忍心下手, 怕伤害了苏怀瑾。 二来就是因为苏正在朝廷里,总归是三朝元老,如果严办, 肯定会撼动朝廷根基。 如今又要对抗刑国, 如果真的出现一点点内乱的话, 谁也说不好刑国会不会反过来对抗他们。 所以薛长瑜并不打算现在动苏正。 只是…… 没想到苏怀瑾竟然提出这样的建议。 现在苏正已经没有权势了,如果苏家再馈赠出所有的钱财,这样一来,苏正就变成了没钱没势的老头子,等时间一长,还有谁会依靠苏正呢? 朝廷也会渐渐的忘却苏正这么一个人物儿。 苏怀瑾笑了笑,说:“苏正到底是怀瑾的父亲,其实……怀瑾也是有私心的,只有这样,苏正才能活下来,不是么?” 薛长瑜伸手搂住苏怀瑾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叹了口气,说:“瑾儿……这样一来,苏正不会了解你的良苦用心,反而会恨死你了,瑾儿你知道么。” 苏怀瑾摇了摇头,说:“请皇上下旨罢。” 第二天一大早,方迁和吕彦还没有来得及出宫,就被薛长瑜叫到了书房来。 方迁和吕彦到的时候,就看到了皇后娘娘。 两个人赶紧拜下来请安,说:“拜见皇上,拜见皇后娘娘。” 薛长瑜笑了笑,说:“叫二位过来,二位肯定已经知道是什么事情了,关于粮饷的事情,皇后有些话想要跟二位说。” 方迁和吕彦对看了一眼,都不明情况,有些迷茫。 苏怀瑾笑了笑,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想法,随即方迁和吕彦差点吓得跳起来,一点儿也不夸张。 方迁诧异的说:“馈赠?” 吕彦说:“苏家么?” 苏怀瑾差点被他们逗笑了,说:“是了,苏家的馈赠,还有玉脉,足够打仗用的,二位就不用这般劳心劳力了。” 薛长瑜听到这里,把苏怀瑾搂在怀里,笑着说:“瑾儿,你不是在为我分忧解难么?说的好像是为了他们两个是的。” 苏怀瑾一阵无奈,心想着这时候还要吃味儿? 方迁迟疑的看了一眼薛长瑜,薛长瑜点了点头,说:“就按照瑾儿说的办罢,至于馈赠的时候……朕会亲自去苏家接受馈赠,并且感谢苏老先生的好意。” 薛长瑜也算给苏正做足了面子了。 毕竟苏正勾结刑国六皇子,这罪名大了就是叛国,薛长瑜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所以想要轻判,肯定要苏正反省才是。 但是苏正毫无反省,只是求着别人放过他。 所以苏怀瑾也算是釜底抽薪的妙计,干脆斩断了苏正所有的念想,又能帮着薛长瑜打仗,何乐不为? 苏正馈赠的消息一下就传了出来,震动朝野,薛长瑜也要亲自御驾苏家,接受馈赠。 这天一大早,薛长瑜就起身了,准备更衣之后出宫,前往苏家。 苏怀瑾感觉到身边有人一动,立刻就醒了。 薛长瑜正在更衣,笑着说:“瑾儿?把你吵醒了?再睡一会儿。” 苏怀瑾翻了个身,说:“皇上,要去苏家了么?” 薛长瑜点了点头,说:“是了,这就去苏家,一会儿便回,你再睡一会儿,中午我陪你用膳。” 苏怀瑾却摇了摇头,说:“怀瑾也想去。” “瑾儿……” 薛长瑜迟疑了一下,说:“瑾儿,还是算了,你留在宫里,陪着皇儿们顽一会儿。” 苏怀瑾一笑,说:“皇上是怕怀瑾过去会想不开么?皇上,这办法可是怀瑾自己想的啊,怎么会多想呢?” 薛长瑜还是不放心,说:“但是……” 苏怀瑾翻身起来,说:“皇上,您是不是把怀瑾看的太脆弱了?” 薛长瑜无奈的一笑,帮她整理好头发,笑着说:“脆弱?不,我是怕你什么都能自己做好,都不需要我了。” 两个人很快洗漱更衣,匆匆用了早膳,然后就坐御驾出宫,赶到苏府门口。 苏府门口还是重兵包围着,因为今儿个是皇上御驾的日子,所以祁老九也赶到了苏府,指挥士兵,负责皇上的安全问题。 与此同来的,还有方迁和吕彦。 因为今日要馈赠,方迁和吕彦需要负责亲自上档子,以免馈赠中途有什么意外发生。 御驾很快在苏府门口停了下来,众人跪拜迎接,没成想除了皇上,皇后娘娘竟然也跟了出来,大家都面面相觑。 薛长瑜和苏怀瑾并肩往里走,先到了正厅。 方迁过来回话说:“皇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已经可以上档子归案,只是……苏老先生那面儿,还没有告知,所以……” 馈赠的当事人,还不知道馈赠的事情…… 薛长瑜摆手说:“你们去忙罢,尽快归案清点,至于苏正的那面儿,朕亲自去一趟。” 方迁和吕彦应了一声,分别带士兵开始将苏府的珍宝钱财归案上档子,一笔一笔的记清楚。 薛长瑜就说:“好了,那我去见一见馈赠的苏老先生,瑾儿就稍微坐一会儿。” 苏怀瑾说:“皇上,您觉得怀瑾跟来,是为了坐在苏家里喝茶的?” 薛长瑜一时语塞,说:“这……” 苏怀瑾笑了笑,说:“一起去罢。” 薛长瑜实在是无奈,只好带着苏怀瑾一并过去。 苏正被软禁着,还没有听说消息,毕竟看管的很严格,和坐牢没什么区别,士兵也不会说给苏正听。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苏正听到动静,立刻抬头去看,就看到了一抹明黄色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 苏正登时一惊,随即狂喜,还以为是皇上来看自己了,当即快速冲过去,“咕咚!”一下跪下来,哭诉着说:“皇上!皇上啊——您终于来看老臣么?老臣是被冤枉的,都是刑国六皇子,他诡计多端,诓骗老臣,老臣也是太心善了,才会中了他的诡计!皇上啊……您就饶了老臣这次罢!” 薛长瑜走进来,没有说话,只是冷笑了一声,低头看了看跪在自己脚边的苏正。 苏怀瑾则是心死了,已经这么久了,苏正竟然还没有反省一二,只是知道狡辩。 苏正也看到了苏怀瑾,立刻朝着苏怀瑾说:“女儿!女儿啊,快给为父求求情!我们好歹是父女啊,小时候你娘去的早,是为父把你拉扯长大的啊!”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对,我们好歹是父女,就算父亲不在乎自己的亲外孙女儿,女儿也还是在乎父亲的,怎么忍心放着父亲不管。” 苏正觉得苏怀瑾的话怪怪的,但是听起来也有一丝希望,就哭着说:“女儿啊,我就知道,为父就知道,你不会忍心抛下为父的,快帮为父求求情啊,为父真的是被骗的,真的是无辜的!” 苏怀瑾笑了笑,说:“今日皇上来此,就是为了大赦父亲的,请父亲放心罢。” “真的?!” 苏正一下子来了精神头,使劲磕头说:“谢皇上!谢皇上!老臣就说自己是无辜的,皇上终于相信老臣,老臣真是无以为报!” 薛长瑜笑了一声,说:“不忙谢朕,毕竟苏老先生也做出了贡献,不是么?” “贡……贡献?” 苏正一脸迷茫,诧异的看着薛长瑜。 薛长瑜招了一下手,很快一个内监捧着一个卷轴走了过来,然后恭敬的展开在苏正面前。 随着卷轴展开,薛长瑜笑着说:“苏老先生三朝为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者苏老先生都甘愿把家产如数馈赠国库,朕心甚慰,所以也不再追究什么,苏老先生从此就安享晚年罢。” 苏正听着薛长瑜的话,低头去看展开的卷轴,上面写的清清楚楚,苏正打算自愿将家产馈赠国库,只留下一处京城里的苏家宅邸作为养老用的宅子,其余不管是钱财、房产、还是家中的古董玉饰,甚至是苏家老宅的一切,包括玉脉,全数上缴国库。 苏正看到这里,忍不住浑身打飐儿,说:“你……你们这是……” 薛长瑜说:“如您所见,今日朕过来,是来感谢苏老先生的,另外……还请苏老先生盖印、画押。” 【第188章】 苏正气得浑身打抖,说:“你们!你们这是明抢!!” 薛长瑜笑了笑,决定自己把这个黑脸做足,就说:“对,就是明抢,所以才要苏老先生盖印画押,这样一来……就是馈赠,而不是明抢了。” 苏正“噌!”的一下站起来,要把那卷轴撕烂,不过已经有士兵防备着,立刻冲过来,架起苏正,没让他毁坏卷轴。 苏正大喊着:“你们这是明抢!!!我苏正挣了一辈子,是三朝元老!革掉了我的官位!现在还要抢我的家产!薛长瑜,你做的未免也太绝了!!我跟你拼命,我要跟你拼命——” 苏正疯狂的大吼着,睚眦尽裂,眼睛充血,脸部表情狰狞,看起来仿佛是个疯子一样。 薛长瑜赶紧护住苏怀瑾,后退了两步,将苏怀瑾护在身后。 苏怀瑾却推了推薛长瑜的肩膀,然后走了出来,看着苏正,淡淡的说:“馈赠的办法,不是皇上想的,是女儿想的。” 苏正一愣,随即大吼着:“你这不要脸的贱人!我苏家把你养得这么大,你竟然来阴自己的父亲!好啊!好啊!最毒妇人心!我当时就应该将你儿子偷走,不该一心软就选了你的闺女!” 苏怀瑾笑了笑,说:“画押罢,这是父亲最好的选择……如今父亲已经丢掉了为官的名节,难道还在乎这点子钱财么?难道你还想要苏家在朝廷上身败名裂,让苏家的列祖列宗,也跟着你苏正一起蒙羞么!?” “你说什么!?” 苏正大吼着,说:“你们想要抢走我苏家的家产!!还想要狡辩?!” 苏怀瑾一笑,似乎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儿,说:“父亲,你想一想啊,如果你在软禁的时候,突然病逝了,苏家的家产会是谁的?大哥一向疼爱怀瑾,又是兵马大元帅,自己也有府邸,每年的俸禄不少,再加上大哥常年在边关常住,一年也回不了几次京城,苏家的家产还不是落在女儿的手上?女儿只需要等您病逝,都不需要一句话,苏家就是女儿的了,可是……” 苏正听着苏怀瑾的话,吓得瑟瑟发抖。 苏怀瑾又说:“可是……女儿选择让父亲馈赠,请父亲想一想,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保全父亲最后一丝的名节,保全你注重了一辈子的,苏家的颜面!” 苏怀瑾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苏正一怔,像失了魂儿一样,“咕咚”一声摔在地上,呆呆看着那卷轴,嘴里叨念着:“不……不……都完了……我是三朝元老……三朝丞相,谁也不能这么对我……不能,不能啊……” 苏怀瑾摆了摆手,说:“让苏老先生画押。” 士兵立刻过来,抓着苏正的手,“请”苏正画押。 苏正颓废的摔在地上,一脸死灰,被抓着手也没有反抗,就呆呆的用大拇指,在卷轴上印了一下。 苏正印完,嘴里仍然叨念着,说:“完了……完了……” 苏怀瑾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薛长瑜笑着说:“皇上,走罢。” 薛长瑜点了点头,搂着苏怀瑾的肩膀,将人带出了房间。 第172节 “吱呀”一声,房门又关闭了。 薛长瑜低声说:“瑾儿,还好么?我就说不让你过来。” 苏怀瑾摇摇头,说:“怀瑾很好,而且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从未这么轻松过。” 薛长瑜一笑,将苏怀瑾靠在自己怀里,说:“是么?” 方迁和吕彦负责馈赠的事宜,还有了苏正的画押,这事情就成了。 苏家馈赠出所有家产,简直震动朝野,很多人猜测纷纭,有人觉得苏正是为了保全自己,所以才出此下策,委曲求全。 也有人觉得馈赠根本就不存在,毕竟按照苏正那性子,挣了三朝,怎么可能馈赠出自己的财产,毕竟苏家还有一条富可敌国的玉脉呢! 只有少部分人觉得,是皇上想要保全苏正最后一条老命,所以才出此下策。 总之猜测很多,但是大臣们也只是在私底下猜测,不敢抬在明面上。 朝廷有了苏家的馈赠,这下子就好了,粮饷远远超出预期,和刑国开战完全不在话下,就算打持久战,也不在话下。 吕彦忙完之后,这才松了口气,准备出宫回府,换件衣裳,好好歇息一日再说。 吕彦正要出宫,就遇到了祁老九,祁老九看到吕彦,笑着打招呼说:“粮饷的事情,敲定了?” 吕彦点了点头,说:“托了皇后娘娘的福。” 祁老九看了看左右,压低了声音,说:“真没想到,苏正家里竟然藏着那么多宝贝,就算没有那条玉脉,说是富可敌国,也不在话下了……而且还有各国进贡的好东西,被苏正拦下贪了的,啧啧,这要是清算起来,苏正三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祁老九一直说个没完,吕彦突然咳嗽了一声,祁老九还是在继续说。 吕彦又使劲“咳咳!”的咳嗽了一声,还对着祁老九眨了眨眼睛。 祁老九诧异的说:“你怎么了?生病了?是不是这几日太忙了?” 吕彦一脸无奈,只好拱手说:“拜见皇后娘娘。” 祁老九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苏怀瑾正笑眯眯的瞧着他。 祁老九这才明白,原来吕彦刚才又咳嗽,又眨眼的,是因为皇后娘娘本人就在身后。 祁老九尴尬的一笑,说:“皇……皇后娘娘。” 苏怀瑾笑着说:“九爷,皇上不是叫您么?” 祁老九立刻说:“是是是,这就去,卑将这就去。” 苏怀瑾说:“一并走罢。” 薛长瑜在书房,传了很多人过来议事,就包括祁老九,苏怀瑾则是过去送茶点的。 两个人一并去了书房,传唤的人还没有到齐。 薛长瑜一抬头,就看到苏怀瑾和祁老九一起来了,薛长瑜可没忘了,那两个人是棋友,以前经常下棋,一下就是几个时辰,大半天,甚至一整天,没少让薛长瑜吃味儿的。 薛长瑜迎过来,让苏怀瑾过来坐,一起吃茶。 祁老九就站在旁边,观摩皇上和皇后娘娘举案齐眉,恩爱有加…… 过来陪一会儿,又有不少人进了书房。 包括兵马大元帅苏怀缜,手下的亲信崔熠,还有一直跟随薛长瑜的亲信冯北等等。 众人都进了书房,薛长瑜就让大家都坐下来,说:“再等一等。” 薛长瑜说话没多久,就又有人走了进来,来人正是出使刑国的左相柳开霁。 柳开霁从外面走进来,身后跟着死士北落。 薛长瑜笑了笑,说:“左相果然雷厉风行,出使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这么快就谈妥了。” 柳开霁拜下来请安,说:“托皇上的福。” 柳开霁这次是去交付刑国六皇子的,与刑国打好关系,当然了,还有另外一项任务,那就是趁机商量借道其他国家的事情,私下里和周边小国会盟,施压这些小国,不让他们协助刑国。 柳开霁将文书呈上来,说:“周边五个国家,均已签订盟约,不会插手刑国的事情。” 薛长瑜笑了一声,说:“好。” 他拿着盟书看了一遍,又让众人也都看了一遍。 众人都是打仗出身的,自然明白皇上的意思,看了之后都有些喜悦,如果周边小国不插手刑国的事情,那么刑国还在内乱,薛国想要一口气并吞刑国,就是囊中取物,十分简单。 薛长瑜说:“这次朕不打算拖得太久,希望可以速战速决……苏怀缜。” 苏怀缜立刻站起来,拱手说:“卑将在!” 薛长瑜笑着说:“朕想让你做左路将军。” “卑将领旨!” 薛长瑜又说:“冯北。” “卑将在!” 薛长瑜笑着说:“冯北为右路将军。” 冯北也拱手说:“卑将领命!” 苏怀瑾奇怪的看了一眼薛长瑜,她虽然是个女儿家,不懂太多的打仗事情,但是左路将军和右路将军都有了,但是皇上却没有说谁挂帅,难不成还有一个中路? 薛长瑜笑了笑,说:“这次……朕打算亲自挂帅,御驾亲征。” 他的话音一落,众人都吃了一惊,薛长瑜又说:“朕打算亲自走中路,并且带上吕彦,吕彦的身份,如今也算是尽人皆知了,朕这么大目标,再带上吕彦这哥目标,足够吸引刑国人的注意,到时候刑国人的兵力,绝对会大部分击中在中路上……” 薛长瑜说的没错,而且薛长瑜还有后招。 对于刑国人来说,苏怀缜威望很大,所以这一次,薛长瑜也准备给苏怀缜绝对的兵权,让刑国人觉得,重头戏仍然压在苏怀缜身上。 这样一来,薛长瑜和吕彦是一个幌子,苏怀缜又是另外一个幌子,但是其实真正的重头戏,却落在了冯北身上。 苏怀瑾蹙着眉,听薛长瑜把一切部署说完,有些担心的说:“皇上要御驾亲征,这太危险了……” 不等苏怀瑾说完,薛长瑜就笑了笑,说:“瑾儿,你忘了么?我从小就在战场上混迹,十四岁第一次上战场,还没有什么能难倒我……只有朕带着吕彦亲自出征,刑国人才会全力以赴,否则一旦刑国和大薛拉锯持久战,战线太长,终归劳民伤财,得不偿失。” 众人有些沉默,因为所有人都觉得,皇上这办法再好不过,只是十分危险。 薛长瑜又说:“祁沛。” “卑将在!” 薛长瑜笑了笑,说:“朕离开之后,会让你负责统领京城和京郊的一切兵权,好生帮朕守着京城,也抽空来陪皇后下下棋,知道了么?” 祁老九拱手说:“是,卑将领旨!” 【第189章】 薛长瑜要御驾亲征,苏怀缜为左路将军,崔熠为校尉,冯北为右路将军,祁老九留在京城镇守。 因为要杀刑国一个措手不及,所以一切都需要保密,而且需要紧锣密鼓的筹划。 这几日薛长瑜都在书房,准备发兵攻打刑国的事情。 苏怀瑾每日则是陪着儿子和女儿,两个小包子都十分粘人,只是苏怀瑾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怎么的,她心里就是不太踏实。 薛长瑜说得对,他上战场不是一次两次了,上次商阳国的事情,还是苏怀瑾和薛长瑜一起去的前线,只是登基以来,薛长瑜还没上过战场。 而且现在不同了,薛长瑜是皇上,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燕王了,皇上亲自挂帅出征,这对于刑国人来说,刺激太大,谁知道刑国人会不会狗急跳墙? 众人全都准备着,一边保密,一边按照计划进行。 祁老九负责镇守京城,很快京城的消息就传出来了,祁老九被提升为武官一品,掌控京城和京郊所有兵权。 众臣不知道皇上的真正意图,还以为祁老九飞黄腾达了,全都过来贺喜。 祁府的门槛子险些被贺喜的人踏平了,只不过祁老九可没心情招呼他们,连贺礼也不收,直接让管家打发走了。 祁老九正在府中愁眉苦脸,对着棋盘发呆,就听到“踏踏”的脚步声,还以为又是闯进来贺喜的人,不耐烦的说:“贺喜就不必了,带着贺礼走罢。” 没成想祁老九的话音一落,却让对方笑了一声,祁老九抬头一看,说:“吕彦?” 吕彦从外面走进来,坐在棋盘对面,看了看棋盘,说:“虽然吕某并不精于弈棋,不过九爷这盘……是不是有失水准?” 祁老九无奈的说:“谁有心情下棋?皇上把这么重的责任掸在我的肩头上,我差点给压死。” 吕彦笑了笑,说:“谁的责任又不重呢?” 祁老九似乎想到了什么,说:“你跟着皇上走中路,万事小心,皇上与你一定会成为刑国人的焦点,到时候就是眼中钉肉中刺,肯定到处都是埋伏,万事小心!” 吕彦点了点头,说:“是了,九爷放心就是,倒是九爷,别莽莽撞撞的,护好京城,护好皇后娘娘,别让皇上再多挂心。” 祁老九也点了点头,说:“对了,何时出发?皇上也不透露给我,真是急死人了。” 他说着,突然一晃神,说:“不会是……” 吕彦笑着说:“九爷果然是聪明人,明日一早大军就要开拔,我是来向九爷辞行的。” 祁老九沉吟了一下,说:“行了,你快回去罢,早些歇下,明日还要开拔。” 吕彦笑了一声,说:“那我先走了。” 祁老九也没有送一送的意思,只是低头看着棋盘,蹙着眉,眯着眼睛,淡淡的说:“旗开得胜。” 吕彦拱了拱手,说:“承你吉言。” 明日就要出征,苏怀瑾是知道的,毕竟薛长瑜再瞒着谁,也不会瞒着苏怀瑾的。 今日薛长瑜回来的很早,陪着儿子和女儿顽了一会儿,到了晚上,哄着小公主和小皇子睡下,这才进了内殿。 苏怀瑾正在卸妆,把头上的发簪摘下来,薛长瑜就走过去,拿起小梳子,轻轻的给苏怀瑾梳发,笑着说:“走什么神儿?” 苏怀瑾从镜鉴中看着背后的薛长瑜,说:“皇上明日一早就出征了?” 薛长瑜点了点头,亲了亲苏怀瑾的发顶,说:“是了,一大早就走,天不亮就要出发,等天亮的时候,会确保离开京城……时辰太早,瑾儿一向起不来,就不必送了。” 苏怀瑾没有说话,却突然转过身来,埋首在薛长瑜的胸口,搂住了薛长瑜的腰。 薛长瑜简直受宠若惊,苏怀瑾这动作,分明就是撒娇! 薛长瑜拍了拍苏怀瑾的后背,笑着说:“瑾儿,舍不得我么?” 苏怀瑾仍然没说话,薛长瑜就说:“你放心好了,我很快回来,周边小国已经盟约不干预,刑国又在内乱,一切都是囊中取物。” 苏怀瑾淡淡的说:“就是因为看似很简单,但是变数太大,所以怀瑾才不放心。” 薛长瑜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说:“放心,我答应你,一定很快回来,瑾儿,我从不骗你,是真的……” 第173节 苏怀瑾说:“那皇上还有没有什么没告诉怀瑾的事情?” 苏怀瑾说罢了,又补充说:“上辈子。” 薛长瑜一僵,随即笑着说:“剩下……都无关紧要了。” “叮——”一声。 【系统:心窍五重,生效】 苏怀瑾下意识的打开了心窍,只不过还没等她感受到什么,立刻又收敛了心窍。 因为苏怀瑾突然发现,薛长瑜这个人,是她完全不需要用系统去窥探的一个人。 完全不需要……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无论是上辈子也好,还是这辈子也好。 上辈子的薛长瑜秉性暴躁,有些刚愎自用,甚至高傲自大,他们之间的误会太大了,但是这辈子的薛长瑜,为了苏怀瑾,学会了太多。 苏怀瑾能感受到他的隐忍和变化,全都是为了自己,还有这辈子多次的舍命相救,分明薛长瑜没有作死的系统,却上赶着来作死,一次一次的救自己。 苏怀瑾很难想象,如果自己没有红玉镯的系统的话,那么薛长瑜或许已经死了,那该是多痛苦的一件事…… 苏怀瑾觉得,已经走到了如今这一步,自己已经不需要用心窍去看薛长瑜,如果薛长瑜不想说,肯定不是想诓骗自己,而是保护自己…… 薛长瑜轻轻抚摸着苏怀瑾的发顶,说:“瑾儿,怎么了?是我惹你不欢心了?” 苏怀瑾摇摇头,说:“皇上,快歇息罢。” 薛长瑜一笑,说:“瑾儿,我明日都要走了,你还这么见外,总是一开口就是‘皇上’,要不就是‘您’,实在太伤人心了。” 苏怀瑾无奈的说:“那要怎么喊?总不能大不敬罢?” 薛长瑜一笑,突然将苏怀瑾打横抱起来,说:“那就唤……长瑜哥哥?” 苏怀瑾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亮的十分透彻,今日的日头非常浓艳,天边燃着一片火红的朝阳。 苏怀瑾翻了个身,身边儿早就凉透了,薛长瑜为了不让她送行,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苏怀瑾累得不行,昏昏沉沉就睡了过去,中途都没醒过。 绿衣见苏怀瑾醒了,就过来伺候着,说:“娘娘,要起身么?”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起罢。” 薛长瑜御驾亲征,等皇上都走了,出了京城,朝野上下才真正知道,登时震惊不已,怪不得会突然提拔祁老九,原来不过是下了一步备用的棋。 皇上御驾亲征,留下左相柳开霁,右相方迁管理朝政。 虽然皇上已经出征,但是今日的早朝还是要上的,由左相和右相发放皇上批阅的奏章。 并且宣读一份皇上留下的圣旨。 薛长瑜的长子,也就是苏怀瑾的儿子,身为皇长子,而且是嫡子,所以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人选,因为小皇子年纪尚幼,无法监国,所以薛长瑜认命皇后苏怀瑾为监国。 这一举动震惊朝野,毕竟大家都以为苏家要完蛋了,苏正被削了官,家产也如数上缴,往日里辉煌的苏家,如今已经走到了谷底。 大家还以为皇后娘娘也要完蛋了,皇上不会再跟她顽什么伉俪情深、举案齐眉的游戏。 谁也没有想到,皇上竟然认命皇后娘娘为监国,左右丞相经手的一切事物,都要上交皇后,盖上皇后金印,这才能实行发布下去。 这样一来,薛长瑜离开京城,苏怀瑾就忙碌了起来。 苏怀瑾坐在书房里批阅奏章,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自言自语的说:“自己走了,还撂下烂摊子给我,真是……” 苏怀瑾忙碌的不行,这样下来,竟然已经有两个月的时间,大军早就开到,两军已经交锋对垒,很快前线就传来了多封军报。 全都是大捷的军报,刑国被打的溃散不已,薛国势头正好。 苏怀瑾看了连夜进京的军报,这才松了口气,批阅之后让人送到军务处。 时辰已经夜了,苏怀瑾还有一些奏章没有看完,看着看着有些困倦,迷迷瞪瞪就趴在案子上睡着了。 “叮——” 【系统:福气六重,生效】 苏怀瑾隐约听到系统的声音,眼前的景物乱晃,好像做梦一样,一瞬间天昏地暗的,四周漆黑一片,但是又有火把在晃动。 随即有人大喊着:“有埋伏!!” “埋伏!” “保护皇上!!” “快撤退!” “冷箭!是冷箭!!” 苏怀瑾看的不清楚,四周乱七八糟,一片嘈杂,身边的环境也是草木横生,耳朵里充斥着大喊的声音,还有“沙沙沙”的脚步声,听不清楚,也看不清楚。 苏怀瑾有些慌乱,心跳的非常快,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薛长瑜,薛长瑜一身黑甲,骑在马上。 而在远处,竟然有人藏在杂草从中,正在暗中瞄准薛长瑜 …… 苏怀瑾快速跑过去,大喊着:“长瑜!长瑜!!!” 苏怀瑾一路狂奔,只是他们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而且苏怀瑾清晰的知道,这不是做梦,这绝对不是做梦,是系统在生效。 苏怀瑾的喊声,薛长瑜根本听不到,苏怀瑾本人,也并非真正在那里,薛长瑜也根本看不到。 但是苏怀瑾还是不停的大喊着,快速冲过去。 就在这一刹那,薛长瑜蹙了蹙眉,好像听到了什么,猛的转过头去,看向苏怀瑾的位置。 只是那个位置…… 空空如也。 “铮——!!!” 随着一声破空,薛长瑜侧头勒马的时候,那支冷箭已经飞快的窜过来,撕裂黑夜…… “嗬!” 苏怀瑾听到薛长瑜的一声闷哼,吓得猛地睁开眼睛,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苏怀瑾快速的喘着气,四周还是皇宫的书房,没有任何变化。 只是这样苏怀瑾焦虑无比,快速站起来,“啪嚓!”一声,一不小心将身边的镇尺碰到了下去,瞬间摔得粉碎。 与此同时,就听那到“咔!”一声。 苏怀瑾的红玉镯,发出一声脆响,又裂开一条深深的裂缝…… ☆、第79章 健在呢 【第190章】 苏怀瑾喘着粗气, 定定的看着自己的玉镯,慢慢抬起手来, 轻轻的抚摸着玉镯。 她能感觉得到, 玉镯上的裂缝,应该很深,深得几乎要裂成两半。 苏怀瑾心脏跳得飞快,一回想起刚才看到的“梦境”,整个人就有些发抖,这是她大故了九次,都不曾感觉到的害怕。 苏怀瑾有些坐不住,连忙朗声说:“来人!” 绿衣就在外面侍候着, 因着时辰晚了, 所以有些犯困, 但是听到大喊的声音,立刻就冲了进来, 说:“娘娘,有什么吩咐么?” 苏怀瑾说:“去, 把祁沛叫来。” 绿衣诧异的说:“娘娘……现、现在么?” 苏怀瑾没有说话, 只是点了点头。 现在已经过了半夜, 早就门禁了, 祁老九在宫外的府中,今天并没有当值在宫里头。 但是绿衣还是赶紧转头跑出去, 知道是急事, 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了。 苏怀瑾喘着粗气, 坐在书房的大椅上,有些心神不宁,她想要趁着祁老九进宫的这个空当,再看看奏章,但是竟然一个字儿也看不下去了。 脑海中不断的回想着方才的“梦境”,忍不住双手打飐儿,微微颤抖着。 “娘娘?” 祁老九连夜赶进宫里头,连忙来到书房,给苏怀瑾请安,只是祁老九连喊了两声,苏怀瑾就是呆呆的坐着,根本没有反应。 祁老九诧异极了,又说:“娘娘?皇后娘娘?” 苏怀瑾这才回过神来,说:“九爷来了。” 祁老九说:“娘娘怎么了?要不要叫御医过来看看?” 苏怀瑾摆了摆手,说:“九爷,立刻让人去前线探消息,传最新的军报过来。” 祁老九有些狐疑,不知道为何皇后娘娘突然要他派人去探消息,皇上御驾亲征这么长时间,薛国连连告捷,刑国连连败退,局势已经成为定局,这时候应当静等皇上凯旋才是。 娘娘却似乎在担心什么。 祁老九立刻应声,大步走出去,赶紧去找人探消息。 这里是京城,战场远在北方,苏怀瑾的耳聪目明都无法达到那么远的地方,想要探消息可不是容易的事情,毕竟战线很长。这样一来一回,就算日夜兼程,快马加鞭,也需要小十日的光景。 苏怀瑾这些日子根本吃不下睡不着,就在这天上早朝的时候,祁老九却缺席了,也没有请假,但是临时不在。 朝臣们都在殿上,眼见祁老九不在,心中都在思索着,也有很多人想要趁机给祁老九穿小鞋,毕竟祁老九现在权利很大,很多人都不满祁老九的升官速度。 刚有人站出来,要在苏怀瑾面前,告祁老九一状的时候,就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是祁老九从殿外大步走进来。 他面目肃杀,蹙着眉,看起来威严极了,快速从外面走进来,大约行了个礼,双手捧着一个卷轴,说:“娘娘,前线军报!” 苏怀瑾一听,立刻说:“呈上来。” 绿衣赶紧去呈上军报,呈给苏怀瑾。 苏怀瑾接过军报,刚想要打开,祁老九却说:“皇后娘娘……” 他欲言又止,众人都有些狐疑,近日连连大捷,还有什么可欲言又止的? 苏怀瑾看向祁老九,祁老九则是张了张口,声音嘶哑的说:“日前与我国结盟的北方罗国,突然……突然撕毁盟约,偷袭了我薛国大军中路……” 他的话说到这里,众臣立刻发出惊讶的喧哗声。 第174节 苏怀瑾则是心头一紧,双手打飐儿,连忙将军报展开。 上面写的清清楚楚…… 罗国撕毁盟约,反叛薛国,与刑国结盟,偷袭薛国大军中路,薛长瑜和吕彦的队伍被袭击,皇上身中冷箭,下落不明。 苏怀瑾脑海中“嗡——”的一声,顿时一片黑暗,站都站不住了。 是真的…… 那梦境是真的…… “娘娘!” “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快叫御医!” 众臣顿时乱作一团,绿衣赶紧冲上去,一把接住倒下的苏怀瑾,随着“喀拉”一声,军报掉在地上,苏怀瑾一下子昏厥了过去。 薛军连连大捷,却突然连皇上也失踪了,身中冷箭,可以说是生死不明,而监国的皇后娘娘又昏厥了过去,朝堂上乱作一团。 左右丞相柳开霁和方迁极力安抚朝廷,又忙着去探看苏怀瑾的安危。 祁老九在寝殿门口走来走去,着急的说:“这时候吕彦又不在,要是吕彦在就好了!御医进去已经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出来!怎么还没有消息!?” 祁老九在门口踱步,方迁和柳开霁安抚了人群,快速跑过来,大家都是一头大汗。 方迁说:“祁大人,里面怎么样了?” 祁老九烦躁的拔了拔自己的头发,说:“不知道啊!没出来,还是没出来!怎么也要出来报个信儿啊!” 正说着,咸平公主突然从里面走了出来,方才皇后娘娘昏倒,咸平公主立刻就赶了过来,她是女子,可以在里面查看病情。 她一出来,众人立刻围上去,说:“公主!皇后娘娘到底怎么样啊!” 咸平公主有些着急,但是安抚着众人说:“皇后娘娘无事。” 祁老九说:“无事?无事怎么突然晕过去了?” 咸平公主说:“其实……皇后娘娘是又有喜了。” “什么!?” 众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皇后娘娘竟然是喜脉!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苏怀瑾监国,日夜忙于公务,没怎么休息,皇上出征两月,突然身中冷箭,下落不明,没有好好休养,再加上经受打击,能不晕倒么? 众人也不知道该欢心好,还是该着急好,心里都乱成一团,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候,绿衣走出来,说:“各位大人,皇后娘娘有请。” 众人连忙进了大殿。 苏怀瑾半卧在美人榻上,垂着纱帘,阻隔着众人的视线,只有咸平公主穿过纱帘,坐在了苏怀瑾身边,给她端茶递水。 众人跪下来请安,苏怀瑾则是摆了摆手,说:“本宫叫你们来,是有几个事儿,想要与各位谈一谈。” 众人起身之后,都看着纱帘之后,那模糊的身影。 苏怀瑾沉吟了一下,突然说:“祁沛。” “卑将在!” 苏怀瑾淡淡的说:“如果让你调遣剩余的薛军,最大的可有数量,是多少?” 祁老九吓了一跳,去看苏怀瑾,说:“这……” 他想了想,硬着头皮说:“最多可调配军队……两万。” 两万,如果在春秋战国那种时代,两万军队已经不是小数目,但是到了如今,动辄二十万大军,五十万大军,两万人这个数量实在是太小了太小了,根本不值一提。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好。” 方迁和柳开霁对视了一眼,看向苏怀瑾,方迁拱手说:“皇后娘娘,您的意思是……” 苏怀瑾的声音不起波澜,说:“本宫的意思是……本宫准备用这两万兵马,痛打罗国。” 因为罗国反叛,埋伏薛军,所以才让薛军大乱,甚至连薛长瑜都中了冷箭。 所以苏怀瑾想要痛打罗国,这在情理之中,而且罗国是小国,这次能偷袭成功,完全胜在他们拥有盟约,薛军根本毫无防备。 两万兵马,如果是强兵,再依靠一些兵法,罗国绝对不敌。 柳开霁拱手说:“只是……如今朝中可用、能用,又忠心耿耿的将领,只是少数,不知皇后娘娘,想要委任和人为将,征讨罗国?” 苏怀瑾只是顿了一下,随即淡淡的说:“本宫自己。” 众人吓了一跳,饶是一向冷静的方迁和柳开霁,都吃了一惊,诧异极了。 众人简直又是异口同声,说:“娘娘,万万不可啊!” 如今皇后娘娘怀有身孕,而且看起来应该是两个月左右,胎儿还未稳定,皇后娘娘要亲自出征,这听起来,简直荒唐至极。 苏怀瑾平静的说:“罗国反叛,如果不加以镇压,会有很多北方小国也效仿罗国的做法,到那时候,我薛军阵线拉的太长,进入刑国腹地,就再也没有什么胜算,所以……要尽早镇压罗国,给其它周边小国施压,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祁老九说:“娘娘,让卑将去,卑将可以领兵!” 苏怀瑾笑了一声,说:“不,祁沛,你也看到了,朝廷上蠢蠢欲动的人很多,你这个大权在握的人,一旦离开京城,会有多少薛国人觉得这是可乘之机?想要捞一笔自己的利益?而且祁沛你的声名在外,一旦你做将军,罗国的人肯定会有戒备,到时候避而不战,也达不到目的,只有本宫亲自去……” 苏怀瑾眯着眼睛,说:“本宫不过是一个小女子,罗国人怎么可能把本宫放在眼中?” 【第191章】 祁老九还想要反驳什么,方迁已经抬起手来,制止了祁老九的话头。 祁老九还是着急不已,这已经不是皇后娘娘一个人的事情了,皇后娘娘现在还怀着身孕,若真是在前线有个三长两短,祁老九感觉,就算皇上不责备自己,自己也过不去心里这个坎儿。 柳开霁则是拱手说:“娘娘,微臣请命,与娘娘同行。” 祁老九看了一眼柳开霁,急得不行,方迁不让他说话,柳开霁还撺掇着娘娘去前线,这两个人不知什么情况。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好,柳大人足智多谋,又在北方呆过一段时间,想必了解北方的地形和气候,柳大人能跟着,本宫也放心。” 柳开霁又说:“微臣还想举荐从者北落,北落乃是死士出身,早年在罗国游历过一段时间,十分了解刑国与罗国的地形,因此微臣想举荐北落,作为这次征讨的校尉。” 苏怀瑾淡淡的说:“准了。” 众人快速商讨了一下情况,正午十分,祁老九、方迁和柳开霁就从寝宫退出来。 祁老九说:“你们怎么也不制止?” 方迁笑了一声,看着正午的烈阳,说:“皇后娘娘什么样的人,您又不是不知,娘娘决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改变,而且方迁以为……娘娘决定的事情,也是最正确的事情。” 祁老九哪能不知道,只是皇上临行前,一再嘱咐自己,守住京城,守住皇后娘娘,如今皇后娘娘要去战场,如果让皇上知道了,估计要跳起来责骂祁老九。 只是祁老九也没有办法,因为他虽然着急,心底里却知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对的,是正确的。 皇后娘娘要亲自出征督战,柳开霁这个文官却作为将军,北落被提拔为校尉,这支队伍的配置,似乎能让薛国的朝廷,足足笑上三天三夜的,更别说是罗国了。 就算罗国是小国,却也不把这样的配置放在眼里。 苏怀瑾的队伍很快就出发了,只有两万兵马,快马加鞭。 这日天还未亮,苏怀瑾就准备要出发,太后亲自过来送行,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一方面是她可能失去了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另外一方面是,她又要把自己的儿媳,送上那个失去儿子的战场。 太后拉着苏怀瑾的手,说:“怀瑾啊,把皇儿带回来,带回来,一起回来……” 苏怀瑾笑了笑,说:“太后请放心,怀瑾一定办到。” 太后点了点头,眼泪又流下来,说:“好好照顾自己,早些回来,京城的事情你放心,哀家这一辈子玩弄权势,虽然没什么成就,但是虚张声势还是懂得的,你就放心好了,去把皇儿给哀家带回来,让哀家教训他,你看看……让丫头你多心疼。” 苏怀瑾心里有些发抖,面上却十分镇定,说:“太后,时辰不早了,怀瑾该出发了。” “去罢……” 苏怀瑾的队伍消失在京城门口,在京郊与一部分大军汇合,又在上阳附近,汇合了北疆的一批守军,这样才聚拢了两万军队,越过薛国边疆,开向罗国。 “娘娘,已经日落了。” 大军已经在野外,日夜兼程的开拔了一段时间,将近罗国附近,这地方虽然是北方,但是杂草丛生,还有很多沼泽和浅滩,地形非常复杂,尤其是早晨还有入夜的时候,雾气很大,非常杂乱,根本不适合行军打仗。 罗国也就是利用这一段,才成功偷袭了薛长瑜的军队。 苏怀瑾骑在马上,左右看了看,四周的场景何其眼熟,何其眼熟! 这就是自己在“梦境”里,看到的场景! 苏怀瑾立刻翻身下马,柳开霁和北落赶紧去扶,苏怀瑾摆了摆手,说:“搜,从这里开始搜。” 柳开霁你没有二话,立刻拱手说:“是。” 军队很快在附近扎下营寨,然后快速展开搜索,一方面要提防罗国的偷袭,另外一方面还要有士兵出去搜索。 苏怀瑾坐在大营里,心里着急的要命。 “叮——”一声,苏怀瑾多次想要启动系统,但是最后得出的结论竟然是。 系统启动失败。 不知道是不是玉镯上的裂缝太大的缘故,苏怀瑾想要启动耳聪目明,寻找薛长瑜,但是好几次都失败了,自从上次玉镯裂开之后,就一直失败。 苏怀瑾急的满头大汗,伸手抚摸着玉镯,她发现,好像每一次启动系统,玉镯的裂缝就会加大。 只是士兵搜索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下落不明的薛长瑜,苏怀瑾怎么能不着急。 苏怀瑾额头上都是汗水,闭上眼睛,再一次强行启动系统。 “叮——” 系统响了一声,随即隔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动静,就在苏怀瑾以为又要失败的时候…… 【系统:福气六重,生效】 眼前的场景有些昏花,看不清楚,而且没有声音,也听不见,不像是之前耳聪目明的清晰程度。 苏怀瑾却看到了一个人,躺在简陋的床榻上,面色苍白,奄奄一息,还在不停的咳嗽着,“哇”的一声,突出一口血来。 那黑色的血液,看的苏怀瑾触目惊心。 苏怀瑾呼吸急促,连忙镇定心神,观察了一下四周。 就在这一刹那,系统瞬间收了回来,仿佛只是一个刹那的幻觉罢了。 苏怀瑾抽了一口冷气,立刻站起来身来,朗声说:“柳开霁!” 第175节 柳开霁正在帐外,听到声音,立刻冲进来,说:“娘娘?” 苏怀瑾说:“立刻带一队人马,跟本宫来。” 柳开霁不疑有他,立刻让北落点兵,带了一队人马,按照苏怀瑾的要求,人不多,每一个都要骑兵,而且要精兵,跟着苏怀瑾走。 现在天色已经昏暗一片,队伍出了营帐,一路向北,眼看就要扎到罗国人的眼皮子底下去了,柳开霁有些担心。 就在这时候,苏怀瑾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过四周空空如也,只有一片杂草和荒野,什么也没有。 苏怀瑾却觉得似曾相识,是了,刚刚用系统看到的,环境跟这个差不多。 苏怀瑾赶紧带着队伍往前走,众人再往前走了一小会儿,就看到杂草从中,有一幢小房子竖立在那里,看起来像是猎户的房子一样。 苏怀瑾赶紧快速走过去,趋步已经变成了跑,头上都是冷汗,双手不停打飐儿。 她冲到房舍面前,一个猎户正背着柴火走过来,打了一个照面。 那猎户看了一眼苏怀瑾身后的队伍,吓了一跳,连忙丢下柴火就要往回跑。 柳开霁一看这势头,立刻让人去追,士兵一把抓住那猎户,猎户大喊着:“你们是什么人,我……我只是猎户,是老实人,别……别……” 苏怀瑾说:“老人家,我们是薛国人。” 那猎户吃了一惊,说:“薛……薛国人?” 猎户似乎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薛国人,毕竟这里已经是北方,而且靠近罗国,几乎在罗国的眼皮子底下。 猎户本是薛国人,不过因着动荡,一路搬迁到这里,罗国人经常回来这边扫荡,抢走当地居民的猎物和粮食,时间长了,很少有人在这里定居,大多数人全都搬走了,久而久之只剩下猎户一家。 猎户赶紧带着苏怀瑾往里走,打开简陋的小门,七拐八拐走到最里面儿,请苏怀瑾进去。 四周的摆设很熟悉了,简陋的房舍,一张床榻,一个身材高大,却面色苍白的男子躺在榻上,气息游离,闭着双眼,蹙着眉,即使在昏迷,也十分不安稳的模样。 他的前襟上有血迹,而且是黑色的血迹,看起来应该是中毒的缘故。 柳开霁和北落跟着苏怀瑾走进来,全都吃了一惊,说:“是皇……” 柳开霁说到这里,赶紧住了声。 是皇上! 是薛长瑜! 苏怀瑾一步抢上去,握住薛长瑜的手,轻轻的晃了晃薛长瑜,低声说:“皇上,皇上……” 薛长瑜还在昏迷,意识也并不全在昏迷,他身上又包扎的痕迹,腹部中了一箭,还有些阴血,前襟上都是咳嗽出来的血迹,整个人看起来憔悴无比。 薛长瑜迷迷糊糊的,似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就睁开了眼睛,视线很是模糊,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是他竟然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薛长瑜一笑,苍白的脸上竟然展开一个温柔的笑容,嗓音沙哑到了极点,吃力的说:“怎么……怎么又做梦了,瑾儿……我又梦到你了……” 柳开霁和北落听到这里,似乎有些不忍,赶紧退出来,柳开霁说:“快,回营去找军医,立刻带过来。” “是,大人。” 北落应声,刚要回身离开。 柳开霁又说:“等一等,一定保密,不要对任何人说,叫军医的时候,也要小心,皇上伤成这样,不能有任何闪失。” 北落拱手说:“是,请大人放心。” 苏怀瑾握着薛长瑜的手,听着薛长瑜轻轻的呢喃着自己的名字,眼圈登时有些发红。 薛长瑜咳嗽了好几声,说:“瑾儿……瑾儿怎么哭了……我真傻,做梦为何还要梦到瑾儿伤心……” 苏怀瑾实在忍不住,低声说:“不是做梦,是真的,是怀瑾。” 她说着,低头亲了一下薛长瑜的额头。 薛长瑜眼睛晃动了两下,随即有些激动,紧紧握住苏怀瑾的手,不知哪来的力气,似乎挣扎着要起身,却咳嗽了好几声,腹部的包扎又阴红了一片,伤口仿佛要崩裂了。 苏怀瑾赶紧稳住他,说:“别起来,不要起来。” 薛长瑜嗓子里发出粗喘的声音,激动的说:“瑾儿……真的是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太危险了,快回去……” 苏怀瑾却不理他,扶着他躺好,说:“不要说话,伤成这样,你还说话,病了就好好养病,剩下的事情,听我的。” 薛长瑜笑了一声,说:“是了,果然是我的瑾儿,上辈子……上辈子是我的错,我压根儿就不了解你,幸好……幸好老天爷给了我一次机会,让我能了解……了解真真……正正的瑾……” 他说到这里,已经再没有力气,握着苏怀瑾的手,瞬间落了下来。 这一刹那,苏怀瑾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发出“咚!!!”的一声,仿佛一块大石跌入了谷底,不停的下坠,不停的下坠。 薛长瑜的手落在简陋的榻上,随即一动不动了…… 【第192章】 苏怀瑾都没有反应过来,眼泪“吧嗒吧嗒”的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在薛长瑜血色的伤布上。 她慢慢低下头去,看着榻上的薛长瑜。 不知从什么时候,薛长瑜的眼睛闭了起来,眉头也不蹙在一起了,苏怀瑾的嗓子快速的滚动了两下,颤抖地说:“长瑜……长瑜……” 薛长瑜却不像往日里那般回应他,温柔的喊她瑾儿,像狗皮膏药一样,怎么甩也甩不掉的喊她瑾儿,死皮赖脸的喊她瑾儿…… 此时此刻,薛长瑜静静的躺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能做。 北落带着军医,快速的冲进来,就看到皇上静静的躺在榻上,皇后娘娘跌坐在一边,似乎在流泪,但是一直没有出声。 柳开霁吓了一跳,快速冲进去,说:“军医,快!还有气!” 军医跑过来,连忙查看,气息的确还有,但是就差最后一口气了,方才和苏怀瑾说话,仿佛是回光返照一样。 薛长瑜中毒至今,毒液已经深入腠理骨髓,根本无法医治,只要咽下这口气,就算是没有救了。 而当下他们环境简陋,根本没有名贵的药材,军医也不知道怎么给他吊着这口气。 军医吓得瑟瑟发抖,只是叩头对苏怀瑾说:“皇后娘娘,节哀顺变罢……” 柳开霁一张脸陡然就涨红了,头一次觉得十分愤怒,低喝说:“哪来那么多废话,快医治!” 军医觉得没救了,但是硬着头皮凑上去。 就在这个时候,苏怀瑾突然想到什么,猛地站起身来,冲到榻边。 这举动吓坏了军医,军医定定的看着皇后娘娘。 苏怀瑾握住薛长瑜的手,她突然想到了,自己可以,之前刑国太子要杀田敏竹嫁祸给吕彦,苏怀瑾都能把田敏竹救回来。 “叮——” 苏怀瑾立刻启动自己的系统。 【系统:治愈加成,生效失败】 “叮——” “叮——” “叮——” 苏怀瑾额头上全是冷汗,启动了无数次,不知道是不是玉镯碎裂的缘故,治愈加成总是启动失败。 “叮——” 又是一声,苏怀瑾还以为又是失败,就在这时候,治愈加成突然生效了。 榻上的薛长瑜突然“咳!”的咳嗽了一声,吓得军医一个激灵,赶紧冲过去查看情况。 军医随即欣喜若狂,说:“皇上……皇上还有气儿,刚才是被痰邪卡住了气息,皇上还有救!” 他说着,赶紧施救,柳开霁和北落狠狠松了一口气,那面儿苏怀瑾一下跌坐在地上,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冷汗,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一直到天明,军医才治疗成功,给薛长瑜解毒,擦药,包扎伤口,因为之前猎户这边药材有限,根本无法解毒,所以伤口很难愈合,总是流血,薛长瑜就算中毒不死,早晚有一天血流干了也要死。 现在好了,毒解了,血止住,之后就是调养的问题。 苏怀瑾一晚上没睡,一直守在薛长瑜身边。 薛长瑜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四周已经不是简陋的猎户房舍,而是在大帐中。 他还有些迷糊,毕竟以为之前见到苏怀瑾是在做梦,此时醒过来,头疼得不行,身上也没什么劲儿,但是比之前那种“水深火热”的感觉好了不少。 “别动。” 薛长瑜听到耳边有动静,侧头一看,吃了一惊,震惊的说:“瑾儿?” 苏怀瑾脸色有些疲惫,却笑了笑,说:“是我。” 薛长瑜更是震惊,说:“这里……是哪里?” 苏怀瑾给他倒了一杯水,说:“还在前线,罗国的眼皮子底下,皇上您自己藏的,难道不记得了,好一招灯下黑,让怀瑾好找。” 薛长瑜听她说了这么多,还在云里雾里,说:“我……我又做梦了?不然怎么可能在这里看到瑾儿……” 苏怀瑾无奈的一笑,说:“皇上没有做梦,是怀瑾来了。” 薛长瑜听到这里,陡然一震,也不喝水了,抓住苏怀瑾的手,着急的说:“瑾儿,你来做什么?这里很危险,距离罗国这么近,而且地形又复杂……” 苏怀瑾却不让他再说下去,淡淡的说:“怀瑾过来,自然是让罗国血债血偿的,难不成,是为了皇上过来的?” 薛长瑜一愣,随即忍不住轻笑一声,说:“是了,瑾儿就喜欢口是心非,看起来果然是为了我过来的。” 苏怀瑾看在薛长瑜是病患的份儿上,就没有和他计较什么,说:“快些养好身子。” “是,遵命。” 薛长瑜说着,也睡不了了,关切的抓着苏怀瑾的手,说:“瑾儿,这些日子在京城可好?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苏怀瑾叹气说:“也不是很好,天天儿吃不下东西,嗜睡又不能睡,每日里有无不胜数的奏章等着怀瑾来批看。” 薛长瑜听到这里,心疼的说:“是我不好,监国这个职务,的确太累人,是我考虑不周。” 苏怀瑾一笑,又说:“而且成天儿的还吐,不过御医说了,过了三个月,可能会好些。” 薛长瑜一愣,随即怔怔的看着苏怀瑾,说:“你……你说什么?” 苏怀瑾耸了耸肩膀,说:“皇上若是累了,就歇息罢。” 薛长瑜一把抓住苏怀瑾,激动地说:“瑾儿……你,你说什么?你是不是……” 苏怀瑾一笑,说:“都是皇上作妖,临走还不踏实。” 薛长瑜立刻就想到了,自己御驾亲征之前,的确和苏怀瑾亲近来着,但是哪成想,苏怀瑾竟然又有喜了,算下来正好是两个多月。 薛长瑜忍不住心中狂喜,但是又紧张苏怀瑾,说:“那你还过来,快回去,回京好好调养。” 第176节 苏怀瑾说:“皇上,怀瑾若是不来,你要怎么回京,让我做一辈子监国,等咱们的儿子慢慢长大,然后从小挑着和罗国的血债?” 薛长瑜听到这里,心里一抽,说:“是我错了,瑾儿,别哭……别哭,我要心疼死了。” 苏怀瑾连忙抹了一把自己的眼睛,眼泪不知怎么回事儿,断线一样落下来,苏怀瑾本不想哭的,但是止也止不住。 薛长瑜艰难的伸手搂住苏怀瑾,说:“不会了,是我错了,再也不会了……我发誓,瑾儿。” 苏怀瑾依偎在薛长瑜怀里,又不敢使劲靠,等了一会儿,也就不哭了,连忙擦了擦自己的脸,说:“罗国这次胆大包天,如今又得到皇上中箭,下落不明的消息,不如……我们就将计就计。” 薛长瑜见苏怀瑾眼睛还红彤彤的,像一只小兔子一样,鼻头儿也红彤彤的,但是眼睛里闪着锐利的光芒,嘴角挑着,似乎胸有成竹的模样。 薛长瑜真是爱见死了苏怀瑾这个模样,上辈子苏怀瑾一直屈居在后宫,相夫教子,薛长瑜根本没有机会看到这样的苏怀瑾。 如今他能看到,只觉得自己真是万幸…… 薛长瑜笑着说:“是了,罗国千不该万不该,怎么能惹我家瑾儿,真是没事儿作死。” 苏怀瑾冷笑一声,说:“是呢,论作死,竟然有人敢和本宫比……找死。” 薛长瑜试探地说:“那……瑾儿可否给长瑜哥哥透露一句,你准备怎么对付罗国人?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苏怀瑾对薛长瑜嫣然一笑,眨了眨眼,那模样俏皮可爱极了,让两个多月没看到苏怀瑾,一直饱受相思之苦的薛长瑜,差点热血沸腾。 只不过薛长瑜有伤在身,动一下都撕裂的疼,所以也只是有的看,没那个胆儿了。 苏怀瑾一笑,温柔的说:“当然是……给皇上办丧事儿了。” “咳咳咳!!” 薛长瑜差点被自己给呛死,外面的柳开霁和北落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连忙不经传召就冲了进来,说:“皇上!?皇上!” 他们冲进来,却看到薛长瑜好好儿的,只是有些呛水,苏怀瑾则笑眯眯的坐在一边儿。 柳开霁头一次有些迷茫,说:“皇后娘娘,皇上这是……?” 苏怀瑾摆手说:“你们来的正好,一并子坐罢,本宫正和皇上谈起……给皇上办丧事儿的事情。” “咳——!!” 这回不只是薛长瑜,柳开霁没喝水都要给自己呛死了,北落眼皮一跳,连忙低声说:“大人,没事儿罢?” 柳开霁摆摆手,使劲顺了两口气,说:“皇后娘娘,这……皇上还……还……” 健在呢…… 苏怀瑾笑的一脸狡黠,说:“罗国的人放了冷箭,目的不就是让薛国的皇帝驾崩么?很好,本宫如他们所愿,这就给皇上办丧事,你们觉得这样一来,罗国会怎么样?” 他这样一说,众人才明白了。 罗国会怎么样? 罗国自然会很欢心,恨不能放鞭炮庆祝。 这样刚一来,罗国自然就会放松警惕,更加嚣张。 骄兵必败,这是自古不变的真理。 柳开霁点了点头,说:“娘娘好计谋。” 苏怀瑾说:“行了,那皇上的丧事儿,就交给柳大人来置办。” 柳开霁点点头,说:“是,微臣领命。” 只是他虽然这样回答,不过皇上就在面前,当着皇上的面儿,说这样的话,其实心里头还是怪怪的,也就是皇后娘娘还笑得出来。 薛长瑜也觉得头顶发毛,心口发麻,总觉得他家瑾儿开口一股冷飕飕的感觉,肯定是生气了。 虽然不知是生自己的气,还是生罗国的气。 薛长瑜干笑了一声,刚想要卖惨装可怜儿,说:“瑾儿,我……” 胸口疼…… 只是他的话还没出口,苏怀瑾已经挑眉一笑,说:“皇上,您不必操心,安心养伤便好……请皇上放心,您的丧事儿,一定会极其……隆重。” 薛长瑜:“……”瑾儿肯定是生气了,肯定的…… ☆、第80章 正文完结 【第193章】 薛国新任不到两年的皇帝驾崩了。 而且皇储只有一岁大,根本无法继承大统…… 与此同时, 因为薛国群龙无首, 薛国三路大军准备撤退, 不再与刑国作战。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罗国,罗国一下沸腾了起来,很快有罗国的使臣,出使刑国, 准备找刑国讨一些好处。 毕竟如果这次不是罗国撕毁盟约,从后背偷袭薛军, 那么薛国的皇帝也不可能身中冷箭, 更不可能就此驾崩。 这次薛国来势汹汹,刑国眼看就要灭国,根本无力招架,罗国可以说是刑国的恩人了,自然要趁机讨些好处才是。 罗国的使臣进入了刑国,被刑国新上任的丞相亲自迎接着, 迎到了驿馆门口。 丞相笑着说:“罗国使臣远道而来,让我大刑蓬荜生辉,正好,后日就是我刑国新皇继位的大典, 还请罗国使臣赏光。” 罗国使臣笑眯眯的说:“自然,自然了, 刑国打退了薛军, 而且还平息了内乱, 如今女皇即将继位,这是天大的喜事儿,外臣自然会参加。” 刑国公主,也就是昔日里装成太后外家侄女儿的朱婉香,即将成为刑国的女皇。 其实刑国历史上并没有女皇这样一说,不过这一次有些不巧,先皇的儿子们全都不在了,好几个儿子折在了薛国,可以说是折在了苏怀瑾手里。 还有好几个儿子,在先皇驾崩的时候,就被朱婉香给杀害了,另外刑国六皇子逃出了刑国,不过很快又被柳开霁扭送了回来,送给刑国公主。 这样一来,朱婉香就把自己的兄弟杀了个精光,再加上先皇已经没有在世的兄弟,朱婉香没有在世的叔叔伯伯可以继承大统,所以朱婉香虽然是个女儿家,但是手段足够狠辣,也就没有人敢质疑朱婉香。 朱婉香这便很顺利的平息了内乱,准备登上刑国大统。 后日就是刑国新皇继任的大殿,文武百官浩浩荡荡的来到祭坛,罗国使臣自然也赏脸参加。 整个祭坛摆的隆重奢华,刑国公主朱婉香穿着明黄色的龙袍,从百官的跪拜中,缓缓走了出来。 虽然有很多官员不屑于朱婉香这个女子,但是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再加上朱婉香手段狠辣,只要一有人反驳,立刻被拉出去杀头,还要株连全家,所以久而久之就没有人敢反驳什么。 朱婉香缓缓走出来,慢慢的登上祭台,接受着百官的跪拜。 百官齐刷刷跪下来,山呼着:“新皇……” 万岁…… 百官的山呼还没喊出来,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人大喊:“报——!!!” “报!!!” “军机急报——” 一个士兵手举急报高过头顶,一路快跑,直接冲进了祭坛,百官本都跪在地上,但是因为碍事,只好纷纷让路,毕竟那是军机急报,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情。 登基都是讲究良辰吉日的,正好眼下是吉时,朱婉香根本不想耽误,一来耽误了还要重新选择吉时,二来也是耽误了会有不吉利的传言。 但是军机急报已经送到了跟前,朱婉香也不能不看,只好挥手让人送上来。 众臣议论纷纷,看着士兵爬上祭坛,将军报呈给他们的新皇。 朱婉香接过来,展开军报一看,登时吓了一跳,眼神晃动了好几下,随即大吼了一声:“不可能——!!” 四周一片寂静,因为是在祭坛,本该屏气凝神,恐怕冲撞了天地生命和各位祖先,朱婉香这一句大吼,几乎响彻云霄,祭坛回音一层夹着一层,快速的回荡开来。 众臣惊讶不已,纷纷看向祭台上的新皇。 哪知道就在这时候,新皇身形一晃,竟然“叽里咕噜”的从高高的祭台上,顺着台阶滚了下来。 “啊!” “新皇!!” “快来人啊!御医!” 瞬间百官哄乱成了一团。 祭台高铸,以接近天空的地方为尊,自然铸的非常高,台阶绵延不断,朱婉香一晃,正好摔在台阶上,然后身形不稳,咕噜咕噜的直接滚了下来。 后面递军报的士兵,还有跟上去的内监,主管祭祀礼仪的官员都吃了一惊,然后快速追上去,一把一把的去抓滚下去的皇上。 可是朱婉香是滚着下去的,那些内监和官员是走着下去的,怎可能比朱婉香滚得快? 朱婉香瞬间就从楼梯上直接滚了下来,“咕咚!”一声,倒在人群中,滚下来的一刹那,因为惯性的缘故,还冲了一下,直接昏厥了过去。 “啊!皇上!” “御医?!御医还没来吗!” “皇上昏过去了!” 朱婉香滚下来,四周更是大乱,好多官员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御医根本挤不过来。 罗国使臣看着这吃惊的一幕,其实心中还有些窃喜,难道罗国帮助刑国,真的是效忠刑国么?其实压根儿不是这样,毕竟国家之间的纵横捭阖,再正常不过了,罗国只是想从中间得到好处罢了。 如今刑国受损,新皇登基的时候颜面扫地,罗国使臣偷着乐还来不及,反正受损的又不是他们罗国。 罗国使臣看了一眼脚下,刑国新皇滚下来的时候,手中的军报也跟着一起滚了下来,正好掉在罗国使臣脚边。 其他大臣忙着喊御医,乱成一团,罗国使臣就弯腰从地上将军报捡了起来,趁机偷看刑国的机密军报。 结果这样一看…… “啊!!” 罗国使臣突然凄厉的大喊一声,吓了众人一跳,旁边刑国的官员们都纷纷侧目的看着他。 罗国使臣拿着军报,双手颤抖,整个人打飐儿,筛糠一样的抖,脸色煞白,嘴唇发紫,哆嗦的说:“薛……薛……薛……” 只是他的话音因为害怕,根本发不出声音来,颤抖了好几下,最后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旁边的官员因为看不惯,劈手抢过罗国使臣手中的军报,刚要呵斥罗国使臣没有规矩,竟然偷看他们加急军报。 但是那官员还没出口,就瞥到了军报上的字眼,登时也“薛薛薛……”的喊了三声。 众人都吃惊不已,询问什么情况。 那官员终于找出了自己的声音,颤抖的说:“薛国打过来了!!” 第177节 “什么!?” “这不可能!” “薛国的皇帝不是驾崩了么?” “是谁指挥的?” “怎么可能打过来?!” 但是军报是没有错的…… 薛长瑜在前线修养了两个月,因为伤势太重,两个月才完全大好,就在这两个月之内,苏怀瑾体贴亲切的给薛长瑜举办了隆重的葬礼…… 然后又下令让苏怀缜做出撤退的模样,刑国人最忌惮的就是苏怀缜,苏怀缜一撤退,刑国人就放心了下来。 这样一来,薛军很快杀了一个回马枪,而且让刑国人始料不及,根本没有防备。 撤军的苏怀缜,竟然出现了罗国的边城门下,只用一夜,直接攻破罗国边城大门,长驱直入。 罗国只是小国,整个国家的兵马,也就五万而已,根本不敌苏怀缜的精兵,一时间投降的投降,弃城的弃城。 很快,苏怀缜就直接打到了罗国的京都大门,将整个罗国的都城团团包围。 与此同时,刑国人觉得薛长瑜驾崩,薛国撤退,所以就开始有恃无恐,放松警惕,还派出了一队兵马,想要捉拿中路的吕彦。 毕竟吕彦可是刑国的正统,比刑国公主朱婉香还要正统,万一哪一天杀回来,朱婉香的皇位岂不是就要完蛋? 因此朱婉香想要乘胜追击,在中路撤退的时候,将吕彦拿下,押回刑国,朱婉香决定亲自处决吕彦,才能令她安心。 只是朱婉香没想到的是,派去捉拿中路吕彦的军队,一去之后杳无音信,她忙着登基的事情,根本不知道,那支军队已经被薛军全部拿下。 与此同时,薛长瑜下令,大军突击刑国。 刑国没有任何防备,还沉浸在薛国皇帝驾崩,薛军撤退的喜悦之中,薛军兵临城下的时候,刑国的士兵还在饮酒作乐。 只用了十天,刑国的军报还没送到刑国都城,薛军已经快速突击,三路大军成功汇合,直逼刑国都城。 朱婉香摔下祭坛,这可是刑国历来皇帝都没有过的事情,实在太不吉利了。 朱婉香悠悠转醒,浑身头疼不已,脑子里也昏昏沉沉的,就在这时候,丞相惊慌失措的大喊着,一路冲进来,拨开人群,叫喊着:“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朱婉香本就头疼,丞相又叫的好像别人踩住了鸡脖子,刺耳的厉害,就呵斥说:“做什么大呼小叫!没点体统!?” 丞相的脸色煞白,大喊着:“皇上!薛军……薛军已经打到都城外面了!!京郊大营被攻破了……” 【第194章】 就在朱婉香还沾沾自喜的时候,薛长瑜的军队,已经攻破了邢国的京郊大营,冲破了邢国最后一道防锁线。 而邢国的军机急报,这时候才到京城,几乎和薛军就是前后脚。 朱婉香还在做春秋大梦,根本没想到会有这出,大喊着:“谁!不可能……薛军是谁挂帅!?” 丞相颤抖的说:“是……是薛国皇上,薛……长瑜……” “不——不可能!” 朱婉香只是高声尖叫了一声,然后顿时又昏厥了过去。 “皇上!” “皇上!薛国打过来了,怎么办啊!” “皇上又晕过去了!?” “怎么办?谁来指挥作战?!” 朱婉香昏死了过去,局势一下子两头转,刑国变得群龙无首,而薛国如日中天。 因为朱婉香昏迷,刑国大乱,之前不久,刑国又发生过内乱,很多派系分化,还没有瓦解,这时候就突然死灰复燃起来,纷纷开始分裂朝廷。 残留下来的,各个已逝皇子的派系,开始不安稳起来,都想要报复朱婉香。 朱婉香昏迷了两天,朝廷已经分化的不成样子,外围薛军包围,朝廷派系分化,自然别忘了,还有先太子的旧部,隐忍了这么多年,准备偷偷开门,将他们的皇长孙吕彦迎接进来。 朱婉香悠悠转醒的时候,四周没有人服侍,连一个内监和宫女都没有。 朱婉香几乎是气急败坏,喊了好几声,说:“来人!!来人啊!朕说来人?!都聋了么!?” 朱婉香嘶声裂肺的喊着,但是都没有人,只好站起身来,扶着东西往外走。 寝宫外面也是一片寂静,静悄悄的连个人影也没有,朱婉香气的不行,顺着寝宫的路走出去,很快就看到了前面有人,竟然是上朝的大殿门口,堆着不少人。 朱婉香快步走过去,大喊着:“朕说来人!你们都聋了么?!” 朱婉香大喊着,踏入大殿一看,登时脑子里“轰隆——!!”一声,仿佛被五雷轰顶了一样。 大殿里群臣跪拜,殿上长身而立着一个黄袍加身的年轻男子,那男子背着身,朱婉香看不清晰。 就在这一刹那,那男子转过身来,面目清俊,带着微笑,一片随和,朝朱婉香笑了笑。 朱婉香脑子里更是炸锅,尖叫着大喊:“吕彦!!!” 那在殿上,黄袍加身,接受刑国百官跪拜的,竟然就是吕彦,昔日里的刑国皇长孙! 朱婉香大吼了一声,旁边立刻有士兵冲过来,直接押住朱婉香,朱婉香大喊挣扎着,定眼一看,大殿上除了吕彦,竟然还有其他“老熟人”。 一个轻快的声音笑着说:“刑国公主,咱们别来无恙啊?” 朱婉香侧头一看,竟然是苏怀瑾! 真的是苏怀瑾! 苏怀瑾穿着一件宽松的衣裳,还搭着披风,身材已经开始显形,毕竟这么算来,苏怀瑾有喜已经快五个月了。 朱婉香瞪着眼睛,说:“怎么……怎么是你?!” 苏怀瑾笑了笑,答非所问的说:“哦,不,是本宫记错了,你可不是什么刑国公主,而是刑国的废帝。” 废帝…… 朱婉香似乎抓住了重点,猛的一晃,都忘了挣扎,差点坐在地上,嘴里喃喃的说:“不……怎么会这样。” 薛长瑜则是搂着苏怀瑾,把人护在怀里,生怕朱婉香会狗急跳墙,冲撞了苏怀瑾。 在薛长瑜心里,苏怀瑾本就金贵,再加上她现在又有喜了,自然更是金贵无比。 朱婉香似乎接受不了这样的刺激,疯狂的大喊大叫起来,说:“我才是刑国的女皇!!我才是刑国的皇帝!他是反贼!是反贼!吕彦是反贼!你们怎么了?!起来啊,不能跪拜他!他是薛国的走狗!放开我——放开我……” 薛长瑜蹙了蹙眉,十分不耐烦,挥了一下手,示意士兵将发疯的朱婉香带走,瞧她挥着手脚的模样,癫狂至极,薛长瑜真怕她碰了自家瑾儿。 朱婉香被托了下来,殿上群臣面面相觑,赶紧又跪下来,山呼着:“拜见新皇,新皇万岁!” 刑国已成囊中之物,薛长瑜成功的把吕彦送上了刑国新皇的位置。 吕彦终于不需要再隐姓埋名,回归了刑国,改回了刑彦的本名,登基成为刑国的新皇。 等一切都稳定下来,薛长瑜就带着苏怀瑾快速返京,毕竟苏怀瑾还怀着身孕,不能在外久留。 这样一来一去,苏怀瑾的身孕更是明显了,返京的时候有些困难,脚程也不快,薛长瑜就命令队伍慢慢的走,稳稳的走。 返程大军足足走了一个月,这才回了京城。 苏怀瑾的玉镯最近是时灵时不灵,苏怀瑾想用玉镯的福气看看自己这次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但是玉镯的福气总是不生效,也不能自己调配孩子的性别和容貌。 苏怀瑾是无所谓的,男孩女孩都一样,薛长瑜其实也无所谓,反正已经有了皇长子,薛国的传统就是皇长子继位,日后皇长子就是储君。 而且薛长瑜更喜欢女儿,因为女儿听话,而且长得和苏怀瑾一个模子刻出来,还会对薛长瑜撒娇,其实薛长瑜也就是暗爽,毕竟苏怀瑾平日里可不会对自己撒娇。 大军终于回到了薛国,太后恨不能迎出京城,一进了京城大门,太后就嘘寒问暖的拉着苏怀瑾的手,还把薛长瑜赶下了马车,让他去骑马,太后和苏怀瑾要聊聊天。 薛长瑜甚是无奈,正好下了马车,总觉得自从上次太后被绑走之后,不知是不是撞到了头,反正对瑾儿分外的好,恨不能苏怀瑾才是她的亲闺女,自己反而是后娘养的了…… 苏怀瑾回京之后,好生将养身体,而薛长瑜则是褒奖了众臣,并且派祁老九带兵,前往刑国,帮助吕彦镇压刑国叛乱,恢复刑国建设。 毕竟刑国经受过一次战争,内乱肯定少不了,吕彦是黄袍加身登基为帝,不知薛军撤退之后,会不会有反叛的人。 因此薛长瑜派祁老九快马加鞭过去支援,等帮着吕彦平息叛乱之后,再撤回薛军。 苏怀缜那头,很快也凯旋回京,罗国因为不敌,已经自愿归降薛国,自愿撤掉国家的称号,归并入薛国,成为城池。 一切全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似乎非常顺利,因为罗国的归顺,刑国周边的小国也开始纷纷进贡,表达忠心。 如今可以和薛国抗衡的刑国,已经变成了薛国的自己人,周边小国又怎么可能以卵击石,自然排着队来朝拜薛国,不敢有任何意义。 只有一件事,不怎么顺心…… 那就是苏怀瑾生产的事情。 苏怀瑾似乎又难产了,这次又是一胎两个。 苏怀瑾身子骨儿本就不怎么结实,上次早产还难产,又是大出血,吓得薛长瑜已经半死,这次虽然没有早产,但是竟然又难产了。 太后在殿外走来走去,走来走去,急的也是满头是汗,听着里面痛呼的声音,手都在发抖,说:“唉!都是你,丫头怀胎那么辛苦,你还叫她怀胎,平日里亲近的时候就注意一点儿!丫头这次有喜还跑出去这么长时间,风吹日晒的,还要替皇上着急,不难产才怪呢!唉……” 薛长瑜已经够紧张的,太后还在旁边一直唠叨,差点吓坏了薛长瑜。 薛长瑜双手攥拳,手心里都是汗,连问了好几次,说:“好了没有?好了没有?” 绿衣在门口拦着,说:“皇上,您……您别着急,肯定快好了……”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里面一阵嘈杂,有人大喊着:“大出血了,大出血了……” 薛长瑜脑子里“嗡——”的一声,与此同时,手上的红玉扳指,突然发出“咔嚓!!”一声脆响,拇指上一凉,扳指顿时裂做两瓣,“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太后一惊,看向地上的扳指,说:“碎了碎了,这个时候太不吉利了!” 薛长瑜心头一抽,紧张的不行,立刻大步往里走,说:“让开,朕要进去。” 薛长瑜不顾阻拦,大步直接走进去,苏怀瑾躺在榻上,脸色十分难看,满头大汗,仿佛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 薛长瑜赶紧一步跨过去,伸手捂住苏怀瑾的手,说:“瑾儿?瑾儿……” 苏怀瑾有些昏昏沉沉的,被薛长瑜握着的手,正好戴着那只红玉镯子。 镯子上的裂痕已经非常明显,仿佛随时要断裂一样。 薛长瑜紧紧握着薛长瑜的手,说:“瑾儿,没事儿的,我不会让你有事儿的,乖,放心……” 苏怀瑾虚弱的笑了笑,就在这时候,突听“叮——”一声,竟然是很久不生效的系统,突然生效了起来。 【系统:福气六重,生效】 与此同时,就听有人喊着:“生了!生了!是小皇子!是小皇子!还有一个……娘娘,还有一个……” 苏怀瑾一阵麻木,心想着系统这纯粹是害自己,上次就是双胞胎,这次竟然还是双胞胎。 第178节 苏怀瑾累的已经感觉自己身在云里雾里,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见身边又有兴奋的大喊声。 “又是小皇子!” “太后!太后娘娘,又是小皇子!” “皇上,恭喜皇上!” 薛长瑜的声音则是非常焦急,说:“快看看皇后,皇后怎么样了?大出血止住了没有?!” “叮——” 又是系统的声音,苏怀瑾已经听不真切。 脑海中闪过系统奇怪的文字…… 【系统:治愈…… 只是到这里,就听到“咔嚓!!”一声,手腕一凉,有什么东西从苏怀瑾的腕子上掉了下来,发出“啪!!”一声,直接滚下了床榻,摔在地上。 是玉镯。 怀瑾握瑜的玉镯,摔在地上,发出“当朗朗”的清脆响声…… 苏怀瑾迷迷糊糊的,觉得有人在抚摸自己的头发,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勉强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薛长瑜的俊脸。 薛长瑜一脸惊喜,说:“瑾儿?醒了?” 苏怀瑾点了点头,虽然有些困,但是身上已经不那么疼痛难受了。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低头查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手腕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薛长瑜似乎知道她在找什么,说:“玉镯碎了,不过我已经令人去修复了,瑾儿你放心。” 苏怀瑾听他这么说,就知道自己没有做梦,玉镯碎裂的时候,她有些不清醒,但是也感觉到了,不只是玉镯碎裂了,系统也崩溃了,就在最后一刹那,治愈加成还生效了。 薛长瑜将苏怀瑾温柔的搂在怀中,笑着说:“瑾儿,是两个小皇子呢,可把太后高兴坏了。” 苏怀瑾笑了笑,说:“那皇上呢?皇上欢心么?” 薛长瑜点了点她的鼻尖,说:“都说了不要这么见外,还叫皇上?不知该叫长瑜哥哥么?” 苏怀瑾挑了挑眉,说:“怀瑾不是怕这么唤,天干物燥的,长瑜哥哥会比较难过么?” 薛长瑜:“……”明明是自己调戏瑾儿,怎么变成了瑾儿反过来调戏自己? 不过苏怀瑾说的是事实,苏怀瑾刚刚生产完,还要休养,这么长瑜哥哥的叫,辛苦的估计是薛长瑜本人。 苏怀瑾笑着说:“怎么,多了两个小皇子,皇上不欢心么?” 薛长瑜叹气说:“欢心,欢心的厉害,又多了两个皮小子,往后里有的热闹了,定然非常热闹。” 薛长瑜说着,亲了亲苏怀瑾的嘴角,说:“瑾儿,多谢你。” 苏怀瑾挑眉说:“皇上要谢怀瑾什么?” 薛长瑜搂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说:“太多了,要谢你的太多了……” 薛长瑜说着,低头注视着苏怀瑾,目光温柔极了,说:“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多谢你……谢你还能相信我,还能等我。” 苏怀瑾听他这样说,心中仿佛是一个寂静的水潭,投入了无数颗小石子,一时间激起了点点涟漪。 他们中间的误会太多,除了薛长瑜,苏怀瑾也误会了太多,走了许多的弯路,如今又能走到这里,不知是不是大幸。 九次大故,换来了一次大幸。 苏怀瑾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一声,听起来似乎赚的盆满锅满? 苏怀瑾抬起手来,撩了一下薛长瑜的下巴。 薛长瑜吃了一惊,没成想自己又被瑾儿调戏了。 苏怀瑾笑着说:“谁叫皇上美艳无边呢?等怀瑾好起来,皇上别忘了尽心尽力的服侍伺候才是呢。” 薛长瑜无奈的一笑,不过眼睛里尽是宠溺,亲了亲苏怀瑾的发顶,笑着说:“是了,若朕不尽心尽力的伺候,太后也饶不了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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