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火贩子的抗战》 第一章 出云号的沉没 昏暗中,范杰艰难的睁开眼,他感觉身下摇摇晃晃的,特别的颠簸,似乎自己正在被抬着走,街边昏暗的灯光照进了他的眼帘。 他只觉得自己的大脑昏昏沉沉的,现在根本就是一团浆糊,无法思考,就连视觉对周围光线的感触都变得无比迟缓。 范杰试图挣扎着起身,一动之间,浑身上下如针刺一般,无一处不疼,“呃!”痛苦中,范杰无力的躺了下来。 一旁扶着担架正在快速急行的汉子,发觉范杰醒了过来,急行中,惊喜的低声呼道:“焕然,你醒了,知道吗,你这次立大功了,出云号现在已经被我们炸沉了!” 迷迷糊糊中的范杰,听到了汉子说出的话,正要张口说话,此时脑袋一疼,剧痛,一连串混乱无序的记忆传来,头一歪,他又晕了过去。 等到他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发晴了,从窗户上可以望见东方发白的天空,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范杰此时正躺在床上,这时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 他仔细清理着脑中混乱的记忆,许久之后,范杰终于理清了自己脑中的思绪,明白过来了,他穿越了,附在了一名同样叫范杰的gm党青年军官身上,镜子里面那副不一样的面容,说明了一切。 这名叫范杰的gm党青年军官毕业于黄埔军校四期,和谢晋元,张灵甫,胡琏,刘玉章等人是同期同学。 从黄埔毕业后,范杰从第三师第9团的一个排长开始干起,北伐中几番血战,直升为连长一职。 1927年5月第三师在徐州与直鲁联军激战,不想四一二事变传来,整个第三师上下军心浮动,战场上更是伤亡惨重。 是役,范杰所在的三师九团团长萧炳煌以及三营营长,副营长一一殉职。范杰遂以新任三营副营长的身份代理营长。 后来一路北伐,几番血战,范杰终于坐稳了副营长的位子。 1928年7月,根据编遣决议,以第3、第14、第54三个师以及第9军教导团缩编为第2师。师长由第9军军长顾祝同当任。 中原大战中,范杰在王敬久麾下任职,所在的第二师奉命与冯yu祥部争夺陇海铁路上的田庄车站,双方战斗进入胶着状态,第二师在伤亡四个团长后,王敬久受命一举反击成功,深得顾祝同的赞赏,战后即升任旅长。而范杰也随之升为少校营长。 1931年底,王敬久调任国民政府中央警卫军第一师副师长,时值顾祝同任军长兼第一师师长,范杰也随王敬久调至中央警卫军第一师任少校参谋一职。 校长蒋jie石下野后,警卫一师被改编为第五军八十七师,原二师师长楼景越调任八十七师师长,但一直随蒋jie石待在浙江溪口,未到任。 淞沪抗战爆发后,八十七师归属第五军麾下,军长张zhi中兼任师长,王敬久仍任副师长。而范杰本来要去下面的部队任营长一职,也给耽误了下来。 2月16日,八十七师到达南翔增援十九路军作战,奉命担任胡家庄沿蕴藻浜北岸经曹家桥至吴淞西端之线的防务。 2月20日,日军第九师团向吴淞、庙行地区猛攻。王敬久奉张zhi中的命令,以孙元良旅增援庙行,以宋希濂旅由纪家桥渡河出击,威胁敌侧后安全。在十九路军第六十一师的配合下,将敌大部歼灭,挫败了敌人的进攻,灭敌三千余众。 3月1日,日军在闸北、江湾、庙行各方面都发动了进攻,用重炮、野炮、钢炮以及飞机连续轰炸,步兵则乘势进击,宋希濂部第521团多次与敌展开白刃战,双方伤亡均重,最终固守了阵地。 与此同时,日军总指挥白川义则密令第11师团,利用浏河方面中国兵力单薄的弱点,在七丫口、杨林口、六滨口等地强行登陆,侵占浏河。 浏河的失陷,使中国军队侧、后方均受严重威胁,于是,不得已于3月1日晚全军退守嘉定、黄渡的第二道防线。 而范杰头一次清醒过来的时间正是1932年3月1日夜。此时已是3月2日的清晨,范杰被送回了范家在法租界的别墅。经过许久的思考,范杰终于搞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 原来在后世有着民国第一杀手王亚樵早就开始策划炸毁rb国天皇旗舰“出云”舰,他命令敢死队员龚湘龄选拔7名水性娴熟者在闵行地区秘密训练,再挑出其中最出色的两名乘渔船将一个改装水雷准备放置在“出云”号的舰底。 这个水雷是利用一枚仓库中找到的旧水雷外壳。经重新配制引信,装好500磅炸药,并特别把40只空的火油桶密封好,固定在一起,再将水雷固定在下面,以便使潜水员能在水中推行水雷又不被发现。 1932年3月1日由兼任吴淞要塞司令的156旅旅长翁照垣暗暗护送至“出云”舰附近。为了确保事情的成功,迟滞日军对第五军和第十九路军的追击,早已跟随老长官王敬久加入蓝衣社,成为调查科成员的范杰,在此时奉命率自己的小组参加了这次行动。 虽然水雷被密送至“出云号”舰底,但是由于长江口水流湍急,水雷一直未能很好地固定,一向水性娴熟,自幼在湘江里打滚的范杰也游了上去,与其他一起死死的顶住了火油桶,就在范杰就要顶不住的一刹那,一道肉眼难见的黑洞在范杰身前冒了出来,一下子就附在的范杰的胸前,而此刻这一股巨大的力量,顶在范杰的胸口,使得水雷死死的贴在了“出云”号的舰底。 轰的一声响起,“出云”号的舰底的舰底,被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海水大股大股的向“出云”号内部涌去。 而范杰却被炸晕了过去。等到他醒来时已经是另一个人了。 范杰挣扎着坐了起来,这里范家在上海法租界的一栋别墅,范杰出身湖南望族,伯父范源濂是民国著名的教育家,曾任民国教育总长,参与创办清华学堂,并在京师大学堂任教。与唐绍仪、蔡元培、黄炎培、胡适等人俱为知交好友。 1919年,范源濂与张伯苓、严修一起创办了南开大学,之后一直担任南开大学董事会的董事、董事长。 1923年7月北京国立高等师范正式改为北京师范大学,范源濂为首任校长,次年9月辞职,后任中华教育文化基金委员会董事、董事长。 1927年12月23日,范源濂在天津不幸逝世,享年52岁。 噩耗传来整个南开为之惋惜,张伯苓在南开大学秀山堂为他举行追悼会,并亲自致悼词,沉痛悼念这位学校创始人。作为南开大学的创始人,范源濂这位为南开大学的创建与发展做出杰出贡献的教育家,南开人不应将其遗忘。 叔父范旭东曾赴日留学,毕业于京都帝国大学化学系,回国后集资创办久大精盐公司,生产简装精盐以抵制洋货,1917年又创办永利制碱公司,1926年8月,生产的红三角牌纯碱获美国费城万国博览会金质奖章,是民国首屈一指的实业家。 这里是范家早年买下的一栋别墅,位于法租界内。现在外面依旧炮火连天,甚至有的时候,炮弹还会落入租界之内,范杰此时还不知道外面局势的发展,他们这一次偷袭出云号,也是为了部队撤退作掩护,实际上也是成了死士。 范杰起了床,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口,才穿好放在床尾的衣服,大小正好合适,范杰下了楼,管家程叔一直在下面守着,看见范杰醒了过来,大喜过望。 “少爷,你醒了,你的伤没什么吧?”程叔关心的问道。 “没事的,程叔,只是我有些饿了。”或许是受到前身记忆的影响,范杰很自然的从嘴里冒出一句话来。 “好的,少爷,我这就准备饭菜!”程叔开心的说道,马上便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程叔把饭菜准备好,给范杰端了上来,范杰边吃着饭,边问道:“对了,程叔,和我一起来的那几个人呢?” 程叔不自然的左右张望了一下,悄悄的附在范杰耳边,说道:“在后院假山地下室里面,都藏好了。” 第二章 形势 “家里没人知道吧?”范杰喝了完最后一口粥,放下碗,很自然的问道。 “放心吧,少爷,一切都是我亲手安排的。”程叔明白事情一旦暴露将面对怎么的下场。 “恩,”范杰点点头,拿起毛巾擦了擦手和嘴,问出了心里最担心的问题:“程叔,外面的形势如何了?”。 “自从昨晚你们回来以后,rb国人数次与法国人发生冲突,要求进租界搜查,法国人自然不肯,还爆发了一阵小冲突,差点打起来。后来法国领事和rb国领事都赶了过来,据虞先生说法国领事强硬的拒绝了rb国军队要求进租界搜查的无理要求,双方几乎是就要爆发战争,有消息说就在黄埔江上停留的法国军舰已经脱去了炮衣,对准了rb国军舰。后来英美两国的领事赶过来,才将事情平息下来。” 范杰点点头,表示明白,此时的国际形势对rb国十分不利。 上海是东方最大的经济、金融中心和贸易港口,不但是国内四大家族的统治中心,也是帝国主义在华利益最集中的地区。 日军对上海的进攻,直接危害了帝国主义的在华利益,因此欧美列强采取了不同于九?一八事变时的态度,纷纷对rb国施加压力。 早在2月2日,英、法、美、意四国联合提议中日双方停火,并谴责rb国违背了国联盟约、非战公约等国际公法;英美还共同抗议rb国使用公共租界作为作战基地,之后英国增兵上海,军舰达10艘,兵员6000余人;美国几乎将其在亚洲的全部军舰集中上海,达17艘之多;法国在上海的兵力也增至3000余人。 “那事情最后是怎么解决的?”范杰有些好奇的问道。 “还能怎么样,英美法三国领事一起威胁,如果日军真要强制进入租界搜查,就将视作对英美法三国同时宣战,rb国领事和日军上海总指挥官最后只能无奈一起离开,但是他们依旧在几个租界出口派了重兵紧紧把守,明里暗里也派了不少便衣进入租界查询,租界内部的警察局也来家里问过几次。” “哦!”范杰紧张起来,问道:“怎么样,家里没事吧?” “放心吧,少爷,租界的警察问了两句就走了,家里外围我已经安排了人手巡逻,一旦有不明身份的人闯进来,可直接开枪射击,现在这个时候,哪家家里不是这样的。”程叔十分平静的说道。 范杰这才安下心来,他看天色已经还未大亮,便决定去看一下几位手下,顺便将早饭送过去,商议一下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程叔安排下人收拾走,才带着范杰进了后院,他自己在门口守着,而范杰则独自进入了假山下的地下室里面。 里面的三个人,有两个还在睡觉,一个人已经醒了过来,正在擦枪。 看见有人从上面走了下来,三个人一起反应了过来,等范杰适应里面的灯光的时候,就发现已经有三支枪口对着自己。 “呵呵!”范杰不禁苦笑,看着放下枪的三人说道:“好了,是我,都放下枪,难得我给你们送早饭过来,早知道饿死你们算了!” 早些就已经醒过来的范青,直接过来从范杰手里接过早饭,给刚起来的老汪和小柳分了下去。 他们三个人严格意义上讲,并不是力行社的正式成员,只是范杰从老家找来的从湘军中退下来的湘阴老乡,范青更是范家的旁系族人,老汪和小柳两人的家眷老小,范杰都安排的妥妥当当,才跟着范杰一起来了南京,成为在编的调查科外围成员,直属范杰管理。 这一次,几人受王敬久的命令,直接参与到袭击出云号航母的事件当中了,也是抱了必死的决心,谁成想竟然成功了,好在行动够快,按照提前安排好的退路,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了范杰的别墅。 看三人吃过早饭,范杰这才给他们讲诉了外面的形势变化。 “现在外面就是这样,这几天大家都别出去,看看局势如何发展,如果战事还要继续进行下去的话,我们再想办法回师部。” “那现在咱们没有办法与师部联系上吗?”老汪皱着眉头问道。 “没有,自从上海开战以来,租界通往南京的电话就被切断了,至于电报,现在恐怕rb国人的特务早就将那里监视起来了,就等咱们往里钻了。”范杰解释道。 “那力行社在租界的据点呢?”老汪接着问道。 “我的想法是我们还是不要联系那边为好,且不说那里是不是已经被rb国特务监视了,咱们这次的行动本来就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力行社那边知道的人没有几个,一旦消息走漏,事情就麻烦了,rb国人下手可是极狠的,就咱们几人干的这事,恐怕得把全家老小都填进去,小心为好。” 四人都沉默了下来,半天之后,范杰才说道:“好了,就这样吧,你们三个人先在这里呆着,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带进来的直接说,现在外面的局势这么紧张,一切小心为上。” 从假山下面的地下室出来,范杰和守在后院门口的程叔点了点头,掩盖好一切,才一起回了屋。 “程叔,外面的事情,您帮着多打听着,此时我不方便多露面!” “放心吧,叔做事你放心!对了,曾先生那里我得回个话,昨晚上也多亏了她来能来给你看了下病。”曾先生说的是曾宝菡,曾国藩曾孙女,现在担任上海骨科医院主任医师。 “这样吧,程叔,菡姨那边我写封信,您带过去,现在这种情况,我也没法登门致谢!”范杰的母亲和曾宝菡是堂姐妹,略长曾宝菡几岁。 范杰进了书房,写好回信后,让程叔带了过去,他自己则一个人坐在书房里。 范家是书香世家,尤其是这里曾经是范源濂的书房,还是有不少当世书画的,像齐白石,于右任,谭延闿谭泽闿兄弟的字画就有好几副,还收藏了诸如邓石如、翁同龢、郑板桥等前清著名文人画家的书画。 伯父去世后,大伯母未免睹物思人,便北上天津,之后就没有派人来收拾过,也就留了下来。 范杰在书房的角落里,找到几幅王铎的作品,范杰穿越前的两三年时间;里,王铎的作品被rb国人抄的很热,一副作品甚至卖到了上亿的高价。 不对啊,范杰拍了拍脑袋,似乎在这具身体里面他很少会想穿越前的事情,无意间范杰摸了下胸口,感觉有些不对,那里似乎有一个椭圆形的凸起,范杰皱了下眉,扯开了自己的衣服。 对着镜子,范杰死死的盯在了自己的胸前,那里有一个青色的观音菩萨像贴在他的胸口,好像是纹身一般。 但是范杰知道这并不是什么纹身,他自己本身就有一块观音菩萨的玉佩,是奶奶传给他的。 范杰小时候和奶奶关系极好,就在奶奶去世的那一天,奶奶亲手将这块观音菩萨的玉佩挂着范杰的胸前,笑着看着范杰,就在范杰转过身玩耍的时候,他听见扑通一声,坐在台阶上的奶奶已经摔倒在了地上了,送到医院时,奶奶已然过世了。 范杰一直将这块玉佩戴在身上,十分的珍惜,十几年下来,早就对玉佩的一横一划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他低下头,死死的盯在胸前观音菩萨像上,盯着盯着,面前仿佛有一个肉眼不可见的黑洞显现,范杰整个人的精神都被吸了进去。他的身体躺了下去,像是又昏迷了一样。 第三章 时空的穿梭 等范杰再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是躺在的冀省理工校医院的病床上。 坐在一旁椅子上的刘晓龙,看见范杰睁开眼,赶紧起身扶着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欣喜的说道:“小杰,你终于醒了。” “我这是怎么了?”范杰揉了揉有些发晕的脑袋,问道。 “今天军训的时候,你中暑晕了过去,跌倒的时候,还碰到了后脑勺,教官赶紧让人把你送到医院,这都半天过去了。”刘晓龙解释了半天,又开始抱怨道:“你说三十五六度的高温,头一天军训就让大伙儿站两个小时的军姿,这个下马威弄得也实在是有些过分了。你是不知道,今天有好几十号人都中暑了,轻一点直接送回了宿舍,还有不少送到了校医院。好了,你再躺会,我去叫医生。” 范杰从刘晓龙的嘴里知道了发生的一切,点了点头,看着刘晓龙高兴的去叫医生。无意间,他摸上了胸口,自己挂在胸前的那块玉佩已经不见了。范杰背过身去,撩开衣服,一个青色的观音菩萨像清晰的印在了他的胸口上。 这一切就像梦一样,范杰一时也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梦还是真。 他恍恍惚惚的坐在床上,手捂着胸口,一动也不动。 这是奶奶祖传下来的东西,也不知道,为何会有如此神奇的魔力。 通过菩萨像,他能感觉有一种似有似无的联系在连接这三十年代的那具身体,似乎只要他一个念头,就可以再次回到那个时代。 范杰有些犹豫,万一去了那个时代再无法回来怎么办,自己这里还有家人亲戚。 一阵饥饿感打破了范杰的纠结,到现在他的这具身体还没吃晚饭。 就在这时,刘晓龙领着医生走了进来,医生略作检查之后,发现没有什么问题,便安排两个人出院了。 交了医药费,出了院,范杰站在校医院门口,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生动,仿佛一切就像是做梦一般,但是范杰知道这一切的经历都不是在做梦,胸前菩萨像内,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在提醒着范杰。 时间依然不早,两人都还没吃早饭,商量过后,便一起往食堂走去。 校医院在学校东门,而食堂则在西门,离得有些远。 范杰和刘晓龙都是来自冀省邯郸市的,来了学校后认识的,作为一个专业的老乡,很自然的就混在了一块。 中间路过图书馆的时候,范杰往里看了一眼,图书馆的名字叫逸夫图书馆,是香港的那位老先生捐资修建的,很有现代化的气息。 范杰他们是大一刚来的新生,图书证还没有办下来,所以现在是进不去的。 邯郸人嘛,一碗冲鸡蛋,两碗打卤面,一份小菜,十来块钱,两个人就解决了这顿晚饭,不过说实话,睡了半日,也真是饿了。 两人在食堂吃过晚饭后,便一起回了宿舍,刘晓龙住在二楼二一七宿舍,范杰则住在一楼一零九,将范杰送回宿舍,安慰了几句,刘晓龙也就离开回自己的宿舍了。 范杰回来的时候,宿舍离只有舍友李明一个人在宿舍,他们这是八人间,上下铺,此时其他人都出去玩去了,刚上了大学都是这个样子。 李明关心的问了范杰两句,范杰说自己已经没有事情了,问了下别人的行踪。得到答复后,他一个人躺在床上,闭眼休息了起来,理了理混乱的思绪。 要先查一查历史,范杰这个人到底是存在还是不存在,还有袭击出云号的事情,一二八事件都要好好查一查。 范杰躺在床上,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头脑,心里下了算计,自从初中起就看遍无数小说,作为cmfu忠实读者的他,升龙道,小兵传奇,紫川,风姿物语,诛仙,范杰从没在小说中看到过这样的情节,但是穿越他还是见过的,但是能在穿越回来,就没有听说过了,但是他明白,如果这不是一场梦,这就是自己的一次机遇,如何小心翼翼的从这次机遇中攫取利益,或许是他整个余生的命题,当然或许某一天醒来,菩萨像里的时空通道关闭了,他或者是被困于二十一世纪,或者是幸运的生存在了现在,这都是他必须谨慎面对的。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一切都要小心。 在许多人眼里,范杰是个老实孩子,踏实肯干,努力学习,也同样有年轻人的缺点,阅历不足,有的时候藏不住话,但是范杰亦不是蠢货。 范杰明白从今天开始自己有许多习惯都要改变,一切都要小心谨慎的面对。 范杰从床上起来,从柜子里拿出电话卡,然后用钥匙锁上,从暖壶了倒了一杯水出来,喝了口水,看了眼放在桌子上的闹钟,这才拿起电话,给家里打了过去,范杰和父母报了一下平安,讲了一些学校里面的事情,中暑晕倒的事情,他一句也没说。 挂断电话之后,范杰打算出去上会网,查一下资料,和李明打过招呼之后,便独自出去了。 他们这栋宿舍楼,比较靠近北门,只有不到五十米的路程。 出了北门,马路对面便是一家网吧,在刚来的时候,范杰就注册了会员。 进了网吧,范杰四周看了眼,一楼人挺多的,打cs的,玩红警的,玩劲舞团的,挺热闹,不过他不太喜欢这种氛围,之后范杰刷了卡,上了二楼,二楼每小时比一楼贵五毛钱,但是二楼人少,相对安静一些,机子也好一些,网速也快。 范杰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打开电脑,半天之后,才在网上查起了范杰的名字,这个时候网络的信息量并没有那么大,而且很多东西都要收费,查了一个来小时,他只也查出历史上确实有范杰这个人,是黄埔四期的,湖南湘阴人,抗战时期随上司投了rb国人,抗战胜利后,被gm党枪毙掉了。 范杰使劲了搜了了脑子里面的记忆,竟然发现这小子家里和汪jing卫有联系,他家里的堂姐范新群现在在法国读书,姐姐的好友就是汪jing卫秘书曾仲鸣的妻子,方君璧。 方君璧在1920年成为了第一位考入国立巴黎高等美术学校的中国女学生。1924年,当时法国最具盛名的沙龙展——巴黎春季沙龙,选入方君璧的两幅油画《吹笛女》和《h小姐的肖像》。 展出后,方君璧的作品引发了艺术圈与媒体的巨大轰动,包括《巴黎妇女画报》在内的各主流报刊争相刊登方君璧的照片和作品,她亦被誉为“东方杰出的女画家” 堂姐范新群是在1928年赴法留学的,在法国一直受方君璧的照顾,与方君璧曾仲鸣夫妇关系极好。 辛亥革命后,方君璧与曾仲鸣随长辈到了巴黎,之后立刻开始上法语班,周末在蔡yuan培、汪jing卫两位恩师的教导下学国文。 两人婚后,曾仲鸣几度回国,一直担任汪精卫的贴身秘书,就在淞沪会战前不久,范杰还曾与曾仲鸣一起吃饭。 范杰叹了一声,怪不得他后来做了汉奸,原来还有这么一层渊源。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九点多,范杰回了宿舍,已经有好几个舍友回来了,大家正在打升级,相互之间聊了几句,范杰就拿着水壶出去打了壶水。 洗漱之后,范杰静静的躺在床上,一时无聊,他拿出mp3来听歌,听着听着,他又转过身扒开胸口的衣服盯着菩萨像看了一眼,慢慢的慢慢的,他的整个精神都仿佛被吸了进去,身前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个肉眼不可见的黑洞,一下子就将范杰的神魂吸了进去。 他晕了过去。等范杰在一次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三十年代的时空里了。 范杰慢慢的睁开眼,眼前的一切已不是宿舍了,而是1932年,刚刚结束淞沪之战的上海,范氏家族在上海法租界的别墅里。 第四章 一二八淞沪会战(一) 范杰环眼看了下四周,屋里静悄悄的,就只有他一个人,突然他感觉胸前有些压得慌,手摸上了胸前,胸口上,什么都没有,而范杰却能明显的感觉到胸口的菩萨像里面有一个空间,空间里静静的躺在范杰自己的mp3,就在范杰无意间一个意念,mp3竟然从空间里拿了出来。 范杰惊喜万分,不停的将mp3放进去,拿出来,玩个不停了。 范杰理了理思路,mp3他已经放回了菩萨像空间,无意间范杰抬头一看,已经是上午快十一点了,两边的时间似乎是黑白天颠倒着的。 这是门突然开了,是程叔,程叔是听见屋里面有动静,才进来。 一进来,就看见范杰已经坐在了床上,他惊喜的喊道:“少爷,你醒了,吓死老叔了,你这又是睡了一个上午,你要再不醒来,老叔就得去请医生了,唉,看样子等战事结束后,得找医生好好看看了。” “我没事的,程叔,现在外面的战事如何了,有什么新的消息吗?外面的战事怎么样了?”好在范杰还记得外面在打淞沪会战,赶紧转移话题。 “少爷,第十九路军和第五军已经全军退守第二道防线,日军正在占领中国军队留下的防区。说实话,前天晚上那群人把少爷送回来的时候,可把老叔给吓死了,好在他们说你没事,曾先生来看过之后也说没事,好在夜里你就醒了过来,今天你又是睡了一上午,又差点把老叔下个半死。” “放心吧,程叔我没事的。对了,程叔,他们几个在后院还安稳吧?” “你放心,程叔帮你看着他们呢,不会让他们出去惹事的。”程叔一年的慈祥。 范杰少时曾经在北平待过一段时间,程叔是范府的大管家,也是范氏的旁系源字辈族人,自幼待范杰极好,大伯父辞去教育总长南下上海以后,上海这边的事务就交由程叔来负责,后来,大伯父仙逝,程叔也就留了下来,在上海处理范家在上海生意上的一切事务,范家的小字辈时常回来上海这边历练,也是由程叔照顾的,民国十九年,七哥范新度才从上海回了湖南,中原大战之后,范杰时常来往于南京上海等地,也是由程叔一直照顾的。 程叔出去以后,范杰一个留在书房,整理起了大伯留下的东西。 范杰将mp3放回自己的菩萨像空间,又将几副字画也放进了菩萨像空间,但在之后他试图将更多的东西也放进去的时候却遭到了失败,什么东西也放不进去里了。 很明显菩萨像空间有着一定的限制,这一点上还需要范杰来慢慢探索。 这时范杰突然听到自己的肚子响了起来,范杰这才感觉到饿,很饿很饿,赶紧下楼出去出去准备吃午饭去。 似乎开启这个空间很耗费身体的能量。恩,这一点需要记录。 吃完午饭,范杰去后院探望了几下三位属下,说了一下外面的形势,又聊了一会儿,这才回屋,仔细的思考起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 他最大的隐忧在于穿梭与现代社会与民国之间的联系上,没有什么系统,也没有什么任意门,只有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如果某一天突然断掉,留在现代社会当然是最好的,如是被困于民国,那就麻烦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能明显感觉到通过菩萨像与现代社会的那一丝联系在日益的增强,这才让他安下心来。 整个下午,范杰依旧在试图探寻空间的大小,他尝试着将别的东西也放进去,最后发现空间的体积确实有这一定的限制,能放的东西有限,好在在重量倒是没有什么限制,任何物品放在里面就好像是在虚空中飘浮着一般。 搞清楚了这一点,范杰也有些挠头。在屋里坐了半天,范杰站起来在阳台上活动了一下,虽然第九路军和第五军的将士已经撤离了上海,但是在这里依旧能听到零星的枪声,不知道多少断后的士兵还留在上海,凶多吉少啊,范杰内心有些无奈,转身回了书房。 大伯范源濂留下来了许多的明清字画,还有大量的明清瓷器。按照范杰的想法应该是慢慢的拿到自己现代社会去变现,万一有一天,无法在穿越,也不至于一事无成。 用这些东西换来的钱财虽不至于一世无忧,但还是可以说站在了一个比较高的起点上,而万一真要困于民国时代,或者说有什么意外,留下来的钱财也足够父母养老,家里有三兄弟,为父母养老送终,没了自己…… 再说有了这一场难得的机遇,谁不想大展一番宏图,更何况这个时代的中华民族正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再过五年,rb国侵华战争就要全面爆发,淞沪大溃败,南京大屠杀,一桩桩惨案,一件件血泪,如能拯救民族与危难之际,一死足矣。 晚饭之后,范杰依旧一个人站在阳台上,看着远方天空的不是冒起烟火,不知道第五军将士是否已经安然撤离上海了,日军一天不解除上海的封锁,他就一天无法安然回返。 算计着时间,范杰和程叔道了一声“晚安”之后,便回屋休息了。 这里的人们似乎更加习惯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要不是rb国人攻打上海,这一切都还是平静的。 该死的rb国鬼子,似乎对rb国人的憎恨也从原身上承继了下来。 范杰紧紧的盯着胸前的菩萨像,一个肉眼看不见,而在精神世界里实实在在存在的黑洞现了出来,他的真个精神一下子就穿越了过去。 回到了现代社会,范杰一下子坐了起来,揉了揉,看了下桌子上的始终,时间刚刚过七点钟,来自石家庄的小安和来自贵州的波仔已经出去了,剩下的六个人还依旧在睡着,范杰又躺下假寐了一会,将mp3从胸口的菩萨像空间拿了出来,主要有东西放在那里,时时刻刻都会消耗着能量。 自己现在住在宿舍里,民国时代的那些古董字画就算是拿过来也没有办法藏起来,况且今天还要军训,看样子什么时候得出去租个房了。 起床后,范杰抓紧时间洗漱完毕,整理床被。 范杰看了看整整齐齐的“豆腐块”,满意的笑了笑,之后便和已经起床的舍友李明两个人一起去食堂吃饭。 范杰宿舍一共八个人,范杰在1号床上铺,下铺是来自邢台的淮胖子,对面2号床上铺是来自秦皇岛的李明,下铺是来自贵州的波仔,和范杰对头睡的3号床上铺是来自山西孝义的何思,名字挺像女孩的,大家都管他叫小思,他的下铺来自石庄的安耀文,小安对面的4号床下铺是来自云南的江凯,上面是来自石庄的李超。这个宿舍一大半都是冀省本地人,大家玩起来也没什么隔阂,也没有什么脾气太过古怪的人,平平常常的,气氛很好。 “李明,你说,像我这种中暑的人,接下来的待遇就应该免去军训嘛,可是你看现在,唉,还是躲不掉。”范杰嘴里面带着些许的抱怨,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嘿嘿!”李明是个不大爱说话的人,跟着笑了两声。 早饭是两个花卷,一碟咸菜,一碗粥,一个咸鸭蛋,在这点上,李明和范杰两个人的口味还是比较一致的,所以两个人经常一起吃饭。 吃过早饭后,两个人便迅速的赶到操场集合。 冀省理工大学的校服是蓝白相间的校服,军校的头一天因为要开大会,每个人必须要穿上校服,再加上今年的天气也有些反常,都九月份,天还是这么热,这才是导致大家大热天中暑的重要原因。 好在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集合之后,学校便通知取消了必须穿校服的规定,中间休息时间,教官让大家将校服送回宿舍,顺带补了点水,便开始接着训练。 站军姿,踢正步,行队列,左转、右转,范杰军训的时候一丝不苟,他似乎是在享受,不错,他就是有点在享受,似乎触发了记忆的影响,在民国当了几年军官的记忆,让范杰应付起军训来,如鱼得水,还几次受到教官的夸奖。 站军姿的时候,范杰还有时间和心情去搜寻各个连队的美女,漂亮姑娘确实有不少,而且还都是素颜,范杰满意的眼珠四周乱转,倒还真让他发现一个极为漂亮的女孩子,是环境工程专业的,啊,本院也终于有了这么一个校花级的大美女。 真不容易啊,在与同学们的聊天中,范杰打听到,整个理工大学,漂亮女孩子最多的就是外国语学院和艺术学院,可惜的是是这两个学院的训练场地和资源与环境学院不在一块。 军训的时候,最欢乐时光自然是拉歌的时候,范杰也乐在其中跟着大家扯起嗓子喉一顿,好不畅快。 累了一天,到了夜里,吃过晚饭,范杰自然而然早早就休息下来,好在是上铺,也没人看的找他是睡着了还是没有。 在床上胡思乱想了半天,范杰终于沉下心来,闭上眼,再次又回了民国时代。 第五章 一二八淞沪会战(二) 两个时空的时间似乎存在着近十二个小时的时差,也幸好如此,范杰才能有时间和精力来应对这一切。 颠倒时空的效应似乎从来没在范杰身上显现过,也从来不需要倒时差。范杰只是在床上迷糊了一会,看清楚眼前的一切,起床洗漱后下了楼。 范杰让程叔将这几天的报纸找来,他急需了解一下这个时代的情况。 九一八事变后不久,rb国又在上海挑起一二八事变。 1932年1月28日,rb国侵略军进攻上海,驻上海一带的gm党军第十九路军等在全国人民抗日运动高潮的推动下,奋起抗战。 3月1日,日军在上海发起全线攻击。总攻之前,上海日军已达7万余人,飞机约150架,另有海军飞机160架,此外还有海军第一、第三舰队。 此时,中国第十九路军,包括第五军在内,总兵力只有4万余人,并已相对减弱,右翼军损失约三分之一,左翼军损失约四分之一,防守线绵延50余公里,武器损耗极大,仅正面防守就感兵力薄弱。亦曾拟增兵防守,但因兵力不足,迭次急电求援,蒋jie石仅令“固守”、“加强戒备”,却迟迟不发兵增援。 日军为掩护其主力第十一师在浏河方面登陆,在庙行镇方面实施猛烈进攻,以便紧紧拖住第十九路军主力,使其难以向第十一师登陆方面转移。同时为了迷惑对方的注意力,又在多处实施佯攻,特别是在闸北八字桥、天通庵路等地展开频繁进攻。 在天通庵路附近,双方激战持续达8小时之久,守军第六十师不断派敢死队跃出战壕,短兵相接,迫使日军退向狄思威路。其他各处战斗也甚为剧烈。闸北八字桥形成拉锯战,守军阵地三失三得,伤亡很大;日军伤亡也极为惨重,遗尸累累,团长林崛上校被击毙。 正当第十九路军和第五军与日军胶着在整个正面战线上顽强奋战之时,日军第十一师从3月1日6时开始,分别从七丫口、杨林口和六洪口登陆。警戒浏河地区的中央军校教导总队1个连及少数义勇军,在登陆日军强大炮火和步兵攻击下,仍然以寡敌众,顽强抵抗。 第十九路军总部急调第八十七师第二六一旅驰援,但因缺乏运输工具,加之沿途遭日机轰炸,直至18时,有1个团赶到浏河,此时浏河已沦入敌手,日军正向嘉定方向急进。 当浏河危急之时,第十九路军无机动兵力可以增援,曾请求军政部速派两师兵力驰援浏河,但军政部长何应钦置之不理。 浏河失陷,使守军侧面及后方均遭严重威胁,不得已于3月1日晚全军退守第二道防线,即黄渡、方泰、嘉定、太仓之线。 这里必须要强调的是,第十九路军的撤退是主动向新防御地的转移。 正如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所说:“出乎许多人意料之外,这次撤退并不是溃防。……和我谈过话的外国军事观察家全都称赞蔡将军指挥这一有秩序的战略撤退很能干,在战术上也很正确。在所有能移动的大炮都撤走以后,部队才撤出前线。几乎没有发生抢劫和混乱。撤退进行得这样安静,掩护得这样巧妙,闸北的rb国海军到大亮才发现敌人已经离开,他们整夜炮轰的已是空的战壕和工事。” 日军发现中国军队全线撤退后,于3月2日占领了闸北、大场、真如,3日进抵南翔。 3月3日,国联开会决定,要求中日双方停止战争。至此,淞沪战事乃告结束。 而真正与历史不一样的就是在“出云”舰的沉没,3月3日的报纸上是这么说的: 3月1日,义士王亚樵率数名敢死队员,乘渔船将一个改装水雷成功放置在“出云”号的舰底,一举将rb国海军第三舰队司令长官野村吉三郎中将的旗舰“出云”舰炸沉。 此举大快人心,国人闻之,无不欢兴鼓舞…… 而在真实的历史上,虽然水雷密送至“出云号”舰底,但是由于长江口水流湍急,水雷未能很好地固定而未能得以炸毁。 范杰翻来覆去的找,报纸人除了王亚樵的名字外,别的谁的名字都没有。 他接受了这个时代范杰的记忆,对这些事情也有所了解,之所以没有别人的名字,绝对是出去保护的目的,不然你看,rb国人悬赏100万大洋买王亚樵的人头,光这一点,范杰就已经感到庆幸了。 既然这事暂时过去了,找个时间也应该归队了。 王敬久,自己的老长官,是引领范杰加入力行社的黄埔学长,现在的第五军八十七师副师长,形象中那位其貌不扬,举止粗俗,满口脏话,而又令人亲切的年轻少将,淞沪抗战爆发不久,正逢他的老父亲去世,在家国两难的选择中,他毅然选择了赶赴国难。 身体中的残留的记忆涌动这热血,在一点点的催促这范杰返回部队。 范杰默默的坐在楼下,一根烟一根烟的抽着。 回到了现代社会,一大早,范杰就醒了过来,吃过早饭后,依旧去了操场军训。 范杰的优异表现被教官看在了眼里,最近有一项计划,是在大一新生当中寻找愿意参军入伍的新生,看到范杰的优异表现,教官也有心考察着。 范杰依旧在三点一线的过着日子,宿舍,食堂,操场,偶尔上趟网吧,早起早睡,标准的好孩子模样,一点异样也没有。 而在民国,一九三二年的上海随着战事的停歇,和各国的强烈不满,原本被rb国人切断的通往外界的联系也接了起来,倒是rb国人在租界明里暗里的搜查已经少了许多,据程叔传回来的消息,rb国人似乎将目标转向了王亚樵。 美国人啊,这下子可把王亚樵坑的不轻,不过王亚樵也不是没有好处,最起码他的名声已经穿洋过海,远在欧美也有人闻。 范杰与几名属下略作商议,便收拾化妆起来。 范杰回了屋,打了几个直通南京的电话,找到师兄酆悌,询问了八十七师的最近情况,得到答复后,范杰四人便穿戴整齐,启程回部队。 一二八之后的上海,满是残垣断壁,便是不曾发生战事的租界,也时常有炮弹飞进来,炸伤无辜的群众,而在华界,民众的死伤更是不可计数。 范杰几人打扮成准备从上海撤离的商人,带着许多的名人字画,从租界码头上船离了上海。 上海战事,虽然暂时告一段落,但rb国人几次三番借着谈判增兵,却也不得不令人感到警惕,上海一战死伤的普通老百姓更是无可计数,所以战事一停,从上海撤离的民众就有许多,范杰他们混在其中,很自然的就上了船,无人察觉。 好在范杰他们上的是法国客轮,在长江上的巡查的rb国人是不敢上船检查的,看着骄横的rb国人在更加骄横的法国人面前垂头丧气的模样,范杰几人不禁感到一阵解气,而思想更为开明的范杰却明白这对自己这群人来说也何尝不是一种侮辱,这里究竟还是中国的土地啊! 离开上海之后,范杰他们几人择机从昆山上了岸,然后抓紧时间寻找第八十七师指挥部。 战事停止之后,第八十七师奉命撤退至白茆、新市、石牌地区,扼守第二道防线,防止日军再次袭击,战事再起。 范杰从南京打听来的消息第八十七师部就在昆山常熟交界处的白茆、石牌一带。 一路磕磕绊绊,终于在当天下午,范杰带着人找到了第八十七师部。 第六章 一二八淞沪会战(三) 第八十七师师的前身是民国18年1月成立的陆军教导队,民国19年4月扩编为教导第1师,当时的师长是冯轶裴。当年12月,教导第1师加上俞济时的警卫旅又扩编成国民政府警卫师,冯、俞分别任正副师长。 民国20年6月,警卫师再度扩编成警卫军,原警卫师第1、2、3团、中央宪兵第3团合编成警卫第1师,冯轶裴任军长兼第1师师长。原警卫师第4、5、6团,特务团合编成警卫第2师;俞济时任师长。 警卫军第1师的主官更迭较为复杂,当年6月底,冯轶裴病故,由陆军第2师师长顾祝同继任军长兼师长;是年底顾祝同他任,又调楼景樾继顾任军长兼第1师师长,但楼未到任。 民国21年1月,蒋jie石下野,警卫军的称号自然撤销,原第1师改编成第87师,原第2师改编成第88师。 当时该两师均为整理师编制,辖两旅四团,一二八淞沪抗战爆发后,两师以第5军战斗序列参加战斗,张zhi中任军长兼第87师师长,俞济时任第88师师长。 对范杰来说,稍微有点麻烦的是,他们几人的证件在出发前往执行任务之前就留在了师部,这也是为了不暴露身份。 范杰跟随王敬久从第二师调来八十七师还不过三月,认识的人真是不多,再加上淞沪一战八十七师损失惨重,卫兵换了好几茬,也没人认识范杰,好在当值的卫兵用电话报上去之后,范杰还是如愿见到了老长官王敬久。 “焕然,你个臭小子,终于活着回来了!”一见面,王敬久就狠狠的拍了拍范杰的肩膀,范杰是他的得力助手,从第二师到第八十八师已经跟了他整整三年,这一次执行任务,范杰也是冒着必死之心去的,好在事情终于成功了。 “师座!”不知是不是,原身留下的记忆作祟,范杰的眼里充满了泪水。 “你个臭小子,哭什么哭,走,和我去我办公室说说事情经过。”兴奋的王敬久带着范杰出了作战室。 “恩。”范杰跟在身后。 王敬久带着范杰来到边上的一间无人厢房,数个守卫或明或暗的守在外面。 “怎么样,这次行动,你的身份没有暴露吧。”王敬久问道。 “没有,原本也只有王亚樵一个人认为我们是淞沪要塞翁长官的部下,一路上除了商量合作,别的什么消息也没露,而且后来我昏迷过去后,我们和他们就分了开来,大家的撤退路线相互之间都不知道,我们是按照计划撤退到我家在法租界的别墅里,这是没人知道的。我最担心的反而是淞沪要塞那里,不知道是不是有知情人做了俘虏,一旦熬不过去,相信rb国人会知道一些情况的。”范杰老老实实的说道。 “这样啊……”王敬久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 “师兄不必过于担心,王亚樵的这批手下各个都是死士,嘴巴很严,而且就算rb国人想要报复,第一目标也是王亚樵,王亚樵活着一天,我都是安全的。”范杰明白王敬久在担心什么。 “那倒也是,这次多亏了你了,断后的二五九旅,并没有遭受多大的损失,就平平安安的撤了下来,孙元良这下要承你一份大人情啊。”王敬久感慨的说道。 因为出云号的沉没,打乱了日军的进攻计划,造成了一定的混乱,所以在3月1日夜,蔡廷锴和张zhi中下达后撤转移的命令后,日军并没有立刻予以追击。 这一次十分有秩序的战略撤退很干净,在战术上也很正确。 在所有能移动的大炮都撤走以后,部队才撤出前线。几乎没有发生抢劫和混乱。 撤退进行得很安静,掩护得这样巧妙,闸北的rb国海军到大亮才发现敌人已经离开,他们整夜炮轰的已是空的战壕和工事。而之后追击的力度也不大。 “对了,焕然,恭喜你了,你现在已经是国民革命军第五军第八十七师中校参谋了,这事我已经征得了张军长的同意,上面也已经批准了下来,一会你就和别人去领新军服去。”王敬久笑嘻嘻的看着范杰,仿佛看着自己的孩子,弄得范杰一身的不自在。 “谢谢师座!”范杰立正行礼道。 “恩,”王敬久挥挥手:“好了好了,这里也没外人,不用这么客气,对了,你这次有一个月的假期,回老家去看看父母吧,这次战事,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能活着回去的都是属于运气好的。”王敬久的语气带着些许伤感,些许悲哀。 “那前线的战事呢?”范杰有些担心的问道。虽然知道一二八事变在外国人的干涉下最后停了下来,但是基于rb国人出尔反尔的个性,范杰还是有些担心的。 王敬久大手一挥,说道:“没事的,胡宗南的第一师已经到了南京、常州、无锡一线,蒋鼎文的第九师已经移驻浙江嘉善,你家老师卫立煌的第十师已经在嘉兴布防,随时可以投入战场,参与战斗,咱们第二师和陈继承的第三师已经在唐山和蚌埠一线构筑第三道防御工事了,陈诚的的第十八军十一师和十四师已经在安徽江西浙江三省交界处布置第三道防御工事,只要rb国人敢来,没了海上军舰的支援,他们打得过咱们才是怪事。” 王敬久说的是实在话,他提到的胡宗南的第一师,蒋鼎文的第九师,卫立煌的第十师,第二师和陈继承的第三师,陈诚的的第十八军十一师和十四师都是蒋jie石赖以起家的黄埔嫡系部队,在加上数量庞大的杂牌军,以rb国人现在的军事力量,与中国全面开战,结果还真不好说。 据一个例子,在一二八淞沪抗战中,十九路军和第五军官兵以3。5万人抗击有百余架飞机及大批军舰为掩护的七余万日军的猖狂进攻,历时一月有余,并使敌军四易其帅,伤亡万余人,双方的战损比也在一比一点五之间,不仅粉碎了敌人占领上海的狂言,也让中国的军事力量极大的展现在在了世人的眼前,而据说已经有德国,美国,比利时等国准备在战后正式承认中华民国的国际地位,与中华民国正式建交,这对中华民国来说是个好事。 现在毕竟不是37年,rb国吸收消化了整个东北后,已经具备了打败中国的实力,而且现在在rb国人的身后还有外国人的牵制。 此时的国际形势对rb国十分不利。上海是东方最大的经济、金融中心和贸易港口,不但是四大家族的统治中心,也是帝国主义在华利益最集中的地区。 日军对上海的进攻,直接危害了帝国主义的在华利益,因此欧美列强采取了不同于九?一八事变时的态度,纷纷对rb国施加压力。 2月2日,英、法、美、意四国联合提议中日双方停火,并谴责rb国违背了国联盟约、非战公约等国际公法;英美还共同抗议rb国使用公共租界作为作战基地;英国增兵上海,军舰达10艘,兵员6000余人;美国几乎将其在亚洲的全部军舰集中上海,达17艘之多;法国在上海的兵力也增至3000余人。国联还决定在3月3日召开日内瓦缩军会议时召开特别大会讨论上海问题。 而这时rb国不但进攻上海受阻,而且对东北的占领也尚未巩固,因此rb国十分担心因列强于涉而导致鸡飞蛋打,两头落空。 rb国内大臣牧野伸显说:“如果中国在上海失败了,则满蒙问题也将统统化为乌有。” 藏相高桥也说:“如果在各国中孤立了,是否连迄今苦心经营的满蒙结果也会丢得一干二净?” 再参照范杰所知的历史,一二八会战战事也就到此为止了。 “对了,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前些天黄杰黄达云已经接替汤恩伯接任第二师师长了。” 范杰听到后,裂开嘴就笑了。要知道,黄杰在第二师任第五旅旅长时,王敬久郑洞国都在黄杰的手下任团长,范杰还给黄杰当过一阵子的副官,又都是湖南长沙人,黄埔校友,关系处的也是极佳的。 “黄达云要是让你回第二师,你可千万别给我答应,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小子。”王敬久看着开心的范杰没好气的说道。 “怎么能呢,我这还要跟着师座您大展宏图呢。”范杰赶紧拍上马屁到。 “好了好了,别拍我马屁了!”王敬久收起嬉笑的面容,脸色一正,严肃的对范杰说道:“,记住你们在上海炸沉出云号的事情,对谁也别说,知道了吗,告诉你手下几个人,闭严嘴,这可是关乎性命的大事!” 范杰点点头,他明白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后果到底有多严重,不说自己,就连范家在湖南的几百口子族人都要受到牵连,以小rb国的手段…… “宋希濂和孙元良他们也该到了,一会儿你见过他们之后,就赶紧给我滚回南京去,从南京会湖南,呆满一个月,要是还这么风平浪静,你再给我回来,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师座!”范杰的声音低沉,语气中带着些许感动。 “好了,收起你那点猫尿,跟我出去。” 见过宋希濂和孙元良两位师兄之后,范杰便带人启程返回南京。 在整个第八十七师,知道范杰率部前往炸沉出云号的只有副师长王敬久、二六一旅旅长宋希濂和二五九旅旅长孙元良,这三个人都是范杰黄埔一期的学长,现在又都是蓝衣社的同志,指望他们泄露范杰的秘密,恐怕比登天还难。 所以范杰极为放心的穿着一身崭新的中校军服,带着行李,带上老汪三人坐着军车,回了南京。 第七章 南京 此时的南京已经不是国民政府的首都了,早在淞沪抗战爆发的第三天,国民政府就迁都到了洛阳,大批的高官显贵也跟着去了洛阳。 范杰虽然对这些人瞧不上眼,但是就国民政府迁都这一事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起码在淞沪战场上的第十九路军和第五军将士没了后顾之忧,而且就算是战事崩坏到了极致,rb国人占领了南京城,中国的首都依旧没有陷落。 范杰回到南京寓所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他的寓所在中央大学附近,去年底来南京时,舅舅曾昭抡帮他租的,离舅舅家也很近,范杰几人在里面住也很安全。 范杰将行李放下,里面放着范杰从上海别墅拿回来的一些字画,有谭延闿的,有于右任的,甚至还有翁同龢的,王铎等人的,这些都是伯父范源濂留下来的东西,伯父曾数次当任北洋政府教育总长一职,手里确实藏了不少好东西。 自从伯父去世后,伯母带着堂弟和堂妹回天津居住,有一些东西也就留了下来,范杰挑挑捡捡之后,也都拿了过来。 但是这些东西看上去最多五六十年的样子,作为学地质的范杰自然明白,这些东西真要拿到21世纪去卖都得让人家当成假货,就算是拿去检测,碳14这一关就过不去。 所以范杰真真能拿出去了,也就只剩下王铎的一些书画了。 王铎是明末清初著名的书法家,他更著名的身份是明末清初的“贰臣”。 明天启二年,“三十而立”的王铎中了进士,此后一路顺风顺水,官居至礼部尚书。在三四十岁时,王铎在明代书坛上便与董其昌齐名,在明末便有“南董北王”之称。 只可惜身逢乱世,王铎的仕途也坎坷多艰起来。1644年李自成攻克北京,明崇祯皇帝自缢于景山。马士英等人在南京拥立福王,王铎成为东阁大学士。 次年三月淮河失守,扬州陷落。清军迫临南京,福王出逃,王铎与聚了名妓柳如是的钱谦益等文武官员出城降清。 入清后,王铎被授予礼部尚书、官居弘文院学士,加太子少保,从此由明朝旧臣摇身变为清廷新贵。 虽然官做得大了,但在以气节自持的明代遗民中,王铎无疑是被鄙视的对象。因此他始终抑郁不乐。做了8年的官后,便于顺治九年病逝故里。 乾隆时期,朝廷借敕编《四库全书》之际,查毁了王铎全部书刊,并将他列入《贰臣传》。 在那个信奉“书品即人品”的年代,他的书法也遭遇冷落。 伯父倒是不知从何收藏了一些王铎的扇面和对联,以及几本书帖,但并不为伯父所喜爱,一直置于角落,后来便留在了上海别墅这边。 由于王铎距今已经有三四百年了,就算是拿到21世纪去检测,也不会有人挑出毛病来的。范杰挑了一副品相最差的扇面放在空间里,打算到现代社会去试试水。 范杰三人回到南京时,天色已经有些暗淡了,这么一折腾,时间也已经到了晚上。 吃过晚饭,范杰一个坐在床上,将精神集中在胸前的菩萨像上,慢慢的,一个肉眼不可见的黑洞出现,他的精神完全被吸了进去,等范杰再次于现代社会醒过来的时候,这边的天色已经大亮。 “醒醒,醒醒。”范杰感到有人在推自己,便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李明看到范杰醒过来,关心的问道:“小杰,你没事吧,时间不早了,再不起马上要迟到了。” “好,我马上就起,你先去集合吧,我马上就来。”范杰很自然的反应道。 李明看范杰已经开始穿衣服,和等在一旁的淮胖子两个人走了出去。 范杰一看时间确实不早了,都没时间吃早饭了,穿好衣服,抹了把脸,最后将王铎的扇面锁进自己的衣柜。 范杰抓紧时间跑到了操场,操场上的人基本上已经慢了,范杰刚站好,教官就到了。 站半小时军姿,开始踢正步,行队列,左转、右转、后转,军训到了今天,大一的新生们开始做的有模有样了。 随着大家的相互熟悉,范杰在连队里面遇到好几位老乡,大家相约中秋之时开老乡会,要范杰到时一定来,范杰笑着点头答应了。 吃过晚饭之后,范杰看李明已经躺在床上看起了小说,原来这小子借的上一学年的一个学姐的图书卡去图书馆借的书。 这小子下手挺快啊,不声不响的,贼滑啊! 范杰心里吐槽了几句,便闭上眼,集中精神于胸前的菩萨像上,在他的感应里,一个肉眼不可见的黑洞,出现在他的胸前,然后他的整个精神体都被吸了进去。 范杰醒过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他第一个感觉就是有些饿,下楼之后好好的垫了垫,稍微缓解了一下,毕竟他现在这个身体已经有整整一夜,近十二个小时没有吃东西了。 老汪他们三人已经照例散了出去,只要不是在上海,范杰就无需操心他们。 范杰洗了把脸,出了门,一路向附近的舅舅曾昭抡家走去。 舅舅曾昭抡在中央大学化学系任主任,舅妈俞大絪为西语系教授。 范杰到的时候,家里正准备开早饭,范杰赶来得正是时候。 家里除了舅舅舅妈一家,还有小姨曾昭橘,小姨曾昭橘正在中央大学读书,不能说,天天吧,也是时常过来蹭饭的,家里还有一间专属于她的房间,只是rb国人进犯上海,中央大学到今日还未通知学生开学而已,正月眼看就要过去了。 “焕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看见范杰进门,曾昭抡诧异的问道。 “昨天夜里到的,舅舅。前线的战事已经稳固下来了,rb国人不会再打了。”范杰回答道。 “怎么回事,上回不就是停战时候,rb国人又发起攻击的吗?”曾昭抡诧异的问道。 “这回不一样了,胡宗南的第一师已经到了南京、常州、无锡一线,蒋鼎文的第九师已经移驻浙江嘉善,我家老师卫立煌的第十师已经在嘉兴布防,随时可以投入战场,参与战斗。还有黄杰的第二师和陈继承的第三师已经在唐山和蚌埠一线构筑第三道防御工事了,陈诚的的第十八军十一师和十四师已经在安徽江西浙江三省交界处布置第三道防御工事。rb国人已经没有了胜算。”范杰耐心的解释道。 “那上海拿的回来吗?”曾昭橘突然插口问道。 这个问题很尖锐,看着面前三双盯着自己的眼睛,范杰一时也无法回答。 半天后,他才开口说道:“应该可以吧,最起码日本人也得不到上海。”说完他赶紧地下了头,没有看到舅舅曾昭抡嘴边带有深意的嘲讽。 默默的吃完饭,范杰回了自己的公寓,一个人默默的沉思着,老汪他们三人,已经被范杰散了出去,打听消息。 这一天,他那里都没去,只是一个人呆着公寓里带着,想着一些毫无边际的问题,曾昭橘的那句话,对于已知淞沪停战条约的范杰来说,心里何尝不是沉重的打击,甚至他炸沉出云号恐也无济于事,数万官兵在上海血战月余,上海还是丢了,而他自己却无能为力,深深的痛苦折磨这他的心灵。 到了晚上六点多,范杰早早便睡下了,老汪他们三个人还是按照战场的习惯,夜里轮流值守。 第八章 南京(二) 仿佛是一场噩梦,回到了现代社会的范杰在冀省理工大学的宿舍醒了过来,躺在床上,他一点也不想动弹。 好在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恢复精神,然后起床吃饭,参加军训。 中午在食堂吃午饭的时候,电视里面放的全是昨日rb国首相小泉蠢一郎的消息,小泉出席了nhk和私营电台的两档节目,就自己参拜靖国神社招致中韩两国批判一事表示出不快,反问道“我只是对捐躯者表示一下哀悼之意,连这种精神方面的问题都要干涉是不是有点不太妥当”,并表示会根据自己的判断继续参拜。 国内的媒体开始大肆的批评小泉蠢一郎的这种不负责任的言论,以前的范杰只是看了一过而已,并不会多放在心上,但是今天他却从头看到尾,心里也暗暗地心里决心。 一天的军训之后,大家都有些累了,军训结束后,范杰在食堂三层的小书屋里租了本小说,带回宿舍去看,掩盖一下自己一回宿舍就躺在那里休息,虽然是在上铺大家看不见自己睡觉,但是总有个临时意外,他得注意点。 回了宿舍后,范杰陪大家打了会升级,看有人进来了,便将位子让了出来,上了床。 等他在民国21年3月6日醒过来的时候,精神反而振奋起来,早早便起身锻炼起来,他打的那套拳法,是祖传下来,南拳的一种,配合一定的呼吸,使起来也是威风凛凛。在战场上,范杰靠这套拳法保了好几次命,现在又练了起来。 吃完早饭,范杰早早的前往中央军校,中央军校现在冷清清的,不单教导总队被调去第五军,整个中央军校的许多学生,都被抽调上了前线。 在上海rb国人的优势太大了,海军的舰炮,舰载机加上陆军的飞机压的中国军队几乎抬不起头来。 而防线后撤之后,rb国人的优势被抵消了许多,这也是rb国人不会再继续作战的原因之一,中国军队的实力他们已经见识过了,光是第八十七师,第八十八师,加上一个第九路军,他们就有些受不了了,再加上已经运动到位的不逊于这几只部队的gm党老牌主力师,没了海军的支援,战争的结局真的不好说。 可以说蒋总司令已经将大半的身家都拉了出来,准备接下来可能的作战。 但来自未来的范杰自然明白战事已经彻底的停止了,rb国已经达到了他们的初步目的,不会再发动进攻了。 范杰来中央军校是找师兄酆悌的,酆悌不仅是范杰的一期学长,还同样是湘阴老乡,酆悌更是范杰父亲范源清的学生。 师兄的职务很多,不仅担任中央军校政治部副部长还兼着训练处处长,本来这个职部给了刘健群,可是人家一天也没来上过班,现在已经是军委会总政训处处长了,师兄现在还兼任三民主义力行社干事,革命军人联合会书记。 师兄酆悌是校长的爱徒,可以随意出入总司令府邸,是校长蒋j石最现任的学生之一。 因为中央军校与总司令府邸毗邻,所以酆悌的办公室一直便在中央军校这里。 范杰到了时候,师兄还在忙,看见范杰来了,酆悌将手下人逐出办公室,笑嘻嘻对范杰说道:“呦,看看,看看,我的大功臣回来了。” “师兄!”范杰没好气的说道:“你不怕让rb国人知道,我还怕呢,现在的军政部上下到处都是rb国人的间谍,有几个能信的过。一个不小心消息从军政部传到rb国人的耳朵里,小弟我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放心吧,军政部那群浑人的日子长不了了。”酆悌这话说的很大气,连范杰的注意力都被引了过来的,但马上酆悌就转移了话题:“你放心,这事知道的只有咱们力行社的几个同志,不会出问题的,唉,说起来,校长知道后,还大大了夸了你一句,没有丢我们黄埔的脸。” “校长过誉了。”范杰赶紧谦虚的说道,他还在思索酆悌话里的意思,这时候的他并不知道,就在今天,行政院长汪精卫在洛阳主持召开了gm党四届二中全会,在会上,汪精卫亲自推举蒋jie石为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兼军事参谋部参谋长。 “你什么时候回长沙啊?”酆悌关心道。 “后天晚上吧,我还有一点事情要处理。”范杰算计了下时间,回答道。 “多小心一些,回去以后替我给恩师问安。” “知道了。师兄。”犹豫半天,范杰问道:“师兄,你知道嘛,新的合约里国联有意不让我们的军队驻扎上海。” 酆悌死死的盯住范杰:“你消息够灵通啊!” “师兄,我这是从一个美国朋友那里得来的消息,他是美国领事馆的工作人员。”范杰略作解释。 酆悌眼光垂了下来,说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条渠道啊。” “这个美国朋友是我家舅舅在美国时的同学。”范杰略作解释,在他的脑海里确实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舅舅曾昭抡1920年毕业于清华学堂,出国后,先后在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攻读化学工程与化学,1926年获该校科学博士学位,同年回国。 之前确实介绍过这个人,但范杰从来没打过交道。 酆悌像是放下了很重的心事似得,看的范杰直皱眉头,他不知道是自己哪里说错了什么。 其实他并不知道,酆悌这些人对于有共党倾向的同学们一向很关注,就怕他们一个不小心,就投到了共党那边,范杰的老师卫立煌便是一个例子,北伐后,卫立煌被解去了职务,去了北平的陆军大学学习,几年下来没有异样,才又重新起复的。 几年来,酆悌一直关注着范杰的成长,从黄杰到王敬久,背后一直在有他在照应着,时刻查找范杰共党倾向的苗头,好在几年下来,倒也没什么发现。 之所以这么紧张,因为他自己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1927年4月12日,蒋j石发动了“四一二”政变。当时驻扎在上海的第一军一师和二师,第三十三军等部都卷入了这一血腥大屠杀之中。 当时,年轻的酆悌也在上海。他虽说忠于蒋jie石和gm党,但也很不理解蒋j石何以如此凶残地清共**。 就在“四一二”政变当中,周en来不幸被第一师七团的士兵抓住,关押在闸北宝兴里一座天主教堂的临时团部里。 在黄埔军校,周en来做过酆悌的老师。酆悌在内心里很钦佩周en来,认为此人才华出众,是中国的一流人才。他实在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周en来被杀害。 考虑再三,酆悌决定去宝兴里天主教堂,劝说周en来发表一个《脱离****》的声明,以保全性命。当然,他也明白,对一个有着坚定信仰的人来说,这是几乎不可能办到的事。 当他匆匆赶到了戒备森严的教堂时,团长鲍靖中等见他到来,神色紧张。鲍靖中等人都是黄埔军校毕业生,十分敬重周en来。 他们已商定以押解周en来去师部的名义,在中途将其释放。鲍靖中以为他们的计划已被酆悌觉察,惊恐不已。 见此情形,酆悌心中也明白了几分。他决定装做什么也不知道,问了问团里分片“清共”的情况后,就离开了。 在他走后不久,周en来被鲍靖中秘密释放,脱离了险境。 自此以后,他每天到了夜里总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总是担心别人将自己救过周en来的事情报告给校长。 他不想范杰走上他的老路,不想让范杰像他一样与共党扯上关系。 酆悌心里放下了对范杰的猜疑,问道:“具体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 第九章 南京(三) 范杰定了定神,将这一趟回去收集到了资料一一用合理合适的方式说给酆悌听,如果有用酆悌会将这些事情报告给校长蒋j石知道。 “鉴于当前的态势,整个淞沪会战,rb国投入了近七万的兵力,还有海军军舰以及数百架飞机的参与,至今残留在上海的rb国军队仍有五万之中。” 酆悌听到这里不由的点了点头,范杰看到酆悌的这个动作,紧张的心放下了一大半,他继续说道:“在整个亚洲,就算是欧美各国的海军实力加在一起也没有rb国强,而在上海的各国兵力加在一起近一万余人,若是rb国死了心的进攻各国租界,那么他们是抵挡不住的。实际上英美各国在中国更重视经济利益,只要不影响他们的经济利益,rb国人进来分一杯羹又如何,所以rb国提出的中国不得在上海至苏州、昆山一带地区驻军这一条已经得到了英美各国的同意。而rb国军队可以长期留驻吴淞、闸北、江湾引翔港等地。” 范杰叹了一口气,说道:“上海已不是我等之上海了。” 酆悌一时静静的坐在那里不语,半天后,在声音沙哑的问道:“说吧,你今天过来找我到底什么事情,你小子可不会无缘无故来看我的。” 范杰不自在的笑了笑,回答道:“还是兄长了解我啊,小弟想了几天,终于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现在长江水道和各处重要关隘都在咱们中央军嫡系各部的手里,那么就在谈判桌上提出威胁:我们就会让各部在所辖防线内,对进出上海的的货物都苛以重税。各国在中国最根本追求的还是经济利益,一旦上海的粮***盐等必要物资供应不足,中国人纷纷逃离上海,那么上海滩就会成为就不会再是东方明珠了,这对各国的利益将是一个沉痛的打击。我相信有了这一条凭借在手上,那么在谈判桌上,欧美各国也不会肆无忌惮的偏向rb国人,我们也可多争取一些利益。” “那你如何保证欧美各国不会与rb国一起攻打南京,重演当初的八国联军之事?”酆悌一向敏锐,提出问题也十分的尖锐。 “不会的,淞沪一战,我军大大的打出了气势和能力,日军以七万之中,加以数量庞大的飞机大炮也没能打败我们,更何况欧美各国只有一万多兵力罢了,且不说欧美各国本身矛盾重重,而他们真与rb国一起联手,rb国必然会往上海派遣更多的兵力,毕竟rb国离上海最近啊,现在上海的七万日军已经让各国公使担心忡忡,更何况是日军增兵了,那会进一步压缩他们在上海乃至中国利益。” 酆悌细细的想着范杰的建议,半天无语。 最后还是范杰打破了沉静的氛围,他说道:“师兄,你我只是提出建议罢了,具体操作自有宋子文和顾维钧那些人操心。” “我明白了,这条建议我会报上去的。对了,焕然,有没有兴趣来我的南昌行营调查处工作啊,我看你在情报上还是有些天赋的。”酆悌看似无意的提议。 “算了吧,师兄,现在王师长最担心的就是黄杰大哥把我要回第二师去,你现在插这么一手,他不得恨死你啊。”范杰打了个哈哈拒绝道。 南昌行营是什么地方,自中原大战后,那里便成了江南五省剿匪的总部,范杰可不想扯入剿共这趟浑水中。 “还有一件事,力行社那边我已经将你和你的手下从特务处调了出来,调到了我的手下。” “怎么,校长已经准备将特务处交给戴笠了?”范杰很自然的猜测道。 “是啊,你明白的,校长还是在搞平衡啊,咱们湘系在力行社势力太大了,自然要找一个浙江人来平衡。” 范杰伸了个懒腰,嬉皮笑脸的对酆悌说道:“师兄,这些事情还是你们几位老大来操心吧,我呢,该说的都说完了,剩下的事情你看着办,后天小弟我就要回长沙避难去了,中午赏个脸一块吃饭?” “你小子啊!”酆悌笑着摇摇头。 吃过午饭,喝了不少酒,范杰回了自己的公寓,休息了一下午,傍晚他和世兄谭伯羽联系好明天的见面之后,吃过晚饭的范杰便躺在床上,七点的时候,范杰还是如愿睡着了,他的神魂也穿越回了现代社会。 照例起床吃饭,开始军训,一切都跟往常一样,到是在下午的时候,教官开始教了几手拳脚,主要讲的女子防身术,这一点上所有的女生都特别感兴趣。 “女子防身一般从守势开始。除非受过专业训练,徒手主动攻击歹徒是很危险的。敢于侵犯青年女子的歹徒一般都比较强壮,所以,女孩子应尽量避免实力较量。最好的对策是:等歹徒抓住你时,趁机攻击他!”教官说完,在队伍中挑选出一个高个子男生作为示范,这孩子今天算是到了大霉了。 “如果歹徒从侧面抱住你,我建议你用靠近他的那只手猛击他的裆部,不管效果如何,迅即用同一只手的肘部猛撞歹徒的肋部。这一招就叫做‘迎风挥袖’,足以使任何歹徒肝胆俱裂! 如果歹徒从前边抓住了你的肩,建议你用同侧的手轻轻地搭在他的手臂上,然后朝被按的方向转身,头一低,即可咬住他的小臂,要紧不要松,摇头,好了,趁他大声嚎叫时,你再朝他的脚尖上猛踏一脚,你就可以走你的了! 如果你被歹徒抱了起来,要牢记挣扎是徒劳无益的,那只会是歹徒更冲动。正确的做法是:‘温柔地’用双臂抱住他的脖子,认准部位,比如是耳朵或脖子,狠狠一口咬下去,准疼得歹徒两眼发黑!咬紧,拼命摇头,歹徒就会松手。他松手你也不要放过它,咬紧不要松,用腿缠紧他的腰,挂在他身上,用以之手摸索着扣他的眼,最好挖掉他一只!这样一来,歹徒就一定甘拜下风了!” 教官一面示范,一面喊出一名女同学来,那个倒霉孩子像道具一样,动作僵硬的站在那里,按照教官的指示做起了动作,那名女同事按照教官的指示开始了反击,有时候,实在掌握不住了力道的大小,疼得那哥们这咧嘴。 教官连续喊了好几名女生上去练习,等练习结束后,那名男生一瘸一拐的走到队伍了,大家都能看到他胳膊上被咬的都是牙印,心里直发冷! 当然也不是没有好处的,男生们是都明白的,而且数月之后,这哥们和当初咬他最狠的那个女孩子成了一对,大家这才后悔不跌。 当然这是后话了,之所以教官要教女子防身术,也是因为唐山西郊近期发生了好几起绑架事件,都是在傍晚的时候,一个女孩子一个人走在偏僻的路上,后面突然驶来一脸面包车,到了女孩身边,面包车上直接下来三四个人将女孩拖上车带走。 影响很坏,学校考虑之后,也是提醒学校的女生多注意自身的安全,少走偏僻的道路,同时在军训的时候,让教官教一些防身术,多少可以预防一下。 吃过晚饭之后,范杰上了床,大家今天都有些累,连牌都不玩了上床直接休息了。 依旧是七点多,范杰已经对这个时间有些敏感了。他将全部精神都集中到胸前的菩萨像上,一个肉眼不可见的黑洞在他精神世界里出现,范杰的神魂迅速的被吸了进去,然后他的身体又沉睡了过去。 第十章 南京(四) 等范杰在三十年代醒过来时,天色已大亮。 整个上午,范杰正在收拾东西,安排一些事情,十点多的时候,他听见外面有人在咚咚的敲门,范杰赶紧过去开门,原来外面站着是小姨曾昭橘。 “小姨,你怎么来了?”范杰赶紧打开门让曾昭橘进来。 “别了,走吧。”曾昭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干嘛?”范杰诧异的问道。 “你忘了,今天中午我哥给你送行啊。当然,还有一大堆东西,要你帮忙带回长沙。刚才打了半天电话,你家里也没人接。看样子,这要不是我过来看看,你还真给忘了。”曾昭橘皱了皱眉秀丽的鼻子。 “哦,我的错,我的错,等下,小姨,我回去换件衣服。”范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说道。 中午,范杰在舅舅家里吃过一顿美妙的晚餐,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范杰吃的实在是有点多,让曾昭橘笑话了好几遍。 下午的时候,范杰便赶到了世兄谭伯羽的家里,谭伯羽是已故国民政府行政院长谭延闿的长子。 谭延闿是民国四老之一,湖南茶陵人,早年曾经任两广督军,三次出任湖南督军兼省长兼湘军总司令,授上将军衔,陆军大元帅。后来也曾担任南京国民政府主席、行政院院长之职。 民国19年秋,谭延闿到南京小营骑马检阅部队,因不慎而坠马,而患中风不治,最后病逝于南京。 谭延闿有二子四女。长女,谭淑,生于广州,多才多艺,能书能画,丈夫袁思彦,也是湖南湘潭人,曾任国民政府武汉卫戌司令部参议,现任第二军部高等顾问。 长子谭伯羽,生于长沙,上海同济大学毕业,后赴德国留学。现任国民政府文官处秘书。 次女谭静早夭。 三女谭祥,生于长沙,字曼意。上海圣玛莉亚女子学校毕业,在上海智仁勇女子学校教英文,是宋美龄的干女儿。 谭祥与范杰关系极好,自幼一起长大,犹如姐弟,而且范杰的一位姑妈嫁给了谭祥的五叔谭泽闿,两家也是亲戚关系。 谭伯羽和谭季甫前些年一直不在国内,都是她一人照顾谭延闿的起居生活,范杰也时常探望谭延闿。谭祥于年初嫁于十八军军长陈诚,双方在南京“励志社”举行婚礼。 男方由杜志远主婚,女方由谭泽闿主婚,蒋jie石还亲自当了证婚人,范杰作为娘家人也出席了谭祥的婚礼,后来陈诚与江西剿匪,谭祥跟着去了江西。 次子谭弼,字季甫,现于美国雪飞耳大学冶金专业学习深造。 四女谭韵,现就读于英国剑桥大学。 范杰之所以走这么晚,也是因为要和谭伯羽商量一些事情。到了谭家的府邸,范杰让门卫通报之后,便在门口等了下来。 早年间,蒋jie石和宋美龄结婚,谭延闿就是介绍人,在两人的婚姻上出了大力,最不同意蒋jie石和宋美龄两人的宋子文就是他说服的。 蒋j石也好,汪精卫、孙科也罢,都是极为顾念旧情的。谭延闿在gm党内声誉很厚,常有人说,要不是谭延闿去世过早,也不会有后来的蒋j石软禁胡汉民,导致宁粤对峙,内战近乎一触即发的局势,直至后来“九一八”事变爆发,双方才又走上了合作的道路。 谭家的府邸,他们一直为谭延闿的后人留着,而且谭家的女婿陈诚现在也是中将军长,是gm党军队中的实力派人物,下面也没有人敢来随意放肆。 没过多久,谭伯羽便亲自出来迎接,两人寒暄之后便进了谭府,边走边谈。 “焕然,你来了,走,陪我走走吧。” 两人在谭家后面的花园里走来走去,两人也一直没有说话,耳边吱吱喳喳的鸟叫声,在不停的响起,偌大的谭府,子女散落四方,也只有谭伯羽一人在支撑了。 范杰之前就已经把来意和谭伯羽说的清清楚楚了。 “伯羽兄,你真甘心在文官处那个养老的地方待上一辈子,表舅马上就要回国了,不出意外的话,校长必然还会让他管理兵工署那一摊子事,你就不想再出山吗?” 谭伯羽默默无语,只是在不停的走着。 1924年,谭伯羽毕业于德国德累斯顿工业大学电机工程系,之后便任中华民国驻德国大使馆商务调查部副主任一职,1928年回国,任上海兵工厂工程师一职,后来谭延闿患病,蒋jie石便将谭伯羽调职南京政府文官处,就近照料谭延闿,后来谭延闿病逝,谭伯羽便一直留在了文官处。 谭伯羽在德国期间,范杰的表舅俞大维同样在德国柏林大学留学,后来又一起在德国大使馆工作,自幼一起在长沙长大的两人,在德国相互扶持,相互帮助,一起在德国度过了8年的时光,29年又一同回国,一起在军政部工作,谭伯羽还是俞大维结婚时的伴郎。 这次俞大维回国必然会用一大批熟悉的人,只是谭延闿去世后,谭伯羽有些心灰意冷,不大愿意再在军政部任职,反倒是有些想逃离国内,俞大维几次在电报里邀请,都被他予以拒绝,范杰这次过来也是受表舅之托来劝说谭伯羽的。 “好了,不提这些人,陪我多走走吧。”谭伯羽明显不想再提这个话题。 范杰苦笑了一声,只好转移话题:“伯羽兄,听说伯父这里藏着一些明朝的古画……” 范杰的话还没说完,谭伯羽就用警惕的眼神盯着范杰,打断了他要说的话:“焕然,你最好别打那些东西注意,不然别怪我跟你翻脸啊。” “伯羽兄,小弟不会让你吃亏的,小弟有办法弄到……”范杰在谭伯羽耳边轻轻低语到。 “真的?”谭伯羽的眼珠都瞪大了,带着怀疑的语气问道:“不是俞大维那小子让你来骗我的?” “这事与表舅无关,至于我怎么弄到手,你也别问,我就拿几幅书画,肯定给你换来这东西,不过这东西到手后,咱们也只能看一遍,看完立马就得烧毁,你是知道的,这件事一旦暴露出去,将会造成多大的风波,中德数年的交往合作就全完了。” “你真有把握?”谭伯羽死死的盯着范杰。 “没把握我也不会来找你了。大不了,我将拿了的东西还你就是。”范杰肯定的回答道。 “好,只要你能办成这件事,我家里的东西,你随便拿。”谭伯羽斩钉截铁的说道。 当然范杰也不会真把谭伯羽家里的东西都搬完,他只是拿了几幅扬州八怪和江南四大才子的一些画作而已。 回到家,还没喘口气,戴春风找了门! 戴春风啊,戴春风,范杰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他了。 “春风兄,小弟马上就上启程了,你这么这个时候过来堵门啊!”范杰苦笑着请戴笠进门,坐下,挥手让范青上茶。 “不用麻烦了,焕然老弟,做哥哥的,这次来是给你送奖金的,这一次任务,你做的极为漂亮,给哥哥我争了偌大的面子,做哥哥的不能不表示一番。”戴笠顺手将一张汇票递给范杰。 范杰接过之后,看也没看,就顺手放在茶几上,打了哈哈,开口问道:“春风兄,你是无事不等三宝殿啊!说吧,有什么事情需要小弟效劳的,请直说,若能办到,小弟绝不推辞。” 戴笠此人在黄埔诸生中,一向比较特殊,戴笠年龄较大,与一期的几位学长相仿,可他又是黄埔五期毕业的,算起来比范杰还低一届,但他本事极高,不提与胡宗南的特殊关系,黄埔生中,浙江人无数,唯他能入校长的眼界,在校长那里的地位不比任何一位一期学长低,这就可见一斑了。 “好,还是焕然你爽快啊!那我就直说了!”戴笠抬眼看了下范杰,范杰示意他说下去。 “你想必也知道国联不日即将抵达上海,之后便会北上前往东北调查东北事变一事,我希望届时你能随同国联调查团,一同北上,不让国联调查团被日本人所蒙蔽,看到真实的事变经过,看到日本人的丑恶嘴脸。” 范杰点头答应下来,这本就是他当为之事,范杰开口道:“春风兄,小弟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 “这不成问题,我来安排。”戴笠极为爽快。 “春风兄,还有什么事,请直说,小弟我能做的必当义不容辞!”范杰心里清楚,戴笠不可能为国联调查团的事情就登门拜访自己,自己还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呵呵,焕然贤弟也是聪明人,为兄也就不兜圈子了。”戴笠正色道:“北方传来消息,不日,日本人在东北组织的傀儡振幅,伪“满洲国”就会在长春举行成立大典,届时溥仪将为执政,郑孝胥也会任总理。校长得到消息后,极为震怒,若是猜测不错,这只是日本人的第一步手段,恐怕在不久的将来,傅仪还会在东北登基称帝,这是校长绝对不能容忍的,校长下了死命令,要求我等取傅仪的性命。贤弟,若是此次北上能有机会的话,为兄希望你能趁机……” 最后几个字戴笠并没有说出口,但是范杰心里明白。思考良久,范杰开口说道:“春风兄,此事恐怕耗时极长,小弟并没有多少把握,你知道,现在在东北日本人几乎是贴身跟着傅仪,恐怕傅仪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的言行,唯一的机会,还是国联调查团与傅仪接触的时候,可是到时必难洗脱嫌疑,小弟需要谨慎从事。” “无妨,此事能做则做,若是不可为,放弃也可!”戴笠说的很自然。 两人又寒暄一会,戴笠便起身告辞。看着戴笠离去的背影,范杰的心思转个不停,他不知道,戴笠到底是什么打算,也不知道,他到底派了多少路人马去执行此项任务,自己恐怕是戴笠用来掩人耳目的手段罢了,这才是范杰最担心的,怕是事有不偕,自己恐怕被卖了都不知道。 当天傍晚,范杰告别舅舅舅妈之后,带着老汪三人登上了回长沙的客轮,从南京沿江而上直抵九江,然后逆流直抵武汉,过了武汉之后,再由岳阳转入鄱阳湖,沿湘水直抵长沙。 客轮会在四五天后到达长沙,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极快的了。 上船之后,范杰告诉船上的工作人员,没有什么事情,不要随便来烦自己,便挥手让船员离开,范杰安排老汪三人轮流值守,上海的rb国人对王亚樵的抓捕越来越紧,开说已经有不少斧头帮的人落到了rb国人的手里,王亚樵的处境也极为不好,范杰每次出行都极为的小心。 天黑之后,吃过晚饭,做好了准备之后,范杰再一次穿越时空,回到了现代社会。 第十一章 军训 军训已经进入倒数第二天了,大一新生们已经能够规范的做出所有动作了,应对明天的总汇演,相信是没有问题的。 中间休息的时候,大家和教官堆在一起聊。 “教官,不是说军训有射击科目吗?”范杰他们一个连的同学好奇的问道。 “原本是有的,只是你们学校自己给取消了,不然军训还得好几天。”教官坐在那里有些懒散的说道。 其实能来大学军训的教官起码是部队里面的士官,而且是颜值不错的那种,穿着短袖的浅绿色军装,走着正步在操场上,那叫一个帅啊,看的学校里的那些小女生直冒红心。 “对了,你叫范杰是吧,我看你动作挺标准的,家里有人是部队上的吗?”教官看似不在意的问道。 “算是吧,我有个表哥早两年退伍了,回了家以后,教了我们几个兄弟一些搏击的技巧。”范杰支支吾吾的说道 “哦,那支部队的?”教官来了兴趣。 “表哥没说,我们也没问。” “对了,你有没有兴趣来部队上?我看你真是个好苗子。”教官说出来自己的目的。 范杰有些不太明白,自己现在大一新生,怎么去部队? 教官仔细的给他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新政策,他们隶属的唐山市某部队被选为一项新政策的试点单位。这一次新的政策主要是国家鼓励高校大一新生、在校生和应往届毕业生应征入伍服义务兵役,而且入伍后享受在校大学生相关优惠政策。 “我告诉你们啊,像你们这些高校新生,在义务兵服役期间符合相关条件的,可以通过参加高中生士兵招生考学、作战部队优秀士兵保送入学两种方式进入军校学习,军校毕业后成为军官。这就相当于是有第二次机会参加高考,可以重新选择一次命运。当然两年义务兵服役期结束后,有意愿继续服役且符合部队士官选晋要求的,经部队批准可选晋为士官,并享受士官待遇。”教官开始向大家描述美好前景,说实话,确实有人动了心,相互之间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那教官如果在部队期间,表现相对差一些的人怎么办,毕竟考军校也好,选士官也好,名额毕竟有限,我们还能回学校学习吗?”范杰的脑袋还算清醒,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当然可以了,你们谁要是有想法了,可以在学校招生办办理《保留资格通知书》,退役后可以在退役当年或者第2年高校新生入学期间,持《保留资格通知书》,到录取学校重新办理入学手续。要知道,大学生士兵退役后复学,经学校同意并履行相关程序后,还可以转入本校其他专业学习。”教官继续诱惑。 同学们的议论声打了起来,像范杰他们这个专业的学生,私下聊过之后才知道,只有三个人是报的这个专业顺利录取的,其他人都是从别的地方调剂过来的,或许在别的学校已经有了转专业的政策,但本校是绝对没有的。 “其实退役复学在校大学生比一般在校大学生有很大的优势,比如说可以优先选拔为国防生和毕业后优先推荐接收入伍,而且在完成本科学业后3年内参加全国硕士研究生招生考试的时候,初试总分可以加10分,同等条件下还会优先录取。 退役大学生士兵在就业的时候也有一定的优惠政策。国家每年拿出政法干警招录培养体制改革试点招录培养计划的20%,用于招录大学生退役士兵。大学生退役士兵会优先录用为基层专职人民武装干部,各地每年都会按照不低于当年招录计划30%的比例录用大学生退役士兵。 符合当年选聘条件的大学生退役士兵,在参加一定的政府岗位招聘时,在笔试成绩中加5分,面试环节同等条件下优先聘用。自主就业退役士兵优先竞聘国有企业职位,省国有企业每年按照新聘用职工总数的5%用于招录自主就业退役士兵。 你们想想毕业之后找工作如果不如意,还不如现在先参军呢,最起码以后在考公务员和研究生的时候,会有着很大的优势,仔细想想嘛!” 教官说的确实是很有意思,然而实际上大多数人,对他之前说的这些虽然有兴趣,但兴趣也并不大。现在大家毕竟才大一,刚从高三的苦海当中逃离出来,而且毕业还远,考虑这些事情有些早。当然最实际的就是高校大学生入伍后享受相关经济待遇,这一点才是教官所有的重点,毕竟不是每个人的家境都那么好的。 “我给你们讲,一旦入伍后,高校大学生在服义务兵役期间由国家发放津贴,选取士官后发放工资。 义务兵的时候,第一年每月为600元、第二年每月为700元。选取士官后月工资为,下士最低为3190元,中士最低为4190元,上士最低为4900元,此外每月还有如骨干费、特殊岗位津贴、防暑降温费等其他补助。 而且服义务兵役期间,大学生士兵家庭由当地人民政府发放优待金。退伍后享受国家退役金。义务兵和服役不满12年的士官退出现役,国家按照每人每年4500元的标准发放退役金。 将来退伍后重新会学校上学,还可以享受学费补偿和国家助学贷款代偿政策。具体的标准为,本专科生每人每年最高不超过8000元,研究生每人每年最高不超过12000元。” 大家哄的一声就议论了起来,有哪些数学好的同学很快就算了出来,第一年津贴:600x12=7200元;第二年津贴:700x12=8400元;2年优待金:10012x1。1x2=22026。4元;国家退役金:4500x2=9000元;退伍费:2000元;学费补偿和代偿:8000x4=32000元,以上共80626。4元。 看起来确实很不错啊,教官的这番话确实打动了不少人。大家不停的窃窃私语,在场的感兴趣的任确实不少,好些同学家里都比较困难,据范杰所知在他们班就有还几名同学还欠着学校的学费没交。 教官最后蛊惑道:“要知道报名应征、接受挑选是每名公民的法律义务;保卫祖国、奉献国防是热血男儿的历史担当。青年自强,军队才能强大,国家才能强盛,民族才能振兴。特别是在新的形势下,建设一支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的强大现代化军队,需要自信自强、敢于挑战的时代健儿,呼唤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大学生。 好男儿,当兵去!大学生,就应当到军营闯闯去!” 教官很有气势的、正气凛然的说完这番话,范杰赶紧贴心的送上水壶:“教官,背下这段话不容易吧!” “是啊……” 大家跟着哄笑了起来,教官掉过头瞪了范杰一眼,看向四周的众人,说道:“如果你们有兴趣的可以回家问问家里人,家里也同意的话,我们随时欢迎你们。” 教官说完后,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说道:“准备列队吧!” 上午的军训结束后,教官把范杰叫到一边,问道:“你真的没有兴趣?不用问问家里、” 范杰肯定的摇了摇头:“教官,说实话,部队上的事情,我了解的也不少,去了部队能当上士官的少之又少,而且当兵期间是不允许出国的,我还想趁着年轻多出去走走,至于津贴的话,说实话并不像你说的那么多,两年时间里每年只能拿七八千元,我们每年寒暑假期间找点工作挣得也不比这个少。如果考研考本校的话,本校毕业生本身就占很大的优势,基本上只要成绩不差,考上是百分之百的,最关键的是,你看我们刚从高考的阴影中出来,要是再回去受规矩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受得了。” 其实有些话,范杰并没有说,部队上的事情有些时候人和人差别太大了,往上走极难。 “以后有时间的话多来,部队找我,我们*****部队214团驻地就在你们学校斜对面。可惜了你这么个好苗子了。”教官很明显是不死心。 “好的,教官。”范杰心里也有自己的小打算,点头答应了起来。 第十二章 师范学院 教官今天所讲的事情分明是部队里面下达的任务,学校里面也是同意了的。 别看今天同学们聊的很热闹,很感兴趣的样子,可到最后真去了部队的,整个学校也只有那么五六个人,真心不多。 学校在把握新生心理上还是很有一套的,至于那五六个人,且不说人家自愿,就是用来和部队打好关系也是不错的,而且将来退伍之后,还不是要回到自己学校,肉最后还是要烂在锅里的,学校领导们的算盘打的很精。 下午军训结束后,范杰去了趟网吧,打开扣扣,好几天没上了,十几条信息都堆着。 范杰一一的给小伙伴们回信息,和在线的同学们聊一聊军训的事情。 不经意间,鼠标下滑到了一个最熟悉的扣扣号上,她人也不在线,打开她的空间,上面依旧没有任何新的消息。 范杰心里后悔高考之后的那场大吵,自己怎么就没有忍住呢。 范杰打开熟悉的画面,又一次浏览了一遍,之后,便默默的关了扣扣。 心里面空空的! 范杰开始查起了关于王铎作品拍卖的问题,整整用了一个小时,才开始选了几家拍卖行,最后才锁定保利国际香港秋季拍卖会,正好是十一,时间还有半个多月,倒也来得及。 既然这样的话,王铎的扇面就有些拿不出手了,那么至少得拿出几幅好的字画来才行。范杰心里默默的念到。 还有戴笠说的那件事情,范杰心里已经有些打算了,只是一些细节部分还需要完善。 一晚上范杰都在纠结中度过,到了晚上八点多的时候,范杰穿越了过去。 客轮已经快到了铜陵,范杰起床之后,吃过早饭,便站在甲板上看风景,一时风光无限啊! 范杰回到船仓的时候,小柳和老汪两人正在休息,倒是负责值守的范青依旧在习惯的擦拭着枪械。 范杰摇摇头,回了舱室,看起了书,正在他看书的时候,突然感觉现代社会那一段的联系开始摇晃起来,心里一惊,赶紧收敛心神,回了现代社会。 睁开眼的时候,范杰感觉有人在不停的摇晃自己,便坐了起来,一看是小思,看见他张嘴说了半天,就是听不清楚,这才想起来自己睡觉的时候戴了耳机。 范杰从耳朵了摘下耳机啊,这才听清了小思的话:“小杰,你没事吧,叫了你有十来分钟了,你也不醒。” “没事,我就是刚才带着耳机听歌的时候睡着了,做了个梦,没事的。”范杰赶紧解释。 “没事就好,你要是再不醒,我就就该送你去医院了。”淮胖子在下面一般正经的说道。 “没事没事,对了,你们叫我什么事?”范杰赶紧转移话题。 “这不长根刚走吗,打升级三缺一,快快醒了就赶紧下来。”长根是他们一个班的同学,住在别的宿舍。 “好好这就下来。”范杰将mp3收好,利索的下了床,和小伙伴们打起来升级。 到了十一点熄灯了,打牌才结束。范杰上了床,闭上眼,带上耳机,开始睡觉。心里也琢磨了起来,这样看来是真的不行,得抓紧找时间出去租套房子。 慢慢的座谈会安静了下来,范杰也收敛心神,进入了三十年代。 范杰在舱室里面坐了起来,开始思考自己的计划,戴笠的那件事情是真麻烦,还要一步一步的来。 吃过午饭,范杰站在船头,心里在慢慢的琢磨,夜里睡觉之前,范杰在纸上,写了几行字,隐约可见,挪威的森林,村上春树…… 范杰在现代驶回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他看了眼放在桌上的闹钟,时间已经是早上七点了。 每一次的穿越对精神都是一种洗礼,而每次醒来都会感觉有些饥饿,范杰赶紧起床,洗脸刷牙,去食堂吃饭。 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范杰明显感觉这些日子自己的饭量有些见长,一个人能有以前两个人的饭量了,要不是心里有所准备,恐怕这些日子的饭钱就够他心疼的了。 今天是军训最后一天,要进行汇演,范杰赶到的时候,大家已经都到的差不多了,每个人都穿着蓝白色的校服,看起来很是有些气势。 没过多久,教官也都来了,军训汇演很快就开始了,一队队新生组成的反对整齐划一的走过主席台,范杰在心里吐槽,你说大家喊的口号都跟阅兵一样,领导们站在主席台上,会不会有国家领导人的感觉。 下午的时候,班导将整个资源勘查工程专业一班和二班的同学集中起来,将这一学期的课表发了下来,范杰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大学第一学期课程很重啊,星期一连续有四讲大课,剩下的四天都是三讲大课,这是要把大伙儿往死里逼,课程这么重啊! 实际上并不范杰一个人这么想,很快大家就这件事情聊了起来,班导还安排了一些事情,之后,便让大家都散了。 傍晚的时候,学校在体育场举办了一场篝火迎新暨送教官晚会。 又是一场欢乐,欢乐过后就是离别,许多人都留下了泪水。 晚上的时候,范杰和几个舍友一起去网吧上网,查了关于王铎作品的拍卖价,但是网上能提供的东西极少,范杰又不知道一些内部人的论坛在那里,只能无效率的查来查去。 吃过晚饭之后,依旧是七点多,范杰已经对这个时间有些敏感了,他将精神集中到胸前的菩萨像上,一个肉眼不可见的黑洞在他面前出现,范杰的心神迅速的被吸了进去,然后他的身体又睡了过去。 范杰醒过来的时候,客轮已经快抵达九江。陈诚的第十八军就驻扎在这里,据谭祥来信说,她住在庐山上面的别墅里,委员长的官邸也在附近。 范杰无心下船去游荡,倒是小柳和老汪在请示过范杰之后,下船去买了许多东西,准备带回长沙。 范青倒是依旧勤勤恳恳的跟在范杰身边,这一点,范杰倒是很是欣慰。 等他在现代社会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了。 今天是星期五,不过刚军训完也没课,在船上后,洗漱完毕,范杰在外面的小摊上买了一个煎饼果子,吃过早饭,在校园内溜达了一圈,才回了宿舍。 回去的时候,二班的一个同学刚好过来,他和波仔是老乡,两人相约今天一起去唐山师范学院玩耍,当然是去找美女了,整个唐山美女最多的就是师范学院了,范杰想了想也就跟着去了。 范杰有一个表弟在师范附中念高三,临走的时候范杰还打了个电话,顺带去看看表弟。九点半的时候,他和同学一起赶到了师范学院。 范杰他们在外面停好自行车,慢慢的走了学校,可能是刚上大一,许多学生看起来都差不多,门口的老大爷,并没有拦他。 波仔他们对里面还算有些熟悉,以前来过几个人在校园内游来荡去,校园里的人并不是很多,来到图书馆前,范杰便和两人分开了,他在约定的地方坐了下来,等表弟过来。 第十三章 师范学院(二) 范杰老家在邯郸西北武安县城下面的一个村子里面,父母这两年在邯郸做生意,弟弟在邯郸上高三,明年高考。大哥已经结婚了,前阵子刚把在省城石庄的店面关了,生意不好做,想回来休息一年。 嫂子是邯郸人,几年前父母便帮大哥在邯郸买了房,离得嫂子家近,没几步路,那时候十几万的房子,现在已经涨到二十多万了,以后还有得涨。 房子买下之后,一直在石庄做生意,也没顾上装修。现在他们打算休息一年,把房子装修出来,而且儿子也该上幼儿园了,留在邯郸也可以顺手帮父母一把。 现在家里正准备攒钱买第二套房,父母早已经看了出来,以后的房价还会大涨,早点买也算是投资了,况且以后还有两个儿子呢。 表弟叫连坡,比范杰小的三岁,是范杰四舅的儿子,连坡还有个妹妹叫连苗,现在在开滦一中念高一,这小姑娘是大家的开心果。 四舅早年从邯郸调到开滦集团任职,是一个总公司的一个科级干部,后来就把表弟表妹都带了过来,在这边已经有好些年了。 九点五十,下课铃准时响起,学生像蜜蜂一样从各个教学楼跑了出来。 没过一会儿,表弟就赶了过来。找到范杰后,连坡一边将学生证和借书证,递给范杰一边问道:“二哥,你这回能放多少天假?” “连今天一共三天吧,怎么,有事?”范杰收好学生证和借书证。 “没,难得你过来找我一趟,晚上一块去家里吧,苗子也回来。” “行,我知道了,晚上咱一块回去,对了你最近学习怎么样?” “还行吧,不高不低的就那样。”连坡无所谓的说道。 “明年有把握考上大学吗?”范杰关心的问道。 “按照我们班主任的话说,只要这一年好好学习,这样下来以后,一本无望,二本无忧!”连坡耸了耸肩。 “不管怎么说你得好好学不是。唉,对了,中午一块吃饭啊!”范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哦,知道了。”连坡笑着跑开。 范杰这次来师范学院大学,三个目的,一是想好好了解一下王铎此人,估计一下他的作品的价位,二是想把那件东西的图纸搞到手,这件东西的用处极大,范杰还专门买了一整套绘图的工具,他要将这幅图原样绘制下来。三是需要借出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立》,最好是中文版,日文版都有的。 范杰拿着表弟的学生证和借书证很轻易就进了图书馆,范杰要找的这些东西,很不好找。他在网上找了四五样不一样的图纸,也没法确定真假,而自己学校的借书证还没发下来,所以才来了这里。 好不容易才在一本军事书籍里面找到这件东西的样式,下面还有一系列详细的中文标注,可喜坏了范杰。 范杰拿着书,来到一张空桌子上坐下,便照着书上的图纸,绘制了起来。 不知不觉范杰沉了进去,时间也过得很快,范杰并没有注意到图书馆的人越来越多,他的身边也开始慢慢的坐满了人,一个不经意的抬头。范杰听到坐在对面的女生,叫出了他的名字。 “范杰!”女孩的声音很干脆。 范杰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再次抬起头。 “还真是你啊,范杰!”女孩欣喜的说道。 旁边的同学递过来不高兴的眼神,但一看是个美女,也就没人说什么了。 “季雅娴,怎么是你?”范杰看着眼前精致的小脸,惊讶的低声呼道 旁边正在看书的同学再次递过来不高兴的眼神,范杰还没有美女的待遇。 “走走,咱们出去说去!”季雅娴说道 “好!”范杰收拾好东西,便跟着季雅娴出了图书馆。 季雅娴是范杰高一时候的同学,和范杰的女友杨彩丽也认识,高三时,虽不是一个班,但和杨彩丽是一个宿舍的舍友。 范杰和杨彩丽高二高三两年的同桌,本来就彼此间极为的熟悉,再加上高三的时候,学习压力实在太大。所以在某一天,吃过晚饭后,大家聚在一起打乒乓球,范杰看着杨彩丽开心的跳来跳去,心里的那根弦动了起来,晚上下课的时候,范杰鬼使神差的将一张告白的纸条递了过去,不得不说范杰这个混蛋有些好运气,杨彩丽并没有拒绝他。 自此两人就稀里糊涂在一起了,当然保密工作一直都做的很好,杨彩丽她们宿舍的同学也是高考结束之后才知道的。 高考结束两个人因为报志愿的事情,吵了一架。在那之后,一向在扣扣上聊的挺嗨的两人便再也没有了联系,范杰几次尝试留言,却终是无人回复。 高考报名的时候,范杰二本第一志愿报的是邯郸本地的冀省工程学院,二本第二志愿报的是冀省理工大学,可不知怎么回事,本来在二本线上的冀省工程学院没有录取范杰,反而是远在唐山的冀省理工大学把他给录取了,要不是范杰的分数确实在冀省理工大学的录取分数线上,范杰肯定会以为是出了错。 而杨彩丽则顺利的考上了在石庄的冀省师范学院,这样就像注定的似的分隔两地。 “范杰,你怎么在这?”半天之后,两人在操场上边走边聊。 “我过来找我表弟,顺带查点东西。你考上这里了?” “恩,你不知道吗?”季雅娴歪着头看着范杰。 “呵呵!”范杰苦笑道:“你们宿舍那么多人,我哪儿知道谁考上哪个学校!” “嘻嘻!”季雅娴也跟着笑道:“我们宿舍里,大姐去了北京,刘玉去了山东,我考上了唐山师范学院,彩丽则考上了冀省师范学院。对了,你和彩丽怎么样了,我听说你们俩吵架了?” “这你都知道了?”范杰有些诧异的问道。 季雅娴坐了下来,柳枝垂下来,柳叶轻轻的扫过她的面容。 “你还不知道彩丽那人,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不说,我们毕业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们两个在一起鬼鬼祟祟的,怎么了?” “还能怎么,我原本以为自己会留在邯郸,而她去了石庄的话,就成了异地恋,这样下去估计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便劝她也留在邯郸。但是结果你知道的,吵了一架之后,就分开了。”范杰苦笑着说道,略带回忆的神色,慢慢的将事情说完,心里也好受许多。 “高考结束之后,我给她家里打了不少电话,一听是我的声音她直接就挂掉了,在扣扣上留言她也不回,一直到了现在,已经有两个月没联系了。”范杰无奈的说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季雅娴在一旁轻轻的询问道,她看着眼前这个苦涩的男子,心里面怀着可怜。 “还能怎么办,随缘呗!”范杰眼里无神的看着面前不停的走来走去的同学们,略显无奈的接着说道:“现在我倒是有些后悔,当初不该那么吵架的,不然也不会落下现在这个下场。” 范杰陷在自己的回忆当中,季雅娴看着眼前的范杰,半天后,犹豫的说道:“要不我将彩丽的他们宿舍电话号给你,等你回了学校,你们在慢慢联系。” “谢谢你了,雅娴!”范杰没有犹豫,十分惊喜的从季雅娴那里将杨彩丽的宿舍电话号记了下来。 第十四章 师范学院(三) “她现在怎么样了?”范杰一边记着电话号码,一边试探着问道。 “彩丽现在是冀省师范学院数学应用系二班的学生,我们常联系的,要不我帮你说和说和。”季雅娴打趣道。 “呵呵,那这样就太谢谢你了,”范杰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有些支支吾吾的问道:“那她现在有没有……” 季雅娴自然明白范杰问的是什么,说道:“没,彩丽现在还没新男朋友,她现在才刚上大一。要不然,我也不会说帮你了,不过你得抓紧时间,时间长了可就说不定了,毕竟大学里面的帅哥可是很多的。” 范杰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虽然最近经历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在感情上,他确实还很幼稚。不过依范杰对杨彩丽的了解,她也确实不是能这么快找男朋友的人。事情过去了一段时间,可范杰现在想起她来,依旧感觉心口很痛。 “能不能麻烦你……”范杰支支吾吾的问道。 “放心吧,我会的帮你打边鼓的,我觉得你和彩丽还是很配的,再说了你们俩都是我的同学,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们俩的事情,我自然是要帮忙了。” “谢谢了。”范杰真心感谢道。 “怎么样,中午赏脸一块吃个饭吧!”范杰拿到了杨彩丽现在的宿舍电话号和班级号,心情格外的舒畅,他恢复了以往的神情,一伸右手,做邀请状。 “这,这不好吧!”季雅娴心里有些犹豫。 “没什么不好的,我这不还要你帮忙吗,一块走吧,那不我表弟也过来了。” 可能是范杰的最后一句话打消了季雅娴的顾虑,她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表弟连坡放了学正好赶了过来,看见范杰身边站着一位美女,也有些诧异。 “二哥!” 范杰点点了头,对季雅娴介绍道:“这是我弟弟,连坡,师范附中的。” “这是咱们武安老家的老乡,很久没见了,今天难得碰的上,走吧,时间也差不多了,找地儿吃饭。” 连坡对季雅娴点点头,打了个招呼,他有些奇怪,没听说二哥有女朋友在师范学院啊。 范杰和季雅娴走在前面,范杰顺带问起了季雅娴现在情况。 这是师范学院附近一家比较不错的饭店,价格稍微有些高,但环境很好,学校的学生常过来吃。 坐好后,范杰将菜单递给季雅娴。“女士优先,请!” 连坡给每人的杯子里倒满了茶,看着眼前的两位。 季雅娴按照自己的口味点了一个素菜,麻婆豆腐,便将菜单,递还给了范杰。 范杰还没看菜单,就对旁边的服务人员说:“来个香菇油菜!” 看服务员记下来,范杰才打开菜单,看了起来。 季雅娴饶有兴趣的看着范杰,香菇油菜是彩丽最喜欢的一道菜,每回出去都要点这个。 “再来份辣子鸡!”范杰一向喜欢吃这个。 连坡结果菜单,看了下,点了一个红烧茄子,一个西红柿鸡蛋汤。 吃过午饭,范杰将季雅娴送了回去,又跟着连坡去了他的宿舍,路上还顺手买了一个西瓜,给连坡的舍友分了以后,大家对范杰的感觉明显好了起来。 到了下午,范杰依旧在图书馆画着自己的图纸,知道晚上连坡放学后,才和连坡一起去了舅舅家里。 季雅娴是扣扣上的常客,晚上的时候,她和几个姐妹聊了几句,看见杨彩丽上线了便开口问道:你在哪儿啊? 杨彩丽回到:**网吧。 季雅娴:你猜我今天在学校遇到谁了。 杨彩丽:? 季雅娴:范杰 杨彩丽:在哪儿? 季雅娴:我们学校! 半天,杨彩丽也回话,季雅娴等了半天,发了个抖动过去:你没事吧? 杨彩丽:没事,他去你们学校干什么了。 季雅娴:不知道,好像是来看他表弟的吧。 杨彩丽:我想起来了,他有个表弟是在唐山念高中。 季雅娴:恩,对,你知道的蛮清楚的嘛。 季雅娴斟酌着将信息发了出去,将杨彩丽半天没回。 季雅娴:你知不知道他考上了冀省理工大学,就在唐山,在路南区那边。 杨彩丽:真的?我还以为他留在了邯郸呢? 季雅娴:那你还有什么想法没有,不然我可下手了啊! 不知道杨彩丽在想什么,再也没有回话,没过一阵便下了线,季雅娴关了电脑,一个人嘟嘟囔囔的,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晚上的时候,范杰随表弟去了舅舅家,表妹苗子也回来了。舅舅临时加班没有赶回来。 “小杰,你多说说苗子,她最近的成绩总不好,还有连坡,他今年也高三了,你要是有时间,就过来帮帮他补习一下。我总事担心他考不上!”吃饭的时候,舅妈有些无奈的说道。 “好的,舅妈。反正我周末也没什么事,对了,连坡,你周末是在家呀,还是在学校?”范杰问道。 “在学校,我们高三两周才有一天的假期,平时我还得住校,你说嘛,累死个人了!”连坡最近的压力明显不小,幽怨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倒是苗子,很明智的没有插话。 “那这样吧,你放学在家的时候,我就来家里来给你补习一下,不过这样的话,你可就别想玩了!”范杰带着些许的幸灾乐祸。 连坡幽怨的目光转向范杰,仔细的盯着他看。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起来。 范杰明白由于舅舅时常加班出差,舅妈一个人也管不了两个叛逆期的孩子,好在有范杰来了,在一旁多照看些。 吃过晚饭之后,范杰便在家里给表弟做起了辅导,夜里范杰就在表弟屋里睡了下来。 自然睡着之后,他的精神穿越时空回到了三十年代这个烽火岁月。 等范杰醒过来时,客轮已经驶进了湖北境内,范杰出去吃了个饭,回房补觉去了,到了傍晚的到时候,客轮已经快到武汉了。范杰在稍微下船走了一会儿,便回舱休息了,他谨守少露面的原则,除了吃饭,一整天也不出门。 到了夜里,还是那个时间,范杰在一次穿越回了21世纪。 一整天的时间,范杰一直待在舅舅家,帮着苗子补一些课程,苗子才高一,周六周日不补课。说实话苗子的基础有些差,现在开始补还赶得上。 第十五章 长沙(一) 范杰在船上醒过来的时后,客轮驶离了岳阳,距离长沙已是不远,只是船入湘江以后,速度慢了下来。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长沙范氏,长沙范氏是文正公范仲淹的嫡系子孙,长沙书香世家。 范氏子弟历代以读书为念,范杰高祖父奇荣,是清朝进士,曾经在直隶省大兴县任县令,历经宦海,看透了官场的污秽,晚年辞官归隐,在青山绿水中安度余生。 范家许多人都是以教书为业,在当地有名的岳麓、城南、求忠三书院的执教,注重做人。 范氏分三房,最出名的便是二房范氏双杰,范源濂范源让兄弟。 范源濂曾三任北洋政府教育总长,与黄炎培、蔡元培等相交莫逆。范源濂早年拜梁启超为师,学习新学。当时梁启超的弟子中还有蔡锷,日后成为民国初年杰出的军事领袖。在梁启超众多弟子中,范源濂和蔡锷这一文一武成就最大。 范源濂是梁启超的弟子,也是湖南维新的参与者,他自然也成了被通缉的要犯之一。迫于形势,范源濂只能选择流亡rb国求学,范源让也在数年后跟随而去。 范家在长沙本地也因戊戌政变而受到清政府的打压,官兵不断的到范家骚扰,范杰之父范源清科举也屡试不第,但后来总算挺了过去。 民国成立后,范家在当地不断发展,至今已经在长沙拥有了自己的纱厂,织布厂,货运公司等许多企业,还在湖南第一纺织厂占据大量股份,范杰堂哥范新度就在湖南第一纺织厂担任总工程师一职。 族中的产业大多集中在长房的手里,长房大老爷范源溪是湖南省议会议员,掌着家里最大的纱厂,布庄,粮店,族里的经济大权都在他的手里;二老爷范源潭在省政府任职,且职位不低,何健作为省主席,对他也是客客气气的;三老爷范源渡在早年和人组织了一条船队,在湘江水运里占了很大一块,数年前还曾与人合开公司试图打通从长沙通往上海的客运通道,最后受到外国人的不断排挤而被迫歇业;四老爷范源深在谭道源第二十二军军部部担任参谋一职;老五范源游现在还在美国读博士,五婶也是美国人,这一点上家里人很有些怨念,五叔已经多年未曾归国了。 范杰这一辈,不少人都出国留学,四姐范新顺,六姐范新群都留学法国巴黎高等美术学校,都是名噪一时的画家。范杰的三哥范新宇,七哥范新度,都曾留学rb国学习先进的纺织机械技术。 家中还有几位兄弟姐妹都是清华北大,北京师范,复旦等学校的毕业生,大伯范源濂之子范新腾则在其父创立的北京师范大学学习,将来毕业出来也会投入教育界。 范氏新字辈的孩子们在湖南长沙是比较令人羡慕的,毕竟很少有那么一辈那么多的兄弟姐妹都留学海外,与他们同年龄的孩子们都很羡慕范氏开明的教育,这为范氏奠定了深厚的基础。 范家在教育上历来是不吝与投资的,民国初年,范家在师范学院经费欠缺时,筹集了大笔经费,就是现在每年办学费用不少都是范家掏的。不止是湖南师范,范家还是北京师范大学,南开大学的校董,一直由二叔范旭东担任。范家每年还向省内著名的艺芳女校捐助一大笔钱,省内教育方面的事情,范家多少总要捐上一点,这些事情则由三房长子范源清负责。 范家与当地名门望族联姻,这也是世家的生存之道,与张家,彭家,曾家,谭家,章家,徐家等等,构成了长沙的中间阶层,同时把持着许多当地的实业公司。在政界商界学界盘根错节,是长沙当地有名的名门望族。 客轮在湘江中急速航行,范杰三人早就收拾好东西,站在船头,终于在傍晚时分,抵达了长沙。在这之前,范青和小柳两个人已经在湘阴下了船,老汪的家人早就搬到了长沙。 长沙最繁忙的是水旱码头。脚夫的号子声,卖艺人的吼叫,上下的人流、物流,渲染着码头的繁荣。码头上最累的是脚夫,其服饰很有韵味,一条裤子,一个汗禢儿。 这里的每一种气味都令范杰感到亲切,范杰下了船,和老汪分手后,就这么静静站在码头上,看着这座熟悉中是夹杂着陌生的城市,伸出双臂,心中感到无比的愉悦和开心。 范杰自小在这座城中长大,老城的回忆时常会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深夜独自梦回愈是思念家乡的那座老城,他喜欢这座城市,上中学时,每当冬天下雪后,他都会自己一个人沿着城墙走来走去,无拘无束的在这天地里游荡。 范家府邸坐落在湘春门外开福寺荷花池附近,湖南名门望族大半坐落在此,谭家,曾家俱在此附近。 谭钟麟、谭延闿父子的“谭家大屋”在这荷花池、茅亭子一带,东边到了经武门,西边到了蔡锷路。现在的湖南日报社、茅亭子小学,以前都是谭家大屋的范围。 曾国藩家族坐落在开福寺附近,曾家虽失了往日的辉煌,但豪门显宦的余晖仍照耀着这座标志着梦想与荣光的巨宅深院。 清末三大祠园有两座也坐落在长沙湘春门外,左太傅祠和曾国藩祠。 湘春门,即长沙城北门,是长沙九座城门之一。灰色、高大的城墙就像一条巨龙横卧在城北、城东。现在湘春路和芙蓉路交汇处,东城墙和北墙在此相接。 城墙脚下东面和北面是护城河,也称便河。便河是人造河,为古代城池重要军事防卫设施。当年长沙城的护城河,由城南的西湖桥引湘水往南向黄道门,东向浏阳门、小吴门,北向新开门、湘春门,绕长沙南、东、北后返入湘江。 城墙早在20年代初的“扩城、拆墙、修路”的方针下轰然倒下,残存的天心阁和那段城墙,可以想象它的雄伟气势。 范杰站在一座门楣不算高达的宅院门口,仔仔细细的看着自己的家。 范家三房虽是住在一起,但是府邸还是分开的。 长房住在中间,府邸极大,跨越极广,长房子嗣绵长,儿孙很多。二房就是范源濂,范旭东一家,不过他们常年住在天津,连二房老夫人也在天津。 三房在西边,范杰这房,长一辈也就是范杰父亲范源清和二叔范源远,父亲在湖南师范教书,常年住在这里;二叔源远常在湘阴老家,在那里有几百亩地,种的棉花和粮食,供应城里的商铺,二婶带着小妹新惠也在老家,只有小弟新旺因在长沙师范读书住在这里。 范杰踏上台阶,拍响了黑漆大门上的铜环。院里的老妈子打开了一条门缝,眯着眼看着外面,一脸的褶皱,跟个包子似的,轻声道:“谁啊,大晚上的?” “江妈,是我。”范杰微笑着道。 老妈子听到声音后,皱了下眉头,使劲揉了揉眼睛,终于看清楚了,突然大声的喊道:“少爷,少爷回来了……”声音中充满了惊喜。 江妈让人打开门,叫过门房帮范杰提上行李,拉着范杰便往里走。 范杰母亲此时正在准备晚饭,范父还在湖南师范,不过已经放学了,相信很快就会回来。 范杰回来的正是时候。见过母亲之后,便被母亲拉住看了半天,范杰是家中独子,数月未见,母亲也是极为的想念,拉着范杰聊了半天,当得知范杰要在长沙待上一个月时间,母亲极为的开心,正好范父也赶了回来,这才中断了这一幕,母亲有些不舍的拉着范杰的手上了饭桌。 晚饭过后,范源清便带着范杰钻进了书房,父子俩开始了例行的谈话,这是家里的规矩,出门在外的游子归家必须向长辈讲述在外这段时间的经历。 “坐下来好好讲一讲这几月都干了什么,还有上海的情况怎么样了?”范源清关心的问道。 范杰上次回家还是年初参加了陈诚和谭祥在长沙举办的婚礼,毕竟谭氏作为长沙大族,在省内亲戚朋友一大堆,所以谭祥和陈诚在上海举办完婚礼后,又回长沙重新办了一次,本来正好赶上过年,范杰以为能在家过个好年,谁成想,一二八事变爆发,范杰便急匆匆的赶回了南京,参加了淞沪会战。 第十六章 长沙(二) 范杰和父亲细细的讲述了上海一带如今的情势,以及南京政府搬迁到洛阳之后的一些情况,连带自己受过伤的事情也讲了讲,别的如炸沉出云号的事情范杰就没有多说了。 “没什么事情吧?”范源清关心的问道。 “没,在上海的时候已经找菡姨看过了,头部受伤后,多有些嗜睡,事情一长,也就慢慢好了。父亲,我受伤这事还是不要同母亲讲为好,免得她担心。” 范源清点点头,表示明白:“不过还是要再看看为好,过些日子,我带你上趟岳麓山,去云麓宫找宫主给你看看,依他老人家的医术,相信能够医好的。” “对了,父亲,明天我要回趟湘阴老家,有点事情需要处理。”范杰说了一声。 “怎么,很急吗?”范源清皱着眉头说到。 “也不算是太急,父亲,我想回老家招一批信得过的人手,训练上一个月,再带到南京去,虽然,我现在是个中校参谋,但是淞沪一战之后,我是迫切的感觉到手下需要一批信的过的人手,这一次在淞沪一战中,我们八十七师人员损失很大,我正好可以带一批人进去,顺带培植自己的势力。” 斟酌一下,范杰小心的说道:“父亲,自九一八事变和一二八淞沪一战后,中日之间的战事再无可能避免,什么时候rb国消化了东北所得,便会对华全面开战,家里的生意还是慢慢的转回到湖南来吧。” 范源清点点头,说道:“这事我知道了,其实族里在这次战事之后,也会将一些核心的重要生意移回长沙,麻烦的是你二叔那边,久大精盐公司和永利制碱公司的基地都集中在天津青岛一带,一旦出事,损失会很大,而且那么大的几个公司搬迁也是麻烦事啊。” “父亲,过段时间,二叔可能回去上海就筹办硫酸铵厂一事去上海的工商界进行联系,倒时孩儿可以与二叔好好谈谈,劝说他将企业慢慢的搬回湖南,二叔是聪明人,对眼前的局势不会不多做准备的。”范杰劝道。 范源清点点头说道:“这样吧,为父先去封信打打前站,好歹家里也是这几家公司的股东之一。在长沙的这段时间,你要好好陪陪你母亲,你这次去上海参战,你母亲是极为的担心。” “知道了,父亲!”范杰点头应道。 从书房出来的时候,范杰便回了自己那屋,母亲正在带着下人收拾,范杰和母亲又聊了一会,母亲才离开。 范杰将自己的行李打开,略作收拾,最后在箱子底部拿出一封信来,这是范杰在参加淞沪会战前写的遗书,这一次侥幸能够归家,也是苍天庇佑。 范杰轻轻将遗书焚毁,他不想母亲意外看见,徒惹伤心罢了。 回到二十一世纪,忧伤的气氛似乎还在他身边,整个星期天他都没有出去,留在四舅家里给表妹补课,顺便在网上查一些租房的信息,到了晚上他才回了宿舍。 好在过了一天,情绪缓了过来,第二天早上起来,范杰吃过母亲特意准备的葱油粑粑,和母亲打了个招呼,便驱车回了湘阴老家。 范杰的老家并不在湘阴县城,而在东乡青山铺,位于长沙城的东北部,距离长沙城也只有20余公里。 范杰回到老家的时候,还不到上午十点,范杰找到二叔范源远,将招人事情对他一说,二叔拍着胸脯说,事情就交给他了,保证给范杰弄得漂漂亮亮的。 范杰对于二叔的能力还是十分信任的,他老人家在湘阴数十年,这点事情是没有半点问题的。 下午的时候,范杰带着许多的礼物到范青和小柳家里去了一趟,他们这一次陪范杰出生入死也着实不易,将训练新人的事情一说,两个人也极感兴趣,保证积极参与。 安排妥当之后,在傍晚的时候,范杰开车回了长沙,累了一天,早早吃过晚饭,就休息了。 等范杰在二十一醒过来时,也就是早上七点多了,学校开始上课了。大一的头一讲课是高等数学,范杰到的时候,阶梯教室里已经满满的都是人了,他只能在最后一排找到座位。 很快上课铃声就打响了,高数老师走了进来,这是一位老教授,十分精神的介绍了他自己,便开始讲课了。 自从穿越之后,范杰的精神力有了极大的增长,记忆力也有了很大的提高,不能说是过目不忘吧,但理解能力确实比以前强了许多。 范杰对学习还是极为认真的,他始终认为,好好学习,积累知识,对一个人的成长是极有帮助的,光是这种态度,就可以影响一个人的一生。 就这样,范杰步入了正常的大学生活,就在星期二早上英语课上课之前,班长张力将他们这一届新生的学生证和借书证发了下来,范杰终于可以去逸夫图书馆借书了。 周二下午的时候只有一讲大课,范杰抽空去看一下附近的租房情况。 范杰在水房外面的公告栏上,选好了三处房子,一一过去看。 第一处房子在学校西门外的小区里。出了理工大学的西门,街对面是一处小市场,有好几家饭店,这里面有家米线点的米线做的不错,范杰来吃过几回。 范杰接着往里走,一路行来,环境有些不大好。这套房子在小区尽头的一栋六层楼里,范杰进了楼,楼道有些破旧,房子在三楼。 范杰拿着公告栏上的贴条,敲门进去,是一位中年大叔,说话有些粗声粗气的。 范杰拿着贴条和大叔说了来意,范杰看了下房子,又问了下价钱,便起身告辞了。 价钱有些高,范杰心里也不大满意小区的环境。 接着范杰去了第二处房子所在,也是在校外,不过是学校南门外面,马路斜对面的理工一号家属院里。 附近不远就是网吧,对面还有饭店和理发店,不远处是二五五医院,这里的环境倒是挺好,房屋格局也不错,一百二十多平,有点大,范杰上去问了下价钱,比第一套房子那边还高。 可是条件确实很好,范杰心里有些犹豫,可是在楼下,无意间远远看到了班导,范杰立马就作出了决定,pass掉这套房子。 第三处房子是在学校里面,操场西南角的几栋老式家属楼里,范杰其实是不愿意在这里的。 不过这里确实很清净,因为实在校内治安也没有问题,住在这里的,都是一些退休了的老教师。 范杰看的这套房子的主人就是以前的老教师,女儿女婿在一号家属院里买了套房子,女婿经常出差不在,女儿一个人带着孙女有些忙不过来,这才想把这边的房子租出去,搬到那边去和女儿住在一起。 房比较老,估计最少有30年房龄了,但是八十多平米,带装修带家具的房子,每个月只要500块,一向喜欢清静的范杰便点头应了下来,况且这里离西门也近,比较不错、 范杰和房东两口子签了三个月的合同,一下子1500就花了出去,范杰的手里还真有紧张了,王铎的那副扇面是时候出手了,范杰心里打定主意。 夜里的时候,范杰休息的有些晚,自然在30年代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不过这是在家里,也没人管,父亲早早就去湖南师范上课去了,母亲是巴不得范杰多睡一会。 在湘阴老家,范杰开始对二叔找来的年轻后生训练了起来。 不只范杰一个人,小柳、老汪、范青都参与进来,范杰明确的对他们讲了,这些人将来都是他们的直属手下,所以三人也很卖力,在范杰的指导下,天天在湘阴老家操练召集起来的人手。 这些人都非是家中独子,也都并未成婚,范杰让二叔将他们的家人一一安排进范家的工厂当中,彻底收了他们的心。 第十七章 长沙(三) 范杰站在父亲范源清后面,恭恭敬敬和父亲一起向蔡锷将军的墓庐三鞠躬,前面地上放着从家里带过来的祭祀物品。 这里是岳麓山麓山寺后上方的山坡上,静静的矗立着蔡锷大将军的墓庐,正上方是他在辛亥革命中的好兄弟民国元老黄兴黄克强之墓,在他们四周,分布着刘道一、陈天华、蒋翊武等战友的墓。这些曾经惊天动地,再造一个中国的湖湘子弟们,日夜俯视着身下这片久经沧桑的土地。 他们的人生和功业,早已成为不可复制的经典。范杰随父亲对这些先辈们一一鞠躬,表达自己的崇敬之心。再过半月就是清明节了,此番前来勉强也算应时。 范源清拿出身上带着香和纸钱,用火柴点燃,在烟雾缭绕中立正肃立,犹在蔡锷将军墓前站的时间最长。当年在日本号称中国三杰的蔡锷,蒋百里还有自己的兄长范源濂,这三位至交好友,如今也只剩蒋百里还在世,却也是刚出牢狱。 “走吧,”一声叹息,范源清带着沉重的心离开墓地,一路蜿蜒向上,直至山顶。 这里是岳麓山脊的中部,站在这里俯视长沙、湘水,一览众山小的豪迈之情顿时而生。 登高远眺,岳麓山如一巨大的盆景,“山、水、洲、城”空间布局优良,湘江作带,岳麓为屏,橘子洲静卧江心,漫江碧透,百舸争流,一派山光水色,清明灵秀,可谓天工造物,人间奇景! 范源清这次带范杰上岳麓山是要去云麓宫请宫主给范杰看下病,之前范源清已经请长沙的几位名医都看过了,什么毛病也没看出来。 父子俩转道向南走,走出不到500米之后,便来到了岳麓峰顶的云麓宫。 云麓宫是道教二十三洞真虚福地,明成化十四年吉简王就藩长沙时所建。嘉靖年间,太守孙复与道人李可经加以扩建,形成较完整的道宫格局。隆庆年间,在山修道的金守分请殿元张阳和为之倡修,于原址处募建三殿堂,前为关帝殿,中为玄武祖师殿,后为三清殿,名云麓宫。 每天来这里进香的人都有不少,范杰随父亲上了几柱香,之后,便随着一名值守道人上了宫内的望湘亭,亭在拜岳石上,是清道光年间修建的。凭栏远望,湘江与长沙城区尽收眼底,可以领略“直登云麓三干丈,来看长沙百万家”的壮阔景色。 一名身着灰色道袍的道人正坐在那里品茶,背对着三人,恍然间,有一副天人合一的感觉。 三人不敢打扰,静立在一旁。 “来了!”声音仿佛从远处传来,浑厚,缥缈。 “是的,宫主!”值守道人说道。 “恩,退下吧!” “是,宫主!”值守道人转身离开。 “静平兄来了,快请坐!”宫主转过身来。 “不敢!”范源清客气一声,才坐了下来。 “焕然,来见过云开道长!”范源清掉头对范杰说道。 “范杰见过宫主!”范杰拱手行礼。 “来,坐下!”宫主一张普普通通的脸,一字胡横跨鼻下,三寸长的胡须随风摆动。 “是!”范杰不敢多话,恭恭敬敬的坐了下来。 “伸手!”宫主吩咐到。 范杰将袖子挽起,伸出左手,放在桌子上,宫主轻轻的将右手食指和中指搭在范杰的脉门上,左手轻轻的摸着胡须。 半天之后,宫主才说道:“无甚大碍,一会我开副药,回去连续吃上半月就无事了!” “写过宫主了!”范源清大喜过望,既然宫主说无碍,自然就是无碍了。 “静平兄,我有几句话要与令公子单说,可否?”宫主看着范源清。 “当然,当然!”范父站起来,下了望湘亭。 “贤侄,你数月之内,是否遇到过生死之厄?”宫主皱着眉头问道。 “是的,宫主,小侄刚从上海战场回来,与rb国血战数场,几近生死。”范杰说道。 “这就怪了!可否遇到什么奇异之事?”宫主再次问道。 “奇异之事?”范杰也皱起了眉头,他的心里一紧,好在他眉头紧皱似做回忆,才没有露出来,范杰抢压心绪,半天之后,说道:“没有!” “这就怪了!”宫主有些喃喃自语,半天之后,才对范杰说道:“贤侄,以后若有时间可常来宫内坐坐。”说完端起了茶。 范杰站起身来,微鞠躬,说道:“是,宫主!那晚辈告辞了!” “恩!”宫主略微点了点头。 范杰退身出了望湘亭,下了拜岳石,和父亲说了一声,两人便一起便离开了,走到门口,刚才那位值守道人站立门口,将一份药方交给范源清。 范源清道谢之后,便带着范杰下了岳麓山。 值守道人看着这父子二人的身影消失与树影之中,才转身回了后院的望湘亭。 “师傅,范氏父子已然下山去了!”道人恭敬的站在一旁,给宫主续上茶。 “通愚啊!你可有看出这个范焕然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宫主问道。 “恕弟子愚钝!”通愚道人脸上微带苦笑!他一生精研药术医理,也没能看出范杰得了什么病。 “通愚啊,通愚啊,为师说你什么好!唉!照此下去,为师的相人之术就要失传了!”宫主感慨道,“这个范焕然,早年为师给他相过一面,是反逆之相,今次相见,反而与之前完全不同,甚是古怪,之前有这一面相之人,也只有为师早年在山顶遇到的毛姓施主,同一天下有数人有此面相并不奇怪,可是小小的长沙城就出了两位,这也太过奇异的,而且……” 慢慢的通愚听不清师父在说什么,“师父,师父!”通愚叫了师父两声。 “哦!通愚,以后你执掌云麓宫,要与那两位公子多多交好。数年之后,云麓宫有一大劫,能不能安然通过,就看这位范公子了!”宫主叹了口气。 “师父,您说什么呢?”通愚急了,心里胡思乱想起来,难道是师父大限已至,脸上露出害怕的神色。 “胡思乱想什么呢?”宫主不知何时站起身来,敲了通愚道人一下,背过身,看着山下的湘水,似乎依稀能看见范氏父子的身影,“是时候!通愚,从明天开始,你接掌宫务,明年这个时候,为师就要回武当山了!” “是,师傅!”通愚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师傅说的是回武当啊!吓死了! “你啊!”宫主看了通愚一眼,暗暗叹了口气。 范杰随着父亲范源清顺着飞来石,穿石坡湖慢慢下了岳麓山。在湖南师范去上车,便开车回了家。 在路上,范杰看似不经意的问道:“父亲,这位云开道长是什么来头,看你对他这么这么……” “是恭敬吧!”范源清坐在后座上,说道,“你猜云开道长今年多少岁了?” “四十多,快五十了吧?”范杰拐了个弯。 “是七十多岁了!”范源清淡淡的说道。 “什么!”范杰吓了一跳,一下子踩在了刹车上,转过头看着父亲。 “云开道长是同治二年生人,那一年,他师父,太和宫道士向教辉来云麓宫主教事,在山脚,湘江边捡到了不知被何人扔下的云开道人,数年在长沙附近找寻也没寻找到云开道长的父母,只是在留下的书信中,知道云开道长俗家姓葛。此事已经过去了无数年,你祖父与云开道长是同龄人,为父又岂能不恭敬一些!”范源清看着不远处的家门,幽幽说道。 第十八章 字画 周日下午,范杰站在书承斋的门口,犹豫了半天还是走了进去。 这几天,范杰一直流连在唐山的几大古玩市场,从唐山邮局右侧院内的旧书市场,到凤凰山公园古玩市场,还在荷花坑古玩城逛了个遍,对唐山市的古玩字画市场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各个地方对范杰手里王铎扇面的字画出价也不一,最低的只出到3000块钱,最高也只有三万块钱,压价实在太狠,虽然范杰手里这幅扇面,是他从三十年代弄过来的最差的一副,可是价钱也不至于这么低啊! 周日中午,在四舅家吃饭的时候,范杰向四舅打听了一番,最后选定了华岩北路上的书承斋和徽宣堂,至于四舅他是怎么知道的,混机关的人都知道为什么。 范杰站在书承斋门口往里望了半天,透明的玻璃窗可以清晰的看清里面的布置。 书承斋正面的装饰很漂亮,门楣之上,是竖着的一个牌匾,上书“书承斋”三个大字,字体苍劲有力,十分写意,据说这还是当今很有名的一个书法家帮忙写的,当时老板花了几十万才请动了那位大师。 据四舅说,现在的唐山书承斋文化艺术有限公司成立于2002年,他的前身——书承斋画廊在此之前已有10年的发展历程。十年磨一剑,才从一个画廊到今天具有一定规模的文化公司。 书承斋和旁边的徽宣堂一样,店面的所在位置,似乎有些偏僻,与热闹的街头隔得很远。一般情况下,很少有人注意到这里,显得比较清冷。 范杰推开门进去之前,问了一声:“请问,有人吗?” “请进!”一声浑厚的声音传了出来。 范杰进门之后,首先注意到是是墙上挂的琳琅满目的字画,很是精致,不知道是真是假? “先生,您看上那副了?”范杰这才注意到坐在柜台后面的中年人。 “对不起,我今天过来是修补一副扇面的!”说着话,范杰顺手从包里拿出王铎的扇面来,扇面被范杰用大文件夹夹住,唯恐出了问题。 中年人结果有些破旧的扇面,顺口问道:“哦,这是什么人的作品啊,保存有些不善啊!” “是明末清初著名书法家王铎的扇面,我得到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范杰说的时候很自然! “哦!”中年人这才正色起来,“王铎的,咦,怎么没有落款啊!” 范杰没有说话,中年人也没有搭理范杰,依旧仔细看着扇面。 半天之后,才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像是临铁石帖,还是草书的!可惜了有些保管不善了!”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已经看向了范杰。 范杰笑了笑,说道:“不瞒您说,我在几个古玩市场转了好几圈,人家都说我保管不善,不肯出大价钱,这不我才经人介绍找到了这里!” “哦!”中年人心里知道,书承斋修补,装裱字画在圈里不能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也是大名鼎鼎的,别人介绍过来也不为奇。 “还未请教先生贵姓?”中年人这才仔细打量起了范杰,尽管范杰穿着舅妈给卖的新衣服,但是中年人依旧看得出范杰是名大学生。 “免贵,姓范,范杰!”范杰心里清楚,以后还要与唐山书画圈的人打交道,自然说的是实话。 “范先生,您这幅扇面是怎么得来的?”中年人套起了范杰的话! “这个,这个……”半天,范杰也没有来路说出来。其实按照圈里的规矩,只要不是盗墓所得,一般是不问来路的。 “是家里藏的!”范杰支支吾吾的说道。 中年人也看的出范杰的言不由衷,就没有再问。 “范先生,是打算出手吗?”中年人右手无意识的压着扇面。 “是啊!这几天我都转了好几圈了!”范杰眼睛垂了下来,盯着自己的扇面,唯恐一不留神就被调了包。 “哦!范先生打算要价多少?”到现在大家都明白了彼此的打算。 “二十万吧,我之前在网上查的,同样大小的扇面,同样是王铎的草书,在上海道明拍卖有限公司的夏季拍卖会上,卖了18万,据说刚买下来就涨了!”范杰紧紧盯住中年人的眼睛。 中年人没有选择和范杰对视,垂下眼帘,看着扇面说道:“范先生说的那是拍卖价啊,您的这幅扇面保管的可不大好啊!20万的要价实在是有些高了,我们这里只能处到7万。” 面对中年人的狠狠杀价,虽然是这两天范杰能够问道的最高价,但是范杰依旧没有动心,这和他的心里价位还是有些差距的。 “您说是,我这不真是打算来您这边做下修补,然后再拿出去卖嘛,书承斋在这方面可是大名鼎鼎的啊!”范杰笑着说完了这么一席话。 这是中年人头一次对自家在修补装裱方面的名声感到牙疼,以往来修补的哪一个不是有钱的主,想买下来基本上不花大价钱可不行。 “要是您这边不愿意修补,我还可以去旁边的徽宣堂去看看。”范杰笑着又不了一刀。 中年人半天没有回话,范杰笑着也没催,只是轻轻问道:“还未请教老板贵姓啊!” “免贵,姓董!”董老板回话道。 范杰笑了笑,在一旁的茶座上坐了下来,反客为主的拿起放在茶几上的茶水,倒了一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十万,我这里最高可以出到十万!”董老板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年轻人。 “呵呵,董老板玩笑了,十五万,一口价,这样我也不用拿到别的地方去修补了!”范杰依旧是那副笑脸,但是董老板看起来却是那么的可憎。 “范先生,你要知道,你的这幅扇面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呢?”董老板似乎有些不急。 “您都出到十万了,我还用担心这是假的嘛!”范杰笑了笑,觉得董老板有些乱了分寸。 半天,董老板,也不说话,只是拿起放大镜仔细的看着王铎的扇面,半天之后,董老板才开口说道:“十二万,你要还不愿意,只能请您去别的地方修补了!” 范杰明白这差不多是董老板的底价了,再逼一逼也许还能提高一些价钱,但是自己以后还要在圈里混,实在没有必要扯破脸。 “好,就十二万!马上就转账!”这下范杰倒是利索了起来。 董老板从二楼叫下来一个伙计,让看着店铺,这才与范杰出来,一起去了附近的农业银行。 之所以选农业银行,是因为河北理工大学和农业银行有协议,农业银行的银行卡可是与学校的饭卡通用,当然是需要操作一下的,在能把钱从银行卡里转到饭卡来用。 范杰的手机里响起转账120000的信息,这才安下心来。 “范先生年少有为啊!”董老板话里恭维着范杰似乎因为没有压下价钱来,心里不舒服。 “呵呵,董老板客气了!”范杰拱拱手,在下还有事情,就先告辞了。 “范先生,慢走,以后若是还有别的东西,还请再次照顾啊!”董老板话里依稀有咬牙的痕迹。 “好说好说!”说完,范杰便转身离开了,他还有别的事情,他早就看好了一款康佳手机,趁这会还有事情,赶紧去买下来。 董老板从玻璃窗看着范杰离开,脸上有些紧绷的神经顿时松了下来,从桌子上拿起放大镜自己看起了这幅扇面,半天之后,才喃喃的说道:“年轻人,还是嫰啊!” 就这幅扇面,经他的手略作修补,起码能卖到二十万,上了拍卖会,价钱就更不好说了。 第十九章 香江拍卖会 范杰笑着离开了书承斋,出了门,他没有等公交车,直接打车去了百货公司,虽然只有几站地,可范杰还是不想等了。头一次手上有这么多钱,原谅他稍微奢侈一下吧。 在百货大楼三层,范杰直接就去看好的柜台买了手机。康佳a69,是范杰新买的手机的型号,直板手机,还带着130万像素的摄像头,功能还是很先进的。 范杰一边摆弄手机,一边走去附近的电脑专卖点去转了转。半天之后,范杰已经花了六千多,买了台ibm笔记本电脑,看起来跟块大砖头似得。 不过这也已经够范杰开心的了,范杰请服务人员帮忙将系统和一些常用的软件都给装上,这才满意的离去了。 回了学校,范杰在校外的移动营业厅买张手机卡给手机装了上去,开通了校园动感地带套餐a计划,每月赠送360条短信,基本月租10元,主叫0。15元,加上10mb的手机流量,来电显示,一个月18块钱。 之后范杰又将租下的房子里的网线重新开了一下,老两口在女儿嫁人以后,平时自己也不会用,就把网线给关了。 办完了这一切,范杰回了位于学校西南角家属区的租住房302室,把电脑放好,连上网,这才喜滋滋的上了网,第一时间范杰将扣扣聊天软件下到手机上。 时间已经不早了,范杰下楼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黑了,他直接去了食堂二层的小饭店,点了几个横菜,一个人在小包间里美美吃了顿饭,这是范杰第一回在这里吃饭啊,饭菜做的真是不错啊,当然价钱要是能低点就好了! 吃完饭付完钱出门的时候,范杰正好碰上二班的几个同学正好走进来,两男两女,似乎正在搞对象,范杰笑着点了点头,打过招呼就离开了,彼此间都不熟,连对方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出了食堂,范杰径自回了趟宿舍,宿舍里只有李明一个人,正躲在床上看小说,听见门响,看见范杰回来了,打了个招呼:“小杰,你回来了。” “恩,李明,其他人呢?”范杰在校内租房的事情并没有告诉同学们,只是说自己晚上回了舅舅家住。这么说不是他因为小气之类的,只是他喜欢安静,也有些怕麻烦。 “他们都出去玩了,胖子,江凯,小思和波仔出去上网了,其他人就不知道了。” 范杰点了点头,知道他们是去玩cs去了。倒了杯水,范杰问道:“李明,你没吃饭吧!” “马上,马上,看完这段就去。”李明头也不抬。 “哦!”范杰收拾了一下东西,和李明打了声招呼,离开宿舍,走回了302室。 倒了杯水,范杰坐在书桌上摆弄起了电脑,一旁放着挪威的森林,范杰在抄挪威的森林的时候,中文版本的没有问题,将明显的时间标志和一些映射时间的文字做出了修改后,中文版本基本上就成了。 麻烦的是日文版本,范杰不知道是否有一些自己看不懂的日文,唯恐会隐藏着表达时间的文字和事件,将来闹出麻烦。范杰买电脑就是因为这个,因为电脑上的翻译软件可以帮范杰一个字一个字的日文进行翻译,这样就舒服多了。 忙到九点多,范杰才回了民国时代1932年,范杰将手写好的日文稿子拿出来,出去了一趟,将这些稿子寄给上海的程叔,然后程叔会以村上春树的名字在上海的日文报刊发布。 前些日子,范杰都是对照着中日字典一字一字翻译的,速度不快,到现在也只发表了两三章而已,但是就是这么两三章,也在上海的日本文人圈子里引起了一阵小的轰动,日本文学界一直就在中国文学界的阴影之下,哪有像鲁迅,胡适,徐志摩这样有名的文人,现在能出一个这有本事的日本文人,吹也要吹到天上去。 这对范杰的计划,倒是极为有利,因为在未来的某一天,范杰会以村上春树的名字北上吉林,去执行戴笠交给他的任务。 这一天,范杰又回了一趟湘阴老家,和老汪,小柳,范杰一起训练新兵。 范杰的时间和习惯几乎是固定下来一样,每天早上起来,去完邮局就回湘阴老家,傍晚的时候再开车回来,因为天天晚上在家睡,父母倒也没说什么。 星期一早上,范杰起床洗漱之后,就去了食堂吃早饭,吃过早饭后,范杰就去了第五教学楼上课。 范杰每回来的时候,似乎阶梯教室里都是满的,高数课很少有人敢逃,其原因就是老师总是在第一节课快下课时点名。 范杰在最后一排做好,前排坐着的长根就掉过头来,问道:“小杰,作业做完了没有,给我抄抄。” 范杰顺手递过去,最近的记忆力和理解力大涨,学习速度和质量都很高,一点作业自然不在话下。 范杰抬头看去,满是一片抄作业的景象,似乎大家这个周末都在玩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范杰是在宿舍休息的。范杰回来的时候,大家似乎正在讨论什么事情。 “怎么了?”范杰问道。 “有大四的学长要处理一台二手电视,二百多,我们大家商量着要不要买下来!”范杰坐在胖子身边,胖子介绍到。 “买啊,干嘛不买,平均下来每个人还不到三十,也就相当于一个礼拜的网费。买了电视,谁还有那多时间去上网,这样上网的时间的少了,钱也就省出来了!”范杰顺了一嘴,大家一听觉得也是这么个意思。 就这样每人掏了30块钱,交给小安,这事是他联系的。 等小安和波仔将电视搬回来的时候,大家差点欢呼起来。将电视安好,天线摆好,打开一看,画面质量不错,清晰度也高,声音也行,中央一台的节目,大家看起来还是很舒服的。 试着换一个台,冀省卫视,也不错;接着换,冀省影视,更好;下一个,冀省农林,还行;接着来唐山电视台,咦;又换了一个台,丰南一台,这是怎么回事!再换,已经没有台了,都是雪花。 来帮忙放电视的师哥说话了:“这电视就这样只能收这么几个台,你们要是想多收几个台,还得出去买个外接天线去!” 大家一时无语,不过电视确实没有问题,这几个台也能凑合着看,真是一份价钱一份货啊! 周四晚上范杰回到302室的时候,范杰的扣扣上受到一条消息,是宝利国际的回复,上面的意思是范杰的港澳通行证已经办下来了,请范杰找时间去取,或者也可以由他们邮过来。 上周的时候范杰请了一天假,去了趟北京,宝利国际香江拍卖会正在北京和上海两地进行预展,范杰去的时候已经是预展的尾声了。 其实范杰已经错过了宝利国际香江拍卖会的作品征集时间,倒是正好是在宝利国际秋季拍卖会的征集时间内。 今年是宝利国际第一次在香江举行拍卖会,第一次进军香江。在范杰的再三恳求和宝利上层领导为了扩大影响的考虑下,还是将范杰手上王铎的书法立轴放入宝利国际香江拍卖会上,起拍价为100万元。 在知道范杰不大懂出入境香江需要办些什么手续的时候,宝利国际直接表示由他们来给范杰办理港澳通行证,人家这服务态度! 这不通行证就下来了嘛,大公司就是快啊,要是范杰自己办没有两个礼拜,哪里办的下来。 这周末,范杰照样去了四舅家帮助表弟表妹补习功课,到了周中,他经常去图书馆去画图,十一之前终于将那样东西的图纸全画了出来,与之相关的各项数据都标注了上去。 总算是可以交差了。 第二十章 香江拍卖会(二) 民国21年3月,湖南湘阴。经过了二十多天的训练,范杰在东乡老家组织起来的这几十号年轻人都已经初步具备了军人的模样,能够熟练的掌握枪支的使用和各种作战要领。 除了这几十号人外,范杰还帮二叔训练了一批人手,用来保护家中的产业,湖南这些年也不平静,中原大战中,桂系,何健,中央军,****,轮流占领长沙,数次战火给长沙造成了极大的损伤。 去年的宁粤对峙,粤方军队一度进占至衡阳城下,离长沙只有几步之遥,在长沙的各大望族纷纷至乡下避难,唯恐重演前年中原大战的祸事。家中的事业也一度趋于紧张,所以这回二叔提出要求帮忙的消息后,范杰没有拒绝。 范杰回来长沙的这些日子,白天的时间大多数都用在了湘阴老家,只有晚上才回长沙的家里睡觉,母亲也埋怨了好几遍,好在有父亲帮腔也就打哈哈绕了过去。 时间过得很快,时间马上就要进入四月份了,离清明节业也不远了,一个月的休假也快要结束了,正好可以在清明之后再回南京。 范杰去信第八十七师师部打听消息,询问自己何时能够归队,却王敬久回信告之,在淞沪协定为签订之前都不允许他归队,假期放到两个月,范杰直接就傻眼了。 不过王敬久也在来信中说道,淞沪协定签订之后,第八十七师将返回南京,卫戍首都,到时范杰直接前往南京报道即可。 对于这种情况范杰也有所始料未及,如是猜的不错,恐怖还是上海那边出了变故,可惜程叔没有情报渠道来源,在来信中没有任何提及。 无奈之下,范杰只好安下心,留在家里陪着父亲母亲,兼带训练自己的手下。 而在此时,另一件事被提上了日程,那就是范杰的婚事。 范杰与曾家表妹自幼便定了婚约,但是长大后,虽互有好感,但表妹一直在上学,而范杰从中原大战到一二八淞沪抗战,一路作战,也未有多长时间休息,所以一时也就无人提及。 也许是淞沪战事的原因,这一次母亲真是上了心,催的很紧。 表妹去年考上北京大学文学系,正在攻读硕士学位,现在还在北平学习,既然范杰一时在家无事,母亲要求范杰清明之后北上去看望表妹,范杰无奈之下,只能答应。 ————————————分割线——————————— 时间过的很快,又是一年的国庆节。 十月一号,清晨范杰醒过来时,人已经躺在香江君悦酒店的大床上。 今年宝利香江拍卖会的地点,被安排在了香江君悦酒店,香江湾仔港湾道1号,当年香江回归的仪式举办地就在不远处的香江会议展览中心。 范杰这一次来香江并没有大逛的打算,从明天开始,第一次宝利国际香江拍卖会就正是拉开帷幕的了,时间并不宽裕,在打算在周围走一走。 刚刚洗过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范杰,乘坐电梯,准备下楼去吃早餐,电梯刚下行到底25层的时候,电梯门开了,一个带着蛤蟆眼镜,遮住了大半张脸的女人走了进来。 范杰感觉有些脸熟,微微一笑点头示意的一下,向后退了一步。 女人转过身站定,看了眼电梯按键,没有动,估计和范杰一眼是去楼下的 从背后看上去,身材婀娜多姿,也许是反应的范杰的目光,女人不自然的扭动了一下腰肢,反而更有诱惑感。 估计是位女明星,在这里遇到也不为奇怪,香江嘛,毕竟这么小的地方却有着堪比整个大陆的明星数量,在加上君悦酒店本就是明星出没之地。 范杰收回眼神,抬头看向上面的楼层指示灯,电梯下的很稳,不一会就到了一楼。 听了同来的朋友的介绍,范杰早上起来就直奔会展中心吃早餐,不,是早茶,香江人习惯叫早餐为早茶。 香江的早茶,也无非是一顿丰盛的早餐,确实远胜过内地上班族匆忙、简易的早饭。 香江人喜欢“叹早茶”,一壶靓茶,几笼精致巧手的粤式点心,一顿早餐吃的如此惬意,也难怪“港式饮茶”一直声名在外。 早年上海人认识港式和粤式饮食文化是从喝早茶开始的,几辆放食品的小推车被上百人招呼着,便觉得这是吃早餐最热闹的地方。到了香江之后方知此乃“小巫”。 香江大一点的酒楼食肆,上百道点心,数百位食客会聚一堂不足为奇。不论工作日还是休息日,扶老携幼,呼朋唤友喝早茶成为香江一个很独特的文化现象。 在香江,所谓喝早茶,其实就是吃早点,当然也有茶水。喝早茶,可以在路边的小摊,也可以上茶餐厅。烧卖、包子、云吞、面条,中式的早点品种一应俱全,还有各色的小吃,如鸡翅、鸡爪、肉丸、鱼蛋、海鲜等。 范杰起床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可是聚集在一起吃早茶的人却有很多,哦,忘了,今天是国庆节,香江照例也是要放假的。 吃过早茶之后,便在附近玩了起来,第一去处自然是去看香江回归祖国纪念碑,可能是中国人的特点吧,就像去了北京如是不去天安门一趟,心里总会惦念着一样,更何况就在附近呢! 拿起在会战中心商场买的相机,范杰拍了几张自拍照,又对着面前的大海拍了几张照片,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大海,唐山南部虽也紧邻渤海,可是他一回也没去过。 从海滨花园出来,范杰在金紫荆广场转了一圈,之后进入会展中心的博览道中游玩。 中午的时候,范杰回了酒店,在自助餐餐厅吃过午饭之后,范杰便回去休息了。 一觉睡醒,已是下午三点多了,范杰和同来的几个人打过招呼之后,便下了楼,向东走了大概5分钟左右,范杰便到了著名的湾仔码头,不得不说,这点就眼熟多了,似乎许多古惑仔的片子还有三部无间道都有在这里取景,可惜范杰运气不好,今天什么也没遇着。 乘坐天星小轮,置身海港中央,范杰饱览维多利亚港海上风光,,漫游维港,观蓝天白云碧水海风徐徐吹来,十分的舒服。 一边是壮观的摩天大楼、一边是尖沙咀的绵延海岸线。无数的船只、轮船和渡船经过这里,非常繁忙。 然而游览维港的最佳时间却是在晚上,维多利亚港两岸的夜景是世界知名的观光点之一,由于香江岛和九龙半岛高楼大厦满布,入夜后万家灯火,相互辉映,香江的夜景因而与日本函馆和意大利那不勒斯并列“世界三大夜景”。 在船上玩了几个小时之后,范杰在尖沙咀天星码头下了船。 尖沙咀是香江的旅游热点,购物中心、旅游景点、餐馆及酒吧林立。是香江购物及香江尖沙咀夜景夜生活的黄金地带。 海岸边耸立着新世界购物中心及两座豪华旅馆;天星码头西面有亚洲最大规规模购物中心海港城,由海运大厦,海洋中心及海洋廊三个部分组成。 从海港城出来,天色已近黄昏,范杰漫步到了著名的香江星光大道。香江星光大道位于尖沙咀海滨长廊,为表扬为香江电影事业作出过贡献的杰出人士而建造的,当然最醒目的就是李小龙的铜像。 星光大道上有本地电影名人的手掌印,光是范杰看到的熟悉一点的就有许冠wen,许冠jie,林青xia,洪金bao,成long,吴宇sen,袁和ping,许鞍hua,徐ke,周润fa,张国rong,刘德hua,李连jie,张曼yu,梅yan芳,梁朝wei,杨zi琼,王家wei,周星chi等人的手印。 范杰走到尖沙咀钟楼时,夜色已近完全黑了下来。尖沙咀钟楼建于1916年,原为旧九广铁路火车总站建筑的一部分。楼高45米,方形柱楼上面为穹顶圆形塔楼,巍峨而秀丽是九龙的象征。钟楼前有一座两层的海岸长廓,是观赏维多利亚海港和港内夜景的极佳位置,漫步的大道,可看到维多利亚港全海景。 第二十一章 香江拍卖会(三) 香江素称“东方明珠”,有亚洲最美夜景之称,也被誉为世界三大夜景之一,尤其是乘坐渡海小轮欣赏维多利亚港的迷人夜色,漫游维港,置身海港中央,感受海风轻轻拂面,夜晚赏灯光璀璨夜景。 范杰回到酒店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在池畔露天餐厅用了些晚餐,过后就去了旁边的酒吧。 点了杯drymartini鸡尾酒,范杰坐在吧台边,品味着金酒和苦艾酒混合冰块后的辛辣味道,看着橄榄在酒杯中被放飞巨大,真想说上一句,还不如衡水老白干呢! 范杰自然不会那么没品,只是静静的慢慢的喝着。 一曲流丽的约翰?施特劳斯的圆舞曲在酒吧奏响,先是维也纳华尔兹。数对男女相拥着滑入舞池,轻快的舞姿,让范杰看的目不转睛。 “lam姐,这是你今晚第四杯了,您看要不喝完,我叫人送你回去!”吧台的调酒师在一旁劝着一位女客人,声音传入了不远处,范杰的耳中。 范杰掉头看了过来,那位lam姐正是范杰上午在电梯里碰到的那位疑似女明星的女性,只听lam姐笑着说道:“怎么,威廉,怕我付不起钱?” lam姐抬着头,翘着双眼看着调酒师,调酒师有些尴尬:“我这不是看您今晚一个人,有些担心您喝醉吗?” “一个人,谁说我一个人了?”lam姐似乎反应比较大,两手向两边甩开,转头看向四周,似乎认识lam姐的人并不少,大家都知道她是怎么回事,笑了笑都转过头去。 “你!我记得你,过来陪我和酒!”lam姐的纤纤玉指指着的正是范杰,范杰有些惊讶的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看lam姐一副认真的样子,只好走了几步上前来。 “坐,威廉,来杯bloodymary,给这位先生,再给我来杯margarita!”lam姐对这调酒师说完,这才转过头来看着范杰,开口问道:“你不认识我?” 范杰点点头,说道:“恩!我初次来香江,对这边的事情不大熟!” “你平时不看电影吗,就没觉得我特别脸熟?”lam姐右手举着margarita,轻轻的品了一口,不似刚才那么一口喝掉,酒吧的调酒师看到这一幕点了点头,有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不大看,我还是大一的学生,倒是觉得你有些熟悉,听你这么说,应该是在某部电影里见过。”范杰看了眼是通红通红的bloodymary,一口将自己的martini喝光,这才端起了bloodymary。 仔细端详着眼前美女,lam姐一袭淡淡的对开襟碎花连衣裙,淡妆天成,俏丽的风韵中带着些须妩媚。 身材娇小玲珑却丰满匀称,尤其那双大眼,妩媚漂亮,仔细看上去,是那么的娇艳。 “你可以叫我karina,”lam姐似乎感觉到范杰热火的眼光,心里一突,却有狠下心来,掉过头看向范杰,“你呢,叫什么,来香江做什么?” “我叫范杰,当然,按照香江人的习惯,你可以叫我jake,明天宝利国际香江秋季拍卖会不就要开始了吗,我有一副作品参加!” 范杰略微讲述了自己的来历,karina仔细听着,却有些不胜酒力,双手托着下巴,眯着眼听着。 “karina,你没事吧,要不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范杰带着些许关心的声音传入karina的耳中,不知道触动了什么,“他以前也是这么的温柔,”转过头看着范杰,karina问道:“jake,你有女朋友吗?” 范杰有些尴尬的说道:“没,几个月前刚刚分手。” “分手,又是分手!”karina一口将手中的margarita全部喝完,满腹委屈的说起了自己的伤心事。 karina和自己的男友拍拖已经有年半了,当初为了和男友在一起,她不惜被经理人公司雪藏,公司甚至令捧新人来代替她,可她依旧无怨无悔,愿做小女儿一个。可是才华横溢的男友,极具女性缘,常有飞来艳福,对自己又管束过深,哪怕是和男**人在一起吃饭,也会大吵大闹,令karina相当不满,一度觉得自己没有安全感,两人也为此争吵多次,早已陷入了分手边缘! 从两人恋情出现裂痕后,两人已冷战多时,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就连月前karina生日,也没有和男友庆祝,只寄情工作,而男友更是仅用手机发了条短信祝贺生日。 今晚两人本来约好要好好谈一谈了,自己在酒店等了一夜,男友也没来,最好只是来了条信息说自己临时有工作,不过来了。 本来想和好的karina彻底冷了心,这才来酒吧买醉解愁。 两人边说边喝,不知道喝了多少,鸡尾酒的后劲慢慢都涌了上来,两人勾结搭背的离开酒吧,窗外烟花灿烂! 第二天一早,范杰醒过来时,屋里之剩下了自己一个人,佳人已逝,昨夜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范杰一时心里,十分的复杂。 今天是宝利香江秋季拍卖会香江预展第一天,共预展两天,两天后拍卖正式开始,范杰的字画放在了10月3号,拍卖会的第一天,酒店所有房客都能获得一张入场门票,。 范杰吃过早餐之后,就去了预展会场,这一次拍卖会,宝利国际为了展示实力,筹集的大量的名家字画,古玩瓷器,珠宝玉器,古董家具,应有尽有。 而在字画展厅,就有程十发,李可染,范曾,黄宾虹,黄胄,李苦禅,张大千,陆俨少,溥儒,齐白石,吴昌硕,恽寿平等近现代著名画家的许多作品,范杰看了是流连忘返。 与许多藏家做过交流之后,范杰终于把握到了市场的脉动,近些年随着内地市场的复苏强劲,许多字画的成交价都飞快的上涨,现在主流的意见是尽量早早购入名家字画,留存在手上,再过三五年,其价值恐怕是翻上一倍也不只。 范杰在一旁听的直点头,自己手上还有许多不错的作品,回到民国后,还可以大量收集,古董字画,古玩瓷器,珠宝玉器,没有必要只将关注点放在字画上。 对自己来说最好的选择还是珠宝玉石类,不说别的,自己的系主任就是北方有名的高级珠宝玉石质检师,而一些基础课程,如矿物学理论,结晶学,晶体光学,更是下课学期就开课了,而韩主任的宝石学更是学校有名的选修课,这样的条件不利用,那就真是暴殄天物了。 预展第二天,范杰就转场到了珠宝玉石展厅,仔细观摩了起来,因为参加这次拍卖会的设计师限定于过去五年内,在全球各个地区获得过珠宝设计奖项,因此每一件作品都极具观赏性。 最令众人感兴趣的,围观人数最多的是一件瀑布造型的斜披肩,一朵一朵的花都是由淡绿色碧玺雕琢而成,花与花之间用绿碧玺雕刻成的细叶连接,整件作品晶莹澄澈,极为璀璨,在现场的水晶灯照射下更是光彩夺目,美不胜收。 展厅展览其他小一点的作品也很引人目光,像是一个很受欢迎的蜻蜓胸针,就是用纯金做成蜻蜓造型,蜻蜓头部用一颗较小的红宝石代替,就像是怀抱着一颗硕大的绿宝石,几条腿紧紧缠在绿宝石上,极尽精巧之能事。 看的范杰流连忘返,要不是今天展览就结束了,范杰真想待着不走了,可惜啊! 范杰在展厅还看见了karina,karina也明显看见了范杰,范杰真要过去说话,可是karina却仿似不认识似的侧身而过。 女人啊!真是无情! 第二十二章 香江拍卖会(四) 十月四日,宝利国际香江拍卖会正式开拍! 范杰一早起来,吃过早饭,在外面溜达了一圈之后,就回到了酒店。 按照日程安排,王铎书法立轴被安排在了上午10点的中国古代书画专场,虽然算不上是压轴作品,但也是极为重要的拍品之一。 在中国书法史上素有“先王后王”之说,所谓“先王”,当然是指家喻户晓的王羲之了,而“后王”,指的是王铎。 “后王”当然没有“先王”那么有名了,作为“书圣”的王羲之,几千年来一直都是帝王将相、文人墨客心慕手追的对象,虽无真迹流传江湖,但江湖上流传的都是关于他的传说。 而“后王”王铎,在崇祯17年时授礼部尚书,后清兵入关,王铎至南明福王朱由崧任东阁大学士,后投降满期,于顺治三年仕清,其时官已至礼部尚书。 王铎博学好古,工诗文、书画,其书法名重当时,与董其昌并称。 在本场拍卖会上就有董其昌的作品,其起拍价与王铎的书法立轴差相仿佛,而真正作为压轴的是唐寅的《层楼拔嶂图》,起拍价在300万以上,预计成交价在千万左右。 时间也过得很快,就在上午的宝利香江秋季拍卖会的现场,王铎的书法立轴被炒到了两百多万,这已经是打破了今年来王铎作品的行价了。 等范杰欣喜的心情平复下来之后,上午拍卖会已经到了尾声,最后唐寅的那副《层楼拔嶂图》也被新加坡的一位富豪收入囊中,成交价在夸张的2400万。 下午的拍卖会依旧火爆,华裔法国画家赵无极的作品《5。11。64》的成交价,竟然达到了2587。5万港币,创今天拍卖会成交价的最高记录。 范杰摇摇头,合上张大的嘴巴,顺着人流往出走,今天的一切真是让他大开眼界啊。到了晚上,范杰收到了拍卖公司送来的支票,这就是范杰这趟香江之行的所有收获。 按照拍卖会的操作办法,由拍卖公司直接代扣税金。 因此,一幅拍品成交后需要缴纳的费和税为成交价的13%,其中10%是拍卖公司收取的佣金,3%即是“不能正确计算财产原值的,以转让收入额的3%征收个人所得税”原则的适用。 交过一切费用之后,范杰共记到手188万。 这一大笔钱都可以在香江买房了,当然这也只是范杰一闪而过的念头,香江这个地方,正是待不起啊! 随同支票一起送过来的还有宝利举办的酒会,范杰心想反正也没什么事情,下去走走也好。 范杰下去的时候,酒会已经开始了,一路走来可以见到许多的香江明星,譬如那位已经喝的有些晕晕乎乎的曾之伟,还有大美女林志灵,舒棋,李佳欣,范杰在转过一个人群时,看见了karina,karina从范杰身边走过,依旧是一副不认识的模样,范杰心里不禁一黯,算了,就当一切没有发生过吧。 心情不好的范杰没有参加第二天的古董瓷器专场,第二天一早便乘坐飞机回了冀省省会石庄。 范杰这次到石庄,谁也没告诉,几个关系好的同学说不定已经回了老家,而家里的亲戚他更是哪家也没去,至于和自家关系最好的三表哥,据说前不久已经提了开栾集团石庄大酒店的副总经理,那可是个副处的位子,再有几年老头子就要退了,到时三表哥再努力一把就能提到处长的位子,现在还是别去烦他了。 到了石庄,范杰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去买车,因为家里有一辆面包车要做生意,所以范杰的驾照在高中的时候,父亲就托人办了下来。 在比亚迪的专卖店,范杰看了半天,才选好了一辆,上车试了下,感觉挺不错,空间内饰都挺好,就找销售谈了谈,压了半天价,才以最低7。1万加送2000的装饰的价钱,买下了一辆银白色比亚迪f3,1。6l,舒适型的,又托了汽车店多花2000多把牌照办了下来。 其实范杰最中意的还是红色的那一刻,但仔细想一想,还是有些张扬,算了,现在这辆正合适,毕竟自己还是个学生,有辆车代步就行了。 等办好一切手续之后,范杰便开着新车回了武安,没在石庄做任何停留。 在武安县城下了高速之后,范杰又在市场上买了几箱的水果,放在后备箱里,直接开车回了老家。范杰的老家在武安西北的杜家庄乡梧桐村,靠近山区,村里有六成的人都姓范,剩下的姓王行连姓杜都有。 范杰是范家道字这一辈的,他许多一块长大的同学们名字里都带这一个道字,譬如范道乐。 范杰父母现在在邯郸市里做生意,有时两三个月才回来一回,家里平时也只有一个人在。 范杰的爷爷有范杰的父亲和他姑姑两个孩子,范杰他姑姑早年就过世了,留下了一子一女,被姑父的姐姐接去石庄抚养了,而范杰他姑父却再婚了。 范杰的爷爷是邯郸钢铁退休的老职工了,退休前是邯郸钢铁的采购科科长,他退休十来年了,每个月退休金也能有个一千四五,日子过得很悠闲。 爷爷的身子骨很硬朗,平时也没什么大病小灾的,这让家里人很放心,真要万一有什么事情,家里还有几位堂叔在,有他们照顾也比较放心,再说父亲从邯郸开车回来也不过两个小时,真要有个什么事情,也来得及。 父母到时挺想将爷爷接到邯郸去的,可是爷爷死活不愿意,谁也没有办法,范杰这回回来在老家安安心心陪爷爷过了两天。 两天过后,范杰便准备驱车赶往邯郸,再在邯郸父母那里待上一天,就是时候该回学校了。 早上八点多起来后,吃过早饭,范杰便驱车准备前往邯郸。路过村口的时候,像是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范杰赶紧将车倒了回去。 “范菁,等车呢?”范杰摇摇车窗,对站在那里的清秀姑娘问道。 “恩。”女孩子大大方方的回答道:“等了半天了,公交车还是没影!” 梧桐村是邯郸最边上的一个村子了,紧挨太行山,几十年前,还曾经划归到沙河一阵子,后来又被武安要了回来。 在农村,交通一直是个大问题,早些年公交车一直通不到村里来,每回都要家里把自己孩子送到十公里外的另一个村子去坐公交车。 去年年初的时候,范杰他们村里才通上公交车,但是时间上也一直没个规律,要去县城都得早早等着,误了一趟,下一趟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走,上车,我正要去市里办点事,捎你一程。”范杰一招手对范菁说道 “那谢谢了!”范菁客气了一声,便拉开后座,坐了进去。 范杰一遍开车一遍问道:“你今天这是去哪儿啊?” “去一中,拿点东西。”范菁也是今年高中毕业,毕业以后考上了成都理工大学,虽说离邯郸挺远,但是他哥哥嫂嫂,也都在成都,能够照顾得上,也算不错。 说实话,范杰也没想到她能在十一的时候回来,毕竟成都离邯郸挺远的。 范菁是范杰的小学初中的同班同学,高中时候考去了武安县里最好的武安一中,范杰则去了武安二中,在同一波的同学里算是能聊得来的。 “你去市里干嘛?”范菁侧过头来问范杰。 “我去我爸妈那边。”范杰实话实话。 “你爸妈在市里做什么,不是一直在石庄做生意吗?”范菁有些疑惑 “不是,在石庄那是我哥,我爸妈一直在邯郸来着。”范杰说道。 范菁摇了摇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以前也没大关心过这些事情。” “没事的,今年我哥也从石庄回来了,生意不好做。不过从村里到邯郸开车也就两个小时,我爷爷年纪也大了,有事的话也能及时照顾他。”范杰叹了一口气。 第二十三章 和好 “对了,你女朋友好像在武安吧?”杨彩丽的事情,范菁是知道的。 以前高中放学的时候,两个人经常能够碰到一块,一起骑自行车回家,边骑边聊,杨彩丽的事情,也是有一回范杰说漏了嘴,范菁才知道的。 “她是东泉那边人,你知道的,咱们村在武安西北,她们那里则是武安东南部,有点远。” “你这回去市里不会是去找她吧?”范菁打趣的问道。 “不是,我们毕业以后,联系就少了许多。”范杰闷闷的说道。 “出问题了?”范菁问道,脸上带着诡异的平静,仿佛十分明白是怎么回事。 “恩。”范杰也不想多说。 范杰家到县城也就30里地,范杰就算开的不快,不到半个小时也到了一中门口。 范菁推开车门下去了,对着摇下车窗的范杰,摇摇手说:“谢谢啊。” “没事!”范杰微笑着点了点头,就在他要掉头的时候,突然看见对面路上一个稍有些胖的漂亮女孩子死死的盯住了他,是杨彩丽,她怎么在这儿? 范杰的头皮都在发麻,那姑娘看范杰发现了自己,掉头就走,范杰什么也顾不得了,赶紧开车追了上去。 “滋!”一声,范杰直接把车停在人家姑娘往前走的人行路上,这姑娘直接被吓了一大跳。 范杰迅速的推来车门,快步走了出来,横着站在人家姑娘面前。 “你怎么在这儿?”范杰死死的盯着杨彩丽问道,杨彩丽也死死的盯着范杰,没有回答。 路过的人都在等着看事情接下来的发展,这明显就是闹别扭的小男女。 范杰伸出手去,试图去拉杨彩丽的手,却被人家狠狠的甩在了一边。 范杰向前走了一步,杨彩丽吓得往后退了点,范杰无奈的说道:“咱能找个地儿私下谈吗?” 杨彩丽有点迷糊,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范杰向周围努了努嘴,四周不少人都指指点点的看着这里,看猴戏似得。 这下两人之间的气氛反而没这么紧张了,范杰赶紧走到车前,拉开车门。 杨彩丽看了眼,一句话也不说,直接坐了进去。 范杰赶紧坐回驾驶座,开车迅速离开了这里。 四周围着看热闹的人这才散了去,范菁透过栅栏看着这一切,心里有些羡慕,可到了自己这里怎么就这么难呢,一声叹息。 ————————————分割线——————————— 车里,半天无声。 “你,最近还好嘛?”这是范杰,声音略带沙哑的问道。 “嗯!”冷静了半天,杨彩丽的情绪也有些缓了过些了,有点想清楚事情可能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但这姑娘还是死鸭子嘴硬,脸朝着窗外,问道:“刚才那是你新女朋友?” “呵呵!”范杰以前在杨彩丽面前的时候,总是觉得自己变得笨了许多,可这回,丫真不笨。“不是,那是我们村的一个同学,这回来城里有事,你也知道的,我们那边公交不好,所以就顺带捎了过来。我和你提过的,在一中上学那个。” 想了半天之后,杨彩丽终于想起来那姑娘是谁了,范杰以前和她提过的,两年同桌,半年相恋,彼此了解极深。 “我听季雅娴说你到唐山上学去了,我一直以为你留在了邯郸呢?”杨彩丽看似看着车内的装饰,带着些许的无意,她和范杰之间在一起了很长时间,最后那次实在是吵得气不过,才…… “恩,我原本以为会是邯郸冀省工程学院,这样离家也近些,离石庄也近些,谁成想稀里糊涂的被冀省理工大学给录取了。”范杰自然明白两人之间最大的问题在哪儿,现在这个问题有了解决的苗头,毕竟两人之间几年的感情还在,试图一点一点的打动她。 “你这几个月过得怎么样?”范杰的声音有些低,但很温柔。 “还好吧,师范学院那边还挺习惯的。”杨彩丽低下头说道,在她家里,她父亲是教师,她姐是教师,她自己将来估计也会是教师,可能就是因为这,她才考的师范学院。 “反正将来毕业找工作不用太愁,大不了回邯郸来当教师就是了。”说着说着,对于毕业前的那场争吵,她的语气里依旧带着些气愤。 范杰心里有些好笑,这姑娘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 范杰摇摇头,道:“好了好,喝口水吧,跟吃了火药似的,来,乖,先把火药浇灭再说。” 杨彩丽终于板不住面孔了,娇嗔道:“谁吃火药了。” “呵呵!”范杰笑了起来,杨彩丽看范杰得意的样子有些不爽,在他的胳膊上狠狠的掐了一把。 “诶呦,疼!”范杰装模做样的一咧嘴,杨彩丽转过头,没有搭理他,嘴角却弯了起来。 范杰一打弯,把车子停在了附近的手机专卖店前,杨彩丽问道:“你来这干嘛?” 范杰深深的望着杨彩丽,深情的说道:“我只是想随时随地都能听到你的声音,好吗?” 范杰看着杨彩丽的眼睛,他相信自己想说的话,都在里面了。 “恩!”杨彩丽心里明白范杰的意思,半天后她终于点点头:“好吧!” “嘿嘿!”范杰心里得意极了,剩下的就是如何将事儿办的圆满。 范杰和杨彩丽默契没提之前没联系的事儿,如果两人不在一座城市,又没有联系,那么随着时间流逝,他们之间的关系自然是默默消亡,无法在续,日后成为各自心里的回忆。但如今两人又见上面了,自然不肯轻易断了,感情自然要好好经营。 在专卖店里逛看一圈,杨彩丽很贴心的选了一款价格不高的手机,范杰看着她,心里有些幸福。 两人很快坐回了车里,范杰说道:“记下吧,这是我的新号!回石庄后,你办个卡,以后联系就方便多了。” 杨彩丽拿出手机来,把范杰的手机号输入了进去:“我听说我们宿舍的电话号,季雅娴给你了?” “恩,半个月前!”范杰毫不犹豫的将季雅娴给卖掉。 “那你这半个月干嘛不给我打电话?”杨彩丽开始胡搅蛮缠起来。 “我这不是不敢吗?怕您老人家一个不高兴直接挂掉我电话。”范杰苦笑道,这丫头可是真能干出这些事来的。 “挂掉了,就不能再打嘛,你怎么知道你打个十回二十回的,我就一定不接,你说今天要不是遇见我了,你是不是就不算给我打电话了?” “我哪儿敢啊,我这是打算先见到你人,再说其他吗?”范杰赔笑着说道。 “要是我不理你,你怎么办?”杨彩丽好似咬着什么的。 “冀省师范学院数学应用系二班嘛,不管如何,我总能找的到的。”范杰面色平静的说到。 仿佛听出了范杰的决心,杨彩丽心里甜滋滋的:“肯定又是雅娴告诉你的。” 范杰没有搭话,车继续往前开,停在一家饭店前面,时间已经是近十一点多了。 第二十四章 和好(二) 范杰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杨彩丽也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这是两人以前常来的一家饭店,很少会碰到熟人。 “先生,您好,几位?”服务员看见两人走了进来,赶紧开口。 “两位!”范杰随口说道:“我们去二楼!” 上了二楼,二楼只有一对情侣在吃饭,范杰带着杨彩丽坐进了最里面靠窗的位子。 “两位需要点些什么菜?”服务员细声细气的问道。 范杰和杨彩丽对视一眼,范杰先开口了:“一个香菇油菜,一个莜面栲姥姥!” 杨彩丽接茬说道:“一个辣子鸡,两碗米饭。” 两人点的都是对方最喜欢的菜。以前他们俩在一块吃饭,就是这样来着。 趁着上菜的功夫,范杰问道:“你今天怎么来城里了,有事吗?” “现在是十一唉,你不知道啊。”杨彩丽娇嗔一声,道,“我来城里转会儿,买点东西。” “呵呵!”范杰摸了摸后脑勺,傻里傻气的问道,“一个人来的?” “不是,我今天是跟我姐一起来的,我姐这不是当实习教师已经当了快一年了嘛,教育局那边要进行一次全面考核,过了的就转为正式教师,过不了的还是按实习教师走!” “那你姐准备的怎么样?” “应该是没什么问题,早上八点我和我姐就来了,这不刚分手就碰上你了嘛!”杨彩丽恨恨的看了范杰一眼。 “呵呵!都是我的错!”范杰在一旁赔笑到。 “对了,你那个同学来一中干吗?”杨彩丽边吃边看似不经意的问道。 “听她的口气好像是她男朋友的事情,她男朋友高考没考好,现在在一中补习!”范杰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女朋友碗里。 “那她打算怎么办?”杨彩丽好奇的问道。 “还能怎么样,只能先这样呗,明年或许能考在一起呢!”范杰朝服务员示意来桶果汁饮料,这里的辣子鸡做的是真的不错。 “你是不知道现在当个教师有多难,每年参加考试的人有那么多,给的名额却只有那么几个,就算考上了,给的工资也只有那么一点。” “怎么,你姐她工资不高吗?”范杰拿过杯子来,帮女友到了杯果汁,又把杯子递了过去。 杨彩丽摇摇头,说道:“每月也只有那么1000出点头,刚够生活消耗的。” “这不也是刚毕业吗!”范杰解释道。 “对了,你那车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家不是辆面包车嘛,还有你不是早就说家里准备攒钱准备买房吗?”想到这儿,杨彩丽放下筷子问道。 “恩,”范杰点点头,说道:“其实家里首付早就已经够了,我爸这回打算贷款买房,这几年钱是越来越不值钱了,想贷款买,家里也可以轻松一些。”范杰无奈的说到。 “说的到也是。”杨彩丽的声音越来越低,低下头吃了口菜,才有抬起头问道:“你说我们将来会在那里?”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范杰伸过手去,轻轻握住了女友的手,低声说道。“不管你在哪里将来我都会陪着你的。” 范杰眼睛盯着杨彩丽看着,一动不动,看的杨彩丽头的低了下去,稀里糊涂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范杰也没听清楚。 “你说什么?”范杰凑近了,想听个清楚。 “没什么,我是说你脸皮真厚!你想陪我,我还不要你陪呢!”这姑娘有些不好意思了。 范杰这回听清了杨彩丽在说什么,心里面嘿嘿直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就知道欺负我!”杨彩丽的手在范杰腰里使劲的拧了起来。 “呀,疼!”范杰赶紧做出一副龇牙咧嘴的样子,女人是不是天生就会这一招啊。 “知道疼就对了,以后不许你欺负我!”杨彩丽说道,心里却在默念,他的肌肉怎么越来越硬了。 “恩,不敢,绝对不敢!我向观音菩萨,玉皇大帝,如来佛祖发誓,绝对不敢!” 杨彩丽一下子就被逗乐了,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范杰看着眼前这一幕,自己嘴角也在不经意间笑了起来。 吃完饭,范杰便带着杨彩丽去了电影院,买了两张《神话》的票,便杀了进去。 “听说这部电影票房已经超1亿了。”范杰将爆米花放在两人中间,坐了下来。 “我听我们宿舍同学说过,这部电影不错。”杨彩丽吃了颗爆米花,喝了口可乐,说道。 “你以前没看过吗?”范杰问道。 “没,哪有时间啊。”杨彩丽摇摇头。 “没事,以后咱一块看。”范杰握了握杨彩丽的手。 说来《神话》还是不错的,不同于票房与臭鸡蛋齐飞的大片,《神话》的口碑和票房一样好。 看到电影间隙,玉漱和蒙毅的爱情时,丫头不自觉抬着头的问道:“你说将来我们会和他们一样嘛,相恋千年?” “呢,一定会的。”范杰搂过丫头,紧紧的抱着怀里。 “恩!”杨彩丽轻轻的点了点头,拿着一小把爆米花送到了范杰的嘴里,无意间碰到了范杰的舌头,杨彩丽赶紧将手指抽了回来,脸像血一样的红。 “嘿!”范杰心里偷笑了一声,紧紧的抱着杨彩丽的肩膀,杨彩丽靠在范杰怀里,半天无语,只是一次又一次,将爆米花塞到了范杰的嘴里。 出了电影院,时间刚刚过2点半,已经过了十一了,但秋老虎依旧是很厉害的。 “走吧,咱去超市逛逛吧,那边凉快!”范杰抬头看了眼天,说道。 “恩!”杨彩丽点了点头。 范杰便开车带着杨彩丽去了超市,天热的时候去超市是他们在高中时养成的习惯,要不去超市,要不就去图书馆总比在外面待着好。 王福龙超市是武安的大型超市之一,相对没有对面的佳佳利超市人多,火爆,但绝对够安静,很适合范杰和杨彩丽这种性子的情侣。 两人在超市买了一大堆东西,都是范杰坚持买下来的,现在不同以往,范杰觉得不能再由着女友的性子来,不然两人恐怕以后又会生出波澜,自己以后得强势一些。 两人在临街的卡坐上要了两杯可乐,在那里坐着聊着,范杰也了解了这段时间杨彩丽的一些近况,还有她们学校的一些情况。 时间慢慢的过了下午四点,温度变得凉爽了起来,就如同两人的心情一般。 范杰开车带着杨彩丽去了邯郸古城里面游玩。邯郸古城也是历史文化遗产,范杰他们上高中那会城里的旅游业开始兴盛起来。在西门外,范杰停好车,带着杨彩丽从上西门进了古城。 进了西门没走多远,范杰指着这一边城墙上的一道排水沟对杨彩丽说道:“你看,我们小时候,那会邯郸还不是世界文化遗产,我们几个淘气的孩子常常从这里爬着就上了城墙,哪像现在修整的这么好,爬都爬不上去了。” 范杰小时候,爷爷还在邯郸城里上班的时候,范杰就常常跟着爷爷在城里住,钢铁厂就在西北这一片,这一带都是厂里的家属区,要是范杰他爸,他爷爷这一路走来,相互间打招呼就能打上一路,范杰不行,确实没几个人认识他。 一路上边走,范杰边向杨彩丽讲诉一些小时候的往事,同时也不停的拍照,杨彩丽毕业这一年确实漂亮了许多,高中那时候的她从来都是素面朝天,不过范杰就喜欢她这一点。 时间过得很快,两人一路走,一路玩,时间慢慢的过去了,太阳也慢慢的向西方落去。 第二十五章 和好(三) 范杰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带着杨彩丽回了古城西门,坐上车一路向西行驶,回了武安。 “你怎么不送我火车站啊,我好在那边上公交车啊。”杨彩丽有些诧异的说道。 范杰早就料到杨彩丽会这么说,这姑娘有时候很害羞的,两人刚谈恋爱那阵,她都不愿意让范杰在扣扣上上传两人的合照,放假回了家,范杰去电话也就说一俩句就挂了,这回范杰可不打算听她的。 “你看看,在超市买了多少东西,你在公交车能顾的过来吗,今天这么多人。”范杰在超市买东西的时候就做了准备,买的都是些不好拿的东西,里面最大的是一个半人大小的小熊猫,是杨彩丽最喜欢的。 杨彩丽只好不说话,范杰心里想的什么她是知道的,心里虽有埋怨,但也有些甜蜜。 按着地图上的指示,范杰从武安县城一路开车到了南西泉,他调过头问:“接下来怎么走?” 范杰将选择权交给杨彩丽,他并没有要求直接去她家里,只是默默的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以后会经常来的。 杨彩丽指着前面的路,说道:“照直往前走,再左拐,再往右拐。” 车向前走了一阵,终于在杨彩丽的指示下到了他们家门前。 半响,两人默默的坐在车里,最后还是范杰先开口:“记着,以后不许不接我电话,不许不告诉我你在哪里。你可能不知道,这些日子里,我有多难过,我有多想你,我再也不想再经历这一段了。行不行?” 范杰转过头看着杨彩丽,杨彩丽默默的点了点头。 “抬起头来!”范杰说道。 “怎么……”杨彩丽话还没说完,范杰便吻了上来。 范杰体会这杨彩丽身体的温软,嗅着她身上的清香。 杨彩丽泪水慢慢涌出,不再使劲儿抗拒,回应了起来。 范杰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给杨彩丽去了个电话。 两人在电话里一阵腻歪,约好明天见面的时间,便挂了电话。 明天杨彩丽死活不愿意范杰去接她了,两人约好在火车站前相见。 挂上电话,杨彩丽看着面前盯着自己的姐姐,一时无语,谁成想,她从范杰车里出来的时候,被自己姐姐给看见了。 姐姐比她大两岁,到现在也没成家,从来也没把男孩子往家里领过,弄得父母很是着急。 “男朋友?”姐姐玩味的看着她。 “恩!”杨彩丽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哪儿的?多大了?干什么的?家里又是做什么的?”姐姐极感兴趣的开始盘问了起来。 “杜家庄那边的,我们高中同学,现在在唐山上学。他爸妈在邯郸市里面做生意。” “哦。”姐姐饶有兴致的看着妹妹,问道“你们是不是明天还要去城里玩?” “恩。”杨彩丽知道瞒不过姐姐,只好点点头。 “去的话,姐跟你一块去。”杨彩丽刚要拒绝,就听到姐姐霸气的说道:“不然,姐就把你有男朋友的事儿告诉爸妈去。哼!我怎么能让我这么小的妹子给别人给骗走了!” 范杰的父母在邯郸市内做的一点小生意,除了一楼的店面外,还在二楼租了间房住人,范杰他爸原先接了爷爷的班在邯郸钢铁上班,但是后来出了一件事情,就退了出来,自己做起买卖,依靠十几年的人脉,生意做的还是可以的。 忙了一天,到了晚上,范杰弟弟也过来了,哥哥嫂嫂开车带着孩子也过来了。难得一家团聚,母亲做了许多好吃的,又在外面买了些熟食,烤串之类。 范杰到隔壁的烟酒店买了几桶饮料,隔壁的老大爷顺带问了范杰几句关于高考和填报志愿的事情,他们家的小孙女明年也要参加高考,从现在到明年高考结束都是头等大事。 范杰家里也一样,他弟弟和表弟也都要参加高考,好在老家的一个堂弟早年弃学了,不然也是明年参加高考。 范杰和老大爷说了一下自己的一点经验,还有上了大学之后,了解到的关于选专业的事情。说着说着,他们家小孙女回来了。小姑娘个子挺高,稍微有些腼腆。 “妙儿,你怎么回来了,今天不是补课吗?”老大爷带着疑惑问道。 “老师临时有事,补课取消了。”小姑娘回答道。 范杰将祖孙俩有话要说,便告辞离开了。 吃过晚饭,范杰和弟弟回了三楼,弟弟去温习功课了,范杰一个上了会网。 “滴滴!”是范杰的扣扣。他已经有一阵子没上了,最近一直有事情。 “在哪儿呢?”是范杰的一个同学,女同学,是他和杨彩丽失去联系的一段时间内,慢慢的联系上的。 “在家?”范杰回到。 “什么时候回家的?” “有几天了,我这马上要去学校上学了!”范杰回到。 范杰的这个同学叫马瑰蓝,在冀省大学上学,今年也是大一。 “你放假没回来?”范杰问道。 “没,找了份兼职。” “哦!” 没聊几句,范杰便从扣扣上退了下来。 第二天早晨醒来,已是过八点了,范杰给杨彩丽家里去了电话,两人约好明天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又缠绵了半天才挂断电话。 范杰到了一楼,母亲已经做好了饭,是范杰最爱吃的蒸面,这是范杰认为最美味的东西了。吃完饭,范杰将碗洗掉,收拾干净。 吃过早饭,范杰便开车离开了家,去赴和女友的约会。 在车上范杰打电话给女友:到哪儿呢? 女友回到:在家呢,过会出发。 范杰:知道了,我在你下车的地方等你! 范杰发动汽车,向城里驶去。 范杰到城里的时候,时间刚过九点,他把车停在离公交车站不远的一个小区里,坐在车里假寐起来。这条过道的另一头通向武安二中,那是他们的高中母校。 时间过得很快,没过多会儿,范杰的手机响了,电话里传来女友的声音:我们到了,你在哪儿? 我在往二中走的这条过道里,马上就过去。 范杰发动车里,往公交车站赶了过去,他确实很高兴,以至于没有听清,女友话里那个“我们”的意思。 说是公交车站,其实就是一个在火车站外停车的地方。 在武安火车站往西的公路上,靠左停着一排十余辆公交车,都是发往农村的公交车,去东泉的公交车就在停在去范杰他们那儿的公交车前面。 范杰把车停在稍微东泉公交车边上,想站在路旁的女友招了招手。请原谅这可怜的孩子吧,他的全副心思都在女友身上。 当他看见还有一个年轻女子和女友一起走过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傻了:天哪,我的二人世界啊! 第二十六章 和好(四) 女友从一边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来,往里挪了挪,那名年轻女子也跟着坐了进来。 “范杰,这是我姐姐!”杨彩丽装作严肃的介绍到。 这是什么节奏,见家长吗,咱们昨天才和好的,好不好,哪里要这么快。范杰心里这么想着,但这并不耽误他叫人:“姐姐,您好!” 范杰一边叫人,一边用眼睛看着女友:怎么你姐来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啊。 女友无奈的笑了笑。 “好了,不用在我面前打眼色了,赶紧开车,后面的人都急了!”这时姐姐插了话。 范杰赶紧开车,一路前行,顺带问道:“姐,咱去哪儿?” “找个地方,坐下聊聊吧。”姐姐靠在后座上,闭上了眼睛。 “哦!知道了!”范杰点了下头。 范杰开车前往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公园,在公园门口范杰停下车。 在门口买了点饮料和零食,范杰便和杨彩丽姐妹二人在公园边走边聊,半天之后,才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了下来。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姐姐顺口问道。 范杰看向女友:你没和你姐提吗? 女友摇摇头:没。 “说实话!”姐姐敲了敲桌子。 “有半年多了吧!”范杰看看女友一眼,见她点头,便照实说了出来。 “那你了解她吗?”姐姐这是一副棒打鸳鸯的样子啊! “恩!”范杰赶紧点头。 “听彩丽说,你到唐山上学了?” “恩,冀省理工大学”范杰赶紧点头。 “恩,在唐山,离石庄倒是挺远。”姐姐对这一点反而很满意,“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见见两家家长啊?”姐姐问出的问题很犀利。 “啊!”范杰看了眼女友,他确实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当然也不能照实说。 “这个您看什么时候合适?”范杰有些战战兢兢! “你们自己看,觉得到时间了,就去见见家长,也没什么不好!”姐姐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姐,你放心,他不敢对我不好的,范杰,你说是不是?”杨彩丽转头看向范杰。 范杰猛点头,说道:“恩,我会永远对你好的!” 姐姐看了杨彩丽一眼,笑着点了点头,拉住她的手。 范杰赶到气氛顿时松了下来,和女友对视一笑,无限柔情尽在其中。 “咳咳!”姐姐看了两人一眼,那意思在说,你们不要当我不在好不好。 “你们要注意,别以为我们不在你们身边就可以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范杰和杨彩丽两人也不是笨蛋,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两人的脸登时一片通红。 “你们俩才刚上大学,一切要一学习为重。”姐姐似乎在回忆什么,说道:“大一的课程比较紧,我看你们俩也没那么多时间见面,这也挺好!” 范杰看了女友一眼,心下戚戚,女友则回了一个甜甜的微笑给他。 “过两年,关系稳定下来了,记得来家里一趟。还有不准欺负我们家彩丽。” “我哪里敢啊,她不欺负我就算不错了。哎呦!”范杰觉得腰间一疼,马上表示道:“我一定记得听彩丽的话。” “你们这样就挺好,彩丽在冀省师范学院,你是冀省理工大学,一个石庄,一个唐山。”姐姐的话总是有些让人听不懂。 “有些远,一趟火车得好几个小时!”范杰说道,他明白姐姐的意思,是不希望两人坐出格的事情。 “不过无所谓的,大不了我每个礼拜坐火车去石庄,课程不紧的时候,每个周末都可以在一起的!”范杰说道,说完,他明显的感觉到女友温柔的眼光看了过来,他整个人都差点软了下来。 “恩!”姐姐有些不是很满意范杰的回答,但也没什么可说的。 “那你怎么学习办?”姐姐问道。 “不会耽误学习的,彩丽想见我了一个电话打过来,我立马就赶到她身边去!”范杰的话很快就肉麻了起来。 杨彩丽虽然坐在那里一句话没说,但是眼里的柔情能杀死个人。 “对了姐姐,你工作怎么样,听彩丽说还在乡里的小学上班?”范杰转移了话题,好奇的问道。 姐姐可能也是没多少人可以述说心内的烦恼,这回当这妹妹的面,也是实话实说:“明年这会儿我教书也就满两年了,可以争取往县城这边的初中调一下,如果不行,看能不能留在邯郸市里的小学里,家里有个亲戚在西关小学任副校长,花点钱,找点关系,应该不是太难。” “姐,这事你怎么没跟我说过啊?”杨彩丽在一遍问道。 “我的大小姐啊,我的这点小事,哪能劳您的大驾关心呢!”姐姐打趣道。 “西关小学,我们家也有个亲戚在那边。”范杰说道。“是我的一个表叔,我爸的表兄弟,和我们家关系很近的。年初的时候从二中调过去的!” “那他们肯定认识,姐,什么时候咱们一起过去看看!”杨彩丽感觉两家人的关系瞬间拉近了。 “我也跟着一起去,对了,彩丽,你可以和我一起去见下我表叔。” 范杰转头看向女友,女友不好意思的地下了头。 “好了好了,真受不了你们俩!”姐姐在一旁说道。 “对了,我听说西关小学那边有两个小区八月底就竣工了,环境真是不错,你们家不是要买房吗,有空过去看看。”姐姐想调往西关小学,对那边的事情,自然极为关心,那边的职教艺墅和春蕾苑校区都是邯郸比较不错的校区,年轻人多一些,就是太靠南了一些,紧挨着高速路口,价钱也不低,3300以上一平米。 “知道了,姐。我们会先去看的。你不去还有事吗?”杨彩丽一遍说道。 “呦,这么快就打发你老姐我走啊。”姐姐揶揄道。 “好了,你们把我送到西关小学那边,你们自己顺带认认路。” 范杰把彩丽她姐姐送到邯郸的西关小学,范杰顺便带着彩丽在职教艺墅和春蕾苑校区外围转了一圈。 春蕾苑校区外围是一圈二层小楼,看样子是用来作为门面房的。 职教艺墅的房子面积较大,都在140平米左右,而春蕾苑又相对小一些,但也有个120平米。 “彩丽,你觉得这儿怎么样?”范杰便开车便问道。 “都挺好的,就是太大了一些,不过你们家人多,倒也可以。这边小区环境真是不错,这边是西关小学,那边是实验中学,对面是职业中学(高中),过一点是人民医院,倒真是不错。相对比滨河小区又便宜了些。”杨彩丽扳着手指,细细的算着。 “肯定的嘛,全邯郸也就属滨河校区好了,对面是实验中学,拐过来就人民医院,往北就是邯郸古城南门,这里还是电梯房,房价虽然高了些,但还是比较适合的。”范杰一副顺从女王陛下的样子。 “去你的!”彩丽使劲推了一下范杰的肩膀。 第二十七章 和好(五) 范杰在古城南门旁边找了个停车场把车停了下来。 他轻轻的抱住女友的肩膀,闻着女友头发的味道,说道:“过年的时候,你跟我回趟家见见我父母,让他们早点见见自家未来的儿媳妇。” “去什么去,我现在才大一,有那么急着要嫁人吗?”杨彩丽狠狠的在范杰腰间拧了一圈,问道:“说,这段时间有没有想我?” “想,天天都在想,日思夜想,在梦里梦见的也都是你,一想到如果不能再见到你,我的心都在作痛,以后不要这样了,好不好!”范杰一副委屈的模样 “恩,你要天天陪我,不然,我就不理你了。”杨彩丽娇嗔道。 两个人坐在车里说着情话,过完的芥蒂都烟消云散。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已经是中午12点了。 “走吧,咱们找个地方吃东西去吧。”范杰说道,十一七天假这里还是比较热闹的。 “恩!”杨彩丽听话的下了车,范杰锁好车,便带着杨彩丽从西门进了古城里。 “你看这块,当年我们中考的时候,就是在这里面住着的。一转眼已经是三年就过去了。”范杰指着一出名为乔家庄园的地方说道。 “我以前还真没来过这边!”杨彩丽摸了摸门口的两个石狮子说道。 “走吧,往前一点,拐过去就是县衙了,那边有几个好饭馆,咱在那边吃饭。”范杰领着杨彩丽往前走,再左拐,走一截路,就到了古城县衙。 古城县衙坐落于古城中心,整座衙署坐北朝南,呈轴对称布局,南北轴线长二百余米,东西宽一百余米,占地26000余平方米。 古城县衙作为中国现有保存完整的四大古衙之一,也是全国现存规模最大的县衙。县衙整个建筑群主从有序,错落有致,结构合理,是一个有机的整体,无论从建筑布局,还是职能设置,都堪称皇宫缩影。 范杰和女友在县衙门口看了两眼,这里人山人海的挤得很厉害,相视着摇了摇头,便拐到了旁边的巷子里,找了家环境雅致,古色古香的饭馆,坐了下来。 今天虽然是十一,但是这会儿在饭店里面吃饭的人还是不多的。范杰点了一盘,又要了几个菜,要了壶茶,便和女友吃喝起来。 有一点不得不提,范杰和女友在一起的时候很少喝酒的,倒不是怕女友怪罪,说实话女友的酒量也不浅啊,有一次在学校附近吃饭,女友喝上两瓶啤酒,脸上色都不变,范杰就知道女友是那种特别能喝酒的女生。 女人要么就不能喝,要么就特别能喝。 记不起来是哪里看过这么一句话,自那时候,范杰和女友在一起,就很少点酒喝。 吃过午饭,稍微休息一下,范杰便和女友一起在古城逛了起来,毕竟他们在古城上了三年学,对这里的一切都是很熟悉的,玩耍一阵之后,范杰便带着女友出了南门。 上了车,一路开到西门外,在新街上找了间ktv,要了个小包,唱起歌来。 毕竟逛了一上午,也有些累了,正好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范杰的嗓子不大好,属于天生五音不全的那种,倒是女友的声音不错,很清爽,范杰一直闭着眼听着,特别的舒服。 下去天气凉快一些,范杰和女友又到了步行街,在两侧的时装店了,相互为对方买了好几件衣服,还买了套情侣装。当然在店里换好后,就再没脱了下来。 在这一点上,范杰还是很高兴的,女友属于那种买完衣服就撤的那种人,只要价钱不是太高,基本上也不会出现和店家砍半天价,却什么也不买的时候,这种女孩特别的难得。 最后两人还买了一对情侣表,为对方带上,默默的对视着。周围路过的人没有不打寒颤的。 看时间差不多,女友提出想要早些回家,明天就要去学校了,早点回去也要收拾东西,范杰便带着女友出了步行街。 刚拐过路口,没走两步,范杰就碰上了他四舅妈和与母亲关系好的一位阿姨,还有表妹连玉,他们什么时候回来老家了,打了一声招呼,范杰便赶紧带着女友逃离了。 范杰送女友回了家,范杰看着女友进了家门,便掉头往自己家行去。 一路上,范杰有些头疼,今天就怎么就让四舅妈给碰着了呢,范杰有女朋友这事,他也从来没和家里讲过,本来想着过年的时候再说这事,可是现在这么一弄,不用想,晚上爸妈就知道了。 果然范杰回家没过久,爸妈知道了,范杰没有办法只好将女友相关的事情说了一些给爸妈听,约好好过年的时候带回家来,才交代过去。 吃过晚饭之后,范杰便回了自己那屋,关上灯早早休息了过去。 第二天,范杰起的很早,早早就开车在女友家门口等着,接上女友后直接上了高速,直奔石庄而去。 杨彩丽今天上午第一讲没课,第二讲到十点多才开课,邯郸到石庄近两百公里,终于在九点半的时候到了石庄。 在冀省师范学院门口,范杰停好车,女友示意不用跟他进去了,范杰这才放心离开。 范杰送完女友之后,便开车直奔唐山而去。整整五个小时啊,这一路走的,腰酸背疼的,以后还是得加紧锻炼啊,到了下午三点多,范杰才回到理工大学,回了趟302室,那好课本,赶紧去上课,还好能赶得上下午第二讲课。 “怎么才回来?”淮胖子掉过头来问道。 “家里面有点事!”范杰满面的笑意! “看你一脸的淫*荡吧!说,是不是有女朋友了?”李明也过来凑热闹。 “去去,马上上课了,”范杰一脸的不耐烦,“对了,上午点名没什么问题吧!” “没,我和小思一人帮你点了一次!”李明回道,“记得请我们吃饭啊!” “好,没问题。”范杰十分豪爽的说道。 下午下了课,范杰把两个人叫上直接去了食堂二楼的小饭店,好好的犒劳了两人一顿。 夜里和女友煲完了电话粥之后,范杰挂上电话,躺在床上,轻轻的闭上眼,意识集中在胸前的玉佩上,仿似启动了一个开关,一个肉眼不可见的黑洞出现在范杰的意识世界了,他的整个精神都被吸引了进去。 民国21年,4月9日,清明节刚刚过去没几天,这一年,清明祭祖,湖南长沙范氏高平堂子弟集聚湘阴祠堂祭祖。 这一次能回来已经都回来了,唯有北方的数位子弟因局势紧张,诸事拖延,无法赶回。至于在美国的长房五叔范源游,他已经在美国加州理工大学当上了物理系助教,因为某些原因,已经好几年没回来。 祭祖之后,范杰北上再次提上日程,范母对他的婚事似乎十分的急迫。 范杰无奈之下,只好在4月9日这一天,带着老汪和小柳两名亲信手下,踏上北上北平的火车。 老家那边训练新兵的任务交到了范青的手里,若是说范杰无意这么做,怕是也没人相信,范青毕竟是自家子弟,范杰也是有意加强他对新兵的影响力,这么做对范杰自己也是有好处的。 第二十八章 平津(一) 数天之后,范杰在三十年代醒过来的时候,火车已经离北平不远了。 范杰在包厢里,洗了把脸,吃过早饭,问道:“这一夜之内没发生什么情况吧?” “没,少爷!”老汪回道。 老汪和小柳都是自家人,与范杰或多或少有些关系,几番生死,是可以绝对值得信的过的人。范杰他们所在的这个小包厢只有他们三个人,夜里都是老汪和小柳轮流值班,一路上也算安静安全。 “到北平不远了吧,估计还需要多长时间?”范杰用毛巾擦了擦手,问道 “不到半个时辰吧!”老汪估摸了下时间 “恩!”范杰点点头,觉得时间差不多,说道:“那咱们开始收拾吧!” “是,少爷!”老汪,小柳在长沙的这一阵子,对范杰更加的信服。 北平,这座散发着古老气息的古城,第一次在展现在范杰的眼前。 自从北伐战争后,蒋jie石定都南京,改北京为北平特别市,现为国民政府行政院直辖。 这一时期,北京虽不再是国家首都,但在教育方面仍有关键优势,拥有国立的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等著名高校,被国际人士称为“中国的波士顿”。 现在的北平市市长是周大文,老报务出身,与少帅张学良是结拜兄弟,是张学良的绝对亲信骨干。 去年4月19日,张学良正式成立陆海空军副总司令行营,由沈阳移至北平顺承王府办公,节制冀、晋、察、绥、辽、吉、黑、热八省军务,权势极盛。周大文也随之调来北平,任北平市长一职。 去年下半年以来,张学良的身体一直不大好,5月底的时候,还因患重伤寒住进北平协和医院调养,后来更是数次进医院休养,这也导致了后面一系列事情的发生。 之后,东北万宝山事情、中村事件迭发,张学良也没能返回东北处理事务,膏药国人三番四次要求面见张学良,都被他以生病为由拒绝了。 尤其是九一八之后,张学良坐实了不抵抗将军的骂名,更是极少出现在公众面前。 去年11月30日,蒋总司令宣布下野,陆海空军司令部随之结束。12月25日,张学良将驻北平的陆海空军副总司令部改为北平绥靖公署,张学良亲任主任一职。 一二八期间,蒋jie石数次命令张学良率部向锦州发起反攻,牵制日军的攻势,可惜张小六子置若罔闻。 一二八之后,蒋jie石开始名正言顺的统合国内的政治军事力量,现在虽还未真正顾及到北平,但九一八之后,国人已经看出了东北军的虚弱,蒋总司令已经开始派人做前期工作了,不停的开始渗透。 譬如宪兵三团团长蒋孝先,淞沪一战之后,便立刻率部北上,归于北平宪兵司令部之下,由此可见蒋某人的态度。 而此时的北平城内,数万东北军日日如恶鬼一般的游荡,不知去向何处,北平城内治安日益恶化。 北平城内还有一股力量,便是北洋政府结束后,遗留下来在各股势力间相互投靠的一些墙头草,而现在他们大多投靠蒋委员长和张学良,还有不少人在暗中与日本人勾结。 譬如殷汝耕,范杰曾想找个机会收拾了他,可一调查才知道,人家现在根本不在北方。 稍作了解,范杰才知道这殷汝耕也不是平常人,人家也是有本事的,当然要不后来也不会成为大汉奸。 1904年,时年21岁的殷汝耕官费留日,五年后殷汝耕加入同盟会,随黄兴参加辛亥革命。 “二次革命”失败,殷汝耕再赴膏药国,入早稻田大学政治科,曾兼任孙中山所办中华政治学校翻译,他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外号——“膏药国通”。 毕业回国后,适值黎元洪恢复国会,被任为众议院秘书。护法政府成立后,被委为驻日特派员。 1925年冬,直奉大战后,殷汝耕投靠张作霖,担任奉系郭松龄军外交处长,恰逢郭部倒戈失败,殷汝耕逃入膏药国驻新民县领事馆。在日人今井房太郎护送下,次年逃往膏药国。 嗣后回国投靠蒋j石,四一二后,任总司令部驻沪办事处主任,蒋j石每去东京,殷汝耕皆为随从翻译。 1928年10月归国,任上海特别市政府秘书,在张群手下工作,12月任交通部航政司长,后任陆海空军总司令部参议。 今年4月,蒋jie石破坏淞沪抗战,迫使十九路军撤出,殷汝耕任上海市政府参事,在谈判中任翻译,参与签订《淞沪停战协定》。 其实不管从哪个渠道上讲,范杰都能与殷汝耕搭得上关系,北洋时期,伯父范熙壬任众议院院长,殷汝耕为众议院秘书。 后来在上海殷汝耕又在张群手下任上海特别市政府秘书,想来范杰要接触到殷汝耕并不能,至于接下来是下毒车祸还是枪声,就看范杰自己考虑了。 说实话,范杰有时真觉得自己应该去上海,要了殷汝耕的命,不过转念一眼,膏药国人步步逼近,明年的长城战事就快要打响,到时第二师必然北上,范杰不得不多来做些准备。 在北平车站外,来接范杰的是他家十一弟,二房大伯范源濂的独子,范新腾。新滕现在在北京大学读书,念大三。 “九哥,九哥,这边!”新滕实在还像个孩子,看见范杰他们便使劲的摇着手。 范杰感到有些好笑,便回应似的挥了挥手,走近了,范杰看着弟弟年轻的面容,发觉自己的心态有些老了,便伸手拍了怕弟弟的肩膀,说道:“走吧,老十一。” 范杰从来不喜欢住旅馆,酒店一类的地方,他对那里的安全始终不放心,所以提前就打过招呼,让新滕在北京大学外面租了一套公寓。 一年的时间,家里人对范杰租这么长时间的房子有些不解,但是范杰也只是微笑着,没有给出答案。 安顿好以后,小柳已经将公寓的安全设施都弄好了,隐晦的和范杰点了点头,范杰示意知道了,便和新滕聊了起来。 “老十一,现在北平的政治氛围如何?”范杰问起了正事。 “不怎么样,张小六子天天躲在王府里面抽大烟,也不出来见人,在北平的数万东北军跟丢了魂儿似得日日在城里游荡,学生们几乎天天上街去上街示威游行,要求政府出兵收复东北,可就是没一个人回应。”新滕带着气愤说道。 想想张学良,九一八之前,那可是海陆空副总司令啊,节制北方冀、晋、察、绥、辽、吉、黑、热八省军务,人人见面一口一个少帅的喊着,学生们个个是他作为偶像,那可是妥妥的人生赢家啊。 再看看现在,丢了东北。丢了老家的张学良,就连新滕这样的学子都一口一个小六子、小六子的喊着。 “张小六子不会去和膏药国人硬拼的,因为他很清楚,把手上的东北军拼光了,他也就没了资本,成了仰人鼻息的狗,有这几十万东北军在手,不管在哪儿,他都可以照样风花雪月,吸毒抽大烟!至于国家民族什么的,我菜人家也没怎么想过!”范杰说的十分清楚。 “那照九哥你这么说,真要是膏药国人进攻热河,进攻华北,东北军还会不战而逃?”新滕站起来气愤地说到。 第二十九章 平津(二) “这事还真不好说!”范杰一声苦笑,“你要知道东北军说道底还是他张家的队伍,中央对东北军的掌控力很低的。” “我不信,他张小六子不怕被人戳脊梁骨,东北军那些有血性将领们也能受得了?”新滕一副气冲冲的样子。 范杰没说回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服新滕,在他的心里也希望东北军能够奋起抗战,保住自己最后的容身之地。 而更重要的是吗,他相信蒋总司令不会看着张小瘤子再让出华北的。一旦张学良有这个意图,那么为了保住这片缓冲区,蒋总司令必然会出动自己的嫡系部队,北上长城抗日,同样也逼迫东北军抗日,他绝也不会让膏药国人过了长城,这估计就是明年的长城抗战了。 到时,第二师的兄弟们也必然会北上抗日,那自己呢,要不要从比八十七师调至北平呢,黄杰提出要求怎么办,范杰一个默默的思考着。 第八十七师在未来数年内,除了剿共,将不会有别的战事,而北平将为成为多事之地,这里将成为抗战的前线,还有东北,也许许多的事情,都可以从这里开始布局。 但是北平并不在蒋jie石真正的防御规划之中,黄河防线才是,这里在数年内,都只是都将是南京和膏药国人之间的缓冲之地,一旦中日全面开战,南京虽说不是必然会放弃北平,但绝不会在这里拼尽全力的。 从实力对比来看,南京的军事力量无论如何是抵抗不住有着海陆空各军中协同作战的膏药国的,尤其在未来的数年,航空母舰的发展,尤其是海军飞机轰炸范围的扩大,再加上南京地理地势环境的不利,南京也是极难守得住的,南京一下,长江下游各地都在膏药国人的坚船利炮之下。 至于坚守南京,范杰从来不相信自己是南京政府内部那些贪污分子的对手,用未来数年建立起来的南京防线就是一个笑话。 那么依托湘桂的防御体系必须提前进行准备,那将是一个很宏大的计划,但是这个计划也有自己的问题,就是红军长征,一旦红军长征开始,湘西贵州一带都会达成已过乱粥,就算自己建立起来一定的体系也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被催毁。 这个问题真令人头疼啊,至于北方,将来太行山,中条山一带都是老师卫立煌的防区,如果自己建立一定的体系,置于邢台,邯郸一线,太行山脚下,随时可以撤往太行山,那么也是一条可行之路。 还有热河与察哈尔,唉,依托燕山山脉挣扎吧! 第二天早上,范杰早早就醒了过来,醒来后,倒是觉得自己的精神越发的好了。 昨天的时候,新滕离开时,将汽车留下下来,中午说好一起去壬大伯家吃饭的。 范杰今天的任务就是去接上自己的表妹曾宪楷,表妹现在在燕京大学攻读硕士学位,去年考上的,不成想一开学就碰上了九一八事变。 按照她的性子,北平的这些示威游戏没有她才是怪事。范杰按着有些发疼的脑袋揉了揉。 可惜表妹知道自己来北平的确切时间,家里已经发过电报给她,范杰就是想躲也躲不掉啊。 没有办法,早上起来,范杰洗漱完毕,吃过早餐之后,便驱车前往燕京大学。 燕京大学是20世纪初由四所美国及英国基督教教会联合在北京开办的大学。是近代中国规模最大、质量最好、环境最优美的大学,创办于1916年,司徒雷登任校长,曾与美国哈佛大学合作成立哈佛—燕京学社,在国内外名声大噪。 燕大诞生于五四时期,作为那个时代中国高等教育的重要代表,一开始便与学生爱国民主运动结下不解之缘。 燕京大学的校训:因真理,得自由,以服务。 但是必须强调的是燕大是一所私立教会大学。 燕京大学的校址在燕园,燕京大学的东西轴线以玉泉山塔为对景,从校友门经石拱桥、华表,方院两侧是九开间的庑殿顶建筑穆楼和民主楼,正面是歇山顶的贝公楼,两侧是宗教楼和图书馆,沿中轴线继续向东,一直到未名湖中的思义亭,湖畔还有博雅塔、临湖轩。 东部以未名湖为界,分为北部的男院和南部的女院。男院包括德、才、均、备4幢男生宿舍以及华氏体育馆。女院沿一条南北轴线,分布适楼、南北阁、女生宿舍和鲍氏体育馆。 范杰从燕大西门进入学校,一路在校园内徜徉,后世他曾经去过一次北京大学,也在未名湖畔流连过。 至今这所大学未变的就是他的学风,这一点上,范杰对燕大的缔造者们还是有一定的敬仰的。建国后,在中国高等学校1952年院系调整中,燕京大学被撤消。 中国大陆国民政府迁台后,燕京大学在香江被并入香江中文大学。 在中国大陆,其资产由中央人民政府接管后被整并,文科、理科多并入北京大学,工科并入清华大学,法科、社会学系并入北京政法学院。校舍由北京大学接收,现在其建筑仍为燕京大学古迹。 造成了中国现在的教育格局。 表妹学的是文科,范杰按照表妹给家里写的信上的地址找到了她的宿舍,看门的大妈,与数十年的宿舍大门一样,警惕的看着每一个走近的男生。 范杰自不例外,好在听说是学生的表哥后,大妈的警惕心才稍微放下来点。 没过多久,表妹就从里面赶了出来。 “表哥!”宪楷有些害羞的叫到。 “恩,都收拾好了吗?”范杰仔细打量着数年未见的表妹,一朵美丽的荷花已含苞待放。 “恩!”宪楷有些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表哥。” “没事,我也是刚到,咱们走吧,中午咱们在壬大伯家里吃饭,新滕一会儿也会过来!”壬大伯就是说的范熙壬,伯父现在也在北平教书,家里离这里并不远。 “恩!”宪楷点头答应道。 范杰带着宪楷一路走出了校园,而在身后的女声宿舍,几个女生朝着这边指指点点,嬉笑着,宪楷朝几个女生挥了挥手,那些是她的室友。 范杰总觉得不大自在,出了校园就显得好了许多。 “表哥,你怎么有时间北上了?过年那会,你不是急匆匆的去参加淞沪会战了吗?”坐在车里宪楷装作无意的问道。 “恩!是这么回事,表哥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不得不出来躲躲,等到时双方协议签订完毕之后,再返回南京。”范杰故意吓唬宪楷。 “什么事啊,表哥?”宪楷很是惊奇,同时也很有兴致的问道。 “嗯,算了,不能跟你说,说了你会害死我的!你们这种小姑娘向来藏不住话。你会给我找麻烦的!”范杰摇摇头。 “表哥!”宪楷娇嗔道。 “好吧好吧!”范杰沉吟半天,这才说道:“这么讲吧,年前你还记得表哥是少校来着吧!” “恩。”宪楷点了点头。 “你看,表哥现在已经是中校了!”范杰拿出军官证递给宪楷。 宪楷一遍拿着范杰递过来军官证翻着,一遍心里思索着,到底是什么事情。 “巧儿,你最近去过壬大伯家里没有?”范杰顺带问道。 “常去的。九一八之后,菜园先生就立刻宣布和膏药国朝野上下绝交,提出严厉抗议,同时并鼓励我们排演话剧等,进行了宣传抗日救亡活动。我们学校许多学生都参与其中,我也是其中一份子。”宪楷十分自豪的说道。 第三十章 平津(三) “那,没被什么人盯上吧?”范杰看似不经意的问道。 “有的,常常有一些膏药国浪人来捣乱,不过学校的保安和警察都把他们赶了出去。” “司徒先生,就没向膏药国人提出抗议吗?”范杰握着方向盘,左转。 “怎么没有,司徒雷登先生拉着美国领事,直接找到了膏药国领事馆,自那之后,膏药国浪人来学校捣乱的事情就少了许多。” “恩,”范杰点点头,接着问道:“宪楷,你最近有没有宪值的消息!” 范杰的话让宪楷立刻警惕起来:“没有,表哥,你那里有宪值的消息?” “恩。”范杰承认到:“我们从东京回来的黄埔同学说宪楷曾经在膏药国不幸被捕。好在家庭出身委实显赫,膏药国人也对曾国藩的后代居然另眼相待,这才逃此一劫。后来便再没有了消息。” “那宪值没什么事情吧?”宪楷放下了警惕性,看来表哥并不知道宪值已经回国的消息。 “应该没有,倒是舅妈一直担心宪值来着,这次回去我还去探望了一下舅妈,家里根本没人敢提起宪值。”范杰看似无意的说道。 “唉!”宪楷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一会才说道:“当年母亲就不该那么早和别人谈宪值的婚事,不然的话,宪值也不会逃离长沙去武汉参加革命,自此一去不返。母亲也很后悔,这也是事情过了好几年了,母亲心气稍微好些了。” 车里一阵沉默,只余车声在响个不停。 回到家的时候,新滕已经等在那里了。 “九哥,宪楷姐!”新滕站在那里恭敬的叫人,范曾两家都知道范杰和曾宪楷的婚约,而看着两位的意思,似乎都没有反对婚事的意思,今天一起去见壬大伯就有各家试探的意思,一旦同意,两家便会启动两人婚事的安排,毕竟两人的年龄都不小了。 “小柳,将咱们准备好的礼物搬上车,一会就走啊,你来开车!”范杰吩咐道 “知道了少爷!”小柳在外面应答到。 过了一会,范杰看时间差不多了,对着两人说道:“走吧,咱们不能让长辈等咱们啊!” “恩!”宪楷和新滕点点头。 其实对大伯范熙壬,宪楷和新滕都是比较熟悉的,范熙壬是武汉范氏忧乐堂子弟,辈分上与范杰父亲是一辈的,数十年来,两家人相互扶持,才走到今天。 大伯在中国朝野也是一个大名鼎鼎的任务,从早年伯父因为救李大钊而被误认为是gc党遭到通缉时,主持中山先生的葬礼,攥写祷文,到九?一八事件后,壬大伯和膏药国朝野绝交,提出严厉抗议,并趁在高校授课之机,鼓励学生排演话剧等,进行了宣传抗日救亡种种活动,在北京高校的学生眼里,他都是一个偶像级别的存在。 几人便一起驱车前往不远处的大伯家里,路过街口的时候,范杰专门买了两条鱼。 伯父范熙壬膝下二子六女,长子范延中,次子范回中,次女范亚维,三女范三维,四女范四维,五女范五维,六女范六维,八女范八维。 范延中在北京大学读大四,而妹妹亚维今年才16岁,其他几个弟弟妹妹都还小,也是全靠亚维一直在家里帮着母亲。 范杰到家的时候,时间还早,大伯范熙壬上午还有课,还没回来,小妹亚维正在帮着伯母做饭,看范杰到来,赶紧就迎了出来。 范杰知道亚维喜欢吃鱼,所以便在来的路上顺手买了两条鱼。亚维看着范杰拿着两条鱼进来,很是开心的笑着,笑容很甜,她特喜欢吃鱼。 “伯母好,这位是我家表妹巧儿。”范杰不知道之前她们见过没有,第一时间相互介绍。 “伯母好!”宪楷顺手将礼物递过去,亚维则抢着将鱼拿到厨房。 “这孩子!”伯母慈祥的看着亚维,引得宪楷一阵羡慕。 “伯母,我们小时候也都是这样的。”范杰笑道。 “你们大伯一会儿就回来了,来都坐。”伯母拉着巧儿走向桌边。 几个兄弟姐妹都出来和范杰见面,范杰将宪楷介绍给他们。 范延中只比范杰小一岁,眼瞅着就马上就要从北京大学毕业了。伯父的意思是等他毕业以后,就送去美国留学,将来亚维她们长大后,一样都送去国外留学。 这是范家的老习惯了,不论是哪支族脉,哪个分堂,都是以子女的教育为重的。 等快中午的时候大伯范熙壬才到家,见大伯进门,范杰和宪楷,还有弟弟新滕都站了起来:“伯父!” “恩,都来了!坐。”范熙壬将外套放好,看了眼饭菜已经做好,知道自己回来的稍显迟了一些。 “伯父,这是宪楷,我的表妹。”待伯父走到跟前,范杰介绍道。 “伯父!”宪楷略显乖巧的叫到。 “恩,恩,不错,不错。”伯父有些开怀的笑了,很显然他对范杰和宪楷的事情也知道一些,笑着说道“来来,都坐,先吃饭,今天一天忙的,饿死我了。” 吃过午饭,趁伯母还有亚维他们在一旁与宪楷说话,范杰便走到伯父面前,说道:“伯父,侄儿有些事情想和您谈一谈,家里有什么方便的地方吗?” 范熙壬也是历经宦海的老狐狸了,自然明白侄子的意思,和家人打了声招呼,便带着范杰进了书房。“什么事情,说吧?”范熙壬也有些疑惑地问道。 “伯父,从年初锦州沦陷,到现在已经过了数月,东北军就没什么计划打算吗?” 范熙壬的心里一咯噔,他知道侄子不会无缘无故的询问东北军之事的,不知道侄子的用意在什么地方,只好皱着眉头地回答道:“除了固守山海关,固守热河外,好像也没什么了,部队的人心都散了,丢了东北,整个军队跟对了魂儿似得,一点心气都没了。” “那少帅那边?”范杰的语气带着疑惑。 “他?”范熙壬嘴角带着讥笑:“除了一天到晚抽大烟外,还能有什么用!不说别的,我都很久没有见到他了。怎么?” 范熙壬抬眼看着范杰,问道:“莫非南京那边有什么新的动静?” “恩。”范杰点点头:“校长有意让何应钦北上来协助少帅处理东北事宜。” 范熙壬纵横政坛也有数十年了,自然明白何应钦北上是干什么来了。于是他赶紧问道:“消息准确吗?” “准确,校长需要一个稳定的北方,少帅很令他失望啊。” “走走,你和我一起到少帅那里去,这事太大了。”范熙壬显得很着急。 “伯父!”范熙壬发觉扯范杰的衣服根本扯不动,诧异的掉头看着范杰。 “伯父,你真觉得张汉卿还有救吗?现在的东北军还有多少人愿意听他的,丢了东北这个根据地,他拿什么来养这么手下多的兵。阎锡山已经回山西了,察哈尔又一直贫瘠,东北丢了,仅凭冀、热两省能行吗,更何况热河的汤玉麟有和他不是一条心,到时热河未必不是另一个锦州。” 范杰的一席话在范熙壬耳边响起,如一声惊雷打入他的心里。 范杰扶着伯父慢慢的坐下,接着说道:“伯父,汤玉麟是张作霖手下的老人了,少帅当政以后,屡屡对他们这些老人予以打压,这也是为什么九一八之后,那么多东北军投降膏药国人,并非无因啊,小侄不客气的说,丢了东三省,现在的东北军仅剩下一个空架子了,信东北军还不如去信西北军,察哈尔的二十九军也比他们强。” 范杰的这句话打破了范熙壬心底最后的一丝幻想,他抖抖索索的问道:“蒋先生,真的已经在作此打算?” 第三十一章 平津(四) “您是知道的,我父亲的学生酆悌一直是校长跟前的红人,侍从室的贺衷寒,邓文仪又都是长沙的黄埔一期同学,有些事情,一些蛛丝马迹很少能逃得过他的眼睛,而且其中不少事情还是他负责的。” 范熙壬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两眼无神,范杰就在那里静静的站着。 时间过了很久,范熙壬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需要我做些什么?” “伯父,侄儿知道您和西北军诸位将领的关系不错,侄儿希望您能帮我拉拉线。” 伯父与冯yu祥关系不浅,冯yu祥是北洋军嫡系出身,曹锟的外甥,早年的时候,伯父曾极力营救李大钊,于是世人纷纷传说,伯父由李大钊介绍加入中国共c党,因此遭到通缉,后经老友汪荣宝预先告之,伯父才逃到了山西,投冯yu祥军参加北伐,任第三军司令部参议,在冯yu祥的手下待过一阵子。 伯父与西北军将领的关系也不错,其中有许多的中下层军官还是伯父的学生。范杰倒是有心思结交一下西北军的将领,毕竟除了石友三,韩复渠那两个小团体,西北军的孙良诚、孙连仲、佟麟阁、刘汝明、张维玺等将领都是极为能打能战的,当年在中原大战中,范杰就见识过西北军的大刀队,在夜战中打的陈诚部是落荒而逃。 “伯父,校长现在正在与少帅密商换掉汤玉麟,换个人来守热河,此事若是做成了,校长或许就不会让何先生北上了,毕竟现在南方剿匪还离不开他!少帅如果能重新振作,东北军还是大有希望的,伯父,您不如去好好劝劝少帅,戒去毒瘾吧。”范杰在一旁劝慰道。 范熙申只是点点头,不做声。 范杰看伯父还是那个样子,只好转移话题问道:“伯父,您那里有申二叔的消息吗?”范杰问的申二叔是指二叔范熙申,二叔之前一直在东北黑龙江江防联队任职。 “恩。”范熙壬总算是恢复了一点生气,范杰松了一口气,伯父他老人家身体不大好,这要有个什么万一,范杰就百死莫恕了。 “他现在是伪满洲江防舰队的参谋长了,在沈钧烈手下任职,想逃又逃不回来,被看的死死的。”伯父深深叹了一口气:“能不能回来就看命数了,不提他了,说说你的婚事吧。你们家里打算什么时候办啊?” 其实两家家长的意思,范杰和曾宪楷虽然没有明说,但两人都明白,范杰看宪楷的意思,也没有多少反对的想法,而他自己,这具身体残留下来的意思一直在影响着他,尤其是和宪楷的婚事,明显很积极。 “这是您的去问我父亲,我哪里知道啊。”范杰开始推脱。 “你啊!那这趟北上还有什么打算?”范熙申问道。 “在北平待些日子,去天津看望下老祖母,便要回南京了。” “知道了。”范熙壬点点头。 吃过午饭,范杰将宪楷送回了学校,约好了明天见面。 等回去的时候,范杰却在一处茶庄前下了车,小柳一个人驱车回了公寓。 到了晚上七点多,范杰才赶了回来,范杰看老汪依旧没回来,便带着小柳出去了。 在一个路口,老汪从街边窜进了车里。 “少爷,搜集到的信息都在这里了,西北军的日子不好过啊!”老汪说道。 “我知道了!”范杰将东西收起来:“小柳,走,找家好馆子,咱搓一顿!” 自从东北军从东北撤出之后,一大批东北军的进入了北平,自然也有好些家东北菜的馆子开了起来。 范杰他们现在在的这家就是,正吃着呢,听见楼下闹了起来,过上一阵又安静了下来。 范杰一个眼色,小柳点了点头,就下了楼。半天之后,小柳才回来。 “少爷,是这么回事,这家馆子的老板,是东北军出身,进了北平城呢,就从部队里退了出来,靠着点积蓄开启了小馆子,家人也接了过来!他们这家馆子主要做的是东北军官兵的买卖,但是现在东北军日子也不好过,军饷也是给一阵拖一阵的,所以在这吃饭就经常赊账,老板呢,也不好意思多催人给钱,但是老板娘不愿意了,家里还有几个孩子,买卖不好,刚才趁着人多就闹了起来!”小柳将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这老板还真有点意思,选的闹的时机也挺好,小柳刚才那批人给钱了吗?”范杰问道。 “给了!”小柳想了一下。 “以后,老汪,多关注点这里,那天真要破产刚不下去了,就接手过来,我看着老板不错。”范杰若有所思道。 “知道了,少爷!”老汪点头答应道。 吃过午饭,三人一起回了租住的公寓,范杰拿起老汪收集的情报研究了起来。 中原大战后,西北军被瓦解: 吉鸿昌被蒋j石委为第二十二路总指挥后,调赴豫、鄂、皖边境,归豫鄂皖边区绥靖督办李鸣钟节制。 梁冠英为第二十五路总指挥,调赴苏北,归江苏绥靖督办张之江节制。 葛运隆为第三十三师师长,所部由洛阳调赴湖北,把他们这几部分都隔离开来。 这几只部队在第二次第三次围剿红军时,被打掉很惨,部队损失很严重,慢慢的被蒋j石侵蚀吞并。 停留在焦作的孙连仲也在自谋出路,通过韩复榘的关系,接受了蒋j石的第二十六路的任命,冯玉祥的卫队旅季振同部也愿随孙连**同行动,不愿退往山西。 在这个时期,张自忠也收到了蒋jie石的任命状,名义是第二十三路总指挥,因他的军队已开往黄河北岸,没有接受这个名义。宋哲元在洛阳时,也从空投收到过一件第二十四路总指挥的任命状,宋哲元看过后就把它撕掉。 至此,冯yu祥惨淡经营历时二十余年的西北军遂完全瓦解崩溃。 西北军余部约六七万人在宋哲元、张自忠、刘汝明、童玉振、孙良诚、秦德纯、赵登禹、张维藩等人的带领下,退入山西,名噪一时的西北军就此分崩离析。 1931年1月,这些西北军残部被张学良收编,成为东北边防军第三军,宋哲元任军长,秦德纯、刘汝明任副军长,冯治安任三十七师师长,张自忠任三十八师师长。同年6月,改番号为国民革命军第二十九军。 张学良给了二十九军五十万元的安置费以后就撒手不管。晋东南是阎锡山经营多年的地盘,二十九军驻扎在此寄人篱下,军费无着,穷困潦倒,士兵们衣衫褴褛,如同乞丐。 尤其是后来阎锡山潜回山西之后西北军的日子就更难过了,范杰查过资料,今年八月,在张学良的大力推荐下,gm党中央政治会议将会任命宋哲元为察哈尔省主席。 察哈尔虽然地狭人稀,但毕竟是个落脚之地。但察哈尔依旧贫瘠,数万西北军日子恐怕还是会过得穷困潦倒。 现在是西北军最困难的时候,范杰的打算就是在此时与西北军搭上线,慢慢的扶持西北军成为华北举足轻重的抗日力量,东北军,他是真心信不过。 二叔范熙申已经在运作和西北军在北平主要将领的会面,范杰只是在等着罢了。 第三十二章 平津(五)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老汪已经出去了,范杰带着小柳,开着车,满北平城的转了起来,仔细留心过后,范杰回到了燕京大学。 九一八之后,这里的东北口音越发增多,这些东北来的难民在这里贱价卖出他们随身携带的物品,换回少许金钱,没有物品的就只好卖儿卖女了。 随着这些东北难民的涌入,北平城内地反日气氛越发浓烈,东北人士组织了东北民众抗日救国会。东北流亡学生日日在城里组织游行请愿,要求政府出兵收复东三省。 北平市政府对这些流亡学生还真没好办法,抓人吧,前脚抓进来,后脚就有人拿着张学良的名片来保人。 张学良一枪不放丢掉东三省后,全国的舆论压力和来自东北军内的压力差点让他直不起腰来,更重要的是丢掉东三省,就丢掉了东北军安身立命之所。 丢掉了东北的财税,数年苦心经营的工厂,丢掉了全军官兵的家属,整个东北军成了无根地浮萍,然而更大的压力却是精神上的,东北军官兵甚至不敢穿军装上街,不敢招惹任何人,一句干嘛不打膏药国去,就让他们屁滚尿流。 燕京大学的学生们常常趁课余时间去示威游行,但好在近期稍微平静了一些,但也都在学校憋着劲的排练各种话剧等,进行了宣传抗日救亡活动。 宪楷就是其中的一份子,范杰找过来的时候,他们正在排练,依范杰后世的眼光来看,他们的话剧实在粗糙的够可以,但是很有激情,这是很值得称道的。 台上的排练暂时停了一下,宪楷转过脸来却看见范杰站在一旁,赶紧下台走了过来,抱住范杰的胳膊,说道:“表哥,你怎么过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没事,我就是过来看看!”范杰微笑着说道。 宪楷抱着范杰的胳膊,给她的同学一一介绍范杰。 要知道,这时候的表哥可与现在不一样,那个时代,表哥表妹结婚时很常见的事情,毕竟人家青梅竹马这么些年。 刘志文,燕大文学院学生会副主席,大四。生的是面白如玉,高大威猛,自诩风流倜傥小郎君,家里条件还算不错。 家世不错,不缺钱花,人长得帅气,学习又好,言谈举止很厉害的样子,自然也受追捧,然而缺点什么呢,缺个好的女朋友,于是他就盯上了宪楷,刘志文第一次见到曾宪楷,当时他就觉得自己的心脏猛的跳了好久,惊为天人! 之后便一直在不停的接近宪楷,他早就发现追求宪楷的人不少,但是宪楷却一个也不理,而他则借助职权,硬生生的插入到这次话剧排练当中。 范杰的出现让他有了危机感,于是刘志文酸酸的说道:“表哥,你既然来了,不如给大家表演个节目吧!” 范杰推辞不过,只好无奈表示自己还是唱首歌吧: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这是美丽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 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到处都有明媚的风光 …… 姑娘好象花儿一样小伙儿心胸多宽广 为了开辟新天地唤醒了沉睡的高山让那河流改变了模样 这是英雄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 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到处都有青春的力量 …… 好山好水好地方条条大路都宽敞 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 这是强大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 在这片温暖的土地上到处都有和平的阳光 …… 一首歌唱完,范杰看着下面的同学们还是震惊之中,便拉着宪楷悄悄的溜了。 就在范杰带着宪楷游玩的时候,听完他唱歌的同学们终于回过神来,一下子就炸锅了。 这首歌的原名叫“一条大河”,后来才改名为“我的祖国”。 在原作者的眼中,这“一条大河”,它汇合着长江、黄河,汇合着祖国的每一条小溪, “一条大河”流淌的是“爱国情,民族音”,可以说凡有龙的传人的地方,就有这“一条大河”歌声的流波。 长江的确是中国最大的一条江,居住在这个流域的人口也很多,但和全国相比仍然是少数。 “一条大河”,无论你出生在何时何地,家门口几乎都会有一条河,即使是一条很小的河流,在幼小者的心目中也是一条大河,无论将来你到了哪里,想起它来一切都如在眼前。 譬如松花江!东北的沦陷! 范杰的这首歌之后被拿来作为他们这部歌剧的主题曲,一遍又一遍的在北平各所大学里演唱,慢慢的传遍 许多从东北逃难来的人们,听到这首歌首先想起的就是自己的松花江,他们在北平的这些日子,听着膏药国人在东三省横行霸道,不停地屠杀中国人的消息,心里充满了愤怒,更多的却只是伤感和叹息。 他们从别人的嘴里上听到《一条大河》之后,就再也忘了不了。原本已经麻木的心也仿佛被激活了。这简单,却无比激荡人心的歌词。仿佛这首歌随时都响在耳边。 尤其是那句,“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 像他们这样逃难来北平的东北人,不是正应像这首歌唱的这样,想要奋发吗? 歌声在东北军的军营中,在那些寒风中露宿街头的难民中,在那些流亡关内的学生中,甚至于一些东北军军官的家中,这首歌如同瘟疫一样蔓延着。 范杰从未想过事情会便的这么快,他依旧按着自己的步骤在行动者。 夜里范杰回来时,二楼上依旧没人。 “柳儿,老汪还没回来吗?”范杰问道。 “没!”小柳回道。 “西北军那边有消息了吗?”范杰又问道 “也没有!”小柳摇了摇头。 范杰不禁琢磨了起来,莫非西北军瞧不起咱,不想搭理咱。范杰还有别的事情要办,也不能总呆在北平守着。 夜里老汪回来之后,将今天的情报汇总后交给范杰,范杰看了一遍,也没有什么太有价值的东西。 于是他说道:“收拾,收拾,明天早上咱们去天津。” 范杰终于下了决心。 第二天,天色刚亮,范杰他们就从北平出发了,开着车在上午时分的时候到达了天津。范杰开着车直接往法租界行去。 他少时曾在平津两地住过一段时日,随多年未来,但大体的路还是认识的。 半路老汪就下了车,办事去了,小柳则跟着范杰驶往法租界,范杰二叔范旭东的家里。 第三十三章 平津(六) 范杰看着街边电线杆子上写着的“打倒膏药国帝国主义”、“打到东北、收复东三省”之类的标语口号的残余,苦笑了一声,现在可是民国二十一年四月,东三省刚刚沦陷,义勇军与日军正是酣战正激,全国民情鼎沸之时! 怪不得过去一群又一群的示威游行的学生们,范杰放慢了车速终于在人群过后拐了个弯,进入了另一条人少的路。这条路倒是一路平静,范杰他们很顺利的到达了二叔的家里。 这会儿范杰正坐在二叔范旭东的家里,坐在上首的是大伯娘和二婶。自从大伯范源濂过世后,二叔就将大伯娘和新滕、果明接了过来,一起奉养老母亲。 范杰见过两位长辈后,便提出去要去拜见老祖母,但是范杰从两位长辈那里知道老祖母最近身体不大好,已经早早吃过饭午睡了。 “伯娘,二婶,既然老祖母已经休息了,那我还是抽空再去拜见他老人家吧,万一打扰到了她老人家,我们这些做孙儿的就罪莫大焉了。” “恩,这样也好!”大伯娘和二婶对视一眼知道这样了,婆婆最近身体不大好,很是嗜睡,她们也不敢这会儿去叫醒婆婆,打扰老人家。 “果明,果恒,果纯几个丫头呢,侄儿很久没见她们了。”范杰很知趣的转移了话题。 “她们跟您二叔一起出去了,过会儿就该回来了。” 果然,就在两位长辈拉着范杰说长说短的时候,二叔范旭东开着车带着三个丫头回来。范杰在里面听见车响,便走了出来,大伯娘和二婶也跟了出来。 三个丫头正在跟二叔唧唧咋咋的说个不停,二叔平时很少有时间带几个丫头出去玩的,今天不但带她们出去玩,晚上还吃了一顿大餐,几个丫头很兴奋。 还是果恒眼尖,在两个妹妹还在和父亲打闹的时候,她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范杰,范杰在民国十七年的时候在天津见过她们,果恒年级最长,记性最好,马上就认出了范杰。 “九哥,九哥!”说着跑了过来,直接跑到了范杰的身边。 “呵呵,恒丫头长大了!”范杰上回来的时候,果恒还在上小学,这会儿,马上要上高中了。 二叔走了过来,招呼一下范杰三人,带着他们进了屋。 “焕然啊,这回来天津有什么打算没有?”二叔一边洗手,一边关心的问道。 “有点事情要忙,不过没什么难事,暂时就不麻烦叔父了。”范杰调皮的说道。 “恩,这几天你多陪陪老祖母,难得有新字辈的孩子从长沙过来,她老人家见了你也高兴。” “是。”几人在说了一会话。 下午老祖母醒来后,范杰又洗漱了一遍,才去去后院拜见老祖母。 在整个范家人的眼中,老祖母是一个最值得人敬重甚至带有些传奇色彩的女性。 二房嗣琛老太爷在光绪十五年,年仅39岁就过世了,那时大伯范源濂15岁,二叔范旭东只有7岁。是老祖母一人撑起了二房的天,在族人的帮扶下,几经风雨才将两个儿子抚养长大,又供两个儿子出国留学。 戊戌政变之后的五年,是老祖母最难的几年,长子被清廷通缉,后又带着弟弟留学膏药国,二房只留老祖母一人在湘阴老家,日日忍受孤独和思念,直到1905年,大伯范源濂任晚晴学部主事,参与创办清华学堂,并在京师大学堂任教后,才将老母亲接到北京,家里的日子才好过了许多。 老祖母今年已经年近80了,是整个长沙范氏唯一在世的长辈了,并且已经有十多年未回国长沙老家了,对于范氏这种讲究孝道的家族来说,老祖母一直不回长沙老家,实在让长房和三房的儿孙们无法接受,甚至于在长沙抬不起头来。 只是近年来老祖母身体一直不大好,而且国内局势也一直动荡,这样大家才勉强接受了老人家在天津租界待着。但是九一八后,平津的局势也一直很紧张。 范杰拜见了老祖母,果然老祖母见到范杰很是高兴,气色也好了许多。 范杰陪老祖母说了一会话,看老人家有些精力不济便退了出来,唉,看老人家现在的模样,范杰也不敢提,请老人家回湖南的事情。 范杰和二叔说了一声,便带着小柳出去了。 开着车到了老汪新租下来的一栋公寓,范杰从后门出去,七拐八拐的才走进了一家街边的咖啡店。 范杰在一张靠里临街的桌子上坐了下来,要了杯咖啡,便安静的等待着。 窗外,小柳和老汪分站在街道两边紧张的观察注视着。 时间过得很快,半个小时之后,一个身穿长衣,带着帽子的中年外国人走了进来。 看见范杰,范杰朝来人点了下头,来人便朝范杰走了过来。 “范杰先生?”外国人带着别扭的口音问道。 “是我,鲍尔先生?”范杰点点头,随即反问道。 “恩,你们中国人真是难认啊,每个人都长得差不多!”带着德国人惯有的腔调,鲍尔抱怨道。 “好了,鲍尔先生,我们不是来谈感情的,我们是来谈生意的,你那些话,还是收回去吧。”范杰不耐烦的说道。 鲍尔是舅舅曾昭抡的领事朋友介绍给范杰的,范杰专门挑了天津这么个地方见面,在上海最近他实在不宜露面,通报蓝衣社的渠道,范杰听说戴笠和王亚樵似乎又在策划什么,不过这回他可不想再参与进去了。 “好吧,你想要些什么?”鲍尔正了正神色,作为一名犹太人在做生意这方面,他还是有着一定的敏锐感的。 范杰将手上的一张清单递给鲍尔,鲍尔接过来后看了起来。 德制1924年毛瑟步枪,100支;德制mg32通用机枪,10挺。子弹若干。 “毛瑟步枪倒是没有问题,但是mg32通用机枪我还真没有听说过。”鲍尔皱着眉头说道。 范杰吹了吹咖啡,说道:“鲍尔先生多久没回德国了,连德军自己的武器都不知道!” “这个,这个事情我需要回去问一下!” “好的,明天晚上九点,还是这个地方咱们再见!”范杰点了点头。 鲍尔拿起帽子,说了声再见,便离去了。 范杰静静的坐在那里,微笑着,不管这单生意成或不成,范杰的目的都达到了,鲍尔只是一个幌子,一个范杰能够拿出德制1924年式毛瑟枪全套工作图纸的借口罢了,此时真要透露出去,倒霉的就成了鲍尔。 是的,范杰之前一直在忙的就是绘制德制1924年式毛瑟枪全套工作图纸,在师范学院大学的几天时间里,范杰一直在忙这个,之后也一直在网上搜寻相关的资料。 因为鼎鼎大名的中正式步枪就是根据德制1924年式毛瑟枪仿制的,至少在今年年底之前就能都仿制成功,长城抗战或许没那么难打了。 在原历史上,1935年巩县兵工厂仿制德制1924年式毛瑟枪成功,定名为24年式步枪石,1935年8月之后,将新枪定名为中正式骑步枪,取代了原造的7。9毫米1898年式步枪。该枪性能优于当时日军使用的三八式步枪,且子弹通于轻、重机枪,十分适合战时装备部队。,是中国抗战时期最重要的武器,他的提前问世,呵呵,膏药国人准备倒霉吧。 表舅俞大维就要回国了,这份东西就当是接风礼吧。 范杰回了老汪租下的公寓,等了起来,老汪的第一任务还是收集情报,因为之后,小柳会随范杰回南方,老汪将留下来主持北方的情报事务。 第三十四章 平津(七) 老汪刚从一座欧式别墅出来,他依然很难相信,眼前的这栋位于法租界内的欧式别墅,便是大名鼎鼎的“复兴社”情报站,而更让人难以相信的却是,这中国自己的情报机关的情报站,竟然在平津处的地下状态。 老汪摇了摇头,转身消失在黑暗当中。 四月的天气已不是那么寒冷了,老汪推开门,看见桌子上准备好的饭菜,微微笑了笑。 “今天回来挺早啊!老汪!”范杰有些诧异到,还不到七点半。 “是的,少爷,今天事情办得比较顺利罢了!”老汪站在一旁说道。 “事情办成了?”范杰稍微带着惊讶的问道。 “恩,王站长表示以后会和我们保持正常的情报交流。”王站长,王天木是复兴社天津站的站长,负责复兴社的整个北方事务的处理。 “这就好!”范杰使劲拍了下手,接着说道:“以后,我们就可以在这里站稳脚跟了。” “好了,开饭!小柳,拿出瓶酒鬼酒来!”范杰吩咐道。 “知道了,少爷!”小柳的脸上也显出了高兴的神色,王天木的答复意味着他们在北方打开了局面,其实日本人并没有那么可怕,反倒是自己人,若是处理不好,麻烦就大了。 吃过晚饭,范杰照例上了二楼书房,老汪小柳则在下面轮流守夜。 等范杰在回到现代社会时,天色已然大亮,已是早上七点多了,该准备上课了,看见手机一条女友发来的“早安”短信,范杰抿起嘴角笑了笑,同样回了条“早安”的短信过去,便起身洗漱去了。 从邯郸回到学校已经好多天了,范杰考察了许多地方,最后在学校对面的尚座花园小区,买了间简装房,房子为3室2厅2卫的格局,141平米,3楼1室。 前前后后花了他近五十万。尚座是新开的小区,一共12层。这里距离新华西道只有50米,前面是理工大学北校门,附近有超市,网吧和餐厅,地理位置十分不错。 小区环境也不错,停车也挺方便,面向花园,光线十分充足。 中午没有休息,范杰去了百货大楼买了几套合心的家具,沙发,床,让人送到新家里面,安置好。顺手又去买了一整套的床上用品,还有冰箱,彩电,电脑,还有厨卫用具等等,一整套折腾下来又是几万块钱。 下午办完手续之后,范杰去了趟天津,在一家金店买了十几根没有任何标示的小黄鱼金条回来,看着老板带着异样的神色,范杰心里明白以后不能再这么干了。 从金店出来,范杰直接从天津东高速路口上了高速,又在丰南下了高速,绕了好几圈才回了唐山市里。仔细张望过后,确信无人跟踪才松了一口气。 也不能怪范杰小心,因为刚出天津时,确实有辆车在后面跟踪,只是范杰从丰南下了高速后绕了好几圈,才将后面的人给甩开了。他并不知道的是,人家一直在东高速路口和南高速路口派人守着,几十万可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尤其是范杰这种面嫩的人。 在外面吃过晚饭,回了尚座花园小区新家的时候,时间还不到晚上七点,范杰给女友打过电话去,说了一下学校的事情,相约过段时间相聚,又腻歪了半个小时,范杰才挂断电话。 之后又上了会网,看时间差不多,范杰便关了灯休息。 范杰的意识回到三十年代的时候,时间刚刚八点整,范杰将金条从胸口空间里拿出来,找了个箱子装了起来。 下了楼,小柳和老汪都在,老汪点了点头,示意没什么问题,范杰才说了声:“走吧,别让客人等着。” 上午八点半,范杰已经坐在昨天的那家咖啡店里了,他要了两盘点心,垫了垫肚子,时间不长,穿着风衣,带着帽子的鲍尔便出现在了范杰的面前。 “吃过晚饭了吗,鲍尔先生?”范杰悠悠的说道。 却见鲍尔铁青着脸,含着怒气,压抑着声音问道:“范先生,你在玩弄我吗?” 范杰一时不解,皱着眉,诧异的问道:“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德国压根就没有mg32通用机枪!”满含怒气的声音压制着说道。 “什么,没有mg32通用机枪,不对吧,我听说mg32通用机枪可是从以莱茵金属公司推出的mg30机枪改良而成的,将原有的弹匣供弹改为弹链供弹、加入枪管套后提高射速到每分钟800至900发。” 听见范杰如数家珍的将一些数据说了出来,鲍尔原本带着愤怒的神色早已平静下来,原本他的愤怒就是装出来的。 “范先生从哪里得到的这些连我们德国军人都得不到的消息的?”鲍尔问道。 范杰摇摇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用汤匙搅着咖啡,一圈一圈。 知道从范杰这里拿不出答案,鲍尔只好说道:“实际上德国军内真的没有mg32通用机枪,这不过是一段时间内的一个代号罢了,实际上它并不符合国防部的要求,并退回去要去重新设计,所以并没有量产。” “原来是这么回事!”范杰点点头,他只是从舅舅俞大维的来往信件中,看到过的一个名词,他知道德制通用机枪的厉害,直接就拿过来用了,没想到只是一个幌子。 “那您能够提供的最好机枪是什么?”范杰似不在意的问道。 “瑞士苏罗通的mg30通用机枪,范先生是内行,应当知晓这是一款由德国莱茵金属公司在瑞士进行秘密研发出来mg30型7。92毫米轻机枪。后来该枪在瑞士完成研发,并于1930年定型后,德国国防军却拒绝接收mg30机枪,原因是当时德国军队仍然受到凡尔赛条约的限制,不能装备这种轻机枪。因此,莱茵金属将mg30的生产权授予了瑞士苏罗通公司和奥地利斯太尔公司。” 范杰点点头,听着鲍尔接着说道:“那您也应当知晓mg30并没有进行大规模的公开生产,只有在瑞士的苏罗通公司和奥地利还有生产线。这些被生产出来的mg30,大部分被奥地利和瑞士军队装备。所以这种机枪价格极为昂贵。您确定要嘛?” 范杰摇摇头,低头不语。 鲍尔无声的笑了一下,知道自己搬回一程,稍微等了一会,鲍尔说道:“如果您不介意使用弹鼓供弹的机枪的话,我倒是可以提供一批mg13型通用机枪,虽然射程方面不如日军最新的九二式重机枪,但射速方面却完全可以压制它,实际上四千米的射程,对机枪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谁也不会在这个距离上射击目标,甚至三千米也没有什么意义,两千米的射程已经足够。” “mg13通用机枪?”带着些许迷惘,范杰抬起了头。 鲍尔点点头,说道:“这是德国国防军从去年底开始装备的另一种源自mg30设计理念的轻机枪--mg13型7。92毫米轻机枪。mg13继承了mg30的许多优秀设计,这种机枪架具有扳机联动装置,其扳机移到了机枪架后低于机枪的位置,可以让士兵不用露出头部太多,即可射击。” 范杰理了理情绪,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德国人为了逃避《凡尔赛条约》对其的限制,没有使用当年的年份命名,以13这个年份代号是为了迷惑协约国,让人以为这是1913年研制的老式机枪,可以说,mg30开启了后来德国气冷轻机枪的先河。 范杰原先提的mg32通用机枪实际上就是错认了mg13通用机枪。 第三十六章 平津(九) 范杰很快就来到了果明,果恒,果纯几个丫头所在的学校,好在几个丫头年龄差距不大,都在一个学校里,不然就麻烦了。 因为今天接送他们的家人只有两个,别的人都在家里应对门口冲击的事情了。 “顺子,你怎么来了?”守在这里的两人,看见顺子带着范杰他们过来,诧异的问道。 “兵子哥被枪击中了,家里担心几位小姐的安全,就把我派了过来,哦,对了,这位是九少爷!”顺子简略的讲了讲发生的事情。 “九少爷!”他们两个赶紧对范杰行礼道。 “恩,你们知道几位小姐的班级吗?”范杰问道。 “知道!” “那就好,走,带我前去,我们接上几位小姐,立刻回家!”范杰果断的说道。 “这学校还没放学呢,九少爷,不过时间也快了,咱们不差这一会儿吧。”其中叫二牛的一个家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这你就不用管了,前面带路!”范杰心中有过一丝诧异,虽然这个二牛说的也在理,但是范杰心里有些担心夜长梦多,还是下决心带几位妹妹回去。 他深深的看了眼前面带路的二牛,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 很快范杰便接上了几位妹妹,但是出门口登车的时候,范杰突然改了主意:“这样吧,二牛,顺子你们三个照常开那辆车,按原本的路线回家,我们走的别的路。” “九少爷,这不好吧!”二牛突然插嘴问道,他也察觉到自己不该这么说,赶紧加了一句:“大家在一起不是更安全吗?”顺子他们也看向范杰。 “要是没事的话,分两路的,也没事,万一出事,分两路反而更安全,你说不是吗?”范杰轻轻的说道,眼睛反而死死的盯住了这个家人。 “是,是。”二牛不敢再说,只好应道。 “好,那就这样吧,你们先走,我们后面再出发。”范杰看了三个人吩咐道。 看着二牛他们这辆车先走了,范杰他们才又出发。 范杰看着后面的几个妹妹,安抚的说道:“放心吧,没事的。”几个妹妹虽没说什么,但眼里还是带着慌张。 范杰示意老汪开车,好在这几天老汪对天津的道路也有些熟悉,绕了一个大圈才从范家大宅后门的一条路上拐了进来,小柳已经在后门接应了。 一进门,二叔范旭东已经在后门等着了。范杰停下车,诧异的看着二叔,问道:“二叔,怎么了?” 范旭东看见女儿和侄女都下了车,才转头对范杰说道:“顺子他们那辆车被劫了,好在都没事,安全的回来了。” 范杰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这么说他们的目标是几个丫头了?” 范旭东安排秋叔将几个丫头送回房,带着范杰进了书房。 “新杰,果仁她们几个不能再天津待了,膏药国人已经盯上了她们,再留下来会出事的。”范旭东恨恨的说道。 “二叔,我明白,我明白。但是送她们几个走也需要周密的安排,万一膏药国人在路上动手,家里这点人手根本不够应对的。”范杰想了一会,接着说道:“我需要一点时间,去北平调些几个人手过来,然后才能放心的把几个丫头带回长沙。” “怎么,我这里的人手不行吗?”范旭东说道。 “二叔,不是侄子我不客气,您这里的人手真有些问题,膏药国人做事从来都是走的里应外合的路子,家里必然会有些问题,还有这两天家里的饮食上也要多注意,别让人给下了毒!给膏药国人可趁之机!”范杰很不客气的说道。 “我明白!”范旭东和膏药国人斗过不是一次两次了,对于膏药国人的手段也很熟悉,他明白范杰说的是没错的。 “二叔,这事归根到底,还是膏药国人盯上了久大和永利的产业,现在膏药国人已经越逼越近了,天津又能安静多久呢?”范杰劝道。 “可这里是租界!”范旭东反驳道。 “租界,租界有什么用,今天上午的事情不还是发生了吗?”范杰针锋相对的说道:“更何况,一二八的时候,膏药国人炸了法租界的领事馆,也没听法国人多说过一句话!” “还有这事?”范旭东眼睛睁的很大,惊讶的问道。 范杰点点头,说道:“不过应该是误炸,据说后来膏药国人还是赔偿了法国人的损失!” 范旭东自然听的出范杰话中的讥讽,一下子坐在那里,半天不说话。 范杰看了看,还是说道:“二叔,沿海一带,膏药国人的军事力量还是太过强大,光陆军的话,我们并不怕他们,但是一旦加上海军,中国的军事实力就差了很多。您还是多考虑考虑产业往内地搬迁的事情吧。” “搬到哪里?”范旭东提起头来。 “长沙老家!”范杰没有丝毫的犹豫,“大不了还可以撤到云贵川诸省。” “照你这么说,你们那位蒋校长不打算守北方了?”带着些许的讥讽范旭东反问道。 “守是一定会守的,只要膏药国一日不与中国全面开战,北方这个缓冲之地,我们还是要的,二叔,您以为中央军真的不想来平津嘛!”范杰顿了一下,恨恨的说道:“都是张小六子,那个王八蛋,几次三番校长都要派兵北上协助防守,都被他给拒绝了!” “人家还不是怕你们那位蒋校长吞了他的东北军!”范旭东毫不犹豫的点出这其中的缘由。 房间里的气氛一时有些紧张,半天之后,范杰才无奈的笑了笑:“二叔,咱们叔侄在这里争些什么,这些事情什么时候轮到我们做主了。不提了!不过二叔,回说几个丫头的事情,就算将她们送回长沙老家,若是膏药国人依旧不肯罢手,在长沙他们也会搅风搅雨的,而且天津这边也不会放弃折腾,万一打扰到老祖母?”范杰停下话头不说。 范杰话里的意思,范旭东心里明白,他一直倔强惯了,有人说他是要钱不要命的人,这话是绝对没错的。 那是在1925年的时候,奉系军阀直隶督军李景林率兵进驻天津。奉李景林是绿林土匪出身,擅长打家劫舍,早期集聚山林时便以绑架勒索为业。后来跟随张作霖投靠了袁世凯,成为北洋军阀的一部分,但是土匪习气并未消失,看到富商大贾,就光明正大的干上一票。 李景林进驻天津后,看到二叔范旭东的久大精盐厂生意兴隆,便打起了他的主意。 李景林勾结财政厅长郝鹏、盐运使张小岱,在光天化日之下,带兵绑架了范旭东,声称要请二叔东帮忙筹集20万元的军饷。 面对李景林的绑架勒索,二叔坚决不从,李景林让二叔通知家里人筹钱,但是二叔却告诉家里人,一分钱也不要送来,他就算死,也不向这些土匪军阀妥协。 对于要钱不要命的肉票,土匪出身的奉系军阀自然见过不少,但是像范旭东这种身份居然也是要钱不要命,那可就让他们意外了。 在他们看来,久大精盐厂生意红火,必定是财源滚滚,他范旭东作为久大的总经理,自然是一方巨富,区区二十万肯定不在话下。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二叔虽然是久大的总经理,但是并非所有人,他只是代股东们经营久大而已,久大的盈利多数是给股东们分红,并没有落入他范旭东的腰包。 二叔作为天津实业界的重要人物,他被当地军阀绑架的消息很快就被外界知晓,当时下野的总统黎元洪得到消息后大发雷霆,并亲自去看二叔范旭东。 只是黎元洪已经下野,手上无兵无权,得势的奉系军阀根本就不把这个过气的总统看在眼里,任凭他这个前大总统如何发作,就是不肯放了范旭东。 二叔被李景林关押着,久大上下和范家无不焦急万分。如果真的按二叔要求的,坚决不给钱,那么这些土匪出身的军阀就极有可能“撕票”,杀害二叔。 为了营救二叔,范家和久大只好瞒着他四处筹钱,同时通过一些有影响的人物请求将款额降低。最后,总算是筹集了八万元,军阀们才肯放了二叔。 这就是当时中国可笑又无奈的一幕,可笑的是一帮土匪居然打着“合法”的名号,光明正大的抢劫。也是这是坚定范杰考取黄埔的决心。 二叔这种要钱不要命的名声很快便传了出去,但也有许多人对二叔充满了敬意。 第三十八章 平津(十一) “你呢,啸剑兄,什么时候再升一级啊!”范杰顺口问道。 “我?我哪有什么机会啊,别看我出身不错,可是人人都在防着我,那里有什么立功升职的机会!”蒋孝先苦笑道。 范杰也有些明白他的意思,在他的前面有俞济时这么一尊长辈在前面立着,哪有他和俞济时同为少将的样子,他的路最后还是得走侍从室这条捷径,对于一心想在战场上立功的他来说,也是一种痛苦。 “其实也不是没有机会。”范杰沉吟半天,才斟酌着说道。 “什么机会?”蒋孝先的眼睛都有些发亮。 “这么讲吧,”范杰下意识的敲了敲椅子上的扶手,说道:“九一八之后,东北军虽说未与膏药国人多做交手,便一路从东北退至锦州,现在连锦州都拱手让给了膏药国人,南京方面对于东北军的战斗力实在是大有疑虑,平津一带对于南京来说有不可替代的战略意义,唯恐东北军仿锦州旧事,一枪不发便让出平津一带,那么现在能用来牵制东北军,为我所用的就只有位于晋东南的数万西北军了,到时再抽调一两支主力师北上,便可稳定平津局势。这就给了我们机会!” “机会,机会。”蒋孝先嘴里默念着,眼睛有些发亮,问道:“莫不是?” “不错!”范杰点点头,“膏药国人不可能坐视我们增强北方实力,这一切必然要做的极为小心谨慎,而一旦我们达成这个目的,北方局势大变,日军必然会逼近热河,战事再起也是可以预见的事情,若是东北军再守不住热河,那位少爷,怕是也干不长了,到时能坐镇华北的就只有汪先生与何先生两位了,汪先生校长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那就只能是何先生了。这样就给了我们机会!坐靠中央军,拉拢西北军,分裂东北军,排挤张学良,到时啸剑兄你必然有再上一步的机会,校长虽然需要何先生来坐镇华北,但也绝不可能放心将整个平津交在何先生的手里的。” 何先生指的是何应钦,何应钦作为黄埔生的师长,私底下黄埔子弟还是要称它一句先生的。何应钦在蒋中正第一次下野时曾背叛蒋中正,失去了蒋的信任。在这期间,一期的关麟征去拜访蒋,蒋挥动拳头,愤怒说:“告诉你们同学,何应钦反叛了我,******x,你们去当土匪,我当土匪头子。 所以后来蒋某人再次上台后,何应钦一直担任虚职,后来几番努力,在主持军队工作时,利用编遣、整军之法,忠心地为蒋兼并异己,扩充嫡系,南征北伐,马不停蹄。甚至其父何明伦去世时,因为正逢蒋冯阎中原大战,何应钦一直在前线督军,无暇回兴义奔丧,蒋某人深为感动,亲往设在南京的何父灵堂祭吊,并亲笔写了赞辞,使何应钦深受感动。中原大战后,何应钦升任国民政府军政部长,才重新掌握实权,但在暗地里何应钦也一直为蒋所忌。 “至于如何拉拢西北军,还用兄弟我教你嘛!”喝了口茶,范杰淡淡的说道。 “焕然,你跟哥哥我说实话,你这次北上是不是身负拉拢西北军的任务?”蒋孝先突然开口问道。 “这倒是,真没有,我倒是有心做些前期接触,可是人家看不上我,加上只是现在出了点事,不得不过来找兄长帮忙啊!”范杰脸上带着笑容对蒋孝先说道。 “什么事,需要哥哥我帮忙的,但说无妨!”蒋孝先豪气干云的说道。 “那兄弟就不客气了,事情是这回回事,小弟前几日去了趟天津去看望族中的老祖母,谁成想膏药国人竟然盯上了我家二叔,企图绑架我的几位堂妹来要挟我二叔,企图以此夺占永利化学工业公司天津永利碱厂,正好小弟在天津才避免了这一事件的发生。” “真是岂有此理,膏药国人真是太嚣张了!”蒋孝先一拍桌子恨恨的说道。 “现在天津膏药国势大,二叔打算将几个妹妹送回湖南老家,但是生怕路上出什么意外,啸剑兄有所不知,小弟怀疑家中有膏药国人的奸细,唯恐有所变化,才不得不来北平向兄长求助啊!”范杰一脸诚恳的样子。 “旭东先生是国家栋梁,岂能受膏药国人的迫害,贤弟放心,此事哥哥我一定帮忙到底,说吧,需要我怎么做!” 范杰与蒋孝先嘀嘀咕咕半天,之后蒋孝先派手下副官带领一个排警卫连士兵乘车跟着范杰回了天津。 当天晚上,从法租界范氏府邸出来了三辆车,前后并排向外驶去,到了华界,三辆车便分别向火车站,大沽口和北平方向驶去。 而跟在后面,负责整个行动的小泉蠢一郎,傻眼了。 这次行动一开始还是进行的很顺利的。由于在范氏府邸有自己的内线,范家几个小姐的上学时间和路线都很快被熟练的掌握了,袁文会的青帮手下也很配合,一直在范氏府邸堵门,拖住了范家的大部分人手,使得保护几位小姐的人数少到了极致。 按照原计划,是在晚上放学的时候,趁着夜色绑架范家的几个小姐,然后要挟范旭东。 可是计划开始没多久就出了岔子,先是不知哪个混蛋在范家门口开枪伤了人,逼得事先打点好的法租界巡捕不得不提前出现,然后又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巡捕竟然将袁文会的手下给通通抓了起来。 自己紧急改变计划,打算中途绑架范家几个小姐,谁成想,在去范杰前门的必经之路上,车子到了的时候,车里面只有两个下人,其中一个还是内线。 而范家的小姐却从另一条路走后门回了家。内线回到范家之后,竟然一点消息也没传出来。 等到了傍晚,不知从哪里来的一群人,进了范家大院后,直接就带着三个孩子坐上车出了法租界,然后还兵分三路,本来想直接下手的小泉蠢一郎,直接就傻眼了。只好也派人兵分三路跟了上去,等收到消息回来,才知道,人家早就买好了票,包了整整一个包厢,从津浦路做火车连夜赶回南京。而且参与护卫的人手竟然达到了数十人,还都是军人,这让打算在火车上下手的小泉蠢一郎直接熄了火。 然而事情竟还没完,第二天一大早,从妓院出来的天津青帮老大袁文会,在路过一个路口的时候,直接被人给狙了脑袋,脑袋在路上就直接炸了开,吓得袁文会的手下个个都哆哆嗦嗦的,士气大散。 从头到尾都没人看见是谁人干的,哪叫一个干净利索,收到消息的范杰自然很满意,其实这种事情,有心人是瞒不过的,譬如中统天津站站长,复习社天津站站长,自然还有膏药国驻天津特务机关长。 仔细一调查,范杰就露出了水面,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是达姆弹这种军用子弹的使用,还是将调查方向指向了范杰,不过范杰为人家复仇,这在地下世界也是说的过去的。 好在范杰很聪明,事发的时候,他正在宪兵三团和蒋孝先在一起,有一大群人看得见,虽然大家都知道是他干的,但是没有证据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膏药国人倒是记住了范杰的名字,再加上范旭东开始从天津英法租界招募了不少退伍军人,还有几个美国教官,膏药国人对范旭东的行动才有所收敛。 而范杰则在宪兵三团驻地接待了西北军的代表胡定疆中校。其实要不是范杰和蒋孝先勾搭在一起,人家西北军也不一定搭理他,所以范杰此时的兴趣反而不大,所以拉拢西北军的伙计就交到了蒋孝先手上,人家西北军也更愿意与蒋孝先打交道,所以范杰现在只是个陪客罢了。 第二天,范杰去了趟燕京大学,见了表妹一遍,又去和壬大伯聊了聊,一路上开着车,也没什么地方可去,租住的公寓那里也被人监视了起来,军营那边他也不想多呆。 老汪护送几个丫头回了南京,小柳杀了人之后,在天津躲了起来,膏药国人正在满天津的找他。 最后没办法,范杰只好前往六国饭店,最起码六国饭店安全。 第三十九章 平津(十二) 六国饭店,又称各国饭店,位于今天北京正义路南口路东的东交民巷御河桥路东。 《燕京丛考》中说:“昔日之太仆寺,今为六国饭店,比国使馆地。”由此可以看出,六国饭店所建之地是在原来太仆寺的位置上,而且只占了太仆寺的一部分,另一部分为比利时使馆所占。 这座闻名遐迩的老北京著名饭店始建于1905年,是京城第一家大饭店,几十年来,它见证了中国近现代史上诸多重大事件。在清末和民国一直是高官、名流出入的场所。 六国饭店地上四层,地下一层,有客房二百余套,是北京最高的洋楼之一。饭店主要有各国公使、官员及上层人士在此住宿、餐饮、娱乐。 英国人开设的六国饭店和法国人开的北京饭店是当时京城最高档的两家饭店,给北京民众第一次带来西方的面包、咖啡、牛排,和一整套的餐饮礼仪:雪白的餐巾如何迭放,刀叉如何使用,用餐时应当尽可能不发出咬嚼的声响,包括凡事女士优先这样的绅士法则。 这也是范杰选择这里的原因之一,膏药国人可以不给法国人面子,但怎么也不能不给英国人面子。甚至于由于中国军队和警察不准进入东交民巷使馆区,一些下台失意的军政要人、文化名流常到这里避难,随之酿成一桩桩谋杀案。 1912年以蔡元培为首的使团入京,请袁世凯到南京就任大总统,由于发生兵变,被迫躲到六国饭店。同年8月,武昌起义功臣之一的张振武在六国饭店宴请京鄂两地的要人,晚宴完毕他即被袁世凯派人诱杀。1926年主持正义的一代报人邵飘萍避居六国饭店,以防直奉军阀追杀,最终还是被张作霖诱出了六国饭店,秘密枪杀于天桥。 六国饭店有深厚的帝国主义势力撑腰,在政治上享有特权,治安由六国军警宪兵轮值,中国军队和警察别说进饭店抓人,就是进入饭店所在的东交民巷使馆区都需要大费周折。 哪怕窗外兵荒马乱,饭店里也是歌舞升平,花团锦簇。由于中外党、政、军、商要人云集,六国饭店成为民国北平的第一社交场,各色人等在这里或勾兑权力,或潜伏、狩猎、刺探…… 开好房间,用过晚餐之后,范杰在下面溜达了一圈,自然而然的进入了舞厅。交际舞进入北京也始于六国饭店。六国饭店的舞厅那时名噪一时,1928年膏药国女间谍川岛芳子在六国饭店舞会上,凭借自己的姿色和娴熟的舞步,把张作霖的副官弄得神魂颠倒,诱使他透露了张作霖回东北的确切时间。 这种地方自然是极佳的情报集散地,范杰要了一杯红酒,静静的看着,在乐台上乐队吹奏着欢快的音乐,在酒桌间面红微醉的舞女与客人们说笑着,舞池内更是一片莺歌燕舞。 微笑着拒绝掉一个前来搭讪的俄罗斯贵妇,范杰环视了一边,一口喝干杯中的美酒,便离开的舞厅。 随着范杰身影移动的数道视线,也收了回去,隐约间,可以看出除了那位俄罗斯贵妇,似乎还有一位年轻的亚洲女子。 回了房间,范杰仔细检查一遍,没有发现窃听器之类的东西,然后再门上挂上了请勿打扰的牌子,还跟侍应生打好招呼,就算天塌下来也别来打扰他。 锁好门,范杰弄了个小机关,他将手枪固定好,枪口对准门口,用一根铁丝将扳机和门把手连在一起,保证只要门开了一个身位的空间,就会勾动扳机开会。 范杰这才安心的躺在床上,意识回了现代社会。 但他并不知道,他住进流过饭店的消息,早已经被悄悄的传了出去。 范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10月20号的清晨了,女友这个周末来唐山玩。 醒过来的他,看见手机上连续两条短信的早安,笑了一声,赶紧回了过去:早安,晚上到火车站去接你去! 杨彩丽很快就回了短信过来:知道了,我要上课了,晚上见! 范杰笑了一声,起床洗了个澡,终于将那边的事情暂时搞定了,上午的时候他又去了趟图书馆,这次范杰的目标盯在了膏药国生产的大正十年掷弹筒和它的改进型八九式掷弹筒身上,在膏药国侵略中国的过程中,掷弹筒在中国战场上,对中国军人造成的伤害,所以范杰对其特别重视。 这就是他的他算,将一些在30年代已经生产出来的军事武器的图纸一一绘制下来,拿到那个时代去进行贩卖,这将是他的第一桶金,比拿超越时代的先进武器设计来说要安稳的多,实际上还是小农意识在作祟,毕竟在现代社会活了20年,他也没多接触什么特别的东西,一个普通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傍晚时分,范杰在家里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下了楼。 路过花店的时候,范杰专门买了一束玫瑰,细细的闻了一下,便开心的朝火车站驶去。 范杰到的时候,火车还得一会儿才能到,发去短信问了一声,还得半个小时,范杰就迷迷糊糊的在车里睡着了。 “蹦蹦蹦!”一个激冷,范杰从迷糊中清醒过来,看着窗户外那张笑颜如花的小脸,范杰也跟着笑了起来。 甩脱了那个时代带来的紧张感,范杰摇下了窗,问道:“你出来了?” “恩,刚下火车!”杨彩丽丝毫没察觉范杰的异样,转头看了眼离去的人群,走到车子另一边上了车。 一束漂亮玫瑰立刻便在她的眼前树了起来,她有些惊讶了,范杰什么时候这么浪漫了。 “送给你的,希望你能够喜欢!”范杰的话音适时的传了过来。 “这得花多少钱啊!”强抑这心头的欢喜,杨彩丽声音轻轻的说道。 “只要你喜欢就好!”范杰这小子比以前机灵多了,不知道是不是经历的事情多了,人也聪明许多了。 “恩!”杨彩丽喜滋滋的不说话,范杰看了她一眼,便发动汽车,一溜烟的朝城里去了。 “今天去哪儿玩?”范杰转了弯,问道。 “等会儿,先去趟唐山师范,接下季雅娴!”杨彩丽闻着玫瑰花,不在意的说道,之后还加了一句:“我已经告诉雅娴了,她在学校西门等我们!” “什么?”这句话差点吓得范杰把车开到沟里去,本来他的心里还有一点龌蹉的小心思,这下一点都没辙了。 范杰只好加速向唐山师范,没几分钟就到了师范学院门口。 杨彩丽打电话给季雅娴,季雅娴说了自己的位置,范杰便开车走了过去。 一上车,季雅娴就打趣道:“怎么样,我没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吧!” “没有,没有,彩丽很久没见你,想你想的厉害,巴不得能再次见到你!”范杰话里话外怎么透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彩丽,”季雅娴从后座上伸过头来,和杨彩丽两人嘀咕了起来。 “对了,晚上去哪儿吃饭?”范杰问了一声,他原打算去西餐店的,但现在加上了季雅娴,再去西餐店就有些不合适了。 第四十章 二人世界 吃过晚饭,范杰送季雅娴回宿舍,杨彩丽今夜也要回去和季雅娴住在一起,范杰心里哀嚎一声。 “你晚上住哪儿,回学校吗?”杨彩丽关心的问道。 “不了,我住我舅舅那里,我得帮我表弟表妹补课。”范杰仔细解释道。 “那明天中午咱们请你表弟表妹吃饭吧!”杨彩丽轻轻的说道,之前范杰已经见过自己的姐姐了,自己也应该去见见他的家人了。 “你愿意就好!”范杰握住了杨彩丽的手。 “恩!”杨彩丽轻轻的靠在了范杰的肩膀上。 送杨彩丽和季雅娴回了宿舍,范杰回了自己在尚座买的新家,找出零食吃了一点,便给女友打个电话问候一声。 糊完电话粥,看了下时间,范杰的意识便穿越回到了1932年。 从六国饭店的床上醒来,范杰又多躺了一会,半天之后伸了个懒腰,准备起床。 起床洗漱后,范杰出了房间,下了楼,到了二楼的餐厅吃过早饭之后,出门找了个地方,给天津打了通电话。 然而就在范杰出门的一会儿时间,他的房间就被人搜了一遍,并装上了窃听设备。 好在范杰除了几根金条和衣物外什么也没带,膏药国人什么也没搜到。 重新回了酒店,范杰收拾好东西后,便直接下了楼退了房间,开车直接奔向宪兵三团驻地,找蒋孝先。 “啸剑兄,和西北军那边谈的怎么样了?”喝了口茶,范杰问道。 “还好,一切顺利!对了焕然,你怎么不参与了,昨天一天也没见你人?”蒋孝先试探着问道。 “算了,我本来的目的就是联系一下,现在目的已经达成,剩下的就是你和西北军的事情了,这些事情,我就不参与了,参与多了也不好。” 范杰说完这番话,蒋孝先也有些明白了,范杰还是在担心膏药国人,他在外面活动,膏药国人就不会把心思放在蒋孝先和西北军代表身上。 “好了知道你这里一切顺利,我就告辞了!”范杰喝完杯子里的茶,便起身告辞了。 “你放心,一切就交给我了!”蒋孝先说道。 范杰回了趟之前租好的公寓,拿了点东西,中午便去了壬大伯的家里,吃过午饭,范杰又在大伯家里休息了一会。 范杰知道暗地有人在监视跟踪着自己,他也没有摆脱的意思。 下午的时候,范杰赶到北平绥靖公署找人打听范熙申的消息,这里自然没有任何消息,壬大伯那里都没有多少消息,更何况这里,范杰来这里不过是打个幌子罢了。 在绥靖公署附近的馆子里吃过晚饭,范杰便有开车回了六国饭店。 这次之所以回六国饭店,也是因为在吃晚饭的时候,跟踪他的人露了行迹。 重新开了间房间后,范杰照例挂上了请勿打扰的牌子,还跟侍应生打好招呼,请千万不要打扰他。 这一手,打了跟踪者一个措手不及,他们只好第二天再做打算。 黑暗中,范杰笑了笑,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等他在现代社会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自己尚座花园的新家里了。 时间稍微有些晚,但是范杰还是赖了赖,因为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女友也还没有起床,和季雅娴在床上躺着瞎聊呢。 九点多的时候,范杰已经起来洗漱完毕,在楼下买好了早餐,开车送到季雅娴宿舍那边。吃过早饭,三个人一起去公园游玩,毕竟是三个人,范杰苦哈哈的在做苦力。之后范杰又带两人去了步行街转了一圈。 好在中午的时候,范杰将表弟拉了出来做陪客。第一次见二嫂,表弟连坡表现得还是很得体的,范杰很高兴。 到了校门口,范杰带着他们走向了自己的f3,范杰拿出钥匙,一摁,f3发出了滴滴的解锁声。 “二哥,你买车了,什么时候买的啊?”表弟惊讶的问道。 站在一旁的季雅娴也很诧异,她听彩丽提起过,范杰家庭情况很普通啊。 “前阵子买的,前阵子刚发了一笔。”范杰稍显嘚瑟的说道。 “请!”范杰打开后座的车门,对杨彩丽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杨彩丽笑了笑,便带着季雅娴坐了进去。 范杰买的这款是比亚迪f32005款1。5l新白金版标准型,车内空间大,省油,性价比高;外形大气时尚,后排座三个人一点也不挤,后备箱可以放n多好吃的。底盘比较高,通过性很不错,适合中国路况。 “二哥,你这车不错啊!”下了车,表弟连坡夸奖道:“等下,我开会儿。” “你驾照下来了吗?”范杰问道。 “下来了。去年年底就拿到手了。” “好,一会你开。” 吃过午饭,范杰送杨彩丽回到季雅娴那边,之后,范杰又去送表弟回去。 “二哥,你跟二嫂在一起多久了?”连坡问道。 “半年多了!”范杰无谓的说道。 “高中那阵?”连坡诧异的问道,见范杰点点头,连坡夸张的说道:“你厉害啊,这快一年了吧,都没人知道!” “嘿嘿!”范杰得意的笑了笑。 “这么说,今年年底,要带回家见二姑了?” “恩?前些天在邯郸玩的时候,碰上你妈了!这不我妈也就知道了。”范杰稍微斜了下头,将车停好,继续说道:“好了,别说我了,什么时候你女朋友带出来让二哥哥见见?我可是在扣扣空间了见过你俩的照片了。” “这个,这个嘛,二哥,我还有事,先回去了。”说完连坡就朝一旁跑了去。 回了自己新家,范杰拿出个西瓜吃了起来,今年不知道怎么了,都十月下旬了,上午天气还是这么热。 和女友约好下午一起出去的时候,范杰也躺在床上休息了,毕竟今天跑前跑后的他也累了。 到了下午,范杰给女友去了电话,女友正在和季雅娴一起逛师范大学,让他就不要过来了。 范杰说了声,知道了才挂断电话。 在屋里上了会网,收集了一些资料,范杰注意到4月29日,膏药国侵华军总司令白川被炸毙命。 这是王亚樵下的手,时间已经不远了,在那之前他就得回趟南京,将东西交给俞大维和谭伯羽,之后便要躲回到长沙去,南京上海一带,恐怕要乱一阵子了,躲一躲对他自己有好处。 坐在沙发上看了会电视,范杰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出去去了师范学院接女友,傍晚季雅娴有事,当然,不管真假,范杰还是要度过两个人的二人世界了。 兴冲冲的玩了一会儿,晚上两人在师范附近吃的饭。吃饭完两人一起进了唐山师范,在校园内,两个人慢慢的走着。 唐山师范马上就要搬迁了,现在校内都是都是大三大四的学生,新生都在新校区,稍微喝了点果啤的杨彩丽心绪有些不对。 顺着自己的情绪,杨彩丽突然问道:“你喜欢我么?” 范杰快速的点头道:“喜欢!” 女孩子都喜欢这样问:“有多喜欢?” 范杰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比你喜欢我多一倍的喜欢。” 杨彩丽却轻轻的摇头:“你没我喜欢你那么多……”说着话,浑圆的肩头就轻轻的靠了过来,两人抱在了一起头 带着些许的醉意,抬着头看向天空:“我才是真的很喜欢你,你就好像是我生命中的那月亮……”杨彩丽手指指天上的月亮,轻轻的说道:“以前我们都是这样站着,望着天空,前一阵子,是我错了,我一心想着报志愿的事情,稀里糊涂的认为我们分隔两地再也没了希望,没了未来。所以才一直不理你的,原谅我好嘛!” “好!好!”范杰往紧里抱了抱杨彩丽,语气里带着激动:“也不能只怨你,我自己也有问题,有时候我只想着自己,现在老天爷让我们重新在一起,我们一起好好度过余下的日子好吗?” “恩!”杨彩丽抬起来。 两张颤抖的嘴唇紧紧的吻在了一起。 第四十一章 二人世界(二) 借着酒劲,一觉睡到第二天八点多钟的杨彩丽终于醒了过来。 迷瞪了一下,她才回忆起昨晚回去师范学院了,好像还喝多了,然后昨晚…… 哎呀! 杨彩丽赶紧撩起被单,偷偷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还好!再感受一下,好像没发生什么儿童不宜的事情吧? 脑子里回想起昨晚的事情,抬眼打量了一下,她发觉自己现在是住在了宾馆里面,听着洗漱间传来的声音,杨彩丽知道房间里还有了个男人,虽然是自个儿男朋友。 杨彩丽哪里还睡得着,噌的一下跳起来,穿好衣服就赶紧起来,刚买回早饭,正在洗漱间洗手的范杰听见外面的声音,知道杨彩丽醒了过来,昨晚两人虽然没有到最后一步,但是…… 范杰走了出来,杨彩丽明显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红着脸问道:“这是哪儿?” “这是经开区附近的一家旅馆,这里比较安静,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外面还有个小公园,那边是锦江大酒店,我倒是昨晚很愿意住到里面去的!”范杰调笑道。 听着范杰的打趣,杨彩丽的脸再次红了一下,狡辩道:“都是你的错,肯定是你昨天灌醉了我!” 范杰笑了笑,没有多回话,只是将她推进洗漱间:“洗脸刷牙吃早饭……” 看着洗手台上大镜面里的脸红的女孩子,杨彩丽对着镜子挥了挥手拳头,用来掩饰自己娇羞,再看看范杰一脸平静的给自己挤牙膏,压抑不住自己的笑,看着真温馨。 两人又腻歪了一上午,吃过午饭后,范杰将杨彩丽送到火车站,没羞没躁了半天,杨彩丽才上了火车。 看着火车离去,范杰自己也回了新家,在尚座花园的房子里休息了一下午,范杰晚饭吃的早一点,好好的犒劳了犒劳自己。 等他在民国二十一年清醒过来之后,自己还睡在六国饭店的床上,窗帘紧紧的拉着,范杰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打开窗帘,看着外面的景色。 范杰下了趟楼在下面吃过晚饭之后,才又回了房间,他并不知道此事的房间已经被监视起来。 范杰在房间里收拾了一番之后,拿上行李,退了房,直奔宪兵三团。 监视范杰的那群人直接就傻眼了。 宪兵三团团部,范杰和蒋孝先坐在一起。 “啸剑兄,和西北军谈的怎么样了?”范杰问道。 “差不多了!不过萧振瀛始终没有露面!”萧振瀛是西北军在北平的代表。 “这也正常,毕竟你我都是小字辈的,没有拿到实质好处之前,他是不会露面的,好了,谈判细节我就不问了,你给我弄份报告出来,我得拿回去交差!” “好,没问题!”蒋孝先爽快的说道:“今晚你就别走了,晚上和兄弟好好吃一顿,明天上午我让参谋长交给你!” “好!”范杰点点头,事情办的都差不多了,是时候离开北平了。 第二天早上,范杰头脑昏沉的醒了过来,没办法,宪兵三团这群浑人们实在是太能喝了,好几坛自的北京老白干都喝没了。 范杰清了清头脑,从炕上下来,洗了把脸,推开门,走了出去,春日的阳光温和的照入他的眼里。 “长官!”站在范杰门口为他守卫的是宪兵三团的一名普通士兵。 “稍息!你们团长呢?”范杰笑了笑,向士兵问道。 “报告长官,团长,在前面二楼会议室里开会!” “恩,知道了,你们这里,哪里有早饭吃,我有点饿了!”范杰问道。 “就在前边不远,长官,我给您带路!” 吃过早饭,范杰找到了宪兵三团的参谋长,拿到了那份报告,范杰又找参谋长要了套军服,请参谋长代自己向蒋孝先致谢并告辞,范杰从军营后门溜了出来。 范杰去了北京大学,把车子放在宪兵三团的事情告诉堂弟新滕,让他有时间去取,并代自己向蒋孝先致谢。 范杰这么做事有私心的,一方面可以摆脱别人对自己的监视,另一方面,范杰让新滕去结识蒋孝先也是担心壬大伯或者是宪楷他们出了事,有个求援的地方,免得范杰自己求援不急,尤其是宪楷,天天参加抗日话剧的排练,现在还好待在校园里不出去,可是以后总会有那么一天去上街示威游行的,万一被抓了起来,也好救出来。 辞别新滕后,范杰又去找壬大伯和宪楷告辞,他准备返回南京了。 之后他与从南京回来的老汪和在天津的小柳二人接上了头,昨天他们两个人就回来了,找到范杰留下的信息,他们便又找了个地方,重新租了套房子。 至于果恒她们几个堂妹现在都在中央军校里面,范杰交给了师兄酆悌保护,等范杰回了南京之后,再行处理。 范杰给老汪留了三根小黄鱼,作为他在北平的行动经费,又交代了一些事情,夜里,范杰便带小柳等上了前往郑州的火车。 在火车包厢里面,范杰安心下来,在北平,范杰总有一种不安心的危险感,现在这种感觉终于过去了。 范杰并不知道,他的离开,让很多人都跳了脚,这家伙太滑了,一点机会都没给啊。 范杰在二十一世纪醒过来的时候,吃过早饭,便赶去五教上课,上午只有一大讲课,所以在第一大讲课,快结束的时候,范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前些日子确实有些紧张,缓解缓解精神也好,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范杰醒了过来,他感觉有人正在不停的推自己。 “有事吗?”范杰抬起头,转过身来问道,他看见一个漂亮女孩在不停的在说些什么,自己却有些听不清,这才想起自己是带着耳机的,手机早已经没电了。 范杰摘下耳机,说道:“不好意思,刚才带着耳机来着!” 那个女孩脸色也不大好,捎带抱怨的说道:“同学,你好像不是我们系的吧,麻烦你睡觉换个地方,我们这边要上课!” 范杰有些不明所以,你上你的课,我睡我的觉,谁打扰谁了,不过他总不能和一个漂亮女孩子说这些话,于是他赶紧站起来,收拾东西:“真不好意思,我这就走!” 收拾好东西,范杰赶紧离开座位,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几个美女走了进来,范杰自然多看了几眼,原先让范杰离开的那个女孩子立刻开始招手,新来的几个美女立刻赶过去汇合。 那个女孩子看见范杰还在看着她们,眼睛一瞪,盯着范杰,范杰只好伸手摸了摸了鼻子,转身离开了。 出了五教,范杰便骑着自行车到了西门外的小市场,买了点菜,便回了尚座花园的新家,尚座这边新开,人气还是有些冷清,一路走来也没遇上几个人。 到家以后,范杰赶紧给手机充上电,一打开手机,好几条短信接连蹦了出来,都是杨彩丽发来的。 范杰回复了短信,那边才安静下来,由于杨彩丽正在上课,范杰也不好直接打电话过去。 第四十二章 杂事 今天是表弟连坡的生日,而且范杰自己的生日再有几天也要到了,范杰生日那天已经和同学们约好一起吃饭庆祝,而且女友杨彩丽也要过来,于是他和舅妈商量了一下,将家里给两人的生日放在一起过,所以还没到了晚上,范杰便早早的下了楼。 到了楼下,范杰打了辆出租车,直奔四舅家里,因为预计到晚上可能要喝酒,所以范杰没开自己的车。 连坡连玉晚自习都就请好了假,赶了回来,但是四舅临时有事得过会儿才能回来。 范杰在外面的市场上买了些水果,又在烟酒店里面买了两瓶衡水老白干带了过来。 四舅这人不喜欢抽烟,不喜欢赌钱,唯独好两口酒。 唐山这边的酒文化很浓,单以四舅他们开栾矿务局建井处而论,外地项目部的同事回来汇报工作,处里都会请一顿,在家的领导们基本都会参加,有饭局四舅也是躲不掉的。 建井处里面在外地有十几个项目部,基本上每隔两天就有一场饭局,没有一斤的酒量是下不来桌的,四舅酒量还可以,所以在处里的时候,经常被拉来做陪客,而项目部回来汇报工作的同事们每回都被灌的很惨,而处里的领导也会经常到各个项目部视察,这样报复回来的机会有了。 但酒文化浓,并不意味着,你可以随意喝酒。 九月份就有这么一茬例子,原先处里的书记被调去了地勘处,新调来的书记叫李彦勇。 李彦勇是建井处的老人了,和建井处任处长好像是同一批进入建井处的,早些年调了出去,这次又调了回来。 四舅他也是这两年才调过来的,也不清楚其中有什么恩怨,李彦勇书记调回来的头一天,他们处里的常务副处长李处长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在食堂的小间里面喝了点酒,嚷嚷着:“我就不怕他李彦勇,怎么的!”不知道是同桌的人,还是门口有什么人听到的,他这话下午就传到了李彦勇书记的耳朵里。 等到第二天早上开早会的时候,矿务局就已经下了暂停李处长工作的决定,文件已经下到了处里,而理由是三违,矿务局规定,中午喝酒是三违,必须要停职,然后进行学习。 然而事情还没结束,又隔了一天,上面下达了免去李处长常务副处长职务的文件,调去下面的迁安项目部任总经理,迁安项目部是处里的第一大项目部,实际权力不比副处长差多少,但是还是副处级待遇,但是考虑到原本任处长再有两三年就要退休了,而李处长原本是接替任处长的第一人选,而现在却成了这幅样子,接任处长的位子是铁定没有戏了。 上次四舅回家休息的时候,就给范杰讲了这些事情,听四舅说,李处长已经办了停薪留职,离开了建井处,一家私人单位以年薪四十万聘请他当任总经理。 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算是外人,范杰也能总感觉这一步一步里,总有李彦勇书记的影子,到最后李处长已经彻底从建井处退了出去,这也是四舅心有余悸的原因。 但也真是因为李处长离开了,他们处里才空出来一个副处长的位子,这也是四舅近期常加班的原因,四舅上面有关系,下面呢,干的也不错,所以这回有很大可能提上去。 八点左右,四舅赶了回来,顺口说了几句单位的事情,最后才对范杰说道:“小杰,看你的专业,将来肯定是要走我们这条路的,所以你要么绝对不喝酒,要么就要练好酒量,最重要的是不管什么时候,都要闭紧自己的嘴。” 范杰点点头,表示明白,自己的秘密太多,好在他最近酒量不知为何大涨,能够控制的住。 舅妈走过来,嗔到:“你们娘舅俩说什么呢,赶紧过来,切蛋糕了!” “好了,好了,这就来!”四舅掐灭烟头,走了过去,范杰也跟在了身后 因为范杰第二天还有课,所以范杰吃完饭,便回了学校。 他从下面的超市里买了两箱酸奶拿了上去,然后又和女友糊了半个小时的电话粥,给父母报过平安之后,便早早休息了。 等范杰的意识在1932年醒过来的时候,他人已经离郑州不远了,由于淞沪协定已经谈妥,第二师早已退回到了河南,因为有铁路的缘故,万一有所变故,第二师也可随时增援南京。 第二师是gm党老牌主力师,是校长蒋某人赖以起家的部队之一。 现在的第二师已经不是北伐时的第二师了,在民国17年7月由原第三师,原第十四师、原第五十四师三个师以及第9军教导团根据编遣决议缩编而成,师部于安徽蚌埠成立,第一任师长便是顾祝同,顾墨三。 民国18年10月,师长顾祝同升任第1军军长,仍兼第2师师长职,实际上因为第一师与第二师的矛盾,顾祝同根本指挥不动第一师。 在中原大战,由于战事危急,顾祝同更是连兼数职,第二师的指挥权渐渐落到了副师长楼景越的手里。 民国20年5月,师长顾祝同升任国民政府警卫军军长,军委会调参军处参军上官云相接任师长,上官云相也是军内老人了,他担任第二师师长没一个月,就升任了第九军军长,楼景便越顺利的递升师长。 楼景越是黄埔一期生,浙江诸暨人,很早便由陈英士、蒋镰介绍加入gm党,是校长蒋某人的绝对亲信。 去年秋,第二师渡过黄河至新乡、修武,再西行至焦作,对山西方面作必要的警戒。 焦作驻防月余,马上由平汉路以东地区,进入河北,再行进剿叛军石友三部,同时张学良亦派驻平津部队南下,对石友三部南北夹击,瓮中之龞,自然是手到擒来,石部完全瓦解。 然而大局一波末平,一波又起,第二师复返新郑、许昌后不久,陈济棠又起西南事变。 第二师马上通过铁运至汉口,再经岳阳至醲陵待命,幸好事变和解,干戈未兴,这才又回驻郑州,担任豫鄂皖边区剿匪工作。 然而事情在此时起了变化,移师信阳、潢川一带后,师长楼景越未采主动,消极的与共党对峙达4、5个月之久,加上楼景越久羁上海不返,寒冬将至,而冬季服装缺乏,官兵薪饷也是积久未发,后来竟给养亦告不济,无奈之下,各团团长纷纷向民间立据借粮,一个革命的基本武装,竟饥寒交迫,狼狈至此! 不得已,乃由营长以上干部联名上书蒋委员长,结果楼师长另调他职。 这是去年最大的事情! 去年12月,师长楼景越调任警卫军第1师师长,但是由于蒋某人已下野,楼景越并未到任,而是直接去了溪口,蒋某人的老家,负责警卫工作。 王敬久、范杰一伙人就是那时调往警卫军第1师的,新年1月,警卫第1师改编为第八十七师,划归第五军麾下,由张zhi中任军中兼第一师师长,王敬久为副师长,随后参加了一二八淞沪抗战。 而第二师在师长楼景越调走后,由第四师副师长汤恩伯升任师长,不过汤恩伯的运气不大好。 1月间,第二师于商潢公路北进时遭红军伏击,一度败退潢川,后调往开封休整,汤恩伯不久也被调走。 继任第二师师长的是范杰的老长官黄杰,黄达云。 黄杰上任没几天,部队就调往徐州蚌埠一线构筑防御工事,同时整训,整训期间,部队实行了缩编。 此时的第二师已经退回至郑州一线,准备继续负责剿匪事宜,同时在适当的时候,也会适机北上。 第四十四章 刺杀 等范杰在1932年醒过来的时候,火车已经慢慢的驶入了南京。 出了火车站,范杰带着小柳回了自己的公寓,范杰他们的公寓里下关火车站并是太远。 午后,范杰醒来之后,舒服的伸了个懒腰,下了楼的时候,小柳不在屋里,估计是出去买东西去了,这里离中央大学并不远,外面的几个小集市还是很红火的。 “少爷,少爷,出大事了。”小柳咋咋呼呼的从外面闯了进来。 “什么事,是老汪那边出事了吗?”范杰赶紧站了起来,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是不是老汪那边出事了。 “不是的,少爷,不是汪哥那边,是上海那边,这些天咱们一直颠簸,也没顾得上看报纸,就在今天,膏药国侵华军总司令白川因被炸医治无效而毙命了。” 就在范杰还在路上的时候,4月29日,也就是膏药国天皇裕仁的生日,即所谓的天长节。白川决定,在上海膏药国租界虹口公园举行一次庆典,以炫耀武力和表达对中国谈判代表的压力。 这次仪式分为两部分,庆祝天皇生日和带有阅兵式的祝捷大会。参加大会的有侵华的日军将领植田谦吉、野村吉三郎、泽幸一,以及膏药国驻上海公使重光葵、总领事村井仓松等驻沪的文武官员和上海的膏药国侨民。 这天早晨,重光葵来到膏药国总领事馆,他和使馆的官员,面对着膏药国天皇的肖像,举行了拜贺仪式。仪式结束后,大家便脱下了大礼服,换上西服,立即到虹口公园去参加由白川大将主持的阅兵祝捷大会。 庆祝“天长节”的大会,首先是阅兵,在公园内外宽敞的地方举行检阅式,检阅官为白川义则,总指挥为第9师团长植田谦吉,参谋长为田代皖加。检阅先从公园外部开始,在园内举行分列式。特邀请膏药国海军舰队司令部附属乐团演奏进行曲。参加检阅大会的观众,有膏药国侨民、欧美人和各国来宾,观众人山人海,几乎把周围的栅栏绳子挤倒了。 各国在沪使节出席了天皇生日庆典,但由于当时国际舆论都在谴责日军在上海的暴行,所以仪式结束之后,各国使节纷纷退场,留下的只有膏药国和已经沦为膏药国殖民地的朝鲜侨民。 白川不知道的是,有一个叫做陈铭枢的中国人,正准备在这次阅兵中要他的性命。 实际上,陈铭枢仅仅是这一计划的资金提供者,真正策划这一刺杀的,时被称为中国暗杀之王的上海滩斧头帮帮主,淞沪抗日义勇军司令王亚樵。王亚樵与陈铭枢关系密切,曾积极支持十九路军抗战,被陈视为国士。得知日军要在虹口公园举办盛大阅兵式和祝捷大会,陈铭枢认为这是日军故意炫耀对十九路军的胜利,气得拍案大骂。这种奇耻大辱,让他容忍不下,于是请王亚樵设法破坏这次大会。 王亚樵充分调查了白川的行动模式,并根据其警卫方式策划了这次暗杀行动,计划在虹口天长节庆祝仪式上袭杀在上海的日军高级军政人员。在行动前,日方似有察觉,因此白川在前往虹口公园的路上,曾几次改换路线,并加强了警卫。但是,因为王亚樵的策划太出色,日军的一切准备,都没有奏效。实际上,王亚樵根本不准备在路上暗杀白川,那样即便成功也只能击杀白川一人。王亚樵要的是将在沪日军将领一网打尽,目标直指日军阅兵式的检阅台! 从使用的武器到行动时间,路线,王亚樵一切都策划好了,但他还缺一名敢于以身殉难的杀手。 其实,王亚樵手中并不乏敢死之士,中国的极贫积弱让一些血性男儿走上推崇暗杀护国的道路,无论是刺蒋的陈成,还是刺汪的孙凤鸣,都是勇于拼将一死的杀手。但是,日军阅兵的虹口公园,属于日租界,只有膏药国人和朝鲜人能够入内,王的部下没有符合这样条件的。于是,王亚樵找到了在上海的朝鲜流亡政府高层安昌浩,通过他联络勇士尹奉吉。尹奉吉慨然应允执行这一任务。 虹口公园的仪式进行到中间,由膏药国侨民主办的祝捷大会开始。会场的主席台就设在白川大将检阅地点偏后一些,那是不久前,为举行颁发军人诏业50周年纪念大会建造的。白川大将等膏药国要人走上检阅台。 朝鲜革命党人安昌浩、尹奉吉和金天山三人也来到会场。他们是由上海抗日敢死队队长王亚樵派来锄杀膏药国杀人魔王的。 尹奉吉因天有微雨,头戴毡帽,身穿风雨衣,内藏有炸弹。他混在群众中,注视着主席台上的动态及主要人物白川义则。 慢慢的,把炸弹藏在水壶和饭盒中的尹奉吉悄然地接近了检阅台。 攻击发生前一瞬的检阅台,从左到右为膏药国在沪侨领河端真次,驻上海公使重光葵,膏药国第三舰队司令野村吉三郎大将,上海派遣军司令白川义则大将,第九师团师团长植村谦吉中将。 这时的小雨越来越大。白川和野村、植田、重光葵、河端都站在主席台上。白川身材高大肥胖,挺起胸膛,梗着脖子忘情地唱着国歌,身体纹丝不动。尹奉吉觉得机会来了 就在这些膏药国军政两界的大员肃立高唱《君之代》时,尹奉吉从风雨衣里把藏着的炸弹掏出来,突然向白川站的主席台扔了过去,将炸弹投上了检阅台,正落在河端的脚前。因为一个月前有一次被刺杀经历,野村吉三郎大将首先反应过来,但刚刚发出警报,炸弹就爆炸了,炸弹威力强大,惊天动地,震耳欲聋,几乎把主席台掀翻了。 首先看见炸弹飞上主席台的野村想要逃跑,但炸弹把他的左眼炸瞎了;植田正要逃跑,弹片把他的左脚跟炸掉了;站在白川身边的重光葵,突然感到好像有一根大铁棍向他身上打来,他倒了下去。但他本能地用随手携带的手杖强行支撑起身来,可他身体太重了,手杖被压断了。原来他的一条腿被炸断了,只好倒在血泊里。那位长得满脸横肉,嘴唇上留着八字短髭,体态肥胖魁梧的白川,像一件玩具那样,被炸弹抛上了半空中,然后又重重地摔了下来,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其他的膏药国军官,吓得象狗一样,个个趴在地上,曾经威风一时的将军,狼狈万状。炸弹响后,主席台上下一片混乱,哭声、叫声、喊声,响彻了整个虹口公园。由白川主持的祝捷大会,霎时间变成了白川的送葬大会,“天长节”成了哭丧节。检阅台上的五人无一幸免,连拍摄照片的上海侨团书记长友野盛也被炸成重伤。 炸弹爆炸后,唯一还站在台上的,却是白川,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警卫人员上前营救,才发现他已经身负重伤,一触即倒。 尹奉吉的攻击可谓极为成功,河端当场被炸死,重光葵被炸断一条腿,十三年后到达美国密苏里号军舰签署投降文件的膏药国外相重光葵,就是拖着这条残腿完成使命的。野村吉三郎被炸瞎一只眼睛,植村谦吉被炸断一条腿.. 尹奉吉当场被捕,后被押到膏药国,枪杀于神户。尹奉吉在爆炸发生后曾试图自杀未遂,被日军抓获后坚强不屈。日军对其恨之入骨,将其杀害后埋葬在金泽陆军墓地的路面下。直到膏药国战败,韩国政府才在他的埋葬地修建了纪念碑,并把他称为韩国的民族英雄。 这次袭击中,唯一当时不知生死的是白川,尽管膏药国方面动用了最好的医疗力量,但白川除了胸腹部的重伤外,其全身还有若干细小弹片,有些嵌入内脏,成为不治之症。 我方报道称白川在三天后死去,这也就是范杰现在手上拿着的这份报纸,但范杰并不知道的是,实际上白川手术后一度情况好转,竟然坚持了一个月之久,但到了五月二十三日,所有医生都认为已经无法挽救。 大概是因为尘世间的医生已经没法救药,只好由被视为“神“的天皇发诏书来进行最后的安慰疗法了。 无论如何,天皇的嘉勉令发布后三天,这位白川大将一命归西。 第四十五章 拉拢 “王亚樵以后想好好过怕就不容易了。”看过报纸后,却说出来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 但是小柳却心里明白范杰的意思,一个杀手,最好还是隐与黑暗之中,因为你本来就是所有人心里的隐忧,更何况王亚樵还有刺杀国府大员的前科。 这一次事情虽然成功了,但是王亚樵的斧头帮必然在上海受到膏药国人的打压,膏药国人猜也猜得到此事王亚樵脱不了干系,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而已,然而有些人做事情,却从不需要什么证据,一个猜测就够了。 南京政府这边知道了人并不多,范杰也是隐约猜到一点,回了二十一世纪,专门查过,才对事情又了些了解。 实际上,南京政府的绝大多数官员们虽深受鼓舞,但是此事是何人所为,他们并不清楚,只有陈铭枢心中有数。但他担心膏药国人知道后会加害于王亚樵,所以一直缄口不言。 身为中国最高领导人的蒋jie石对这件长中国人志气、灭侵略者威风的事自然也非常关注。 他派特务头子戴笠去了解内情,却不知此事正是戴笠一手策划的。 戴笠当年曾在王亚樵手下当浙江游击纵队队长,借口曾认识不少王亚樵的部下,从而了解到此事的“详情”,据此向蒋jie石做了汇报。 蒋jie石对王亚樵并不欣赏,戴笠曾建议起用王亚樵,但蒋jie石指示说:“此人不可用。”戴笠也就不再提他。 然而,炸死白川之事对蒋jie石的震动是异乎寻常的。王亚樵干出了政府官员所不能干的事情。这不能不使蒋jie石对他刮目相看,认为他是一个不可忽视的人物。 蒋jie石为了拉拢他,特让戴笠派人给他送去4万元钱,以示表彰。 王亚樵又把这些钱转送给了安昌浩,并买下了圣母院路庆顺里的“公道印书社”,让安昌浩及其同党作为栖身糊口之所。 安昌浩的同伴被膏药国人逮捕后,无论怎么拷问,他们都一口咬定是他们自己干的,决非受王亚樵指使。其实膏药国人早已知道是王亚樵所为,但得不到招认,膏药国人亦无法向中国政府提出抗议。 但依范杰对王亚樵的了解,他对蒋jie石的拉拢,并不以为然,他这种人天生就反对权威,也就是天生反骨,而据历史记载,王亚樵和南京政府很快便会反目成仇,王亚樵几次三番刺杀蒋jie石与汪精卫,最后反被戴笠所暗杀。 暗杀手段,对范杰来说拿来用用也是可以的,但决不可作为仗义依赖的手段,否则倾天之祸就在眼前。 这些天,范杰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自己对这些事情想个不停,一直在心里计划这什么,朝鲜人,膏药国人,自由出入日租界…… 5月5日,范杰难得的没有早起,就在今天,中日双方代表将在上海英国领事馆签订《上海停战协定》。 范杰不知道自己的那一点点伏笔是否会对谈判造成影响,他焦急的等待着一切事情的发生。这是他对自己信心和能力的一种考量,自己能否在历史的洪流中,激起属于自己的浪花,起点就看今天了。 上午日头刚热的时候,范杰已经赶到了中央军校,师兄酆悌的办公室,师兄并不在办公室,范杰知道他去了校长那里,所以安心的等待着。 上午近十一点钟的时候,酆悌才赶了回来。 总司令官邸离这里并不远,可以说就在隔壁,师兄推门进来,师兄表现的很惊讶:“焕然,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范杰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师兄,淞沪协议的复印本你这边有吗?” “恩,在这里,这就是今天即将签订的淞沪协定!给!”酆悌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来一份文件,递给办公桌另一边的范杰。 范杰接过来后,打开仔细阅读了起来! 淞沪停战协定文本 当事人 第一条:中国及膏药国当局既经下令停战,兹双方协定,自中华民国二十一年五月五日起,确定停战。双方军队尽其力之所及,在上海周围停止一切及各种敌对行为。关于停战情形,遇有疑问发生时,由与会友邦代表查明之。 第二条:中国军队在本协定所涉及区域内之常态恢复,未经决定办法以前,留驻其现在地位。此项地位,在本协定附件第一号内列明之。 第三条:膏药国军队撤退至公共租界暨虹口方面之越界筑路,一如中华民国二十一年一月二十八日事变之前。但鉴于须待容纳之膏药国军队人数,有若干部队可暂驻扎于上述区域之毗连地方。此项地方,在本协定附件第二号内列明之。 第四条为证明双方撤退起见,设立共同委员会,列入与会友邦代表为委员。该委员会协助布置撤退之膏药国军队与接管之中国警察间移交事宜,以便膏药国军队撤退时,中国警察立即接管。该委员会之组织,及其办事程序,在本协定附件第三号内列明之。 第五条:本协定自签字之日起,发生效力。 本协定用中、日、英三国文字缮成,如意义上发生疑义时,或中、日、英三文间发生有不同意义时,应以英文本为准。 中华民国年月日订于上海 签署人: 见证人: 依据国际联合大会中华民国二十一年三月四日决议案,协助谈判之友邦代表驻华英国公使蓝普森,驻华美国公使詹森,驻华法国公使韦礼德,驻华意国代办使事伯爵齐亚诺。 这些都是最基本最表面的东西,中日双方核心权力之争的真正的实质内容,都在三个附件之内,但依旧可从看出,欧美列强并不愿意强为中国出头,所谓的国联其实没有任何的实际能力来影响日本人,他们为了不再上海地区继续燃烧战火,将属于中国的土地,让与膏药国人,牺牲了中国的利益保证他们自己的利益,对于这一点范杰早有所料,而蒋委员长恐怕心里也该有新的准备了。 范杰一直在猜想,红军长征,依gm党的实力若是倾尽全力,一心一意全力进剿,恐怕红军未必会能够等到长征胜利,实际上不出意外的话,蒋jie石恐怕是借着将红军赶往湖南,贵州,四川等地,然后顺手剿灭各地军阀的打算,清肃南方诸省。 事实可见,第五次围剿苏区之后,湖南何健,贵州王家烈,四川刘湘等军阀,纷纷灰飞烟灭,而蒋某人则开始了他自己的“西部大开发”,为抗战做着准备。 而这个思想的成型恐怕就在这一段时间,前一阵子迁都洛阳,也是一个引子。 根据协定的内容,中国政府实际上承认膏药国军队可以长期留驻吴淞、闸北等地,而中国军队却不能在上海周围驻所设防。且所谓“常态恢复”,“毗连地点”之规定,日军均可以任意借口加以解释;“协定”还在“共同委员会”名义下,把从长江沿岸福山到太仓、安亭及白鹤江起直到苏州河北为止的广大地区,划给了膏药国及英、美、法、意等帝国主义共管。 《淞沪停战协定》规定双方自签字之日起停战;取缔一切抗日活动,第十九路军撤防、划上海为非武装区;中国不得在上海至苏州、昆山一带驻军,而膏药国却可驻兵上海。 《淞沪停战协定》的签订,使上海成为膏药国侵华的重要基地。 淞沪地区位于长江下游黄浦、吴淞两江汇合处,扼长江门户。 由于《淞沪停战协定》的限制,中国军队不能在上海市区及周围驻防,但是市内却允许中国警察部队的存在,原本历史上仅有淞沪警备司令杨虎所辖上海市警察总队及江苏保安部队两个团担任守备,兵力薄弱。 然而,膏药国在“一?二八”事变以后,即在上海虹口、杨树浦一带派驻重兵,专设膏药国驻沪海军陆战队司令部,驻沪兵力有海军陆战队3000余人,大批膏药国舰艇常年在长江、黄浦江沿岸巡弋。 现在有了出云号被炸沉的影响,以及范杰提出的以加大税收为名义而在谈判桌上进行勒索的手段,没想到却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根据现在手上这份《淞沪停战协定》,中国在上海的警察部队总数包括淞沪警备司令杨虎所辖上海市警察总队及江苏保安部队六个团担任上海守备,兵力总数与日本海军陆战队相差无几。 虽说在上海的江苏保安部队仅有六个团,但是现在可操作性就加大了许多,范杰眼光发亮的看着师兄酆悌。 第四十六章 黑手 “师兄,对于警察总队和那六个团的江苏保安部队,你有什么想法?”范杰看着酆悌,眼睛发亮的问道。 “保安部队?警察总队?怎么,焕然,你有新的想法?”之前范杰提出的意见就让酆悌在校长面前,很是受了一顿夸,现在范杰明显是有了新的想法,酆悌又岂能无动于衷! “师兄,我现在有两个主意,一个是武装警察部队,一个是特殊警察部队!”范杰顿了一下,看着仔细听着的酆悌,看着他仔细认真的样子,接着说道:“首先是武装警察部队,保安团其实就是武装警察部队的一种,都属于地方武装,因为警察力量的不足而作为警察力量的重要补充而设立的,我们可以逐步把各级保安团裁撤改编为武装警察部队,担负政府赋予的国家内部安全保卫任务,武警部队可以由内卫、黄金、森林、水电、交通、消防、警卫等部队组成。其实,师兄,武装警察部队还可以包括税警部队。” “税警部队?”酆悌跟着范杰的思维想了想,税警部队,不就是税警总团吗,国舅爷的税警总团? “焕然,这妥当吗?”酆悌犹豫道,毕竟作为中华民国的财政部长,没有人愿意得罪宋子文的。 税警总团是宋子文在任财政部长期间建立的私人武装。顾名思义,应该是一支用于缉私征税的非正规部队。但是在宋子文的大力经营下,变成了一支连gm党内甲级正规军都无法比拟的精锐部队。 税警总团是拿每年摊还八国银行团借款的盐税剩余款项做给养的。一切编制、装备、人事全凭宋子文意愿行事,别人无权过问。蒋jie石现在还以为只是一支无足轻重的小部队,不以为意。 不过他手下的特务机关虽然神通广大,但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搞不好要引火烧身。谁都知道蒋jie石的婚姻是政治婚姻,老蒋要借助宋氏家族与美国联系。宋子文历来不买老蒋的账,两人意见不和时,宋子文敢当面掀桌,老蒋无可奈何。宋子文就乘机把一个微不足道的税警总团搞成一支精悍的武装。 税警总团建成时下属五个团,加总团直属部队,相当于六个团。 而每个团的编制相当庞大,每班有士兵十四人,每班配备轻机枪一挺,六班为一排,三排为一连,每连共计252人,相当于甲级正规军两个连。 一营辖四连,另配六零炮两门。团统辖三营,另配特种兵连七个,每团战斗兵员共5000余人。总团部直辖特务营、高炮营、炮兵营、通讯营等七个营。 整个税警总团拥有兵力三万余人,在这一点上,范杰是需要好好学习的。 “一二八”事变前夕,税警总团大部分驻守在上海及浦东一带,第一团驻徐家汇,第二团驻南翔,第三团驻闸北,第四团驻清东,总部设在徐家汇。在日军突袭上海时,宋子文毅然把税警总团毫无保留地拉上了抗敌的第一线,并亲自颁布了作战命令。 税警团没有用自己的番号参战,因为怕八国银行反对,停拨其余经费。2月中旬宋子文决定驻闸北的税警三团和驻在南翔的税警二团,统归第十九路军指挥,参加抗战序列。 后来,当第五军驰援上海抗战时,税警团的参战部队就又改为第五军第八十七师独立旅,以原税警团总团长王庚为旅长,同时接受第五军指挥。 当时税警团参加了守卫龙华机场等战斗,许多官兵英勇无畏,奋勇杀敌。税警二团二营官兵在战斗中,几乎全部壮烈牺牲。可惜的是,由于后来税警总团指挥官内部不团结,严重削弱了其战斗力。 尽管内讧如此,当时这支部队还是给侵沪日军以很大杀伤。 范杰作为第八十七师的师部参谋对于税警总团的战力还是知之甚深的,宋子文与老蒋之间也并不是一团和气,很快他们就会在税警总团的问题上产生矛盾,这个时候将这个第一送上去,在将来完全可以给解决税警总团提供一种方法,避免税警总团的战力下降太快。 “师兄,此事成与不成,你与我压根无需关心,校长自有他自己的想法,我们的目的还是在于增强上海保安团的实际战斗力问题,这是一个长期的战略,你我都相信在未来膏药国人必然还会对上海发动攻击,到时恐怕就是中日之间的国运之战了,你我现在为这场可预见的国运之战做些伏笔,相信校长一定会理解和支持的。”范杰动情的劝说这酆悌,这将是增强上海中国警察部队力量的可靠办法。 “将保安团改编为武装警察部队以后,将有军事委员会统一指挥,统一训练,统一武装,师兄,校长不会不同意的。” 酆悌很自然的点了点头,他们两人都明白,这对加强校长对国内的统治,消除军阀势力有着极大的帮助,校长没有理由不同意。他示意范杰接着说下去。 “再说特殊警察部队,我军撤离上海之后,对于上海滩的某些力量来说恐怕会缺少响应的控制,以后上海滩的治安状况恐怕会日益下降,这就是特殊警察部队成立的时机,其目的在于应对上海滩日益恶化的治安状况,这一点是必须强调的,等特殊警察部队成立以后,他的作用和目的就由我们说了算了。”范杰冷笑道。 范杰停顿一下,结果酆悌递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舒服的出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特殊警察部队名义上归上海警察总队管理,是警察部队的一个警种,其主要任务是处里一些突发事件,比如现在上海滩十分活跃的青帮,洪门,斧头帮做出的一些让人难以想象的事情,比如绑架中日商人,绑架各国大使馆官员以及其家人而进行勒索的一些事情。” 这句话,范杰说的很慢,他相信师兄肯定明白范杰话里的意思。等范杰的话说完,酆悌的脸色都有些发白:“这有些不好吧!” 酆悌的声音里有些发虚,范杰微微笑了笑:“当然,如果各国因为上海滩的良好治安状况下降而同意我们成立特殊警察部队,那么相信青帮,洪门,斧头帮是不会做出这些人神共愤的事情的。你说呢,师兄?” 酆悌擦了擦头上的汗,缓过神的他连忙说道:“当然,当然!” “师兄,至于特殊警察部队成立后,是以侦察营,特务营之类的部队为模板,还是以中央党部的党务调查科,或是师兄你手下的南昌行营调查处,或是戴笠的特务处之类的方式进行管理,我就不管了,你们自己操心去吧。” 范杰的话说的很明白,他这是鼓励酆悌接手上海特殊警察部队,这样的话,酆悌的势力将有长江中游扩展的下游上海浙江一带,这对酆悌来说是他多年的一个梦想! 果然范杰刚说完,酆悌的眼睛就亮了,他难抑兴奋之情的点了点头。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最后将由酆悌将整理成的报告递交给校长,范杰唯一的要求就是这份报告上不要有他名字出现,对此酆悌表示难以理解,但是在范杰的坚持下还是答应了下来。 出于某种心理,范杰对于保持低调的想法根深蒂固,他一点也没有出风头的想法,至于实际的好处,相信师兄酆悌绝对不对亏待自己的。 第四十七章 派系(一) 范杰又汇报一下这次北上的全部过程,顺带将蒋孝先写的报告也提交了上去。 一番会谈之结束之后,范杰站起来准备告辞:“对了师兄,后来下午我要为我表舅接风,他刚从德国回来,估计要到兵工署任职,麻烦师兄你一趟,帮我做个陪客,人不多,另外一个陪客是谭伯羽!” 酆悌点点头,他明白这是范杰在为他牵线搭桥。 俞大维、俞济时、俞飞鹏、这是在南京政坛上有名的三俞。 蒋jie石虽是奉化溪口人,但是溪口随他发迹的人几乎没有,据传言这可能与蒋jie石幼时饱受邻里之欺有关。 所谓“雷响溪口,雨落奉化”,是说蒋jie石起于溪口,沾光的却是奉化人。 其实在蒋jie石时代,奉化也就是出了俞飞鹏、俞济时和俞大维几个人。 在中国过去封建社会和传统意识中,倚仗本地宗族亲缘、朋党亲友、地域乡情滋生的地方势力,以及逐渐扩张和膨胀的宗族势力集团,影响和渗透着社会组织的方方面面,特别是在军阀、集团、派系、会党甚至政党结成的年代,地域乡情更是无孔不入的深入侵蚀社会生活各个角落。 范杰的母亲曾氏就是湖南大族曾氏的后人,先祖是曾国荃。而俞大维的母亲同样是曾氏后人,只不过其先祖是曾国藩。俞大维自幼在湖南长大,与长沙诸世家子弟先祖,而从血脉上讲,范杰确实需要称俞大维一声表舅。 俞大维而范杰表舅俞大维,与俞飞鹏、俞济时都是奉化俞家人,但是同宗不同族。 俞大维先后就读于复旦大学、圣约翰大学,21岁时到哈佛大学攻读数理逻辑,拿到博士学位后又到德国大学攻读数学及德国哲学,并有幸系统地聆听了爱因斯坦的相对论。 取得第二个博士学位后,俞大维留在德国进行兵器及战略研究,后婉拒美、德等国的高薪聘用,毅然回国效力。 俞大维既非黄埔出身,又非职业军人,甚至未参加gm党,在德国留学与工作近十年,期间担任驻德国商务调查部主任,此时的俞大维虽与蒋jie石并无交往,但由于蒋jie石对德国的军械装备、军队训练及有关业务都十分崇拜,而俞大维正是这方面的青年专家,再加上俞飞鹏的大力推荐和支持,自然被蒋认为是可用之才。 俞大维抱着满腔热忱回国效力。为了回国,甚至割舍了一段感情,带着稚子独自离开德国。 1929年6月俞大维返国,任军政部参事,负责军事采购,和物资分配,范杰在军中也多蒙俞大维照顾,同样俞大维在上海大婚,作为伴郎,范杰也参加了这场婚礼。 次年5月,俞大维第二次赴德,任商务专员,负责采购军备,并专门学习军事,包括兵器制造、战役分析,尤其是弹道学。 他用德文写了四十多本笔记,说:“这两年学到的比哈佛三年学的还多!” 一二八淞沪抗战后,俞大维被蒋jie石急招回国,月初刚刚抵达南京。 范杰电话通知表舅俞大维和谭伯羽接风宴的时间和地点,这是范杰和俞大维之前就商量妥当的,目的是说服谭伯羽再次出山。 由于国家工业条件不足,军火大半仰赖外购,来源分散,制式不统一,面对膏药国灼灼逼人的侵略态势,改进武器生产是极迫切的工作。 除了筹建新厂,加强生产能力外,还要建立自己的研究开发体系。而谭伯羽作为这方面的专家,又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发小,俞大维急切的期望谭伯羽能够来帮自己。 谭伯羽毕业于德国德累斯顿工业大学电机工程系,之后便任中华民国驻德国大使馆商务调查部副主任一职。 1928年回国,任上海兵工厂工程师一职,后来谭延闿患病,蒋jie石便将谭伯羽调职南京政府文官处,就近照料谭延闿,后来谭延闿病逝,谭伯羽便一直留在了文官处。 谭伯羽在德国期间,表舅俞大维同样在德国柏林大学留学,后来又一起在德国大使馆工作,自幼一起在长沙长大的两人,在德国相互扶持,相互帮助,一起在德国度过了8年的时光,1929年又一同回国,一起在军政部工作,谭伯羽同样是俞大维结婚时的伴郎。 这次俞大维回国必然会用一大批熟悉的人才,只是谭延闿去世后,谭伯羽有些心灰意冷,不大愿意再在军政部任职,反倒是有些想逃离国内,俞大维几次在电报里邀请,都被他婉言予以拒绝。 而俞大维这次回国任职的另一主要主力就是俞飞鹏,提起浙江奉化俞氏,最绕不过去的就是俞飞鹏。 俞飞鹏是蒋jie石表哥,俞济时和俞济民的族叔。 当年辛亥革命爆发,蒋jie石担任沪军第五团团长,俞飞鹏就是蒋jie石的军需官。 后来俞飞鹏被陈其美送北京军需学校学习,系统地学习了军事运输和后勤知识。 加入黄埔后,俞飞鹏被蒋jie石任命为黄埔军校筹备委员、军需部副主任、经理部主任。 次年俞飞鹏随军东征,办理军需,并任广东惠潮梅七属财政处长。 不久后俞飞鹏就升任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兵站总监,攻下南昌后,兼任江西省政务委员会委员、财政委员会主任委员。 南京政府成立后,俞飞鹏历任上海江海关监督、军政部军需署署长、交通部长、gm党中央执行委员、军事委员会后方勤务部部长、屯粮监理委员会主任委员,手中实权大握。 中原大战后,俞飞鹏更是屡任要职。。 俞济时是俞飞鹏的族侄,别字良桢,他是蒋经国表哥,家中排行第六,上有二兄三姐,下有一弟二妹。由于家庭生活贫困,其姐妹多被人领养,只有其与二兄俞济民得以出道。 1924年蒋jie石电请俞飞鹏赴广东任黄埔军校筹备委员,共同筹办军校。 俞济时对军校极为向往,即随俞飞鹏同去广州。 黄埔一期毕业后,俞济时被分发到教导第一团见习,教导第二团成立后,调任第九连排长,先后随部参加第一次东征淡水、棉湖战事以及对滇桂军阀杨希闵部、刘震寰部军事行动。 次年2月俞济时升任国民革命军第一军第三师第九团少校团附,当年6月,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成立警卫团,巡警大队改编为警卫团第二营,其任营长。 gmd在广州东校场誓师北伐后,俞济时率警卫团第二营担负总司令护卫,随总司令部并参加南昌战役。 至此,俞济时开始在军中的不断升迁。 至中原大战前,警卫旅扩编为警卫司令部,下辖两个旅,俞济时任司令官,同时兼任国民政府警卫第一旅旅长,并兼警卫第一团团长。 年底,警卫司令部与教导第一师合并,俞济时任国民政府警卫师副师长。 1931年3月警卫师扩编为警卫军,俞济时任该军第二师师长。 同年底,蒋jie石下野,他的警卫军自然裁撤,第一、二师分别改为陆军第八十七师、第八十八师,俞济时任第八十八师师长,率部驻防杭州。 “一二八”事变发生时,俞济时率部参加淞沪抗日战事,在率师抵上海江湾,接手了庙行至蕴藻滨防务。 2月19日起日军向所部阵地昼夜进袭,恶战旬余,伏尸遍野,其时,第八十八师伤亡3200余人,日军亦受重创,死伤相当。 俞济时亲临前线指挥,腹部受重伤,肠子穿孔,进租界德国人办同济医院治疗,以鸡肠补伤处。 对于第八十八师与日寇浴血奋战,蒋jie石曾致电慰勉:“庙行镇一役。我国军声誉,在国际上顿增十倍,连日各国舆论,莫不称赞我军英勇,而倭寇声誉一落千丈。” 第四十八章 派系(二) 确定了后天晚宴的时间,范杰便开始带着小柳置办了起来,收拾房子购买食材,范杰有些担心接下来会有大规模的示威游行,早早便买好东西放在家里准备了。 夜里,范杰安排小柳守好房子,自己一个人便在二楼书房休息了。 等他的意识回到了现代社会的时候,已经是早上7点半了,洗脸吃过早餐,便去了第五教学楼去上课。 这一天,他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但好在大家都是如此,也不是他一个人,今天这课讲的实在是够枯燥。 晚饭的时候,有同事叫范杰出去玩,还挤眉弄眼的,范杰知道他们去干什么,借口自己有事便退脱了过去。 吃过晚饭,范杰回了尚座花园的新家,他将手里的德制1924式步枪的全套图纸放在胸前的空间里,晚上七点多,便早早的关了灯了。 范杰的意识在1932年清醒来的时候,天色刚亮,下了楼,找了些东西,了解了一下这两天的情势,果然《淞沪停战协定》签订以后,消息很快就传来过来,连协议内容都一字不差。 汪精卫则大谈中国“外交的胜利”,说上海停战是“平等”的停战,“毫无对日屈辱之意”今后仍要如此“一面抵抗,一面交涉”下去。 全国上下,一致反对这一屈辱协定,谴责南京政府妥协退让,出卖主权。 上海各救国团体派代表到郭泰祺寓所严词诘问,郭泰祺无理可讲,态度傲慢,宣读停战协定草案,借以压人。 学生激于爱国义愤,用铜圆、茶杯打伤了郭泰祺的额角。汪精卫发表谈话,声言痛惩;电令上海市长迅速查明殴伤郭泰祺的责任者,“递解归案,严加讯办”。不久,汪精卫便派额上带着伤巴的郭泰祺任驻英公使。 国民政府监察院长于右任,对《淞沪停战协定》义愤填膺,发动监察委员们,对主持谈判事宜的行政院长汪精卫提出弹劾案。以协定未送立法院议决即签字生效为违法,呈请中央最高监察机关依法处理。 蒋jie石急忙从后台出来解围,派人到于右任家疏通,致于右任愤而赴沪。然后,gm党中政会、中央监察委员会、中常会,分别开会讨论,认定对汪精卫弹劾案不能成立。蒋jie石在中政会上说:“本案手续上办理既无错误,当然不成问题。” 上海各民众团体联合会通电全国,提出由各团体吁请立法院切实声明上海中日停战协定全部无效;并吁请监察院继续提出弹劾,责成汪精卫引咎自劾,否则法律惩戒。党政军大权在蒋jie石、汪精卫手里,弹劾案被否定,谁吁请也无效,只能不了了之。 范杰对这一切倒是并没有多少关心,他知道这一切的动作都没有什么用,国家的大权掌握在蒋汪手里,百姓民众的力量甚至可以忽略。 而在他心底,他认为这样的求和是没有用的,先打后和才是理想的策略,可是国府高层却并不以为然,范杰的心态也开始有了电话。 这一夜,范杰都在翻来覆去就度过。 第二天早上起来,吃过早餐后,范杰打发小柳去街上打听有无学生们上街示威游行的事情,而他自己则去舅舅曾昭抡家,请舅妈来帮助自己准备晚上接风宴所需要的一些东西。 小姨曾昭橘恰好也在,便过来一起帮忙,顺带问范杰一些事情:“新杰,听说你和巧儿的事情定下来了。”旁边跟着忙碌的舅妈也竖起了耳朵。 “应该差不多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夏天巧儿暑假期间,我们就会先订婚。”范杰也是前天接到家里的电报才知道这件事的。 “那就好,嘻嘻!”曾昭橘乐了起来,舅妈脸上也绽开了笑容,曾昭橘跟着打趣道:“新杰,你以后可得改口了,以后你得叫我姑姑了!” 范杰只能无奈的苦笑。 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客人们都陆续的到了,范杰出大门迎客,里面则由舅舅曾昭抡接待。 表舅俞大维是和谭伯羽一起来的,他专门去了谭家去接了一趟谭伯羽,就怕谭伯羽临时改变主意不来。 范杰陪着二人进了门,舅舅曾昭抡迎了上来,他先是和俞大维紧紧的抱在了一起,他们是亲表兄弟,俞大维的母亲就是曾昭抡的亲姑姑,更何况曾昭抡的妻子就是俞大维的亲姐姐俞大絪。 之后曾昭抡又和谭伯羽抱在了一起,谭伯羽的弟弟谭季甫已经与曾昭楣定亲,两家已是亲家的关系。 他们在一起谈起小时候的一些往事,谈起长沙的开福寺和荷花池。 荷花池是他们自幼一起玩耍的地方,藏着许多的会议。既然地名荷花池,自然有池。 史载:荷花池位于长沙市开福区经武门西侧,古名莲花池,是游憩胜地。 清同治《长沙县志》载,乾隆初年,池上建远香亭,匝以回栏,池中杂植芰荷,旁架飞桥,环砌花墙,门额日“纳凉”。池中深处建台榭,额曰“有君子风”。 咸丰年间重修泐潭寺后,荷花池只是“泐潭八景”之一,即“莲香曲浦”,而它的名气比不上佛寺本身。 李抱一在《湖南省城古迹今释》中追忆荷花池: 一方荷花数亩,松竹交阴,周围亭榭,挹爽迎风,清幽绝尘;一方泐潭寺巨刹巍然,古木蓊然,禅房虽深邃,却鸟窥香入,四时都有佳景。看来,当年的荷花池是人工雕琢美和自然野性美的有机统一体。 看他二人谈性正浓,范杰不好打扰,便到了外面,接上了赶过来的师兄酆悌,师兄作为范源清的学生,自然是自家人。 “不知俞先生将会担任何职啊?”寒暄一阵后,酆悌看似无意的问道。范杰几人也都一起关心起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兵工署副署长一职!”这并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过不了多久大家都会知道,俞大维说的很坦然。 回答完酆悌的问题,俞大维转向谭伯羽,开口道:“伯羽兄,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现在国家的工业条件不足,军火也大半仰赖外购,来源分散,制式不统一,如今面对膏药国灼灼逼人的侵略态势,改进武器生产是极为迫切的工作。伯羽兄,就算看在国家的名义上,出来帮帮我吧。” “大维,我……”看着谭伯羽一脸为难的样子,范杰不得不上来打断他们。 “好了好了,饭都准备好了,大家先吃饭,有什么事情,吃完饭,上书房去聊,好吧?”范杰的话暂时缓解了场面上的尴尬。 在座的基本上都是湖南长沙人,就连俞大维也是自幼在长沙长大的,桌面上是一水的湘菜,俞大维自然对自家姐姐的手艺想念万分,吃的很是爽快,就连谭伯羽也舒展了压制许久的眉头。 吃过晚饭,舅舅曾昭抡带着俞大维和谭伯羽上了二楼。 师兄酆悌一看,知道这些家里人都有自己的话要说,便起身告辞离去了。 第四十九章 派系(三) 范杰看着师兄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阵莫名的感慨,人人都说师兄热衷于名利,可是谁又知道这是他的保命之道啊。 早年四一二政变的时候,酆悌作为蒋jie石的亲信学生,他有意无意纵容部下秘密放走了已经被拘的周en来,自那之后,他便再也无法安睡,总是担心校长某一天会发现这件事情,把他给抓起来枪毙掉。 虽然手尾已经被他处理的差不多,但他还是十分的担心。平时喝酒的时候,他也是极为小心在意,从不让自己喝醉,就是怕喝醉之后,管不住自己的嘴,范杰就是在一次极难得的机会下在知道这件事情的。 这也是范杰一个劲的把一些功劳往师兄身上推的原因。 回来屋里之后,范杰赶上了二楼,他推门进来的时候,屋里的气氛似乎有些凝重,范杰心里略有猜测,但他却没有理会那些,直接从书房的桌子里面拿出一摞图纸,递给表舅俞大维。 “表舅,欢迎你这次回国,做外甥的也没什么可表示的,这份东西就当做是我的一份心意吧。”压抑着自己的兴奋之情,范杰将手里的图纸递给表舅俞大维。 俞大维拿过来以后,带着疑惑打开了这份图纸,仔细的看了起来。 看了没两分钟,俞大维就指着范杰惊讶的叫了起来:“新杰,你,你怎么弄到这份东西的?” 谭伯羽不明所以,他从俞大维手里接过了这份东西。仔细看过之后,他才带着疑惑问道:“这难不成就是德制1924式毛瑟步枪的全套图纸?” 看着俞大维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谭伯羽也跟着惊讶的叫了一声。 “新杰,说实话,你到底是怎样弄到这么一份东西的?”俞大维盯着范杰问道。 “我从一二八事变之前就开始运作了,找的是一名德国的军火贩子,据说是德国陆军退役的犹太人,但是此人不大会经商,亏了许多欠了一屁股的债,最后没办法才来到远东。他似乎在毛瑟公司有着一定的关系,你们也知道犹太人的,只要肯给钱什么东西弄不到。我也不管他在德国国内是怎么弄到这份东西的,现在你们帮我仔细看一下,这份图纸是不是有问题,我还没有付款呢,毕竟也是几万美元的东西。” 俞大维哼了一声,说道。“几万美元,这份图纸要是真的的话,几万?几十万美元你都别想弄来。” “呵呵,难不成我这捡漏了?”范杰笑道。 “这份东西,我要拿回去仔细研究一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这份图纸的价钱你多少钱买的,我们兵工署多少钱再买下来,绝不会让你吃亏的。”说完,俞大维卷起东西就要走,谭伯羽赶紧走上前去,“大维,咱们一起研究好不好?”看着谭伯羽脸上谄媚的表情,范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钻研精神。 看着俞大维和谭伯羽离开,范杰知道谭伯羽再难逃不出俞大维的手掌心了,这下就放心了。转过身来,他范杰看见舅舅曾昭抡也用一副奇货可居的眼光看着他。 “新杰,这么说,你有路子能弄到一些,国外的先进仪器和配方?”曾昭抡不紧不慢的问道,他的手里已经握满了汗。 “差不多吧,配方没什么问题,仪器恐怕只能是小型仪器,大的通不过海关检查。”范杰“老实”的说道。 “那就好!等我几天。”说完,曾昭抡便抓紧离开了,不知道要慢些什么,只剩下,范杰一人在风中凌乱。 摇摇头,范杰招呼小柳收拾好一切。累了一天了,两人各自早早休息了。 范杰的意识在现代社会清醒过来时,依旧在琢磨着舅舅曾昭抡的事情,若是预料不错,以后恐怕会有大批量的仪器需要采购,这样的话,以一个学生身份来处理,是不是有些太惹人注目了,要不要成立一家公司,用公司的身份来买卖会好一些。 范杰琢磨着起了床,今天是11月7号,星期一,这一天又是满满一天的大课。 已经七点半了,时间有点紧,范杰洗漱完毕后,赶紧穿好衣服,收拾好东西,下了楼,出了尚座花园,穿过马路,已经到了校门口,校门口已经是挤得满满的都是人。 范杰穿过校门口,赶到五教楼下时,离上课只有10分钟了,他赶紧到对面的小商店买了两个面包,一袋牛奶。 这个小商店的牛奶总是放在热水里热好了的,就算是赶不上吃早饭的同学,也能喝口热的。 赶到三层教室的时候,阶梯教室里,已经满满的都是人了。 范杰赶紧到最后排找了个座位坐下,从背包里掏出课本,顺带将作业交给班长交上去,这才松了一口气,抓紧时间三两口将早餐吃掉,时间刚刚好,老师走了进来准备上课 看了眼自己四周,都不是本班同学,范杰便安静的看起书,认认真真的听起课来。 一上午两大讲课上完,范杰回了学校西南角的租下的房子里,这栋房子范杰并没有退掉,毕竟还没到期,而且他也不打算退掉,狡兔三窟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范杰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站在自己门外,似乎是在等着自己。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范杰开口问道。 “你好,是范杰吧,我是你房东的女儿,今天过来有点事情找你商量!”女子脸色有些暗淡,话语间也有些不好意思的。 “请进吧!咱们屋里说。”范杰记得老房东两口子留了一张全家福在屋里,他也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老房东两口子的女儿。 女子跟在范杰身后进了屋,就听见范杰问道:“你那边不是有钥匙嘛,怎么刚才没进来?” “哦!这边房子租给你了嘛,我们就算是房东也得征得你的同意才能进来吧。”女子顺口说道。 还挺讲究,范杰心里说道。 “请坐,我去给你倒杯水!”范杰客气一声。 等他倒水回来,已经确定眼前这位是老房东两口子的女儿。 “对了,有什么事,老房东他们怎么没过来?”范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家里出了点事,”女子没有细讲,“我们打算把这套房子给卖掉,我过来呢,就是希望你有个准备,如果房子近期卖掉的话,我爸妈会把剩下的房租还给你。至于新房主还租不租,这就需要你跟新房主再谈。” 女子一脸的疲惫,范杰心想,恐怕她家里真出了了不得的事情了。 “哦!房子打算卖多少钱?”范杰随意问道。 “26万左右吧!”女子想也没想。 “这房怕是不好卖吧,近二十年的老房子了,又是在学校里面,前面又是学校的一堆库房,除了环境幽静一些,怕是……”范杰有些说不出口。 这一排房子只有两栋楼,六个单元,里面住的都是些学校的教师,前面又是一堆的库房,西边挨着的是学校的操场,说实话不是幽静,是有些冷清。 “唉,慢慢看吧,要不是家里出了事情,这房子也不会想卖,毕竟我爸妈住了几十年,还准备在这里养老。”女子一脸的悲伤。 看样子是真的碰到难事了,范杰心里琢磨道。 “行,事情我知道了,有什么事,咱们再联系。”范杰站起来和女子握了握手,送女子离开。 范杰心里有些犹豫不定,他倒是想买下这套房子,相对来说这里的环境还是比较适合自己的,但是这套房子的增值潜力并不大,又是老房子,除非是学校以后扩建,这才能卖得上价钱。 心里着实犹豫不定,范杰想到很晚,始终有点拿不定主意,尚座花园的新房是不错,可是有点大,一个待着比较孤独,这里倒是有些家的气息。 想到这里,范杰做出了决定。 第五十章 派系(四) 第二天,范杰拨通了老房东两口子留给他的电话号码,接电话的是老太太,仔细询问过范杰才知道,他们家里确实出了事情,老爷子竟然住了院。 好在医院送的及时,问题也不大,现在在附近的二五五医院住院疗养。 范杰问清病房,又在路上买了些水果,直奔医院而来。 在二楼的病房里,范杰见到了老两口,还有他们的女儿,在理工大学艺术学院教书的宋清雅宋老师,以及他们家的小孙女。 范杰找到这一家人,说自己要买校内的这个房。 一家人反复确认边学道不是开玩笑,宋教授突然问范杰道:“你家里是当官的?” 范杰摇头说道:“不是,是个体户,在老家做点小买卖。” 宋教授没再问。 事情就是这样,无论宋教授一家人怎么怀疑范杰是否在开玩笑,当范杰带着宋清雅在银行内转账完毕,270000元到账的短信出现在宋清雅手机上时,一切疑问都烟消云散。 宋家人马上就变了态度,因为是全款买房,当天就去交易中心去过户,一切都很顺利,交易中心通知范杰15天后来取新房产证。 就这样,这套有些老旧的学区房,到了范杰的手里。 范杰并没有跟别人分享的打算,自己庆祝一下就可以了,在超市买了瓶红酒,又买了一大堆的菜,范杰便回到了老房子。 菜做的很简单,一个辣子鸡,一个西红柿炒鸡蛋,一个拍黄瓜,红酒里面又兑了点可乐,这才是他自己过的人生啊! 宋教授老两口很快搬走了,东西是宋清雅和老太太自己带人来搬的,搬走的东西并不多,大部分家具都留给了范杰。 老太太是最后走的,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依旧有些舍不得,毕竟是住了几十年的老房子了,范杰送老太太走的时候,以后要是想过来的话,也可以过来看看,想住的话,还可以住些日子,当然这些都是安慰的话。 不知道老太太是怎么想的,只是一个劲的笑呵呵地连说“好,好……” 不同于尚座那边的现代化高楼,这里更有家的感觉,范杰下午出去又去买了冰箱,彩电,空调,又买了套新沙发,被褥,过些日子再稍微装修一下,这套房子就跟新的一样。 这套房子确实不错,房采光好、格局也好、尤其是邻里间的气氛也不错,边上还是学校操场,打开窗户,清醒的空气透进来,令人感到很舒服。 夜里范杰早早就休息下来,躺在宽大的沙发上,闭上眼睛,意识通过胸口玉佩的空间通道,回到了1932年的5月。 这里的天色已经亮了起来,外面的街市已经吵闹了起来,范杰洗漱好,下来二楼的时候,小柳已经买好了早餐,坐在那里看起来报纸,当然,手枪就在桌子上。 范杰看了眼桌上的蒸粑粑,舀了几勺酱汁,搅了搅,便大快朵颐起来。 吃完早饭,范杰问道:“这两天有些新消息吗?” “也没什么,也就是王亚樵的那档子事,日本人悬赏一百万大洋寻求知情的人,王亚樵这下悬了,朝鲜人不知道能不能抵得住诱惑。”小柳叹了口气,这就是知情人太多的坏处。 “就算日本人知道是王亚樵干的,也未必能逮的住的,而且现在上海滩的情势,愿意告密的恐怕真没有几个,知情人就更少了,毕竟这一番血战不过才过了两个月而已。”范杰冷笑道。 “是啊!”小柳回想起那一番生死挣扎,心里对小日本的恨意却越来越浓。 什么告密之类的想法从来没有一丝掠过他们的心头,在他们心里巴不得的是自己应该亲自上来着。 “好了好了,今天咱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呢!这些事情也与咱们无关!”范杰拿起毛巾擦了下手和脸,站起身来,准备去拿公文包,今天的事情确实不少。 早在两天前,范杰就接到师长王敬久的电话,因淞沪停战协定已经签署,八十七师数日之内就会返回南京,担任卫戍任务,命令范杰今日到小营的师部去报道 范杰收拾好东西,锁好门,和小柳一起前往小营驻地。 驻地里面还是一片乱糟糟的景象,八十七师离开南京近三个月,这一趟回来一切都得重新布置。 先头抵达的只有师部和特务营,工兵营,通讯营直属单位,二五九旅,二六一旅和独立旅还在后面慢慢赶路。 范杰打了一路招呼,在师部大楼二层的办公室,见到了老首长王敬久。 “报告师座,作训参谋范杰前来报到!”范杰认认真真的行了一个军礼。 “恩,”王敬久回了一礼,“坐!” “是!”范杰端端正正的坐了下来 “好了,好了你个小犊子,别装模做样了!”王敬久从怀里掏出根烟来,范杰赶紧拿出打火机给点上。 “哟,这是什么打火机啊,新玩意啊!”王敬久看向范杰! “报告师座,这是我在天津洋行顺手买的柴油打火机,样式不错,新款的!”范杰一脸的谄媚。 “恩,不错,我的了!”说完就收起,放在了怀里。 “唉!”范杰本来想说,这就是送给你的,可王敬久还是这么一副老样子,唉,苦啊! “好了,说说正事吧,现在二六一旅那边五二二团还缺一个团附,宋希濂一直找我要你过去,你是什么想法,说说!”王敬久正色起来,问道。 “是沈团长那边,那边不是王作霖的团附兼一营长吗,怎么?”范杰不解的问道,五二二团团长是沈发藻。 “我打算把他调到二五九旅的五一七团张世希手下任团附,五一七团这一次损失惨重,优先要补充他们。”王敬久叹了口气。 “唉,这一仗实在太惨了些,,娄塘一役若不是五一七团奋勇死战,一旦日军趋葛隆,陷钱门,直下铁路,咱们第5军和第十九路军的退路就全断了,那后果是真不堪想像了。”王敬久一脸的悲哀! “这一次咱们八十七师一共损失了多少人?”范杰问道。 “这次战役中,光是官长阵亡就有二十三人,受伤近百人,你小子也得算在里面,还有失踪八人;士兵就更多了,阵亡了五百多人,受伤近千人,失踪的还有二百余,总共合计有一千七百七十一人,伤亡一成半还多啊!”王敬久有些心疼。 “对了,过些天,咱们还要去趟苏州,有一个纪念仪式!”王敬久大口大口的抽着烟。 “师座,”范杰的声音有些低沉,“我不想去下面了!” “怎么了?”王敬久有些诧异,范杰和宋希濂关系一直不错,又都是长沙老乡,宋希濂一直找他要人来着,怎么这小子这时候变了注意。 “师座,依咱们师现在这种情况,三五年之内是和日本人交不上手了。我这趟去了一次北平,而北方的局势更为危急,我想去北方,与日本人好好交交手!”范杰十分的平静。 王敬久看了范杰半天,才缓声说道:“我明白你心里的想法,我又何尝不想呢,但现在党国危急之刻,正需要你我好好经营,这才是报国之道啊!” “师兄!”范杰变了称呼,“你知道我这趟北上观察到的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王敬久示意范杰说下去。“东北军对张学良很忠诚,除却热河的汤玉麟,剩下的十九个精锐步兵师的师长,都唯张氏之命是从,可就是这,东北军还丢了东北,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第五十一章 派系(五) 第五十一章派系(五) 没等王敬久回答,范杰就接着说了下去:“问题还是出在了张学良的身上,抽大烟,吸毒,玩女人,小六子什么事情不干,军事指挥压根就不在行,出了事情,又犹豫不定,不能及时解决,东北就是这么丢的!” 说道九一八,王敬久的心里同样不好受,先有九一八,后有的一二八,这一次损失太大了,就是想一想心里就觉得很痛。 “东北军的兵员素质还是很是不错的,问题的关键还在那位少爷身上,若是能换顾长官来指挥东北军,北方至少能安然数年。”顾长官就是指的顾祝同,他们这一些第二师出来的人,在黄埔内部是属于顾祝同的山头,与刘峙、何应钦关系并不大。 “但是顾长官现在,哎,算了吧!”王敬久叹了一口气。 是啊,顾祝同之前在第二师的时候做的很好,虽然有一些瑕疵,但是大家对他还是很感念的,只是做了江苏省主席,怎么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顾祝同在去年底接任辞职的叶楚伧就任江苏省政府主席的。 江苏省物产丰富,工商业发达,历来是鱼米之乡和纳贡之地。 顾祝同登上省主席宝座后,志得意满,踌躇满志,背倚镇江三山,大肆安插亲信党羽,一时间颐指气使,好不气派! 顾祝同一上任,即巧立名目,令各地设立毒品稽查所,名为执行戒烟公约,实则从中征收税金,变相买卖鸦片。 有记者刘煜生曾经公开抨击此目无法纪之事,因而遭到顾祝同的忌恨。 顾祝同主政江苏后,任命自己的亲信、儿女亲家赵启禄任江苏省民政厅厅长。 赵启禄多年跟随顾祝同左右,早在顾担任陆军第二师师长时,赵启禄就是顾的参谋长。 赵启禄平素有两大嗜好:抽大烟和炒股。据传,赵启经常与其“烟友”包租饭店客房大过鸦片瘾,而国民政府早已颁布禁烟公约。 赵启禄还酷爱炒股,每个交易日都要向上海股票交易所发出股票交易指令,每月长途电话费高达数千元,全部从民政厅的账上开支。 为抓到证据,经过多次跟踪,一日,刘煜生冒充省府官员,终于骗过门卫,混进赵启禄的客房,用相机抓拍到赵一边手拿烟枪吞云吐雾,一边拿着话筒向交易所喊话的“雅照”,并迅速离去。这样一来,对赵启禄来说,过去传言毕竟是传言,没有真凭实据,可以不必理睬;这次却非同小可,被人抓到了真凭实据呀! 事情报道出来之后,舆论大哗,蒋某人甚至一个电报把顾祝同叫到庐山,狠狠的训斥了一顿,弄的顾祝同灰头土脸,本来顾祝同和刘峙是蒋某人用来替代何应钦在军内的地位的,可是刘峙跟何应钦走的近,顾祝同又不成器,这让老蒋很是恼火! “好了,不提这些事情,你先回去好好想想,现在还没到做决定的时候,还有荫国那边,你也要亲自去说,唉,你呀,你呀!”王敬久有些恨铁不成钢。荫国是宋希濂的字。 其实范杰还有一个原因没有说出来,他不想参与到接下来对苏区的第四次第五次围剿当中,下意识的想躲开这些事情。 淞沪停战协定刚签署,蒋某人就开始准备起来对中央苏区的围剿,范杰不知道该怎么说。 淞沪会战的一箭之仇,蒋某人早就想报了,而且这一次民情民意也站在政府这边,不抓住机会动手,就也不是他蒋某人了。 赣州一役,瑞金那边恰好在南京政府与日本人上海交战正烈的时候,调集两万大军包围赣州,随后展开攻城爆破,猛烈攻击,守城的马崑支持不住,连连告急,南昌行营参谋长贺国光和江西省主席熊式辉,也一再致电陈诚,要求他先解赣州之围,再开赴上海。 此时,陈诚作为驻赣南最高军事长官,是奉令东调,还是先解赣州之围,陈诚拿不定主意,乃急电蒋某人请示,蒋某人要陈“相机处理”。陈诚于是决定先解赣州之围。 蒋某人要陈诚‘相机处理’事实上是一种不想负责任的办法,因如果上海“一?二八淞沪抗战”发展成全面的中日战争,十八军因救援赣州贻误战机,必将受到严厉的指责。而如果上海战事不扩展,急忙将军队开往上海,导致赣州失守,至少也是指挥上的失误。 陈诚派罗卓英率两师一旅部队,赶到赣州城外。此时围攻赣州的红军,已经由坑道三次实施爆破攻城,并到处张贴“夺取赣州,活捉马崑”,“只杀马崑,不杀守城官兵”的标语。 罗卓英到赣州后,陈诚认为赣州之围已不可解,因此命令罗设法将守城部队接出,万一接不出,也要设法将马崑救出来。 陈诚此时抗日心切,并不想让罗卓英在和红军硬拼中拼去实力。罗卓英刚到赣州不久,陈诚就给罗卓英、马崑去电报,称:“罗指挥官、马旅长:查赣围已解,本军奉命东下抗日,惟赣民有愿随军北往者,由兄妥为部署。”想将城内愿意随gmd军走的人接走就算完事。 3月2日,罗卓英利用围城红军警戒不严的缺点,指挥三十三旅旅长黄维率两个团和一个工兵营偷渡赣江成功,潜入城中,加强了城中防守力量。6日深夜,赣州城内马良旅和黄维旅各一团,分由城西和城南出城袭击红军。 红军仓促应战,损失颇大。红一师师长侯中英被俘。3月7日,红军撤围。 陈诚对解救赣州之围的决策非常得意,他后来说:“照人情讲,当时多数官兵的心理,哪一个不愿到沪淞,既可做民族英雄,又可获得较好的给养,但如果一开拔,共fei要立即进占赣州,江西剿匪形势立刻发生动摇,所以我当时召集一个全体官长会议,凡是校官以上阶级,一律参加,一切由会议决定进止。后来这个会议反复讨论,决定先确保赣州,所以当时凭借几天的粮,一鼓气便把赣州附近的共fei肃清了。” 陈诚解赣州围后,沪淞抗战已经停火,陈诚的十八军也就没了东调的必要。然而少了陈诚的第十八军淞沪一战打的极为艰难,对于瑞金那边的这一次行为,党内军内的许多将领都心怀怨恨,甚至于国内舆论对于那一边的围剿赣州也持批评态度。 此时,中日之间未来必有一次决战,这一点,许多有识之士都能看的出来,那边在这个时候闹这么一出,极失人心。 而苏区的位置对于南京政府来说牵制极大,为了解除那边对江浙腹地的威胁,也为了赣州之事不在复演,这一次蒋某人是下了大决心要解决掉那边的威胁,甚至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喊出了“攘外必先安内”的口号。 所以范杰也不想参与到江西围剿的战事中去,谁知道八十七师会不会被调过去参战。 离了小营驻地,范杰回了家,心情不大好的他这一天哪儿也没去。 到了晚上,他的意识回到了现代社会。 最近他除了正常上课,也还在忙《挪威的森林》一事,加上不久之后还要北上一趟,所以范杰决定找一个日语家教来教自己学习日军。 范杰在选择村上春树的时候,他的背景也一起在报纸上介绍了出来,作为一个日本人,日语说的不那么地道,就不是那么好理解的,虽然他在中国生活了许多年。 而他作为一名作家,兼职记者,北上去进行采访,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趁此他也可择机去刺杀傅仪,当然这一点上,他还需要做很多的工作。 而当前需要面对的却是他自己的生日。 第五十二章 生日 11月11日,农历十月初十,星期五,这一天恰好是范杰的生日。 中午的时候,范杰专门去学校东门外一家环境不错的餐厅二楼定下了一个大包间,晚上的时候,不只是宿舍的舍友,几个相熟的同学,同班女生,还有女友和季雅娴也会一起来,这也是范杰请上同班女生做陪客的原因。 下午最后一节大课上了一半,范杰将赶去火车站去接女友,一段日子不见,分外的想念。 说实话,唐山火车站有些显得破旧,和唐山这种大都市的气质有些不符。 尤其是出站口左侧那些小饭店,越发显得有些寒酸。 从停车场往出站口走的路上,范杰给女友买了些糖炒栗子,女孩子嘛,喜欢这些东西。 稍微等了一会儿,火车才到站,没几分钟,女友背着个包就走了出来。 一看见杨彩丽,范杰心里总是特别的开心,仿佛所有的烦恼都抛在了一边。 女友还没出站,看见范杰在外面等着,使劲的挥着手,笑的十分灿烂。 一出站口,杨彩丽就往范杰身上扑来,双手环住范杰的脖子,轻轻的啄了一口,笑嘻嘻的问道:“最近想我了没?” “想了!”范杰老老实实的回答,一脸怜爱的表情。 “算你老实!”杨彩丽一把从范杰手里抢过糖炒栗子,剥了一颗放进嘴里,“真甜!” “走吧,便在这儿站着了,有点冷!”范杰关心的说道。 “恩!”杨彩丽点点头,两人扣着十指,一起朝停车场走去。 坐进车里,范杰发动车子,问道:“咱们去哪儿?” 侧过头,范杰看见杨彩丽没系安全带,又侧过身,给她系好。 “别碰,有点痒!”不知道碰到了那里,杨彩丽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范杰无语,发动车子出了停车场,一路沿着新华西道向前开。 “先去接雅娴吧,一会儿该下课了,咱们过去差不多刚好下课,我先给她发个短信!”杨彩丽兴致很高,不得不说,唐山市的环境确实比石庄要好,石庄那地方,大小烟囱杵的满地都是,哪里比得了唐山这种新城市。 杨彩丽一边看着窗外,一边和范杰聊着。唐山市是一座新城市,当年地震以后修起来的新城市,这边的规划设计都做的不错,而这边的房子也不像别的地方是些豆腐渣工程,毕竟每年都有那么几次微感的三四级地震。 火车站到唐山师范学院也就十几分钟时间,范杰他们到的时候,离六点放学,还有几分钟的时间。 杨彩丽正要开车门下去,范杰伸手止住了她,“外面冷,一会儿,季雅娴出来,你在下去吧!” “恩!”杨彩丽温顺的点点头,靠在范杰肩上,轻声说道:“唐山这边感觉上,比石庄要冷多了。” 范杰手里把玩着杨彩丽的发丝,随意说道:“唐山怎么也算得上是沿海城市,昼夜温差比较大,温度其实两地都差不多,说不定石庄还高一些,但唐山感觉还是比较冷的!” “恩,你出外多注意一点,别感冒生病了!”杨彩丽关心的说道。 “知道了,你也一样,你生病了我会担心的。”范杰把头靠在杨彩丽的头上,就这样温温暖暖的,一辈子也好! “铃……”下课铃终于响起,没过一会,学生们蜂拥而出,校门口一时挤满了。 “叮!叮……”杨彩丽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到校门口了,你在哪儿?”是季雅娴。 “等下!”杨彩丽推开车门走了出去,使劲挥着手,季雅娴看见杨彩丽,马上就走了过来,两人吱吱喳喳的说个不停! “嘀!”范杰鸣了下喇叭,无奈的伸出头去,说道:“你俩在外面不冷嘛!” 两人这才进了车里,脸上冻得通红。 在后座,两人依旧说个不停,范杰只好开车前往理工大学。 到了理工大学东门外的餐厅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多了。 范杰带着女友和季雅娴上了二楼,范杰他们班的同学已经到的差不多了,下了第二节大课,大家就一起过来了。 刘晓龙是邯郸老乡,一直在帮着范杰张罗,范杰带着人进了门,刘晓龙就开口了:“寿星佬来了,大家就等你一个人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范杰赶紧道歉,“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杨彩丽,这是我们高中一个班的同学季雅娴!” 之后范杰又挨个介绍自己班的同学,人比较多,加上杨彩丽和季雅娴一共15个人,好在范杰准备的早,要了一个特大桌,大家又挤了挤,一个桌子在坐下了。 人既然都来齐了,自然喊服务员点菜。 一个三十来岁的服务员走了进来,站在范杰身旁,向范杰推荐着他们店里的特色菜。 既然是大家一起吃饭,自然是每人点一道菜,这基本上是大学生在外吃饭的潜规则了。 几个女生都比较矜持,每人点了一道家常菜,都是十几块钱一道的。 几个男生倒是起哄着点了两个稍微贵点的菜,波仔点了一道剁椒鱼头,淮胖子点了一道毛血旺,江凯点了一道红油鸡,小思点了一个炖排骨,李明点了一个小鸡蘑菇…… 最后服务员问范杰要不要再加什么菜。 范杰今天这顿饭本来就没打算省钱,就又跟服务员要了一道红烧野鸡,一道辣子鸡,一道蘑菇油菜,一道野鸭汤,这才算完。 “先就这样吧,不够了我们再添!”范杰对服务员说道。 “那酒水需要些什么?”服务员问道,范杰看向了众人。 “来上两个大桶可乐,两个大桶果汁,要热好的!”淮胖子不亏是有家口的人,点的就是有水平。 “来上两瓶衡水老白干,在来上两瓶长城干红!”范杰最后补充了几句。 这点酒也就一人一杯,范杰也没想让大家多喝。 “一会儿咱们去尚座那边的ktv玩,这会儿少喝一点!”范杰有补充了一句。 一场嘻嘻哈哈之后,大家才开始吃饭。 没有多疯,只是平平静静的开始吃饭,顺带聊了起来,大家吐槽了不少范杰的糗事,吃到后面有些起兴,又找服务员要了两扎啤酒。 一顿吃吃喝喝之后,从餐厅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灯火辉煌,大家一起十几个人嘻嘻哈哈地往学校走。 从学校东门进去,大家慢慢的往北门走去,学校内很安静,范杰和杨彩丽走在后面,杨彩丽靠着范杰的肩膀,范杰抱着女友的腰,慢慢的走着,感受着校园的氛围。 “你说咱们要是在同一学校该多好!”杨彩丽喝了点酒,心里有些话,还是说了出来。 “恩!”范杰已经不想半年前那么冲动了,没有顶上去,只是轻轻的说道:“现在这样也好,而且就算是远在天边,你也是我的,逃了逃不了!” 杨彩丽似乎听出了范杰的决心:“恩!”然后紧紧的靠在范杰的怀里,声音也传了出来。 一路慢慢的走到北门外,这时候,范杰发现,同学们都已经过了马路,都在马路那头看着他们俩,这边只剩下他们两个。 两人这才不好意思的松开,看清路上的车流,向马路那头走去。 第五十四章 军火(二) “有什么困难,直接说,能解决的,我们尽量帮你解决!”谭伯羽十分豪气的说道。 “哟,伯羽兄的口气很大嘛,怎么,你自己接下来工作定下来了?”范杰打趣的问道。 谭伯羽点点头,说道:“恩,差不多吧,过些日子,我要去巩县兵工厂任副厂长兼总工程师诸职,主要的目标就是改制德式1924式毛瑟步枪,和生产7。9毫米步枪子弹。” “恭喜你啊,伯羽兄,做的都是自己想做的工作!”范杰拱了拱手。 “一切都是为了党和国家而已!说说吧焕然,你有什么要求?”谭伯羽很平静的问道。 “这我得想想,首先我需要在国防部挂个职,你也知道,此时一旦泄露,国内国外都为有许多人来找我的麻烦,哪怕是一个设想,也会不停的有人来找我的麻烦,我需要一个护身符。”未虑胜,先虑败,这是一个成熟的优秀军人应该有是素质。 “好,这事我会帮你反应上去,给,这是十万美金,是给你的活动经费,一旦有好的东西弄了回来,兵工署会出重金买下的,不会让你吃亏的。”谭伯羽又给了范杰一张现金支票,笑着说道。 “唉,这才是我的好伯羽兄嘛,你可比我表舅那个人可要阔气多了。”范杰笑道。 “其实,大维那个人也都是为了国家!”谭伯羽叹了口气,俞大维有时是过于严谨了,不过学数学的大多数都是这个性子,他自己早年也是这幅模样。 范杰点点头,问道:“伯羽兄,兵工署有没有在湘桂川滇诸省建立兵工厂的打算?” “怎么?”谭伯羽反问道。 “这一次面对日本军队,要不是有着欧美各国的在华军舰,扯着日本海军的后腿,否则日军一旦开始全面轰炸我国沿海地区的工业链,你后果不堪设想啊!”范杰想起日军的轰炸依旧心有余悸。 “是啊,金陵兵工厂就在长江沿岸,一旦开战,恐怕也避免不了被轰炸的命运啊!”谭伯羽思索了一阵,说道:“是该早做准备了,可惜现在云贵川诸地都在军阀的手里,就算是建起来,恐也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啊!” “可以先从湖南开始嘛,岳麓山下,还有衡山山下,地理条件都不错,尤其是岳麓山下还有湘水可以提供运输,而且长沙的何健也不敢多说什么。”范杰心里有自己的小想法,这一点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谭伯羽可不是什么外人,范杰的想法他多少能够猜到一些,半天后,才点了点头,说道:“恩,这事我会和大维提的。” 范杰默默的喝着茶,半天后才说道:“这次上海战事,日军的装甲车和轻型战车,给了我们的伤亡太大了,要是我们也能生产自己的装甲车该多好!” “这也不是不可以试一试的,反正日本人只有轻型坦克,咱们也可以研制自己的轻型坦克,至少可以慢慢的先收集资料,再买上几辆,慢慢研究嘛!”谭伯羽轻轻的敲了敲桌子,慢慢说道。 “恩,”范杰点了点头,心里明白少数的轻型坦克,政府是能够制造出来的,可是国内最缺乏的还是合格的钢铁,想要大规模的制造坦克大炮,还得在钢铁方面想办法。 “伯羽兄,这次在淞沪战场倒是有一种武器表现和出色,可惜太少并没什么缴获,日军的八九式掷弹筒虽然只在上海战场上昙花一现,但是就威力而言,却比大正十年掷弹筒的威力要强的多。” 看谭伯羽提起了兴趣,范杰思索着说道:“大正十年掷弹筒口径50毫米,重量很轻只有2。6公斤,射程是175米。而八九式掷弹筒作为大正十年的改进型,口径也是一样的50毫米,全炮重也只有2。7公斤,而最大射程却达到了700米,有效射程也在500米。据我们在东京的同志传来的情报,这种掷弹筒刚刚研制完成,诶多久,在上海战场只是实验性的用了几次,效果十分的理想,而这种掷弹筒的造价很低,几乎可以肯定日本会大量生产,到时候一旦开战,恐怕对我军造成很大的伤亡啊!” “这款掷弹筒这么厉害吗?”谭伯羽皱起眉头惊讶的问道。 “恩。”范杰郑重的点了点头。 谭伯羽问道:“能不能想办法弄过一点来?” “恐怕会很难,日军在这方面的封锁十分的严密啊!”范杰皱着眉头,八九式掷弹筒的图纸好搞,可是实物却很难弄到,就算是弄到了也运不回国内来,真麻烦呀。 “给我一点时间吧,伯羽兄,我想想办法吧!”范杰说道。 “恩!”谭伯羽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两个人慢慢了喝了三壶茶,享受了一番他们自己眼里了的“下午时光”,谭伯羽这才离去。 范杰收起两封现金支票,一共十二万美金,锁进了保险柜里。 夜里,范杰早早的休息了,每一次意识回到三十年代,都令他感到十分的沉重,还是早早的回去现代社会吧,那里还有一个美娇娘在等着自己。 范杰在现代社会醒过来的时候,时间还早,不过是早上七点钟多一些。 “早安,起了没有?”一个短信,范杰给杨彩丽发了过去。 半天之后,杨彩丽才发了回信过来,“没呢,还在床上躺着呢,你怎么也多睡会,今天难得是星期六,昨晚,你没喝多吧?” “没,我也是刚起,一会儿去食堂吃点早餐,你多睡会吧,十点的时候,我去唐山师范去接你,咱们今天好好玩玩!”范杰刚洗完澡,发了短信回去。 “恩!”杨彩丽发了回信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笑脸。 范杰穿好衣服,带上手机,关了门,下了楼,向食堂走去。 在食堂喝了碗黑米粥,买了两个馒头,吃了点咸菜,这才解决掉一天的早饭。 出了食堂,范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还有不少去第五教学楼上课的,别看今天是星期六,其实也是有大一是在周六没课的,大二,大三的学长们都有课。 这不,范杰就在往回走的路上,碰上了本专业大二的几位师兄。 “师兄,你们这是上课去?”范杰向其中一位邯郸老乡问道。 “恩,机械制造!”师兄回答道。 “那怎么来这儿了,这儿不是学校的仓库吗?”范杰指着学校老教师楼前的一片仓库问道。 “最前面这一排不是,后面的才是仓库,前面这排以前是学校的一个小工厂,后来归了机械学院,用来教学用,你看,”师兄递过课本,“这就课本!” 范杰接过来仔细看了起来。 按照师兄的说话,这个小工厂里面教学的课程内容,包括金属切削原理,金属切削工具,金属切削机床,机床夹具设计等等。 “你们要到明年才学这一部分的东西,尤其是数学和物理学上的一些基础知识,学好了那些,这部分知识就好理解了。”师兄告诫的说道。 “恩!”范杰点点头,其实他最感兴趣的还是车床和加工方面的一些知识,倒也未必就得等到明年。 心里有了计较,范杰笑着谢过师兄。 “苏伦,来了没有?”是大二的班长在点名,这位学姐还是资源与环境学院学生会的会长,人虽然不是太漂亮,很是一头的短发,让人看起来很有些英气。 “到,来了,来了。”和范杰说了半天的师兄,在后面举了个手。 “好了,我们要上课,你回去吧。”师兄掉头对范杰说道。 “恩,谢了师兄!”范杰客气的说道。 苏伦师兄点点头,和同学们一起进了小工厂。 第五十五章 赌石(一) 范杰站在外面,瞅着小工厂里面的样子,左边是一排排的机器,上面还有两个小型的吊车,右边则被风格成了一排排的样板间,看不清里面的样子。 范杰在外面站着瞅了一会,直到有人关上大门,范杰这才慢慢的往老房子走去。 自己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这个地方呢,要不是今天遇上了,恐怕得到了大二才能知晓这个地方,现在看起来,就得是好好利用这个地方做些事情。 心里打定主意,范杰快步走回老房子,今天还有别的事情。 换好衣服,拿上钥匙,范杰锁上门,先是在食堂买了点吃的,然后回了宿舍一趟。 大伙儿昨晚都喝点有点多,范杰过来的时候,还都躺在床上睡着呢。 范杰掏出钥匙,打开门。 小安和李明已经醒过来,小安正躺在床上玩手机,李明则做起来,包着被子看小说。 “都没起呢?”范杰看了一遍。 “恩,你怎么过来了?”李明问道,小安也坐了起来。 “我这不是怕大家昨晚喝点有点多嘛,都没事吧!”范杰关心的问道。 “都没事,一个个睡的跟死猪似得。”小安努了努嘴。 “没事就好,我买了点包子,还有些酸奶,一会儿,大家醒过来,都分的吃了吧。”范杰抬手看了看表,“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恩,路上慢点。”李明说道。 范杰出了宿舍,走到学校北面的停车场,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没一会就开车离开了校园。 就在范杰坐进车里的时候,一个从女生宿舍出来的熟悉身影,看见了一切。 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人身上,很温暖,很舒服。 范杰一路行驶,十来二十分钟之后,他已经把车停在了唐山师范学院的门口。 范杰这才打电话给杨彩丽:“起了没有?” 电话那头传来娇憨的声音:“还没呢,哎呀,你已经过来了!” 这丫头有时候就是这么咋咋呼呼的。范杰在电话里听的直发笑。 “好了,太阳都晒屁股了,赶紧起,我在校门等你!” 挂断电话,范杰下了车,在校门口卖煎饼果子的老大娘那里,买了两煎饼果子。 杨彩丽和一般人不大一样,从来就不喜欢吃油条油饼,吃上一根就会头晕上一整天,甚至闻到那种油条的气味,也会捂着鼻子走开,某些日子,严重的时候甚至闻上一口,都会恶心反胃上半天。 所以范杰每回给她买煎饼果子,都得让人家别往里面放油条油饼,多放两鸡蛋,两根火腿,这姑娘吃的可香了。 范杰拿回车里,等了半个小时,杨彩丽才一个人走了出来,远远的就看见了范杰的车子,范杰也赶紧下了车,在一边招着手。 杨彩丽走范杰细细一看,今天很漂亮啊,竟然画了淡妆。 我喜欢! “真漂亮,化妆了?”范杰有些惊奇! 杨彩丽脸上抹了些粉红,稍微涂了眼影,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在本就比较长的睫毛映衬下越发灵动可爱。 “恩,好看吗?”杨彩丽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好看,”范杰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是很好看,你今天真美!” 范杰的话发自肺腑,杨彩丽听了之后,脸上绽开了笑容。 真的,美的跟朵花儿似的! 其实没有男人会不喜欢女人化妆,将自己便的更漂亮,只是不喜欢化妆化的不好看,又或者卸了妆就要做噩梦的女人。 杨彩丽坐进车里,范杰又贴心的给她系上安全带。 “咱们今天去哪儿玩?”杨彩丽吃着范杰给她买的贴心早餐问道。 “咱们今天去大钊公园划船去,乘着这两天日头好,若是在过些日子,天凉了,就没什么意思了。”范杰边发动车子,边说道。 “恩!”杨彩丽点了点头。 大钊公园在唐山市市中心一带,北面是唐山市百货大楼,西面是世博大厦,东边紧挨着万达广场。 范杰将车子停在百货大楼下面,今天是星期六,大钊公园的停车场已经停满了车。 两个人穿过马路,从北面进了大钊公园,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唐山抗震纪念碑,高近4米的碑身上刻着原****中央总书记胡yao邦题写的“唐山抗震纪念碑”七个大字。 范杰拿出早就买好的相机,给杨彩丽拍了几张照片。 纪念碑后面是一片小树林,树下有几排石凳,上面坐着几对年轻男女,坐在一起,有的甚至已经搂抱在了一起。 范杰轻轻的环住杨彩丽的纤腰,杨彩丽没有抗拒,往范杰身侧靠了靠,两个人拥在一起向前走去。 在往前走,树林的荫影下,出现了一片美丽的湖面,湖中曲桥、观鱼亭、鱼展馆连成一体。 范杰和杨彩丽两个人走在曲桥上,站定观看湖中穿梭的鱼儿,置身于美景之中,有些陶醉。 往西走是鱼展馆,走进鱼展馆,来到鱼的世界,两人被神态各异的金鱼、热带鱼陶醉。 花展馆上面的有一个四角方亭,是全园的第二制高点。站在这里环顾四周,很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怎么样,漂亮吧!”范杰看着下面的湖面,还有曲桥,构成了美丽的湖岸线。 “恩。”杨彩丽点点头。 “别动。”范杰左手举起相机,右手抱着杨彩丽,照了好几张照片。 笑颜如花! 下了四角方亭,往西走了一阵,出现在两人眼前的就是龙舟码头,也是两人今天的目标所在。 范杰在售票室买了票,然后在游船码头租了条双人船,范杰自己划着桨离开了码头。 湖面由宽逐渐变窄,近大远小,仿佛湖岸线很长、湖面也很大效果。 随着船向西南方向的驶去,慢慢的又驶回到了两人之前走过的地方,水面幽深。 再由西往东,湖面由窄变宽,突然景色开朗,柳暗花明起来。 范杰将船停在湖面,船在水流的作用下晃晃悠悠的向前驶去。 范杰拿出相机,给女友拍了几张,女友也拿过去,给范杰拍了几张划船的样子。 “怎么样,石庄有这种地方?”范杰问道。 “有啊!石庄有一个专门的水上公园,听同学们说好玩多了,可惜我没去过!”杨彩丽嘻嘻笑了一声。 范杰不自觉的握住了杨彩丽的手,说道:“过阵子,你过生日的时候,我去石庄,陪你好好玩玩!” “恩!”杨彩丽靠在范杰肩上,也不说话,就这样靠着。 范杰闻着女友头发的香气,闭上眼,环抱女友的手紧了紧! 第五十六章 赌石(二) 从大钊公园出来,已经不早了。 两人没有进抗震纪念馆,直接取上车,找地方去吃午饭去了。 唐山人爱吃海货,来唐山一趟若是不吃些海鲜,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够尽兴。 唐山有着长达170多公里的海岸线,海岸平直,水深较浅,潮间带宽,淡水河口有十余处,对虾、毛虾、海蟹、蚶子、海米及各种鱼类,都是唐山沿海的特产。 从大钊公园出来以后,范杰领着女友直奔斜对面唐山大酒店后面的金悦海鲜餐厅,范杰也是听同学说这里的海鲜很有名,而且环境优雅,服务态度不错,价格也不高。 范杰要了一个小包厢,点了一份双人套餐,各类海鲜都要了点,这才慢慢的吃了起来。 一顿午餐吃完了近下午两点了,范杰带着女友上去,在下面的小树林里慢慢的走了会,消消食,最后找了个石凳坐下来。 杨彩丽靠在范杰身上,眯着眼睛,晒着太阳,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半天之后,范杰的半边身子都有些麻了,也不敢乱动。 好在杨彩丽很快就坐了起来,问道:“要不咱们回去吧,我看你有点累了!” “没事,走吧,回车里坐会,再过一阵,咱们去附近的凤凰山公园转转,到晚上我请你吃西餐,好不好?”范杰体贴的说道。 “恩!”杨彩丽没有反对,轻轻的点了头,手却紧紧的握住范杰的手,两人就扣着十指,慢慢的压着马路,珍惜这在一起的每一分时光。 ————————————分割线——————————— 从凤凰山公园下来,杨彩丽埋怨道:“咱们就应该早上来这边的,爬爬山,划划船,游游园,这里可比大钊公园那边有意思多了!” “我这也是第一回来,下回吧,咱在这里玩一天,好不好!”范杰轻声安抚。 “算你了,”杨彩丽饶过范杰,挎着他的胳膊,看着两旁的建筑,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凤凰山公园古玩市场,”范杰指着两侧的商铺和四周的小摊,说道:“这里是唐山市比较老的一个古玩市场,这里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早年这里是经营一些古画古书邮票之类,后面市场繁荣以后,各种古玩都涌了进来,你看那边!” 范杰领着杨彩丽走到一个小摊子,上面摆着的都是些钱币之类的东西,明清古钱币,铜像,银锭,还有民国的小黄鱼,甚至建国初年的一些纸币。 “别看这里五花八门的,可真的东西并不多,在这里买东西,要把持一个理念,假的就是假的,真的也是假的,一切都当假的买,这样就不会吃亏!”范杰在杨彩丽耳边轻声说道。 “哦,那咱们来这里做什么?”杨彩丽问道。 “我来给你买件礼物,每次都是你来唐山看我,我也没去你们学校去过,有些对不住你!”范杰声音有些低沉。 “没事的,只要能看见你就好!”杨彩丽挎着范杰的胳膊紧了紧,一团浑圆贴在了范杰的胳膊上。 其实不是范杰不想送些贵重的东西送给女友,只是这丫头自尊心比较重,那类东西她从来不要。范杰这才想辙来,古玩市场淘点好东西送给她。 边走边看,边走边问,始终也没什么太中意的东西,这些摊主们看见有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跟在范杰身边,咬死了就是不肯降价,气的范杰直咬牙。 走着走着,两人来到了一家玉器行门口。 “走吧,进去看看?”范杰看向女友。 “恩!”女友点了点头,有些累了,进去休息一下也好。 他们刚走进去,就被一幕情景吸引住了,只见店里面正有一大堆人围在那里,似乎在观看什么有趣的把戏。 “哎,他们那都在干什么呢?”杨彩丽吃惊道。 范杰回答道:“应该是店里正有人在解石,你没听到那边机器的响声吗?” “什么叫‘解石’?把石头切开?”杨彩丽好奇的问道。 范杰点了点头,笑着回答道:“对,切割石头就是解石,听说过赌石没有?” “没!”杨彩丽摇摇头。 “你知道翡翠,珠宝,玉石这类东西吧?”见杨彩丽点头,范杰这才接着说道:“这些东西原先都是包裹在石头里面的,只有把石头切开才能知道里面有什么!” 范杰慢慢解释:“这就催生了一个行业,那就是赌石,赌石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了,举个有名的例子吧,和氏璧的故事你听说过了?”见女友点头,范杰才接着说道:“历史上的卞和其实就是一名典型的赌石专家,他在山上砍柴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一块美玉,于是拿回来献给楚王,谁知道王宫里的玉石匠说那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楚王一怒之下斩掉了卞和的一条腿,同样的悲剧发生在下一代楚王手上,卞和又失去了另一条腿,直到楚文王即位,楚文王令玉工把那块石头剖开后才知道,原来那里面隐藏着一块精美绝伦的璞玉,这就是著名的和氏璧的故事,后来秦始皇又把和氏璧变成了‘传国玉玺’!呵呵,所以说卞和是赌石的老祖宗啊!” “哦!”杨彩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范杰看她可爱的样子,在她脸上轻轻啄了一口,笑着说道:“赌石也分好几种,你看那些外面全是石头包着的,里面什么也看不见的叫全赌,这就赌法风险最高,但是收益也最高,但好在入门门槛最低。”范杰想了会说道:“我曾经听说过一个前辈,花了400多块钱,买了块全赌的石头,你猜切开以后卖了多少钱?” “不知道。”杨彩丽直摇头。 范杰竖起两根指头,平静说道:“两万,五十倍的利润啊!” “啊!”杨彩丽惊讶的张开了嘴。 范杰笑了笑,说道:“其次是半赌,半赌呢,就是在石头上开一个小窗,从小窗可以看见一些里面的一些玉石情况,有的时候,你别看开的小窗挺好看,但极可能里面都是裂隙,都是次品,虽然风险也不少,但是相对全赌来说,风险小多了,这更多的考验的就是眼力和经验了,真正有本事的人玩的就是这一种。” 范杰咳了咳嗓子,接着说道:“最后一种就是明料了,明料就是完全切开的玉石,里面一切的信息都是透明的,这种玩法是最稳妥的,但是利润空间也最低,但是基本上没什么风险,国内几家最大的玉石公司走的都是这种路子,基本上稳赚不赔!” 杨彩丽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只是在那儿一个劲的点头。 范杰也不再解释了,带着女友往前凑去,插入了观看热闹的人群之中。 对于王老实的玉器店,范杰以前也来过几次,和王老实还算熟悉,只是过去他丝毫没注意,原来对方还从事翡翠原石交易。 范杰一直以为唐山赌石都在开平那一片,没想到凤凰山这里也有。 走近之后,两人的视线很快被场地正中央的一幕情形吸引过去了。 正中央,王老实正在用一台小型切石机切割一块石头,那块石头并不大,约莫成人的两个拳头大小,外表是黑灰色的,表明上花纹看上去很粗糙,只有一小部分花纹看着比较细腻。 不过范杰隐隐约约发现了,整块石头表面散布着绿色的质地,像是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青苔,只不过有些地方比较显眼,有些地方的绿色成分不仔细看很难看出来,实在太具有迷惑性了! 范杰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第五十七章 赌石(三) 王老实身侧边还蹲着一个人,那是一张陌生的面孔,瞧他满脸涨的通红,不停搓手,且无比紧张兴奋的样子,范杰就可以看得出来,那就是这次赌石的老板了,而他们正在切割的那块原石应该就是出自王老实的玉器行。 范杰侧头凑在女友的耳边,低声说道:“彩丽,看看,这就是一块翡翠毛料啊!” “毛料?”杨彩丽回过头来惊奇地看着范杰,这是她听到的一个新的名词,不过顾名思义,想想就明白了,所谓的“翡翠毛料”应该就是翡翠原料,即原石。 “对!”范杰点点头,接着说道,“来唐山有些日子了,我从来没见过那么绿的一块料子呢!几乎可以说是色料了,一定价值不菲,难怪老板要摆出这么大阵势,咱们今天真是赶上了!” 杨彩丽似懂非懂地问道:“哦,你说的那个‘色料’,就是指高档的翡翠毛料吧,这有什么区别吗,是不是表面呈现绿色,里面就一定能切出翡翠来?” 女人一提到珠宝玉石,眼睛就发光,没有几个例外的,杨彩丽本来没什么兴趣,一听这块原石能够切出大片翡翠来,也就十分感兴趣的问了起来。 范杰在学校听过系主任的几堂课,也明白一点,给杨彩丽解释道:“也不能说百分之百一定能切出翡翠来,色料只是相对而言好一些的料子,切出来翡翠的概率大一点,但能不能解出好的翡翠来,现在还说一定的。赌石嘛,在没解开之前,一切都只是一个谜,快看,快看,那块石头第一刀要切完了,马上就能知道情况了。” “嗯。”杨彩丽点了点头,掉过头,目光十分专注地看着场地内正在切割的那块翡翠原料。 这是杨彩丽第一次在现场观看赌石,也是她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翡翠原石,新奇感自然也是有的,看男友的样子,明显不是第一次看切石。 两人表现的都相对淡定一些,不像周围人群中的那些人,一个个好像自己就是赌石者本人一样,那么激动,那么紧张。 场中…… 王老实手中的切割刀刚刚切入石头没多久,范杰的目光紧紧的跟随着。 范杰虽然对翡翠的研究不深,只是在课堂上知道一些粗浅的翡翠常识,但是他不用学也知道了,一块翡翠玉是好是坏,看其颜色和质地就能判断得八九不离十了。 “哇,出玉了!好绿!” 范杰耳边响起一个惊呼声,随即,场地上的气氛高涨了起来。 范杰发现,王老实已经在那块石头上切割了一个小小的口子,口子上呈现出来的正是一片翡翠的质地,盈满翠绿。 “李老板,恭喜恭喜啊,这下可是大涨了!”王老实高高兴兴地向那李老板拱手表示祝贺。 李老板同样一脸兴奋地握住王老实的手,开心的笑道:“同喜同喜啊!王老板,真得谢谢你让给我这么好的一块原石啊!” 就在他们两个人还在相互客气的时候,一旁的观众也议论了起来,此时此刻,大部分人的目光盯在李老板的身上,眼神中充满了敬佩和羡慕之情。 听着周围人群的议论,范杰和杨彩丽两个人也继续探头探脑的关注地观看场上的情况了。李老板明显是选择继续切割原石,众人都睁大了眼睛地看着那块石头继续往下切割。 但是一切开第二刀,场上的气氛就有些不了,先前的群情激昂瞬间变成了群情黯然。 因为第二刀切开以后,那块原石下面显露出来的切面不但颜色浅淡,而且质地也很粗糙,很明显玉化程度并不高的样子,范杰估计取料都难,更不用说是取出一块上好的翡翠了。 第二刀切出来的结果很不如意,李老板也好像一下子从天堂跌落到了地狱,他脸上已经看不到刚才那种欣喜的笑容了,取而代之的是愁色。 但是他很不甘心,催促王老实继续切,王老实显然也不怎么安宁了,他握住切割机手柄的手有点点发抖,在众人期待而不安的目光注视之下,第三刀切割了开来。 然而,这个结果彻底击败了众人,下面显现出来的哪里是什么美玉,充满灰色和黑色的杂质,根本没什么美感可言。 废了,这块石料彻底的废了! 见状,众人议论纷纷,而玉石的主人,那个李老板脸色也是难看之极。 范杰心想,难怪大家说赌石玩的就是心跳,前后才不到几分钟,但结果起伏如此巨大,让玩家小小的心脏如何受得了,转头看向女友 “可惜,太可惜了!”只听女友叹息了一声。 范杰把她往身边搂了搂,说道:“是可惜了啊,赌石这种东西,神鬼莫测,不切到最后一刀永远不知道最终的结果!” 杨彩丽有些无力的靠在范杰身上:“是啊,好悬啊!十多万买的原石,本来抱有厚望,谁知道一切开是那个样子的!” 他们两个人感叹之间,切割机的轰鸣声又响了起来,王老实和李老板继续切割石头,他们颇有点“负隅顽抗”的味道。 结果很现实,最后那块石头彻底赌输了,众人指着那堆不值一文的石头碎块七嘴八舌地展开了议论,而李老板则是脸色苍白地,木然地站在那里怔怔发呆。 “小杰,看完了,我们走吧。”等到王老实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杨彩丽拉了拉范杰的胳膊! 范杰伸手拍了拍女友搂在自己胳膊上的双手,摇头低声说道:“别急,我们不才刚来吗?又不是为了看人家赌石的,我们要问问王老板,看他手上还有没有翡翠毛料。” “怎么?你也想赌?”杨彩丽皱紧眉头的问道,手也松开了范杰的胳膊,没有女生喜欢自己的男朋友赌博的。 “你看你,没事的,咱们只买那种三四百块钱的石头,玩一玩,刺激刺激,顺带攒点经验!”范杰的话说的很谦虚,可是却是极有信心。 “恩,就买三四百的那种,玩一玩就行了啊!”杨彩丽这才放下心来,重新搂住了范杰的胳膊。 两人排开了站在他前面的几个人,并走到王老实身前,范杰直截了当地问道:“老板,还有没有比较好的石头?” 王老实似乎还沉浸在切石失败的情绪当中,摇着头,一脸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这一批石头中就几块比较好的,刚上架就被抢购一空了,刚才李老板买到的那块最好,是一块色料,石头刚也切开了,但结果不怎么理想啊。” “那还有还有没卖出去的吧?拿出来看看。”范杰不甘心的问道。 “好吧。”王老实点了点头,答应后,他就转过身去,走向内室,不多一会儿,只见他提着一个灰色的大麻袋走出来了,那袋子沉甸甸的,想必里面有石头。 王老实拿出来石头,这也正是范杰所希望的,他就想赌一下几块石头,试下手,看有没有什么收获。 王老实哗啦一声,将袋中的石头一股脑儿地倾倒了出来,这时有不少人围过来观看那批石头,范杰自然也伸长脖子仔细察看。 即刻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块块比较小的石头,那些石头大多数不怎么起眼,其中有些还是黑乎乎的,就像是从臭水坑里淘出来的石头一样,大多也只有拳头大小而已,让人怀疑那究竟是普通石头,还是翡翠玉石。 其实在范杰的眼里,翡翠毛料跟普通石头本来就没有什么多大的区别,他鉴别石头皮色的水平极为有限,不过他也不关注这些,赌石,他有自己的办法。 第五十八章 赌石(四) “哎,这都是一些什么石头啊!”一见之下,围观人群中有人不屑地说道,“这简直是一堆废料!” 说完那人走上前来:“老王,这两块我看看,其他的就算了,我看扔了得了,用来填坑都嫌差呢!”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脚去将其中两块较大的石头推到一旁,而其他的石头他毫不客气地用力扒开,就好像那些石头全部由他做主一样,王老实倒也没多说什么。 “小杰,咱们走吧。”杨彩丽轻轻地拉了一下范杰的手臂。 “别急,咱们再看一看。”范杰轻声说道“我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翡翠毛料,不管怎样,今天算是开眼了。” 这时人群中一个站在范杰身侧的人开口了:“那些石头有什么好看的?你不知道,那些都是砖头料,也就是翡翠玉石中最差的一种毛料,很难出高翠的,行家一般都忌讳沾那种石头,只有不识货的新手才注意。” 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声音压得低低的,生怕店家王老实听了不高兴似的。 那人的意见很中肯,范杰知道对方对他实话实说,可他不甘心就这么走掉,反正也就一眨眼的工夫而已,看一看又不费吹灰之力, “等一下,我马上就走。”范杰笑了笑说道,随后他回过头去定睛看向脚边的那些翡翠毛料了。 头前用脚划出来的那两块翡翠玉石那人,很快将自己的石头都解开了,最后两块丝毫不值钱的废石,骂骂咧咧着走开了。 见那人买的那两块石头全部放空,范杰心里一阵暗爽,本来他自己还想看一看两块石头的,被人抢先了,自然心里不爽。 之后,范杰的目光盯在了旁边其余的那些石头上,也就是那批砖头料,是大家都很不看好的。 那大约有七八块石头,范杰只打算试一下,因为他潜意识里也认为那几块石头没什么前景,速战速决,一会儿还要去给女友买礼物呢。 自从范杰的意识能够通过身上的玉佩穿越回民国,两个月下来,他的精神力强了许多,最早是学习能力大幅度提高,学习上也不用费那么多精力,再来就是有一回和舍友玩扑克的时候,他自己竟然能够从背面看透扑克的花色和数字。 谨慎的范杰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透露和展示自己的这种能力,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简单,连自己都有意识穿越回民国的能力,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发生的呢。 以前他也偶尔在开平古玩市场买过一块小原石,自己的精神力确实能穿透石皮,但也仅此而已,估计以自己的能力,这会儿也就能对付一些小石头而已。 范杰拿起地上的几块原石一个个的看了起来,原先围观的人群都散了去,各自忙自己的去了。 前面所看过的四五块石头范杰什么都没有看到,接下来那几块他却有了不一样的发现。 “咦?!” 就在他看到第六块的时候,丝丝投入的精神力他隐隐约约地捕捉到了一个影像。 “好像是翡翠啊!那块石头里面有翡翠?!”范杰愣了愣神,当意识到那手上这一块石头里面可能含有翡翠时,他随即聚精会神地再次察看起来了,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巴掌大的石头,中间有那么三四公分宽的一圈绿色,赫然是翡翠的质地,颜色浓郁,质地也显得晶莹剔透。 范杰暗自又惊又喜,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事实告诉他,那里面确实存在着一块莹润翠绿的玉石。 此时此刻,范杰竭力抑制住心中那股狂喜之情,他深知这个秘密绝对不能让别人发现,要是被别人看出异常来了,那就大大地不好了。 他轻轻的将这块石头放下,又接着看了起来,然而惊喜接连而来。 第七块原石,也不大,椭圆形的,透过精神力,范杰可以看出面对自己的一面满是绿光。 难道自己的运气真的这么好! 等范杰将手上的原石翻过来的时候,那一面却是一片的黑色,不知道绿色到底多少,哪怕是只有一半,也是块好料啊! 范杰拿起最后一块细看了起来,却难掩失望之色,这同样是一块废料。 范杰看向女友,女友问道:“怎么样,想好买哪块了吗?” 范杰点点头,喊了老板一声:“老板,这边的石头怎么卖?” 眼见王老实正漫不经心地收拾着那些石头,范杰趁机问道。 “咦,老弟,你要买石头?”翡翠行老板王老实很诧异似的问道。 不单王老实惊诧,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很吃惊的样子,因为范杰所指的那块石头可以说是全场最差的一翡翠毛料,外表黝黑粗糙,丝毫不起眼,怎么他就一眼看上了呢。 生手,绝对是生手啊! 很多人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只见范杰年纪轻轻的,一副学生模样,怎么看都像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新手,又怎么看得准翡翠原石的优劣呢,那完全只是乱指一通,没有经过大脑认真思考和分析的。 然而,他们谁也不知道,范杰虽然没有赌石的知识和经验,但是他有自己的办法,这就足以解决一切问题了。 ——还有什么比直接看到玉石石皮下的情况更有帮助的呢? “恩!想买上一块拿回去收藏一下!”范杰十分平静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每过些日子都会有新手来买石头试手,大家都什么意外, “嗯,我想买那块石头。王老板,那块石头多少钱?”范杰笑吟吟地点头说道,此刻他表情平静,语气温和,而对于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他好像一律免疫了。 “好说好说。”王老实连忙笑道,“呵呵,你看,大家都是熟人了,价钱不是问题!不过老弟啊,我建议你把这批石头全部买下来,这样更便宜,我也方便处理手上的这批货。不瞒你说,这几块石头虽然料子差点,但是不管怎么样是出自缅甸的名矿啊,没准哪块石头一刀切开取出一块老坑种翡翠来呢!多赌几块机会终究大一点嘛!” 他表现得热情洋溢的,意思是希望范杰“一脚踢”,将那几块石头全部买下来。 王老实说得有点天花乱坠的味道,正所谓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而对于所谓的“名坑”以及“老坑种”,这些关于翡翠的陌生说法,范杰浑然不知,他现在也没有必要去问清楚,他就知道,那其中有两块石头里面肯定会出了美玉这就够了。 “嗯,这也可以,那王老板,你要更加优惠一点了啊。”范杰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多买几块石头作为掩饰也是不错的,尽管多买几块石头要多花一些钱,但是范杰早就从王老实和旁人他们话里听出来了,余下来的那几块石头是砖头料,基本上无人问津的,因此价钱也高不到哪里去,如果王老实太坑了,那少买一点就是了。 “好啊,没问题!”王老实爽快地答应着,有人突然站出来说要包揽那堆他正愁不好处理的石头,他自然十分高兴了,这种事情是求之不得的,何乐而不为啊。 范杰随即直截了当地说道:“既然这样,老板,那你说吧,这堆烂石头,说说吧,怎么卖?” “一共还有八块石头,”王老实点了点数说道,“这样吧!老弟,大约每块你给我一千块钱,总共就是八千,你看怎么样?” 第五十九章 赌石(完) 王老实一脸的真诚地报出价来。而在一旁的围着的众人听到的报价,都有些忍俊不禁。 有几个人都不由得发出了惊讶的声音,在他们眼中看来,王老实完全是在坐地起价,几块毫无赌头的砖头料而已,在行家眼里,那就是一堆废料啊,几乎一文不值的,没想他王某人居然有胆子还喊出了八千的高价,见过宰人狠的,但没见过这么狠的,这还是给熟人的优惠价呢。 有些人忍不住在心中替范杰鸣不平了,同样也有人一脸的幸灾乐祸,看着范杰被宰,他们心理上有一股莫名的快感。 “我看不怎么样。”范杰端正神色摇了摇头说道,“王老板,你这是明摆着欺负我外行啊,我虽然以前很少赌石,但行情我还是有所打听的。你这几块石头料子实在是太寒碜了些,一千一块太不靠谱了。” 说完,范杰侧头看向女友,说道:“走吧,彩丽,以后想看赌石,我带你去开平那边,这里真是太不专业了!” 说完,范杰一脸的叹息,转身欲走,杨彩丽虽不知道范杰心里什么打算,但也很配合的准备转身离开。 “好说,好说。”王老实见范杰不满意,跟个愣头青似的准备转身离开。 王老实也是生怕这笔眼看着就要到手的生意黄了,手上这批石头没法处理,赶紧上前一步,拉住范杰,赔笑道,“老弟,老弟!请留步!” 范杰顿了一下脚,看向王老实,看他是怎么说。 “老弟,其实是可以再优惠一点的。你看,毕竟我也不容易不是,这几块石头我是花了大价钱收购的,还有一路上从缅甸过来的车费,油费这都挺耗的。” “王老板,别忘了你带这几块石头回唐山,还出了车位钱呢!”四周不知道什么打趣了一声,大家都哄笑起来。 众人这么一起哄,王老实实在有些尴尬,摇头说道,“好吧,老弟,老弟你自己给个价吧,看看多少合适。” 范杰哗啦了一遍,将自己看好的石头挑出来,又多拿了一块凑数,这才慢悠悠的说道:“要么我四千买下那八块石头,要么,我出两千拿下这三块石头,你自己看着选。” 不管怎么来,范杰他自己都是赚的,而他看中的那两块石头里面隐藏的那块玉,说实话也不是三五万就能拿下来的。 “老弟,你这个价砍得也太狠了一点吧?”王老实忽地皱紧眉头说道,“本来八千的,你才出四千,少得太多了!你要是诚心买,那就再多一点吧。” 范杰看似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毫不含糊地说道:“五千,最多五千了!王老板,你要是不愿意,那我也没办法,只能告辞了!” “五千就五千!成交!”王老实脸上再无犹豫之色,猛地一把握住了范杰的手。 “好吧。”范杰也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这笔生意谈妥了,一锤定音! 听到范杰愿意出五千块买下那批大多数人看都不看的砖头料,大家替他看到很不值,但表面上都不好说什么,赌石场和古玩这一行差不多,讲究的是诚信,说好了就不能反悔的。 扼腕叹息,替范杰感到不值的有,不屑嘲笑他的也不在少数。 “……典型的菜鸟!真有钱啊,竟然舍得花五千买一堆废料!老实今天也是走****运了,碰到这么一个菜鸟!” 在场的其他不少观众也纷纷向范杰投来鄙视的目光,认为他头脑有点问题,尽当冤大头。 谈好之后,范杰就从包里掏出钱来付账了,他身上还有六千多块现金,正要用来支付这笔资金。 现如今区区六千块钱对于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了,所以他也就没有跟王老实斤斤计较了,而且过会儿,切出好玉来,大家也只会以为他走了****运。 “王老板,没错吧?如果你确定没问题,那那八块石头就是我的了”交了钱之后,范杰淡然一笑道。 “没问题,没问题!”王老实笑得合不拢嘴,忙不迭地点头说道,“石头是你的了,拿走就是,想怎么处理你自己做主!” “王老板,你这就不厚道了,别人都在你这边解石,你却让我自己拿走,我到哪里去买切割机去。”范杰不满的说道。 他时间有限,而且也确实没地方去解石去,王老实店里有现成的切割机,不用做什么。 “你要现在解石啊?”王老实笑盈盈地回答道,“可以的,我免费给你切开。你要怎么弄?我建议你那几块石头从中间切开,这样能果断地排除。” 他很随便地给范杰提出了建议,范杰也不以为然地说道:“那怎么行?我要慢慢切。王老板,你要是没时间那就算了。” “不是没时间,我给你的建议而已,至于具体的解石方案当然还得看你自己的想法了。”王老实硬起头皮说道,“在我这里赌石的人我都肯免费提供解石机的。” “那就好了。劳烦你一下了,帮我解吧。”范杰欣慰道。 他就算再不懂翡翠也知道了,一块原石当然得保持完整性,越大的玉就越有利用的空间,同样的玉质,当然是一只手镯的价值要远远大于一个小型吊坠的。 在范杰的要求之下,王老实有点不耐烦地答应了,于是他们开始了解石。 范杰先将其中一块不带玉的毛料递给王老实,让他切割,也没做任何要求,因为那块石头怎么切割都没关系,反正不会出玉的。 范杰解石的时候,众人一个个“饶有兴致”地观看着,对于丑陋不堪的砖头料,他们大多数人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而他们之所以留下来观看,为的只是凑个热闹罢了,有的是为了看新手范杰的笑话,这样他们能得到一种优越感。 第一块石头三下五除二地切开了,王老实指示道:“没有啊。张老弟,你自己看,没有玉吧?这块石头只能这样了。” 这个结果早在大家的意料之中,所以他们丝毫不意外。 范杰点头说道:“嗯,算了。张老板,那块石头不弄了,没意义了。看这块吧,有劳啦。” “成!”王老实倒也没多说什么,他好生答应着。 接下来范杰让王老实连着解了三块石头,都没有出玉。 范杰不满的神色挂在了脸上,说道:“王老板,看来你今天的手气是真不好啊,好几块石头都不出玉,算了我们还是自己来吧!” 玩这行的都讲究手气和运气这回事,拜佛求神的就更多了。 而范杰也是实在受不了王老实漫不经心的样子,决定自己上手。 范杰提出要亲自来切割,石头并不大,切割机也很轻巧,别说范杰了,杨彩丽都能掌握。 “也可以,你们自己试试手吧,要是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王老实答应好了,于是他把切割机交给范杰,让他自己操刀。 范杰把杨彩丽叫到身边,两人商量了一下,杨彩丽切两块,范杰切两块,于是让围观众人奔溃的一幕出现了。 范杰握着女友的手,握住切割机的操纵杆,一刀又一刀切了下去,两块石头切完,什么也没有。 范杰皱起了眉头,现在只剩下自己看好的两块石头了,希望不会令自己失望吧。 最后两块,范杰没打算用切割机,毕竟都只有成人拳头大小,他决定用砂轮来一点点的磨。 范杰在旁边的小砂轮旁坐了下来,按开开关,自己慢慢的磨了起来。 旁观众人觉得也很奇怪,范杰解石和一般的赌石者完全不同,他分明是在过家家嘛,竟然还让女朋友切石,女朋友切完竟然自己磨了起来,这完全颠覆了他们这群人的世界观。 范杰拿起砂轮在那块石头表面上小心翼翼地磨蹭着,他那哪里是在切割石头,简直是在刨石,二大伙儿看得都有点蛋疼了,这有那个必要吗。 约莫过了七八分钟的时间,这才看到那块石头上面磨出了一个口子。 慢慢的口子越来越大,一开始旁边的人也没什么反应,直到那中间那一圈被范杰摩擦出一圈绿来。 那颜色很绿,底子很透。 越看越是耀眼! 第六十章 军事技术调查统计委员会 等范杰将这块原石全都磨开的时候,整块石头真正的样子就呈现在了大家的眼前。 “真漂亮啊!”杨彩丽眼色迷离的盯着这块玉,恨不得马上抱在怀里仔细把玩。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说了惊呼了一声:“这是玉带腰啊!” 一听到“玉带腰”,群情马上激奋了起来,一眨眼的工夫,场地上的气氛就热烈了起来,有不少人都已经蹲了下来仔细的看着。 范杰实在不懂玉带腰是什么东西,人群中一位身穿西装的男子凑到范杰跟前,递了一根烟上来,看范杰迷茫的神色,解释道:“玉带腰是风水上的说法,也称腰带水,一般是说河流或者道路呈圆形,半圆形,弧形围着山或建筑,对于经商的,做官的一般都来带来好运气,好财气。咱们玉石这行,更讲究这一点,这类东西就是不雕刻出来,价格也不菲,小哥,怎么样,五万块钱,卖给我吧!” 范杰还没说话,杨彩丽就已经惊呼出口:“五万!” 这下四周的人群都听见了,王老实在一旁凑热闹的说道:“五万,张老板这是在买垃圾啊,五万也能拿下这东西,这可是饱绿的老坑玻璃种翡翠!老弟,八万,这东西,我收了!” 大家开始嚷嚷了起来,马上就有人接口:“十万!小哥,卖了吧!” 杨彩丽在一旁听的有些呆住了,这买的时候可也不过是五千啊,这一眨眼就涨了近二十倍。 “十二万,小哥,交个朋友,这东西十二万我收了!”张老板递过一张名片过来。 张龙,唐山市开源玉石经营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 范杰看了眼名片,又看眼王老实,王老实心里踌躇了一下,咬了咬牙,正要开口,张龙却抢在他前面喊出了价钱:“十五万,小哥,这价钱可再没的高了。” 王老实一脸便秘的样子,他要喊的价钱也是十五万,这也是他的心里底价,再高就有些不值了,谁成想张龙这家伙太狡猾了,一下子喊出了自己的底价,还在那里游游哉哉的,脸上的笑容十分的令人不爽。 见王老实不再开口,范杰也知道,差不多就这价钱了。 范杰对张龙点了点头,张龙高兴的说道:“那好,小哥,咱现在就去银行转账去!” 这是王老实开口了:“老弟,这还有一块呢,切不切了?” 范杰看了眼周围十分兴奋的人群,平静的说道:“不了,不切了,剩下的这块就留个念想吧,”说着话,他看向女友:“彩丽这块石头,你拿着吧,这块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里面或许藏着一块宝玉呢!” “恩,”杨彩丽温柔的点了点头,抱起最后一块原石,跟在范杰身后,出了玉器行。 在银行转完帐,时间已经不早了,范杰带着女友找了家西餐厅,点了瓶波尔多红酒,要了两份九成熟牛排,美美的庆贺了起来。 “杰,你说,剩下这块石头里面有没有翡翠啊!”杨彩丽依旧兴致勃勃。 “这我也不知道,你要是想解石,咱现在就回去解了它去!” “不解,不解,我要留着它,万一将来你不要我了,我才会把它解开!”杨彩丽幽怨的看着范杰! “我怎么会不要你呢,”女人呀,真是一会晴,一会阴的,范杰赶紧说道:“哎呀,我的姑奶奶,我怎么敢不要你呢,我就是不要我自己也不能不要你啊!” 安抚了半天才把杨彩丽安抚好,本来今天晚上,范杰想住酒店的,现在看杨彩丽情绪不高,只好把她送回唐山师范学院季雅娴那里。 晚上回了老房子,范杰打了半个多小时电话,黏糊了半天,才挂断电话。 这一天着实有些累啊,范杰的意识在现代社会陷入了黑暗当中。 当范杰的意识在民国二十一年的南京醒过来时,天色已然大亮! 今天第八十七师各部的官兵,就开始陆续抵达南京,孙元良,宋希濂,伍诚仁三位旅长都会率部抵京。所以范杰吃完早饭,就赶去了小营驻地做安排。 淞沪一战至今,八十七师的弟兄们就没好好歇歇,王敬久老早就安排下来,买酒买肉,欢迎兄弟们回京。 范杰也一直在炊事班督促着,中午的时候,谭伯羽又找上了门。 “哟,伯羽兄,你怎么来了?”范杰心里有些惊讶,上回见谭伯羽还是几天前。 “焕然,你的事情我办好了,”说着谭伯羽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公文递给范杰。 范杰接过来,仔细看了起来: 兹任命范杰为中华民国军政部兵工署军事技术调查统计委员会中校主任! 军政部长:何应钦 “这,这,这怎么这么快啊!”范杰惊诧的问道 “一个空职而已,何部长很给面子的,大维拿去后,看也没看,何部长就直接签了!”谭伯羽一副感慨的样子。 “那是表舅的面子,不是你的!”范杰看不惯他那副得意劲,打击道。 “好了,不说这些,这个委员会基本没有经费,只有口头上的名义而已,剩下的一切都要靠你自己来搞定,这估计也是何部长这么痛快的原因,反正也不用投入,有所得最好,没有也无所谓。”谭伯羽淡然的说道。 “恩,”范杰点点头,有这份东西也就够了,他自己手下那部分人,调来八十七师,训练上一阵子,也尽够用了! “好了,事情办完,我也该走了,我看你们今天这张灯结彩的样子,是打算迎接部队回来吧!我就不打扰了,告辞了!”谭伯羽喝完杯中的茶,站起来准备离去。 “等会,我送送你!”范杰站了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八十七师师部! 范杰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有人在等着自己,是参谋长徐培根! “参谋长!”范杰赶紧立正行礼,徐培根可是范杰的直属上级,虽然范杰是跟着王敬久一起从第二师过来的,但是对于这位老长官,可从来不敢不敬的! 这位老兄可是个牛人,早年一直跟着任陈仪,履任第八十五师参谋长,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军官教育总队总队长,后来调来第八十七师任参谋长, 这位老兄最牛的是他从来就瞧不起蒋jie石。早年北伐之前,因他与蒋jie石是同乡有旧,蒋jie石遣人邀徐培根任步兵科长。那时,徐培根见知于师长陈仪,醉心崇拜孙传芳,看蒋jie石不起,竟然拒绝来使说:蒋志清这个流氓,我不跟他。 来人以此语复蒋,蒋大为记恨,长记心头。 两年后国民革命军兴,徐培根任陈仪在十九军战败后,弃兵逃到上海,随葛敬恩依附蒋jie石。 蒋以故知,任命徐培根为参谋处副处长诸职,徐培根常顶撞蒋jie石时,蒋jie石越发想起旧恨,有一次老蒋实在气的厉害,顿足痛哭,说道:我总有一天杀掉你! 就是这样,这位老兄依旧坐上了蒋某人警卫军第八十七师的少将参谋长一职,可见其人的本事! “刚才那人是谁啊,看着挺眼熟的?”徐培根回了一礼问道。 “哦!那是卑职世交,兵工署的参事谭伯羽!”范杰略微说了一句。 “谭伯羽,谭伯羽,”徐培根反复念叨了几句,过了会,才恍然:“是谭院长家的大公子吧!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 “虎父”是说谭延闿嘛,可是世人不是给了谭延闿起了“混世魔王”与“水晶球”的诨号嘛!怎么徐培根这里又是这么一种说法! 第六十一章 回营 “怎么,参座和谭伯父有过交往?”范杰试探的问道。 “恩,”徐培根扶了扶眼镜,“早年有过一些交往,谭院长曾对我们老十九军有恩。唉!倒是可惜了谭院长!哦,我倒忘了你也是湖南人!” 徐培根的话语中带着回忆的回味,没有深讲。范杰站立一旁,回答道:“是的,卑职是湖南长沙湘阴东乡人!” “哦,”徐培根带着诧异的目光看着范杰,“这么说,你和宋旅长是同乡了?”宋旅长说的是宋希濂。 “也算吧,宋旅长是湘乡人,卑职是湘阴人,一南一北!”范杰垂下眼帘,声音恭敬的说道。 其实他和宋希濂的关系远比他说的要多的多,早年宋希濂在长沙上学时,就曾上过范父范源清的课,后来宋希濂又在谭延闿的保荐下入了黄埔军校。 宋希濂与酆悌是旧识,酆悌才是范源清正儿八经的学生,酆悌是湘阴东乡人,早在幼时就曾拜在范源清的私塾学习,从湘阴师范到湖南省立第一中学,一直都跟着范源清学习,他与范杰自幼比相熟。 等到范杰考上黄埔军校之后,范杰更是在酆悌的引领下认识了不少一期的学长,后来他在酆悌,宋希濂介绍下加入了gmd,这两人加上范汉杰,就是范杰在黄埔时期的三位兄长,也可以说是引路人,后来更是随三人加入了孙文主义学会。 “湖南真是人杰地灵啊,出了不知多少有才的人!”徐培根没有在意范杰的走神,自顾自的说道:“不说别的,咱们八十七师,有三分之一的军官都是湖南人吧,无湘不成军,嘿!这句话说的倒是真不假。” “是!”范杰不好接话说什么,只能含糊的应了一声。 “好了,不谈这些了,”徐培根摆了摆手,“驻地的事务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吧,再有一两个小时部队就回来了!” “是的,参谋长,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范杰赶紧回答道。 “这样就好,走吧,随我四处看看吧!”徐培根带着范杰在各处营房,食堂,操场,视察了起来,等到结束的时候,部队已经快到营地的。 两人赶到营门的时候,王敬久已经带着整个师部在那里等着了。 徐培根走上前去,和王敬久相互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站在那里等了起来,范杰则和师部的参谋们站在了一起,在他们旁边的还有特务营长张任平,工兵营长王凤鸣,通讯营长李名熙。 “哎,焕然,你说他们也该到了吧,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嘛!”李名熙站在范杰旁边低声私语到。 “应该是快了。”范杰掏出怀表看了一下,“这会儿差不多该到了后宰门那儿了,快了,没几步远了。” 范杰看了看李名熙,怎么都觉得他有些不大对劲,“敬芷兄,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就是天有点热!”李名熙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范杰有些奇怪,这才五月中旬的天,能有多热,上下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没看出什么异样,这才调过头去。 李名熙也是长沙人,比范杰大四岁,黄埔三期的。这回他见范杰调过头去,这才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那件事情查到他头上没有,心里想着事情,头上的汗冒的越快了。 时间过的很快,没过一会已经有先头部队抵达了,先抵达的是二五九旅长五一七团长,孙元良和他的副旅长李杲,参谋主任钟彬走在最前面。 “报告师座,二五九旅旅长孙元良向您报道,二五九旅共三千六百四十七人,准备入营,请您指示!”孙元良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举手敬礼。 三千六百四十七人是战前二五九旅的人数,孙元良这么说,其意味不言自明。 一旁站立的师部诸人,不自觉的举手回礼,王敬久还礼之后,面色沉痛的说了两个字:“入营!” “是!”孙元良走在最前面带着手下将士率先走入驻地,范杰眼光也紧随着入营的官兵。 跟在五一七团后面的是五一八团长,五一八团的团长是陈瑞河。 等到二五九旅全部进入营地之后,紧随着二六一旅旅长也回来了。 走在最前面的当然是宋希濂,跟在他后面的两人是副旅长刘保定和参谋主任刘漫天 “报告师座,二六一旅旅长宋希濂向您报道,二六一旅共三千八百五十二人,准备入营,请您指示!”宋希濂也是同样的面无表情,举手敬礼。 在营门外的族人赶紧回礼,王敬久理了理情绪,还礼之后,说道:“入营!” 之后的五二一团和五二二团排成三行陆续的入了营地。 走在最后面的是独立旅旅长伍诚仁,在上海战事当中,独立旅属于预备队和补充旅,战斗力并不强,但是前线士兵不断的伤亡,独立旅被抽调了大量兵力之后,也拖上了战场,损失照样惨重。 等到部队全部进入营地之后,王敬久才带着师部诸人关上了驻地大门,回了师部大楼。 到了师部大楼的时候,全师营以上的军官已经全部到位。 “师座!”营部大楼下,所有人集体敬礼。王敬久还礼之后,带头进了师部大楼。 在大会议室,三十多号人坐在一起,听王敬久开起了总结大会。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淞沪战场上,第八十七师拼死抗敌,按照命令守住了阵地,同意给予日军以重创,要不是后面浏河一线被日本海军和陆军突破之后,不得不奉命后撤,这才结束了淞沪战事。 这一场战事,让在座的军官们都看到了中日军力间的巨大差距,就是在战略战术上,也和日军有所差距,但即使如此,第八十七师和日军的伤亡比例也在一比一左右,不要相信什么,日军伤亡还不足千人的鬼话,光是蕴藻浜和庙行两战,日军就倒下了三千余具尸体,伤亡总数加一起,就更不要说了。 不要以为只有中国军队才会谎报伤亡和战功,日本人在这方面同样熟练。 至于中方公布的十九路军和第五军合计总伤亡14104名,阵亡人数4274名、受伤9830名。其中十九路军伤亡官兵8792名;第五军伤亡官兵5312人。关于第五军的伤亡倒是差不多,至于十九路军那边就不知道了! 要知道,参战日军兵力达到了7。7万人,还有海军第三舰队的大力协助,而中国军队却只有5万人,至于中国海军,整个战事过程当中就一弹未发,躲在一旁看着,就连老蒋私下也说,养条狗,也比养海军强,狗还知道咬人呢,海军,哼! 总结会议结束之后,便是欢迎大会了。 在大操场上,竖起了无数的篝火,大量的酒肉堆在一遍,供士兵们享用。 大战之后,老蒋拨过来许多的军费和奖励,大量的军火武器还有后勤物资,正好用来犒劳兄弟们,洗一洗战场上的晦气。 范杰也没有躲过,开完会,他就被刘漫天和胡家骥两个人拉到了二六一旅,玩闹了一番以后,范杰被宋希濂叫到了一遍。 “怎么了,焕然,听说你不想来我这里了?”宋希濂脸色平静的问道。 对于这位老大哥,范杰可不敢乱说:“师兄,我只是有些累了,不想再打内战了!” 听完范杰的这句话,宋希濂那张充满英气的脸上,也露出了疲惫,叹了一口气,宋希濂说道:“我又何尝想如此,只是现在国难当头,由不得你我” 范杰看着宋希濂,有些明白他的感受,要知道在淞沪战前,因军政部不肯派兵去上海援助第十九路军,他可是率兵逼宫何应钦啊!这事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第六十四章 内山完造 “师兄,撤退计划呢,我怎么没见这上面有?”范杰惊疑的看着酆悌。 “用不着,事情一结束,咱们就赶往苏州,我也要去参加淞沪抗日阵亡将士追悼会!”酆悌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 范杰没有细问,他不知道酆悌是有别的打算还是单纯不想让自己知道,如此看着这份计划书大体也是一份废纸。 “一切都侦查好了吗?”范杰问道。 “恩,”酆悌点点头,“咱们挑选的这几人,都是在上海有着比较的多产业的,又好在家中藏一些现金字画的,偏偏人又很风流,加上都与公共租界工部局的同事们有着关系,平常也不太把自己的安全保卫放在心上,极易得手!” “那好,师兄,一切就按计划进行,动静闹得大一些!”范杰放下手中的茶说道。 “那你了,焕然,你有什么打算?”酆悌问道。 “我,”范杰吸了口气,说道:“我打算去虹口一趟。” “你疯了,这个时候去虹口,你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嘛,现在虹口一带的警戒巡逻那么戒备,到时候,你怎么出来!” “放心吧,师兄!此事我自有打算,而且这一趟的目标既不是日军守备森严的海军医院,也不是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只是日本满铁家属院而已,没事的!”范杰不在意的说道。 酆悌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说道:“人家都说我疯狂,没想到你比我还疯狂,咱们俩这师兄弟还真没白做!” “呵呵!”范杰笑了一声,说道:“好了师兄,明天凌晨两点,准时开始行动!后天上午十时之前,必须从上海撤退!” “知道了,你也小心一点!”酆悌叮嘱道。 第二天,经过精心打扮的范杰一身的笔挺西装,提着一个小箱子,走在了虹口公园附近的马路上,鼻子上的假胡子很好的遮掩了他的真实年龄! 走在路上,范杰不时的躬身与人打招呼:空你其哇! 不算特别流利,但是一口京都郊区的口音,还是让人感到很亲切。 一路询问,范杰总算是找到了位于北四川路底施高塔路11号的内山书店。 内山书店的老板内山完造在上海文化界很有名,鲁迅本人就经常出没其间。 范杰来的时候,书店的门向里敞开着,从外面的格子窗可以看见里面有几个人正在挑书看书,范杰走了进去。 “你好,我找内山先生!”一口稍显生涩的京都口音在书店内响起。 内山完造正在计算这月的销售额,随着中日关系的紧张,现在上海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 听见声音响起,内山抬起头来,看到一个身穿黑色西服,带着一个黑框眼镜,一抹仁丹胡的中年男子。 “你好,我就是内山完造,请问你是?”内山完造从柜内走了出来。 “你好,内山君,鄙人村上春树!”中年人鞠了一躬。 “原来你就是村上君啊!幸会幸会!”内山还了一躬,说道:“村上君,我等你许久了!” “请坐!”在书店的右侧有一个小茶座,中年人客气的坐了下来。内山给中年人到了一杯茶,中年人端了起来,抿了一口。 “不错,好茶!”中年人村上春树一脸享受的神情,说道:“很久没喝到这么正宗的樱花茶了!” “怎么,村上君在岳阳喝不到正宗的樱花茶嘛!”内山眼露异色! “中国,哪有什么正宗的樱花茶啊!”村上说道。 “村上君是什么时候来的中国?”内山试探的问道。 “昭和六年冬天的时候,来中国不过半年多的时候,村上君也知道今年来,中国人对我大日本帝国子民一向不友好,来了中国半年多,也没怎么出门!”村上叹了一口气。 脸色舒缓下来的内山,接口说道:“是啊,帝国这些年不停的挑起战事,国内国外的子民都不好过啊!” 村上说道:“是啊,咱们这些在国外的人还好一些,我家中的一些亲戚来信说,在国内经常就吃不饱饭!” 内山的心完全放了下来,又给村上倒了一杯,问道:“村上君是哪里人啊,口音这么熟悉?” 这估计是最后一波试探了,村上心里说道,早已准备好的话说了出来:“哦,我是关西人,生在关西,长在关西,若是将来能死在关西就实在是太幸运了!” “怎么?”内山听出了不同的意味。 “唉,国内的局势一天一天变得让人陌生,尤其是前些日子,竟然有低级军官杀死首相这种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这也太有些令人感到惊悚了!”村上感慨道。 “嘘!”内山左右看了几遍,这才说道:“村上君,有些话不要乱出口,中国人有句话说‘祸从口出’,是很有道理的。” “恩!”村上点点头,问道:“内山君是哪里人?” “我来自冈山县,来了中国已经有近二十年了!”内山感慨道! “冈山县,那不就挨着兵库县嘛,哎呀,咱们也算是老乡了!”村上十分的欣喜! “怎么,村上君不是京都人吗?”内山十分的惊讶! “我是京都人不假,但是很早的时候,家中就迁到了兵库县,在兵库县上完高中之后,才去了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留学!后来毕业后在欧洲游历了一段时间,这才到了中国,快十年没回日本了!”村上讲述了一下自己的经历。 “怪不得村上君的作品风格基调轻盈,少有国内那种阴郁沉重的文字气息,原来是深受欧美作家的影响,您不知道,您的作品在上海深受大量侨民的喜欢,有时间我多带你认识一下上海文坛的文人!”内山诧异的说道。 “不了,明天我就要回岳阳了,要不是您这趟邀请,我也不会来上海!”村上说道。 “怎么不躲在上海待些日子?”内山诧异的问道。 村上摇了摇头,脸露悲色:“我不喜欢虹口这里浓重的军人气氛!” 听到这话,内山也不在劝,心里想到,这人或许可以拉入组织。 “村上君打算什么时候北上?”内山问道。 “过些日子吧!关东军在满洲闹的好大声势!”村上苦笑道。 “恩,您托我办的东西,这就给您拿过来!”内山没有接口,站起来走回柜台,拿出一沓证件,递给村上。 村上没有多话,站起来躬身接过,“谢谢了!” “说实话,您不在上海多待些日子实在可惜了,朝日新闻的几位编辑对您十分的感兴趣,您的作品风格与朝日新闻的办报风格十分吻合!”内山可惜的说道。 “等我从满洲回来再说吧!请您替我谢谢朝日新闻的几位编辑,这次麻烦他们了!”村上感慨说道。 “没事的,无非是一份记者顾问证而已,你在满洲游历也方便一些。”内山说道,他与朝日新闻某些人的关系极为特殊,办下来一点问题也没有。 “那也谢谢您了,好了,我就不打扰了,这趟来虹口,还有几位亲戚故交需要拜访,时间有点紧,等我从满洲回来,咱们再好好聚一聚!”村上客气的说道。 “您一路小心,现在满洲的形势也不大稳,这里是几份地址,有什么麻烦你可以直接去找他们,只要您说是我介绍过去的,他们一定会给您帮助的!”内山送到门口。 “谢谢了!”村上躬身告辞。 第六十五章 田中隆吉 范杰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远眺着还站在台阶上挥手送别的内山,心里十分的得意,凭着自己半个月的突击日语,还有大量的提前准备,才好容易度过了这一关。 拐过路口的时候,一个身穿灰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从他身侧走过,一头笔挺向上的头发,鼻下留着极浓的横须,带着有些熟悉的面容,中年男子向内山书店走去。 范杰刚向前走了两步,心里突然想到那副几乎与中学课本上一模一样的面容,不就是鲁迅吗,范杰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中年男子走进内山书店! 那是鲁迅,绝b是鲁迅! 那可是鲁迅啊! 范杰静静站立,半天之后,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范杰早就在日租界以村上春树的名义买好了一栋日式的房子,这样做好过去旅店住宿,旅店人来人往,三教九流的人都有,说不好旅店本身就是日本的情报搜集单位。 范杰自家的秘密实在太多,没必要去冒那个风险。 关上门,小柳赶紧走上前来,问道:“少爷,一切还顺利吧?” 正在擦枪的范青也抬起头来看着他。 “没事,一切正常,对面没什么问题吧?”范杰关心的问道。 “没有,目标已经离开去上班了,如果按照几日来的行程的话,晚上七点会回到这里。”小柳说道。 “这样就好!一会儿早点休息,晚上一切按计划进行!”范杰安排到。 范杰回到书房,再次拿出目标家里的建筑地形图,研究了起来,目标每晚都会带公文包回家,而且目标对自己的安全极有信心,他家四周只有两个保镖在轮流守卫,这就给了范杰他们可趁之机,而范杰几人想要的就是目标的公文包。 范杰将早已准备好的麻醉枪,放在身侧,仔细检查一遍,枪和药剂都没有什么问题。 现代社会,真枪是很不难弄到,而且就算弄到也是麻烦一堆,反倒是这种麻醉枪比较好买,而这种麻醉大象用的麻醉剂弄到也比较同意,虽然价格不菲,但胜在没有后患。 今夜就要行动了,早早吃过晚饭之后,三人直接就都休息了,整栋屋子都陷入黑暗当中 范杰的意识在现代社会苏醒了过来,范杰看下表,时间还早,早上六点半,今天是难得的星期天,不用上课。 范杰没有多睡,洗漱之后,就下了楼,到旁边的操场去跑步,积养精气神! 跑了四圈之后,范杰停了下来,慢慢的走了一阵,早上起来跑步的师兄师姐们真不少,尤其是师姐们,那是难得的素颜啊,敢早上起来跑步的,长得都不差。 调节了一下情绪,范杰回了宿舍。 范杰在学校旧家属楼租房的事情,已经慢慢的透露给了舍友,至于理由,在范杰故意模模糊糊的言语中,他们也猜到一些,都以为是因为上次杨彩丽来了没地方住,以至于范杰某些阴暗的心理没有达成,这才租的房子,为以后打算。 范杰掏出钥匙,打开门,屋里的七个人都还睡着,范杰拿出洗脸盆在水房洗了把脸,又在床上躺了一会,看时间差不多,范杰便起身去食堂吃早饭。 照样的,包子,咸菜,黑米粥。 吃过早饭,回了老房子,没过一会,就有人敲门。 是教范杰日语的本校大三的一位师兄。冀省理工大学真是出人才啊,这位外国语学院的师兄能够流利的在带着日本各地口音的日语中自由切换,真不知道人家是怎么练出来的。 突击了半个月,范杰的口语,总算是入了门,学会了带着京都口音的日语,再加上大量的准备,才在师兄的帮助下,才过了内山那一关。 范杰其实并不知道,他自己露出的破绽并不少,只是内山自己也别有所图,在才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范杰并不是一个地道的日本人,装的再像,也不是真的。 又学了一上午日语,范杰告诉师兄自己下午还有事情就让他别过来了。 中午吃过午饭之后,范杰照例开启了“午休”! 范杰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开灯一样,不出意外,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半。 范杰收拾好东西出了房门,小柳和范青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了。 范杰朝两人点点头,没有说话,静静的坐在那里等时间到来。 每临大事有静气,这是范源清交给他的,也是他一路走到今天的成功因素之一。 今天的目标,名字叫田中隆吉,田中是日本老牌特务,九一八后,田中奉板垣征四郎的命令来到上海,与川岛芳子一起策划了一二八事变,罪行累累。 之所以选上他,一是因为他身边的护卫力量不足,住的又是满铁上海调查科的家属院,比较容易得手,二是他喜欢每天下班之后将公文包带回家,家里面总有一些重要的资料,三是因为上海滩的一些情报关系都在他手里握着,范杰想试一下不知道能不能获得一些东西。 “当!当!”墙上的吊钟发出整点的声音,范杰三人对视一眼,悄然起身朝门外走去。 一路潜行,来到了对面田中隆吉的家中,田中两个保镖的位置早就被范青摸的一清二楚,两支麻醉剂下去,两个人静静的滑倒在地上,范杰和小柳抽出扶着的手,拔出针头,站起身来,对视一眼,朝卧房行去。 来到卧室门口,范青掏出一支竹管,在纸拉门上戳了一个洞,一管迷烟吹了进去,过了一会,等迷烟发挥效力,范杰三人才拉开纸拉门走了进去。 迷烟这玩意在现代这回不好弄,反倒是三十年代,这类江湖物件多得是。 进了卧室,范杰快步走到田中的身侧,摸了下他的脉搏,知道他已经晕了过去,为了保险,范杰又在他的脖子上打了一针麻醉剂,确保万无一失。 拔起针头,范杰三人在屋里轻巧的翻了起来。 田中的公文包是第一目标,可是找遍屋子也没见到他的公文包。 范杰略作沉吟,莫非有机关! 范杰朝四周看了去,看了一遍,没有所得,范杰低下头想了想,突然他意识到什么,用手语指示范青和小柳两人在地板上不行的敲击。 终于“空空”的声音传来,范杰知道找到了,小柳上手,很快就打开了机关,这种老旧的密码锁对于范青这种江湖好手来说,本身就没有太大的难度,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什么也能打开。 范杰抬手看了下手表,时间刚刚三点,还很有富余。 范青很快就打开了保险箱,范青推开一侧,范杰凑来上来,在保险箱里翻了翻,下面一层放着十数根小黄鱼,还有不少的日元,美金,英镑,范杰都拿了出来,上面一层,最上面放着田中的公文包,拿开公文包,下面还有一沓的信件。 范杰将公文包交给范青,范青掏出公文包的文件,拿出相机挨个照了起来,小柳则在一旁帮忙。 范杰自己则拿起来那堆信札,看了看抬头,就知道是谁给田中发来的信件,记住名字,范杰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收了起来。 将其余的信件放回到保险箱,按照原来的层次摆好,过了一阵,范青那边示意照相完成,将文件依序放回到公文包,又将公文包放回到保险箱,这才关上保险箱。 消除掉三人的痕迹,退出卧室,关上纸拉门,范杰三人带着从田中家里搜出的财货和几份信件,离开了这里。 第六十六章 栽赃嫁祸 范杰三人没有回到之前的房子,而是带着收获的东西,一路避开日军的守卫,来到了虹口外公共租界的地方。 夜上海,夜上海,繁华遮掩下,范杰在公共租界一处无人处,取上他们早就藏好了的一辆汽车,然后直接开到了法租界。 在约好的地址,范杰他们到的时候,酆悌已经等在那里了。 “怎么样,师兄一切顺利吧?”范杰下了车,问道。 “恩,好在准备周全,没有差错。”酆悌问答到。 “我让你准备好的东西,准备的如何了?”范杰进了屋子,这间屋子是青帮大亨张啸林名下的房屋,张啸林产业众多,这间房子被他的手下人租了出去。 “给,这是你特意让我找的一些带有贵族家徽之类的玩意,还有这东西,给!”是一条项链,范杰接过来,酆悌说道:“据说这是英国国王赏赐下来的东西,这玩意恐怕在国内类似上海武汉南京天津,甚至于北平这样的大城市都不好出手,卖到别的小地方又卖不上价钱!” 范杰十分的欣喜,说道:“不错,有了这件东西,事情就更好办了!” 范杰转头对范青说道:“把东西都拿出来!” 范青从身上取出胶圈,递给酆悌,“这里面是近期日本人在上海的一些秘密行动文件,也是下一步行动的报酬,足够你拿回去交差了!” 酆悌顺手接过,贴身藏了起来。 “好了,接下来就是咱们的下一步计划了。”范杰示意小柳回屋去拿东西,范青马上跟上去帮忙。 没过一会儿,他俩就搬了四个木条箱子出来,范杰走上前,亲手打开箱子,除了范杰三人,其他人都惊呆了! 之间两只箱子里面放着四挺轻机枪,一个箱子里面放着二十响,最后一个箱子里面,放满了子弹和手榴弹。 “焕然,你这套东西就是打一场小型战役都足够了吧,怎么弄到的?”酆悌惊讶的问道。 “师兄,至于是怎么弄到的,你就别管了,接下来的活可不轻啊!”范杰说道,顺带开始命令了起来,既然勉强也算是战场上的活,自然是由他接手指挥了,酆悌没有异议。 “咱们的人分两队,师兄,你带着你的人手从正门开始突击,吸引掉大部分的注意,我带着我的手下从侧面突袭,争取在十分钟内抓到张啸林,然后用二十分钟完成计划,迅速撤退!师兄,你们这队人的任务就是拖出门口这批人,让他们无法向内支援,整个行动就两个词,突然,迅速,行动成功之后立刻分批撤出上海!”范杰对着桌子上张啸林家的建筑地形图,安排道。 “好,按你说的办!”酆悌点点头。 “恩,好了现在开始对时间!”范杰拿出怀表,和酆悌对齐了时间,“五点二十五开始行动,估计时间差不多,那时候法租界巡捕的力量都被公共租界那边发生的事情吸引过去,方便咱们行动!”范杰说道。 “恩,”酆悌点了点桌上的地图,说道:“时间还有一点,大家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过不了多久,上海滩很快就会乱了起来!” 范杰和酆悌相视,笑了起来。 张啸林是上海赫赫有名的青帮头子,与黄金荣、杜月笙并称上海滩”青帮三大亨“。 三人合股开设“三鑫公司”,贩卖鸦片,逼良为娼,横行霸道。 “三大亨”地位的排列,原本是黄、张、杜,慢慢的变成了杜、黄、张。 张啸林出道时间比杜月笙早,辈分也比杜月笙高一辈,对杜月笙当老大,心中一直不服。 阿四是张啸林的司机,平素出行也由他保护张啸林的安全,回了张公馆,前院的安全就由他来负责。 张公馆有三进院,前院是保镖,司机和下人们住的地方,二进院是张啸林会客,处理青帮事务的地方,只有后院,张啸林平素也不让人进去,他家里的几房姨太太都住在里面。 这天夜里阿四在前院睡的真香的时候,突然一阵枪声在前门响起,他迅速拿起枪,抓了件衣服就跑了出来。 “怎么了?”阿四抓住一个值夜的守卫问道。 “不知道,刚才有人试图往里面冲,兄弟们试图上去阻止,马上就被打死了,刚才差点冲进大堂去,这才让大伙给挡了出来,四哥,对手的火力太猛,咱们已经死了十来个弟兄了。” “派人通知师傅了没有?”阿四一遍朝外还击,一边问道。 “通知了,可是后院还没人出来。”这个没有名字的守卫刚说完,就被不知道哪里飞来的流弹给打死了。 阿四吓了一跳,赶紧朝外射击数枪,同时将一进院和二进院里的守卫都集中其来,对付外面的攻击。 就在阿四急得跳脚的时候,后院也传出了一阵枪声,很明显贼人不知道从哪里钻进了后院。 阿四本打算调人近后院去保护张啸林可是外面的贼人攻击力突然强了起来,原来只有一挺轻机枪的,一听到后院枪声响起,另一听轻机枪也响了起来,阿四的手下瞬间到了一大片。 吓的他赶紧组织人还击。 而在这时,后院,张啸林已经被人堵在了书房里面,借助房屋正在还击。 突然,几个黑乎乎的东西被扔了进来。 “砰!”一下就爆炸了起来,张啸林的几个贴身护卫,瞬间就死了好几个。 “他娘的,老子到底得罪了哪伙狠人,又是机枪又是手榴弹的。”张啸林欲哭无泪。 就在这时,又是几颗手榴弹扔了进来,这回张啸林他们有了准备,只伤了几个,没有大碍,可是接下来,让张啸林眼呲目裂的是贼人又扔进来几颗手榴弹,很明显是不把他炸死不干休啊。 这回运气没有上回那么好,张啸林的手下一下子死了好几个,护卫他的人手只剩下两个。 “好汉,好汉,我张某人投降了!投降了!” 张啸林已经张口投降,而几个蒙面大汉马上就闯进了书房,楼外的枪声依旧在响着,张啸林的手下还在试图闯进来救他,却被两挺轻机枪给打了回去。 来人没有多和张啸林废话,直接开枪打死了他剩下的两个手下。 “张老板,你家的金银财宝都藏哪里去了?”几个蒙面大汉中的一个,用枪顶着张啸林的下颌,问道。 “在卧室,在卧室!”张啸林大声喊道,眼神却不自然看向了书桌后面。 “张老板不老实啊!”蒙面大汉冷哼了一声,他在一名手下耳边嘀咕几句,那名手下很快就早墙壁上找到了一个保险大门。 两三分钟之后,那名手下对蒙面老大说道:“大哥,破解需要半个小时!” 蒙面老大点点头,示意知道了,收回目光,看向张啸林:“张老板,密码多少?” 张啸林没有说话,眼神凶狠的看向蒙面老大:“兄弟,在江湖上混的都要给张某人三分面子,老张怀里有几张现金支票,拿去就当孝敬兄弟们了!” 蒙面大汉笑了笑,伸手在张啸林的怀里掏了掏,掏出一沓现金还有银行支票。可是他并没有满足,接着问道:“张老板,密码?” 张啸林没有说话,眼神凶狠的瞪着他。 蒙面老大轻轻一笑,“啪!”一声枪响,张啸林的一只胳膊被折了,蒙面老大眼神阴冷的看着捂着胳膊的张啸林,“张老板,密码!” 张啸林很明显被蒙面人的胆大吓住了,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 “啪!”又是一声枪响,张啸林的左腿被打了一个枪眼,蒙面人眼里一片冰冷。 第六十八章 栽赃嫁祸(三) 张啸林仿佛被抽了魂儿似得,瘫坐在地上,半天没有动静,阿四也不敢乱劝。 就在这时一个手下进了书房,在阿四耳边嘀咕了几句,阿四点点头,走进保险库,对张啸林说道:“师傅,黄老板来了。” 黄老板自然就是大名鼎鼎的黄金荣了,作为法租界总探长的黄金荣,在张公馆的枪声平息不久,就直接赶了过来,这会儿正坐在中堂喝茶! 半天之后,张啸林颤颤巍巍的在阿四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哎呀,老弟,你这是怎么了啊!”黄金荣看着手上腿上包的严严实实的张啸林,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搀扶张啸林坐下。 “多谢大哥了,小弟这回可是倒了血霉了,家产被抢个精光不说,人还中了两枪,真不知是惹上哪伙狠人了?”张啸林苦笑着说道。 “是啊,老弟,你这边的阵势实在是太大了,这哪里是黑帮仇杀啊,和分明是一场小规模的战争啊,又是机枪,又是手榴弹的!”黄金荣也苦笑着脸,张啸林的事情恐怕这会儿已经传遍了上海滩,想要平息下来哪有那么容易。 此时的上海滩比黄金荣想的要热闹的多。 早上一起来,公共租界那边许多洋人开始报案,自己家遭到了抢劫,具体抢劫的过程还没传出来,但是被抢的这些人,要么是英国的二代贵族,要么是英国总领事的侄子,要么是美国使馆秘书长的情妇,总之都是些有关系,没能力的人,可这一闹起来,整个公共租界就像是煮沸的水,气泡冒个不停。 焦头烂额的忙了一上午的公共租界华人总探长李彦刚挨完上面的训斥,手下走了进来:“老大,接到线报,说是有人看到昨夜有好几辆车一起从公共租界开到了法租界华格臬路,有九成就是那伙抢劫犯。” “什么,知道了,要是消息准确,到时候,我给你向上面请功!”李彦立刻就兴奋了起来。 “谢谢老大!”手下差点高兴的跳了起来。 总探长赶紧给上面的警务督察打电话,毕竟人犯逃到了法租界,这事是需要公共租界工部局和法租界公董局相互协商才能进行的。 半天之后,公共租界警务督察亨利带着两个英国侦探赶到了中央捕房,了解了一下情况很快亨利就带着一大堆人赶往法租界。 在法租界和公共租界交界的地方,法租界的警务督察雷诺带着几个法国探长和华人探长程子卿等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两人一阵寒暄,亨利向雷诺交代了一下事情的大体情况,雷诺表示知道了,之后两人带着人马向线报中的地点赶去。 李彦一手拉过程子卿,问道:“子卿,黄探长呢,怎么不在?” 程子卿悄悄的说道:“张啸林家里遭了贼,师傅这会正在张公馆慰问呢!” “张啸林家里遭贼了,这怎么可能,什么人不要命了敢这么干?”李彦是真不清楚怎么回事,一上午他都在公共租界这边的事情。 程子卿一撇嘴,心里鄙视道:“装什么装,张老二倒霉了,说不定你真高兴呢!” 程子卿打了大哈哈,遮掩了过去。 很快一群人就赶到了线报所提及的地址,最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所房屋后面大街对过就是张啸林的张公馆。 亨利和雷诺立刻命令彻查,但此刻屋里已经是人去屋空了。 好在他们在这所房屋里找到了许多带有家徽之类标志的被抢财物,虽然不多,但好在也是一条线索不是勉强可以交差了。 就在此时,一个手下跑到两人跟前说了一堆话,李彦和程子卿听了大惊失色! 一群人赶到后院的墙下,看着一个大洞,还有满地的弹壳,铁青着脸,亨利问道:“这后面是什么地方?” 程子卿不敢怠慢,赶上前来,“这后面是张啸林的张公馆!” “走过去看看!”雷诺立刻接口道。 一群人从洞里向张公馆走去,大墙后面是一条马路,马路对面就是张公馆,一路走来,地上到处是弹壳和血迹,等这些人到了张公馆门口的时候,黄金荣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黄探长,你怎么在这里,张啸林呢?”雷诺大声的质问道。 “报告总督察,昨天夜里张啸林家里遭了贼,张啸林自己也中了两枪,现在正在床上躺着等着救治呢!”黄金荣赔笑到。 原来黄金荣一听到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的两位总督察都到了张公馆的对面宅子里,就觉得事情不对了。他可是知道的,张公馆前后左右的几间屋子虽然住的人都不一样,但实际上都是张啸林的产业。 老奸巨猾的黄金荣可比现在流血有些多、反应开始迟钝的张啸林强多了,他立刻就明白这中间有猫腻,看了眼张啸林,便赶紧安排了起来。 黄金荣让人将张啸林抬回卧室,又将家庭医生叫了过来,让他在张啸林身边继续医治,这才一个人在张公馆大门等候着。 张啸林领着一群人进了张公馆,看着前院一副被台风横扫过的模样,遍地的弹壳,人人都心里发凉,张老二这是得得罪了什么人,这么想致他与死地。 到了卧室,两位总督察查看了张啸林的伤势,假惺惺的慰问了他几句。 就在这时,一个公共租界的华人探长在李彦耳边嘀咕了几句,李彦听完之后,马上变色,他不敢怠慢立刻在亨利身边低声说了起来,旁边的几个人都听清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就在几人搜查前面那所宅子的时候,之前线报的那个人又打来了电话,这回那人在电话里说了:昨夜公共租界抢劫的事情就是张啸林指使的,之前搜查的那所宅子就是张啸林的产业,只是后来一群人分赃不均才大打了起来,这事法租界总探长黄金荣也知道一二,不过是想包庇自家的结拜兄弟,这才不予以揭发的。 听完李彦的话,一群人都变了脸色,没等黄金荣说什么,亨利挥挥手,说道:“不用担心,黄探长,这必然是他人的栽赃陷害,此时与张老板必定没有关系,不如这样,咱们一块在张公馆看看事发现场,此事将来总是要解决的嘛!” 亨利一口别扭的中文,让人听来这发凉,他嘴里那股咬牙切齿的感觉可是谁都能听出来。 没有人知道,这次被抢的人当中有一个是他最宠爱的私生子,他赶到的时候,他的私生子被人脱光了衣服,四肢展开绑在床上!那中羞辱,让他现在想起来都气得脸上胀红。 一行人在张公馆走来走去,包括高墙下的那个大洞,最后来到了张啸林的书房。 书房已经被收拾干净,可是依旧能闻到刺鼻的血腥味。 一看事情发生在张啸林的书房,张啸林是幕后指使的想法再猜深扎在亨利的脑里。 一行人里面有的是行家,尤其是几位英国和法国探子,很快就找到了张啸林的保险库。 至于密码,派人去请张啸林不久完了,这会儿可没人在乎张啸林是不是中了枪。 打开保险库,看着里面只剩下一些瓷器和不好搬动大件古董财物外,也只剩下地上的贼人落下的一些金银财物和一些信件了。 但是亨利的脸马上就白了,地上躺着的一件东西极似他家族的某样东西,亨利走上前拿起一看,没错,上面还有自家的家族徽章。 “哼!”亨利一声冷哼,将东西递给法租界总督察雷诺,雷诺看了一眼,明白了怎么回事! 亨利将地上的金银首饰一一捡起来递给雷诺,最后拿起地上的几封信和一副画,亨利打开信一看,立刻变了神色。 第六十九章 栽赃嫁祸(完) 亨利铁青着脸将信提给雷诺,雷诺带着疑惑看了起来,只见上面写着:“尊敬的田中先生,鄙人有幸听闻天皇陛下寿诞将近,特意准备了一批礼品来孝敬天皇陛下,恭贺天皇陛下生日快乐,万寿无疆!” 雷诺来中国这么些年,对于日文还是懂的一些的,这份信上写满了对日本天皇的恭维,极尽谄媚,看得真令人恶心。 关键的是下面还有张啸林的日文名字和他自己的血印,而亨利接下来递过来的几封信,都是张啸林与田中隆吉的来往信件,看上面的笔迹就没人怀疑这几封信的真假。 田中隆吉是什么人,对于亨利和雷诺这两个肩负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安全的总督察来说,最是清楚不过了。 亨利和雷诺对视一眼,将几份信件递给黄金荣,在场的诸人,除了黄金荣的面子需要照顾一些,其他人都不用管。 对于张啸林和日本人之间的勾搭,黄金荣还是略微知道一些的,只是一直以来张啸林没有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黄金荣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是看手上的这几封信,亨利和雷诺分明认定昨晚的那些抢劫绑架案子都是张啸林为了搜集给日本天皇的礼物而做下的,之后的事情明显就是两帮人为了分赃不均造成的。 尤其是他们在将张啸林抓起来后,对张公馆下人审问中得知,蒙面老大临走时喊的那句:张阿虎,你个王八蛋,不讲信义,季老大不会放过你的! 这更坐实了张啸林的罪行,张阿虎是谁,张阿虎就是张啸林,阿虎就是张啸林的乳名,知道的人并不多,这么喊他的更是没有几个,再加上那句季老大,季老大是什么人,江湖中人没有不知道,张啸林的领路人就是大名鼎鼎的上海滩流氓季云卿。 一般人从这一些列的迹象就能得出结论,张啸林一直以来为了给日本天皇筹集寿诞礼品,在上海滩大肆的进行绑架勒索,偷窃抢劫。 没错,就是大肆,公共租界,法租界的巡捕们将以前一直没破的绑架勒索,偷窃抢劫的案子全安在了张啸林的头上,本来这些事情跟青帮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下子张啸林更是脱不了干系。 昨夜的案子,不过是张啸林的一些手下做的过了火,张啸林在他们回来之后翻脸不认人了,这才导致双方的内讧交火。 这就是从公共租界巡捕房流传出来的所谓的最接近“事实真相”的版本! 难道亨利和雷诺真的没有发现这其中的不对嘛,两个人可都是人精啊,只是张啸林和日本人的勾结让两人极为不爽,要知道淞沪一战才过了两个月,虽然两人都知道这中间有些问题,却也都没有深究,更何况,被抢劫的那些人家的损失总要有人来抗吧,张啸林,哼,就是他了! 至于日本人,这中间本他们没有多少事,但是田中隆吉自家知道自己家也被偷了啊,还没等他报上去,从张啸林家里流出来的一副图打消了他的念头。 据说这张图是从张啸林的保险库里流传出来的,上面画的是日本天皇的图样,只是上面天皇的头像被人用毛笔画的跟个小丑似的,而拿到这幅画的人信誓旦旦的说,从张啸林家拿出来的时候,就是这幅样子。 田中又找了好几个人询问了当时的情况,很明显,在张啸林家的保险库里,第一个捡起这幅图的是亨利,亨利看了一眼,就扔到了地上,许多人都看清了图上的样子。 看到图纸样子的田中大为震怒,这明显是对天皇陛下的不敬,至于张啸林的死活,他也再没有关心,反倒是做下这事的人,到底是谁呢? 然而不得不承认,上海滩三大亨,都是极有本事的人,数日之后,张啸林竟然从法租界的监狱里面走了出来! 然而今天的他,与数日之前的他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这回为了说道黄金荣帮他,张啸林将自己的小半家产都给了黄金荣,再加上上上下下的打点,张啸林这会能这么快出来,已经把自己的大半家产都搭了进去。 此时的张啸林他在上海滩的地盘已经被压缩的不成的样子,再不出来,上海滩就没有他张啸林的立足之地了。 就在张啸林还在庆幸自己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还满怀信心打算重新振作的时候,一个消息传了出来,南京政府有人出一万大洋,买他张某人的项上人头,原因,无非是他与日本人勾结,光这一条就足够了。 在以往,想要张啸林人头的人不是没有,就是悬赏最低也得是十万大洋以上,一万大洋,这真是一个笑话,可现在却真实的反应了张啸林的生存状况。 不甘心的张啸林再次找上了日本人,原本他与日本人无非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起码在他眼里是这样的,然而现在田中隆吉轻飘飘的将一幅画放到张啸林的手上时,张啸林就明白无论怎么哀求都没有用了,一瘸一拐的走出虹口,茫然的在街上乱转着。 难道真要走哪最后一步,回到家里,张啸林从阿四嘴里得知自己在华界的所有产业都被国民政府查抄的时候,一口血从张啸林的嘴里吐了出来。 从那以后上海滩再也没人见过张啸林,曾今风光一时上海滩张大亨再也没有出现过。 那么张啸林到底去哪里了呢? 某夜,黄埔码头,张啸林带着阿四一瘸一拐的踏上了去往南洋的客轮,此时一脸的沧桑,已经没人认得出这位曾经的张大亨了,阿四也打扮的严严实实,陪同张啸林进了客房。 张啸林在南洋还有几处庄园和一些产业,用的是别人的名义,现在除了阿四再没人知道了,这是他为自己准备好的最后一条退路。 客轮慢慢的驶出黄埔江,驶往大海,客轮刚刚驶出公海的时候,张啸林站在甲板上,望着依旧灯火辉煌的上海滩,心里对自己说道,我张啸林还会回来了。 就在这时,张啸林感觉后腰一疼,一阵冰冷钻入他的后腰,钻进他的内脏。 张啸林艰难的转过身,看着一脸狰狞的阿四,艰难的问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只是再也不想做下人了!”阿四回答道,然后顺手狠狠一搅。 这些天,张啸林为了拉拢自己的最后一名亲信,将自己的最后一点秘密说了大半,数日下来,阿四已经摸清了张啸林的一切,隐藏在心中数十年的魔鬼在此时跑了出来。 禁不住诱惑的阿四,终于在离开上海的一颗下了手。 “扑通”一声,阿四将张啸林推下客轮,掉进大海。 “呸,还大亨呢,哼!从今天起老子才是大亨!”阿四一脸的兴奋,拿着从张啸林搜出的南洋庄园的地契还有产业文书,开心的回了客房。 至于那位曾经的上海滩三大亨之一的张啸林,此刻正慢慢的沉入大海,死不瞑目的眼睛睁的很大,张啸林至死也不明白,这到底是这么了。 不过回头说来,这位张大亨至少死在了上海! 上海滩风云诡谲,又有多少人能够风光一辈子呢! 第七十章 日常 此刻,为上海滩带来这一轮风雨的幕后黑手范杰静静的躺在了苏州的床上,从上海滩回来之后,他就命令范青带着人手还有黄金北上去了北平,主要目的还是想办法将石景山炼铁厂买下来,那里他将有大用。 暂时放下1932年的一切,此刻范杰的意识则早已返回了现代社会。 这些天下来,范杰早就在班导的帮助下,将开公司的手续全部办到位了,本来是没有这么快的,可是别忘了这世上还有一种人叫中介,不到半个月时间,就将范杰要开办公司的手续办了下来。 就在今天上午,范杰将最后一份证件拿到手,这才开车回了校园。 今天是星期四,上午只有第二大节有一节大课,范杰回来的时候刚好十点钟,紧跑慢跑在上课之前跑到了教室。 范杰办公司的事情不知道谁已经告诉了班里的同学,同学们都很诧异就他这么一个平时不声不响的人竟然开始了创业。 好在范杰开的公司并不大,注册资金也只有十万,而且由于是大学生创业,甚至在学院领导的帮助下,首批注册资金只是支付了两万元,剩下的资金只有在一年之内到位就可以了。 本来依照范杰的性子自然是闷声发大财,但是学院领导还是希望作为典型把这件事情报上去,心里几经权衡之后,范杰还是点了头。 下课之后,范杰出了学校西门,往南走了一段,在最南边的一间房子前停了下来。 冀省理工大学东门和西门两侧都有一排朝外的房屋,学校都出租了出去,西门外就有两家是以前学校学生毕业后开办的企业,租金极为便宜。 不过外人就不好处说了,冀省理工大学的位置极佳,学校修的房子是上下两层的,地理极为优越,尤其是校门口左右两侧的几间房子,对外的租金一个月都在五千上下,没有点关系和能力还真拿不下来。 给范杰批下来的房子在最西南角上,就是如此每月下来租金也在两千元上下,范杰到了时候,教范杰日语的那位师兄正在门口摆弄牌匾。 “怎么样,师兄,挂好了没有?”范杰问道。 “好了,好了,一块牌匾而已。只是我怎么觉得也有点不正,你在下面看看!”这位叫陈浩的师兄说道。 “下面再往右一点,好了,正好,不要动了!”范杰再下面指挥了一下。 “恩,挺好的!”陈浩从上面下来。看了一下,觉得挺好的,便点了点头,收起梯子,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公司。 范杰新开公司的名字叫杰出高科技文化有限公司,陈浩知道以后,还笑了范杰半天,笑骂他取的什么破名字。 之所以将陈浩招进公司,是因为范杰新开公司的主营业务决定的,杰出高科技文化有限公司主打动漫产业,电子软件,手机游戏等等,营业范围写了一大堆,既然是动漫自然少不得懂日语的人才,而且陈浩师兄对日本漫画具有极佳的鉴赏力,所以新公司副总经理的位子就砸到了他的头上。 别以为一个副总经理能有多少工资,陈浩一个月下来,也只有1000块钱而已,不过考虑到他今年大三,倒也是比较不错的。 范杰租下这套房子,也不是没有代价的,新公司必须在学院范围内招收大一贫困生四人,最起码的本学院里面的贫困生,范杰就必须至少招聘两人,且头三个月工资不得低于600块钱,范杰心里正为这事发愁呢,招人不是问题,问题是能不能找来人才,要是艺术学院的,范杰肯定不担心能力问题,资环学院的师兄们,画工程图,地质地形图没有问题,漫画嘛,就哈哈了。 不过事情还没开始一切等明天正式开门营业再说。 公司的装修是由师兄一人负责的,看起来弄的确实弄得不错,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漫画海报,东侧摆了三个工作台,每个工作台长两米,工作台上面放着各种绘画工具,和一台台式电脑,西侧只有一个工作台。 靠门放着一台大型的打印机,平时店里还会负责做一些打印复印的工作,本院的师兄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找不到一个出工程图的好地方,学校和学校外面的几家店都不适合出中型大型的图纸,每次出图都得去挺远的地方,挺麻烦的,抱怨了许久。 范杰这里除了自用外,也可以给师兄一个方便的地方,还可以卖点打印纸,这些东西都是学校需要的,顺带也可以撞点钱,毕竟只投入不产出,长期下来,范杰也受不了,短时间来抵消掉一部分成本最好,起码每月能够抵掉租金就行。 大厅中央,放着接待柜台,平时陈浩就坐在那里。 上了二楼,两楼基本没有动,门口两侧各自放着两张桌子,若是嫌一层吵闹可是来二层画画,二层相对安静一些。 二层右侧靠窗还有一个小茶座,这是范杰从书承斋学来的,来了客人,可以在二楼喝茶便谈些事情。 左侧靠窗放着一张床,谁平时工作晚了,都可以在这里休息,而且平时也需要人看店,这就是陈浩的任务了。 而范杰最看重就是附带的地下室了,现在地下室还是空空的,范杰有自己的打算。 从斜对面的饭店里买了吃的,两个人随便吃了一点。 这套二层小楼还有一个好处就是通过后门可以直接进入学校里面,而后门走不了几步就是范杰买下来的老房子,极为的方便。 在老房子睡了个午觉,范杰睡起来抹了把脸,就去了操场,星期四下午两大节课,一节是体育,一节是大学物理。 大一的体育课,不知道别的学校是什么样子,冀省理工大学上学期的体育课就教一门——太极。练了一个来小时,体育老师见今天的课程上的差不多了,就放了学生们去玩,不过只能在操场上玩,不能回宿舍去,只能在操场上打打篮球,踢踢足球。 范杰是个足球爱好者,虽然踢的一脚臭球,但是却极为的喜爱,疯狂的跑了半个来小时,体育老师这才将同学们又召集了起来,再一次点完名,之后,便下了课。 大学物理是一门比较深奥的学问,尤其是当大学物理的课程进度比高等数学还快的时候,你就觉得难受了。 好容易熬过这一讲课,范杰去了西门外买了点菜,从公司后门回了老房子了,自己做了点才犒劳了一下自己。 吃过晚饭,范杰给女友杨彩丽打了半个小时电话,范杰把买下的老房子当成是租下的,说给杨彩丽,杨彩丽也知道范杰这人爱清净,八个人的宿舍热闹是热闹,但是在有些吵闹了。 挂上电话,范杰躺在穿上意识回了1932年。 今天是民国21年5月25日,陆续已经有部队赶来了苏州,再过三天就是淞沪抗日阵亡将士追悼会举行的日子,主席台已经搭建的差不多了。 主席台上高悬“淞沪抗日阵亡将士追悼大会”之白布横额,两旁悬有两副巨联:“英灵不泯,浩气长存”和“生作干城,死为雄鬼”。 每次看到这个范杰就感到极为的伤心,热泪盈眶,心中对日本人的愤恨就愈加的浓烈。 第八十七师在淞沪战场中光是阵亡人数就有近六百人,受伤千余人,失踪的还有二百余,总共合计有一千七百七十一人。 范杰看着四周苏州公共体育场外,若隐若现的探子人影,心里不屑的一哼,回了自己的屋子。这一次参加淞沪抗日阵亡将士追悼会除了各界名流,五万多各界民众,最主要的是五万多第五军和第十九路军的将士们,这么大规模的部队调动,日本人不可能会无动于衷,早就派了不知道多少探子在四周刺探,唯恐国民政府一个脑袋发热,一次就将五万士兵重新投入上海作战。上一次是他们先准备好再偷袭,这一次真要让国民政府偷袭成功,他们就麻烦了。 上海,苏州两地的气氛一时紧张起来。 第七十一章 日常(二) 苏州是十九路军第60师的驻地,上海事变后,60师赴沪前线抗敌。十九路军已经在苏州设立驻苏办事处,负责苏州治安事宜。 在淞沪抗日战争期间,十九路军所属第47师、60师、61师,在昆山一带设防。 5月12日,十九路军总部移驻苏州,总部设在景德路遂园及园东饭店,总部直属部队随同驻苏。 这一次十九路军下属第47师、60师、61师,还有第五军下属78师、87师、中央教导总队都集体向苏州运动。而另一面,在淞沪停战协定签署前后,日方便逐步从上海撤走部分兵力。 日军第十一、十四师团,于3、4月间先后返回日本,到停战协定签字时,日军留沪部队仅有第九师团、宪兵和海军陆战队。从5月9日起,第九师团也开始撤回日本,到5月底,日本陆军部队均已撤离上海,部分宪兵和海军陆战队则撤入“一二八”战事爆发前的原驻地。 现在日军在上海的兵力极为薄弱,一旦中国军队不遵守合约,从苏州,昆山,常州一带向上海发起攻击,日本人就麻烦大了,也怪不得他们紧张,甚至于前一阵上海滩发生的事情他们都没有精力关注。 范杰去了十九路军总部几回,抱怨了几次,说苏州公共体育场外无关的闲人太多,万一日本人发疯破坏阵亡将士追悼会…… 范杰点到即止,然而他话里的意思却被人听了进去,从今天这一刻,苏州的各国间谍都倒了大霉。 大为光火的蔡廷锴专门调集第60师119旅刘占雄部的1、3团在苏州展开清理,不知道多少有嫌疑的人因为某须有的罪名被扔进了监狱。 然而这里面又有多少人是无辜的呢!范杰没有在意这一切,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回到现代社会,星期五,正好早上只有一节大课,所以九点五十下课之后,一班子的人都涌到了西门外新公司的门口,等着开幕剪彩。当然大家也都当看个新鲜,然而事情比范杰想的要大的多,许多没课的本院同学,听到消息都赶了过来,弄得新公司门前的人群越来越大。 中国人啊,怎么都那么喜欢看热闹啊,不过这对新公司来说也是好事不是! 虽然范杰这事看起来在资环学院来说,是件不小的事情,但就整个理工大学来说,却不算什么,今天来剪彩的,范杰之前邀请的大学领导一个也没来,这点倒是没出班导的预料。 班导看范杰情绪有点低落,劝了范杰几句:“看开点吧,你看那边狄院长,韩主任他们都来了嘛,放心,咱自家孩子自家疼!” 范杰笑了笑,说实话,资环学院对自己真是不错。 范杰赶上前来,和韩主任,狄院长寒暄几句。 狄院长问了声:“怎么样,员工招聘的事情怎么样?” 狄院长话声刚落,韩主任和班导都看了过来,范杰知道院长问的是给学院留的贫困生名额的事情。 范杰斟酌的说道:“咱们学院的名额,我觉得应该给一个我们班的韩仙儿同学,她家里确实困难,到现在还欠着学校的学费没交,平时还接着好几份的家教,一个月下来也挣不下多少钱,平时都是省吃俭用的,院长,您看呢?” 韩仙儿的事情狄院长之前也听说过,本院大一几个极为贫困的学生,他都心里有数,毕竟每年有那么多的奖学金,助学金要申请。韩仙儿的事情他自然也知道:“恩,好吧,算她一个!” “至于另外的名额,我看就由学院推荐好了!”范杰见目的达到,轻松的将主动权让了出去。 “恩!”狄院长见范杰将事情考虑的很全面,点点头,说道:“行,最晚下周给你一份名单,你们在考核挑选一下,毕竟你们也是开公司的!” 狄院长这是什么意思,本学院一共就两个名额,还用挑选什么,难不成院长打算将四个名额都包圆不成! “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直接来找我,我尽量帮你解决!”狄院长的声音在最恰当的时机传来过来,范杰的心定了下来。 “好的,院长,以后少不了要麻烦领导们!”范杰笑着回答道。 “时间差不多,咱们开始剪彩吧!”班导这时插了一句。 “好!”院长点点头,率先走向公司门口。 今天的礼仪美女都是陈浩从外国语学院请来的美女,每个姑娘都长的很漂亮! 当然围观的狼群们更是激动,现在毕竟是十一月底了,这样穿着红色旗袍,婀娜多姿,美丽冻人的美女可是不多见。 剪彩仪式很快就结束了,范杰送了几位领导每人两样礼品,领导们满意而去。 至于本学院的同学们,范杰也不会亏待了他们,每人一张动漫美女海报,至于拿回去做什么,范杰就管不着了。 范杰边和张浩商量招人的事情,边往二楼上走,楼下的事情就暂时交给了韩仙儿,这姑娘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 在范杰的想法里面,还是应该从市面上招一位漫画高手,剩下的再在学校招聘,短期而言,最好还是能够接一些广告之类的业务,借以打开局面,至于怎么接活,范杰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招聘人员的工作范杰全部交由张浩负责,他自己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范杰在龙华里,以公司的名义租了一间300平米的仓库,然后以公司的名义,订购了一大堆仪器设备和资料,这些都是他要交给曾昭抡的,对于舅舅曾昭抡这位民国时期国内最重要的化学家,范杰还是带有很大期望的。 曾昭抡在化学药物和化学炸药方面有着很深的研究,曾昭抡和范旭东可以说是民国最有能力的化学家了,两个人加在一起,能够顶民国化学界的半边天。 曾昭抡曾经在麻省理工学院攻读博士学位的时候,他的博士论文就是《有选择性的衍生物在醇类、酚类、胺类及硫醇鉴定中的应用》,并依此获科学博士学位。 他在化学药物和化学炸药方面的研究可以说是走在了世界的前沿。 青霉素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倒是磺胺完全可以拿出来了。 又是周末,张浩已经开始了在冀省理工大学的招聘工作,之后他回去唐山师范,唐山煤炭医学院,希望能够招到有能力的同学。 范杰没有管他,他在新公司里面忙着抄书大业,都是一些与化学文字资料,范杰挑选了一些在1932年前已经出现的东西,弄了份比较详细的文件装订了起来,稍微做做旧,就可以拿到民国去交给曾昭抡了。 晚上的时候,范杰回了尚座的新家,新家范杰托人装修了有一段时间了,还得两三个月才能完毕,关键是范杰想要安装的类似保险库的东西,这个才是最重要的,这是范杰从张啸林哪里学来的,至于保险库他已经给国外的厂商下了订单,至于国内的厂商他考虑都没考虑过,不是技术问题,而是很难值得信任。 对于自家的产品,很多公司都会留下后手,中国的厂商也不例外,而且在保密方面他们做的真不怎么样,挡不住今天范杰安装好了,明天就会有小偷光顾,这些事情是不得不防的。 和装修公司商量了一些保险库的问题,范杰回了老房子。自己做了一点吃食,范杰给女友打了电话,糊起了电话粥。 第七十二章 追悼会 早上起来的时候,淅淅沥沥的小雨就一直下个不停,范杰的心情也不大好,在今天又有谁的心情能好了起来呢! 上午九时半,从各地赶来的第十九路军和第五军将士陆续进入苏州公共体育场,范杰很早就和521团汇合在一起。 时间已经过了半个月,宋希濂重新任命了521团一营长,是来自湘西龙山县土家族的向凤武,向凤武同范杰一样是黄埔军校第4期步兵科毕业的,之前一直在宪兵第一团任职,淞沪一战中,宪兵第一团与宪兵第六团也曾浴血奋战。 “子章兄,怎么一直阴沉这脸啊,出了什么事?”范杰左臂上系上黑纱,胸前用白绳结绑了结,看着向凤武脸色难看,便试探着问道。 “焕然,你前段时间幸好不在南京,最近几天上面一直在秘密派人审查八十七师,八十八师的中下层军官,敬芷已经被抓走了!”向凤武悄悄在范杰耳边说道。 “什么!”范杰一脸是震惊,敬芷就是八十七师师属通讯营长李名熙,长沙人,毕业于黄埔三期步兵科,与范杰关系一向不错,他出了事情,范杰心里觉得十分的荒谬。 “到底怎么了?”范杰赶忙低声问道。 “说是跟共党有关,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应该是证据确凿,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被抓了起来。”向凤武低下头,低声回答道。 “是什么人动的手,是宪兵团,还是?”范杰试探着问道,向凤武本身就来自宪兵团,消息比较灵通。 “是中央党部的人,八十七师特别党部配合的!”向凤武低声说道。 范杰突然一个激灵,看了眼头上挂在半空的大副抗日宣传画,左侧还用大字写的八十七师特别党部制几个大字。 两人同时闭上嘴,一起向前行进,一路上,半空中挂的各种横幅,墙角堆放这各种花圈。 八十七师的官兵分成四列,右肩扛着步枪,脸色严肃的走进的苏州公共体育场,两侧有许多的苏州市民在围观。 进入体育场,按照事先安排好的位置,八十七师官兵站定,等第十九路军和第五军将士全部站定以后,苏州及南京上海各地赶来的民众,纷纷涌入场内。 最后出席追悼会的全国各界代表竟然达到了十万余人,上午十时,在黑衣警察的引领下,孔祥熙、何香凝、李济深、蒋光鼐、蔡廷锴、戴戟、张治中、陈铭枢等人依序走向主席台,出席致祭。 主席台上高悬“淞沪抗日阵亡将士追悼大会”之白布横额,两旁悬有两副巨联:“英灵不泯,浩气长存”和“生作干城,死为雄鬼”。 台上祭桌之前,手工扎出一座花碑,上面用花瓣粘出“阵亡将士之墓”六个字。祭桌上放着羊头,猪头,牛头作为太牢 祭台之前,有“为国捐躯”四字的大花圈。祭台正中悬挂蒋jie石送的横布额“光我华族”。左右各有竖幅两条,左面上书“抗暴御侮”,右面上书“成仁取义”。 祭祀开始之后,由一群和尚道士在台侧念着令人听不懂的经文,全场肃静,没人说话。 和尚道士停下经文之后,全场十余万人在蔡廷锴的主持下集体三鞠躬,怀念战死的战友。 最后孔祥熙代表国民政府,张治中代表参战将士发表演讲之后,追悼会才慢慢结束。 来自各地的民众在追悼会结束之后久久没有散去。 “为自由,争生存,沪上麾兵抗强权。踏尽河边草,洒遍英雄泪。又何必气短情长?宁碎头颅,还我河山!还我河山!”这是八十七师营长朱耀章写下的《月夜巡视阵线有感》,写下这首诗篇之后两日,朱耀章在葛隆镇血战中身重7弹,壮烈殉国。 反复大声高喊这首诗的第八十七师官兵踏步走出体育场,他们马上就要乘坐火车返回南京,而第八十八师则需立刻赶往武汉。 蒋jie石在一二八事变之后,就常常不呆在南京,不是在庐山别墅,就是在武汉官邸。 数日之前,蒋jie石宣布就任鄂豫皖三省“剿匪”总司令,已经开始着手调集大批军队向剿灭盘踞在鄂豫皖、湘鄂西的红军根据地,好在这一次调动的是第八十八师,范杰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回到南京第一时间,范杰安顿好之后,就赶到了中央军校,他之前拜托师兄酆悌,查一查李名熙的事情。 “师兄!”范杰敲门走了进来。 “是焕然来了!”酆悌抬头看了眼,说道:“你来的正好,我和蒋孝先商量过了,过几天你就去宪兵军官讲习会学习一阵子,之后你就会被任命为北平宪兵司令部中校参谋处长一职!怎么样,没什么问题吧?” 范杰无所谓的点点头,“师兄,你安排就是!” “恩!”酆悌盯着他看了半天。范杰被酆悌看得很不自然,问道:“怎么了,师兄!” 酆悌这才收回目光,问道:“你今天过来是为了李名熙的事情吧!” 见范杰点头,酆悌大怒,站起来大骂道:“你小子是不是脑子糊涂了,***的事情旁人躲还躲不急,你小子竟然一个劲的往前凑,你是不是疯了!” 被酆悌突然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范杰晕了头,半天之后才支支吾吾说道:“师兄,我也是看在敬芷兄是咱们湖南老乡的份上,在关心这么一问,要是麻烦就算了!” “哼!”酆悌重新坐下,范杰赶紧凑上去,递上一杯茶,“师兄,你消消气,消消气!” 范杰在军中这么些年,酆悌一直着人照顾他,从黄杰到王敬久,再到宋希濂,每人都与酆悌保持着长久的通信,酆悌对范杰也是极为的了解,要不是肯定范杰不是***,酆悌这会儿早就把范杰送回湘阴老家了、 “给,你自己看!”酆悌扔过一封案卷,范杰捡起来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范杰在明白事情出在了什么地方,早在民国19年,李名熙在南京军官教导团学习之后,调入在南京宪兵教导总队任教导营营长。 在任职期间,李名熙为****地下党员李昌祉密藏了一批准备建立京沪联络总站所需的武器弹药、通信设备。 由于****特科负责人顾顺章的判变,中央党部调查科的徐恩增从他嘴里得到了****地下党在南京工作的领导人名单,一批隐蔽在宪兵团的****地下党员,****南京军委负责人“蓝小姐”蓝文胜,特工李昌祉先后惨遭逮捕。 李名熙此时已经调至八十七师,也因此事而受到牵连被捕入狱,被解除一切职务,关押在三元巷总部军法处待审。 “师兄,敬芷兄的情况如何?”范杰问道。 “还好,好在他不是***党员,只是同情***而已,关上几年就会放了出来!”酆悌道! “知道了,师兄!不是***就好!”范杰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就怕李名熙是***党员,一旦查实恐怕就不是关押一阵,而是直接枪毙掉! “师兄,你看我过阵子就要北上去对付日本人,既然敬芷兄不是***,能不能想办法放他出来,北上去帮帮我!”范杰恬着脸问道。 “恩,你小子有什么打算?”酆悌怀疑的眼光看着范杰。 范杰搓了搓手,走到一旁贴在墙上的地图边,指着地图上的一处位置,对酆悌说道:“师兄,你说将李名熙安排在这里怎么样?” “林西县?”酆悌一阵惊疑! 第七十三章 蹊径 “林西县?”酆悌走过来,看了眼范杰手指指着的地方,看了半天,转头问道:“你怎么会选这么一个地方,会不会太过偏远了?” “偏远好啊,师兄,像李名熙他们这类只是同情***分子,贬的远一些,少受一些***的毒害,清醒清醒脑子,岂不是更好!”范杰夸张的说道。 酆悌一点笑意也没有,就这么平静的看着范杰,范杰被酆悌看的极不自然,讪讪的闭上了嘴,酆悌这才开口问道:“说吧,你小子到底有什么打算,不要藏着掖着?” 酆悌这么一问,范杰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理了理思路,范杰说道:“师兄,自从伪满洲国成立距今已有两个多月,伪满在《建国宣言》中就曾表达过,凡长城以北,关外东北四省均为满洲国法理领土,热河也是满洲一部份。而日军驻守长城外,一旦占领热河就可以直取北平,态势相当明显,只要占领热河,日军便可选择除山海关外更近的道路南下直取北平。” 酆悌点了点头,这一点党内军内早有预料,蒋jie石已经多次去电提醒张学良注意热河防御。 范杰看酆悌听的认真,接着说道:“而热河呢,热河省地处长城以北,与辽宁、河北、察哈尔等诸省接壤,九一八事变后,热河省成为东北军残部以及东北抗日义勇军的后方基地。战略位置极为重要!” 范杰看了眼注意着的酆悌,接下来说道:“热河省主席汤玉麟,主政热河八年,以其子汤佐辅之言是从。卖官种烟、苛捐杂税,甚至摧残教育、破坏司法、无恶不作,第五十五军四个师,号称三万,实则只有二万,官兵欠饷已经8个月之久,民怨沸腾啊!” 范杰叹了一口气,北方局势糜烂,张学良怎么也脱不了干系! 他接着说道:“热河一省,尽是汤玉麟的嫡系,政府腐败不堪,贪污成风,几乎是天高三尺啊,军队毫无战力,民众都有些欢迎日本人来热河了。” 酆悌也是了然的点了点头,他知道的并不比范杰知道的少,日军图谋进取热河,对汤玉麟大加利诱,企图迫使他投降。溥仪也未忘汤玉麟曾参加张勋复辟拥立其功,与日本关东军密议,许以汤玉麟为满州国参议府副议长之职对其进行拉拢。 甚至在3月29日,日满就单方面宣布汤玉麟为满州国参议府副议长、热河省长兼热河军区司令。 4月初,日本关东军敦促汤玉麟叛国出任伪职,却当即被汤玉麟拒绝,他大骂伪满特使道:“张雨亭是我拜把子弟兄,你们害死他,我没有那么混蛋,去作你们的官!”汤玉麟叫人立即将伪满的委任状由邮局退还回去。 汤玉麟又对张作相派来的特使赵毅道:“吾乃国家疆吏,守土有责,誓死抗战,决不丧国家之地。” 汤玉麟的爱国之举传出之后,受到了国人的敬重,甚至于不再计较他的贪婪,而只注重他的义举。 “这我知道,许多人都被汤玉麟给蒙蔽了,他可真不是什么好货色,”酆悌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别看他一副仁义模样,可暗地还是嫌关东军给的价钱太低。” “哦,怎么回事?”范杰关心的问道。 “关东军占领锦州之后,盛气凌人,对汤玉麟只提要求,不给好处,汤玉麟又岂能答应,”酆悌冷笑道。 “最好还是趁日军还未调整完毕之际调走汤玉麟!”范杰建议道。 “恩,此事校长早有准备,正在与少帅协商!”酆悌说了一句,就没往下说,反而转口问道:“说说吧,你选择林西这个地方到底有什么目的?” “什么也瞒不过师兄你啊!”范杰暗暗的拍了怕酆悌的马屁,但马上他又严肃的说道:“万一遇到了最坏的情况,即一旦热河被日军占领,那么我们就断了和东北义勇军的联系,失去了政府支持的义勇军怕是在东北撑不了多久,而林西,师兄你过来看,” 范杰指着林西县周围对着酆悌说道:“林西县位于内赤峰北部两百公里,北依大兴安岭,与锡林郭勒盟相连,南隔西拉沐沦河与翁牛特旗相望,西与克什克腾旗毗邻,东与巴林右旗接壤。交通便利,自古就有“塞北重镇”之誉。一旦热河被日军攻占,承德,赤峰,开鲁俱守不住,而林西县,地理位置偏僻,四周群山连绵,地势由西北向东南倾斜,西北部最高海拨1865。3米,而东南部最低海拨只有644米,形成了北高、南低的中、低山山区地貌形态,易守难攻,战略位置极为重要。” 范杰顿了一下,说道:“一旦有需要,可以直接派兵从林西直插赤峰,从而影响整个战局!” “恩,”酆悌点了点头,考虑着说道:“林西地处偏僻,真要派人前去,恐怕还没有什么人回自愿前去,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那些同情***的人士必然也极为痛恨日本人,以惩戒为名派他们北上林西,倒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再说了师兄,您作为中央各军事学校毕业生调查处处长,为咱黄埔毕业的同学们向校长求句情,这也是合情合理的不是!”范杰又是一记马屁拍上。 “哼,我看还不如把这些人都派往东北去参加义勇军得了!”酆悌突然转口来了这么一句。 范杰愣了一下,念头一转马上说道:“师兄,现在东北毕竟太危险,他们也只是同情***而已,倒是那些可以确定是***的黄埔毕业生不妨派去东北,只要校长下令一日不将日本人赶出中国,就一日不许他们进入关内,为了感谢校长的不杀之恩,想必他们也会遵守校长的命令的。再说了,***和日本人在东北斗的你死我活,对咱们来说,也是有好处的不是。” 酆悌点点头,半天之后,他才说道:“此事我会好好想想的,过些天,我就要乘船去江西,到时见了校长,我会提起此事的,至于如何做决定,这事还得看校长的。” “是,是,”范杰忙连点头,叹了口气说道:“大家都是同学一场,就这么被囚了,被杀了,于心也多有不忍!” 酆悌没有接话,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 老蒋对黄埔嫡系都极为优待,哪怕是最后成了***,而这些黄埔毕业的***,一旦不幸被捕,老蒋也不会立刻予以杀害,只有肯写一份自白书,表示与***断绝关系,不但可以平安出来,甚至还会加官进爵,多方重用。但是真正***员也没有几个愿意写自白书的,老蒋也不会将他们马上杀害,而是关在监狱内慢慢感化,希望时间一长他们态度能有所变化。 现在关在监狱里黄埔毕业的***员,若是能够用在抗日战场上,对国家,对民族又何尝不是一种幸事呢。 从酆悌那里出来,范杰没有直接回家,他来到了南京下关码头北面不远处的一家木材厂,这家木材厂已经被范杰已经用新开的华美公司的名义买了下来,范青带着从上海回来的人手还有拿到了黄金还有英镑和美金,已经北上,去北平帮老汪建立据点去了。 小柳留了下了,在范杰身边打下手,对新到手的木材厂进行改造就是范杰交给小柳的任务之一。 在木材生意的掩护下,仓库,宿舍大修了起来,木材厂的一些地下被掏空,挖成了地下室,而地下室里即将装满的就是鲍尔从得过运来的武器,这里将是关键的转运站,可北上运往北平天津,也可南下运回湖南。 在范杰的想法里,有着强大海军实力的日本人在东南沿海一带,实在不是中国军队能够挡住的,南京一战势必会来临,而在将来南京保卫战发生的时候,这里可以作为一条退路,而且他还打算在这里放一大批水雷,藏上几条船,他实在不希望南京大撤退的时候,日本的军舰可以随意在江上扫射。 第七十四章 宪特 “抓紧时间吧,再有几天,德国人就将会咱们要的第一批军火运过来,到时候一定要基本修好,咱们这次北上就靠它了。”范杰边走边吩咐道。 “知道了,少爷,放心吧,我一定抓紧时间的!”小柳点头说道。 范杰漫步在长江沿岸,看着眼前急流的长江水,谁能想到数年之后,这里会血战连天,血流成河。 时间已经步入六月份,阳光温暖的照在人身上,能去除得了那一身的血腥味吗? 范杰回了五二二团,继续做着他自己的悠闲团附,而暗中,范杰的小动作却总是不断。 他将军事技术调查统计委员会的总部设在了木材厂,通报了军政部后,将自己在八十七师的嫡系调了大半去木材厂,到时候他们会和范杰一起北上北平。 在这个时候,酆悌已经启程起了庐山,谭伯羽也去了河南巩县,做他的巩县兵工厂副厂长兼总工程师,俞大维则去了武汉汉阳兵工厂视察,就连舅舅曾昭抡也要准备起程北上了,似乎眨眼间就亲人们都离散四方。 范杰得到消息之后立刻就赶去了舅舅家。 “阿舅,怎会回事,我听说您要去北平执教了?”范杰不解的问道。 “恩,”曾昭抡点点头,“去年年中的时候,我就接到北京大学的邀请,去北京大学任化学系教授,只是去年小橘中央大学还没毕业,我有些不放心。到了今年,唉,淞沪战火弥漫南京,北京大学又再次诚意要求,一来却不过情面,再加上我也有心北上,过些日子中央大学放了暑假之后,我就先回湖南老家探望一阵,过后就会直接北上,不会再来南京了。” 范杰听了直接苦笑,说道:“阿舅,南京这边淞沪停战协定签署以后,我估计至少有四五年的平静时间,倒是北平,你别看现在一副平静模样,可是日本人已经将目光盯在了热河,过不了多久,北平,就又会成为风云之地。” 听了范杰的一席话,曾昭抡却显得十分的平静,说道:“那又如何,难道数十万东北军还守不住一个热河?” 范杰一时无语,难道他能告诉曾昭抡,汤玉麟一枪不放就丢了热河,数十万中国军队竟也没守得住长城防线。 去吧,去吧,反正有了自己的掺和,日本人想拿下长城防线也没那么容易,至于热河,热河已经从根子烂掉了! 回了现代社会,范杰躺在床上一点也不想早起,今天是难得的星期六,有些懒洋洋的! 自己蒸了点馒头,熬了点粥,就着咸菜,继续做着自己的抄书大业。 十点多的时候,眼睛有些累了,便出来校园走了走。 图书馆门前,张浩一个人坐在阳光底下,眯着眼躺着,脸上还盖着一本书。 范杰走了过去,看他这幅模样,重重的敲了两下桌子,张浩动也没动,直接说道:“招聘文件在桌子上,自己看!” 范杰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师兄,你可真悠闲啊!” 张浩一听是范杰的声音,赶紧站了起来,盖在脸上的书也掉到了地上。 “是小杰啊,来,坐,坐!”张浩一脸的紧张! “不了,师兄,我就是过来看看,员工招聘的事情进行的怎样了?”范杰关心的问道。 听范杰问起招聘的事情,张浩正色起来:“你们学院那边推荐过来两个,不过只有一个能力还凑合,留了下来,另外一个我给退了回去。还有我们外国语学员有一个同学能力不错,下周一我让她去公司那边试试!” “怎么,这么说来一个礼拜下来也就招了一个人!”范杰脸露惊疑之色,学员推荐过来的自然不能算在里面。。 “不,两个!”张浩纠正道,“在人才市场,我还发现一个,不过人家是个女老师,对咱们公司还有点疑问,答应下周我过来看看。” “恩,师兄,怎么这么冷清啊。”范杰环顾四周,匆匆来去的同学没有一个停下脚来。 张浩苦笑道:“一个礼拜过去了,有兴趣的,没兴趣的都过来看过了,新生没什么水平,毕业生又嫌待遇低不愿意来,只能这样了。刚开始的时候每天人挤得满满的,可是慢慢的知道了咱们公司的要求以后,就没什么人愿意来了!” “那别的学校呢,去过没有?”范杰问道。 “去过了,韩仙儿现在还在别的学校招人呢,只是情况大体都差不多,重要的还是待遇问题!”张浩解释道。 “哎,师兄,这就是你不对了,你怎么能让人家一个女生在外面跑,自己在学校享福呢?”范杰语气里带着埋怨。 “这哪是我安排的呀,是人家韩仙儿自己要求的,而且不只是她,你们班里的不少人都过去帮忙了!”张浩解释道。 “哦,是这样,对不起了,师兄,是我错怪你了!”范杰诚恳的道歉! “这倒没事,只是,小杰,咱们公司的要求能不能低一些,这样愿意来的人可是有不少啊!”张浩话头一转,问道。 范杰摇了摇头,说道:“师兄,咱们是小公司,养不起多少闲人的,在我的规划里面,就起步阶段来说,公司也只能容纳十名员工,师兄你负责总指挥,从市场上找一个有经验的人做总工程师,4个有能力有潜力的员工,再加上学校强塞过来的四个打杂学习的,这就是一个小企业的基本人员构成!算了,慢慢来吧,师兄!” 张浩点了点头,怪不得范杰对人员的要求这么严格! 范杰辞别张浩,去了男生宿舍外,骑着自行车去了四舅家,四舅的工作调动已经下来了,他已经正式就任开栾建井处副处长的位子。 不过这些天四舅一直不在家,一直在内蒙,山西和山东几个省的项目部出差,前前后后得跑一个月时间,说是去熟悉情况,实际上每天也是和各个项目的经理们大吃大喝! 今天下午,弟弟连坡正好赶上放假,连玉也在,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顿饭。 晚上回了老房子,范杰忙不地的给女友打电话,糊了半个小时电话粥,才挂断电话。 时间已经进入十二月份了,范杰答应女友圣诞节的时候去石庄看她,再加上那时候差不多是她生日,也该范杰主动一回了。 第二天起来,范杰依旧在做着自己的抄书大业,争取在鲍尔来南京的之前搞定。到时就可以接鲍尔的名义,将手上这段时间积攒的图纸资料通通转卖给俞大维,到时候又是一笔现金入手,那么自己计划中的几个兵工厂,就可以开始筹备开工了。 然而还没等鲍尔来南京,范杰新的调令下来了。 新的命令上只写了调范杰前往宪兵军官讲习会进行为期二十天的宪兵学习,范杰就知道师兄推荐的事情成了,恐怕过阵子,自己就会调职北上了。 宪兵这个行当也是范杰考虑了许久,要知道中华民国宪兵队是个宪兵与警察、党务与特务、处常与备变一体化的军事组织,凡宪兵团官兵只要穿上便衣,就可以进行特务活动,特务们只要穿上宪兵军装,就能够担负起宪兵的一切公开勤务。 自己北上之后用这重身份来严密监控和打击日本特务机构在北平天津的活动,那是再好不过了,再加上军事技术调查统计委员会这身皮,可以肯定的是,范杰在北平的日子将会过的极为的滋润。 不过说道中华民国的宪兵,你永远绕不开一个人,他就是谷正伦,有着“现代中国宪兵之父”之称的谷正伦。 第七十五章 小人 范杰对古正伦了解不多,在宪兵军官讲习会报道以后,对这位顶头上司,南京卫戍司令,宪兵中将司令,旁敲侧击之下,范杰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谷正伦是贵州安顺人,早年东渡日本,先是在东京振武学校完成基础学业,又到陆军士官学校炮校就读,期间受孙中山、黄兴等人进步思想的影响,参加了同盟会。 辛亥革命爆发后,谷正伦因为对黄兴非常敬佩,所以虽然学业未满,依旧请假回国,追随黄兴参加革命。 1913年“二次革命”失败后,他随即又重返日本原校复读,两年后毕业。 谷正伦从日本二次回国后,投奔贵州军阀王文华,他和同样毕业于振武学校的何应钦成为王文华派系的中坚分子不久,不久后谷正伦晋升为旅长,成为黔军中的实力派人物。 1921年3月16日,在一次暗杀中,王文华中弹身亡,至于是谁下的手,就不好说了。 谷正伦和何应钦对权利都是垂涎欲滴,都想利用这个群龙无首的机会,扩充自己的势力,争夺主持黔政的头把交椅。 何应钦当时身兼贵阳市长等八个要职,处心积虑地在各方面排挤、打击谷正伦,谷发出的密件被他截获,省外给谷拍来的电报被他扣压…… 对此,谷正伦恼恨在心,谷正伦毫不示弱,进行反击,联合第四旅旅长张春浦,一方面在遵义发出声讨何应钦的通电,另一方面又密令团长张行伟率部队快速向贵阳进逼。 谷正伦又与五旅新编团团长孙勤梁联合起来,集中全部兵力,突然袭击,杀得何应钦军阵脚大乱。接着,他大造舆论,说何应钦欺世盗名,独断专行,民心怨怒…… 何应钦十分恐慌,自顾不暇,于一天细雨蒙蒙、阴风飕飕的黑夜,只身窜到贵阳北天主教堂里,低三下四地向洋教士司徒拜山双手合拢道:“吾暂时有难,求上帝保佑” 何应钦住了三天,觉得此处不是久留之地,又化装成一个修女,逃出贵阳,潜往昆明。 范杰听到这则传闻的时候,也跟着笑了起来,何应钦,修女,这可是闻所未闻的,怪不得现在何应钦和古正伦这么不对付呢,有古正伦这么一个南京卫戍司令在,何应钦这个军政部长怕是如何也翻不了天。 与于范杰就又好奇了,向一旁的同乡丁昌询问道:“那谷长官是什么时候又加入革命的,按说当年四一二后,校长下野,依谷长官和何长官的关系,谷长官的日子怕是不好过才对!” 丁昌是范杰老乡,长沙望城人,与湘阴相邻,同范杰一样是黄埔四期生,不同于范杰的步课一团七连,丁昌是步课一团一连。 两人是高中同学,关系一向不错,当年从长沙逃家时,两人结伴南下广州,考入黄埔。他们那个班出了不少人才,像高魁元,林biao,文强,周恩寿,李运昌等人,文强是以全校第三名的成绩考入黄埔的,所以做了他们的班长,还曾因林biao枪支走火,跟林biao打过一架。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谈着这些沉年往事。 丁昌道:“当年中山先生率军北伐桂林,一天,在山清水秀的越秀阁,先生正在批阅电文,谷正伦走了进来了。他衣冠楚楚,一派军人英气,先行军礼,然后坐下,信誓旦旦地说:‘为了共和事业.求拜总统门下,只要先生发话,绝对服从,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先生向他简要地说明了形势和任务,之后任命其为“中央直辖黔军总司令”,尽管给他掌握的军队不足千人,但是,这个头衔对他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投机分子!”范杰不屑的说道。 “是啊,当年有太多的投机分子了!”丁昌感慨道。 两人碰了一杯酒,丁昌接着说道:“你不能不承认古正伦确实是有本事的,当年北伐进攻南京,独立第二师进攻南京雨花台高地,炮兵几攻不下,损失惨重,谷正伦因为学过炮兵知识,便亲自上阵开了几炮,发发命中目标,为攻占南京打开了缺口。就是这,攻占南京,老谷也算得上首功吧!” 范杰点点头,问道:“是不是就这样,老谷搭上了校长的线?” 丁昌点点头,说道:“没错,老谷机会赶的好,攻入南京那天晚上,‘宁案’发生了,还记得吗?” 见范杰点头,才接着说道:“震惊中外啊,当时南京城秩序大乱。校长急令贺耀祖将独立第二师扩编为第四十军,维护南京治安。你知道的,校长和贺耀祖同样毕业于东京振武学校。扩编以后,同样毕业于东京振武学校的谷正伦便担上了第四十军军长。” 喝干杯中的就,丁昌说道:“焕然啊,这些年,你老弟是一直在外征战不断,对南京城的这些政治风雨了解不多,当年军攻占南京后,程潜首任南京卫戍司令,之后由贺耀祖继任。贺耀祖率部参加北伐张作霖,谷正伦便受命代理南京卫戍司令,日本在济南制造“五?三”惨案,在交涉的过程中,校长对日妥协,以贺耀祖为牺牲品,免去他所兼各职,谷正式便正式担任南京卫戍司令。” 将范杰脸色不豫,丁昌这才反应过来,道歉道:“是我不对,你老弟当年也是一员饶将,济南惨案的时候,你老弟好像就在山东来着,惨烈啊!” 范杰喝干杯中酒,说道:“好了,不提这事了,还是说说,老谷的事吧,老谷这人怎么样?” “怎么讲呢,”丁昌挠挠头,想了半天说道:“老谷这人呢,,笃信星相和因果报应,在给学生们讲课作《精神教育讲话》时,他就常讲《忠经》和《孝经》。他对校长的意思也是心领神会,而且恭顺至极,校长数次来训话,老谷总是立正站在校长的身边,洗耳恭听,一副“总管”架势,一副“奴才”形象,甚至对待其他人,他也是逢场作戏,媚态百出。” “不至于吧,老谷这人不是挺有能力的嘛,怎么为人反差这么大?” “哼,老弟啊,你还是阅历浅啊,”丁昌拍了拍范杰的肩膀说道:“老谷这人呢,善于文墨而拙于言谈。他讲话中常带有‘这个,这个’的口头禅。有一次,大家在一起操场集会,老谷给大家讲话,有的人正襟危坐,有的人歪头斜脑,有的人目不转睛,也有的人若有所思。” 见范杰听的认真,丁昌说得也越发的起兴:“你是不知道啊,那天老谷面对台下五百多名听众,居高临下,志得意满,但是第一句话还是让大伙儿倒了胃口。老谷的速记员王彪是个有名的‘机灵鬼’,从老谷走上讲台开始,每讲一个‘这个’,他就在笔记本上记下一个点,结果一数,老谷一连说了十四个‘这个’后,才讲出一句话来,台下顿时窃笑起来。” 范杰摇摇头,没想到老谷在部下面前是这么一副形象,丁昌也算是宪兵系统的老人了,当年北伐战争结束后,丁昌以优异成绩考入军事委员会警宪研究班第二期,继续学习深造,毕业后,奉派受训于德国警察学校,回国后一直在古正伦的麾下任职。 去年,时任***宪兵司令的谷正伦派遣丁昌等20名骨干赴日本考察学习宪兵制度,归国后,丁昌的考察报告博得谷正伦的高度赞赏,遂委任丁昌为宪兵司令部第四课课长。 “焕然,咱自家弟兄,为兄还是要警告你几句的。”丁昌的脸色转为严肃,他说道:“别看老谷表面上拙言,且有些奉承那些高官,可是老谷私下里,手段一点都不软。老谷与“cc”系陈氏兄弟的关系十分密切,双方一直狼狈为奸。老谷手下的南京卫戍司令部和宪兵司令部与中统特务配合,抓捕了不少***人和民主人士,前阵子,李名熙的事情,就有他的影子。” 范杰点点头,能坐到老谷那个位子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范杰问道:“祝绥兄,你看有没有机会,我想去探望一下敬芷兄,毕竟大家同学同乡一场,情谊不浅!” 丁昌点点头,他与李名熙也曾有同事之谊,说道:“我想想办法吧!” “谢了,祝绥兄!”范杰举起酒杯,丁昌也举起来,两人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第七十六章 军火贩子 黑暗中,范杰站在码头静静的等待着。 距离上次在天津与鲍尔见面时间已经过了两个月,范杰订购的军火终于从德国运了过来! 今夜,这批军火就会运抵范杰脚下的这个码头,这个码头是范杰买下的木材厂的附属小码头,原来只是运送木材的,现在被范杰利用起来,运送军火。 远处的货船利用灯光打了暗号过来,这边马上就用灯光将暗号回了过去。 货船很快就朝这里驶了过来,在夜色的笼罩下,来来往往的长江航运,掩盖了一切踪迹,而作为后手,范杰已经通过军政部的关系做了备案,一旦有人查起来,也能顺利脱身。 等货船一靠岸,鲍尔就从船上跳了下来,他快步走到范杰跟前伸出了手,范杰微笑着和鲍尔握在了一起。 “这一路上还顺利吧?”范杰问道。 “还好,海上不过是颠簸一些,只是进入长江之后,日本人在暗地里加强了巡逻的力度。好在我们是德国船只,日本人还不敢乱来。”鲍尔得意的向范杰炫耀道。 范杰点点头,看样子还得和鲍尔多学学,范杰在公共租界新注册的华美公司用的是美国的名义,顺带买下的的一两艘小船,也都挂上了美国国旗,说实话,也未必就不如德国人的好使。 “那样最好,只是一切都还要小心。日本人对进出中国的货船都极为在意,在上海码头不知道布了多少眼线,一旦消息走路,日本人恐怕会不惜出动军舰,也要弄沉咱们的船。”范杰警告道。 鲍尔点点头,对于时常出没中国沿海做军火生意的他来说,日本人的存在对他的生意是个极大的障碍,当然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自从一二八淞沪战事之后,中国国内对外国军火渴求度达到了极致,这同时也刺激了中国的军火市场。 货船已经彻底停稳了,范杰向后一招手,小柳马上带着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开始卸货。 一切都非常的平静,100支德制1924式毛瑟步枪,10挺德制mg13通用机枪,若干子弹,分别装在二十只木箱里面。 范杰没有打开检查,便将一张现金支票递了过去。 鲍尔诧异的看了范杰一眼,接过支票,顺口问道:“不用试下枪吗?” 范杰摇摇头,说道:“不用了,我信得过您。请吧,咱们进里面去商量一下下一步的合作。” 鲍尔兴奋起来,看了几眼支票,收进怀里,说道:“请!” 说实话,两人都明白这次做的军火生意,只是一个小买卖,只要能获得双方的信任,接下来的生意才是大头。 很明显,现在到了谈大生意的时候,鲍尔跟在范杰身后,进了木材厂。 小柳指挥人手将20条木箱运进地下室,锁好门,这才在办公楼外,警戒起来。 “请!”范杰倒了一杯毛尖递给鲍尔,鲍尔来中国时间也不断了,对茶这种东西,也有些喜欢,当然,他更喜欢和咖啡。 端起来,抿了一口,放下茶杯,范杰看似闲聊道:“鲍尔先生,我听说贵国第二轮的总统选举已经结束了,结果如何?” “当然兴登堡元帅绝对的选票再次当选德国总统!怎么,你问这些做什么?”鲍尔突然警惕起来。 “不用紧张,我只是想关心一下德国的政局变化会不会影响德国对中国的军事援助。”范杰的话说的很平缓,好像他的话里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也是似的。 “是吗?”鲍尔带着怀疑的眼光看着范杰,半天之后,他对范杰提出的疑问出了解答:“这倒不会,中国是一个庞大的工业品、军火的市场,中国所拥有的丰富的战略物质------钨、锑、锰等,这些都是德国所紧缺的,而贵国的蒋先生更是对我们德国的军事化、工业化有浓厚的兴趣。从大的战略上讲德国和中国都需要彼此!” 作为一名退役军人,走上军火贩子这条路,对鲍尔来说,虽说多少有些迫不得已,但是对德国国内最大的政治洗牌动作,鲍尔还不至于不为所动。 “我听说,贵国的纳粹党,***发展都很活跃啊,而这一次与兴登堡总统竞选的希特勒先生,他所出身的纳粹党在德国的势力好像也很不小啊!” 范杰的话说的毫无头脑,但是鲍尔却极为的紧张:“范先生有什么话请直说,不用拐弯抹角的。” “呵呵!”范杰笑了笑,鲍尔一步步落入他的陷阱里面,他赶到极为满意,他接着说道:“我听说希特勒先生对犹太人的态度十分的不好,这一点不但是纳粹党,***也在对待犹太人的态度上,站在了否定的立场上!” 鲍尔似乎有些羞恼成怒,作为一名被迫退役的犹太裔军人,鲍尔在这个问题上十分的敏感,他站了起来:“范先生这话什么意思?” 范杰不在意的笑了笑,说道:“请坐,请坐,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提出一个建议,如果德国国内的生活过不下去,鲍尔先生,不妨举家迁来中国生活,我是很有兴趣同鲍尔先生合作的,给,这是咱们第二次生意的武器清单!” 鲍尔似乎余怒未消,但是作为生意人,他还是很快结果纸条看了起来,很快他的脸上就充满了惊讶! “范先生,您是在看玩笑嘛!这怎么可能!”鲍尔惊讶的叫了出来。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嘛?”范杰毫不在意的端在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问题?”鲍尔有些气急败坏,他说道:“岂止是问题,前面的1000支德制1924式毛瑟步枪,50挺德制mg13通用机枪,50挺是捷克zb26式轻机枪,20挺是mg08/15式马克沁重枪!这些加在一起就已经上一笔大宗的军火买卖了!” “这些东西,对鲍尔先生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范杰抬起眼紧盯着鲍尔问道。 “这些当然不是问题,麻烦的是剩下的,10门苏罗通37毫米战防炮,还有各种类型的轻重迫击炮40门,这些东西恐怕您得和那些国防部直属的军火商去打交道了,而且贵国出面的也不应该是您,而是军政部兵工署的某位官员!”鲍尔带着生气的语气重重的说道。 “鲍尔先生,您怎么知道我不是军政部的官员?” 范杰的话一出,鲍尔立刻就愣了,范杰顺手递过来一份证件,鲍尔打开一看,还真是,国防部军事技术调查统计委员会主任! 鲍尔坐了下来,严色说道:“范先生,说实话,加上后面的这些东西,如果真要弄的话,恐怕船还没从德国出发,全中国的军火商都会知道这条消息,到时候,你我的日子,恐怕都不会他安宁!” 范杰皱了下眉头,他没想到事情这么麻烦,不过想一想也就明白了,这么一比不下五十万美元的军火,恐怕真瞒不过去,瞒不过去到也没什么,麻烦的是日本人知道了必然会拦截的,这对事业还在起步阶段的他来说是极为不利的 “那这样可以吗?”范杰没有办法,重新拿过清单,对折了一下,递了过去。 鲍尔看了一眼,沉吟着说道:“范先生这也不少了,1000支德制1924式毛瑟步枪,50挺德制mg13通用机枪,50挺是捷克zb26式轻机枪,20挺是mg08/15式马克沁重枪!我得想想办法!” 范杰笑了笑,说道:“鲍尔先生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另外还有一样东西希望鲍尔先生能够想想办法!我希望能够购置一条7。92毫米子弹生产线,怎么样?” 鲍尔听了以后惊疑的看着范杰,说道:“7。92毫米子弹生产线贵国本身就有的,怎么您还要购买?” 范杰没有搭话,只是静静的喝着茶。 “倒不是没有办法,”鲍尔沉吟着,说道:“德国货您是不用指望了,倒是美国货,可以想想办法,毕竟美国还没有完全从金融危机中走出来,对军火的管控比德国松了许多!” “那就好!”范杰松了一口气,这关系到他以后的战略,马虎不得。 第七十七章 军火贩子(二) “给!”范杰递了一张名片过去。 “哟,这玩意在中国倒是少见!”鲍尔一口的天津味,“来看看,美国海河重工集团亚洲区总裁兼华美公司董事长——范杰!” 鲍尔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不解的问道:“这海河重工集团,还有华美公司是怎么回事?” 范杰耐心的解释道:“海河重工是家叔帮我在美国注册的公司,华美公司是海河重工旗下完全资控股产业,你知道的,在中国办事,外国公司更方便一些!” 范杰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若是鲍尔先生去了美国,家叔会派人接待你的,到时候,你看需要什么帮助直接开口,家叔若是办不了有困难的话,也会联系我的!” 鲍尔突然转过脸,仔细盯着范杰,冷笑一声,说道:“你这是打算让我用海河重工的名义在美国采购武器,资金的,关系呢,人手呢,还有我算什么?” “若是愿意,你可以做海河重工集团的副总经理,当然了,总经理兼董事长是我本人!”范杰开了个玩笑,“我们在美国的一切资源你都可以调用,以后海河重工在美国将会大展拳脚的!” 鲍尔就是个跑单帮的,他就是凭借和德国国防部某些人的战友情谊,在德国军火市场上分得一杯羹,从今天的会谈就可以看出鲍尔的局限,鲍尔也明白,若是他不加入范杰的手下,等范杰以后发展起来,他自己和范杰的合作关系怕是要结束了。 “你这是在招揽我啊!”鲍尔很明白范杰想要什么,但他还是明确的拒绝了,“对不起,范先生,我还没这个打算!” 敲了敲桌子,明白了鲍尔的意思,范杰最后慎重的说道:“若是鲍尔先生哪一天在德国混不下去了,我们海河重工诚挚邀请你加盟!” 范杰的意思鲍尔明白,他不认为会有那么一天!但是他没有想到仅仅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德国政坛的局势变化就让他自己也惊呆了! 就在这时小柳走了进来,在范杰耳边私语半天,范杰不停的点头。 范杰转头对鲍尔说道:“鲍尔先生,有件想要咨询您一下?” 鲍尔含颌点头,举起茶杯,示意范杰请说。 范杰拿起放在桌上的武器清单,重新将之展开,放在鲍尔身前,问道:“鲍尔先生,你说这些武器的制造图纸,有办法弄出来吗?” “咳咳!”鲍尔很明显被惊到了,他仔细看了范杰半天,脸色平静下来,说道:“好弄,只要找一名武器专家,拿着实物细细分解,一点一点的进行绘制,图纸总能出来的!” 范杰沉下脸,说道:“鲍尔先生,我说的不是实物图纸,我说的是制造图纸,不仅是全套的产品图纸,还有各种器件所用各种材料规格和制造方式。” 鲍尔用力一拍桌子,不高兴的大声道:“范先生,你也是内行人,你应当明白全套的武器制造图纸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你想买,哼,恐怕全世界也没有什么人愿意卖,就算是卖给你的也不知是多少年前的破烂货,真正的东西都是各个国家的核心机密,想要弄出来,比天还难!” 鲍尔冷笑一声,“就算是弄出来了,到了你手上,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追杀你,范先生若是真的想要,那就请贵国政府直接和德国政府商谈,这种事情,你我二人远远不够资格!” 鲍尔转头脸去不看范杰,范杰没有接茬,他只是平静的说道:“我记得一战之后,德国赔了不少东西给法国人,英国人,甚至是美国人,难道一战结束前发明的武器图纸,我也买不到吗?” “你!”鲍尔气急了,站起来准备离去,范杰伸手拉住了他。 范杰说道:“不瞒鲍尔先生,其实这上面很多东西,我国正在与贵国商谈,只是近期贵国国内纷争太烈,不得不搁置下来,若是鲍尔先生能够推动中德武器交流,那么中国政府会极为感激的!”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鲍尔虽然这么说着,但是人又重新坐了下来。 范杰很识趣的没有再提这件事情,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缓一缓或许对事情的进展能有帮助。 “好了,鲍尔先生,不说这些了,之前咱们谈的那笔生意什么时候能准备好,若是没有问题,咱们什么时候,签合同付定金。”现在这是一笔大生意,自然少不了必要的手续。 “准备好了,我会通知你的,范杰先生!”鲍尔站起来,准备离去,今天的事情太过复杂,他需要回去好好想一想。 “好吧,我送送您!”范杰站了起来。 “不用了,我自己认得路!”鲍尔毫不客气,一个人走了出去。 范杰站在门口,看着鲍尔离去的背影笑了笑,他知道鲍尔会回来找他的,如果他记的不错,到了下个月,纳粹党就会在过会选举中占据大多数的席位,而到了年底,希特勒就该上台了吧!那时候,也就由不得鲍尔了! 其实范杰手里还打算向鲍尔询问关于八九式掷弹筒的情报,不过就鲍尔话语中谈到,这种东西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易弄到了,就是更有权更有钱的中央党部调查科下手也没有可能从日本弄得出来。 等鲍尔带着人手坐船离去之后,小柳走了起来,说道:“少爷,咱们要派人跟上去吗?” 范杰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清理一下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人在暗中盯着。” 范杰一向谨慎,得到命令的小柳带着人私下查验半天,半天过后回来通报:“少爷,没人!” 范杰点点头,小柳做事他向来放心,没人就好,不过就算是有人,他也做好了准备。他说道:“以后若是有人不识趣来探查,问是清楚什么人,若是政府单位的人,就直接通知他们上司来领人,若是日本人或者是江湖上的混混,弄清楚了,直接沉到江底,明白吗?” “明白,少爷!”小柳冷静的回答道,对于范杰,他越来越看不懂了,淞沪一战过来,范杰越来越冷酷,尤其是对日本人,不过话说回来,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范杰在宪兵军官讲习会学习也有一段时间了,了解了不少秘闻。 现在国内的宪兵大体分为两类,一类是范杰丁昌他们这样的,名正言顺,实实在在的宪兵,他们这类宪兵最早起源与广州大本营时代,早在1914年,孙中山就于广州大本营大元帅府陆军部总务厅内组织宪兵组,并手订宪兵服务章程十九条,这是近代中国革命宪兵之始基。 到了黄埔军校时代,国民政府建立革命军,因时代需要,乃由黄埔军校第二期,设宪兵科,以造就宪兵干部。第二次东征的时候,这些学生便以随军警卫学兵连改为宪兵连,旋即扩充宪兵连为宪兵营,并于黄埔军校成立宪兵训练所。 到了北伐时期,蒋jie石将原宪兵营整编为三个独立连,另成立宪兵团,随军北伐。 济南惨案后,南京政府慎重中日外交绝续,于1929年5月1日,在南京组成临时宪兵司令部,选任黄埔军校训练部主任为司令,率宪兵一、二团开赴山东,接收青岛、济南,任务完成后,于同年十二月将宪兵司令部撤销。宪兵两团,归首都卫戌部节制。 1932年1月16日,宪兵司令部正式成立于南京,以谷正伦为司令,其采日、德宪兵之精华,融合革命潮流与国情之需要,颁《宪兵令》及《宪兵服务规程》,明订宪兵主掌军事警察,兼掌行政警察、司法警察。 这类宪兵归属谷正伦下辖指挥,还有一类秘密宪兵是谷正伦也指挥不动的。这类秘密宪兵的前身,大体可以上溯到北伐战争时期的叶挺“铁军”。 随着国民政府统治的巩固,蒋jie石于1928年开始对全国200万军队进行选拔,经过层层严格筛选,组成了一支8000人左右的卫队。 这支倾尽国力组建的卫队成员,个个身怀绝技,以一当百。这支卫队,对内则称为委员长特别卫队,对外则叫做中国宪兵。 据传闻,在围剿红军最为关键之际,国民政府不止一次动过调动中国宪兵进攻苏区的念头,但蒋jie石担心伤亡过大,得不偿失,才使这项决定终被搁浅。 第七十八章 安排 老蒋的这支贴身卫队一向由德国人负责训练,所用的枪械武器都是全国最先进的,相比德国的某些军队来说,也丝毫不逊色。 在宪兵军官讲习会学习的这段日子课程很重,好在范杰的学习能力极强,各门功课都名列前茅! “不错啊!焕然!两百米的射程依旧精准啊!”丁昌站在一旁,拿着望远镜看了眼远处的靶位,“枪枪10环啊,焕然,要不要试一下辆百米?” 听着丁昌的挑衅,范杰收起毛瑟1924步枪,爽朗的笑了一声,说道:“祝绥兄,不妨你我弟兄比试一下,好了,谁输了,晚上谁请客,如何?” “好,既然老弟你有如此雅兴,为兄也不能不配合不是!”丁昌也是四期生中有名的神枪手,自然有自己的骄傲! 两个人重新让人排好靶子,又找了教官来监督。 同一班的同学们见有热闹,都围了上来! 三百米的靶位,方向正西,微风,无雨,调整呼吸,慢慢的激发,“砰”!一声枪响! “10环!”远处的观察士兵报出了结果。 范杰接连激发,10枪过后,除了有一枪是9环之外,剩下的都是10环。 范杰站了起来,笑了笑,对丁昌说道:“祝绥兄,请!” 丁昌看了眼范杰的射击结果,确实很有压力啊,不过有压力也是有动力。 几分钟之后,丁昌射击完毕,同样的99环,一点不比范杰差啊! “四百米,四百米!”一堆人开始起哄,范杰和丁昌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走过去和教官说了一下,教官没有拒绝点了点头。 很快靶子就重新安置好了,两人重新开始比赛,是百米可是毛瑟1924步枪的有效射程的极限了,然而两人的表现却惊呆了在场的诸位,范杰96环,丁昌95环! 这特娘的都是枪王啊,范杰是靠着穿越后身体素质大增才做到的这一步的,而丁昌这家伙就是天生的枪王啊! 两人很明智的都收了手,没有继续下去。 晚上下课之后,两人在附近的酒家好好喝了一顿,便早早回去休息。 范杰的意识早早穿越回到了现代社会。 今天又是星期四,早上第一节没有课,范杰在床上赖到八点多快九点,才起了床。 这个点食堂基本已经没有饭了,只能自己做一点,范杰有些懒散的往锅里倒了点半锅水,舀了些大米,和小米混合在一起,清洗了一遍之后,等水开以后便倒了进去。 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馒头,放在笼屉里,蒸了起来,顺手将昨天的咸菜也拿了出来。 熬了份浓粥,撒了一勺糖,馒头咸菜都放好,准备开饭! 正当范杰准备好了,开始吃早饭的时候,电话铃响了。 范杰接起电话,说道:“喂!” “范杰啊,我是张浩,我这边有点事,你能不能过来一趟!”电话里传来张浩的声音! 这一个礼拜张浩依旧在校园进行着招聘工作,大三的课程说不上紧,时间总能凑出来的。范杰这一个礼拜也没去过新公司,这几天课程都比较多,也没有时间! “怎么了,师兄,有什么事情,电话里说不行吗,我一会还要上课!”范杰正吃着早饭,有什么事情都得为早饭让路不是! “真不行,你得赶紧过来一趟!”说完,张浩就挂了电话。 范杰皱了皱眉头,看样子是真有事情,范杰抓紧时间吃完早饭,没收拾,换好衣服就下了楼。在图书馆前,范杰找到了张浩,而张浩前面还有一位女生站着,两个人在说着什么! 范杰走了过去,边走边问道:“师兄,什么事情这么急啊!” 范杰话音刚落地,就看见张浩前面站的女声转过头来,他整个人一惊,赶紧走上前去。 “哟,这不是师姐嘛,您怎么有空过来视察啊!”范杰声音中带着些许的惊讶。 这位女生正是范杰本系的大三学长,冀省理工大学资环学院学生会主席赵文兰!上过大学的人都知道,学生会能给你的实际东西并没有多少,但是要是整起你,他们的手段可是真不少。对于赵文兰,开学的时候范杰见过几回。对这位一头短发,十分秀丽英气的女子很有印象。 “你就是范杰,对吧!”赵文兰开口问道。 “是,是,师姐,你今天过来有什么事情!”范杰问道。 赵文兰没有开口,转头看向了张浩,示意由张浩来说。 张浩将一头雾水的范杰拉到一遍,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原来自己的这位师姐,是想要加盟范杰新开的公司,提前进行实习。 张浩一打开赵文兰的简历就被吓了一跳,资环学院的学生会主席,经过仔细询问知道,张文兰确实有不浅的绘画功底,不过这事提前也没有领导打招呼,到底是怎么回事,张浩也弄不清楚,多以急急忙忙就打电话把范杰叫了过来。 范杰了解情况之后,走上前去,询问道:“师姐,你平时也挺忙的,怎么会有空想加入我们公司?” 赵文兰听出了范杰话里的意思,但这事她想了好几天,才决定过来试一试,她伸手撩了下头发,回答道:“说实话吧,我这个学生会主席今年也是最后一年,从下学期起,我就只是在学生会挂个名,事务会交由学生会副主席慢慢接手,但是你知道的,咱们学院的女生毕业之后找工作都不太容易,所以想提前试一下,正好你这个公司倒是挺合适的!” 范杰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转头看了眼毫无主意的张浩,心里慢慢的有了决定,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一下:“师姐,有些话得提前说清楚,你来我们公司,我们欢迎,但是三个月试用期内,您要是达不到我们公司的要求,就得请您……” “行,你意思我明白,说说吧,什么时候开始工作?”赵文兰爽快的问道。 这位师姐真是雷厉风行啊,范杰掉头看了眼还在迷糊的张浩,心里摇了摇头,有这么一个强势的学姐,对新公司来说未必是件坏事。 范杰没有多想,回答道:“这样吧,师姐,师兄,明天早上十点,把咱们公司已经招聘到位的,员工全部集合一下,谈一下工作还有待遇的问题!” 两人没有反对,点了点头,范杰又和师姐聊了一会,看时间差不多,该上课了,便都散去了,只留张浩一人在图书馆前晒太阳! 第二天范杰上完第一堂大课之后,就和韩仙儿一起往新公司走。两人出了第五教学楼,一直到出了西门,一直有个女生跟在后面,韩仙儿倒是没察觉到什么,倒是范杰警觉的意识时刻提醒着他。 一直到了杰出高科公司,那个女生也一路跟了进来,范杰心下了然,估计这是自己没见过的那名外国语学院过来的。 然而等范杰进了门,还有一惊在等着他。 “宋老师,你怎么在这儿?”范杰看着站在面前的宋清雅,惊奇的问道。 “怎么,范杰你们认识?”张浩好奇问道,“宋老师,就是我在市场上找到的那位漫画师!” 宋清雅很有风韵的笑了笑,说道:“恩,小范同学之前的房子,就是我们家的!” 宋清雅是冀省理工大学艺术学院的老师,能力应该不差,只是范杰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回来自己公司应聘,不过想想也就知道了,自己这么一家新开的小公司,怎么会这么快就吸引到又能力有经验的人才,也就是宋清雅估计是家里面的问题,才不得不屈就吧! 开会之前,杰出高科已经达成意向的几位员工全部到位了,来自艺术学院的宋清雅,来自资环学院的赵文兰,韩仙儿,李勇,来自外国语学院的张浩,程曦! 第七十九章 工作 范杰用右手中指敲了敲桌子,“蹦蹦”响了几声,见众人都安静范杰开始讲话:“刚才大家都互相介绍了一下自己,那么接下来咱们就先说一下,签约合同,待遇,这段时间的工作安排。” 范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白开水,略作了一下停顿,环眼看了一下在座众人,说道:“大家既然都有意加入公司,那么公司自然也不会亏待大家,但是丑话先说在前面,三个月试用期后,若是表现不理想,该清退的,自然要清退!” 在座的六个人面色紧张的相互看了看,心里开始胡乱的琢磨着! 范杰掉头对张浩说道:“张哥,既然人也差不多了,该走正规的手续的,咱们还是得走正规手续,这样吧,会议结束以后,你去准备六份合同,大家看过之后要是没有意见就签了吧!” 范杰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来,说道:“接下来,我说说待遇问题,三个月实习期内,所有人都拿正式工资的60%,这一点希望大家能够体谅,毕竟大家不是学生,就是老师,不能像正常上班族那样,每天朝九晚五的坐在这里。工作嘛,我看规定时间内做完就可以了。张哥和宋老师在实习期内每人每月工资1200,赵学姐和程曦每月工资800,仙儿和李勇每月工资600。如果表现出色,可以提前转正,咱们工作,不讲究工时,每个月按工作完成度来计算工资,若是超额完成工作,每月还有一定的奖金,差旅费完全补贴,大家还有什么问题?” 对于韩仙儿和李勇来说,他们两人都是大一新生,基本上绘画也好,计算机也好,都比不上其他人,现阶段还处于学徒期,每个月能有600块钱,对他们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至于赵文兰和韩曦,他们做的也不过是找个兼职罢了,转正之后,能有1500的工资,看起来还不错。 张浩倒是无所谓,原本和范杰说好的是原本每月1000,转正以后能有2000,反倒是给他增添了不少的压力。 宋清雅是这群人中最开心的,因为在这群人中她对动漫最熟,最易上手,而且这里离家也近,上课上班之余还能照顾家里,最是轻松不过。 “宋老师,公司这边,还请您多跑一些,毕竟我们这群人里只有您有这行的经验!”范杰对宋清雅叮嘱道。 宋清雅点点头,剩下的都是些学生,在这里工作也没有压力,她有些找到上课的感觉。 “下面,谈一下公司的工作安排。”范杰略带着笑意的看着再次诸人,看着大家都在认真听他的话,这才接着说道:“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这本书?” 范杰说完便将手里的书传了下去,张浩接过来看了一眼,“诛仙,这小说还有没看过的吗?” 可结果却令张浩有些意外,除了李勇外,其他的几位女性都没有看过,不过想想也在意料之中,这个时候的女生还很少接触网络文学的。 “这本书就是公司第一步用来试水的作品,宋老师,赵师姐,师兄,你们三个先了解一下市场情况,然后再具体评估一下,拿下这本小说的动漫版权需要多少资金,最好能与作者联系一下,看看版权是不是还在他手里,将这本小说的动漫版权拿下来!”范杰说道。 张浩皱着说道:“这个比较困难,之前也没听说过有哪本小说的什么版权卖出去过,不过也可能是咱们不知道,这事怕得好好找人了解一下!” “抓紧一些,最好过年之前搞定这件事情,明年上班开始后,就开始正式制作了!”范杰道。 “接下来,师姐,”范杰看向赵文兰,“能不能与校报沟通一下,一旦咱们正式开始改编《诛仙》,能不能在校报上进行连载,如果能在咱们学校打开市场,成绩不错的话,我会想办法拿下一个刊号,咱们自己出版!” 赵文兰点点头,这方面确实是她最拿手,和校学生会,还有校报她都有些熟人,想了会儿她说道:“这件事情,我有时会需要宋老师和我一起去,这样在校领导面前比较有把握!” 范杰掉头看向宋清雅,宋清雅点点头:“我这里没什么问题!” 范杰将两人点头,说道:“这事不太急,先确保版权拿下来,前期师姐做些接触就好,看看需要多少钱,然后咱们再具体讨论,至于其它人,韩学姐,你先带着他们两个熟悉一下绘制漫画的过程,版权拿下来之后,千万别掉链子!” 见事情定的差不多,范杰问道:“大家还有什么事情没有?” 见没人说话,范杰点了点头,安排到:“那大家跟着张浩师兄说一下自己上课的时间,师兄你弄出一个排班表来,不管怎么说,作为一家公司,正常上班时间还是要确保公司有人的,大家说是不是。” “呵呵!”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 “师兄,接下来的招聘工作还是由你负责,选择标准高一些,接下来的工作会很麻烦的,咱们还是需要一些人才的!”范杰对张浩说道。 张浩点点头,说道:“没有问题!” “恩,那就先这样吧,散会!”范杰站起来,率先上了两楼。 张浩和赵文兰,宋清雅三个人商量了一下,右手边靠里的桌子给了宋清雅,挨着的两张桌子分给了韩曦和李勇,左手边靠门的桌子给了韩仙儿,平时她还要负责打印复印这一块的工作,另外一张桌子自然就是赵文兰的。 韩曦坐下后,玩弄了两下绘画器材,然后打开电脑,在电脑启动的这点时间,韩曦凑到宋清雅跟前,低声询问道:“赵老师,你之前就认识老板吗,他为人怎么样?” “挺好的,不过看这样子,要求也挺高的,怎么了?”宋清雅理了理手边的东西,拿起放在一边的《诛仙》,问道:“这本书你之前看过没有?” “没!”韩曦摇了摇头,“大一一年都忙着做家教了,剩下的时间也都泡在图书馆了,哪有时间看什么小说啊!” “哟,这么说这么长时间了,还没交到男朋友呢?”宋清雅打趣道。 “宋老师,您说什么呢?”韩曦转过头去,有些害羞的不搭理宋清雅。 中午休息的时候,范杰把一群人叫到一块,到附近的饭店搓了一顿,在散了伙。 离开之后,范杰叫住宋清雅,问了一声:“宋老师,家里有什么困难没有,有什么事情直接说,能帮的我绝对帮的。” 宋清雅的事情,范杰后来也打听过一些,宋清雅的老公经常在外地出差,不能说两地分居吧,但是也是有些寂寞,这不一个不小心,就被逮住了,光是这样倒也罢了,偏偏还不小心得了病,这下怎么也瞒不住了。 宋老爷子知道消息之后,气的被住了院,好在老爷子一直锻炼,身体还好,不然一个撑不住,就…… 宋清雅的婚姻自然是维持不下去了,很快两个人就办理了离婚手续,房子和孩子自然是留给了宋清雅,那男的拿了二十五万之后,便离开了。 这也是上回宋家急着买房子的原因,宋清雅一面要给父母养老,一面还要照顾六岁大的女儿,还要还房贷,一个人实在是有些难熬,所以说范杰公司现在的这份工作对她来说还是不错的离家近,接送女儿方便,工作也没有那么紧张,老板又认识,相对就舒心多了。 下午,范杰去了租下的仓库,将仓库里面存放的仪器,通过汽车运回老房子,这里都是些老教师或者是其家属,对于这种实验用的玻璃瓶很常见,范杰上上下下好几趟倒也没人在意!到了夜里,范杰通过玉佩空间运带到民国21年的南京,这些东西是时候交给曾昭抡了。 第八十章 磺胺 晚上从宪兵军官讲习会回来,范杰抱了个纸箱,带了一些样品到了舅舅曾昭抡的家里,再有几天,中央大学就开始放暑假了,这也是曾昭抡在中央大学的最后几天了。 范杰敲响了门铃,没一会,门就开了,一个秀丽的俏脸露了出来:“是新杰啊,快进来!快进来!” 开门的女子真是范杰的小姨曾昭橘,范杰赶紧开口叫人:“小姨,您还没放假呢?” 曾昭橘今年中央大学本科毕业,已经报考了北京大学国学研究班,本来是打算在本校继续深造的,但是局势紧张,曾昭抡再三考虑,还是让妹妹报考了北京大学,有自己在一旁照料,怎么也放心一些。 “放了,过些天就和二哥回长沙,八月去北平参加考试!”曾昭橘边走边介绍道。 “哦!”范杰抱着箱子点点头,一路跟在曾昭橘后面进了屋。 曾昭抡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舅妈俞大絪正在准备晚饭,曾昭抡见是范杰来了,开口道:“是焕然啊,你来了。看看你们那位校长又要大动兵戈了,上海战火刚歇,他也不愿意缓口气!” 曾昭抡说的是前两天,蒋jie石在庐山召开了湘、鄂、豫、皖,赣五省剿匪会议,部署在全国范围内对苏区发动新的军事“围剿”。 何应钦、李济深、何成浚、何舰陈诚、钱大钧、曹浩森、孙连仲、刘镇华等***将领及汪精卫、顾维钧、黄绍闳、李石曾、熊式辉、俞飞鹏等参加。 会议议决拨3500万元作“剿共”年费,设“剿共”总部于汉口,蒋jie石任总司令。 计划先“围剿”鄂豫皖、湘鄂西苏区,然后移师“围剿”中央苏区。会上还提出了“标本兼施”、“三分军事,七分政治”的口号,以军事与政治相互配合,齐头并进。 范杰有些尴尬,支支吾吾的苦笑道:“校长他老人家的军事部署,哪是我这个做学生的可以质疑的!” “好了,好了,不难为你了,今天来做什么,手上抱的是什么?”曾昭抡把报纸放在茶几上,看了范杰一眼问道。 “哦,阿舅,这是从欧洲买回来的一些化学仪器和原料,前些天刚刚到了南京,我拿到手就拿了一部分给您带来过来!”范杰解释道。 没想到曾昭抡直接蹦了起来,“哟,你小子真弄回来了,这些东西,专门买一趟从欧洲运回来,都得好几万大洋,没想到你小子竟然办成了,赶紧放桌上,我看看,我看看。” 看着曾昭抡有些癫狂的样子,范杰不敢怠慢,赶紧放在了茶几上。 其实曾昭抡回国后,虽然极力发展国内的化学事业,但是国内的环境和国外相差太多,学术水平就先不说,光是实验用的大量仪器就跟不上消耗,许多先进的精密化学仪器,国内根本就没有。 范杰从现代社会带过来的除了大量的计量用的滴定管、移液管、量筒、量杯外,还有许多化学反应必需类的试管、烧瓶、蒸发皿、坩埚,加上分离用漏斗、分液漏斗、蒸发皿、烧瓶、冷凝器、坩埚、烧杯等,足够一个实验室用的。 范杰今天拿过来的,都是些珍贵精密的仪器。 “不错,这是最先进的高倍显微镜,恩,这是质谱仪吧,咦,这应该是油透平式离心机吧,几年不在美国,看样子那边又有了新了进步,这种超高速离心机越来越普遍了!”曾昭抡欣喜的说道,一样样的数着,箱子里东西。 范杰听的一脸的迷茫,他毕竟不是搞化学的,对这些东西实在了解不多,这些仪器在现代社会很普遍,但在20世纪30年代的中国,只有少数几个大学的核心研究室有那么一两台,买都买不来。 半天之后,曾昭抡才冷静下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范杰说道:“焕然,这些东西就先放阿舅这里,阿舅先代北京大学买下来,等到了北平,再让学校付款给你!” 说完,曾昭抡又去迷他的实验仪器去了,直到开饭! 虽然对外都是曾昭抡做主,但是在家里尤其是在妻子俞大絪跟前,曾昭抡从来都是温温柔柔的好男子一个,用现代话说,这叫气管炎。 舅妈俞大絪一喊开饭,曾昭抡赶忙放好仪器,走向餐厅,准备吃饭。 “舅舅,我那边还有不少东西,你是不是吃完晚饭和我过去看看,有什么事有用的?”范杰说道。 “你那里还有?”曾昭抡停住脚步问道。 “哦,还有一些烧瓶,烧杯,坩埚之类的东西,不是很贵重,但是数量不少!”范杰说道。 “行,一会儿我过去看看!”曾昭抡心里有些痒痒! 在餐厅坐下以后,曾昭抡顺口问了一句:“焕然,婚事什么时候定下来啊!” “这个,这个,”范杰含糊道,“巧儿还没放假,这事还得回长沙之后再商量,哎,舅妈,开饭吧!” 曾昭橘低下头吃吃笑了几声,俞大絪瞪了她两眼,说道:“开饭,开饭!” 范杰这才松了口气,低下头吃起了饭。 本来他还想提北调之事,现在看看还是算了,别到时候宪楷从北平回到了长沙,自己却从南京调到了北平。 晚饭结束之后,曾昭抡和范杰一前一后出了门,往范杰的公寓走去,顺带散散步。 “阿舅,你对磺胺了解多少?”范杰为了不让曾昭抡提起婚姻的事情,赶在前面开了口。 “磺胺!”曾昭抡一愣,想了一会儿说道:“这个名字我倒是听说过,我想想,你说的是氨苯磺胺吧,好像是欧洲那边的一种化合物!” 范杰看曾昭抡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他也没有意外,在逸夫图书馆查资料的时候,范杰已经查到了磺胺正式被国际认同,用在医疗领域已经是在1936年。 最早出现应该是百浪多息,德国化学家今年年初的时候已经合成了这种名为“百浪多息”的红色染料,因其中包含一些具有消毒作用的成分,所以曾被零星用于治疗丹毒等疾患。然而在实验中,它在试管内却无明显的杀菌作用,因此没有引起医学界的重视。 几个月前,德国生物化学家格哈特?杜马克在试验过程中发现,“百浪多息”对于感染溶血性链球菌的小白鼠具有很高的疗效。后来,他又用兔、狗进行试验,都获得成功。这时,他的女儿得了链球菌败血病,奄奄一息,他在焦急不安中,决定使用“百浪多息”,结果女儿得救。 令人奇怪的是“百浪多息”只有在体内才能杀死链球菌,而在试管内则不能。 巴黎巴斯德研究所的特雷富埃尔和他的同事断定,“百浪多息”一定是在体内变成了对细菌有效的另一种东西。于是他们着手对“百浪多息”的有效成分进行分析,分解出“氨苯磺胺”。 其实,早在一战前就有人合成过这种化合物,可惜它的医疗价值当时没有被人们发现。 直到1935年格哈特?杜马克才对外公开了他自己的发现,第二年磺胺类药物中的第一种活性剂,磺胺被发现,至此,磺胺的名字很快在医疗界广泛传播开来。 到了1939年,格哈特?杜马克凭借磺胺被授予诺贝尔医学与生理学奖。 但是由于纳粹的影响,杜马克被德国政府命令不得领奖,这不得不说也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既然磺胺还没有在国际上出现,范杰自然把注意达到了它的头上。曾昭抡在麻省理工学院攻读博士学位的时候,他的博士论文就是《有选择性的衍生物在醇类、酚类、胺类及硫醇鉴定中的应用》,并依此获科学博士学位。 一旦曾昭抡通过范杰手头的资料研制出了磺胺,呵呵,中国的第一位诺贝尔奖获得者就出现了,更别说,因此带来的巨大经济利益了! 第八十一章 磺胺(二) 进了范杰的公寓,范杰顺手切了一个西瓜放在曾昭抡面前,自己则和小柳去将准备好的东西都搬了出来。 曾昭抡原本只是平静的看着,可是看范杰越搬越多,他有些惊讶的张大了嘴。 “焕然,你这么弄了这么多!”曾昭抡惊奇中带着些苦笑的意味。 “怎么了,阿舅!”范杰抬头迷茫的小柳对视一眼,问道:“多吗?” “呵呵!”曾昭抡笑了起来,说了一声:“不多,不多,正好也给中央大学化学系留下一些,免得他们将来埋怨我!” 曾昭抡走到跟前,看着一屋子的箱子,一件件的打开看,“焕然,你们是怎么做到的,从欧洲运回来,竟然没有一件碎的?” 坏了,范杰心里一咯噔,自己怎么就没注意想到这一点呢,看了看曾昭抡的脸上,范杰含糊的回答道:“阿舅,我们这船主要是运军火的,可能比一般的船只要小心一些!” “哦!是这样啊!”曾昭抡豪不在意的说着,他正在仔细的计算着这批化学仪器的数量。 范杰将阿舅不在意,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忙将准备好的化学资料拿了出来,说道:“表舅,这是我托人在德国搜集到的关于磺胺的一些资料,您看一下!” “哦!”曾昭抡掉过头来,磺胺对他的吸引明显比化学仪器要大得多,小心的跨过地上的箱子,曾昭抡走了过来,接过范杰递过来的资料,看了起来。 曾昭抡先是大略的翻了一下,忽然惊奇的问道:“焕然,你是怎么弄到这份资料的,连人家做实验的详细步骤都有,按照你的这份资料一步步的来,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合成氨苯磺胺,不错啊!” 曾昭抡有些欣喜,他没想到,范杰给他带来这么大一个惊喜,坐在沙发上自习的研究了起来,还不时的拍着茶几! “阿舅,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的人可以随时拿到德国那边最新的研究进展,你看什么时候能把磺胺研制出来?”范杰搓了搓手,问道。 “这个,”曾昭抡皱着眉头思索着,半天之后,才回答道:“这个还要看资金实验室,还有许多的外在条件,这个现在还不好说!” “阿舅,我让人在北京西山买了一块地,打算在西山建一个实验室,专门用来研制磺胺,您需要什么,直接和我说,我直接提供给您,你看年底之前,有希望研究出来吗?”范杰有些焦急问道。 “怎么了,焕然,怎么那么急,一切都得等实验开始之后,我才能给你答案,之前我还得召集一批化学工程师。当然了,你要是能让旭东先生来帮忙,我保证年底之前给你弄出来!”到了最后曾昭抡打趣道。 二叔范旭东,算了吧,他老人家现在还正忙着弄硫酸的事情,哪有时间和精力来搞磺胺! “阿舅,现在北方的局势有些紧张,我和一些同学研究了北方现在的局势,觉得日本人会在明年年初的时候,对热河发起攻击,借口伪满法理上的统一。”范杰斟酌了一下,说道。 3月份,伪满洲在建国的时候,《建国宣言》中就曾表达过凡长城以北,关外东北四省均为满洲国法理领土,热河也是满洲国一部份。 而日本军队驻守长城外,占领热河直取北平态势相当明显,只要占领热河,日军便可选择除山海关外更近的道路南下直取北平。 这一点,中国军方的有识之士都极为担心,但是蒋某人却决心先调集大军对付江西的***,这一点上,范杰一直有些无语,不过这些天与宪兵讲习会的一些军官探讨的时候,大家似乎都对东北军近20万的兵力防守北方极具信心,毕竟中央军五万多人和日本人九万大军还捎带军舰飞机打个不相上下,东北军没有理由对付不了区区三四万的关东军。 东北太大,关东军在东北不仅要面对山海关热河的东北军,还需要警惕北方的那头北极熊,对内还要驻守吉林,沈阳各地,还要对付此起彼伏的义勇军,就凭关东军现有的那点兵力,散一散,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大家对北方的局势都保持乐观,对张学良都保有信心。可谁都不会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上,东北军近二十万兵力愣是没守住热河,七天,仅仅七天,就将热河丢给了日本人,要不是中央军及时北上,长城丢掉之后,北平也守不住! 范杰说服不了那么多的人,只能自己想办法! “阿舅,您看,您能组织多少专家,我这里没有别的,每位专家,我每月出五百大洋的薪俸,你看怎么样?”范杰很急,只要磺胺研制出来,不知道能在战场上少死多少人! “行,我尽力吧!”曾昭抡也看出范杰对此事有不一样的关注,认真点了点头。 范杰这才放下了心,有自己的支持,曾昭抡没有理由研制不出磺胺来,一旦曾昭抡研制出磺胺来,自己就会大批量从现代社会运磺胺过来,然后依次换取大批军火,组织部队进行抗战! 第二天,一大早范杰自己去上课去了,他自己则让小柳帮着曾昭抡给中央大学搬了一批仪器过去,范杰可没想到在他晚上回来的时候,还有一个意外在等着他。 “阿舅,你怎么在这?”范杰回到家里就看见曾昭抡坐在那里等着他。 “焕然,”曾昭抡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你这次给我带回来的仪器,全让中央大学的几个老不修给弄了过去,一件也没给我留啊,你看这事怎么办?” 范杰有些奇怪,坐下来仔细问道:“阿舅,这些仪器在国内很缺吗?” 曾昭抡脸色沉重的说道:“一些烧瓶烧杯倒是没有什么,但是许多的精密仪器,国内都没有,各个大学都很缺。” “这样啊,”范杰敲了敲桌子,想了一会儿,说道:“阿舅,这样吧,你帮我打听一下,国内还需要什么仪器,物理的化学的都没有关系,大型的设备我弄不回来,小型的精密仪器还是没有问题的。” 范杰之所以这么尽心尽力筹划,目的也很单纯,国内的物理化学水平一旦提高,对提升整个中国的军事水平都有直接的帮助,据两个例子,范旭东正在搞的硫酸厂,就与炸药有直接的关系,而物理方面就更简单了,研制新型的枪械火炮离不了物理方面的专家,更何况,范杰还有心在北平建上几座小型电厂,这都少不了国内专家的帮助。 “哦!”曾昭抡有些奇怪的看着眼前的侄子都有些不认识了,范杰以前虽然在军事方面有些有点,但是现在却仿佛换了一个人。 范杰似乎察觉曾昭抡的一样,说道:“阿舅,你放心,和我合作的军火商,在德国国防部有些关系,现在中德合作愈发的精密,弄些仪器没有太大的困难,只是资金方面……” 范杰皱起了眉头,细细的思索着,曾昭抡这才放下心来,原来是德国人,他接口说道:“钱不是问题,给!”说着曾昭抡从怀里掏出一张现金支票递给范杰,“这算是这次中央大学收购这批仪器给的经费,你看一下,亏不亏本?” “哟,两万大洋,不亏,不亏,”范杰笑了起来,马上有收敛了起来,对曾昭抡说道:“阿舅,是真不亏,不过是挣的有些少罢了!” 曾昭抡点点头,说道:“焕然,我争取这两天给你弄过一个清单过来,你看着买上一些,对了,没了这批仪器会不会影响磺胺的研制?” “不会不会,”范杰毫不在意,他说道:“北平那边地还没买下来,至少还要用一个月的时间来建实验室,您恐怕还得提前过去看一看,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没有,也好提前准备,一旦建成之后,再改建就难了!” 范杰认真的说道,曾昭抡点点头,心里开始筹划起来。 第八十二章 探监 国民政府军法处,是军事委员会下属的八大处之一,其主要职责是管理军队内部的军容军纪,对军队内部违反军纪的事件做出相应的处理。 范杰下了课之后,就带着顺手买的一些食物来到了三元巷,军委会下属的八大处都在这里办公。 当年蒋jie石自第一次下野重新上台回到南京后,就暂时住在南京城南三元巷的一所老房子里办公,当时的总司令部下属的八大处自然也在三元巷办公。1929年十月,位于军区司令部的憇庐修建落成,蒋某人便搬到了憇庐官邸居住,八大处却留了下来。 范杰托了好几层关系,才来到军法处,他自然不是来这里闲逛的,主要还是想要劝说同乡好友李名熙“悔过”!也只有这个理由他才能探望到有着***嫌疑的李名熙。 李名熙是长沙人,年少聪颖好学,入长沙第一师范附属小学、湖南私立兑泽中学就读,后考入广东黄埔军校第三期。 由于****特科负责人顾顺章叛变,供出了在南京工作的地下党领导人名单,一批隐蔽在宪兵团的****地下党员,****南京军委负责人“蓝小姐”蓝文胜,特工李昌祉等先后惨遭逮捕。李名熙也因此事受到牵连被捕入狱,之后一直关押在军法处监狱。 三元巷军法处监狱也算是赫赫有名,蒋百里,居正,邓演达,徐志摩都曾关押在这里。 范杰在出示了通行证之后,经过几道检查才见到关押在监狱里面的李名熙。 看着眼前瘦骨嶙峋的李名熙,范杰眼泪差点落了下来。自从范杰来到八十七师之后,作为老乡,李名熙对他一直照顾有加,李名熙比范杰年长几岁,一直像个兄长似的照顾他。 “敬芷兄,如何弄到如此田地?”范杰握着李名熙的手,声音哽咽。 “焕然,无需如此做小儿女态,当初艳华兄找上门来让我帮忙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一天。”李名熙说的是当初****地下党员李昌祉,让他帮忙密藏一批准备建立京沪联络总站所需的武器弹药、通信设备的事情,也就是此事让他受到牵连进了监狱。 范杰叹了一口气,沉默下来。 李名熙却很豁达,他说道:“这些年南征北战,我受够了不停的内战,能够帮助***做些事情,我也是心甘情愿的。焕然,我希望你也能……” “师兄,”范杰打断了李名熙的话,别看这里静悄悄的,可是在暗处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他们,一切都必须极为小心。 范杰吸了一口气,慢慢的说道:“敬芷兄,你的想法,小弟我也能理解,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若是去年你说这些话,小弟我可能会认同,但是现在谁都知道日本人对中国垂涎欲滴,年初的淞沪抗战,咱们八十七师数千名兄弟的鲜血都撒在了上海,现今日本人再次对热河蠢蠢欲动,不出一年,日本人必然会对热河发起攻势。当年东北军一枪不发丢了东北,谁知道在热河问题上会不会重演九一八事变,到时一旦热河被日本人攻占,其势必趁势南下攻击长城各口,长城危矣,北平危矣,华北危矣,中华民族危矣!” 范杰的一番话,让李名熙深深为之动容,年初的淞沪会战他也是亲身经历的,中日之间国力的差距是个人都能看得出,现在国家正当危急之时,自己却被关在监狱里无法效力,实在心里有愧啊! 范杰将李名熙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知道到了再接再厉的时候,他说道:“敬芷兄,小弟月内就会北上,去北平在蒋孝先兄长麾下任职,主要职司就是严密监控和打击日本特务机构在北平的活动。若是兄长愿意同我一起北上对付日本人,小弟必然竭尽全力助兄长脱狱。敬芷兄,你到底意下如何,给句话啊!” 李名熙心里也是一直不平静,要说他是坚定的***员,这绝对扯淡,他家里也是长沙有名的书香世家,民国十九年,红军数次攻占长沙,开仓放粮,平分土地,对长沙的诸多地主富商造成了重大的打击,李家自然也不例外。 而这次他之所以被牵连进来,也是为了帮助同为湖南老乡的李昌祉,顶破天也就是对***有些同情罢了,只要他肯悔过,与***划清界限,依老蒋的性格,对他这种黄埔嫡系还是会予以重任的。 “焕然,我需要好好想一想!”李名熙的脑子有些发胀,他确实需要静下来好好想一想! “敬芷兄,我已经托酆悌师兄去江西校长那里说情,只要你肯悔过,校长必然会不计前嫌,予以重任的。”范杰一言一语说在李名熙的心头。 将李名熙沉默不语,范杰话头一转,问道:“敬芷兄,你被关进监狱的事情,家里知道不知道?” 李名熙抬起头,他明白范杰的意思,自己做下的事情,不可避免的会对家族造成影响,母亲一直体弱多病,一旦有个万一,自己就百死莫恕了! “此事我还真不清楚,我被关在这里已经一月有余,若是家里知道了,此刻必然已经派人来南京活动了,少不了要来见我的。”李名熙说道后来越来越有些自言自语。 范杰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李名熙在那里思考,他清楚李名熙一定会想清楚的,自己在外面无论使多大的力气,还是需要李名熙再里面予以配合,不然一切都是白费精力。 牢房里面静悄悄的,两个人谁也没有继续说话,此时一个声音从旁边的牢房响了起来。 “外面的是范新杰吗?”一个虚弱的声音响了起来。 范杰顺着声音看了过去,他自己对外一直叫范杰,只有对长沙范家熟悉的人才会叫自己范新杰,范杰是长沙范氏新字辈的子弟,是文正公范仲淹的第三十三代嫡系子孙。当年范杰逃家与丁昌等人一起南下考入黄埔,报名的时候用的名字就是范杰,去掉了中间的新字,一般人是不会叫他范新杰的,那么现在这个关在监狱里的人到底是谁呢。 范杰走了过去,在隐约的灯光下,终于他看清了这个人的长相,一声“绶卿兄”惊呼出口。 关在旁边监狱里不是别人,正是范杰此前见过几面的王赓。 王赓这个人,记得的人恐怕不少,王赓,陆小曼,徐志摩,林微因,梁思成这几个名字恐怕没有几个人不熟悉。 人们对王赓的记忆恐怕就与他的这些风花雪月的故事脱不了关系,可是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位出身江苏世家望族的官宦子弟,曾先后在密西根大学、哥伦比亚大学、普林斯顿大学就读,1915年获普林斯顿大学文学学士后转入西点军校学习。 王赓在回国后曾任职北洋陆军部,1919年以中国代表团武官身份随陆徵祥参加巴黎和会,声誉鹊起,并在此时与著名的交际花陆小曼相识。 1922年10月10日,王赓、陆小曼在北京举行了场面盛大的婚礼。婚后的王赓后应西点军校的老学长温应星的邀请,又去哈尔滨中东铁路参加护路工作。由于王赓经常外出,寂寞的陆小曼重返北京社交圈,这才有了与浪漫诗人徐志摩的相遇。 王赓与陆小曼分手了。1930年,财政部长宋子文组建税警团,王赓被任命为总团长。1932年2月,税警团被改编为番号为八十八的独立旅,由蔡廷锴军长指挥,在上海奋力抵抗日军的进攻。 也就是二月底,就在中日双方激烈交战的时候,王赓却一个人骑着一辆摩托车进入公共租界,就他这么一个单独骑摩托车身背公文包的中国军官,自然免不了被日军探子盯上。 在发现被日本便衣人员跟踪后,王赓急忙走进一家英国人开的酒店,在那里被日本便衣特务绑架,在英美领事强烈抗议下,三天后才被日军放回,只不过,王庚当时很不小心地把十九路军和第五军在上海的布防图带在了身上,被日军搜出,从而泄露了第十九路军和第五军的布署,结果日军利用该情报在浏河成功登陆。 虽然王庚称他是奉了宋子文的指示去租界找坎宁安,可蒋光鼎和蔡廷锴还是认为,是王赓向日本人出卖了军事情报,将他押往南京交军事法庭审判。 第八十三章 探监(二) 2月27日晚,王赓在公共租界被日军抓获后,日本方面指责王赓是间谍,加以审问,并以枪毙相威胁,从没人知道王赓到底是说了,还是没说什么。 2月29日晚,上海市政府向美国总领事克宁翰以及各国领事提出严重抗议,斥责日方肆无忌惮在公共租界抓人,最后在英、美、法等国的压力下,第二天,王赓被日军放了回来。 在两国交战的紧张时刻,王赓离开战区,独自到租界里干什么呢? 当时,上海滩的小报记者就著文:王赓是去看望坠机身亡的诗人徐志摩的遗孀——陆小曼的。失去了徐志摩的陆小曼,身心处于极大的痛苦之中。王赓与陆小曼同处一城,去看望和安慰陆小曼——自己的前妻也是人之常情。 但第十九路军的高级将领却不这样认为,他们指责王赓有出卖军事机密的嫌疑。王赓遂被十九路军总指挥部看押,解除独立旅旅长之职务,转交军政部军法处关押。 之后,王赓多次接受军政部、参谋本部、军法处联合调查,几经审问。但关于丢失军事地图一事,虽事出有因,但查无实据。 然而就是这么几个月的牢狱生活,就使王赓患上了肾病,骨瘦如柴,如不是仔细看,范杰还真认不出来。 范杰同王赓并不熟悉,只是见过几面而已,真正同王赓关系好的是范杰的堂姐夫彭襄。 彭家是长沙望族,彭襄早年与徐悲鸿、朱家骅等同赴法国,在里昂中法大学习文科,毕业后留校任秘书,就是这段时间,他与范杰的堂姐范新群相识,相爱,最后结婚。 民国18年,彭襄回国参加***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会后,彭襄赴上海,任国立劳动大学秘书长兼社会科学院院长、劳动大学代校长。 因彭襄与徐悲鸿,朱家骅关系莫逆,与上海滩的一众文坛画家关系颇好,数次在上海别墅举办集会,范杰当上恰好在上海与王赓也见过几面。 只是当时王赓身为税警总团的团长,对范杰这个少校参谋颇不在意,性格高傲的他与范杰并没有深交。 只是看王赓现在这么一副悲惨的景象,范杰心里也不禁有些恻隐,“绶卿兄,需不需要小弟带进一些药来,这么熬下去,你的身体可是真受不了!” “新杰,先不提此事,我问你,若是我自愿去北方前线与日本人周旋,是否真的有把握出了这个牢笼?”王赓喘着气,问了一句。 “这个,”范杰回头看了眼李名熙,想了想,说道:“绶卿兄,我也不瞒你,敬芷兄那里我有八九成的把握,只是你这里,中间有宋院长在,就不知道校长愿不愿意放人了!倒是绶卿兄,你在这里这么长时间,宋院长也没想办法把你弄出去吗?” 范杰的心里其实是带着极大的疑问的,以宋子文的地位和手段,真要想把王赓捞出来,就是十九路军再不满意,也费不了多少力气,可是看王赓如今的模样,很明显宋子文并没有特别托人照顾。 “唉!”王赓叹了一口气,说道:“焕然,你有所不知,宋公虽与委员长是郎舅关系,可宋公历来不买委员长的账,两人意见不和时,宋公就敢当面掀桌,委员长无可奈何。一二八事变之后,税警总团在淞沪战场给侵沪日军以很大杀伤,委员长就已经开始有些忌惮,近期宋公一直与委员长在剿共问题上意见不一致,开始拖延军费,委员长对此深为不满,我的这件事情恰好让委员长抓了把柄,宋公心有顾虑,所以我才一直待在这里。” 范杰听了半天,对王赓的事情,才有了些了解,税警总团是宋子文拿每年摊还八国银行团借款的盐税剩余款项做给养的,一切编制、装备、人事全凭宋子文意愿行事,别人无权过问。 税警总团建成时下属五个团,加总团直属部队,相当于六个团。每个团的编制极为庞大,每班有士兵十四人,每班配备轻机枪一挺,六班为一排,三排为一连,每连共计252人,相当于甲级正规军两个连。 一营辖四连,另配六零炮两门。团统辖三营,另配特种兵连七个,每团战斗兵员共5000余人。 总团部直辖特务营、高炮营、炮兵营、通讯营等七个营。整个总团拥有兵力三万余人。范杰所在的八十七师总共也只有不到两万人,一个税警总团抵得上八十七师,八十八师两个师。 税警总团的装备精锐,人才更是不差,税警总团的高级军官全部由宋子文亲自网罗,亲手提拔。第一任温应星、第二任总团长王庚,都是美国西点军校毕业生。现在的第三任总团长莫雄,北伐战争时在张发奎第四军中就是一员勇将。 宋子文还招揽了孙立人、赵君迈担任团长。从日本士官学校毕业的宋的妻兄张远南也跑到妹夫摩下担任了团长。高级军官非亲即故,其中很多人还是很有统驭之才的。排以上军官大部分由留美学生担任。另外还有一个由八名德国军官组成的顾问团。 “一二八”事变前夕,税警总团大部分驻守在上海及浦东一带,第一团驻徐家汇,第二团驻南翔,第三团驻闸北,第四团驻清东,总部设在徐家汇。在日军突袭上海时,宋子文毅然把税警总团毫无保留地拉上了抗敌的第一线,并亲自颁布了作战命令。 税警团没有用自己的番号参战,因为怕八国银行反对,停拨其余经费。二月中旬,宋子文决定驻闸北的税警三团和驻在南翔的税警二团,统归第十九路军指挥,参加抗战序列。 后来,当第五军驰援上海抗战时,税警团的参战部队就又改为第五军第八十七师独立旅,以税警团总团长王庚为旅长,同时接受第五军指挥。 当时税警团参加了守卫龙华机场等战斗,许多官兵英勇无畏,奋勇杀敌。税警二团二营官兵在战斗中,几乎全部壮烈牺牲。 可惜的是,由于后来王赓被日本人抓捕,造成税警总团指挥上层内部不团结,严重削弱了其战斗力。尽管内讧如此,当时这支部队还是给侵沪日军以很大杀伤。 “绶卿兄,你的事情,我会想办法托人在校长面前说情的,只是你自己也需要拿出一些实际的东西,打消委员长的猜忌,毕竟中间隔着一个宋院长,事情会很麻烦的。”范杰挠了挠头,王赓的事情,是真不好办,牵扯到上层的政治斗争,他怀疑即使是酆悌,邓文仪,贺衷寒他们几个人也不会轻易插手的。 果然,回了家之后,范杰与姐夫彭襄通过电话之后,彭襄也劝他不要轻易插手此事,范杰斟酌再三,还是小心的给酆悌写了封信,叙说了王赓的事情,和他自己愿意北上抗日的想法,希望师兄能够想想办法。 封好信封,范杰对自己苦笑一声,自己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啊! 不过细想想,王赓毕竟是美国西点军校第十二名的高材生,甚至在美国军中已经崭露头角的艾森豪威尔的成绩也排在他的后面。王赓虽然资历较高,可他从来没有步兵指挥经验,尤其是基层部队的指挥经历,临阵容易误事,可是只是用来训练士兵的话,王赓倒是极为合适的,如是细心加以培养,说不好能够成为抗日战场上的一把尖刀。 王庚这人较重感情,被著名文学家、诗人、剧作家、翻译家徐志摩夺去妻子陆小曼后,时任孙传芳五省联军总部参谋长的王庚,并没有把刺刀或子弹送给徐志摩,而是在平静地和陆小曼办完离婚手续后,当面送给了徐志摩一句让人心颤的话: “我们大家都是知识份子,我纵和小曼离了婚内心并没有什麼成见;可是你此后对她务必始终如一,如果你三心两意给我知道,我定会以激烈手段相对。” 据说徐志摩与陆小曼结婚时还发了一份请柬给王庚,王庚虽然没参加徐陆婚礼,但却准备了一份厚礼祝贺他们白头偕老。 这段极富色彩的感情纠葛,当时不仅闹得沸沸扬扬,而且还被人当成一段佳话。 范杰只是希望自己帮了他之后,王赓能够助自己一臂之力,抗日也能轻松一些! 第八十四章 北上 数日之后,范杰的培训课程已经接近末期,然而就在此时一封调令打破了范杰的宁静生活。 兹调任范杰任北平宪兵司令部中校参谋处长一职,接调令之日立刻启程。 范杰对着送来调令的宪兵军官讲习会主任,试探着问道:“长官,事情怎么这么急,再有两天我这次培训就结束了,等上两天不可以吗?” 主任摇摇头,说道:“此事我也不太清楚,这封调令是从庐山直接发过来,想必是委员长的意思,对了,和这封调令一起过来的还有一封信,给!” 范杰接过来之后,没有立刻打开看。 主任说道:“你回去以后,赶紧收拾一下,准备起程吧,我会让人将你送往火车站的。” “是!”范杰行了一个军礼,转身离去。 主任却是一直盯着范杰离开,他知道的事情,可比自己说的要多得多,而且他知道,范杰手里的那封信会将一切事情都说清楚的。 “这又是一颗闪闪升起的明星啊!”主任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忙起来自己的事务。 范杰合上信封,心里叹了一口气。 信是师兄酆悌从庐山侍从室发来的,信中讲述了这一次急调范杰北上的原因:汪精卫马上要启程前往北平,会见东北军主帅张学良,商议民政军务。 对于这种事情。老蒋向是不会掉以轻心的,在询问了侍从室一些情况之后,范杰被随意当成一枚棋子安插进了汪精卫北上的队伍当中,当然,可以肯定的是被安插的也绝对不只他一人。 这不,范杰打电话通知小柳立刻收拾家里的东西,准备马上北上,回了一趟家,匆匆拿上行李的范杰来不及和任何人打招呼,就被送上了火车。 穿着一身宪兵中校军装,拿着通行证的范杰自然是畅通无阻,好容易才找到了负责人,没想到还碰到一个熟人。 “姐夫,你怎么在这里?”没错,坐在那里端着红酒正在品尝的正是范杰的堂姐夫彭襄! 惊奇的不只是彭襄,还有负责汪精卫出行旅行的曾仲鸣,虽然几经遮掩,但是范杰的来意依旧是瞒不过久经宦海的曾仲鸣的,他皱着眉头问道:“怎么,海安,你们认识?” “焕然!”对于范杰上了这趟火车,彭襄是极为意外的,他这一次是受曾仲鸣邀请北上的。 彭襄和曾仲鸣是在法国相识的,范杰堂姐范新群是法国华人圈里有名的新锐女画家,而曾仲鸣的妻子方君璧作为第一个考入国立巴黎高等美术学校的中国女生,其艺术造诣自然也是不低的,1924年方君璧的作品《吹笛女》作为第一位中国女性的作品入选巴黎美术展览会,当时巴黎各报竞相刊登她的照片和作品,被誉为“东方杰出的女画家”。 范新群在考入巴黎美校之后,自然与方君璧结识,同为法国华人圈子里的优秀女画家,两个人惺惺相惜,很快就成为了好友,而很自然的同为***党员的彭襄曾仲鸣很顺利的结识,加上两人都极好玩乐,自然很快成为狐朋狗友! “仲鸣,这是我家妻子的堂弟,湖南长沙范氏高平堂子弟,来,焕然,见过仲鸣兄!”彭襄给两人相互介绍。 “见过仲鸣兄,”曾仲鸣比范杰年长10岁有余,所以范杰当然行礼! “贤弟客气了!”曾仲鸣拱手示意! 彭襄开口问道:“小九,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你不是说你在宪兵军官讲习会培训吗?” 范杰族中排行第九,他自然不能照实说,心底早有腹案,他回答道:“是这样,姐夫,宪兵军官讲习会的学习已经结束,小弟调任北平宪兵司令部任职中校参谋主任,恰好搭乘这趟专列北上,只是姐夫你怎么也在这儿?” “这个,这个待会再说,仲鸣啊,你看是不是让人先给焕然安排一个包厢,天色马上就黑下来了!”彭襄和曾仲鸣两人的妻子都在法国,天高皇帝远的两人在国内自然是玩的很疯,这趟北上也是有几个北平的少爷们邀请他们北上,顺带去看看几个新火起来的京剧名伶。 范杰虽然不知道,他们俩到底在做什么,但很明显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外人面前还是要给他些面子的。 曾仲鸣很快就让人将范杰带下去安顿去了,等范杰出来这节包厢,曾仲鸣问道:“海安老弟,你家这位堂弟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样子你有点怕他呀!” 曾仲鸣的打趣,彭襄并不在意,他早已过了脸皮薄的阶段,对于曾仲鸣的提问,他笑了笑,回道:“仲鸣兄,你有所不知,我家这位堂弟可是个角色,当年革命正兴,他就敢独自逃家,和同学一起南下广州报考黄埔,对了,那时你也在广州对吧?” “恩!”曾仲鸣点点头,听彭襄说了下去,“好在他父亲,我老岳父有几位学生是黄埔一期生,这才通知了家里,半年多没有音信啊,可把家里急坏了!” “这种事,在那个时候倒是很常见,许多年轻人向往革命投奔黄埔,也是大势所趋!”曾仲鸣点点头。 “一路南征北战啊,哦,对了,那时候,他所在的部队好像还叫第三师,那支部队最早的师长好像是谭曙卿来着。”彭襄挠了挠头。 “对,是谭曙卿,你们湖南湘潭人,后来北伐开始之后才由顾祝同接任的。”曾仲鸣倒是有些印象,他那个时候跟在汪精卫做贴身秘书。 “民国十六年的时候,四一二****,国民政府各军内部也是颇为动荡,他们师正好安徽全椒与直鲁联军第9军血战,第三师损失惨重,他们第9团团长萧炳煌殉职,焕然就是那个时候出头的,作为代理营长,带领第9团的一个营坚守阵地,直至重创直鲁联军。后来的龙潭血战,以及中原大战的民权一役,小九都有上佳表现,尤其是民权一役,他那是隶属于王敬久麾下,与西北军石友三部刘春荣部在民权僵持,双方战斗进入胶着状态,第二师在伤亡四个团长后,他们团受命一举反击成功,焕然在这一仗中奋勇争先,深得王敬久与顾祝同的赞赏。去年底王敬久调任警卫军第一师副师长,焕然也就跟了过来!” “就是现在的八十七师,这么说他也参加了淞沪抗战?”曾仲鸣问道。 “恩,战后不久就升了一级,做了八十七师中校参谋,后来又调至宋希濂麾下做了团附,只是最近一直在宪兵军官讲习会学习,怎么突然又调职北平呢?”彭襄有些想不通。 这事倒是曾仲鸣有些明白,他给彭襄解释道:“若是我估计不差的话,他此番北上也是为了对付***和日本人,张学良在丢了东北以后,好像魂也丢了,对于***也不如以往上心,对付日本人更是有心无力,委员长也是在想法增强北平中央军的实力,你不要忘了他自己的有位族孙在北平宪兵三团任团长,一个在宪兵司令部,一个在宪兵团,两个人配合起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是这么回事,好了,仲鸣兄,我得过去看看,这小子可不安分,已经给我家那位打了好几封电报告我的状了,你自己也要小心一些!”彭襄站了起来、 “哈哈,海安老弟,我家里那位可比你家那位要温柔多了!”曾仲鸣笑了起来。 “我和我家那位可没有你们夫妻俩那么青梅竹马,对了,上回新群还来电报说正在跟醒姐学习枪法,对了,听她说君璧姐姐的枪法也不错!”醒姐就是曾仲鸣的姐姐曾醒,曾醒是方君璧的四嫂,她与方声涛、方声洞、方君瑛姐弟都是很早就加入了同盟会。 “哈!”对于彭襄的打趣,曾仲鸣打了个哈哈,就想遮掩过去。 “哼哼!”彭襄斜看了两眼,笑着出了包厢,找范杰去了。 彭襄走了一会,曾仲鸣的脸色沉重了下来,范杰的出现让他对这趟北平之行有着不好的预感,蒋某人必然前前后后安下来不少的手段,真是麻烦啊! 思索了一下,曾仲鸣还是找汪精卫报告去了! 第八十五章 初抵 曾仲鸣对范杰还算是照顾,在火车上专门给他安排了一个小包厢,范杰收拾好之后,便坐下来休息了一会,今天这是实在有些匆忙,本打算等到俞大维回南京之后,两人就军火的事宜做过交接之后再行北上的,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件事情还得重新安排。 范杰在包厢做了没一会儿,彭襄赶了过来。 “姐夫,今年夏天你不去巴黎了?”范杰打趣着看着彭襄,自家堂姐是怎么一个人,范杰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这个还没定下来,看情况吧!”彭襄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 范杰心底暗笑几声,随口问道:“姐夫,汪先生这趟北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你不知道?”彭襄脸色奇怪的看着范杰,见范杰摇头,他这才带着疑惑绘声绘色的对范杰讲了起来。 原来早在半年前,汪精卫初上台时,就曾想用“一面抵抗,一面交涉”的口号,给自己涂上一些抗日的色彩,作一点抵抗的姿态。 三月,刚当上行政院长的汪精卫便指令陈公博、李济深去北平,劝说张学良在山海关外向日军反攻,以策应上海抗战。 张学良却答称他要遵循‘巩固后方,推进前方,保卫地方,拥护中央”的方针,不能出兵。 之后上海停战之后,热河吃紧,国联调查团来中国,日本人制造伪国等一系列棘手的外交问题都要由汪精卫负责处理。 汪精卫既要讨好国联调查团,又不敢迁怒于日本,既想逃避国人对他的谴责,还得按***中央制定的对日妥协方针行事。为此,汪精卫偕同顾维钧、罗文干、宋子文,一次又一次地上庐山与蒋jie石相商,然后再去北平征求张学良的意见。 蒋jie石表面上一副同意的模样,但一到具体问题,就将事情推到了张学良的身上,毕竟谁都知道,东北军名义上挂着国民革命军的名义,可实际上还是张家的私军,哪怕是蒋jie石,没有张学良的同意,也是指挥不动东北军的。 就这样汪精卫借着蒋jie石的态度,准备北上会晤张学良,请他能整理华北政务,出兵东北。也是在这样的情况,范杰等上了北上的专列。 “这么说,汪院长此番北上是有信心了?”范杰若有所思的问道。 “应该是吧,毕竟汪先生身为国府行政院长,少帅这点面子应该是要给的,哪怕是做上一点进军东北的姿态,也是好的。”面对自家妻弟,彭襄自然是没什么隐瞒。 “哦,”范杰依旧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若是他猜的没错,现在庐山与北平之间的密报正在一刻不停的传递着,蒋jie石恐怕也在不停的安抚张学良,若是中国最大的军阀跟汪精卫勾结起来,老蒋也受不了。不过转念一想,汪精卫要钱没钱,要兵没兵,光靠那么一张嘴,想要获取张学良的支持怕是没那么容易,中原大战的时候,又不是没发生过! 别看现在汪精卫贵为国府行政院长,可是真正的经费来源还是掌握在宋子文的手里,虽然私底下蒋jie石宋子文龌蹉不断,但是在对外的时候,态度和意见是一致的。 “姐夫,我看这次汪院长北平之行怕是要空跑一趟了!”范杰笑了笑,说道。 “什么意思?”彭襄有些不解的看着范杰。 范杰没有回答,姐夫也是身在局中,看不出来,不过这也很正常,作为政治任务,一向认为政权在军权之上,沉迷于政治权利斗争当中,却看不出当今乱世,军权才是最重要的。 别看汪精卫作为行政院长,官衔在张学良这个北平绥靖公署主任之上,可实际上张学良未必给张学良这个面子。 果然北平一行,印证了范杰的猜测。 民国21年6月19日,汪精卫抵达北平。张学良派出他的结拜兄弟,北平市长周大文前往火车站迎接汪精卫一行。 从北京站到张学良的官邸顺承郡王府有一段距离,范杰自然不急于去北平宪兵司令部报道,而是跟着汪精卫一行人前往顺承郡王府。 汽车缓缓行驶在前门大街上,古都北平却是格外的宁静,汪精卫有些不解,毕竟平时不论他哪里视察,当地官员都是安排满满的接待人群,可今天这…… 周大文看出了汪精卫的疑惑,略作解释:“近期****和日本人都得到了院长北上的消息,派了大量的间谍在北平四处窥探,大帅担心院子的安全,这条街上已经别全面警戒了起来。” 汪精卫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然而就在车队行驶至前门西大街的时候,数支学生游行队伍却突然从四处涌了上来,大批警察宪兵也迅速的朝游行队伍围了上去,在街口严阵以待。 早在数日前,在得到汪精卫北上的消息之后,北平市内的各大学学生会就开始准备游行示威,奇怪的是在汪精卫抵达北平的前夜,汪精卫一行人的抵达具体时间,行动路线都被某些人有意识的透露给游行示威人群。 于是在汪精卫刚刚抵达北京站的时候,早就得到消息的北平各大学学生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分为数路从复兴门,宣武门,广安门等出发开始游行示威,将汪精卫一行人团团围在中央。 “收复东北!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打倒不抵抗政府!”北京大学,燕京大学,北京师范学院的学生和东北大学、冯庸大学、东北商船大学、东北交通大学的流亡学生一起举行游行。 这种景象在这个月已经出现了数回,每当这个时候,街上的店铺纷纷关门,街边小摊贩也手脚奇快的收摊,仿佛后世大名鼎鼎的城管出没的景象。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收复东三省!”“爱国无罪!” 面对这些年轻的情绪激动地学生,汪精卫还没有反应过来,大批的警察和宪兵持着水枪喷射出强烈的水柱,直冲衣衫单薄的学生们,随后警察冲进游行队伍中,挥动警棒驱散游行队伍。 几个学生被军警追着逃到范杰车前一个没来得及收起的摊位,一个男生端起灶上的锅,一锅滚烫的开水迎头泼向追来的几个宪兵和警察,追得最急的警察被烫得嗷嗷直叫,剩下地警察躲开开水后,马上又要追过去。 男生愤恨的骂道:“都是一群狗官!”然后迅速的逃离现场,动作极其的利索,压根就看不出这是一个文弱的书生。 范杰下车之后拦住要往前追的警察和宪兵说道:“好了,追什么追,先把自己人送医院,几个学生,追的干什么?” 范杰看的很明白,这些警察和宪兵其实下手极为的注意,从不下死手,别看某些学生头破血流,可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事。 那些宪兵和警察看着范杰一身的中校宪兵军官服装,又是从车队里面下来的,虽然不知道他是谁,可还是遵从了他的命令! 范杰一眼就看出今天这一幕都是张学良或者说某些人刻意安排给汪精卫看的。 张学良的计策奏效了,从恍然中明白过来的汪精卫也知道自己被坑了,看着被追的四散,甚至少数头破血流的学生们,他明白自己想做什么也晚了。 汪精卫原想给自己涂上一些抗日的色彩,作一点抵抗的姿态,通过逼迫东北军从锦州发起反击,来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张学良这一手,让世人舆论直接将汪精卫和张学良骂在了一起,汪精卫实在被坑的不浅。 张学良在顺承王府官邸与汪精卫进行会谈,极为难得的是张学良戎装笔挺,满面红光,神采奕奕,一点也看不出是在强打精神的样子。 范杰自然轮不着进入顺承王府里面,在里面会谈的两位一位国民政府行政院院长,一位是北平绥靖公署主任,驻节北平。 范杰却和早已在官邸外巡逻的蒋孝先汇合到了一起,两个人躲在墙角抽起了烟 第八十六章 初抵(二) “焕然,你猜他们两个在里面谈些什么?”蒋孝先弹了弹烟灰,问道。 “还能谈些什么,无非就是整理华北政务,出兵东北的事情。”范杰吐了个烟圈,淡然的说道。 “你说,少帅真愿意出兵收复东北嘛!”蒋孝先在北平不知收了多少白眼,作为宪兵团长,他经常带着手下在街头巡逻,时常被人骂作是‘狗腿子’。 “啸剑兄,你糊涂了吧,你看现在的这些东北军有与关东军对抗的实力吗,几十万东北军就像一个美丽的泡沫一样,也就是在数字上哄一哄世人,一点没有士气,只知道怨天尤人,真要上了战场,十多个日军就能打的一个师的东北军丢盔卸甲,狼狈不堪。从敌我实力对比来说,张汉卿倒是明白人,知道自己手下有几分货色。”范杰毫不客气的说道。 “焕然你这么说有点过了吧,东北军难道就真的一无是处,收复东北军真的没有希望了吗?”蒋孝先脸色有些难堪。 “有,怎么没有,只要少帅能淘汰掉老旧无力,赌博抽大烟的兵卒,历经图志,精兵简政,收复东北虽不易,但至少也能够稳住当前的局面。” 蒋孝先刚亮起来的眼光马上就被范杰接下来的一句话,打得信心皆无,范杰只说了一句话:“你认为这么个已经染上毒瘾的少帅大人,有这份能力吗?” 范杰拍拍蒋孝先的肩膀,说道:“啸剑兄,就这么上行下效,东北军又有几分战力。” 张学良抽大烟的事情,外界虽然不大报道,但是在军中中高级军官都知道这件事情,蒋孝先自然也知道这件事情,嘟囔了一句:“少帅不是在戒烟吗?”说着这话他自己也没有信心。 范杰别过头去,无声的冷笑着,在九一八之前,他曾经对张学良有着信心,自从知道张学良抽大烟、吸毒之后,范杰的信心就慢慢的消失掉了,九一八之后,张学良的应对,更是让范杰心灰意冷,最令人痛恨的是,东北军在关外唯一的立足之地锦州,早就被张学良一枪不发的让给了日本人。 数个小时之后,范杰和蒋孝先站在大门口,看着汪精卫气呼呼的带着一大批人离去。 “这是怎么了?”范杰和蒋孝先对视的眼中带着疑惑。 直到晚上,两人才知道事情的经过,不出所料,汪精卫北上,就是希望能与张学良相商,请张学良能整理华北政务,出兵东北,但张学良只有一句回答:一切须委员长亲自下令。 张学良强打精神陪汪精卫谈话,勉强支持了一个多小时,会前抽的那点大烟效果过去了,实在没精神往下撑了,只得请汪精卫稍坐一会儿,他则召医官进里屋去打针,注射完毕,又赶快出来陪汪精卫。 而再出来的张学良一身长袍,脚蹬拖鞋,满脸病容,精神萎靡,连打哈欠。 本就一腔怒火的汪精卫将此举视为张学良摆架子,对他无礼,从此就恨上了张学良。 晚上,北平著名的同福楼,蒋孝先正在为为范杰接风。坐在一起吃饭的蒋范二人,相顾无言,谁也想不到是这么一份结局。 “对了,啸剑兄,说起来,你今天好威风啊!”蒋孝先不明其意,只听范杰接着说道:“我这一路行来,就见宪兵三团在不停的抓了学生,满大街瞎混的东北军,你是一个也不管啊!” “呵呵!”蒋孝先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人家东北军几十万人在北平,顶头的是少帅大人,我一个小小的宪兵团长算什么!就算是满大街的抓逃兵又能抓多少,就算是抓起来,过些日子不还是要还给东北军嘛,过不了几天又是老样子!” 范杰看着一脸无奈的蒋孝先,脸色十分的平静。 蒋孝先见范杰不接茬,只好接着说道:“你说的那些学生,关上两天就放出来了,吓唬一下而已,不知道谁把汪院长要到北平的消息泄露了出去,才弄出了这样一幅局面,我不抓紧点能行吗?” “好了好了,整个北平城现在数万的东北流亡学生,你又抓的了多少,关键是引导,现在的局面我看多半是那位少帅大人特意弄出来的给汪先生看的,你做做样子就可以了!对了,和我说说宪兵司令部的事情吧。” “好!”蒋孝先举起酒杯,和范杰一同一饮而尽。 东北丢失以后,北平成了东北军的政治经济中心,张学良将自己的一大批心腹调至北平。 现任北平宪兵司令部则是张学良的老部下,原来的东北边防军宪兵司令陈兴亚,而副司令则由北平警备司令邵文凯兼任,至于范杰的顶头上司则是由原太原宪兵司令部司令李润担任。 范杰将一颗花生米挑进嘴里,不在意的问道:“啸剑兄,怎么我听说陈司令常常不在司令部办公,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心灰意冷了呗,丢了东北以后,陈司令闲居在家,每个礼拜只有周一的例会上,才能见的找他老人家的身影。” 蒋孝先和范杰碰了一杯,喝完后,说道:“对了,焕然,你估计是不知道,早年,你家伯父菜园先生早年被通缉那事,就是陈司令弄的,人家当年那可是真威风啊,直接带兵闯进苏联大使馆逮捕了李大钊,最后致其被害。那个胆子估计咱们弟兄是没有的。” 范老爷子说的是范杰的族伯范熙壬,范熙壬早年因为救李大钊而被北洋政府误认为是gc党遭到通缉。, “恩!”范杰没有接话,拿起筷子夹起了菜,蒋孝先将范杰不接话,哈哈笑了两声,喝起了酒。 第二天,汪精卫再想与张学良相商,张学良则称病进入医院。汪精卫心存疑惑,打算亲自到医院探视,但张学良一直避而不见。 宪兵和警察只是负责汪精卫安全工作的外围,内部则由大帅府护卫队负责,核心安全工作更是由汪精卫自己带来的人负责。 只是汪精卫此次北上与张学良不欢而散的消息传出,原本蠢蠢欲动的日本人,也安静了下来,这倒使得蒋孝先他们的工作清闲了不少。 范杰知道昨晚的事情之后,就给庐山去了封密电,不管回复如何,第一件事,他得去北平宪兵司令部报道。 北平宪兵司令部在前门大街44号,是一栋二层小楼,范杰吃过早饭之后就直奔这里前来报到。今天刚好是星期一,宪兵司令部召来常务会议! 正是开会之前,难得过来的一趟的宪兵司令陈兴亚,向在座的诸位介绍了范杰,副司令兼北平警备司令邵文凯,参谋长李润,还有宪兵三团团长蒋孝先,宪兵四团团长王铮。 北平宪兵司令部的职责为“监视军队,镇*压革命”。除了两个宪兵团外,还下设七处一所两直属科,管理指挥者为宪兵司令、副司令、参谋长。 所辖七处为人事、勤务、训练、情报、逮捕、审讯、判决,而三所则为看守所、修械所、检诊所,两个直属科:军法科,电讯课。 范杰的职务除了联系宪兵三团外,也就管一管电讯课,别的权力都有邵文凯和李润两人瓜分完毕。今天在会上,在陈兴亚的强压下,又从两个人手上把修械所和检诊所划给了范杰,这两个所虽然油水不多,但也足以让邵文凯和李润感到肉痛。 上午的会议结束之后,陈兴亚又找范杰谈了会话,除了一些废话之外,别的话里就是一个意思,你小子是条龙给我盘着,是只虎给我卧着,我在这里一天你小子都得老老实实的。 陈兴亚是有这个资格的,别看宪兵司令部的实际权力都掌握在邵文凯和李润手里,但是陈兴亚说话,这两个人都得老老实实的。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东北军中,陈兴亚是老资格了。 陈兴亚是前清举人,后来又赴日考入日本振武学校陆军宪兵练习所士官班学习。毕业回国后,陈兴亚在京师宪兵营任营长,后来更是直升京师少将宪兵司令。 直皖战争结束后,直、奉两系共同控制了********。陈兴亚因为东北人的关系,就投靠了张作霖,出任国务院咨议兼京师宪兵司令。 再后来直奉战争爆发,张作霖兵败回了关外,陈兴亚随之回到东北,出任东北宪兵司令。 这一任就是十年,十年的宪兵司令,可以说是邵文凯和李润的老长官了,积威甚重,这也是近年来,东北军丢了东北,他作为东北边防军宪兵司令,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到了他这个年纪,已经是知天命了,心灰意冷之下,有些不想理事,甚至有传言,过段时间就会辞去职务,闲居养老,这也不是空穴来风的。 但是范杰和蒋孝先一样,作为老蒋的嫡系中嫡系,先后到北京宪兵司令部任职,很明显是老蒋别有所图,也有些激起这头衰虎的警惕之心,警告范杰也是情理之中的。 第八十七章 就职 从陈兴亚办公室出来,范杰先是去了电讯课,电讯课科长是位女士,这令前来视察的范杰感到很是诧异。 电讯课科长姓于,名秀英,24岁,少校军衔,对于一位长得极为漂亮的女士,引范杰前来的总务处少校副主任却是特为的恭敬,这不能不令范杰感到诧异。 “于主任,范参谋,剩下的工作您二位聊,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这位姓刘的少校副主任很快告辞离去。 “参座,这是近日的电报往来,以及对重点目标的侦测记录,请您过目!”于秀英一板一眼的向范杰汇报起了工作。 范杰收起内心的猜测,看起了于秀英递过来的工作记录。 电讯课的任务除了日常的接发电报,还负责侦测监听市内有关共党,日本人,苏联人这些重点目标的电报往来。 看着密密麻麻的记录笔记,范杰对这位冷傲的电讯课长有了一定的好感,工作能力确实不弱啊。随着汪精卫即将来北平会见张学良,很明显日本领事馆加强了与天津,沈阳的电报往来,不用猜,范杰也知道这是日本人担心张学良在汪精卫的教唆下,反攻东北。 “于科长,今后电讯处的目标还需要加强对日本满铁驻北平办事处的电报侦测,这一点加在日常任务当中。”说道最后,范杰自己沉吟了起来。 “是,参座!”于秀英很大声的回答道。 “恩!”范杰很满意于秀英的态度,又在电讯课内看了两圈,便离开了。 日本特务机构,最早是依托领事馆的存在来发展的,就是现在领事馆依旧是情报获取的重要来源。 其次是依托以满铁为首的日本企业和商会来刺探情报和发展机构的,尤其是日俄战争之后,日本人获取了满洲铁路的控制权后,日本特务机构的情报来源又多了一条,也慢慢的成为主流。 第三是依托租界和驻地驻军来发展特务机构,这一方面的特务机构,主要归日本军部管辖,九一八后,日本军部势力大涨,随着对中国侵略步伐的加紧,军部直属的特务机构也迅速的扩张开来。 当然还有许多依托浪人,茶馆,书店,旅馆,烟馆和武道社等来发展的情报机构,但大多都属于前面三者的下属机构。 当然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的情报关系,这些加在一起构成了日本侵华特务机构的主体力量。 而满铁则有着类似于几者之间的联络枢纽的功能,很多的情报都是通过满铁的电台通向天津,东北,甚至日本国内。 范杰数次来返北平,调查研究之后,将监视满铁作为北平工作的突破口。 这一刻,范杰已经坐在了满铁驻北平办事处街对面的一家当铺二楼,望着斜对面的满铁办事处! “怎么样,最近对面的活动状况如何?”范杰放下手里的茶杯,看着对面站着的老汪和范青两人。 “从一个星期前,出入对面的一些特定人群的频率开始增加,另外还有一些从来没有露过面的人也开始出现!”老汪拿出一个记录本递给范杰,范杰点了下头,看了起来。 老汪则顺带解释道:“由于您要求保密当先,许多跟踪行动在对方可能察觉之前就放弃了跟踪,好在大多数人每月来回好几趟,地址已经都摸清楚了!” “恩!”范杰合上记录本,敲了敲桌子,说道:“这样已经不错了,慢慢来,争取将于满铁联系的日本特务组织的根系都摸清,最后在一锅端掉,以后日本人在北平的活动会越来越猖獗,有的是机会!” “是!”两人点头! “日本人在北平的兵力部署弄清楚了吗?”范杰问道,他其实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在中日全面战争爆发之前,卢沟桥附近会有日本驻军的存在,卢沟桥离石景山不远,这也会大大影响他的布局。 “弄清楚了,日本在北平共有驻军七百余人,基本上都驻扎了使馆区一带,隶属于天津的日本中国驻屯军司令部,驻地在天津海光寺,除了在北京使馆区驻军七百人外,还在战略要地天津、塘沽、秦皇岛、山海关等处驻军,总计人数约三千余人。现任司令官是陆军中将中村孝太郎!”老汪回答道,北方的情报系统一直是他在负责。 “这么说北平除了使馆区有日本驻军之外,别的地方都没有了?”范杰问道。 “对。日本驻军也就这些了,不过在因为东交民巷的使馆区,允许各国驻兵保护,所以在整个使馆区还有英军236人,美军508人,法军229人,意军99人,这只是各国在北平的驻军人数,各国在天津、上海、武汉租界都有驻军。”老汪一一解释道。 范杰一阵无奈,这都是清政府《辛丑条约》做的孽啊。根据《辛丑条约》的第7、第9两款规定,中国被迫给予列强在中国的驻兵权。 规定中允许列强在北京以保护使馆为名长留驻军;由北京至渤海湾的通道各国可派军队驻守,其可驻守地为:黄村、廊坊、杨村、天津、军粮城、塘沽、芦台、唐山、滦州、昌黎、秦皇岛、山海关12个地方。 从此,自渤海湾至北京的通道被列强所控制,北平的大门被迫敞开。整个华北的防御工事都成了筛子,也怪不得老蒋不愿意守华北,一旦长城沦陷,整个华北将无险可守,而日方则可随意从中国军队的后方发起攻击。连关键的防御点都有人家的驻军,你整条防线还有什么作用。 “日本在北平还有数千的浪人,咱们在淞沪会战的时候,可是见识过的,一旦开战,日本人在北平的驻屯军,浪人,侨民就会同时动手制造混乱,会造成很大的麻烦的!”范青插嘴道。 “行,知道了,这个事情得好好考虑,找一个稳妥的办法,对了,老汪,你手下的人手训练的怎么样了?”范杰按了按有些发胀的脑袋,向老汪问道。 “还好,我那边总有600多人,大多数是与日本人有血海深仇的东北军士兵,这些人由于不是东北军中的张学良嫡系,所以到了北平之后,就被东北军抛弃掉了,咱们的人手只占很少一部分。”老汪有些担忧的说道。 范杰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老汪看了范杰一眼,接着说道:“我花了一万大洋,就将整个石景山炼铁厂连同家属区都租了下来,租期一共十年,那里原本就是一片荒地,现在我在北平招下的大多数人手包括他们的家属都住在了那里。” “知道了,找时间我过去看看!”范杰说道,想了一会,范杰说道:“石景山那边要好好规划建设,到时候那里会成为咱们在北平的重要基地,安全方面的工作也要抓好,尤其是内部,如果我估计的不错,里面肯定已经混进了东北军或者是日本人的探子!” “先听我说完!” 老汪想要说些什么,范杰伸手止住,他说道:“这件事情谁也不怪,探子这件事情是永远免不了了,咱们在北平的动作这么大,早就落在了有心人的眼里,只是摸不清来路罢了,过些日子等程叔和小柳从南京过来,石景山那边的炼铁厂就要准备重新启动,到时候细细筛选一遍,将有问题的人都调到炼铁厂,慢慢处理!” “少爷,咱们真的要重启石景山炼铁厂吗?”老汪带着担忧问道。 “重启不重启实际上不是太重要,咱们要的只是一个名义而已,懂吗?”范杰看出了他们的担忧,神秘的笑了笑。 第八十八章 汪氏 晚上下班之后,范杰在街上买了两条鱼,还有一些水果,去拜访伯父范熙壬。 伯父是武汉范氏忧乐堂子弟,辈分上与范父范源清是一辈的,几十年来,同为文正公子孙,武汉黄陂忧乐堂和长沙湘阴安平堂两家人一路相互扶持,跌跌拌拌一路走到现在。 在北洋时期,武汉黄陂******三兄弟,和长沙湘阴范氏双雄,在整个民国闯出了偌大的名头。 长沙范杰双雄指的是范源濂和范源让两兄弟,大伯父范源濂是民国著名的教育家,师从梁启超,曾数任民国教育总长,参与创办清华学堂,南开大学,北京师范大学,以及中华教育文化基金委员会董事、董事长。 二叔范旭东,也就是范源让,早年曾赴日留学,毕业于京都帝国大学化学系,回国后集资创办久大精盐公司,永利制碱公司,现在正在筹建硫酸厂,是民国首屈一指的实业家、化学家。 武汉黄陂******三兄弟,成就更多在政治和军事上,大伯父范熙壬,人称“菜园”先生,曾任北洋政府议会代理议长,还参加了李大钊所主持的马克思主义小组,并因此被通缉,逃至冯玉祥处参加北伐,任第三军司令部参议。蒋jie石掌权后,范熙壬谢绝了谭延闿的聘请,离开政界,在北平各高校任教。 二叔范熙申,早先东北黑龙江江防舰队队任舰长,在东北海军之中也是一员悍将,民国十八年,中俄衅起,二叔领安泰舰队全体战士,战绩突出,最后还在海水里浸泡了三天三夜才得获救。九一八后,黑龙江江防舰队队长尹祚乾裹挟海军首脑全部投敌,二叔便失去了消息。 五叔范熙绩的境遇又好一些,刚刚由国民革命军二十六军军长转任国民政府驻鄂特派公署参谋长,实际上是被剥夺了军权,五叔早年留学日本学习陆军,和蔡锷、唐继尧都是同窗至友,近年来数次围剿红军,使得第二十六军损失惨重,慢慢的被老蒋吞并,实际上失去了军权。 不过听说五叔失去军权,大伯的心绪反而好了许多,这一次范杰见面的时候,大伯的神色好了不少。 范杰来到伯父家门口时,却见门口已经数人站在了那里。正要进门的范杰被拦了下来。 “做什么,这是我家,我是宪兵司令部参谋主任,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范杰心底已经猜到了这些人的身份,但是还是装作满脸的怒容,当然没有他手里的两条鱼,效果或许会更好一些。 这些人自然不给怠慢,消息很快传了进去,不一会,一位穿着中山装的青年人走了出来! “焕然啊,我一听外人通报就知道是你,来来赶紧进来!”出门迎接范杰的正是新朋友,汪精卫的贴身秘书,曾仲鸣。 “仲鸣兄,怎么是你,”范杰顺手将腰里的枪递给守卫,对曾仲鸣说道:“是汪院长来了吗?” “恩,老师来探望菜园先生!”曾仲鸣走在前面,范杰跟在后面。 “我说仲鸣兄,你是越来越富态了!”范杰看了看前面曾仲鸣肥胖的身体,摇了摇头,“仲鸣兄,你得注意啊,这么胖可对身体不大好,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离了你,让汪先生怎么办?” 范杰这话说的实在,曾仲鸣这位秘书不仅仅是秘书,早年在法国的朋友当中,曾仲鸣与汪精卫相交多年,后来成为汪精卫不可一日不见的密友。 曾仲鸣不仅处理汪精卫的全部财务,管理家务,还陪同汪精卫一起旅行,照料途中大小杂事。曾仲鸣也是汪精卫的重要顾问,因为肥胖喜欢玩的曾仲鸣,向来都同意汪精卫的观点。 范杰将两条鱼递给亚维,亚维便眉开眼笑的拿进厨房收拾了起来,大伯家中也只是殷实而已,但这里毕竟是民国二十一年的北京,鱼也不是顿顿都能吃得上的。 他没有进书房去见汪精卫,而是随着亚维进了书房收拾去鱼来。 汪精卫自然不会留在范家吃饭,见时间差不多,便告辞离去了。 范杰看着汪精卫一行人离去的背影,心里感慨莫名。汪精卫这几天,张学良却一直对他怠慢,以生病为由,避而不见。 汪精卫生气之余,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张学良现任北平绥靖主任,实力不在他汪精卫之下。 当然这些天汪精卫也没有闲着,不停的拜访北平的各界名流,以期达到一定的成果, 张学良可以避而不见汪精卫,其他人可没有这个胆子。 “伯父,您没有答应他什么吧?”范杰搀扶着伯父往回走,亚维在另一边扶着。 “我一个半入土的糟老头子能答应他什么!”范熙壬中气十足的训了范杰一句,是啊,他这么半身沉浸宦海的人打太极的功夫可不是范杰这种年轻人能够比得了的。 “呵呵!”范杰只好一路傻笑。 “怎么这回来北平就不走了?”范熙壬问道。 “恩,恐怕以后数年都会在北平任职!”这回范杰说了老实话。 “这样也好,巧儿那个丫头这阵子经常来家里帮忙,你们成婚之后,都在一起也挺好的!”范熙壬想的更远。 “伯父,我们两个人的事情,还得家里做主!”范杰无奈的苦笑! “你呀,你呀,”范熙壬自然看透范杰心中所想,“说实在话,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替家中父母多想想了!” “是!”范杰低头称是! “说说吧,是不是北方局势又紧张了,不然汪大院长怎么会这么急着北上,又怎么会来看我这么一个糟老头子!”范熙壬在园中的石凳上坐下,亚维赶紧跑回屋里拿了一个坐垫出来! “你爹我还没老!”伯父瞪了亚维一眼,亚维绷着脸举着手中的坐垫! 范杰笑了笑,这一老一少啊,他从亚维手中接过坐垫,说了一声:“伯父,你刚才还说让我提父母多想想,可您也也得为亚维他们几个想想,孩子们也是着紧您啊!” 范杰扶起伯父,将坐垫放在石凳上,亚维哼了一声,开心的蹦回了厨房。 “不满您说,最近东北的形势确实严峻啊!”范杰躺了一口气,“九一八前,日本人在东北关东军仅有3个师团,可是到了现在日本人不停的在东北增兵,已经达到了六个师团。开始不停的对东北境内的抗日义勇军进行绞杀,好在四月初的时候,马占山率部反正,这才让义勇军松了一口气,可是随着日军的不停增兵,局势也越加的危急!” 范杰不想打击伯父,但是心头淤积的危急感压的他越来越沉重,“除了关东军在东北境内不停的四处出击,日本人的情报机构也不甘寂寞!开始对热河察北不停的进行试探拉拢,热河的汤玉麟和察北的德王是些什么货色,您比我清楚,一定日本人将东三省的局势稳定下来,下一步必然是进攻热河进攻察哈尔,再接下来就是平津地区了!” “你是担心东北军守不住长城要塞?”范熙壬果然是老狐狸,一言就点到了问题的中心。 “恩,”范杰点点头,“热河的局势已然糜烂,若是张学良肯狠心除掉汤玉麟则还有一线之机,否则……” 范杰没有说下去,可是他话里的意思倒是表达的清清楚楚。 “你们那位校长也是这么一个意思?”范熙壬突然开口问道。 “恩,据侍从室传来的消息,校长已经多次与少帅商议换掉汤玉麟的事情,但是少帅一直犹豫不定!”这些事情都是酆悌从来信中告诉他的。 “那么这次汪某人北上也有此意了?”范熙壬接着问道。 “这我倒是不大清楚,本来校长和少帅之间的事情就比较敏感,现在汪院长来这么一手,怕是少帅更加不愿意换掉汤玉麟了,一旦汪院长再在北方插上一手,局势去向何方就更加不可知了!” “恩!我明白了!找机会我会谈谈汉卿的口风的!”范熙壬思索着说道。 范杰正要点头,亚维跑了出来:“开饭了!”叔侄俩对视一笑,范杰扶着伯父进了屋。 第八十九章 汪氏(二) 吃过晚饭,范杰扶着伯父走进了书房,进了书房之后,伯父的神色好了许多。 他们这一代的文人对书籍有着特殊的爱好,从范源濂,谭延闿,到伯父范熙壬,范杰已经见过三位风云人物的书房,每个人的书房都是排的满满的好几排书架,书架上都排满了书。 扶着伯父坐定之后,范杰倒了杯清茶,放在伯父跟前,凑前问道:“伯父您与汪院长相熟吗?” “你说汪兆铭啊!”回忆半响,伯父说道:“汪兆铭为人太言过其实,做些犹豫不定,反复无常,真不知道当年中山先生怎么会选他做接班人!” 伯父摇摇头,叹息一声,说道:“你有所不知,汪兆铭祖籍浙江,汪家早年在绍兴的时候也是有名的书香世家,后来虽举家迁往广东,但也没有丢了读书人的颜面,尤其是后来汪兆铭参加广州府试得第一名秀才,同科还有他的一位兄长和一个侄儿,名列二、三名。一家两代三秀才,在当时人称‘玉峰双秀,珠树三花’,名噪一时的风云人物啊!” “哦,那汪院长是怎么走上革命这条路的?”范杰好奇的问道。 “两广之地,革命思潮本就汹涌,咱们两湖一带也是受了两广的影响!但要真说思想转变,更多的还是在留学日本之后,多少人在留学日本的时候,加入了同盟会,我,你申二叔,还有你绩五叔,当年我们被香帅送到日本留学,外界的思想接触多了,想法自然就不一样了。”香帅就是时任湖广总督张之洞。 “汪兆铭差不多也是同时公费留学日本的,很是受中山先生的影响,不几年就加入了同盟会!回国后,汪精卫在北京街头刺杀摄政王载沣,事后被捕,被判了终生监禁。在狱中,他赋诗‘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决心以死报国,一时多为世人传诵啊!那时的汪精卫才是真正的少年英雄啊!”范熙壬想起那时的汪精卫,也是一脸的羡慕! 范杰没有插话只是静静的听着,伯父或许不知道,但是范杰却是很清楚,汪精卫在狱中受肃亲王善耆软化,思想为之一变。 武昌起义后,汪精卫由袁世凯开释出狱,出任南方民军议和总代表伍廷芳的参赞,暗中却秉承袁世凯的意旨,与君主立宪党人杨度等组织国事共济会,鼓吹革命、立宪两派联合拥袁,实现南北统一。后来汪精卫还与李石曾等人在天津组设同盟会京津保支部,虽然他担任了支部长,但却一心阻拦北方革命党人发动起义。 这些事情在现在来说还都是秘密,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更何况汪精卫现在是国民政府的行政院长,这段往事的知情者更是不知道都藏到了哪里,但是若有一天拿出来,汪精卫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范杰心里暗暗打定注意。 范熙壬依旧陷在回忆之中:“武昌起义后,南北和谈,在南京,上海,武汉,我与汪兆铭也有数面之缘,大家都在为了实现南北统一而努力,我与他也有过数次交谈。民国13年,中山先生北上,他也随侍在侧,那时我正好代表国会赴天津欢迎中山先生北上召开国民大会。中山先生过世之后,我们还一起筹划了中山先生的葬礼,颇有些交情,只是中山先生,中山先生啊!” 范杰知道伯父一直对中山先生充满敬重,见他陷入回忆之中,范杰有些担心,他这个年纪的人过于沉浸与回忆当中,怕是有些伤身,想到这里,范杰赶紧推了推他:“伯父,伯父!” 范熙壬这才从回忆之中,回过神来,范杰说道:“伯父,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 “哦!”伯父这才有些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范杰赶紧过来扶着他。 出了书房,亚维和三维也过来扶着他,送回卧室,范杰这才对伯娘说道:“伯娘,伯父他老人家最近是不是身体不大好,要不要请个医生来家里看看!” “没事的,主要还是你申二叔的事情,家里已经数次请医生来家里看过了,最后得出的结论还是忧郁伤身,后来知道你五叔由军长转任参谋长一职,他的心情就好了许多,身体也好多了,以后你多来家里转转,他看见你心里也高兴,对,了还有巧儿那丫头!” “是!伯娘,侄儿一定常来服侍伯父。”范杰看见亚维和三维出来了,估计伯父也已经睡下了,起身告辞道:“伯娘,时间不早了,明天侄儿还有公务,就先回去了!” “恩,路上小心些,亚维,出门送送你九哥!”伯娘赶紧吩咐亚维道。 “再见了,伯娘!”范杰出门的时候,告辞道!亚维一直送范杰送到车边,范杰刚要打开车门,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身上掏出十来个大洋递给亚维,看着有些惊讶的亚维,摸着她的头说道:“平时有什么想买的就买点什么,别亏了自己和弟弟妹妹们,这个家里一时还要靠你挣着,大哥出国了,家里数你最大,有什么事情就给九哥打电话,还有好好学习,等将来九哥送你出国留学去,好不好?” “谢谢九哥!”一说起出国留学,亚维的眼睛就亮了,她心里最大的愿望还是能够出国留学,这是范氏宗族多年来一直的习惯,子女长大后出国留学已经成了惯例。 范杰进了车里,挥手让亚维回去,才驱车回了住所。 范杰的住所是宪兵司令部在家属院给他安排的二层公寓,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范杰稍微坐了一会,便躺下休息了。 这里毕竟是宪兵司令部的家属院,安全不成问题。 第二天早上起来,范杰依旧去宪兵司令部上班,几天下来,范杰发现自己在宪兵司令部根本无人管束,和参谋长利润打了一声招呼之后,范杰便去宪兵三团,蒋孝先这会儿似乎刚从外面回来。 “怎么了,啸剑兄,又在外面跑了一天?”范杰问了一声。 “可不是嘛,少帅不愿意见汪院长,他老家人就带着一班子人四处溜达,今儿拜访这个明儿拜访那个的,咱们还得紧张他老人家的安全问题,你是不知道,这些天北平的街面上干净多了,我们不知道抓了多少些在街上游荡的兵痞。” “怎么,监狱里关不下了?”范杰打趣的问道。 “这倒没有,只是你说,咱们抓这些人又什么用,抓起来不还是得放了,关的时间长了,说不好还影响人家一家老小的生计,咱们这做的都是些什么事啊!”蒋孝先开始抱怨。 “这事也怨不得这些士兵,当兵吃粮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少帅大人付不起的粮饷,只好让这些人在街上晃荡。”范杰无力的说道。 “不过还好,汪院长明天就要离开北平了,咱们的日子也可以放松一下了?”蒋孝先喝干杯中的茶,说道。 “总算是要走了,这些天整个北平的气氛都有些压抑!”范杰无精打采的说道。 “对了,焕然,日本人那边调查怎么样了?”蒋孝先正色起来! “正在进行当中,怎么,你有行动?”范杰好奇的问道。 “这倒没有,只是觉得日本人最近有些异常的安静,不知道在策划些什么?”蒋孝先脸色沉重! “行,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试探试探的!”范杰正在筹划一次行动,差不多时候开始准备执行了。 两人又低声商量了一些事情,范杰才告辞离去! 第二天,汪精卫就启程离开了北平,在北平这些天除了第一天和张学良有过一些商谈之外,基本上汪精卫就没再和张学良说过几句话。 会南京路上,经过济南,汪精卫专门在济南留了一天,找到山东省主席韩复渠,竭力劝韩复渠出兵抗日。 但韩复渠名义上受张学良节制,没有得张学良的允许也不敢随意应允什么。 汪精卫回到南京后为指挥棒不灵而十分苦恼。此时正值蒋jie石催促军费,汪精卫飞抵上海会晤宋子文,结果也不顺利。 汪精卫离去之后,北平城反而一时清净了许多,再加上大学放暑假之期不远,期末考的大关来临,也没有那么多学子上街游行。 第九十章 平安夜(一) 范杰倒也没有在意汪精卫的离去,自从汪精卫离开北平之后,他的精力和事件更多的集中在了现代社会。 圣诞节要来了。 12月24日,范杰一大早起床,吃过早饭,就开车直奔石庄,到了石庄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赶到冀省师范大学的时候,女友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他了。 范杰没有熄火,就直接打开车门走了下去,他紧紧抱住女友,在她耳边轻声问道:“想我了没有?” “快放开,这么多人看着呢!”杨彩丽害羞的挣扎道。 “说,想我了没有,说想我,我就放开!”范杰有些不讲道理。 “想了,想了,你就知道欺负我!”杨彩丽狠狠的掐了一把范杰的腰间,埋在范杰怀里不敢见人! “呵呵,走上车!”范杰拉开车门,杨彩丽赶紧钻了进去,路人传出一阵善意的笑声!汽车很快就一溜烟的跑了! “咱们中午去哪儿吃饭,这里是你的地盘,你做主!”范杰边开车便问道。 “去火锅城吧,那里环境不错!对了,说了不让你开车,你怎么还是开车过来了,不知道今天天气预报报的有雪吗?”杨彩丽埋怨道。 “我这不是想你想的厉害,一刻也不愿意等了嘛!”范杰深情的说道。 “去你的,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啊!”杨彩丽板着脸转过头去,不去看范杰,但翘起的嘴角暴露了一切! “好了,好了,是我错了,给!”范杰空出右手从车前拿了一个盒子递了过去:“圣诞节快乐!” “这是什么?”杨彩丽好奇的接过,打开一看,是一块精致的女表。 “你知道,我最近钱花的有点多,所以,也只能送你这么一件小礼物了!”范杰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没事,你能来看我就是最好的!”杨彩丽温柔的说道,轻轻的靠在范杰肩膀上,不再说道,车里一阵温馨。 汽车向西驶了一会儿,在一家火锅城前停了下来,停好车,两个人进了火锅城。 “今天你来了我的地盘,所以今天的一切我做主,好不好?”杨彩丽看着范杰,声音来带着些许的倔强! “好,都听你的。”范杰知道这丫头心里有些敏感,所以一副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她。 杨彩丽没有要二楼的小包间,而是拉着范杰在一口靠窗的位子上做了下来。 虽然明天才是圣诞节,但是外面的商家们已经开始沿街打扮了起来,各式各样的圣诞礼品已经挂满了橱窗,从窗口望出去,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服务员过来安好火锅,用打火机点燃,然后拿着菜单走了过来,两个人按爱好点了一些菜,便坐等上菜了! “对了,你们学校的暖气怎么样,冬天冷不冷?”上菜的间隙,范杰顺口问道。 “还行吧,反正有时候热有时候冷,也说不上来!”对于学校的暖气问题,说起来谁都是一肚子的气,不管怎么说,都不如家里! 两人才说了两句,羊肉和蔬菜就已经被送了上来,两人赶紧放了点放进火锅里。 “对了,我怎么听韩仙儿说,你平时也不大去你的新公司!”放下筷子,杨彩丽问道。 “哟,你们俩关系这么好了,才见了一面吧!”范杰不留痕迹的转移了话题。 “那是,谁让我是她的老板娘呢!”杨彩丽骄傲的抬起头来,像一只美丽的孔雀,诱人的弧线沿着脖颈滑了一下,滑向那诱人的隆起。 范杰咽了下口水,拿起杯子到了杯果汁,倒进有些干渴的喉咙。 “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这个小奸细!”范杰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 “呵呵!”一阵清铃的笑声,传入范杰的耳中,范杰看着眼前的女友,不觉有些痴醉。 “哎哎,看什么看,吃菜了!”杨彩丽用手在范杰眼前摇了摇,范杰才回过神来。 “吃菜,吃菜!” 吃过午饭,范杰带着杨彩丽去逛北国商城,因为是周六,明天又是圣诞节,来逛的大多数是些年轻人,成群结队的。 刚才午饭,杨彩丽这丫头非要自己结账,范杰也不好勉强,这会儿,他倒有些补偿的意思,帽子手套围巾之类的买了好几件,杨彩丽这回倒是笑呵呵的站在一边看着。 之后,两个人没有再买什么东西,就这么瞎逛了半天,在商城旁的超市,范杰买了些瓜果让杨彩丽带回宿舍,给她们宿舍的姐妹们! 杨彩丽也给范杰买了一条腰带作为圣诞节礼物,范杰试了一下,确实不错,抱着一堆东西,范杰过去结了帐,杨彩丽则跟在范杰身后,背着手,又去看着范杰忙来忙去。 范杰先是送杨彩丽回宿舍,杨彩丽只是拿着一个水果袋,剩下的都由范杰一个抱着,一路跟进了女生宿舍。 这是范杰头一回进女生宿舍,楼口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传说中的“大妈”这种生物,实在是有些奇怪。 “怎么,你们女生宿舍楼,男生可以随意出入吗?”范杰好奇的问道,当然心里也有些不放心! “当然不行了!”杨彩丽头也不回的说道。 “那怎么这门口也没个人看着呢?”范杰左右探了几眼,走在楼道里,也没有什么穿着内衣就直接出来洗漱的女生,大家都穿的严严实实的,毕竟现在已经是十二月底了。 可惜了!范杰心底一声惋惜! 杨彩丽他们宿舍在一楼右手边的114室,进门之前,杨彩丽让范杰在门口等了一会,才打开门放他进来,屋里正好有三个女生在,人人都瞪大了眼神看着范杰,弄得范杰很是紧张! “大家好!”范杰一边打招呼,一边将东西放在靠窗的桌子上! 杨彩丽拿了几个苹果出去出去洗去了,范杰坐在杨彩丽的床上,一个在对面上铺躺着的女孩子,问了一声:“你就是彩丽的男朋友,哪个学校的,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啊?” 范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浑身觉得有些难受,毕竟这里是女生宿舍,“哦,我在唐山上学,冀省理工大学,我来你们学校也没几次!” “彩丽也没大说起过你,我们问她也不说。”坐在范杰对面一头短发,带着眼睛的女生说道。 “我们是高中同学,高二高三两年同桌来着!”范杰稍微解释道。 “哦,青梅竹马啊,那你这回是过来和彩丽一起过圣诞节来了,对了,彩丽的生日也快了吧!”上铺躺着的女子坐了起来,一头长发顺着滑了下来。 “对,下周日,刚好是1月1号,元旦那天!”范杰笑着说道。 “打算怎么过,找好地方了没?”坐在下铺的短发女生快言快语的问道。 “还没怎么细想,到时候找个好点的饭店,好好庆祝一下,然后,去ktv请大家哈皮一下!到时候,可以带家属的哟!”范杰开了开玩笑,紧张的情绪终于散去了。 “呵呵!”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 这是杨彩丽带着洗好的苹果走了进来,“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我们正在‘逼问’你男朋友呢,还没问几句,你就进来了,真不够意思!”短发女生道! “给你!”杨彩丽塞了一个苹果放到短发女生的手里,“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第九十一章 平安夜(二) 范杰见女友回宿舍后,开始和舍友斗起了嘴,他这才有时间和心情慢慢打量女生宿舍。 整个宿舍里面并没有什么bra之类令人尴尬的物品,反正范杰是看不见,最令人影响深刻的还是干净,整洁,冬日的阳光从窗**进来,照在人身上,也是一阵温暖 从四人的聊天中,范杰得知,上铺的长发女生,叫王建玲,和她们班里的班长,和范杰一直斗嘴的短发姑娘叫刘丽鹏,坐在那里一直不说的安静女生叫张舒,她们都是数学应用系二班的学生。 慢慢的几人聊起来杨彩丽生日的事情,突然刘丽鹏话风一转,对范杰说道:“范杰,你可得多来看看我们家彩丽,你要是来的少的,说不定,我们家彩丽就跟别人跑了!我们家彩丽可是很多人追求的!” 范杰笑了笑,没有搭话,握着女友的手紧了紧,女友回了他一个甜甜的笑容。 王建玲瞪了刘丽鹏一眼,刘丽鹏一直想将杨彩丽介绍给她的一个同乡,可是梁彩丽一直不搭她的茬,“说什么呢,对了,你们晚上去哪里玩?” 杨彩丽转头看向范杰,范杰平静的说道“一会儿出去走走,吃过晚饭后找地方去看看电影,对了,你们这边有什么好的电影院吗?” “那得算是新百广场那边了吧,那里的好几家电影院都是新开的,环境很不错的!”刘丽鹏说完之后,除了杨彩丽,几个舍友都瞪了她一眼,不知道为什么? 杨彩丽只是笑着看着这一幕,安静的没有说话。 “咱们一会就去那边转转?”范杰看向了杨彩丽! “恩,你做决定吧!”杨彩丽靠在了范杰的肩上,她有些累。 虽然现在才刚五点,范杰也有些看出来气氛不大对,在女友耳边说道:“要不咱们现在走吧,我那边住宿的事情还没定下来!” 范杰找了个借口,女友知道他在想什么,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范杰站起来,“我们还有点事,就先走了!下回彩丽过生日的时候,大家可一定要来哟!” 杨彩丽对王建玲是个眼色,王建玲赶在刘丽鹏之前开口,“那行,你们路上慢点!” 范杰对三人笑了笑,就带着杨彩丽出了宿舍。 两人并肩都在一起,十指相扣,范杰轻声问道:“是不是,有些累?” “恩!”杨彩丽点点头,靠在范杰肩上没有再说话,两人就这样慢慢的走在校园里,看着不停往返的同学,还有干枯的树枝,阳光艰难的从云层透出来,照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背影! 坐在车上,范杰发动车子,打开暖气,关心的问道:“冷不冷?” “还好。”杨彩丽有些懒散,不大想说话。 “一会儿就暖和了。你说,要不要我给你在外面租套房,咱在外面住,也省得和你们宿舍舍友闹矛盾!”范杰轻声的说道,虽然他只在宿舍待了一会,但也看出有些不对劲。 杨彩丽突然红了脸,使劲掐了范杰一把,“瞎想什么呢,赶紧开车!” 范杰有些不解,但还是挂上档,一溜烟的开走了。 就在范杰和杨彩丽两个人在校门口左侧上车的时候,一个扎着马尾辫,脸上有些小雀斑的可爱女生,张大嘴看着这一切,刘丽鹏一直在宿舍嘟囔,说杨彩丽的男朋友,家境不好,学习不好,乱七八槽的说了一大堆,杨彩丽始终没有最这个爱慕虚荣的女生予以回击,大家就认为刘丽鹏说的是真的,没想到杨彩丽的男朋友竟然开上了车,这又哪里是什么家境不好啊,看样子下周杨彩丽过生日有好戏看了。 徐盼盼带着手套握了握双手,“ye!”然后连蹦带跳的玩去了。 一路西行,范杰在自强路37号,开栾大酒店门口停了下来。 “怎么,你晚上住这儿?”杨彩丽抬头看了眼高达28楼的开栾大酒店,转头问道:“这里一夜得多少钱啊!” “没多少钱!”范杰笑了笑,说道:“你知道的,我算是开栾集团的子弟,住这里是有6折优惠的,和住别的地方也差不多!” “哦!”杨彩丽点了点头,说实话,她压根也不知道范杰在说什么。 停好车,范杰带着女友走进了开栾大酒店,开栾大酒店是一家涉外酒店,环境设施都很不错,长达10米的米黄色大柜台后面站着三名秀丽女子,正在办公! “您好,欢迎您光临开栾大酒店!”一名领头的女子,半躬身说道。 范杰点了点头,拿出一张卡递了过去,“我要一个标间!” 女领班在电脑上一阵操作,递回范杰的卡,有附上一张房卡,“18楼,9号房!请您这边走!” 范杰点了点头,拉着女友从一旁的电梯直上了18层,打开房门,杨彩丽率先走了进去。 “哟,不错啊!这床真大!”杨彩丽往床上一躺,细细笑道:“真舒服!” 范杰没好气的笑了笑,倒了杯开水放在床头,然后坐了下来。 “不喝,我要吃橘子!”杨彩丽嘟着嘴看着范杰。 “平安夜,你吃什么橘子呀,人家都是吃苹果的!”范杰看着不停扭动的女友,心头一阵火热!cao!刚才在她们宿舍一口水也没喝,“一会儿下去,我给你买!” “快点啊!”杨彩丽蹬掉鞋,满意的在枕头上蹭了蹭,眯着眼睡了过去! 这丫头真是累了! 范杰叹了口气,重新下了楼,在附近的水果摊上买了些橘子,香蕉,苹果,md,一个苹果两块钱,也就是包了层彩纸,怎么这么贵! 路过附近商店的时候,范杰又进去买了些巧克力带了上去。 半天后,范杰回去的时候,女友已经躺在那里看起了电视。 “给!”范杰扔了一个橘子过去,脱去外衣,倒了杯开水放在床头,在另一侧躺了下来。 “我要你喂我!”杨彩丽转过身来,抱着范杰的胳膊,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范杰一阵无奈,只好坐起来,一颗一颗的橘子剥出来,喂进杨彩丽的嘴里,一个不留神,杨彩丽竟然含住了他的食指,仿佛感觉有些不对,还用舌头舔了舔。 范杰打了一个激灵,杨彩丽这时已经察觉到了不对,狠狠的咬了下去! “嘶!”范杰突然感到一阵疼痛,“你是属狗的呀!” “哼!谁让你欺负我!”杨彩丽抬着头,斜眼看着范杰的手指:恩,没有出血,没事。 “欺负你,我?”范杰用食指指着自己,见杨彩丽一副肯定的看着自己,心头一阵火大,一狠心,狠狠的吻了过去! 半个小时之后,两个人已经站在了楼下,拉着手往不远处的东方购物中心、新百广场走去,之前在楼上的衣衫不整已经看不出一点模样。 胡乱逛了一会,两人随意找了家饭店,吃了一点米线,虽然比较辣,但是两个人都比较喜欢、 吃过晚饭,闲逛的两人随意找了家电影院走了进去。 “咱看什么?”范杰抬头看着指示牌,“无极,纳尼亚传奇,如果?爱!” “就看如果?爱吧,周迅的电影一向不错的!”杨彩丽靠在范杰身上悠悠说道。 “好!”范杰上前买了票,哟,真贵啊! 好在平安夜促销,两个人情侣票96块钱!怪不得前头她们宿舍舍友那么一副表情,要是不搞促销,两人200块的电影票,普通大学生肯定受不了。现在的大学省心思真重啊! 两个小时后,范杰搂着哭的稀里哗啦的女友,慢慢的往外走,现在还好一些,刚才看电影的时候,杨彩丽一边哭,一边把爆米花往嘴里塞,泪珠落在爆米花上,又吃进嘴里。 出了电影院,两个人十指相扣,漫步在街口。 灯火辉煌,车马如龙! 第九十二章 吃下 早上一觉醒来,范杰感觉右肩一阵酸麻,低头一看,杨彩丽靠着他的胳膊睡得正香! 范杰得意的笑了笑,一夜迷情,他终于将杨彩丽给吃下来了! 昨夜从电影院出来,两个人压了一阵马路,然后到了ktv唱了一会歌,顺带喝了几瓶啤酒,不知道为什么,可能也是夜风一吹了酒劲上头的缘故,平时酒量不错的杨彩丽,也有些头晕,范杰半搂半抱地把杨彩丽带回了酒店。 刚进门,有点酒劲上头的杨彩丽居然一把搂住范杰的脑袋,主动吻了上去。 于是,天雷勾动地火。 杨彩丽醒过来的时候,屋里只有她一个人,范杰并不在。 昨天怎么就稀里糊涂的给了她呢,一阵羞意上涌,杨彩丽用被子蒙住了头。 “咯噔”一声,门开了,范杰端着两份早餐走了进来! 杨彩丽脸色一红,赶紧装睡。 “铃铃铃!”是杨彩丽的手机响了,这下她慌了,她这才想起来自己一夜未归,舍友不知道会说些什么闲话呢! 杨彩丽睁开眼,这才发觉,范杰正盯着她看,脸上带着一阵玩味的笑意,杨彩丽一阵羞怒,“看什么看?” “呵呵!”范杰没有说话。 “你说话呀,我这一夜未归,同学们还不知道怎么编排我呢!” “没事,你就说昨天晚上回老家了,明天早上才会回来,反正你们同学也不知道你在哪儿!”范杰倒是说了一个可行的点子。 “只能这样了!”杨彩丽无奈的说了一声,看范杰一脸贼笑,心下一恼,拿起枕头就狠狠的扔了过去。 “哼!” 等两个人收拾好从房间了走了出来的时候,杨彩丽已经换上了昨天买好的新衣服,安心的享受起了范杰的鞍前马后。 “叮”!电梯门打了开来,里面站着一个中年男子,男子对着两人笑了笑,估计是昨晚来酒店过夜的大学生! 突然他抬起头,惊讶的看着范杰,“小二,你怎么在这?” “三哥!”范杰内心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怎么这个时候碰上他了,杨彩丽有些蹒跚的步伐根本就瞒不过对方。 果然三哥一脸玩味的看着范杰。 半天过后,三个人坐在了一楼明亮的餐厅里,范杰给两人稍微做了下介绍。 “小二,你用的是四叔的卡吧!我还奇怪呢,四叔来了我这里怎么能不给我打电话,原来是你小子啊!”三表哥说道。 “呵呵,三哥,这也是连坡塞给我的,不然弟弟我就得去住路边的小旅馆了!”范杰嬉皮笑脸的说道。 “你呀,”三哥好笑的看着范杰,“对了,我怎么听说你在唐山还开了家公司,怎么回事?” “哎,”范杰一摆手,说道:“一个小公司而已,而且那家公司哟吼主要还是打算靠政策吃饭,你知道的,三哥,国家对高科技和动漫产业一直都有些政策扶持,等熬过这一段,走上正轨之后,我还打算走下别的路子,成不成暂且不说,反正是赔不了的!” “你呀,那你打算靠什么挣钱?”三哥仔细的看着范杰。问道。 “哎,三哥,你有路子能弄到一些青霉素,阿司匹林,吗啡,磺胺之类的药物吗,你知道的这些东西都是需要开处方的,比较麻烦!”范杰低声和三哥说道。 “怎么,你打算走药品这行,四婶不是在矿务局医院上班嘛,你直接找四婶不就完了。”三哥有些奇怪的看着范杰。 “嗯,”范杰斟酌了一下,解释道:“怎么说呢,三哥,一时半会找四舅妈没问题,可是时间长了总不是那么回事,而且总得做个后手,一旦上面有什么变化,还是不连累四舅的好!” 范杰外公的亲弟弟在开栾集团任职党委副书记兼副总经理,是名副其实的三把手,但是一到上层争斗就比较激烈。虽说和范杰离得太远,但范杰可以预见随着自己将来的发展,事业越做越大,总会有交错的,为了免掉麻烦,还是从一开始就做好的好。 “行,”三哥想了会,从自己的手机上找出一个号码,告诉范杰。 “给,这是三和药业总经理的电话,一会儿我给他打个招呼,有时间你直接过去找他就可以了。” 范杰将电话记到自己的手机上,“谢了,三哥!” “你啊!对了,弟妹在哪儿上学啊?”三哥头转向杨彩丽! “我在冀省师范大学读大一!”杨彩丽坐在那里有些坐卧不安! “哦,那也不远,”三哥看两个人都有些不自然,心下笑了笑,“以后有事过来找我,给,这是我电话,你们俩好好玩。” 见杨彩丽收起他的名片,三哥转头看向范杰:“既然你今天用的是四叔的卡,我就不给你免单了,哥哥我也要吃饭的!” “谢了,三哥!”范杰知道自己在唐山上学,杨彩丽这里万一有事,自己一时也很难照顾的上,三哥在石庄是很吃得开的人物,常常和一些领导们在一块吃饭,打麻将,有他在,杨彩丽在石庄也不会有事! “好了,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弟妹啊,有空常来家里坐坐,你嫂子一个人在家也挺寂寞的。”三嫂基本上不上班,总是在家里带孩子,杨彩丽常去转转也好! 三哥站起来,把服务员招过来,“把我放在这里那瓶红酒拿到这里来,你们俩好好玩,有事打电话!” 三哥点了下头,转身离去了,没过一会儿,服务员就拿着一瓶顶级的波尔图红酒走了过来。 服务员给两人倒满,范杰点头谢过,服务员微笑着退走了。 “小杰,你三哥做什么的?”杨彩丽好奇的问道。 “三哥给你的名片没看吗?”范杰愕然的看着女友。 杨彩丽这才用随身的包里拿出三哥的名片看了起来,石家庄开栾大酒店副总经理连政! “你三哥是这家酒店的副总经理啊!”杨彩丽长大了嘴看着范杰! “嗯,抽空吧,我带你去三哥家去拜访一下,三嫂是个好人,你们一定能处一块的!”范杰说道。 杨彩丽点点头,喝了一口红酒,开始吃起了午饭。杨彩丽稍微有些不良于行,吃完饭,范杰就将她送回去休息了,虽然没有梅开二度,但还是范杰还是没少动手动脚! 杨彩丽好容易才睡着,范杰却是一个人离了酒店,联系上三和药业总经理,一个人开车来到了三和药业。 进门之后,范杰稍作了解,心头却是一万头草泥马一路轰过。 三和药业竟然是一家专业从事各类兽药原料和饲料综合性经营公司,范杰心里一阵无奈,不过想想也是,能够无限制的买卖青霉素,阿司匹林,吗啡,磺胺之类的药物的公司,可不就是做禽兽产业的嘛。 范杰和三和药业的总经理聊了一阵,下了一批订单,这才离去。 从三和药业离开之后,范杰直接回了酒店,在酒店下面停好车,范杰没有直接上去,而是去了对面的新华集贸中心市场。 石庄号称全国最大的造假基地,各种货物都有,流通极为顺畅,新华集贸市场至少存在了二十多年,范杰想要的各种货品这里都有,而且价格不高。 范杰转了一圈,对自己想要的货物了解了一番之后,便回了酒店房间! 第九十三章 石景山 推开门,范杰走进房间,杨彩丽还在床上熟睡,洗了个澡,他便躺回床上抱着香喷喷的娇躯进入了梦乡。 在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两个人又在床上没羞没躁一阵,这才洗漱一下,出了门。 明明天气预报报的有雪,可是这里依旧是一副阴天,听着车里的广播,似乎北京那边已经下起了雪,相信石庄这边也快了,范杰都在考虑明天要不要改乘火车回去。 圣诞节,本来就是一个外来的节日,常年下来在年轻人群当中的影响越来越大,各路商家因此也推出了各种活动,迎接圣诞节的来临。 在长安公园玩了一阵之后,范杰带着女朋友去附近的西餐店吃了顿西餐,牛排加红酒。 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别人吃西餐的时候,总能碰到各种不识相的人来打脸反而被打的情况,可到了范杰这里确实平平常常安安静静的呢! 摇了摇头,甩掉各种胡思乱想,吃过晚饭,范杰带着女友在市里的各大商场逛了好几圈,大包小包,买了一大堆! 回了酒店之后,两个人就再没出去过,一路在房间了不停的没羞没躁! 第二天早上七点,范杰将女友送回冀省师范学院,微笑看看女友走入校门的背影,一挂档,开着车一溜烟的直奔高速而去。 杨彩丽进宿舍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一进门,已经起来的张帅看见杨彩丽回来了,打了声招呼:“早啊,从老家回来了!” 杨彩丽见张帅压根没往别处想,这才松了一口气,十分自然的说道:“是啊,早上还不到六点就起来了,紧赶慢赶才赶了回来,好在路上没有下雪!” 两个人说话间,其他人也都陆续起床洗漱,一一打过招呼,杨彩丽这才坐在自己的床上,安置起了一堆东西。 范杰回到唐山的时候,天气已经彻底放晴,传说中的雪压根就没有露过面! 在外面吃过午饭,范杰先是回了公司,这会儿公司没人。范杰转了一圈,见没什么事,这才驱车回了老房子。 不知道为什么,周一总是被安排了4节大课,刚从周末过来的人们总是有些没力气! 晚上和女友糊过电话粥之后,范杰的意识回到了民国1932年的北平。 这里已经是6月底了,天气开始热了起来。 一天上午,在宪兵司令部稍作报道之后,范杰就离开了,自从汪精卫离开北平,宪兵司令部一下子没那么忙了,也没人管束范杰,他和李润打过招呼之后,就带着范青来到了北京火车站,今天程叔和小柳从南京乘火车过来了! “叔!”范青接过程叔的行礼,跟在了他后面。 “少爷!”程叔道。 “程叔,一路了!”范杰低声说道。 “没事,”程叔环顾四周,“快十年了,还是回到了北平,唉!” 程叔当年是大伯范源濂家里的大管家,当年在北京城也是一号人物,后来随着伯父辞去职务南下上海,就再没回过北平。 范杰一路驱车带着程叔回了家,稍作安置之后,程叔便跟范杰交代起来和俞大维的武器图纸交接工作。 “给,少爷,这是您和俞先生这回交易的报酬,俞先生十分满意,希望您再接再厉!” 范杰将现金支票接了过来,20万美金,足够了,足够自己将石景山打造成一个军事基地了。 第二天早上,范杰在宪兵司令部报道之后,便回家带着程叔一起开车去了西山。 北平城西,门头沟石景山下。 “程叔,前面的厂区和这一片的家属区,都被咱们租了下来,花了1万大洋租了10年!”老汪在一旁介绍道。 “怎么这么便宜?”程叔边往前走,边有些奇怪的问道!可是就走了几步,程叔就愣住了,看着眼前这杂草丛生之地,程叔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这里竟然就是当年的石景山炼铁厂。 “这是怎么了?”程叔颤颤巍巍的说道,“几百万元办的铁厂啊……” 望着这破败的炼铁厂,程叔不由再次感叹一声,当年他还在北平,跟在族兄源濂身边,龙烟公司成立的时候,范家还投了几股,他依旧记得当年石景山炼铁厂破土动工时,高达20多米的青石山被炸平,以作高炉地基,那股兴奋,那种激动。 可惜后来就在炼铁厂的筹建工作已完成80%的时候,龙烟公司没钱了。好容易召开紧急董事会,要求增加资本500万元,拟发行400万元债券,以解燃眉之急。 然而恰在此时,1922年4月底,第一次直奉战争爆发。奉系张作霖和直系吴佩孚的22万人马,在长辛店一带交火,石景山炼铁厂正处在兵戈血刃夹击之中。 美国设备安装工程师格林仓皇回国,建设工程停滞。 直奉战争以直系军阀曹锟与吴佩孚获胜收场。有着皖系军阀背景的徐世昌总统被逼下台,龙阳公司负责人陆宗舆的靠山倒了。 控制北平后的吴佩孚,最先想到的是把龙烟铁矿公司抓到手中。1922年6月11日,持枪士兵包围了北平陆宗舆住宅,而听到风声的陆宗舆,已经逃到了天津日本租界的豪宅当寓公去了(这座豪宅就是后来末代皇帝溥仪居住的静园)。 陆宗舆出逃,使得工程完全停顿。 再后来,政局动荡不宁,数度筹建投资,数度准备借债贷款,但却迟迟不见行动,直至1924年时不了了之。 到后来军阀混战,当权者再也没有顾及石景山铁厂这个烂摊子。到1925年,石景山铁厂只保留下20多人,厂区闲置的土地租给农民耕种。 在程叔的回忆当中,一行五六人边走边打量着这座早已经废弃的铁厂,在距离炼铁高炉百米处,范杰方才看清那座高耸的炼铁高炉,可这座高炉与他想象中的截然不同,破败完全超出他的想象,放眼看去,只见那价值数百万的炼铁高炉上到处锈迹斑斑,而且炼铁高炉炉体上长草,烟囱上出现鸟巢。 老汪手指着那座墙城,苦笑着说道:“咱们租下了这片厂区加上家属区不过有五百余亩,其它上千亩早已出租给农民种地,若是没这座墙头,不定这工厂啊,早就被农民拆成了碎片!中原大战之后,张少帅对这里也没有兴趣,因为龙烟公司被查没,就连过去用地租收取租金以对冶炼设备的刷油维护的工作也从此中止,由此这高炉才会变得像现在这样锈迹斑斑、高炉炉体上长草。” “操!这个张小六子真害人不浅!”小柳一向心直口快,一句‘张小六子’不带考虑就直接说出了口,好在这里都是自家人,谁也没有在意! “哎,可惜了……” 长叹口气,范杰没有再看那座高炉,而是径直朝着厂房走去。之所以租下这座铁厂,目的就是为了那几排厂房,西式的红砖厂房尽管多年未曾投入使用,门窗破败,甚至房上的窗户亦不知何时被人摘人去,只剩下空洞洞的窗洞,但厂房主体却基本完好,由此可见厂房的建造质量极佳。 这里距离高炉不远,以品字型排列的厂房内,与厂区内的杂草丛生不同,厂房内平整的水泥地面上,除去一些杂物外,几乎看不到任何杂草,站在厂房内,抬头看去,可以清楚的看到厂房的钢梁,涂漆的钢梁上几不见锈迹,这厂房远比范杰想象的更好。 第九十四章 石景山(二) “程叔,将这里简单修缮一下,加些门窗,再把电路开通,就可投入使用了。叔,到时候咱们再在北平收购一家钢管厂,一家钢珠厂,都搬迁到这里,这里就可以步上正轨了,到时候在弄上一条7。92毫米子弹生产线,遮掩其下,一切就都完美了!”范杰说的很兴奋,未来的北平,依着他自己的力量,背靠中央军,对晋军,西北军,东北军等各路人马,大肆买卖军火,哎哟,生活不要过的太滋润了! 看着有些兴奋的范杰,程叔也跟着点了点头,说道:“嗯,这地方确是不错……” 岂止是不错,根本就是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在来的路上,程叔便看到了那个铁路专用线,那是龙烟公司为了能够把炼铁用的煤铁运到工厂方才修建的,这不仅方便于产品的运输,一旦北平有事就可以纠集兵力沿铁路直接救援! 只是望着那高耸的炼铁高炉,想起这座钢铁厂的命运,程叔的神情不由一黯。 “只是,这铁厂,实在是太可惜了!” 这铁厂沦落至此,着实让人心痛,望着长满杂草的高炉,程叔的心下却是不由浮现出一个念头来,“少爷,若是有一天,咱们把这厂子盘下来,如何?” 把厂子盘下来? 几人看着说出这句话的程叔,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叔,你是说想把整个厂子都买下来,炼铁?”范青问道,说完,他又看向范杰,“少爷,这大概需要多少钱!” 范杰摸了摸下巴,心里略作估算:“嗯!两百万,不,至少也得一百五十万!” 话虽是这么说,但还是若是时机合适,以更加便宜的价格拿下来也不是不可能,作为北平绥靖公署的官员,范杰远比外人更了解现在北平行营的现况。 失去东三省的地盘之后,看似依然坐拥华北的东北军,实际上早就成了无根之萍,华北的海关、盐税、烟税、国税早已经中央整厘,北平行营至多只能在国税之外收取两成附加杂税,依靠那两成杂税又岂能养活近三十万东北军? 为了养军,张学良甚至不惜甘冒遭受全国指责的风险,从故宫中搬出数百箱珍宝运到上海拍卖,以筹集养兵所需军费,范杰也趁机收拢了不少,专门派人在上海负责此事。 若是有人愿意买下石景山铁厂,张学良自然不会拒绝,价格自然也好商量,说不定一百万就能拿下来。 只是一百万…… 范杰干笑两声,抬头看了一眼长满杂草的高炉,长叹口气,杀了自己现在也拿不出那么多钱,算了,还是一步步慢慢来吧! “走吧,叔,咱们去家属区那边看一看吧!”范杰对程叔说道。 “好!”程叔虽然嘴上答应这,脚步也开始挪动起来,可是眼睛却是不时的回望那两座高耸的高炉。 家属区要比厂区干净整洁多了,毕竟近两月下来已经陆陆续续搬进来不少人,曾今破烂不堪的房屋已经焕然一新,生活气息要浓厚许多。 看着一行走来的五人,正在洗晒衣服和玩耍的妇女带着好奇的眼光看着他们! 一排排的走过去,看着整齐的房屋,平整的土地,一旁竟也挖好了排水沟。 “少爷,您招的这批人里有能人呀!”程叔稍微落后范杰半个肩膀,在范杰身侧,说道。 “我看也是,汪哥,这是什么人,能信任吗?”范杰回头看向老汪,这一阵子北平的时候,都是由他来负责的。 “能的,少爷,你还记得4月份咱们来北平时遇到的那对开饭馆的夫妻吗?”老汪向范杰比划倒。 范杰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想了会,说道:“对,对,有印象!怎么,你把那家店盘了下来!” “恩!”老汪点点头,说道,“那里已经咱们的一个情报收集点,老板姓肖,叫肖成栋,九一八事变前在吉林省防2旅旅长张海鹏手下任团长,九一八事变之后,因为看不惯张海鹏的投敌行为,就脱离的部队,带着妻儿来了北平投张学良,可是张某人信不过这些从东北过来的老弟兄,虽然也做了安排,但是待遇普遍都很低,军饷也是拖一阵,欠一阵的,最后逼的没办法,才自己开了饭馆!” “这么说,这人为人还是不错的!”范杰点点头,他的肖成栋的印象很好,这是个聪明人,为人厚道,又懂得感恩! “恩,虽然上一次老肖耍了一点小手段暂时度过难关,可是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饭馆也慢慢的开不下去了,我就接手了过来!”老汪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现在的这批人手,都是老肖通过自己的关系慢慢拉拢过来的,绝大多数人都是信得过的!这不今天咱们要过来,我提前通知老肖把人手集中起来,正在那边操场操练呢!” “行,咱们过去看看!”范杰一挥手,一行人朝操场走去。 操场是一块临时平整出来的土地,几百人正在里面跑步操练,虽然没有武器,但是军人之气还没有丢掉。 “柳儿,武器弹药还没有发下去吗?”范杰掉头问道。 “还没,现在放在城西的一个仓库里面,咱们行动队的人手在那里守着!”小柳低声说道。 范杰点点头,又看了一阵操练,大体来说还是不错的,不过局限于一些训练设施,还没有完全恢复战斗力。 “老汪,你去把肖国栋叫过来,咱们一起开个会,把事情说一下!”范杰吩咐了一声。 老汪听后点点头,朝操场跑去,站在小坡上,范杰能够看到,老汪过去和肖国栋说了几句,想必是在介绍范杰,肖国栋抬头朝这边望了几眼,这才点了点头,招呼了三个人一起朝范杰这边跑过来! 四个人跑到范杰面前停下,敬了一个军礼!“长官!” 范杰微笑着回了一个军礼,今天出来他没有穿军服,但是军人的气质还是没法隐藏的! “稍息!” 范杰伸出手去和肖国栋握了握,他笑着说道:“老肖,咱们上次可是见过的,在这里一切生活都还好吧?” “是的长官,这里挺不错的,至少大家都能吃得饱,不用担心有人饿死!”肖国栋神情黯然。 “恩,”范杰拍了拍肖国栋的肩膀,他说道:“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肖国栋点点头,范杰能够盘下这么大块地盘,想必财力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只有兄弟们都能吃得饱,自己就算是卖命又何妨! 三言两语,范杰拉进了和肖国栋的关系! “走吧,有什么地方可以坐下来说说话,接下来的事情由很多,都需要一一安排!”范杰道。 “长官,这边请!”肖国栋将无人引领到操场边缘的营房。 范杰坐在上首,左侧是程叔,老汪,范青和小柳,右侧是肖国栋,和他手下的的三个队长唐洋,刘健,张志。 “现在我说一下,虽然我是华美公司的大老板,但是因为我有公职在身,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出面,以后,华美公司北平分厂的事情,就由程叔出面处理,由他担任北平分厂的厂长,大家没什么意见吧!” 范杰看了下肖国栋几人,他们都盯在程叔身上,但是毕竟公司是范杰的,怎么安排他们接受就是,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范杰满意的点了点头:“厂子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对整个厂区和家属区进行大整修!” 第九十六章 元旦 “韩曦啊,韩曦,咱们的帐以后再算!”范杰开了个玩笑,看着韩曦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笑了一声,看了眼刚走进教室的老师,赶紧溜了出去! 出了第五教学楼,范杰和等在下面的同学们稍作商量,便开车带着同学们出去采买去了,瓜子,花生,苹果,橘子,买了一大堆! 中午在一起吃完饭之后,便各自回去休息了,毕竟下午还有两大讲课。 一节计算机上机,一节英语! 吃过晚饭,七点的时候,大家才从四面八方向第二教学楼走去,二教在校医院北面,这里比较偏僻一些,设施也相对老旧,五教和主教学楼已经被占满了,只剩下二教,三教这样的老楼空的多一些。 大家坐在那里聊了起来,有的已经打起来扑克,晚上八点多的时候,班导,韩主任,英语高老师三人一起走了过了! “哦,哦!”大家稀里哗啦的鼓掌,乱叫起来! 班导示意大家安静下来,韩主任讲了几句之后便示意元旦晚会正式开始! 第一个上去唱歌的就是班导,大家瞎起哄的叫了起来! 范杰坐在角落了,看着开心的众人,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民国时代的压力太大,现代社会轻松一下,让他的精神更加舒服! 高老师,韩主任,一个接一个上去表演节目,范杰自然也少不了,一首《当》唱的调跑到不知道哪里去了,被大伙儿轰了下来。 中间狄院长走了进来,被拉住唱了一首《北国之春》,微带沙哑的嗓音唱起来极有味道,大家鼓了半天掌,才停了下来! 嘻嘻哈哈,开开心心! 到了晚上十点,才都慢慢散去,范杰给杨彩丽打电话,杨彩丽他们那边似乎还没有结束,电话里传来的吵闹声,有些刺耳! 稍微说了两句,范杰就挂断电话,反正,明天上午自己就要到石庄了,有话明天再说吧! 一个人漫步在校园内,深深吸了一口冷气,范杰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削弱日本人在北平的情报系统成了重重之中,但是怎样动手还是需要策略的,范杰的人手再多,也不可能将日本人的情报系统一锅端的,一旦动作过大,就可能被提前得到消息的日本人溜之大吉,甚至有可能反过来反手一击。 与政治,军事相关的日本人情报系统还是先放在一边为好,对于他们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那么日本的民间情报机构就成了首选,以满铁为首的商业情报系统,还有充斥在浪人当中秘密社团组织就入了范杰的眼睛。 先对谁动手还需要斟酌一下,满铁与日军情报机构上层联系很多,没有好的借口还是先放一下,倒是浪人中的秘密社团,可操作性就多了许多! 日本人非常重视民间情报工作,民间情报机构十分发达,各种秘密社团、东亚同文书院、满铁调查部以及其他民间情报组织纷纷从事情报活动,成为官方情报机构的重要补充,其搜集的情报受到军部和政府的高度重视。 利用民间秘密社团的间谍配合官方情报机构的工作,或者让他们单独行动,是日本民间情报的一大特色。这些秘密社团在本质上都属于极端民族主义组织,其成员来自日本社会的各行各业,社团的党羽们对日本的远东邻国进行了侦察、监视、破坏和颠覆等活动。 早在1881年,由平冈弘太郎组建的玄洋社就是日本第一个真正在国外进行秘密间谍活动的组织,它在汉口、上海、天津、釜山和俄国控制的中亚地区开办妓院,通过********服务搜集情报。 而在1901年,内田良平创建了黑龙会,最初从爱国的浪人中招募会员,搜集俄国和中国东北地区的情报,到30年代,其活动范围已扩大到朝鲜、中国、菲律宾、马来西亚、香港、新加坡、印度、阿富汗、埃塞俄比亚、土耳其、摩洛哥、美国以及加勒比和南美洲的许多国家,人员达万人。 日本搜集情报的秘密社团在二三十年代大量涌现,在中国的日本浪人建立了白狼会,吸收了许多军官作为会员,后来这个组织演变为一个恐怖组织,后来又成立了士兰会。这两个组织与穆斯林保持着密切联系。 各个社团都充斥着日本上层政治斗争的延续,说实话,谁都不知道日本在中国的浪人里面,到底有多少秘密社团,这就给了范杰一个浑水摸鱼的机会。 好好计划一下,未尝没有得手的可能! 范杰心里细细的谋划着,不自觉的已经走回了家属楼下。 下意识的回望一眼,范杰突然看见杰出高科二楼的灯还在亮着,怎么回事,都夜里十点多了!范杰漫步向公司后门走去。 “哗啦”一声,范杰掏出钥匙,打开后门,走进公司。 顺手关好门,范杰直接迈步上了楼梯,二楼的房门虚掩着,灯光透了出来,范杰推开门走了进去。 二楼,此时除了靠窗的五六平米,朝门的这一边已经被隔板分成了好几块,方便大家工作,休息,不至于相互影响! 一个身子妙曼的少妇正趴在桌子上睡觉,暖气很热,脱了外套的宋清雅,趴在桌子上,一道迷人的弧线,顺着胸口滑了下来,范杰的欲望被勾了起来! 咽了咽口水,范杰走上前去,拍了拍宋清雅的肩膀,“宋老师,宋老师!” 宋清雅这才眯着眼醒了过来,嘴角依稀有些亮晶晶的东西闪过,范杰差点盯住不放,好容易才将注意力拔了出来,他见宋清雅醒了过来,问道:“宋老师,你怎么这么晚还在工作呀?” “是范杰啊,现在几点了?”宋清雅伸了个懒腰,看了范杰差点眼珠都突了出来,宋清雅结婚比较早,女儿现在才六七岁大,范杰看过她的档案,她今年也不过是三十一岁,正是一个女人最美好的时光! “十点半了!”范杰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说道,“宋老师,看样子,我得给你涨工资了!” “那敢情好啊!涨多少,一千,还是两千?”宋清雅一句话就打了回来,范杰一时无语。 “好了,开玩笑了,”宋清雅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马上又打起精神说道:“晚上小菲早早就睡下了,我看还有时间,就过来赶回工,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诛仙》漫画版权的事情已经有了相当的进展,双方除了在价格上有些谈不拢外,基本意向上还是一致的,而且就是价格上,差距也不大,所以,范杰这边早早就开始了对一些基础人物的形象设计。 “时间不早了,您早点回去休息吧!”范杰关心的说道,“可不能把您给累坏了,你可是咱们公司的支柱啊!” 工作开展以后,各人的绘画水准很快就显出了差距,水平最高的当然是宋清雅了,她本人除了是艺术学院的老师外,早年就曾在报社工作过,能力极强! 稍微次一些的竟然是韩曦,出身外国语学院的韩曦,她的绘画风格更多的带有欧美色彩,相比于赵文兰和张浩,水平也是高出一大截! 过完春节回来,范杰相信公司的工资结构就要进行性的调整了。 “宋老师,等拿下小说版权,我给大家发一个大大的红包,让你们都过个好年!”锁上门,范杰掉头对宋清雅说道。 “那真是谢谢你了!”宋清雅笑嘻嘻的说道,一点也看不出,她是一个六岁女孩的母亲。 “应该的,应该的!”范杰客气的说道,“要不要我开车送你回去?” “不用了,也没有几步!”宋清雅微笑着拒绝道,“再见!”说完,人就走向了远处。 第九十七章 骗局 凉风吹在脸上,范杰清醒了许多,上了楼,给女友发了条晚安短信,范杰便躺在了床上,意识在穿越回了民国! 上午快十一点了,阳光透过窗帘照射了进来,时空的转换让范杰的意思稍微有些不适应,但是他的身体确实一点不良反应也没有。 昨夜,范杰歇在了石景山,这里一切都进展的十分有序。起床之后,稍微找东西点了下肚子,范杰出了屋子。 从半山腰望下去,一条铁路斜着跨过厂区,人影已经在不停的移动,程叔已经开始往厂区搬迁设备了,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开工,两道围墙将生活区厂区沿着山沿圈了起来,;里面不时的有人在四处巡逻,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 范杰转身对自己的副官赵祥说道。“呈祥,你去把范青叫来,我有点事情要安排!” “是,参座!”赵祥回答道,赵祥是范杰在第二师时的副官,上尉军衔,湖南岳阳人。范杰在北平安定下来之后,就通过关系把赵祥调到了宪兵司令部,依旧做自己的副官,没有赵祥在身边,范杰总是觉得有些不方便! 没过多久,范青就跑了过来! “怎么样,都安顿好了吗?”范杰问的是关于行动队入住的事情。 “差不多了,少爷,您看是不是从城里雇几个咱们湖南的厨子,北方的伙食,大伙儿还是有些不大习惯!”范青小心翼翼的说道。 “都是军人,那么挑剔做什么?”范杰皱起了没有,不过马上他的话风一转,说道:“这样吧,你去找程叔,北平城他比你熟,让程叔去城里雇几个厨子,就好是能将一家人都雇来,这样安全上也放心一些,你自己也多上点心!” “好的,少爷!”范青笑嘻嘻的答应道。 “对了,我最近会有一项行动,你让手下的弟兄做好准备!”范杰在范青耳边嘀咕半天,范青不停的点头。 “放心吧,少爷我一定给您办妥当了?”范青一拱手,说道。 “去吧,抓紧时间!”范杰挥手让范青下去,心里继续琢磨着计划的疏漏。 下午,范杰开车回了北平城,他只请了一上午的假,还需要到宪兵司令部点卯。 从宪兵司令部出来后,范杰直接去了宪兵三团,和蒋孝先密谋了一下午,这才离去。 范杰的意识从民国时空切换到现代时空时,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又有了一丝的提高,这种感觉几乎每天都能感觉到。 早上醒来的时候,时间刚过七点,范杰起床吃过早饭之后,便收拾东西,打了个出租车,去了火车站, 唐山这几天几乎天天都有雾,原本范杰计划的自己开车去石庄,现在来看已经有些不太方便,说不定在高速上一堵就是一整天,说实话还不如做火车方便呢。 就是这到了火车站已经是八点多了,好在昨天上午范杰就已经买好了火车票,不用在那里排队等待。 顺利的检票进站之后,范杰在火车上找好座坐了下来,因为是过路车,车上人并不是太多。 从唐山到石庄要五个小时,范杰打电话给杨彩丽通知一声,这丫头竟然还没起床。 “昨晚几点睡的?”范杰问道。 “快一点了吧,散了晚会,大家又去ktv玩了一会儿,回来已经不早了!”杨彩丽打了个哈欠,说道。 “行了,你多睡会吧,我一点半到石庄!”范杰说道。 “恩,挂了啊,你路上注意点!”杨彩丽说道。 “知道了,挂了!”范杰挂断电话,这才注意到对座的男子一直盯着自己,“你好,有事么?” 听到范杰的问,年轻男子不好意思的说道:“哥们,有兴趣玩牌吗,我们这两个人,差一个?” “玩什么?”范杰好奇的问道。 “斗地主!”男子话说的很快,他旁边的憨厚中年人也看了过来。 “好吧!我就当凑个热闹!”范杰笑着说道。 “好!”年轻男子很快拿出牌来,三个人一起玩了起来,范杰一开始玩的很随意,可是玩了几局之后,憨厚中年人开口说道:“这样玩没有意思,不如咱们赌点钱吧!” 范杰还没开口,年轻男子就已经接口了,“这样不好吧,赌博是犯法的!” “没事,没事,咱们玩的小一点,一块,两块的玩!”中年人很快就回答道。 “那好吧!”年轻男子看似犹豫的点了点头,两人同时将目光盯在了范杰的身上。 两人之间一唱一和实际上已经堵住了范杰的退路,范杰微微一笑,他已经看出来眼前这两人是一伙骗子,他倒要看看,一块两块,你们怎么骗我的钱。 玩了一会,不知道是不是范杰的手气确实很好,连着赢了好几把。 年轻男子将范杰的警惕性降了下来,说道:“哎,哥们,你看要不咱们玩点大的吧,一块两块太没意思!” 范杰笑了笑,心里了然,来了!“那咱们玩多大的?”脸上一副犹豫模样! “来10块的吧,尽兴一些!”憨厚中年人趁机说道! “那好吧!不过我没带多少现金,输太多就不玩了!”范杰的表情做的很到位! “没事,没事,咱们就玩个高兴!”说这话,眼睛不自觉的朝范杰的手上瞄去。 范杰手上戴着的手表是他上回在香江花了5万块钱买的,价值不菲,看样子,这两人是盯上这块表了。 斗地主重新开始,看样子范杰的手气是真的不错,因为炸弹上不封顶,范杰走了好几把牌,连赢了好几百块钱! 年轻男子冲憨厚中年人一使眼色,中年人微一点头表示明白,接下来在洗牌的时候,中年人很小心的动了手脚,可惜这一切都被范杰看在眼里。 等牌发完,范杰就明白了两人的打算,他可是能够透过纸牌的牌面看见纸牌的花色和数字的,范杰自己手里就有三副炸弹,他们两人手里各有两幅炸弹,翻七倍下来那就是2560块钱,为了确保胜利,两人还想方设法让范杰当地主,说实话范杰手里还真没那么多现金,到时候一旦输了,说不得就得抵上自己这块手表。 可惜了!谁让范杰也能作弊呢! 范杰手上除了一对大小王,剩下的都是小炸弹,而他们两人手里拿着的都是大炸弹,一旦范杰的大小王下来,基本上就任人宰割了。 就这样,范杰先走了一对,对方对二压住之后,范杰很快就下了一副小炸弹,对方用一副12炸压住范杰,逼得他不得不出大小王,就在范杰出了大小王的之后,范杰又是一对,对方马上又是一副10炸压住范杰,范杰手上只剩下一副4炸,和一对链子了,本来这样下去,范杰必输无疑,可是这时范杰开口了。 “这牌不对,你们两出老千,我这里6、7、8、9、10正好一链,你怎么会有10炸,你们俩出老千骗人,走,去找警察!”范杰不依不饶的开始闹了起来! 年轻男子以为是中年人洗牌出了问题,加上心里有鬼,很快就和范杰纠缠在一起。 没过一会儿,车上的乘警从别的车厢走了过来,三个警察,两男一女,分别将三个人拉开,带到乘警室审讯了起来! 事情很快就问清楚了,这是一起很典型的合伙诈骗旅客钱财的案件,年轻男子和憨厚中年人很快被拷了起来,一查这两人还都是惯犯! 范杰做完笔录之后才被放了回来,可惜了,除了自己那点钱,别的都被当成证物收了起来,连最后一点乐子也没了。 第九十八章 女警 下了火车,没走几步,范杰就看见那两人被两名男乘警带进了车站派出所,倒是那名漂亮的女乘警一个人朝站外走了出去! 范杰赶了两步上去,问了一声:“李警官,您好!” 李琳看了范杰一眼,说道:“你好,有什么事情吗?” “你看就是火车上那事,我还需不需要补些手续?”范杰低声问道。 “不用了,”李琳笑着说道,“这又不是什么刑事案件,你在火车上做的那点笔录就足够了!” 两人边聊边往出走。 “谢谢您了,李警官!”范杰感谢道。 女警笑了笑,说道:“没事,不过你以后也得注意,不要在火车上随便和陌生人打牌,很容易被骗的。” “是,是,以后不会了!对了,李警官,您怎么不去那边派出所,直接到这边出站口来了?”范杰好奇的问道。 “呵呵,”李琳笑了笑,说道:“因为我本来就不是火车上的乘警啊,临时有任务需要回石庄一趟,才没有换上便衣,这回也是赶巧了!” “真的嘛?”范杰还待细问,没想到却已经到了出站口。 “看前面,验票了!”李琳提醒道。 范杰这才回过神来,他朝外面望了两眼,很快就找到了人群当中的杨彩丽,杨彩丽似乎还没看见他,还在前面看来看去。 范杰很快朝前急走了两步,突然想了起来,掉头对女警说道:“再见了,李警官,我女朋友来接我了!” “再见!”李琳笑着说道,心里确实一阵酸楚,自己都二十六了,和男朋友分割两地,每天稀里糊涂的忙个不停,唉! 范杰出了验票口,很快就让杨彩丽看见了,杨彩丽一个劲的挥着手,脸上被冻的通红。 范杰走了过去,紧紧的抱住她,深深的吸了一口她身上的香气,关心的说道:“让你别来,你不听,我看看,冻坏了没有?” “没事的!”杨彩丽被范杰抱的有些不好意思,用力挣了一下也没挣开,她害羞的说道:“反正我在宿舍也没事,正好过来。咱走吧,别在这儿站着了!” 范杰笑了一声,说道:“好,咱走吧!对了,你几点过来的,吃饭没有?” 杨彩丽靠在范杰怀里说道:“我十二点半从学校走的,路有点远,到了也没一会儿。” “那就是还没吃午饭,你呀,以后别这样了,冻着你,我可舍不得!”范杰关心道、 “恩!”杨彩丽低下头低声应道。 两个人很快就相拥着离开了火车站,打了个车,朝开栾大酒店驶去! 在开栾大酒店,范杰用四舅的卡开了一个标间,稍微暖和一下,就去了餐厅! 这会儿已经是两点多了,好在餐厅还开着,范杰点了个火锅,好好暖和一下,上回杨彩丽就很喜欢这种豆花火锅,范杰专门点了一个,看杨彩丽吃的开心模样,他心里也十分的温暖。 吃过午饭,回了房间,范杰做了一路火车也有些累了,杨彩丽在外面冻了半天也不想出去,两个人就躲在酒店里面没羞没躁起来。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范杰没有起床,只是抱着怀里嫩滑的娇躯,凝神想着事情! “想什么呢?”杨彩丽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往范杰怀里缩了缩。 “没什么,对了,你们学校附近有没有什么比较好一点的饭店?”范杰低下头在杨彩丽的额头亲了一下。 “问这个干什么?”杨彩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傻丫头,明天你过生日呀!”范杰捏了捏杨彩丽的鼻子,亲昵的说道。 “哦,是呀,明天你送我什么礼物,快说!”女孩子的神经跳的永远比你想的要快。 “呵呵,傻丫头,哪有这样找人家要礼物的,”范杰用额头顶了顶杨彩丽的额头,在她的小嘴上啄了一口,“留点悬念吧,明天给你一个惊喜!” “你说的呀,人家不喜欢可不行!”杨彩丽在范杰怀里一阵扭动,范杰的火又被勾了上来,很快被子又蒙了起来。 等两人出了酒店,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杨彩丽突然感觉脖子一冷,抬头看去,纷纷扬扬的小雪开始下了起来。 “下雪了,下雪了!”杨彩丽拉着范杰的手,开心的蹦蹦跳跳起来。 范杰笑了笑,拉着女友跑了起来。没过一会儿,两人又抱在了一起,享受起了雪花飘落的美景。 两人在中山路商业街逛了一会,见雪越下越大,范杰说了声:“咱回去吧,雪大了!” “恩!”杨彩丽点点头,两人这才拎着大包小包回了酒店! 在房间里暖和了一会,从12楼望出去,依旧能够看见夜色下街道中车水马龙缓慢的前移着。 “幸好你这回没有开车过来,不然就麻烦了!”杨彩丽从背后抱着范杰,轻声说道。 “恩,可惜了,没法带你四处去玩了!”范杰转过身来将女友抱进怀里。 “没事,你在我身边就好!”杨彩丽喃喃的说道。 “丫头,我给你在你们学校附近租套房子怎么样?真的,每回来酒店都不方便,我想自己给你做点什么饭菜,也什么都没有!”范杰提议道,这事他考虑了很久,真的觉得有必要。 “你做决定吧!”杨彩丽靠在范杰怀里,一点也不想动。 “那好!”范杰紧紧的抱着女友,心里琢磨了起来。 又是一夜春光! 第二天早上,范杰醒的比较早,见杨彩丽还在熟睡,他自己一个人便起来上了会儿网,查询了一下冀省师范大学附近的租房情况,范杰挑的大多数是学校的教师楼或家属区,这样治安环境有保障,离学校也近! 看时间差不多了,范杰下楼去买了两份早餐。不是说不想叫酒店的饭菜,只是这样做更加温馨一些! 范杰打开房门,杨彩丽还在熟睡,范杰将早餐放在桌子上,爬到床上,笑嘻嘻的捏了捏女友的鼻子:“起床了,小猪!” “嗯嗯!别闹,人家还想再睡一会儿吗?”杨彩丽眼也不睁,拍掉范杰的手,翻了个身,想继续睡下去。 范杰微微一笑,拿过煎饼果子放在女友的鼻子下,很快香气就直直的钻进了杨彩丽的鼻子里,“都是你,欺负人家!”这下杨彩丽再也睡不着了,推开范杰,开始穿衣洗漱! 人都说女人最美丽的是她脱衣服的时候,但是情人间最动人的却是她穿衣服的时候。 可惜! 女友是在被窝里穿好内衣,才出来的,得意的看了眼失望的范杰,迅速的穿好了衣服。 杨彩丽从洗漱间出来的时候,范杰还在电脑上查询师范大学附近的租房情况,杨彩丽过来看了一眼,说道:“你还真打算租呀?” “恩,当然了,昨晚不是说好了嘛!”范杰奇怪的转过头来,看着杨彩丽。 “我也不是不打算租,只是马上就要放寒假了,现在租下了,整个寒假不是要空一个多月,我看还是过完年过来再说吧!”杨彩丽咬着煎饼果子说道。 “也行!明年说不定可选的又多了些!,行,听你的!”范杰关上电脑,拿起自己的那份早餐吃了起来! 第九十九章 生日宴 相对于圣诞节来说,元旦更加贴近中国人的生活,毕竟这是公历新年。 两人下了楼,外面已经是一片雪白的天地,下了一夜的雪,加上又是周日,人们都躲在家里不出来,街上的行人并不多。 两人没有在别的地方多逛,只是在超市里面转了几圈,范杰买了一个大大的熊猫给杨彩丽作为新年礼物,杨彩丽也买了一条围巾给范杰围上。 “以后你就都是我的了,不许你想别人!”嘟着嘴杨彩丽说道。 “好,我永远只想你一个人!”范杰亲昵的搂过女友,说道。 “哼!谅你也不敢!”杨彩丽高抬着头,拉着范杰往前走。 出了超市,两人又进了电影院,买了两张《纳达亚传奇:黎明踏浪号》的电影票,躲在电影院亲昵了一上午。 吃过午饭回了酒店,两人又是一阵没羞没躁。 晚上范杰就要坐火车回唐山了,两人更是抓紧在一起的每一刻时间。 下午五点的时候,范杰退了房,打了个出租车,直奔师范大学,在师范大学西门外,找了一家叫谭鱼头的酒家,包了一个包间,准备在这里给杨彩丽过生日。 范杰这边在酒店安排,杨彩丽则回宿舍叫人。 晚上六点的时候,人才全到齐了,杨彩丽一一介绍给范杰认识,除了之前认识的王建玲,刘丽鹏,张舒外,还有四个女生。 杨彩丽说道:“这位是张雪!这位是我们寝室的开心果刘晓芳!这位是我们的大美女徐莉!这位是杨莹!” 刘晓芳一个身材娇小的小女生,看上去就一副口齿伶俐的模样,脸上一直笑嘻嘻的。 徐莉身材高挑,肌肤雪白,容貌姣好;杨莹个子不高,但属于丰满类型的,脸蛋也还可以。 范杰一一和几人握手,心下感叹:长的都很漂亮,都在水准之上,不过好在都没带家属。 实在看不出来,她们宿舍的几个女生都相当能喝,虽然没有点白酒,但是两扎啤酒都喝个干干净净。 吃过晚饭,范杰结完账,提前走两步去拿蛋糕去了。杨彩丽八人则一起走向附近的ktv,之前范杰就定下个一个包间。 “彩丽,你昨天干什么去了,给你打电话也不回,晚上也没回宿舍!”刘晓芳笑嘻嘻的问道,其它人都竖起了耳朵。 “我们俩昨天中午就回老家,在家里呆了一天,下午才刚过来!”杨彩丽故作镇定的说道,她现在还不想让舍友知道她在外面睡的事情。 “哦!”刘晓芳拉长了语调,杨彩丽听的脸上通红,好在路边的灯光不是很亮,没看出来! “彩丽,你男朋友送你什么生日礼物了?”刘晓芳向另一个方向打听。 “我还没见着呢,应该是一会儿给我吧!”杨彩丽也有些疑惑,毕竟范杰一直没和她交底。 边说边聊,几人已经来到了ktv,此时范杰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了,范杰招呼他们上了二楼,自己则在下面点了一扎果啤,两碟干果,这才上了二楼包间。 范杰推开门进去,杨彩丽她们已经打开了放在桌子上的蛋糕,上面插满了二十支蜡烛,正在准备慢慢的点上。 范杰过去在点唱机上点了一首生日快乐歌,放了起来! 范杰走了过去,将蜡烛都点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礼盒,轻轻的递了上去,微笑着说道:“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杨彩丽看都没看,就在范杰的脸上亲了一口。 杨彩丽的舍友们都起哄着让杨彩丽打开让大家看看,是什么样的礼物。 杨彩丽看了范杰一眼,满怀期待的拆开小礼盒上的彩带,打开小小的礼盒。 “哇!好漂亮!”挤在杨彩丽身旁的刘晓芳第一个发出赞叹声,眯着眼看着礼盒中的东西,其他人看了一眼,也都你一言我一语地说漂亮。 小小的礼盒里面垫着一块绿色的丝绸,绿色的绸布上,躺着一块月牙形状的玉坠,一根银链从上面的小孔穿过,形成一个玉坠形状。 玉坠洁白无暇,月牙儿在灯光的照射下,透出温润的光泽。 这就是范杰第一回送杨彩丽生日礼物,去年的这个时候,两人都还在艰难的高考当中,随便在外面吃了顿饭,就算了事,对于这事,范杰心里一直有些内疚。 杨彩丽一看见这枚月牙玉坠,眼里就放出喜悦的光芒,她特别喜欢范杰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满心激动之下,又在范杰的脸上亲了一口。 看到杨彩丽满意的神情,范杰自己心里也十分的高兴。 “范杰!快给彩丽戴上啊!这么好看的玉坠,你不会让杨彩丽自己戴吧?”站在一旁的刘晓芳第一个开始起哄,然后其他人也七言八语的跟着起哄。 杨彩丽转头满怀期待的看着范杰,两颗眼珠里透出别样的神采! 范杰没有犹豫,这本是题中应有之意,自然不会拒绝。 当下接过礼盒,微笑着从中取出那枚玉坠,温柔地给杨彩丽戴在雪白的脖颈上。 “真漂亮!生日快乐!”范杰再次称赞一声,轻轻的在杨彩丽的额头吻了一下。 这块和田玉坠,范杰倒是没花多少钱,这是他亲自去原石市场上自己亲手淘回来,一点一点打磨出来的,满含这自己的心意,能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同,最重要的是能让杨彩丽喜欢,他还是觉得值得。 礼物送了,接下来自然是切蛋糕,吃蛋糕了。 在生日快乐歌中,杨彩丽轻轻的吹灭蜡烛,然后握住范杰手,两人一起将蛋糕分为一块一块的。 杨彩丽一块一块地分给大家,范杰最后分到一块,大家各自拿了一块坐了下来,范杰和杨彩丽两人躲在角落里,亲昵的看着众人唱歌嘻玩了起来。 到了晚上十点,众人兴尽,才都慢慢散去。 这个时候,外面已经灯火辉煌,大家一起九个人嘻嘻哈哈地往学校走。 杨彩丽和范杰走在最后,并肩前行。 到了校门口两人便和其他人分了开来,毕竟一会儿,范杰就要坐火车回唐山了。 这个点,街道上已经没有了公交车,范杰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准备去火车站,范杰刚坐进去,杨彩丽也跟着坐了进来。 “师傅,去火车站!”范杰向前招呼道,然后对靠在怀里的杨彩丽说道:“其实你不用去的,这么晚了,明天还有课。” “没事的!”杨彩丽紧紧的抱住范杰。 见杨彩丽这样,范杰也紧紧的搂住了她。本来范杰打算下周再过来的,可是杨彩丽说,下周就要开始准备考试了,不让他过来,免得分心。 范杰拗不过她,只好点头答应下来,好在这次分别不过两周,之后便是漫长的假期。 到了火车站,时间已经十一点,范杰没有让杨彩丽下车,毕竟自己进去之后,马上就要检票了,这个点温度已经很低了,尤其是刚下过雪,他可不想她感冒了。 范杰看着出租车调了个头,重新向师范大学驶去,心里稍有些离愁,挥了挥手,直到出租车出了视线,才向车站走去。 检完票,上了火车,放置好东西之后,范杰坐在靠边的凳子上给女友打电话,得知她已经安全回了学校,听着电话那头女友舍友的打趣声,范杰说了两句就挂断电话。 坐在椅子上,通过窗帘看着不停移动外面的景色,范杰的心里十分的平静,接下来北平那边就该动手了。 第一百章 狗咬狗(一) 因为这趟火车是石家庄出发到哈尔滨的,所以这个时候,卧铺车厢也没有多少人。 范杰在窗边坐了一会,正准备在下铺躺下休息,这时,从通道里走过来一个人,在范杰面前停了下来,因为此时列车已经熄灯了,范杰也没有看清是谁。 直到床头灯亮了起来,范杰这才看清楚那人的长相。 “李警官,怎么是你?”范杰十分的诧异,原来自己对面下铺竟然是来的时候碰到的李警官。 “是你啊?”李琳趁着灯光看了范杰两眼,“你叫范杰,是吧?” “对对!”范杰赶紧称是,“您这是去哪儿啊?” “我,这可不能告诉你,这是军事机密!”李琳十分严肃的说道。 范杰愣了一下,这可军事机密又扯上什么关系。 “呵呵,骗你的,骗你的,”李琳低下头笑了几声,“我回唐山,我记得你应该也是回唐山对吧,没想到咱们在这里又遇着了,真是缘分啊!” “恩,”范杰很自然的点头,接口道:“是啊!缘分啊!” “哈哈!”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李警官,您在唐山上班吗?”范杰好奇的问道。 “对,市刑警大队!”李琳说道。 “喔噢,这么厉害!”范杰这回是真的有些惊讶了,好奇的问道:“那您这回的任务?” 李琳斜着头看了范杰一眼,神色也冷了下来:“小孩子,不该你打听的,不要胡乱打听!” 范杰马上意识到自己有些错了,马上道歉:“对不起,李警官,是我问多了?” “恩,知道就好!”李琳也意识到自己面前的是个大学生,不是罪犯,这才收敛了神色,“对了,你这回来石庄是看女朋友来了吧?” 范杰有些奇怪的看着李琳:“是啊,李警官,您怎么知道?” 李琳一挥手,说道:“你也别一口一个李警官,这里又不是公安局,你叫我李姐就可以了,那天出站的时候,我看见你和一个女孩抱在了一起,那就是你的女朋友吧!” “恩,”范杰点头,“她在石庄师范大学上学,正好过生日,我过来一趟。” 李琳好奇的问道:“你在唐山,她在石庄,这么远,不会影响你们的感情吗?” 范杰摆了摆手,说道:“没事的,稍微有点距离对大家都好,而且,这周我来石庄,下周她到唐山,感情也不会疏远!” 李琳这才感慨的说道:“看样子,都不是一般人啊,普通大学生,哪有这个时间和财力,常常两地跑,还坐的是卧铺,这一趟来回怕是不下两百块钱吧!” 范杰摸了摸后脑勺,道:“还好吧,也没您说的夸张!” “唉,你们都是大学生,这刚开始还有点新鲜感,过上一年两载,也就都倦了!”李琳说着,仿佛是她自己的亲身体验。 范杰还带细问,李琳一摆手:“好了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范杰不好再说什么,点点头道:“那好,晚安!” 心里虽然有些琢磨,但范杰还是躺在铺上,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范杰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钟了,再有半个小时,就到唐山了,对面铺上,李琳已经不见了踪影。 两人谁都不知道,这并不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这只是两人纠葛的开始而已。 出了火车站,范杰赶紧打了个车,朝学校赶去,到校门口的时候,时间刚好七点五十,范杰紧跑几步,终于在上课以前,赶到了教室。 范杰到的时候,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好在他已经提前让李明帮忙占座了,范杰坐了下来,李明将课本递了过来,“给,小杰,你书!作业我已经帮你交了上去!” “谢了,李明,晚上,我请你吃饭!”范杰感谢道。 “行,你记得就好。”李明开玩笑道。 一天的课程很快就过去了,晚上六点下课之后,范杰请李明在食堂二楼的小餐厅搓了一顿,便回了老房子里面。 两天不在,这里已经有不少灰了,稍微打扫了一遍,范杰给杨彩丽打了电话过去,糊了半小时电话粥,范杰才依依不舍的挂断电话。 范杰躺在床上,意识却是通过胸口的玉佩,穿越到了三十年代的北平。 早上起来,范杰吃了口早饭,就去宪兵司令部上班去了,十分难得的在宪兵司令部待了一整天。第二天是星期日,正好轮到范杰值班,他哪里也没有去,依旧在宪兵司令部待了一整天。 直到周一,一件事情的发生,让人们忽略了范杰的异常! 这天早上,难得陈兴亚到司令部开例会,例会还没结束,就有人走了进来,在陈兴亚耳边嘟囔了几句。 是于秀英!路过范杰的时候,她在范杰的手心里放了一张纸条,范杰悄悄打开,之见上面写着:“城西发现疑似共党电台!” 范杰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陈兴亚皱着眉头,敲了敲桌子,对蒋孝先说道:“孝先啊,城西发现了共党电台,你带上人去看一看,对了,焕然,这事既然是你手下电讯课发现的,你也跟着去一趟!” “是!司令!”范杰和蒋孝先两个人站直身体,应承道。 范杰和蒋孝先两人出了办公室一阵嘀咕,蒋孝先先走一步回宪兵三团集中队伍去了,范杰则回了办公室打了一个电话! 两人再次碰面已经是在宪兵三团驻地了,蒋孝先已经集合好了人手,两人没有多话,蒋孝先一挥手,“出发!” 士兵们便轮流上了卡车,然后一溜烟朝城西驶去!宪兵司令部已经提前通知了北平警察局,进行联合行动,争取将这伙地下党全部抓获。 等抵达城西弓弦胡同的时候,警察局的人已经将弓弦胡同的外围给控制了起来,所有人只许进不许出,每个往出走的人,都被控制了起来。 两伙人迅速的汇合到了一起,警察局负责出面指挥的是副局长王克诚,看似是面相忠厚的一个老实人。 “蒋团长,这位是?”王克诚指着范杰问道。 “这位是我们宪兵司令部的参谋处长范杰,也是我在黄埔的小师弟!”蒋孝先介绍道,“焕然,这位是北平市警察局的王局长!” “您好,王局长!”范杰伸出手去,王克诚犹豫了一下,也伸出了手。 “您好,范参谋!”王局长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本来应该称呼范杰为参座,却变成了参谋。 范杰倒也没有在意,对于宪兵团和警察局间的那点龌蹉,他压根没有心思管。范杰转过头对蒋孝先说道:“啸剑兄,咱们是不是该开始行动了!” “王局长,怎么样?”蒋孝先看了下王克诚。 “好,行动吧!”王克诚点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蒋孝先一挥手,宪兵们迅速的向胡同内部行去,占领各处制高点,警察也迅速冲了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被发现了,胡同内部响起了急促的枪声,半天之后竟然有数颗手榴弹爆炸的声音响起,原本在外面稳如泰山的三人也有些变了脸色。 第一零一章 狗咬狗(二) 好在胡同里面的枪声很快就慢慢的停了下来,负责指挥的两个宪兵排长跑了出来,站在蒋孝先面前,一行礼,说道:“报告团长,里面共*匪已被击毙,只有两人顺着挖好的地道跑了,警察局的人正在追击!” 内心松了一口气,范杰开口问道:“怎么样,有伤亡吗?” “没,咱们的人无一伤亡,只是……”说话的排长瞟了眼王克诚,真在这时,警察局里面负责的行动队长也跑了出来,在王克诚耳边嘀咕了几句。 王克诚铁青着脸瞪了行动队长几眼,才对范杰和蒋孝先说道:“两位老弟,咱们进去看看吧!” “也好!”蒋孝先点点头,率先走了进去。 站在胡同口的一个院子门口,范杰看了眼破碎的两扇木门,和地上的几滩鲜血,嘲笑的眼神看向了王克诚。 王克诚挤开两人率先朝院子里走去,范杰和蒋孝先对视一眼,无声的笑了笑,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院子里乱七八糟的躺着十几具尸体,每人身上都有好几个枪眼。其中竟有数人穿的是日本和服,院子里的人都震惊的呆住了。大伙儿正在震惊的时候,西厢房却传来王克诚的声音:“咦,怎么是日文?” 范杰和蒋孝先对视一眼,两人神色严肃的走进了西厢房,只见桌子中央放着一台被炸毁的电台,地上散落着十几张纸片,有的已经被烧毁了一大半,但也有的勉强还算完好。 蒋孝先首先开口问道:“王局长,有什么不妥吗?” 王克诚将几张纸片递给范杰和蒋孝先:“二位请看!”说完又亲自弯下腰去见地上的所有的纸片都捡了起来。 范杰和蒋孝先带着疑惑看了起来,两张纸片上分别是不同的抬头,一份是****北平市委东城分部,一份是日共中国北方分部。 “啊!”王克诚惊讶的叫了起来! “怎么了,王局长!”范杰和蒋孝先同时看了过去,王克诚铁青着脸看着两人,同时将一份文件递了过来,说道:“关东军已经派人进入热河准备策反北票的驻军,!” 范杰顺手接了过来,看了两眼后递给了蒋孝先! “两位,今日这事怕是小不了了,在下马上要去大帅府邸汇报。两位,这里的善后工作就交给你们了!”说完,王克诚一拱手,将屋里所有的文件都收拾好带上,直奔顺承王府。 范杰和蒋孝先对视一眼,蒋孝先的脸上依旧一副十分震惊的神色,大声说道:“焕然,日军半年前才在上海动武,怎么仅隔半年就生事了,此时需紧急通知武汉,校长正在湖北剿匪,如是日人此时进攻热河,我军根本就无力支援东北军。” 范杰脸上一副焦急的神色,也大声的回到:“是啊,啸剑兄,小弟这就回去电报侍从室,让校长得知,此地还需兄长多做处理,今日之事要严令手下人不能泄露任何机密,还有这些尸体,也要妥善处理,免得日人因此生事。” “放心,你赶紧去吧!”蒋孝先道! 范杰一副焦急的神色,在无数宪兵和警察的注视下,急速离了弓弦胡同,带着赵祥开车回了宪兵司令部。 范杰一回到宪兵总部,就命令于秀英给武汉蒋介石官邸发去急电,详述了事情发生的经过。没一会儿,范杰就被急忙赶过来的宪兵司令陈兴亚,和副司令邵文凯,还有参谋长李润拉进了会议室,询问起了现场的情况,听说蒋孝先已经在处理现场,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大家都把目光看向陈兴亚,陈兴亚接起电话,一阵“是,是,是!”之后,陈兴亚才挂断电话。 陈兴亚转头对三人说道:“少帅命令我即可去官邸,文凯,焕然,你们也和我一块去,此前没有抓住日本人的尾巴不好说些什么,现在哼哼!” 陈兴亚心里对日本人是十分愤恨的,他当了一辈子的兵,就是九一八那一次让他丢尽了一世的脸面。 范杰和邵文凯对视一眼,没有多话,坐车跟着陈兴亚去了顺承郡王府! 范杰很自然的被挡在了客厅之外,在没有得到召唤之前,他是不被允许进去的。 范杰只是听见里面不停的传来咆哮声,半天之后,陈兴亚和邵文凯才灰头土脸的走了出来。 他们两人没有对范杰说些什么,挥了挥手让范杰跟上往外走,就在大门外,几人准备上车的时候,一辆车停在了大门口,车上下来的两人,范杰三人都认识,正是日本驻北平公使馆参事矢野真和武官今井武夫,看样子是张学良急招而来的。 范杰本想在顺承郡王府外多待一会,可是将陈兴亚和邵文凯都上了车,范杰也没有理由留下来,只好跟着上了车。 当天,北平宪兵司令部和北平市警察局集体出动,在街上进行扫荡,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收获,但是日本在北平开设的情报机构都受到了特别的光顾,一些地下情报点和情报人员,直接被宪兵抓走,之后就再也没人见过了。 到了晚上,范杰才和蒋孝先在范杰公寓会了面。 “如何,啸剑兄,日本人那边有什么反应?”范杰关心的问道。 “日本公使坚称此时绝对是无中生有,关东军对热河绝对没有任何兴趣,把张汉卿那个窝囊废气的够呛,却一点也不敢奈何人家。不过,说起来,关东军瞒着外务省行动也不是第一次了,日本公使虽然嘴上否认,不过我估计他心底恐怕也已经有数了。对了,日本人倒是对日共很感兴趣,焕然,你怎么想出这一招的?” 范杰笑了笑说道:“啸剑兄,你有所不知,日共一直日本当今政坛的眼中钉肉中刺,已经好几次被日本政府取缔了,大量的日共人员被逮捕杀害,但是依旧在日本国内顽强的存在着,就如同现在****一样,再加上今年五月日本军官刺杀首相,这两件事情一旦联系起来,日本人就有的忙了。呵呵!” 蒋孝先也跟着笑了起来。 日共这步棋,其实是范杰看不过眼日本浪人在北平街头耀武扬威,临时想出来的,当然也有为下一步行动铺路的准备。 今天这一切都是范杰和蒋孝先两人秘密谋划出来的,弓弦胡同地上的那些尸体,一些是死在北平郊外的乞丐,另外一些就是北平的日本浪人了。 至于日本人图谋热河的情报,自然也是编造出来的,不过此事也不用编,日本人在热河察北进行谋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张学良一直当是看不见,这回可就由不得他了。 当然做戏要做全套,范杰还顺手编造了一套日共中国北方分部组织机构和人事名单,不过人事名单已被烧毁,只留下半页残纸,上面记着几个天津浪人的名字,要知道这几个浪人可都是名正言顺的无产者,若是在中国和日本国内的浪人都被组织日共组织起来,这对日本国内已经因经融危机而动荡不已的社会来说将是一大重创。 而日共,****还有苏联人一旦联合起来,尤其是现在****已经对日宣战,这对刚刚占领东北,还未肃清境内反抗力量的关东军来说也是一大威胁,甚至因此还会影响许多战略的实施。更别说范杰还特意留了一点关于日共关东军分部的线索,相信日军这回可有的忙了。 “对了,啸剑兄,武汉那边有什么新的情况没有?”范杰问道,这一天他都没有接到武汉那边的回电,不知道情况到底如何了。 “此事我也不太清楚,武汉那边一直没有给我回电。”蒋孝先与武汉侍从室也有他自己的沟通渠道,这点范杰倒是不在意,“也不知道校长下一步打算如何?” 两人喝干杯中的闷酒,才慢慢散去! 第一零二章 狗咬狗(三) 其实蒋jie石在武汉,很快就收到了数份的电报,说的都是发生在弓弦胡同的那件事。 好在范杰和蒋孝先早有准备,知道北平警察局已经被日本人和南京政府渗透的不成样子,所以完完整整的表演了一番。 蒋jie石收到电报之后,还专门调来了日军在热河的部队调动情报,日本人不停的增兵,其用意和目的已经十分的明显。 “娘希匹!这个日本人,还有没有安宁了,发电给张副总司令,询问他,东北军对此有何对策?”蒋jie石强吸一口气,接着下令:“再有,询问他,汤玉麟的事情他考虑的如何了?” 热河一直就是中方的战略前沿,是中方接济东北义勇军唯一的陆地路线,战略地位极为重要,而热河省主席汤玉麟并不是张学良的嫡系部队,也是独霸一方已久的军阀,和日本人,甚至国内的粤系桂系等也暗中有往来,甚至于汤玉麟都不愿意张学良的嫡系部队进入热河。 处理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很麻烦的,张学良和蒋jie石两人对此事如何处理,如何让其他军队能够妥善的进入热河布防,而不激出“兵变”或“内战”,一直在进行密商, 蒋jie石与张学良曾就调兵入热,撤换汤玉麟,反复进行电商。 蒋jie石就提出由张学良调动五个旅兵力集中热边,解决汤玉麟的计划。也就在前几日,蒋jie石还在电报中提出;“此事既决行,则务须从速,先派三旅用夜间动作,到热河附近,使倭(日本)与汤皆不及防,一俟我军接近热河,再调汤至察省,则汤必遵令,倭亦无法。” 此时日军有意进逼热河,若是不早做准备,一旦汤玉麟和日本人勾结,进献热河,就会使得山海关面临巨大的威胁。 蒋jie石早就看到了这一点,一直要求张学良处理汤玉麟,但是张学良一直优柔寡断,至今也未有决断。 “还有电令孝先,让他在北平速速查清****与日共联系一事!”蒋jie石一声冷笑,这事最担心的恐怕还是日本人,接下来该如何做,就看日共值不值得自己放他们一马了。 范杰第二天接到师兄酆悌的回电后,笑了一声,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中。 到了宪兵司令部,范杰发现今天陈兴亚,邵文凯,李润都不在,询问过办公室之后,才知道张学良已经召集北平城内的各部高官,紧急商议昨天发生的事情,同时他命人发电警告汤玉麟,命令汤玉麟做好防御准备。 可惜张学良并不知道汤玉麟对此事并不在意,他的电报,汤玉麟看了一遍就扔到了一遍,前些天还有关东军密使以伪满洲国的名义诱逼汤玉麟叛变,汤玉麟还在犹豫之中,关东军又岂会在此时动兵。 “哼!”一声冷笑,张学良的电报被扔在了一边。 晚上下班之后,范杰乘车回石景山。在接近闹市口的时候,远远的可以看见一群人在挥着刀剑在打斗,占住了街口,赵祥被迫停下了车。 范杰皱着眉头,说道:“去问问怎么回事?” 赵祥下了车,靠着街边小心的往前行去,走到近前,可以看见一群穿着和服的日本浪人正在相互打斗,里面竟然没有一个中国人? 赵祥看见几名躲在墙角看热闹的警察,快步走了过去,向几人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证件,问道:“这他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日本人怎么和日本人打起来了?” 因为赵祥本身就穿的一身宪兵军装,几个看过他证件的警察正色起来,小声的回答道:“谁知道啊,今天真是奇了怪了,我们已经见着好几起小鬼子之间的争斗了,乱的一沓糊涂,您也知道,日本人咱们也管不上,只能这么看着!” 就在几人说话间,从旁边的胡同里又涌出十几名拿着刀剑的浪人,话也不吭,直接拿着唐刀就上去砍,很快那群人就分出了胜负,十几个躺在地上的日本浪人被拖走了,眨眼间不见了踪迹! 赵祥回到车里将自己听到的向范杰述说一遍,范杰似乎没有什么意外,十分平静的命令赵祥继续开车。 到了石景山,赵祥一路开上了龙烟别墅,范杰这阵子经常在这里留宿! 范杰命令赵祥在大门口守着,他自己则和急匆匆赶来的老汪进来范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密议起来。 “怎么样,情势如何,咱们的人伤亡大吗?”范杰没头脑的问了这么一句。 “还好,只有十来个人受了些刀伤,用了少爷您给的药之后,已经退下来休息了。”老汪神色轻松的回答到。 “怎么样,战士们情绪如何?”范杰继续问道。 “都挺好,很多人都十分的兴奋。”老汪舒展着眉头,继续说道:“这些战士们大多数和日本人有着血海深仇,这样有机会光明正大的教训日本人,每个人心里都爽快的很!” 没错,今天街上遇到的那一幕正是范杰亲自策划安排的,老汪负责情报,范青带着手下行动队和石景山内卫队的所有人马集体出动,换上了日本浪人的服装,在北平城里,见了浪人用日语问道:“你是不是共产党?” 若是遇到落单的,就直接打晕拖走,遇到人数多一些的,问过一句之后,就立即拿着刀砍了上去,许多日本浪人在稀里糊涂见就被砍倒拖走! 范杰这样策划也不是没有目的的,日本浪人很多都是日本侵华的先锋,军事上,情报上先不提,单是商业上,就有许多浪人替日本企业做打手,逼迫中国公司,甚至致其破产。 范杰一直担心自己在石景山的动作忙不过日本人,所以才想了浑水摸鱼这一招,利用日共这一幌子,把水搅浑,等日本人缓过神,理清楚之后,范杰已经在北平站稳了脚跟。 其实日本的各个特务组织之间也有各自代表的利益,相互之间也有矛盾,只是在中国这块大蛋糕之前,利益足够压下矛盾,范杰做的就是挑起这些矛盾。 “新加入进来的人手没有问题吧?”范杰喝了口茶,仔细问道。 “还好,从护卫队挑进内卫队的时候,就已经经过了一层审查,忠心上绝对没有问题。”老汪肯定的说道。 “恩,”范杰放下茶杯,说道:“确保每个人手上至少有一条日本人的命,这样才能断掉他们可能的后路!” “少爷,咱们有必要这么做吗,我相信绝大多数人在面对日本人这个问题上立场都是坚定的!”老汪的心里还是带着些许的疑问。 “老汪,”范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咱们在未来面对的可是国战,日本人对热河,对华北,对整个中国都虎视眈眈,我相信在未来的某一天,中日之间一定会爆发全面战争。你也是经过淞沪抗战的,咱们死了多少人,可最后还是把上海丢了,你说,这中间的血腥,这中间的波云诡谲,有哪一点不是极为凶险的,哪一点不是需要咱们拿命来拼的。” 老汪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范杰没有再劝,他相信老汪一定会想通的。老汪虽有些优柔寡断,但是情报分析还是很有一套的,当然这也是范杰将行动队交给范青的原因,范青从不问为什么,范杰的命令他从来都是执行不误。 过了一会儿,范杰继续安排道:“这样吧,你通知下去,咱们的人手每天换上一批,三天之后全部撤回石景山,不能让日本人抓着咱们的一点把柄。” 三天的时间足够日本人反应过来,并开始进行控制了。不过到时候范杰还有别的手段,总之不会让他们消停下来就是! 第一零三章 狗咬狗(四) 数日之内,人们总能在北平街头看到或几个,或几十个浪人互相斗殴。 然而却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被打败的那一群人总是被人打晕拖了去,数日之间奇怪的竟有数百的日本浪人不见了踪影! 很自然的,一股流言在旅华日侨间传扬了开来,日本政府要搜捕隐藏在旅华日侨中的日本***员,也称jcp,其中尤以无产者为主,据传,日共领导人之一的野坂参三就隐藏在中国。 消息最后越传越乱,越传越杂,在范杰将手下人收拢回石景山之后,北平城内日人的局势并没有平息下来,反而有越发混乱的趋势。 然而日本公使馆毕竟不是吃干饭的,武官今井武夫早就接到了天津方面传来的命令,并且已经开始加派人手在日本浪人间查找起来事情的根源,然而也正是他们这群人的出现,使得流言越发的真实! 北京东城,东方文化事业总委员会门口,一个身穿笔挺西装的中年人正在里面张望,一抹夸张的仁丹胡,倒出了此人的身份! 中年人见自己引起了里面数人的注意,这才晃晃悠悠的走了进去! 东方文化事业总委员会,又称东文会,是隶属于日本外务省的一间情报搜集机构,于1924年5月创立,表面上由中国和日本两方委员组成,实际上是由日方独立运作的。 它的研究范围是中国文化领域,对中国的文化情报十分关心,并形成了搜集和整理中国文化界的动向和情报这一特色,同时负责研究中国的社会文化问题,它所研究的专题,涉及中国的历史、文化、地理、文艺、社会、政治、军事等各个方面。 中年人正是范杰乔装打扮而成的村上春树,这一次他专门用了许多现代社会的化妆材料,用上他学了几个月的化妆知识,保管眼睛再毒的人也看不出来。 范杰走进了东方文化事业总委员会,一个年青男子很快就迎了上来,年青男子用日语问道:“你好,请问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范杰同样用日语回答道:“您好,我叫村上春树,从武汉来北平旅行,经人介绍来这里收集一些资料,为我的下一本书,做些筹备!” “村上君,请这边走,”年青男子将范杰引领进一间单独的房屋,着人奉茶后,便退了出去! 范杰轻轻的抿了一口茶,看似是喝了进去,实则压根就动! 不一会,一个身穿和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躬身一礼:“您好,村上君,鄙人是东文会的常务干事,井上次郎!” “您好,井上君!”范杰不敢怠慢还了一礼。 “村上君的大名,鄙人还是听说过的,村上君写的《挪威的森林》,鄙人也是时常拜读的!”井上停顿了一下,“不知村上君来北平有何要务?” “井上君,客气了!”范杰装模做样的说道:“我这次来北平主要是为我的下一本书做一些资料搜集,同时也出来旅行一下,你知道的,自从上海事变以来,在华日侨越来越不受欢迎了!” “是啊,对了,不知我是否有幸知道村上君下一部作品的名字?”井上刺探着问道,对于这位突然在中国冒出来的日本著名作家,井上潜意识中充着这怀疑。 “下一本书,暂定名为且听风吟,”范杰脸上露出了犹疑的神色! “村上君莫非有什么难处?”井上不自然的做了捧哏的角色! 范杰内心极为的满意,但脸上却是一点也没露,他犹犹豫豫的对井上次郎说道:“不瞒井上君,我这本新书主要写一些在中国生活的日本人的一些精神状态,从武汉至上海,我都考察过一阵,只是到了北平,这座中国曾经的国都,却发现北平的本国人似乎生活在惶恐之中,不知是源自何故,经人介绍才来了这里!” 井上叹了一口气,虽然潜意识依旧感觉眼前此人有些不对,但是言谈中这位作家的风采让他十分的钦佩。要知道,在日本本土,文人作家的地位本就很高,一些著名的文人记者,甚至能与日军当中的高官平起平坐,尤其是内阁当中,若是没有几分文采是要受人鄙视的,‘东条上等兵’这个称呼就让东条英机散尽了颜面。 当然这或许也是受到了中国文化的影响,毕竟几千年熏陶下来的习惯,不是一次明治维新就能改变的了的。 “村上君来北平来的实在不是时候,北平似乎正在酝酿一轮风波!”井上将北平今日发生的事情对范杰说了一遍。 范杰听完之后瞪大了眼睛,带着诧异,范杰问道:“日本也有***吗?我知道***在欧洲闹的挺凶,怎么本国也有***,早年我出国之前可从来没有听说啊!” 井上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是村上君出国出的早,国内早在十年前就有共产主义小组秘密成立了。日共从成立开始就一直在努力反对大地主大财阀政治,反对日本军国主义,反对战争,所以在国内一直是非法存在。” 范杰对这些事情极为的好奇,他知道在二战之中,日本偷袭珍珠港之前,就有日共秘密党员将情报通报给了中国政府和苏联政府,为此日本内阁数位高官因此被迫辞职,虽然具体细节他还不清楚,但是日共在日本国内的力量决不能轻易忽视! “我虽然也不喜欢大财阀垄断国内的政治体系,因为这样会消弱天皇陛下的存在感,但是对日共这种激进组织实在不敢兴趣,这么些年,内阁的诸位长官就没有彻底取缔掉日共这个非法组织吗?”范杰脸色沉重的说道。 对于范杰的观点,井上十分的认同,他也是出身与小地主家庭,对于大地主大财阀,内心是极为记恨的,范杰的几句话,几乎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放下了戒心的村上,一脸沉重的说道:“怎么没有,日共本身就是国内宣布非法的情况下成立的,普一成立便被有关单位检举,于1924年解体。然而仅仅是两年之后日共竟然再度成立,竟然大胆的宣布要‘废除绝对天皇制’。很快便被再度被取缔,不少重要领导人被逮捕,但是依旧没有解体,在国内秘密存在这着。只是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们竟然到了中国,在中国的日本浪人间组成秘密组织,其心机深沉,实在是可怕呀!” 竟然没有人对范杰编造的日共中国支部进行怀疑,范杰强压内心的喜悦,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这恐怕与苏联和****都脱不了关系,不要忘记了****已经对我大日本帝国宣战了,这可是连南京政府都不敢的。” “谁说不是啊!北平发生了日共暴动的事件之后,国内也是高度重视,我们接到国内的命令之后,连夜搜集日共和苏联、****之间联络的情报。”说着井上从贴上带着的公文包中找出一份文件,递给了范杰! 范杰抬眼一看,几个大字进入眼帘,《关于日本的形势和日本共产党的任务的提纲》,范杰仔细看了起来。 村上接着说道:“这份文件是苏联的共产国际与两个月前发布的,要求日共继续坚持以打倒天皇制为日本革命的战略目标,而日本革命的性质是向社会主义革命转化的资产阶级民主主义革命。” “这,这太可怕了!”范杰颤颤巍巍的说出了一句话,他的内心却是极为的清楚,原来有这么件事打底,怪不得自己做了这么多文章事,也没人怀疑到自己的头上。 他的内心一时闪过无数的阴谋诡计,怎样利用这件事情替自己谋划才是最重要的。 “内阁昨天已经决定要在国内全面取缔日共的存在,对国内的日共党员进行全面的大搜捕!”井上脸色严肃的说道。 范杰压抑住内心的喜悦,日本国内越乱,对中国来说越有好处。他试探着问道:“那在中国的日共组织和日共党员如何处理,国内有决定了吗?” 第一零四章 狗咬狗(五) 井上次郎摇摇头,说道:“还没有,毕竟中国不是本土,上海事变之后,无论是南京政府还是北平的东北军都对我国存满了敌意,处理此事还需小心,一旦中国政府开始秘密资助日共对抗国内,对日本来说也是一大威胁!” “这么说,如何让中国政府支持我们在中国领土上搜捕日共党员,就成了当务之急?”范杰慢慢的说道。 “没错,这也需要我们多方搜集情报予以配合,公使馆已经来了命令!事情不好处理啊!”井上叹息道。 “恩!”对于井上的叹息,范杰也能颇多理解,且不说日本人能否劝服国民政府,协助他们抓捕日共,就是表面上同意了,阴奉阳违,这四个字日本人可是深深了解的。 “井上君,此事还是让上面的诸位大佬烦心去吧,你我安心做我们的学术研究就好!”范杰口中的学术研究是真正的学术研究,可到了井上次郎耳朵里,确实另外一层意思! “是,是!”井上哈哈一笑,道:“村上君,请,请!” 喝过这番茶,井上次郎引领范杰来到另外一个大房间,房间里有不少人都在安静的研读资料,站在门口,井上低声介绍道:“村上君,这里存放着我们历年来搜集的有关中国的历史、文化、地理、文艺、社会、等各个方面的资料,相信足够您编纂新书所用。” 范杰往里探了探头,心下了然,这间屋子里恐怕只是东方文化事业总委员会历年搜集的一部分情报,而走廊尽头,由两名武士守着的房间恐怕才是真正的核心所在。 “谢过井上君了,我看不如这样,今天中午我找个好地方请井上君吃上一顿料理如何?”范杰客气的说道。 “这怎么可以,村上君初来北平,理应由鄙人请客为村上君接风才是,哪能由村上君破费!”井上次郎见范杰这人极对他的脾气,也想做进一步的了解。 “哪能如此?”范杰还待再说! “村上君,鄙人作为地主为您接风才是正理,您初来北平,对这里还不熟悉,还是让鄙人来请客吧?”井上坚持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范杰谢道。 “村上君,请您先忙,我这边还有一些公务,晚上的时候再过来请您一起去吃料理!”井上躬身一礼,说道。 “麻烦了!”范杰赶紧还了一礼,日本人的这些礼节,真是麻烦啊! 范杰轻手轻脚走进资料室,开始按着书籍的分类查看起来! 再说井上次郎,和范杰分开之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将一名手下招了进来。 想了一阵,然后对手下安排道:“你去长富宫看看,问一问那里是否有一名叫村上春树的中年人于昨日登记住入了酒店,仔细问一下是否有什么异常的行为和动作,然后去他的房间查一查,看看他的行礼中有没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查清楚之后回来通报于我!” “是!”井上的手下,回答一声之后,便退了出去。 井上坐在那里,抽出一根香烟,仔细的会议着村上今天会面中是否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作为一名常年生活在中国的日本间谍,井上从内心来讲是极难彻底相信别人的,作为一个老特务的习惯,他总要摸一摸村上的底子才肯安心! 而一旦查出有什么不对,井上下手也是极狠的。日本人都是这样,说的一套,做的一套。 好在范杰也早有准备,从北京站到长富宫,再到东文会,一路上早就设计的仔仔细细的,至于远在湖北岳阳,范杰更是让师兄酆悌帮忙做了周密的掩护和安排!只是不知道京都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这才是范杰心里的一个隐忧! 虽然范杰在东文会里面没走几步,但是对东文会的布局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他现在所在的位置不过是前院,更多的核心机密的情报都集中在后院。 一路行来,就可以看得出东文会的布局是外松内紧,两道通往后院的走廊都安排了数名武士进行守卫,而后院高达三米的高墙确实断了一般人别样的心思。 若是范杰猜的不错,现在后院必然时时有数队武士不停的进行巡逻,怪不得这里才是日本人外务省在北平的情报集散地。名不虚传啊! 一整天,范杰内心虽然有些焦虑,但依旧耐心的假装在资料室收集资料,他假扮的作家写新书可能会需要的资料范杰都一一整理出来,准备到离开的时候再借出来! 必须承认日本人做事的细心,光是放在最表面的资料室里面的东西就包含着甲午战争以后,华北的地理地形,人文文化,政治局势的详细变迁,范杰越看,越是寒心! 到了下午六时,村上次郎这才笑着找到了范杰。 村上的那名手下已经结束了对范杰的调查,经过十余人精密设计的伪装,自然不是一两个人就能轻易洞察的。 消除了戒心的井上次郎,再次回来面对范杰时,已经是满脸的微笑! “村上君,怎么样,收获如何?”井上笑着问道。 范杰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眼镜,略带茫然的抬头看了井上一眼,一副陷入深思的文化人形象映入了井上次郎的眼帘。 “是井上君啊!”范杰站了起来,拍了拍有些僵硬的双腿,跪坐的姿势还是不习惯啊,“今天收获实在不小,若是能将这些书看完,必然能极大的丰富我的研究!” “村上君太专注了!”井上扶了范杰一把,说道:“走走,我已经命人在长富宫定好了位子,专门定下了关西菜,准备好好招待村上君!” “井上君太客气了,对了,井上君,你怎么知道我是关西人?”范杰有些奇怪的问道。 “我一个大阪人若是还听不出村上君带着的京都口音,也实在太过无能了些!哈哈!”井上次郎带着范杰往外走! “啊!还是井上君大才啊,我旅居欧美十数年,所带的家乡口音,恐怕已经不是随便一个日本人就能听出来的!哎,我多想再回一次故乡啊!可惜早年出国的时候,家中为了筹集经费,已经将家中的土地和产业已经卖了一干二净,如今想要再买回来,恐怕是难之又难啊!”范杰话中的信息很多,都是他为了遮掩自己这个身份所做的构设! “是啊,现在国内的日子也都不好过啊,”已经坐在长富宫包间的两人边喝着清酒,边聊着。“京都的情况我还不了解,倒是大阪,唉,我家中的数位亲戚都来信抱怨常常吃不饱饭,国内的税收越发的重了!” 听着井上的一席话,范杰有些不解,问答:“不是已经占领满洲了吗,怎么国内的经济依旧没有改善呢?” “哼!”井上冷哼一声,说道:“满洲的利益都被皇族,军部,大财阀,分割的干干净净的,那里轮的上咱们这种普通人!至于内阁,可你看现在的内阁还是内阁吗,军人只知道开疆扩土,又有谁知道好好治理国家呢!对了,村上君,我已经去信让家人乘船来中国,在满洲的土地上,相信生活还是有保障的!” “倒也是,满洲比本土还大,若是肯好好治理,又何尝不是一个王道乐土!”范杰在一遍奉承道,酒喝到现在井上已经相当有些醉意了,说话越来越不注意。 “村上君,你我一见如故,我也不怕对你说,现在关东军上下哪有什么人肯沉下心治理满洲,现在都在一心想着如何进攻热河,进攻华北!”井上越说越不想话。 “井上君,慎言!”范杰四周环视一眼,这种纸墙那里能挡得住别人的偷听!“井上君,你喝醉了!我送去你休息吧!” 范杰找了一名服务生过来,开了一间房间送井上次郎去休息,自己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凌晨四点,一道黑影从长富宫后院窜了出来,直奔东文会而去。 第一零五章 狗咬狗(六) “滋”的一声低响! 范杰收回挂在墙上的伸缩勾,收回到玉佩空间,带着夜视眼镜,小心谨慎的朝前挪动。 一身黑色紧身衣的范杰躲在角落里,看着刚刚走过的一队巡夜武士,一张身,迅速且无声的来到了另一个角落。 黑夜之下的东文会后院,遍布杀机,范杰小心翼翼行动着,接连数日的观察给了他行动的信心,而周密的安排才是一切成功的基石。 “轰!”一声爆炸声从东文会的前院传来,后院的武士一阵混乱,有的要继续巡逻,有的要前往前院去视察。太久没有人挑衅过东文会了,巡逻的武士反应都忙了一步! 这给了范杰极佳的机会!瞅准时机,范杰来到后院的一排厢房下,用巧劲打开窗户迅速的钻了进去! 好家伙! 整整一排9间屋子全部被打通,一排排的书架整整齐齐的仿佛看不到尽头! 范杰带着夜视镜一排排的看了起来,这里面都是东文会以及下属情报机构十年来搜集到的有关华北历史、文化、地理、文艺、社会、政治、军事等各个方面各种各样的资料,还有大量的中国古字画书籍,都是用来专门研究中国的社会各阶层文化问题,并且出版了大量关于华北情势的报告书,大多已经提交给军部和外务省。 一旦日军全面侵华,这里的资料将为日军统治中国提供绝佳的战略意见和导向! 这些东西决不能留! 范杰心里下定决心,将所有字画古籍收入空间,然后从空间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汽油,一排排的泼在书架上面,最后摆了点燃一根香烟,用火柴盒夹好,火柴盒里面放的满满的都是一根根的火柴,范杰小心的将火柴盒放在地上,小心的不让香烟接触到满是汽油的地面。然后小心的离开了房间,依照撤退路线,迅速的离开了东文会。 在东文会后院高墙外,范青已经准备好了汽车,见范杰钻了进来,范青立刻发动汽车,一溜烟的开走了。 就在范杰离去后不久,也就两三分钟的时间,日本武士这才发现后院资料室里面着了火,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火势已经大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有人提着水桶前来救火,看着突然间这么大的火势,也都傻了眼! 范杰悄悄回了长富宫,将黑色紧身衣放回空间,脱光衣服,躺在榻榻米上假寐起来! “砰砰砰!村上君,村上君!”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等下,这就来!”范杰穿好和服,过去开门! “怎么了,井上君!”范杰推开门,看着有些慌张的井上次郎问道。 “出事了,村上君,东文会起火了!”井上表面慌张的说道,同时紧盯着范杰的神色变化! “什么?”范杰‘大惊失色’,赶紧问道,“火势如何,控制住了没有?” 井上内心有些疑惑,难道和他没关系,“现场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正要赶去查看!村上君,不如你与我一同前去吧?” “也好,稍等我片刻,我回去换件衣服!”范杰脸色沉重的说道。 井上却在此时伸手拉住了他,“不用了,村上君,事情要紧,我们还是先过去吧!” 范杰的肌肉顿时一紧,然后马上就松了下来,他转过头说道:“也好!” 井上次郎和范杰两人穿着和服疾步离开了长富宫,而就在两人乘车离开之后,范杰的房门外,出现了几名身着黑色和服的男子,相互间一点头,然后推开房门,在房间里面小心翼翼搜查了起来。 半天之后,见没什么收获,这才将一切东西还原,退了出去。 一名黑衣男子在前台打了一通电话出去,叽哩哇啦的说了一边,这才将电话挂掉。而在电话那一头,同样是一名黑衣和服男子,挂上电话之后,迅速的跑了出来,跑向正在废墟前说话的三人,他在井上次郎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就立刻退了过去! “怎么了,井上君,有什么事情吗?”一名颜色陌生的男子低声问道。 井上次郎摇了摇头,脸色恭敬的说道:“没什么事情,今井君,对了刚才说道哪里了?” “井上君,你要是不舒服,可以先回去休息,这里我来照看也是可以的!”今井关心的看着井上次郎,说道。 “没事的,今井君,今夜的事情我若是不留下来善后处理,我这个常务干事恐怕也就做到头了!”井上次郎苦着脸说道,“对了,今井君,我还没向你介绍,这位是来自京都的村上君!” 范杰赶上前一步恭敬的说道:“在下村上春树,见过今井君!” 对于面前这位华北名噪一时的大特务,范杰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你好,村上君,我是今井武夫,你的作品《挪威的森林》,我也时常拜读,十分的喜欢,以后若是有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请直接来公使馆找我,我尽量帮忙解决!”今井武夫客气的说道,说完之后又试探的问道:“村上君,你对今夜的事情由什么想法!” 范杰神色凝重,又有些犹疑的说道:“这会不会是中国人干的?” 今井武夫听了之后和井上次郎对视一眼,两人同时露出微笑,今井武夫说道:“不错,今夜的事情,对外只能有一种说法,今夜的这场火灾就是中国对日敌视分子干的!” “也只有是如此了!”井上次郎跟着点了点头,“也最好如此!” 他和今井又对视一眼,这句话反而让两人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范杰听出了蹊跷,小心的问道:“难道这真的是日共干的?” 今井武夫看了井上一眼,见井上微微点了点头,这才说道:“村上君不瞒你说,其实日共现在不过是冢中枯骨而已,之前北平市一直没有出现过日共的迹象,日共更活跃的地方在沈阳,更多是在哈尔滨,他们与苏联的联系不在哈尔滨,而在北平,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范杰内心一惊,难道日共出现在北平就真的不值得推敲吗,亏自己一直还有些样样得意,这下要小心了。 “那是怎么回事?”范杰紧皱眉头,遮住了自己的真是表情! 井上突然拍了拍范杰的肩膀说道:“村上君不用紧张,虽然我们现在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是估计和中国人的关系不大,怕就怕是?” “咳咳!井上君!”今井武夫突然咳嗽一声,打断井上次郎要说的话,掉头说道:“村上君,你今天也累了,我派人早点送你回去休息吧!” “好好,那我先告辞了!”范杰躬身一礼,退了出去,跟着今井招呼过来的手下,坐车回了长富宫。 一路上他都在琢磨井上次郎和今井武夫话里的意思,他们既然不认为这与中国人有关,那么只能是日本人内部或者是与苏联人有关,到底是什么呢? 就在范杰离去之后,火灾现场! 今井武夫突然问道:“井上君,这位村上春树先生能值得信任吗?你不觉得他在这个时机出现在北平有些可疑吗?” 井上次郎点了点头,回答道:“说到信任,现在还谈不上,只是今天的事情恐怕与他无关,从我第一面见到他,就已经派人对他进行了基本的调查,总体来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就在刚才,我的手下刚刚仔细检查了他的房间,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一个人刚刚放完火,不可能不留下一点踪迹的,可是村上君却没有任何与火宅有关的迹象!” “唉!”今井武夫叹了一口气,说道:“难道真的是他们不成吗?”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第一零六章 狗咬狗(七) “今井君,我看八九不离十,只有他们这群疯狗能在这个时候做出这种事情!”井上次郎脸上却是极为的愤怒! “井上君,”今井武夫摆了摆手,说道:“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还是先不要这样说!” “是!今井君!”井上次郎点了点头,问道:“今井君,日共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今井武夫脸色难看的说道:“日共出现在北平怕是真的,我在警察局和宪兵司令部的内线传出来的消息,此事与***没有关系,他们只是误打误撞碰到了****的电台而已!” 井上次郎也跟着点了点头,说道:“从南方传来的消息看,南京政府方面正在极力消灭盘踞与鄂豫皖和湘鄂西两地的共党,***的两大情报机构,中央党部和复兴社都在极力帮蒋介石剿共,压根没有精力关注北平的事件!” 今井武夫示意井上次郎继续说下去,井上道:“根据以往的资料来说,这一次恐怕跟****,跟苏联,还有日共秘密图谋蒙古脱不了干系!今井君,你的情报员难道就没从警察局和宪兵司令部那里或得什么有关的文件吗?” 今井武夫脸色沉重的说道:“有是有,不过这一次警察局出手太慢,让这伙人几乎烧毁了所有的资料,对他们下一部的任务目标没有丝毫的线索,倒是?” “倒是什么?今井君,请直言!”井上次郎真正的问道。 “虽然说这伙人几乎将文件烧的一干二净,但还是留些了线索,留在现场的尸体有一部分人是长期盘踞在北平的浪人,这几个人与我们的情报系统没有丝毫的关系,甚至在浪人之间的声誉也不大好听!”今井武夫介绍到。 “您的意思是他们是故意与我们保持距离?”井上很快就接上了今井的话。 “恩,有这种可能,警察军里面留着的一些文件显示,日共在天津,在满洲都有很多的秘密党员,甚至在关东军中也有日共的秘密分部,尤其是哈尔滨一带,日共的势力恐是不小!”今井武夫很是严肃。 “这就对上了,这与我们之前对日共搜集的情报大体吻合!那么今井君,你说今天这事倒底是不是那群疯狗做的?”井上次郎突然向前走了一步,“今井君,我们东文会的损失可不小啊,你怎么也得给我们一个合理的理由,否则,这个亏我们东文会是不会白吃的!” “井上君,我明白你的意思,说实话,这几天白狼会的动作确实不小,他们应该也是得到了苏联图谋蒙古的消息,毕竟白狼会在北平的势力也不小,消息可能比我还早得到一些!动作稍微大了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今天的事情可能与白狼会无关啊!” 井上次郎突然愤怒的说道:“今井君,到底是什么人给他们的权力,对自己的同胞大下毒手,现在竟然将主意打到了我们东文会的头上,难道他们真的想重演五一五事件不成?” “井上君慎言!”今井武夫突然拉了井上次郎一把,小心的看了四周一眼,见人群都在理他们10米之外,这才低声的说道:“井上君,你要小心一些,中国人有句话叫祸从口出,不是没有道理的!” “对不起,井上君,是我失态了!”井上次郎躬身道歉道。 今井武夫将井上次郎扶了起来,说道:“井上君的情绪我能理解,只是如今军部的势力大增,你我还需小心一些!” “今井君,你说你我对满洲之事都没有什么异议,可是白狼会会将注意打到我们东文会头上,难道我们东文会真的做错了什么不成!”井上次郎有些委屈,低声说道。 “井上君,这事恐怕不是你们东文会的缘故,恐怕此事背后的目的还在与敲打我们外务省,你们东文会背后的东亚同文书院才是这次事件的指向所在!白狼会背后的黑龙会与军部的关系极为的密切,五一五事变当中黑龙会才是实际的执行者,五一五事变之后,军方大为猖狂,从政的噤若寒蝉或立场转换,只有我们外务省能够稍微坚持自己的立场,不与军部同流合污,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幕,依我看,他们这么做你们即不会有太大的损失,被敲打的效果也显示了出来,这恐怕才是他们真实的意图!”今井武夫一点一点的分析道。 “今井君,此事我会汇报上去,至于后续失态的发展就不是你我能够控制的了的!我会命令我们的下属机构近期谨慎小心一些,不能再让白狼会钻了空子!”井上次郎颓然的说道。 “对不起,井上君,让你们受委屈了!”今井武夫躬身一礼,道歉道。 井上次郎赶紧扶起今井武夫,说道:“今井君,你这是做什么,今天的事情与你又没有关系,何必如此!” 今井叹了一口气,说道:“还是因为我们外务省的软弱才给了军部猖狂的机会,不过我想像今天这样的事情恐怕以后不会在发生了,警告的效果已经起到了,军部还不至于敌我不分!” “若是安今井君所说当然是最好,怕就怕白狼会的那群疯狗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啊!”井上次郎同白狼会打过太多的交道自然明白白狼会是怎样一副得性。 今井武夫脸露寒光,他说道:“如是白狼会还不肯罢休,就应该让他们知道,我们外务省也不是好欺负的。大不了大家闹到天皇陛下面前而已,我就不信天皇陛下也会一意袒护军部!” “今井君,平静一些!事情还不至于闹到那一步!对了,白狼会清理浪人中的日共一事有没有通知你们公使馆?”井上次郎问道。 其实很多的日本机构对于北平街头出现的日本人相互斗殴一事都有自己的分析,很多在华日本情报人员都将其认为是白狼会奉命负责清理平津一带的日共分子的行动,毕竟说实话大家都接到了调查中国日共分子与****之间联系的命令! “没有,我估计命令恐怕是直接从本土发过来的,根本没有经我们呢公使馆转接,不过中国驻屯军司令部应该有所备案才对!”今井冷静了下来,低声说道。 “这样最好,对了,井上君,今天这事你看如何处理?”井上问道。 今井武夫低头想了一会,说道:“明日我会跟矢野参事再次拜访张学良的,毕竟中国抗日分子无辜烧毁日本产业的事情不能平白无故就算了,总要有人出来负责赔偿损失的,你说呢,井上君?” 井上次郎微微一笑,点头说道:“正该如此!” “井上君,此次的损失你还要拿出一个清单来,这样我们才好与中国政府谈判!”今井武夫低声安排道。 “我知道!”井上次郎点点头,说道:“这一次的损失倒不是太大,毕竟我们只是一家学术研究机构,恐怕也要不了太多!” “哈哈!哈哈!”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半天之后,井上次郎才又说道:“今井君,不瞒你说,好在核心的资料都锁在了会长的办公室,时时有人看守,这才能避免这一场浩劫啊!” “哦!”今井武夫奇怪的问道:“这么说,今天的这次火灾对东文会影响很低吗?” “也不能这么说,”井上次郎摇了摇头,说道:“被烧毁的都是十年来搜集下来的重要资料,但有很多已经过时,并不是都有用的,这些东西的用处不在现在,而在未来,好在我们还有时间,还能再次收集,所以这次的损失能够完全挽救过来!” 今井武夫跟着点了点头,东文会的目标和任务他还是清楚的,所以对于井上次郎的话,他还是认同的。 “倒是今井君,这次从张学良手里可不能空手而归啊,我们总是需要几个凶手来安抚人心的,你看是不是借此机会,让中国人帮忙查询一下日共的消息,毕竟现在家丑是怎么也掩盖不下来了!”井上建议道。 “恩,”今井不停的点头,说道:“井上君的建议很有道理,我会认真考虑的!好了,矢野参事和本间会长来了,咱们过去吧!” 井上点了点头,朝东文会会长本间一郎和日本驻北平公使馆参事矢野真走去! 第一零八章 浑水 范杰独自一人被送回了长富宫,一路上他都在琢磨今井武夫和井上次郎的对话,他们谁都没将纵火的源头放在自己身上,甚至没有放在中国人身上,那么他们心中可能的源头是什么呢。 范杰觉得自己来北平的时间实在有些短,对于日本人各情报机构的分布以及各自之间的恩怨纠葛还没有摸透,可插手的机会实在太少了。 一声叹息,回了长富宫后范杰没有做任何的动作,他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人在暗中监视自己,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放在桌子上的公文包被人动过了。 在无意间,范杰发现他夹在公文包上的一根火柴棍掉到了地上,打开公文包,范杰发现里面的东西意见也没少,但几份书稿的上下位置却出了问题。 有人进过房间,这个念头第一时间就涌上范杰的脑海,极有可能屋里已经被按上了窃听器。 范杰没有起身搜查,今夜这么多事,他不被怀疑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一点他早有准备,不过既然这里已经不能住了,明天还是找理由换个地方吧! 范杰静静的躺在床上,合上眼睛,半天之后,轻微的鼾声传了出来! 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床,洗漱之后,就在外面的小摊上吃了顿早餐,这时候他可不敢在穿和服了,他怕被人打! 吃过早饭回到房间的时候,井上次郎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他了。 “井上君,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有什么事情吗?”范杰倒了一杯茶给井上次郎递了过去。 “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村上君,昨夜的事情真是有些对不住了!让您受惊了!”井上将茶杯放在一旁,躬身道歉道。 “我没事,井上君,你不用担心!”范杰跪坐在那里,微笑着说道:“只是井上君,北平的治安,一直都这么有问题吗?” “不能这么说,只是最近事情都赶到一块去了,才会有这么多风雨。”井上面露歉意的说道,“我看不如这样,若是村上君在北平没有别的什么事情的话,还是暂时去天津租界待上一阵子,那里可比北平要安全多了!” 虽然井上次郎说话的时候温温和和,但是范杰还是感到了些许的不对,脑子一转,他就知道自己现在不能拒绝,一旦拒绝,恐怕井上就怀疑到他的头上了。 “这样也好,只是不知道东文会何时能够修缮完毕,在下还是希望能够在东文会多加学习的!”范杰面露谦虚之色,正好他自己也想换个地方。 “村上君客气了,对你的好学勤奋,我是深为佩服的,这样吧,我写信一封,你可捎去天津,去找天津同文书院总务长藤井真文,在那里可以进行考察,天津同文书院会给您所需的便利的!”井上似乎一切都在为范杰考虑。 若范杰真的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作家,这一点倒是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但是他自己这个身份本身就有问题,长时间和日本人接触总会出问题的。 井上的心思一点也不单纯啊,看着眼前的这张笑脸,范杰的内心充斥着警惕! “也好,真是麻烦井上君了!”范杰客气的说道。 “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倒是希望您的大作能够尽快发表,对了,我差点忘了您还是朝日新闻的顾问,天津也有朝日新闻的分社,我想很快就能在报纸上见到您的文章了!”井上一脸的笑容。 范杰很不得在这张脸上狠狠的踹上一脚,这人真是太讨厌了,要不是自己早有准备,恐怕早就露出了破绽! “那是,那是,我的新书暂时会以短篇的形式在报纸上连载,我想过不了几天就会发表的。”范杰微笑着回答道。 井上次郎大喜:“那我就等着拜读大作了!” “井上君客气了!”范杰微笑着说道。 当天上午,范杰收拾好东西,甚至来不及通知范青他们,就一个人坐上火车到了天津! 然而若是自己没有弄错的话,自己的身后必然跟着井上派出的探子,不说是监视,就是井上说是保护范杰也得接受! 好在天津自己还熟,当天下午,范杰并没有住在日租界,而是去了毗邻的法租界。 相比于日租界,法租界日本人的势力倒是要小得多,而且早在四月间,范杰就在天津法租界按下了情报点(见前文第34章),所以范杰在一家高档酒店入住之后,便去了附近的歌舞厅。 一众人群之中,范杰趁着混乱从后门出了歌舞厅,然后直奔情报点而去。 老汪在天津的情报点已经经营了三个多月,初见成效。范杰很快就接通了通往北平的电话,一阵安排之后,范杰命人假扮自己重新入住酒店之后,自己便悄悄回了北平! 夜里十点,石景山龙烟别墅的灯还在亮着,已经从天津回来的范杰和老汪,范青,小柳三人开起了小会。 经过这一两天的侦查,范杰已经察觉到北平不再适合再动手了,而为了避免意外,范杰决定让范青带着行动队的人手,进香山深处拉练,免得让人家逮住自己的尾巴! 范杰之所以这么急着从天津回来,是因为他从今井武夫和井上次郎的话中听出了北平这些天一定不会太平静的。 所以第二天早上他去宪兵司令部报道的时候,对于见到平时不常来的陈兴亚和邵文凯,他也不觉得特别意外。 陈兴亚很快通知手下召开特别会议,除了难得过来的一趟的宪兵司令陈兴亚,还有副司令兼北平警备司令邵文凯,参谋长李润,参谋主任范杰,宪兵三团团长蒋孝先,宪兵四团团长王铮,北平宪兵司令部的主干力量都在这里了。 “咳咳,”陈兴亚干咳两声,见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这才开口说道:“诸位可能已经得知了,前夜位于东城的东方文化事业总委员会被人一把火将半个总部焚之一炬,昨天日本公使馆参事矢野真又去大帅府邸闹了一回,要大帅保证在北平的日本侨胞及其产业的安全!” 在座的诸人虽然都没有说话,但是脸上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讥笑的神色。 “大家也都明白事情的起因是什么,无非是日本人内部相互之间的勾心斗角,日本公使馆武官今井武夫已经地下递过话来,要我们配合他们抓捕隐藏在北平的日共及****分子,孝先,争鸣,你们两人说说该怎么办?”争鸣是宪兵四团团长王铮的字,陈兴亚专门点了他和蒋孝先的名字也是想让这两位掌握宪兵实际兵力的团长将责任担心来。 王铮是东北军自家人,压力在无形中却是集中到了蒋孝先的身上! “我看这样也好!”蒋孝先开了口,他想了想说道:“****这方面先不提,就算是抓住了人我们也不可能将他们交给日本人,倒是日共那里可以想想办法!” “哦!”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蒋孝先的身上,看看他又什么高见! “咱们不妨下手狠一些,将北平街头游荡的日本浪人一一审查,只要是没有职业,没有工作的日本浪人都抓起来,反正他们都是无产阶级,都有共党嫌疑,大不了都交给日本人自己去审问,反正他们也不能说我们抓错了!”蒋孝先的话中透着一股狠劲,这中间可操作的余地太大,而且一旦有个什么闪失,责任也全在日本人身上,他们也不能指摘什么! 听完蒋孝先的一席话,陈兴亚倒是一时沉入了深思之中,他要考虑的事情太多,无法像蒋孝先那样光棍! 范杰这时也开了口,他不能不顶蒋孝先一把:“司令,我看咱们还可以这样,”见诸人将目光转了过来,范杰低声说道:“咱们倒是可以在监狱里找上两名死囚,作为死士,教上几句日语,让他们自认是从日本本土来的日共分子,然后交给日本人,只不过在交给日本人的当天就自尽身亡,最好是在咬出几个关东军中的高层之后。这样就死无对证了!”谁都没有想到范杰比蒋孝先还狠,他接着补充道:“拿两名死士换关东军动荡,这一点绝对是不亏的,当然,这是万不得已之下的最后一招,不到最后绝不可以轻易出手!” 第一零八章 浑水(二) 范杰说完之后,来回看了诸人一眼,“我相信诸位都是忠于党国,忠于领袖的,若是有人将今天的会议内容泄露出去,哼哼!” 大家这才想起来,眼前的范杰还是蒋介石手下最忠心得力的复兴社成员,不只是范杰,在座的复兴社成员还有一位,大家不自然的将目光转向了蒋孝先! 蒋孝先确实微笑着说道:“焕然说的不过是最糟的一种情况而已,并不是一定需要执行的,抓****是我等分内之事,日共若是能给日本人带来麻烦,你我又何必去搜捕人家的,说不定将来反攻东北的时候,日共还能帮得上忙呢?” 蒋孝先说的不过是另一种情况,但是一提到反攻东北,在座的除了范杰和蒋孝先,每个人的气息都有些发重,发粗,范杰甚至能看到王铮眼中闪过的一丝泪花。 王铮家中在沈阳城内做的是开饭馆的小买卖,沈阳城破那天,日本浪人在沈阳城内大肆破坏,王铮的老父亲老母亲都死于日本浪人的刀下,既然今天有机会收拾小鬼子,王铮自然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于是他开口道:“我同意啸剑兄的意见!” 声音中带着些许的哽咽,但很快就听不出来了,王铮接着说道:“这些年日本浪人一直在北平街头欺行霸市,是时候给些教训了!” 王铮和蒋孝先两个人手里握着两个团的宪兵,他们两人的意见陈兴亚也不敢随意忽略,他望向坐在一旁的邵文凯,邵文凯心里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北平的情况他自己也清楚,前一阵子,南京政府因为汤玉麟的问题与张学良这里闹的颇不愉快,在他的内心也是倾向与换掉汤玉麟的,热河是什么样的情况,他邵文凯作为北平警备司令还是相当了解的,一旦热河失守,北平就危险了,若是此时能以日共为名,而日本人一些麻烦,打乱日本人的步奏,拖慢日军侵占热河的步调,对北平的防守来说是有极大的好处的。 邵文凯想了会,点了点头,对两人的意见表示赞同,但是他的话说的却更加的圆滑。 邵文凯说道:“我们要在北平查捕日共分子,必然要在日本人身上想办法,不只是日本浪人,日本商人,日本住民都应当在查访之列,所不同的无非也就是力度的问题,对于后两者我们可以和和气气,有礼有节的查问,对于前者我们也没必要那么客气,真要有问题,相信日本公使馆也是愿意看到的。” 邵文凯的一席话,说的陈兴亚直点头,其实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只是陈兴亚一直有些放不开罢了,既然大家达成了一致,陈兴亚随即命令道:“宪兵三团负责东城,宪兵四团负责西城,对可疑的日共分子进行查捕,都小心一些!” 说道最后陈兴亚还是胆小了一些! 开完会,范杰朝蒋孝先招呼一声:“啸剑兄,来我办公室坐会?” 蒋孝先点点头,没有说话,跟在范杰身后走了过去! 范杰冲了杯毛尖给蒋孝先倒上,道:“啸剑兄,这是我家程叔从上海带过来的,是我家濂大伯的珍藏,来尝一尝吧!” 蒋孝先坐在那里,轻轻的举起茶杯,抿了一口。 放下茶杯后,蒋孝先问道:“这么说,焕然,你真的将你们家那位老爷子搬到北平来了,你们族里就没人反对吗?” “反对什么,家里在长海的核心产业已经撤的差不多,上海那里随便派个年富力强的人就能支撑起来,何必将程叔拖在那里?”范杰熟练的倒着茶。 “那你将石景山炼铁厂盘下来做什么,真打算炼铁不成?”蒋孝先又问道。 “我炼的哪门子铁啊,我你还不知道,趁着自己在北平有点职务,顺手办点实业,养家糊口罢了!”范杰笑了笑打算含糊应过去。 “怎么,你要成家了?难道还真是你家那位表妹,跟哥哥说说,什么时候?”蒋孝先突然八卦了起来! “哪有什么时候,现在老家那边两家人正在商量,我一个人在北平又能知道什么?”范杰推脱道。 “你呀,你呀!好了说说正事吧!”蒋孝先笑了一声之后,正色起来! 将范杰的神色也严重了下来,蒋孝先说道:“武汉那边已经传来消息,要我们在北平清查北平市内的贪污腐败行为,邓雪冰的第三课已经开始改组,党国元老曹浩森,还有陈果夫的同族兄弟陈希曾,也都将配合邓雪冰的行动。校长希望以复兴社为主、以cc系为配角,一举荡涤那个污浊武汉。同时复兴社在全部各地的分部也必须同时进行清查行动,天津那边由王天木负责,北平这边我亲自负责!” 范杰却是脸色还有些难看,道:“天津市长张学铭是张学良的自家弟兄,北平市长周大文是张学良的结拜弟兄,咱们就算是查出来,怎么处理,东北军会处理东北军的自家人吗,还不是隔靴搔痒!” 蒋孝先说道:“处不处理先不提,首先还是要查清楚,一定要做到心中有数,说不定这些人中间就有人收了日本人或者是***的钱,到时无论通共也好,通日也罢,总要有人付出代价的。” “恩!”范杰点头道:“我知道了,对了,啸剑兄,平津地区是这么个章程,你知道武汉那边是如何打算的吗?” 蒋孝先摇摇头,说道:“我对武汉的情况了解不多,你是湖南人,想必武汉的情况你是了解的,这恐怕也是校长选邓文仪来做这件事情的原因吧!” 范杰点点头,说道:“雪冰兄自幼家境贫寒,倒养成了他弥辣的性子,他身为侍从秘书,思虑周密、作风细致,校长是极喜欢的。同时,对我等这些与他交好信任之人而言,他真诚友善,乃至可以忍辱负重;反过来,对与自己话不投机的官僚政客,他丝毫不愿客套敷衍、应酬往来,甚至经常不留情面。说来也确实是这次武汉清流行动的绝佳人选。” 蒋孝先靠着椅背说道:“这次武汉清流行动已经吸引了外国人的绝大注意,咱们复兴社的大部分人手和机构都已经迁到武汉,势必要打响这一炮!这是咱们复兴社的第一次集体行动,25个精锐师从三面夹击大别山,其中就包括了五个复兴社社员,胡宗南、俞济时、关麟征、黄杰和蒋伏生担任师长的部队。而在他们的身后,是贺衷寒任处长的“三省剿总”政训处的几百名军官。军事方面我不担心,我担心的是武汉清流这一次的武汉行动!” 范杰点点头,面露愁容,说道:“我也一样担心,鸦片武汉、地下武汉、黑金武汉使得武汉这个聚集着二百余万人口的九省通衢、内陆最大的水陆码头,成了污垢集聚之地,一个处理不好就是一场****啊!” 蒋孝先叹了口气,说道:“虽然有校长在后面撑着,但是该小心的还是需要多加小心啊!焕然,你去信我劝劝酆悌,让他转告邓雪冰,轻易不要下手,一下手就要连根拔起!” 范杰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这事我会给武汉去信的!对了,啸剑兄,你对这次日共事件怎么看?” “怎么看?”蒋孝先带着玩味看着范杰,说道:“焕然,这次事件你是弄的不错啊,校长已经来信夸奖了,****不是想和日共联络吗,派上几个‘日共分子’在平津一带多活跃一些不就是了。对了,焕然,你和我说说,前天晚上的那场大火和你有没有关系?” “不可说,不可说啊,啸剑兄,”范杰神秘的笑了笑,接着说道:“我倒是觉得这中间可利用可操作的空间太大,我说找两名死士,也不是随便说说的,若是能让日本情报系统,日本驻华军队之间自相残杀,对我们来说,绝对事件大好事,我们付出的不过是几名死士罢了!” 蒋孝先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有些道理,这样吧,我立刻去电武汉,让他们在武汉和上海同时开展这个鱼目混珠的办法,总会有些收获的!” 范杰点点头,在他的计划里这些不过是个开始而已,为自己的进身之阶,范杰准备了更好的‘礼物’。 第一零九章 浑水(三) 和李润打了一个招呼,范杰便离开了宪兵司令部,直奔石景山而去。 既然陈兴亚不打算采取自己的意见,自己也没有必要再操心这件事情,更何况自己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范杰没有在家属区停留,和老肖打了一个招呼之后,便登上了龙烟别墅。 龙岩别墅除了十来名从第二师跟过来的老兄弟外,行动队,内卫队的所有人手都已经进了香山深处拉练去了。 范杰让赵祥将小柳找了过来,和小柳吩咐几句,让他去香山深处去找范青去,从行动队内卫队的人手中,找上两个通日语的人才! 直到晚上,小柳才带着两个人走了回来! “嘣嘣嘣!”小柳在外面敲了敲门,一声“进来”传出来后,他才带着两人走进了屋。 “少爷,人我给你带回来了,这个是吴山,这个是吴水,他们是两兄弟!”小柳给范杰介绍。 “恩,”范杰放下手中的书,揉了揉眼睛,特意用日语向两兄弟问道:“你们家中还有什么亲人吗?” 谁想到一句话问的两兄弟眼眶发红,吴山同样用日语回答道:“我爸妈在沈阳城破那天被日本的炮弹炸死了!” 范杰叹了一口气,张学良手下东北军中不知道有多少人与日本人有着血海深仇,真不知道,张学良是如何将内部的反对声音压下来的。 “你们两人回去收拾一下,明天跟我去趟天津!”范杰没有在测试下去的意思了,直接让两人下去休息了! “是!”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小柳问道:“少爷,这两人能行吗?” 范杰点了点头,说道:“日语还算流利,在天津好好练练应该不是问题,对了,你也赶紧回去收拾一下,一起去天津,等我回北平之后,天津的那一摊子就交给你负责了!” “是,少爷!”小柳开心的笑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四人直接开车从北平直奔天津!在天津法租界的情报点外,四人在四周扫了一遍,见这里没有被人盯上,才小心的进了进了情报点! 天津情报点直接对老汪负责,人手都散落在天津各处,在法租界情报点蹲守的人手并不多。 范杰没有打扰他们的工作,示意他们继续之后,便带着三人,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关好门,小柳看了眼站在一旁有些局促的两兄弟,说道:“站在干什么,还不赶紧坐下!”说完他自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范杰笑了笑,说道:“坐吧!” 听到范杰的命令。两兄弟这才有些局促的坐了下来。 “相信你们两个对这次的任务已经有了一些猜测,”范杰倒了两杯茶,递给两兄弟,接着说道:“我这次打算让你们兄弟俩扮演一次日本人,来执行一项任务!” 见两兄弟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端坐在椅子上稳稳的坐着。对于这一点,范杰倒是很满意,这两兄弟还是堪大用的。 其实范杰这么安排,吴山吴水两兄弟倒也没有多意外,他们在北平已经扮过一次日本人了,而那一次他们兄弟俩一人收了一条小鬼子的狗命,血仇总算是开始报上了,对范杰,他们也是崇敬佩服的不得了,虽不能说是范杰让他们去死,他们就会去死的,但是对于范杰的安排和命令却是没有疑问的。对于行动队和内卫队里面的前东北军士兵来说,范杰已经收了他们的心。 “恩!”范杰满意的笑了笑,继续说道:“你们两兄弟接下来扮演两个从日本本土而来的日本人,去法租界租上一套公寓,然后好好探一探天津城内日本浪人的分布,之后便在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日本浪人之间宣传一些日本共产党的思想和政策。这样,你们两人以日共中国北方支部的名义在天津活动,小心一些,隐蔽一些,别轻易让别人给发现了,一旦出现了危机立刻撤回北平,不要再来这里。” 范杰说着说着,倒是有些兴奋起来:“你们只要十天的时间在日本浪人之间传播共产主义思想,到期之后,消除一切痕迹,确保安全之后,再回到这里,我还有下一步的安排,明白吗?” 两兄弟点了点头,吴山说道:“放心吧,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范杰点了点头,从办公室的保险箱里取出一本书和一叠日元,交给他们,说道:“这是你们的经费,你们怎么行动我不管,确保自己的安全为先,以后你们俩我还有大用,小心一些!” 两兄弟接过日元和书,对着书看了一遍,小心的问道:“那这书是做什么用的?” “这本书是今年五月共产国际发表《关于日本的形势和日共的任务的提纲》,其中指出打倒天皇制是日本革命的战略目标,日本革命的性质是向社会主义革命转化的资产阶级民主主义革命。”看两兄弟听的迷迷糊糊,范杰说道:“也就是说,我们从这里面摘抄了一些内容需要你们俩在日本浪人间传播。” 两兄弟这才点了点头,范杰接着说道:“你们要记住,一旦你们开始行动就有被日本特务机关盯上的可能,所以小心一些,十天,怎么也要熬得过去才是,法租界相对日租界安全多了,日本人不敢随便乱来的,我会让小柳负责在后面接应你们,一旦遇上危险,立刻撤离,咱们择日再来!” 范杰实在不舍得他们两兄弟因为大意送掉性命,所以他又多说了一句,“你们最好先从英租界开始,慢慢散发传单,传播思想,然后一步步从英租界到法租界再到日租界,在日租界你们的待的时间最好是三个租界内最短的,这样也最安全!” 两兄弟点点头,其实范杰说了这么多,他们的心里也有了一定腹案,对于范杰的关心,他们内心除了感激再也没有别的了。 范杰最后说道:“十天之后,我会亲自来天津接你们回去,你们俩可要给我好好活着!” “是!少爷!”两兄弟站起来,低声吼道! 范杰转头对小柳说道:“把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给他们换好!” 小柳点了点头,从外面搬进来两个大衣箱,说道:“这里面放着你们的换洗衣服,还有一些共产主义的传单,你们两人单独在外面活动,我会在暗中好好看着你们的,每天晚上十点,咱们聚一次,总结一下一天行动的得失,再为第二天的行动做准备!” 小柳从箱子里面拿出两套西服,说道:“你们现在就换上这两套衣服,然后出去在码头附近租套房子,之说以选码头那边,是因为那边利于撤退!租下房子之后,你们的衣服就全部换成和服,尽量少穿西装!和服容易隐藏枪和子弹,最好再带上几枚手榴弹,一带有事确保撤退为先!平时我会在暗中看着你们两兄弟的,一旦有危险,我按照提前预设的暗号通知你们,你们接到暗号之后,立刻撤退!” “是,柳队长!”吴山吴水点头称是! “你们现在就换好衣服,”小柳安排道,顺带接着吩咐:“你们的一举一动要尽量像个日本人,平时多像天津街头的浪人学习,不要急于开展行动,一切先以调查为主,等调查得差不多了,我会给你们行动的命令的!” 两兄弟点点头,记下小柳说的每一句话。 最后两兄弟粘好仁丹胡,对着镜子照了几下,相互说了几句日语,感觉还是有些别扭,不过还有一点时间,在行动开始前可以在日本浪人间学习几天。 “至于你们的日本名字,你们俩商量着来,记住做好一切准备,才是行动成功的基础!”范杰最后嘱托道,“进日租界的时候,最后不要带枪,带上两把短刀就可以了,这样日本人会尽量试图活捉你们的,真要有个万一,落在日本人手里,我也好去救你们俩。去吧,记着小心一些!” “是,少爷!”两人立正敬了一个军礼,这才转身离去! 第一一零章 浑水(四) “少爷,你觉得他们两人能行吗?”小柳站在范杰身后,低声问道。 “行不行,先试一试吧!对了,下面都安排好了吗?”范杰头也不回,站在二楼看着楼下吴山吴水离去的背影问道。 “都安排好了!”小柳正色的说道。 “那好,他们俩的安全就交给你,务必完整的给我带回来,将来我还有大用!”范杰转过身严肃的说道。 “是,少爷!”小柳立正说道。 范杰又在情报点进行了一番安排之后,在一间高档舞厅和自己的手下换过身份之后,又变回了村上春树。 对于负责监视和保护村上春树的两个井上次郎的手下来说,这几天是他们特别郁闷的。 村上自从住进酒店除了去了一趟歌舞厅也是没有多久就回来了,他们根本就来不及不手脚,接下来两天照样是躲在屋里不出来,今天好容易出来一趟,在歌舞厅转了一圈马上就又回来! 好在这回他们抓住时间按上了监听设备,然而就在第二天早上,村上春树竟然结账离了酒店,直接去了日租界。 一夜的监听,自然什么也没有得到,范杰一结账,他们辛苦按上的监听设备又成了摆设! 范杰在酒店退了房,叫了辆人力车,直奔天津日租界而去! 天津中日学院位于海光寺日军中国驻屯兵司令部南五百米的南徐胡圈地方,这里交通便利,出入的中日学生相对较多! 天津中日学院原名天津东亚同文书院,由日本人创建于1921年,现任书院院长为沈兼士,教务长张庭芝,日本人藤江真文作为总务长负责监督书院的运行。 东亚同文书院设立的宗旨是在中国设立学校向中国人子弟进行日式中等普通教育,优秀毕业生作为公费留学生派遣到日本。 刚建校时,天津同文书院本来邀请前中华民国大总统黎元洪担任名誉院长,并已得到他的同意,黎元洪还亲自题写了“天津同文书院”的匾额。后因北京政局变化,黎元洪再次出任总统,只好作罢。最后由郭宗熙担任名誉院长。 然而表面这一切都掩盖不了同文书院作为日本老牌间谍机构东亚同文会附属机构的事实。 早在1898年,日本间谍组织——东亚同文会正式成立,日本贵族院议长近卫笃磨公爵(近卫文磨之父)出任会长。第二年10月近卫笃磨访华,在南京拜晤两江总督刘坤一,商讨东亚同文会在华设校,刘坤一遂表示赞同。 两年后,南京同文书院开办,经费由日本外务省直接资助,首任院长是日本在华间谍头目根津一。同年4月,书院因义和团运动爆发,迁至上海高昌庙桂墅里,更名为“东亚同文书院”,从日本各府县招募公派留学生,培养“中国通”情报人员,每年约百余人,学制3-5年。 东亚同文书院下设“调查部”和“调查编纂部”、“支那研究部”、“东亚研究部”等机构。 日本学生在临近毕业时,由书院组成小组,提供资金、安排线路、派到中国各地,进行为期3个月的“毕业大旅行”,实际为情报侦察。 调查旅行历时最长的一次,是2期生林出贤次郎于1905年的新疆调查旅行,共274天,跋涉天山北路,直抵中俄边境的伊犁(此人后来成为伪满皇帝溥仪的随从翻译)。 学生将所获情报编辑成册,名为《大旅行志》、《深入内地》、《大陆漫步》等。他们把搜集到的政治、经济情报撰写成所谓的调查报告,每年印五份抄本,分别提交日军参谋本部、外务省、农商务省,东亚同文会、同文书院也各保存一份。 后来以这些调查报告为基础,同文书院出版了《支那经济全书》和《支那省别全志》,类似于对中国综合国力的普查。毋庸置疑,这些调查报告为日本制定侵华政策提供了难得的参考情报。 该间谍机构在华活动45年,培训了5000多名情报人员,仅毕业大旅行侦察线路,就多达700余条,足迹遍及中国各地,积累了如山资料,多保存于爱知大学。 1918年,上海东亚同文书院增开中华班,招收中国籍学生,共办11届,毕业生约百人。这批人中包括后来的****中统”头目——李士群。 1919年,东亚同文会为培植亲日势力,决定以退还庚子赔款为名,在天津、汉口设立同文书院附属学校,由众议员柏原文太郎筹办。1921年12月,天津同文书院在海光寺日本兵营附近成立,主要招收中国学生,1925年改为“中日学院”,该校校址即为今天的津师范大学北院。 范杰看着一个个从中日书院进出的中国学生,心里发出一阵阵的寒意,这就如同后世的孔子学院一般,为同化他国学生而存在。 范杰在门口站了一会,便走向门岗。 “您好,在下村上春树,有事拜见藤江真文总务长,请予以通传!”范杰拿出井上次郎交给自己的介绍信,递了过去! 很快,就有人出来将范杰迎了进去,范杰整了整衣服,脑子极快的转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破绽之后,才跟在来人身后慢慢的走了进去! “村上君的大名,在下也经常听人提起,其实不只是我们日本人,就是一些中国人也对村上君的文学修为赞不绝口,我们中日教育会会长周作人先生就对村上君的文采大为佩服!” “中日教育会?”范杰有些愕然! “哦,村上君久居欧美,对中国的事情不大清楚,中日教育会是为了进一步沟通中日文化而创立的,其成员由北大5人、东亚同文会1人、天津同文书院2人构成。请进!”这位名为吉冈正秀的干事一伸手,原来两人不觉间已经来到了总务长办公室的外面! 范杰率先走了进去,吉冈正秀跟在身后。一进门,坐在一张大书桌后面戴眼镜的中年男子就吸引了范杰的注意。 藤江真文见范杰走了进来,立马起身,笑着说道:“您想必就是村上先生了吧,快请坐!” 范杰不敢失礼,躬身说道:“藤江君,您好!” “井上君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说村上君想借阅一些我们图书馆的资料,为下一本作品搜集素材,书院上下也是感到十分的荣幸啊!”藤江真文假惺惺客气的说道。 “哪里哪里,是在下的荣幸才对!”范杰客气的说道。 “村上君太客气了,村上君的作品,在下也是经常拜读,实在是精彩啊,周作人先生就曾经说过,只要您继续坚持下去,将来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也不在话下!”藤江真文及其真诚的说道。 “哪里哪里,说道诺贝尔文学奖,我倒是曾经听说过那位周作人先生的兄长,鲁迅先生就曾经差点获得诺贝尔文学奖,鲁迅先生在下也是极为佩服的,他都没有或得诺贝尔文学奖,在下又何干奢求啊!”范杰心里倒是有些明白自己接触的这些日本人对自己的态度为什么都这么好,原来是希望自己能够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增添日本的国际地位,哼!倒是打得一副好算盘。不过相对来说自己倒是可以多利用利用! “唉,鲁迅先生的性子太倔,当年若不是与梁启超先生意气之争,恐怕现在不只是他,就连北京的胡适先生也是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了!”藤江真文有些感慨道。 “不过说起来,村上先生的作品风格倒是更符合欧美文学界的艺术口味,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恐怕也相对容易一些!”藤江真文继续说道。 “在下那里敢奢求啊,只要能一步步安心创作,就足以满足我一生的追求了!”范杰脸朝上四十五度,一脸的光辉! “咳咳!”藤江真文打断范杰的做作,问道:“村上君的住处解决了吗,要不就住在我们学院可好,这里的学术气氛也更浓烈一些!” 第一一一章 浑水(五) “呵呵,”范杰自然不肯住在这里供人家日夜研究,所以他拒绝道:“在我看来,这里的军事化气氛更浓一些!” 有意无意间,范杰指向了海光寺的日本中国驻屯军司令部! “呵呵,村上君正是直率啊,”其实日本国内有许多的文人对日本的军人政府极为不满,尤其是对五一五政变更是极为的厌恶,认为军部做的实在有些过分,这种思想在文化部,外务省等部门都是主流思想。藤江真文自然也不以为意,说道“这样吧,一会儿让吉冈君带您四处转转,租界的环境他也很熟悉的!” 范杰觉得再推脱就会让藤江生起疑心,所以他爽朗的笑了笑,侧身对吉冈正秀说道:“那就麻烦吉冈君!” “不用客气,这是我的荣幸!”吉冈正秀微笑着回答道。 藤江真文见两人气氛还算和谐,顺口问了一句:“村上君打算在天津待多长时间?” 范杰皱了皱眉头,道:“现在已经七月份了,九月中旬我打算去满洲走走,差不多也就是两个月时间吧!” “两个月,”藤江欣喜道:“不知可否请村上君给学院的学生们上几趟课,传授一下写作技巧和写作心得!” 听到这话,范杰的心底充满了警惕,不知道这是否是藤江故意来试探自己,看着满脸微笑的藤江,范杰试着推脱:“我,我现在怕是没有给大学生讲学的资格吧!” “哪里哪里,村上君的作品《挪威的森林》一书不只是帝国的学生,就是中国的学生也十分的喜欢,您给他们上课,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有人有异议呢!” “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范杰微笑着应了下来,心底却对藤江恨得牙根痒痒! “那就最好不过了!”藤江笑了笑,对吉冈正秀吩咐道:“吉冈君,一会儿你带村上君在校内四处转转,好好参观一下我们学校!” “是,总务长!”吉冈正秀点头应道。 藤江将吉冈点头,又转向范杰,说道“村上君,您的借书证,还需要几天才能办下来,您不妨多在天津走走,天津是中国北方最大的城市,虽然比不上欧洲,但也是中国最繁华的城市之一了!比之京都也一点不差!” 范杰心底的那根弦又紧了起来,这个家伙对自己调查的还真细啊。 他的脸上没有一点波动,微笑着说道:“麻烦藤江君了!” “不客气!”藤江真文一脸的虚伪,起码在范杰眼里看来是如此的。 范杰和吉冈正秀很快从藤江真文的办公室走了出来,范杰感叹的说道:“藤江君真是名不虚传啊!” 吉冈正秀好奇的问道:“怎么,村上君以前也听说过藤江君?” “是啊!”范杰微笑着说道:“藤江君在旅欧日侨中也是有一定声名的人物,早年藤江君在天津与东亚医院的田村俊次院长、天津总领事馆的龟井官辅等人组织业余剧团,演出的《孤城落月》等节目,可是深受当地日侨的欢迎啊,在下也是听说过的!” 范杰敢来中日学院,自然不是一点准备也没有做的,调查动作也做了许多,其是总务长藤江真文,他才是整间中日学院的话事者! 藤江真文是1917年作为一名公司职员被派遣到天津来的,他是被横滨增田合名会社总店派遣来的,担任天津支店增田洋行的棉花杂谷部主任。 尽管藤江就任后,积极整顿,扩展业务,但是由于中日关系的恶化,尤其是日本向中国提出“二十一条”要求后,中日关系更是陷入冰点,中国国内的抵制日货运动此起彼伏,打击了日本在华的企业。 藤江在工作之余,关注天津的历史和风俗,专门记述了天津春节的风俗和热闹场面。 日侨的年中活动也非常丰富,春天的时候还可以到新河赏花。秋季运动会则是全体日侨的节日,在津日侨几乎是全体出动。 在陆军纪念日日侨可以到海光寺的兵营内参观和观看庆祝活动。这一点才是范杰下定决心来中日学院最重要的原因。 1920年增田洋行倒闭后,对藤江有知遇之恩的天津日本总领事船津辰一郎对他说:“当年离开东京时,外务省的近卫公说过天津有个藤江,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让他离开天津,必须让他就近工作。” 因此,在船津总领事的推荐下,他担任了天津日本青年会干事兼补习学校校长。后来他还兼任了《日华公论》的主笔,发表了《天津要成为大工业城市》、《立即扑灭从事违禁走私品者》等社论。 藤江真文还开展调查和研究,完成了各国对华权利调查和进行北洋军阀研究。 1921年10月,在东亚同文书院副会长近卫文磨的推荐下,藤江真文就任新成立的天津同文书院干事,辞去了原所兼职务。此后,他又任改名为中日学院的总务长,并兼任中日教育会会员,一直到日本战败投降。 由于藤江真文在平津一带非常活跃,加之人脉深厚,与日侨各界人士交往密切,所以藤江在日本外务省是中国华北极为重要的一枚棋子! 而就在范杰和吉冈正秀离开藤江办公室之后,藤江打开放在最上面的一份文件! 文件内详细记录了范杰来到天津之后的一举一动!尤其是范杰初到天津和来到中日学院之前两次奇怪的前往歌舞厅,引起了藤江的疑心! 藤江让范杰给中日学院的学生讲学也不是一片好心,也不是说他对范杰就特别怀疑,只是他对任何人都不信任而已。 如果范杰的这个身份是假的,那根本不可能讲出什么好的课程,就算范杰作家身份确实,也可以从他的讲学看出他的个人思想和政治态度,从而决定下一步藤江对范杰的动作,如果一切都合藤江的意,藤江就会将范杰推入中日教育会会长,甚至进一步推广村上春树的影响,以期日本能够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范杰是否值得他这么做,就看他的这一次讲学了。 范杰自然不知道这一切,此刻他已经在吉冈正秀的带领下在日租界的几条街道内逛了一圈之后,两人来到了日租界的房屋管理所, 在办事员热情的介绍下,范杰在十几套房屋之中选了一套临近海河的房子。 难得的是这套房子还带着一个小院,在房前不远处正好有一个小码头,闲时还可以在码头边钓鱼!这一点范杰倒是十分的喜欢。 范杰满意的对吉冈正秀说道:“麻烦您了吉冈君,为了感谢您今天的帮助,我请吃寿司,请千万不要拒绝!” “这怎么可以,”吉冈摆手道:“您初来天津,应该我来请客才对,哪有您做东的道理!” “这多不好意思”范杰道。 “我看这样吧,等村上君,你的证件办下来之后,您在请客您看如何?”吉冈看出了范杰的犹豫,善解人意道。 “那好吧!”范杰只好点头道,脸上不好意思的表情做的极为到位! 日本料理范杰吃了也不是第一回了,他还专门在现代社会找人细细了解品尝一番,对关西文化也进行了深入的研究,以防自己在不经意间露出破绽。 他周全的准备,让他在吉冈正秀不停的考察下做的极为到位,而吉冈正秀在夜里向藤江真文汇报的时候,对范杰一整天的行动都做了详细的汇报。 “吉冈君,你对这位村上君有什么看法?”藤江倒了一杯清酒递给吉冈正秀,问起了他对范杰的感官! 第一一二章 浑水(六) 吉冈正秀自然明白藤江问的是哪方面的事情,今天怎么也算是观察了一天,也算有些心得。 “现在来说还看不出什么问题,总体来说,他这个人似乎是在欧美待惯了,偶尔总会冒出一些我听不懂的名词,对家乡料理的吃法和用法总是掺杂了一些特别的东西,和本土不大一样,应该也是受欧美那边的影响过多!”吉冈正秀回忆着说道。 “那他的思想呢,思想方面有什么只得注意的地方吗?”这一点才是藤江最担心的,许多日本人出国留学之后,尤其是留学欧洲回来,脑子里总是会有些共产主义的思想,毕竟英法德意四国的共产主义思潮都十分的严重,若是一个不留心,又是一个倾向与共产主义的人,就麻烦了。 吉冈正秀仔细想了想,有些答非所问的说道:“他这个似乎特别注重享受,对美食美酒美人都特别爱好,这一点不大像那些苦行僧,倒是像是一些大家族的子弟!” “恩!”藤江考虑起了吉冈正秀的话,心里倒是对村上春树有了些基本的看法。他问道:“你觉得他对满洲是怎样一种看法?” “这个还不大好说,村上君这个人做事也还算谨慎,有些话未必会在我的面前说出来,今夜光是清酒就喝了五壶,可是他这个人却没有多少的醉意,我根本套不出多少实话来,倒是我已经有些地方一再追问,有些引起了他的警觉!”吉冈正秀一脸的羞愧! “怎么,你觉得他不像是个作家?”话说道这里,藤江突然挺直了腰,盯着吉冈正秀问道。 吉冈正秀不停的回忆,尽量用客观的语句讲述他和范杰的接触:“村上君这个人似乎到过许多地方,英国,意大利,西班牙这三个地方是他说的最多的,个人上他似乎更偏爱足球一些,尤其是英国足球,闲聊的时候,他总是对阿森纳没能夺得1931—1932年度联赛冠军感到不满,嘴里总是对埃弗顿骂骂咧咧的,怨他们打破了阿森纳蝉联冠军的美梦!说起话来像个在英国酒吧待惯的醉汉!但说起风景他倒是更钟情与西班牙多一些。总的来说,国外谈了多一些,国内谈的少一些!” 藤江边听,便不停的敲着桌子,仔细的分析着村上春树这个人。 半天之后,吉冈正秀似乎在总结,“似乎村上君游历过许多地方,对欧美很是熟悉,倒是对国内的情况谈的不多,政治上的一些人物他根本就不清楚,唯一能说得上来的也就是外务省的两位近卫公,您也知道近卫公在日侨当中的威望极高,他这么说倒也不足为奇!” 藤江听完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这样就好,但愿他只是一名单纯的作家,和日共没有牵扯最好!” “对了,藤江君,还有一事,”吉冈正秀想了半天还是补充道:“村上君似乎对军人干政一事特别的讨厌,又有些看不起帝国的普通军人!” 藤江摆摆手说道:“这又什么奇怪的,帝国的文人大都是这幅得性,中国的文人不也一样嘛!至于军人干政,咱们外务省的人又有哪个愿意看到军人干政,前头刚谈的好好的,后脚军部就改变了注意,这样我们外务省还怎么工作,军人是需要制约的,军部无休止的发展下去,对帝国只会有害,不会有利的!” “是,是!”吉冈正秀唯唯诺诺,不敢再说什么! 藤江按了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说道:“吉冈君,你平时多去看看这位村上君,多接触接触!” “是!藤江君!”藤江的意思,吉冈正秀明白,无非是让他多盯着点范杰,看看范杰平时都接触些什么人,从而查询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他们此时正在谈论的这位村上,君此时倒是在床上安静的躺着,甚至于发出一些轻微的酣睡声。而实际上,范杰的意识已经穿越回了现代时空。 1月7日,星期六,农历腊月初八! 范杰刚刚醒来,就接到了家里的电话,今天是腊八节,父母来电话嘱托他多买点好吃。范杰胡乱应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吃过早餐之后,范杰带着好几本书直接去了第五教学楼,昨天上完课之后,同学约好一起在五教上自习,讨论一下接下来的期末考试! 因为在这周上课的时候,许多老师已经给划出了重点,所以大家商量了一下,将划出来的重点都用电脑打印出来。 看着缩小了好几倍的小抄,范杰有些哭笑不得,看了一遍记载脑海里之后,范杰就将这份小抄递给了别人。 韩仙儿打了一上午,手腕都有些累了,这姑娘也实在有些太拼了! 赵文兰突然推开门走了进来,看着正在忙着的一群人,大声的嚷嚷道:“都在干嘛呢,知不知道,要是考场上让逮住作弊,是要开除的!” 对于赵文兰这个院学生会主席,大家倒真有些怕,一个个拿上打印好的小抄溜了出去! 赵文兰走到跟前,对着范杰和韩仙儿说道:“你说说,你们俩做的这是什么嘛,信不信我现在就回去举报了你们?” “哎哟,师姐!”范杰赶紧赔笑道:“大家这不都是一个班的同学吗,相互帮一下而已!” 赵文兰抬眼看着范杰,突然问道:“你不会也要用小抄吧,真让逮住了,最低也是记大过处分,要记入档案的!” 范杰有些哭笑不得,拿过一杯茶给赵文兰递上,说道:“师姐,我们两个哪儿用的着啊,弄这个不过还是利于复习而已,考试根本就不用操心!” “这最好,”赵文兰,喝了口热茶说道:“对了,你要的诛仙漫画版权谈下来了,10万,我们几个人都觉得不错!” 范杰皱起了眉头,说道:“一个漫画版权要十万,是不是太高了一些,就算是我们全国出版,一年下来纯利润也没有这么多钱,怎么,还能谈了低一些吗?” 赵文兰赶紧解释道:“对于一个漫画版权来说自然是有些高了,不过我们谈的这个版权里面还包括有将来改编为动漫电影,动漫电视剧的版权!” 范杰有些哭笑不得,怪不得他们三个觉得不错呢,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谈下来的,范杰有些无奈说道:“我的姐姐啊,你也不想想,现在全国有那多少吧动漫电影,那些都是给小孩子们看的,制作水准粗糙不堪。咱们自己公司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能力将这部小说改编为动漫电影,您这不是说笑吗?” “那怎么办,对方死活不肯再降价了!”赵文兰嘟嘟囔囔的说道。 范杰白了她一眼,“怎么办,凉拌,告诉张浩,去找法律学院的师兄们,把合同准备好,我看过之后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和对方签了吧!” “啊!,你答应了!”赵文兰突然一惊一乍起来!然后马上又皱起了眉头,“你怎么能答应呢,赔了怎么办?” “现在才想起来赔了,晚了,真要赔了大家散伙就是,这十万块钱是我最后一笔注资资金,真要赔了,到时候,我把你们一个个都卖到西北大山里面给当地人当媳妇去!”范杰“狠狠”的说道。 他一说完,赵文兰和韩仙儿都嘻嘻笑了起来! 知道范杰答应下来的消息之后,张浩和宋清雅也都赶了过来,刚才他们都知道有些不好交代,所以让赵文兰一个人先过来探探范杰的口风。 来到公司之后,却发现除了韩仙儿一个人在一楼坐着意外,一楼就没人了。 韩仙儿指了指楼上,小声说道:“在楼上呢,正等着你们去开会呢!” 两人点点头,小心翼翼的上了二楼,走过几个隔间来到最靠里范杰的小办公室,范杰一个人正坐在靠窗的办公桌里面,看着走进来的两人。“都来了,坐吧,咱们仔细谈一下明年的工作计划,还有,这都要放假过年了,过年的福利也该准备了!” 第一一四章 抓捕 范杰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脑袋一缩,转头看向别处,车里一时静的出奇! “咦,他们怎么出来了?”突然,范杰指着远处说道。 只见远处小二楼门口灯光下,四个大汉拥着三个年轻女子出了门,他们将三个女子推上车,自己也挤了上去。 “不好,他们这是要跑!”李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促的说道。 “那怎么办?”范杰也跟着急了起来,要是让这伙歹徒带着人质跑了,可就麻烦了!。 范杰脸上有些发急,可李琳心里更急,此时根本来不及向上级汇报,李琳一咬牙,一推档,车子像疯了一般的朝面包车撞去。 “咣当!”一声巨响,范杰的这辆车斜侧着撞在了面包车驾驶座的位置,面包车里真准备发动车子远遁的司机被这么来了一下,脑袋直接撞上方向盘,晕了过去! 剩下的歹徒都被吓呆了! 然而李琳却没有呆住,系好安全带的她这会儿好像一点事也没有,打开车门跳下车,大声喝道:“警察,都不许动!” 局面顿时僵持了起来,这时从面包车里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别怕,她就一个人,小三,小四上,把车抢过来!” 车上立刻有跳下两名大汉,其中一个正是前面在路上试图绑架李琳的两个人中被范杰打折胳膊的一个,此事看起来除了胳膊有些不灵活,已经没有大碍了,这伙人里面有治骨能手啊! 两名歹徒谁也没说话,红着眼睛就冲了上来,李琳正准备握拳上前,突然她的手里被塞进来一根钢管,是范杰,很快的,范杰又缩回了车里! 有根钢管在手,李琳心里打定,直接和两名大汉斗了起来,再怎么说,李琳也是正规警察学校毕业的,就算此时只是一个人也可以纠缠到支援到来,路北分局再远十分钟也该到了! 仿佛知道局面对自己不利,车上躲着指挥的那名匪首,终于从车上跳了下来,正是另一名试图绑架李琳的歹徒,在门口灯光下,他一脸的狰狞,手里握着一把匕首,直接朝李琳冲了上来,之前被范杰打折的脚腕已经被人正过骨了,但就有很不灵便。 三人一起动手,李琳顿时左支右绌起来,范杰一看不好,不知道从哪里有拿出一根钢管,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绕到面包车侧面,打开车门,朝门里的三个女子喊道:“还等什么赶紧跑啊!” 三名女子这才反应过来,相互搀扶着趔趄下了车,朝远处跑去! 此时,范杰正站在三名男子的身后,眼睛一蹬,朝着那名手拿匕首的匪首背后,一棍轮圆了,砸了上去! 拿匕首的男子一侧身,躲过范杰的偷袭,面对范杰,此人看清了范杰的长相,咬牙切齿道:“是你!” 对于范杰这个今天破坏了他们行动的搅局者,男子恨的是牙根痒痒,更别说,范杰还打折了他的脚腕,虽然现在已经正了过来,但是看见范杰,他依旧觉得脚腕生疼,挥着匕首就朝范杰冲了上来。 范杰一边招架,一边躲闪,范杰现在可没有把他打倒了心思,用不了几分钟,警察就会立马赶到,他要做的也就是纠缠而已! 此时远处已经传来警笛的响声,三名歹徒心里一惊,知道再不跑就再也跑不掉了,对视一眼,相互间的默契,让他们在同一时间向不同方向跑去,范杰可没有放虎归山的想法,上前赶了两步,就追上了拿匕首的男子,一低身一棍朝着那名歹徒的脚上砸去! 这一次虽然范杰没有太使上劲,但也是的这名歹徒,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范杰冲上来就把他摁在了地上,大腿狠狠使劲砸在了他的背上! “小子,快放了你爷爷,小心你爷爷饶不了你!”这名歹徒心里发急,听着警笛声越来越近,口中不停的恐吓范杰,手里使劲的挣扎着! 范杰微微一笑,我还怕你,这就是有警察在,要是没警察,老子早就从空间里拿出枪来,一枪毙掉你了,你个瓜娃子,瞎喊什么! 范杰一使劲,这家伙一脸趴在地上,吃了个狗啃泥,顿时声音支吾了起来。 范杰这才抬头看向李琳那一面,此时那名曾被范杰打断了胳膊的中年大汉,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李琳则朝着另一名跑远了的歹徒追了上去。 好家伙,不亏是刑警啊,身手了得啊! 另外那名歹徒也没能跑远,在跑出一段距离之后,被赶来支援的警察,堵在了巷口,李琳冲上去,一棍使劲砸在这家伙背上,可怜的家伙直接一个狗啃泥倒在了地上,李琳上去直接就制服了他! 至此,四名歹徒,两人昏迷,两人被制服,全部被警察拷上了手铐,抓了起来。李琳这才朝范杰走了过来,说道:“真是谢谢你了,今天要不是,这几个家伙非跑掉不可!” 范杰这才看清李琳的胳膊上似乎正流着血:“李警官,您受伤了啊!” “没事,”李琳一笑拿出一块手绢稍微包扎了一下,说道:“被那家伙用匕首划了一下,对了,还得麻烦你跟我去趟局里,做下笔录!” “好好,一切听李警官的。”范杰点头道。 “对了,看你身手不错,跟什么人学的!”李琳看似无意的问道。 范杰心里一紧,好个家伙,我刚救了你一把,现在反过来探我的底来了,难怪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家里有名从部队上退下来的兄长,教过两手!”范杰并不愿意深谈这件事情,难道能告诉他自己这是在战场上练出来的。 范杰跟着李琳身后,上了一辆警车,此时李琳已经被人包扎好了,开着车直接往唐山市公安局驶去! 到了公安局门口,一名个子很高,一头短发,脸有些长的中年男子真站在台阶上,等着李琳,后面站着一堆警察。 李琳下了车,向中年男子一敬礼,说道:“张队,我回来了!” “恩,回来就好,你个丫头,真让人操心,胳膊上没事吧!”张队回了一礼,关心的问道。 “没事,已经包扎过了!”李琳笑着说道。 “好了,回去休息吧!”张队笑着说道。 “是!”李琳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往里走去,刚走了没两步,这才想起范杰来,她转过身,将范杰从车里拉了出来,向张队介绍到:“张队,这是范杰,这次多亏了他,要不是他赶巧遇上了,我说不定就被人贩子绑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张队上下打量了范杰几眼,范杰被他看的浑身不舒服。 张队向后挥了挥手,说道:“小赵,过来带他去做笔录!” 一名年轻靓丽的女子走向前来,“是,张队!” 范杰看了李琳一眼,李琳笑着对他点了点头,范杰这才放下心来,跟着小赵进了刑警队。 而在刑警大队门口,七八辆警车接连进了大院!门口停下了两辆车,头前一辆车下来三名青年女子,直到站在刑警大队门口,她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救了,无声了泪水从眼眶滑下! “唔!唔!”一名女子哭了起来,其它两名女子也跟着哭了起来。 张队叹息一声,对李琳说道:“李琳,带她们去休息,休息完之后再做笔录!” “是,张队,”李琳上前一步走到三人前,慢慢的劝慰着,扶着她们往里面走,还有两名警官也上前帮忙! 而这时后面一辆车里下来的四名男子,一一被拷着手铐押了下来,颓然的被推着往里走! 张队厌恶的看了他们一眼,二话没说,一挥手,让人带了进去。 张队看着院里停着的十几辆警车,心里确实一声叹息,这才是个开始啊! 第一一五章 内情 啪!小赵合上记录本,娇艳的小脸凑到范杰跟前问道:“这么说,你和我们小琳早就认识的?” 范杰不自觉的稍微往后推了推,口里不禁咽了咽口水,说道:“是的,上个周末在去石庄的火车上,就认识了!” “上个周末,上个周末,小琳去过石庄吗?”小赵皱起眉头仔细回想道。 范杰没有接话,这时,李琳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脸的凝重! “给,范杰,你电话,刚才有人打过电话来了,我告诉他们你在刑警大队,他们说马上就过来!” 范杰这才想起来,今天是腊八节,晚上要到四舅家吃晚饭的,这会儿四舅知道自己来了刑警大队,可不是要急死了!范杰接过电话,对李琳苦着脸,笑了笑,拨通了四舅的电话。 “嗯嗯!”半天范杰挂断电话,长舒了一口气,要是没接到范杰的这个电话,四舅就已经打算开始要找人帮忙了,谁让李琳在电话里说也没说明白! “对了,李警官,怎么就四个人贩子,你们这么大阵势?”范杰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有些奇怪,不过是四个歹徒而已,看这样子,半个唐山市公安局都给惊动了! 小赵和李琳对视一眼,没敢给范杰讲实话,其实这次这几个人贩子不过是一个大型的贩卖人口团伙的一小部分而已,这个犯罪团伙的活动范围,从四川云南贵州甚至于越南缅甸直到河南河北山西山东一带,将妇女儿童在两地进行贩卖,河北省主要泛滥地是在邯郸邢台衡水一带,唐山市还算好一些。 但是数度抓住一些人贩子团伙的下线,却总是莫名其妙的被灭了口,省公安厅也是一阵火大,这件案子是在公安部都挂着号的,唐山市公安局自然也是十分的紧张,半年前被人家在看守所把重要的证人灭了口,唐山市公安局的脸面都快被丢尽了! 两人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范杰也没听清楚,还没等他细问,范杰的四舅就和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男子一起走了进来。 “小杰,你没事吧!”四舅走过来,拉着范杰的手上下打量了一会儿,见没什么问题,这才开口埋怨道:“你个傻孩子,瞎跑什么,你要是出点什么事,让我怎么跟你爸妈交代!” “没事的,四舅,这要不是有人家李警官在前面冲锋陷阵,我说不定就真倒霉了!”范杰笑嘻嘻的说道。 四舅这才看向了站在一旁的两名女警,见李琳胳膊上还缠着绷带,四舅一眼就将她认了过来,四舅上前两步,握住李琳的手,感谢的说道:“真是谢谢你了,李警官!老周啊,你们刑警队真是有些精兵强将啊!” “连处长说笑了,这是我刑警大队的职责!”那名警官笑着对范杰四舅说道,不过转过头来又直接夸起来李琳两人,“不过说实在话,小李,这一次做的真是不错啊,机智勇敢四个字用在你身上一点也过分啊,这一次老张要是敢不给你请功,我绝对饶不了他!” 李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周队,这是大伙儿集体的功劳!” 周队笑了笑宠溺的对李琳说道:“你呀,该是你的就是你的,用不着谦让的,你的功劳大家都能看在眼里的!是吧,连处长!” 四舅看着人家自己人在那边讲双簧,自然明白老周是怎么打算的,他说道:“老周,你放心,我们开栾集团对于唐山市公安局的工作一向是支持的!” 就等你这句话了,老周笑了笑说道:“是是,我们唐山市公安局和开栾集团是一家人嘛!对了小赵,这边笔录做完了吗,做完就让人回家吧!” “做完了,周队!”小赵侧头带着好奇的意味看了范杰一眼,说道:“没事了,可以走了!” “谢谢了,老周,”说完,四舅又和李琳握了握手,说道:“谢谢了,李警官!” 说完四舅看了范杰一眼,范杰赶紧站在来,使劲握了握李琳的手,说道:“谢谢了,李警官,”又和小赵握了握手:“谢谢了,赵警官!” 说完之后,笑了笑,范杰跟在四舅身后出了会客室,离开了公安局!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小赵不由的问道:“周队,这是什么人,还要你亲自陪同?” 周队回头看了她们两眼,道:“两个丫头,瞎琢磨什么,那是开栾集团建井处的连副处长,级别比我老周还高一级呢!” “切,不就是一个副处长吗,周队,咱们可是刑警大队啊!”小赵有些不屑的说道。 老周有些好笑的看着她,说道:“你个丫头,懂什么,若只是他一个副处长,哪里用得找我出面,人家连处长他叔叔可是开栾集团党委副书记兼副总经理,正儿八经的副厅级干部,我不给面子成吗?”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小赵拉长了声调说道。 “你个丫头,”周队看了她一眼,又对李琳说道:“对了,小李啊,你也回去休息吧,今天真是辛苦你了,明天写个报告递上来,日后我们好给你请功!” “是,周队!”李琳低声说道,她的脸色有些发白,估计是失血所致。 周队一看这个情况,对小赵吩咐道:“小赵,你陪她下去休息吧,这丫头,我要是不找人看着点,还不定给我出什么幺蛾子呢!” 回头说范杰,范杰和四舅坐在车里,一路往家里行驶,四舅关心的说道:“你小子,今天快把我吓死了,一听说你进了公安局,我还以为你小子犯什么事了呢,可后来听说你是见义勇为,还帮了刑警队一把,我的心才放了下来,后来听老周说,你还和几名歹徒搏斗,那可真是吓了老舅我一条,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知道了,四舅,我这回也是恰巧赶上了,再加上那名李警官我以前也认识,这才帮了她一把!”范杰现在倒是装起了乖宝宝! 四舅看了范杰一眼,笑了一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在打什么主意,那位李警官是漂亮,可是也不值得你豁出命去帮忙啊!” “嘿嘿!”范杰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对了,一会儿回去别和你舅妈说这事,就说你车子坏路上了,手机也没电了,找别人借的电话给我打的,明白吗,这事我没和舅妈细说,还有你家里这事都别说,免得让他们都担心!”四舅对着范杰吩咐道。 “知道了,四舅!”范杰点点头,这事一旦让他爸妈知道了,连夜就得赶来唐山,他可不想这么麻烦! “你放心,这回你救人也不会白救的,一个市见义勇为奖章,我非得让他们公安局颁下来不可!”现在大伙儿明白范杰的性子有点像谁了吧,都说外甥像舅,果不其然啊! 回到家里,舅妈埋怨了范杰几句,“你这孩子怎么晚才过来,把车停在路边,自己打车过来就是了,车子的事情明天再处理就是!” “我知道了,舅妈!”范杰和四舅对视一眼,赶紧过去开饭! 吃过晚饭之后,四舅将范杰送回学校,下车的时候,四舅又叮嘱一句,说道:“以后可不能这样冲动了,知道吗?” “知道了,舅舅,你放心吧!”范杰一脸的诚恳。 “恩!”四舅这才点了点头,开车朝远处驶去! 见四舅离去,范杰这才松了一口气,今天这一切的意外,可不是他本身能够遇见的。 回了老房子,范杰给女友打了一个电话,洗了澡之后,无力的躺在床上,半天之后,微弱的鼾声响起! 第一一六章 毒 范杰的意识在民国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钟了,他有些不想起床,又在床上赖了小半个时辰,才坐了起来。 洗漱过后,范杰自己做的点吃食,填饱肚子之后,便拿着鱼竿到海河岸边,钓起了鱼! 下午的阳光暖暖的晒在脸上,范杰甚至专门买了一副躺椅放在河边,躺在那里看鱼线起起伏伏! 难得的悠闲时光啊,到了傍晚,范杰自己提着钓了一天,只钓下的两只鱼回了家。 然而在家门口,吉冈正秀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他了! “村上君,真是悠闲啊!”吉冈笑眯眯的说道。 “哈哈哈哈,吉冈君让你久等了!”范杰笑了笑拿出钥匙开了门,走进院子! “随便坐,吉冈君,咱们今天晚上哪儿也不去,让你尝尝我亲手做的生鱼片!”范杰将鱼捞出来,找了个脸盆放进去。 “村上君,一整天只钓了两条鱼吗?”吉冈好奇的问道! 范杰放下盆,转过身,对着吉冈正秀说道:“吉冈君,你这就不懂了,我钓的不是鱼,我钓的是寂寞啊!” 边说,范杰便伸出右手食指在吉冈面前摇了摇,然后他转过身,继续去收拾鱼去了,没有在搭理正在发愣的吉冈正秀! 吉冈突然打了一个寒颤,不知道哪里不对,四处张望一下,回过头来,帮范杰收拾起了鱼! 将鱼收拾干净之后,范杰带着吉冈正秀来了餐厅,让吉冈自己坐在一边等着,他自己则忙活了起来! 生鱼片,虽然听起来简单,但是几千年演变下来,却也很麻烦,但好在范杰只是给吉冈一个人,倒也省事! 范杰从现杀鱼身上选取最鲜嫩的部位,切成一片片晶莹剔透的鱼片。然后将鱼片放入由陈醋白酒酱油调制而成的调料中浸泡一刻钟,取出之后,挤净水分。 然后拿出准备好的黄瓜,水萝卜切片,均匀的摆在盘底,再在上面摆上一片片的鱼肉,最后在上面撒上芝麻、精盐、姜丝、葱丝、香菜、蒜末等配料,一道上好的生鱼片就准备好了! 范杰将盘子端上餐桌,道:“吉冈君,请品尝!” 吉冈正秀站起来躬身一礼道:“谢谢村上君,您辛苦了!” 在日本,能够得到主人亲手烹制的佳肴,对客人来说,是一种无上的光荣! “您客气了,吉冈君,请品尝!”范杰笑嘻嘻的看着吉冈! 吉冈夹起生鱼片放入小碗,蘸了一点白醋,一片鱼生入口,鲜嫩清爽! “恩,真滑,真嫩啊!”吉冈边吃便夸奖道。 范杰微微笑了笑,却听见吉冈接着开口道:“村上君的刀工也不错,鱼片切的真薄啊!” 范杰脸上的笑容一僵,让你炫耀让你炫耀,手贱了不是,抬头看吃的正香的吉冈,似乎并没有在意自己说的什么,范杰沉下心解释道:“我在欧美诸国旅行的时候,就常常自己钓鱼自己做给自己吃,也可以体验不同地域的鱼的肉质,我记得最好吃的还是有一回在美国加州钓起来的一条蓝鳍金枪鱼,那肉质,至今想起来仍是回味无穷啊!” “咕嘟”一声传来,范杰看向了一脸不好意思的吉冈正秀! 吉冈赶紧回答道:“都是村上君描绘的太好了,我实在有些……惭愧!惭愧!” “没事,没事,吉冈君,请!”范杰倒了杯清酒给吉冈递了过去,轻轻一碰,两人喝干杯中的清酒! 让你吃,让你喝,你还这么不省心,那点里面放点毒药进去,你就开心了。 哎呀,怎么就忘了在里面撒点砒霜了呢,后悔死了! 范杰确实想起这种可能性,什么时候将藤江真文和天津驻屯军司令官中村孝太郎也请过来,里面倒上敌敌畏,直接将这几人全都毒死,那该多省事啊!不过自己村上春树这个身份也要曝光了! 耐心等待,耐心等待! 范杰这样告诫自己,顺手将吉冈正秀送出门,转身回来,将门关死! 收拾好一屋的烂摊子,范杰一个人躺在床上,合上了眼睛! 他的意识回到了现代时空,一个人躺在床上一点也不想动,细细回想这些天的事情,发生的事情是有点多了,得稍微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才能已经接下来的战斗! 起床之后,范杰熬了锅小米粥,上面蒸了几个馒头,和洗干净切成块的红薯。顺带将放在冰箱里的咸菜拿了出来,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 时间不长,小米粥熬好了,范杰盛了一碗,将馒头和红薯取出来放在一个大盘里面,放在茶几上,刚拿起筷子准备吃饭,房门被咚咚咚的敲响了! 范杰一开门,两张俏丽的面容在他的面前展了开来。 “是赵警官和李警官啊!快请进,快请进!”范杰让开门,让两位美女警官进门,大早上的不知道来找自己有什么事! “哇塞,你怎么知道我们没吃早饭呢,准备的这么齐全!”一听声音范杰就知道是小赵,李琳这人相对来说还是很冷静的,只是这位小赵警官…… 看着两张美丽的笑颜,范杰也不好说什么,给李琳也盛了一碗粥后,从冰箱里又拿了几个馒头放在锅上蒸了会,然后将蒸好的馒头放在茶几上,此时两个女人已经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边吃边看! 范杰内心叹息一声,从冰箱里拿了几个鸡蛋和西红柿,三五分钟,炒出一个菜来,端上茶几,这才问道:“我想两位警官到我家里不是为了吃我这么一顿饭吧,有什么事情吗?” 两个迷糊的女人这才想起来这是范杰家,李琳站起来,说道:“昨天的事情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后果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还有就是你车的事情!” 范杰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车昨天撞了一回,还留在了现场! “车怎么了?”范杰有些不解的问道。 李琳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看,你的车是你自己拿回来修理,还是我们刑警大队这边给你修?” “这有什么区别吗?”范杰实在有些不明白! 李琳看了几眼小赵,似乎不大能说的出口,小赵倒没什么不好意思,将一块红薯塞进嘴巴,咬了几口,似乎是被噎住了,很是喝了几口粥,才把这口气缓过来、 小赵瞪了李琳一眼,说道:“事情是这么回事,如果是你自己修理呢,修理费我们公安局给你报销一部分,如果是你留着让我们帮你修车,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个时间上,就不好把握了!” “不好把握是什么意思!”范杰有心逗一逗这个丫头! 小赵也开始支支吾吾的说道:“不好把握就是说,什么时候能把你的车修好,没个准,挡不住三天以后,也说不好得一个月以后!” 既然说开了,小赵也及不顾忌了,“你也得理解我们不是,但在市里面将公安单位预算砍得厉害,我们现在警车坏了都是我们自己出去找人修,等单位给修理还不知道等到什么年头了!” 看样子小赵也是一肚子的怨气,范杰笑了笑,说道:“好吧,好吧,我拿回来自己修,报销也就不用了,我自己掏钱就行!” “噎死!”小赵握了握拳头,道:“又省下一笔!” 李琳站在一边捂着脸,不敢看小赵,她将范杰拉倒一边,低声说道:“真不好意思,小赵她是队里负责内勤的,每一笔花费都要算得清清楚楚,甚至许多报销的费用稍微超了一点,她都让人家回去重报,队里都管她叫‘赵大扣’!” “说什么呢,我可都听见了,好几个李冷脸,竟然敢在背后说我的坏话,我绝对饶不了你!”说完,两个人在客厅追逐起来,不停的嬉戏打闹! 范杰无奈的站在一边,心里吐槽到:两位,这是我家呀! 第一一八章 撤退 当天下午考的是大学物理,虽然老师已经给划定了范围,但是这门课依旧比较难,范杰填完卷子之后,抬头一看,许多同学卷子上面是大片大片的空白! 期末考试一直持续周六才算考完,大多数河北省当地的同学已经买好了第二天的火车票,准备回家,范杰这边还需几天,主要是小说诛仙的版权问题,虽然范杰这边已经将合同拟好,但是作者那边对合同细节提出了好几处的修改意见,双方仿佛商讨了近一周才定了下来,下周,范杰还得飞趟上海,和作者在上海签订合约,另外还有cmfu公司工作人员在场。 考试当天结束之后,范杰给杨彩丽去了电话,详述了自己这边的事情,让她一个人先回老家,自己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很快也会回去,可是这丫头偏不愿意,非要赶着来唐山,然后还要和范杰一起去上海,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范杰收起杂念,意识很快就通过胸前的观音像内的时空通道回到了民国1932年的天津! 距离吴山吴水两兄弟在天津活动已经有十天了,这些日子,范杰每天的生活极为规律,上午去中日学院读书搜集资料,顺带借阅几本书,下午则一个人躲在家里哪儿也不去,安心的连载这《且听风吟》这部作品。 慢慢的,他能够感觉到无论是吉冈正秀还是藤江真文对他的警惕心将了下来,也或许是吴山吴水两兄弟那边起了作用! 这段时间他虽然没有和外界联系,但是小柳依旧会在每天在离范杰家不远的码头留下一条带着标记的小船,这不仅表示吴山吴水那边一切正常,同样那也是范杰这里遇到万一情况的撤退计划。 当天下午,范杰拿了几本书回了家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夜里十二点,月色半稀,范杰一身黑衣,悄悄推开后门,脚步无声的跑向码头,在码头小柳已经撑着船在等着他。 “走!”范杰轻轻跳上船,低喝一声,小柳马上一撑杆,小船在黑夜中划入了海河当中! “吴山吴水那边情况怎么样了?”半天之后,范杰低声问道。 “前段时间还好,在英租界法租界宣传共产主义思想的活动还算顺利,但是这两天,进入日租界之后,日本人仿佛突然闻到了什么味道,已经开始不停的搜捕他们两个。少爷,你的那个宣传共产主义思想的目的根本还没有达到,日本人就已经开始动作了!”小柳有些黯然的说道。 “无妨,这事本来就是成也可,不成也可的,只要他们两人没出是,就可以了!”范杰笑着说道,这不过是个障眼法,为了下一步的行动准备的。 “他们俩现在在哪儿?”范杰问道。 “在日租界东北角的一个仓库躲着呢,咱们现在过去,刚好能将他们两人接过来!”小柳道! “这么晚,怕是日租界通往外的关卡都卡死了吧!”范杰仿似自言自语道。 “恩,几乎肯定是,如果再加上有人特意命令,我们根本就冲不出日租界!”小柳忧虑道。 “这样吧,接上人,先回我那里,到了明天事情就好办了!”范杰吩咐道。 “也只能如此了!”小柳点点头,说道。 小船在黑夜的海河中默默的穿行,此时的海河上留行的船只并不多,只有几艘,小船行驶期间,一点也不显眼! 吴山吴水两兄弟正在日租界东北部的码头仓库区的一间仓库里躲藏着,现在的他们着实有些狼狈,自从进出日租界以来,在日租界宣传共产主义思想还不到一天,就差点被人逮了去,之后,日租界的警察,浪人,密探都在四处搜寻他们的下落。 两兄弟一会儿扮成中国人,一会儿扮成日本人,真真假假,几度逃窜才勉强逃过这一劫。 好在这一切今天就结束了,装成日共的日子可真不好过啊! 就在此时,吴山耳朵一动,给弟弟打了一个手势,吴水立刻警觉了起来! 范杰让他们两兄弟进租界的时候,就建议他们不要持枪,这样做也是为了他们两兄弟的生命着想!果然,日租界的上层在得知兄弟俩没有武器之后,下达了活捉两兄弟的命令,这才让两人一路逃到今天! 吴山透过窗上的小孔往外看去,只见远处人影憧憧,似乎黑暗中有无数人在朝这里包围而来!吴水一咬牙,就要冲出去拼了的时候,被吴山一把拉住,吴山示意弟弟冷静下来,然后支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 “布谷布谷!”声音从不远处的海河方向传来。 两人一阵惊喜,果然少爷说来接他们,真的就来了! 两人从仓库的后窗跳了出去,在仓库区左转右拐向河边跑去,然而就在他们身后,已经确定了他们位置的日本密探,也追了上来。 仓库区与海河间有一段空白的地方,吴氏兄弟一个劲的往前跑,离海河越来越近了,现在已经隐隐约约能够看见船上的闪烁的灯光。 只要跳进河里,顺着河流划上一阵子就能上船,上了船就好办了! 然而就在他们身后,密探首领也预见了这样的结局,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两名日共分子竟然还有人接应,心一横,掏出手枪就准备朝两人射击,然而就在此时。 “砰!” 密探首领的左胸炸开一朵血花,人朝后倒了下去。 枪声响起,日本密探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有人甚至掏出了枪四处张望着! 就在此时,“砰,砰,砰,砰”连续四声枪响,手里拿着枪的四名密探同时左胸中枪,倒了下去。 就是这么一个间隔,吴氏两兄弟已经跳入海河,顺着河水上了船,一上船,就看见范杰脸上拿着一支狙击步枪瞄着远处! 见远处没有人再往前追,范杰向小柳一笔划,“走!” 小柳一撑船,小船顺着河水,急速的划向远处,吴山吴水两兄弟,也赶紧拿起浆划了起来! 小船越来越快,越来越远,消失在夜色之中。 岸上的日本密探一时不知不错,几名带着枪的首领都被人干掉了,商量了一下之后,除了安排两人回去报信之外,剩下的几个人顺着河水追了上去! 远远的消失在日本密探的视线中,吴山吴水两兄弟这才松了一口气。 “少爷!”两兄弟看向范杰。 范杰将枪收了起来,从两人手里接过双桨,划了起来,对两人说道:“别废话,赶紧换衣服!” 船上不知何时已经准备了两套干净的衣服,两兄弟这才发觉自己的衣服已经全都湿了,对视一笑,赶紧换好衣服! 换好衣服的两兄弟从范杰手里接过船桨接着划了起来,船只顺流而下,没过多久就来到范杰和小柳两人出发的码头! 小柳看了范杰一眼,眼里的意思是询问他是不是要停下来,再往前走上一阵,就要遇上哨卡了,范杰摇摇头,让小柳有往前划了一段,才靠了岸。 四人将船上的所有的痕迹清理完毕,范杰让小柳和吴氏兄弟都上了岸,自己一个人在船底一阵摆弄,河水慢慢的从船底浸了进来! 范杰满意的跳上了岸,用撑杆将船只往侧前一顶,船只就顺着河流向前而去!渐渐的消失在范杰的视线之中! “走!”上岸之后,范杰一挥手,四人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第二天,日本密探法租界在海河靠近日租界的一段河底,找到了这条小船。不得不承认日本人能力之强,连沉船都能捞了出来。日本人开始秘密在法租界搜捕起来,很快他们就找到了吴氏兄弟租下的那套公寓,屋里除了大量的共产主义书籍和传单之外,再也没有了别的东西! 第一一九章 讲学 早上起来,范杰伸了伸懒腰,自己给自己做了早饭,吃过之后,便拿着一大堆书籍前往中日学院。上午十点,在中日学院,将由他讲一堂公开课! 就在范杰离了家不久,两名黑衣武士悄悄摸了进来,搜查一番,没有收获之后便退了出去。这样的行动他们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每天都要来上这么一回! 然而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屋里的地板下,三双眼睛正在看着他们的行动! “操!日本人真阴险啊,少爷和他们接触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没完全得到他们的信任!”吴水坐在角落里,见两名武士退了出去,半天之后,才小声的开了口。 “闭嘴!”吴山狠狠的瞪了弟弟一眼,虽然敌人已经退了出去,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又会才回来! “柳哥,您看?”吴山凑到小柳面前,低声问道! “你们放心,少爷自然有办法!”小柳正在闭着眼睛休息,昨夜他们从外面回来之后,好好的吃喝一顿之后,便被范杰赶到了这个明显是刚挖出来不久的地下室。 知道范杰在外面为他们守夜,安心的睡了一觉的三人在清晨的时候被范杰喊了起来,接过范杰递过来的牛奶面包,吃过早餐之后,又被赶了进来! 见日本武士退了出去之后,小柳开始回想这一趟任务有没有什么破绽,还有多少是需要弥补的。范杰所谋甚大,这一点他和老汪,范青都是十分清楚的,要完成这个目的,必须一步一步的进行铺垫安排,稍有不慎,整个计划就会付之东流! “多休息休息,准备接下来的行动!”小柳脸色淡淡的安排道! “是!”吴山吴水听到命令之后,在另一边躺了下来,枕下各自放着一把手枪,有枪的日子真是安心啊,两兄弟躺着进入了梦乡! 再说范杰,他赶到中日学院的时候,吉冈正秀已经在门口等着他! “吉冈君,早上好!”范杰回身付掉人力车钱,转身跟吉冈正秀打招呼! “村上君,”吉冈正秀一低头,“这边请,学生们已经在教室里等着了!” “好,请!”范杰拿着公文包,跟在吉冈正秀的身后,往里走去! 天津中日学院现有学生四百余人,其中日籍学生十二人。学校科目的设置也是仿照日本的中学课程,日语自然是最主要的科目,也有英语及其他科目。 最初学校日语老师并没有聘任专职教员,而是由总务长、干事、教务长负责教授。其他科目则全部聘任中国教员担任,到现在为止共有日籍教员六人也包括总务长、干事、教务长在内。 现在有数百学生集中在大阶梯教室里面,藤江一个人站在门口,不停的看着时间,望见不远处吉冈正秀和村上春树走了过来,他赶紧上前几步,两腿立正,低头一礼,说道:“村上君,辛苦了,这里就等你了!” “藤江君!”范杰和吉冈正秀同时立正低头还礼。 “请!村上君!”藤江一伸手,范杰点了点头,率先走了进去! 范杰看了眼满眼的学生,心里又琢磨了一下一会要说的内容,然后朝藤江点点头,表示可以开始了! 藤江快步走上讲台,所有的学生和教师顿时静了下来,藤江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同学们,今天我为诸位请来了我大日本帝国的著名作家,村上春树先生!” 藤江说完,范杰快步走上讲台,站在藤江身边,立正低头一礼! 藤江接着说道:“村上君是我们大日本帝国年轻一代的杰出作家,他的作品《挪威的森林》在中国和日本的总销量已经超过了三万册!” “哗!”下面的议论声音顿时大了起来,就是范杰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威的森林》已经卖出了那么多,两月之前他同意了内山完造全面代理自己出书的请求,可没想到在新书的销量这么好,难道……范杰有些怀疑的看了藤江一眼! 藤江微笑着看了范杰一眼,接着说道:“现在有请村上君为大家开讲!” 说完藤江边鼓掌边向台下走去,整个教室里面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范杰笑了笑,两手平放,虚势向下一压,整间教室顿时安静了下来! “诸位,鄙人村上春树,今日有幸能在这里诸位讲些什么,是鄙人的荣幸!”说完,范杰转过身去,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大字:开往中国的小船! “我本人是非常讨厌战争的!” 范杰的这句话一说出来,整个教室顿时大哗,此刻正值中日关系最为紧张的时候,满洲在四个多月前成立,关东军的兵力前线早已巩固在锦州一线,天津往东便是山海关,山海关一下整个冀东都会沦入铁蹄之下,天津届时就成了战争前线。 隐隐的危急感迫近着所有的中国人,在学院之中,中日学生间的关系之九一八之后便不如以往那么融洽。 藤江也皱起了眉头,他不明白范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吉冈想要站起来说起什么,藤江伸手将他拦了下来! “我生在关西长在关西,父亲村上千秋是京都的一名国语教师,母亲是船场一商家之女,可说是百分之百的关西种。 地球仪上的中国,在我少时,我曾觉得这是我今生可能永远不会去的地方。因为那不是为我而存在的国度。虽然如此,那时的我仍会坐在港边的石阶上,等待著空白的水平线上,可能会出现的开往中国的船只。” 范杰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年长以后,家中集资供我我美国留学,读完学士读硕士,读完硕士读博士,八年的时光就耗费在美国,之后的两年时间我又在英国、法国、德国、意大利、西班牙驻地游学,我甚至去过瑞士,在那美丽的阿尔卑斯山下徜徉!” 范杰仿佛沉浸在回忆之中,“每到一处地方,我都会向当地人学习语言,不懂他们的话,基本上寸步难行,虽然说的乱七八槽但是勉强交流还是做的到的。” 范杰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了掏出一份欧洲地图挂了起来,“大家看,这里是英国,英国是我踏入欧洲的第一站……” 范杰就像是一个地理老师,对着满教室的学生娓娓道来,讲述的内容除了地理之外,多的还是讲述当地的风土人情和一些小故事。 范杰讲课,多以小故事为主,十分的风趣!一个个小故事娓娓道来,深深的吸引了满教室的师生,时间也不知不觉流逝! 到了最后,范杰总结道:“西方国家留给我最深刻的影响,是他们庞大且完善的工业体系,这一点是我们亚洲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具备的,虽然日本号称拥有世界第三强的海军,但是一旦与英美交战,最后的结果也是必败无疑!” 在场的日本人都露出的愤然的神色,范杰笑着说道:“一场战役我们可能会取得成功,可是在英美国家后续强大的工业实力之下,美国人的舰船越打越多,我们的舰船越打越少,我们是不可能跟的上他们的船只补充速度的,长期下来必败无疑!” 藤江和吉冈等人都露出了深入的思考。 “再说日本和中国共同的敌人苏联,苏联面积庞大,从东至西覆盖了亚欧两个大陆,跨越了十二个时区,最东边的海参崴到莫斯科的时差在七个小时,就是坐火车一刻不停,也需要十天十夜,更别说那严酷的寒冷天气,庞大的地域和严寒的天气是苏联最大的帮手!” 在场的诸人听的都入了神! “这同样也对苏联自己造成了极大的制约,一旦我们攻克苏联东部,则可以在西伯利亚占据一块庞大且美丽富饶的土地!” 第一二一章 闲暇 争取三五年之内,捧出一个日本人自己的诺贝尔奖获得者,然后借此压制中国文学界一头,打压中国文学的发展,这才是东亚同文书院真正的目的所在。 村上春树此人,不过是因为其作品更带有欧美现代小说那种简洁明快的文风,相对更受人欢迎,才被挑选得上。其实东亚同问学院并不只捧了村上春树一人,只不过目前看来有这份潜力的只有村上春树而已! 一番考察之后,打消了戒心的藤江真文,终于将这件事情提交到了上海的东亚同问学院总部,事情也到了执行阶段! 范杰闭上门,背靠门口缓了一阵,再睁开眼时,眼睛里已经是一阵清明! 若不是隐隐察觉藤江的打算,范杰又岂会有时间和心情陪他慢慢做戏,今天这一幕过去,想必未来定是一片坦途。 范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起身回到屋内,他走到地下室的上方,掀起木板,果然,里面的人影已经失去的踪影。将里面的痕迹清除干净之后,范杰重新盖上木板,铺上了地毯,这才回屋休息去了! 范杰的意识在现代社会清醒过来的时候,突然发觉一个异像,他的眼睛尚未睁开,意识竟能透过眼皮将卧室的一切看得轻轻楚楚的,这只能说明一点,这么长时间历练下来,他的精神力又大涨了。 起床洗漱之后,范杰熬了一锅黑米粥,闷了一份半锅米饭,切了一盘咸菜,赶紧下了楼,开上车,直奔火车站而去! 女朋友杨彩丽要来唐山了,昨天晚上就坐上火车奔唐山而来。范杰看了看时间,准备好早饭之后,就出发来火车站接人了! 范杰在出站口等了小半会,才把人等上! “冷不冷?”一见面,范杰就紧抱住女友,关心的问道。 “还好,不是太冷!”围着围巾,带着帽子,穿着羽绒服,戴着手套,全服武装下来,自然不会觉得冷,范杰暗暗笑了一声! “走吧!车在前面停着!”范杰接过女友的包,拥着女友朝车子走去! 上了车,杨彩丽才把全副武装给卸去,一头长发顺了下来,洁白的双手,握着范杰递过来的杯子,喝了口热水,才散去了全身的寒气! 范杰发动车子,一溜烟朝学校而去! “昨晚睡的怎么样?”在一个红灯前停下,范杰侧过脸问了一声! “挺舒服的,夜里还没十点就睡着了,早上六点半才醒了过来,卧铺车厢就是暖和呀!”杨彩丽伸了一个懒腰。 “你呀,让你别过来,你非来,家里你那边怎么说的?”看见绿灯亮起,范杰开车驶过去。 杨彩丽笑嘻嘻的说道:“我说我找了份家教,得到小年过去才能回家!” “你呀!”范杰伸出手在杨彩丽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向右打了方向盘,拐进了校门口,车子最后在老楼下面停了下来! “走吧!上去看看!”范杰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杨彩丽下了车,站在那里四处看了看,说道:“这里有些阴,偏僻了一些!” “还好吧,你看,那边就是操场,早上起来过去跑跑步也挺好!”范杰道。 “恩!”杨彩丽左右张望了几眼,点了点头! 范杰带着杨彩丽上了楼。推开门,范杰将杨彩丽的包挂在一边,说道:“你先去沙发那边坐会,我给你准备了早饭,还在灶上热着呢!” 等范杰端着米饭,粥,咸菜,走了过来的时候,杨彩丽已经脱掉外套,蜷缩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范杰将饭菜放在茶几上,说道:“你先喝点粥,我去给你炒个小菜过来!” “恩!”杨彩丽躺在那里安心的享受了起来! 范杰回到厨房,切了个皮蛋豆腐,又切了一盘牛肉,先给端到茶几上,回来又炒了一个西红柿炒鸡蛋,加上那盘咸菜,勉强也算得上四菜一汤了! “你每天都过得这么丰富吗?”杨彩丽抱住范杰的胳膊,一团柔软贴在他的胳膊上,范杰看了眼杨彩丽凹凸有致的身躯,心底一阵火大! “哪有那个时间啊,最多是早上起来熬份粥,吃点咸菜馒头,就得赶着去上课了!”范杰咽了咽口水,说道! 杨彩丽放开范杰的胳膊,拿起了筷子,准备吃饭,一时范杰竟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杨彩丽夹了一口皮蛋放在嘴里,嫩滑香甜的感觉瞬间涌了上来! “真好吃啊!”杨彩丽端起米饭,就着菜吃了起来,范杰笑眯眯的坐在那里看着她吃饭! “你怎么不吃?”杨彩丽看了眼范杰,她知道范杰可从不敢在她饿肚子的时候提前吃饭的。 “吃,吃!”范杰拿起筷子,和女友一起吃起饭来! 吃完饭,杨彩丽摸着有着鼓涨的的小肚子不说话,范杰一个人收拾了起来! 洗碗刷锅,一顿收拾,厨房又变得干干净净,范杰洗了洗手,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了下来,杨彩丽将头靠在他的腿上,说了几句情话之后,有些累的睡了过去! 唉,毕竟是火车上,哪怕是卧铺又岂能让人睡的舒服。范杰轻轻的抱起女友,放到卧室床上,拉过被子给她盖了上去! 轻轻的在杨彩丽的额头吻了一下,范杰便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就在房门闭上的一刹那,杨彩丽突然睁开了眼睛,眼里满满的都是笑意,开心的在床上打了几个滚,才满意的闭上眼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只觉神清气爽,杨彩丽踢掉被子,床上拖鞋,出了卧室。 客厅里不见范杰的踪影,杨彩丽推开书房的门,看见范杰正在那里看着书,不时的在电脑查些东西。 “干什么呢?”杨彩丽走了过去,看见书本上稀里糊涂的文字,看也看不懂! “我在学一点西班牙语,早晚能够用得着!”范杰抱住杨彩丽,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问道:“不睡会儿了?” “不了,再睡下去就真成猪了!”杨彩丽嘟着嘴巴说道。 范杰凑过去啄了一口,说道:“那下去走走吧,我新公司那边你还没去看过呢!” “恩,”杨彩丽点了点头,问道:“韩仙儿现在是不是在那里吧?” “她今天值班,”范杰应道,想了想,他斟酌的说道:“今年过年韩仙儿不打算回家了,她老家在云南大山深处,来回一趟不仅花费不小,路上也挺麻烦的。彩丽,等过阵子咱们回老家以后,我打算让她过来帮我看着点房子,你觉得怎么样?” 杨彩丽点点头,她和韩仙儿一直在网上有联系,也算是比较不错的姐妹了,虽然没有多问,但也知道这姑娘自尊心重,若是不这么说的话,这姑娘怕是一个人要在宿舍过完这个年! 杨彩丽再见到韩仙儿的时候,已经是在范杰新公司里面的,韩仙儿正在手绘一些人物图像,说实话这姑娘真是够努力! 两人见面还是还快乐的,兴致勃勃的就聊了起来,范杰,自然是很快的被抛在了一边。 中午的时候,范杰带着两个姑娘吃了一顿火锅,吃饭的时候,两个姑娘一直在窃窃私语,还不时的抬头看上范杰两眼! 吃过午饭回了家,范杰开始严刑逼供起来,很自然的,慢慢的就逼供到了床上,演变成一场男人女人之间的战争! 第一二二章 一夜 直到下午四点多,杨彩丽才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已不见范杰的踪影,又懒懒在被子里窝了一会儿,她才穿好衣服出了卧室。 杨彩丽一个电话给范杰打了过去,说了两句,才知道现在他在公司那边开会。 挂断电话之后,杨彩丽在范杰的房子里逛了起来,她先是打开客房,客房实际上已经被范杰改成了书房,除了靠墙角放着一只床外,还在靠窗放着一台台式电脑,而另一侧靠墙则摆着一排书架,书架上满满当当的都是书。 杨彩丽随手拿了一本看了起来,宝石学,这是范杰本专业的书籍,放回去又拿了一本,翡翠概论,杨彩丽扫了一眼最上面一排,都是些与玉石有关的一些书籍,很明显的折痕可以看出范杰看过很多遍! 再下面一排书架上放着的是一些物理化学方面的书籍,这些东西,杨彩丽也没有什么兴趣。倒是挨着下面一排,都是些小说。 咦,怎么是日文的,杨彩丽仔细一看,原来上面摆放着的是日本著名作家村上春树的作品,《挪威的森林》、《海边的卡夫卡》、《且听风吟》等等,通通都是中文版本日本版本各一册。 在最下面放着一些西班牙语,法语,德语之类的书籍,杨彩丽扫了一眼,没留在心里。 关上门,杨彩丽,又在客厅和卧室翻了翻。翻完之后,她还是很满意的,很放心的,这里只有范杰一人生活的痕迹,看样子从来没来过别的女人! 最后杨彩丽才来到厨房,看着整理一新的厨房,她十分开心,她自己可不会做饭,范杰有这么一手,自然是再满意不过! 从饮水机里倒了一杯开水,杨彩丽窝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看了一会。 半天了,见范杰还没回来,杨彩丽有些无聊,起身拿上手机,穿上外套,打开房门,直接走了出去。 此时,冀省理工大学已经开始放了暑假,学校里只剩下零零星星不多的人,食堂也关了门。杨彩丽直接从学校西门出了学院,往左一拐,径直往范杰的公司走去! 杨彩丽实在有些不明白,她知道范杰是有一定的经济能力的,虽然范杰没有与她说他有没有再去过赌石市场,可是她还是知道范杰从里面赚了不少钱。 可据韩仙儿所说,范杰的这家公司似乎还没开始赚钱,整个公司都是范杰一个人在掏钱撑着的。不知道他心里有什么打算,上回听他和他三哥说的时候,是想将来出了作品之后,向市里申请国家补助,但是这事儿有那么容易吗,有了国家补助,真的就能将投资都收回来嘛,这一点杨彩丽心里也是有疑虑的。 推开门,杨彩丽走了进去,只见韩仙儿一个人在一楼看门。 杨彩丽一张俏脸凑了过去,笑着搂住韩仙儿问道:“范杰人呢?” “和张哥、赵姐在二楼开会呢!”韩仙儿关上电脑,“要不要上去看看?” 杨彩丽摇摇头说:“等会儿他们下来吧,对了,你说的那个韩曦没在吗?” “没,韩曦已经放假回内蒙了!”韩仙儿低声说道。 “恩,这就好,”杨彩丽摆了摆胸脯,韩曦是真的很漂亮,自从韩仙儿将韩曦的照片发给她之后,她就一直有些担心,以韩仙儿看来,韩曦每回望向范杰的眼睛里总有些光芒在闪烁,心里肯定不单纯,这也是杨彩丽上回在石庄让范杰得手的原因之一。 果然,在那之后,范杰基本上就没和韩曦说过多少话,韩仙儿这个小间谍,经常将公司的一些情报悄悄汇报给她。 至于赵文兰虽然长的也不差,但是干干瘦瘦的身材,实在不是范杰的菜,还有那个宋清雅,那个老女人,范杰看得上才怪,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杨彩丽扳着手指盘算着,却忘了韩仙儿这个人,韩仙儿平时基本上不打扮,可稍微打扮一下,也是十分漂亮的。 两人在楼下窃窃私语的时候,上面范杰三人已经开完了会,约定后天早上一起乘飞机前往上海,签下诛仙的动漫版权! 下了楼,范杰一眼就看见正在和韩仙儿窃窃私语的杨彩丽,走到杨彩丽身边,低声问了一句:“你怎么过来了?” “在家里待得有些闷,下来走走!”杨彩丽低声应道。 “走吧,咱们去对面市场上逛逛,买点儿吃的,快到晚饭的点儿了!”范杰对杨彩丽说完,又和赵文兰张浩打了个招呼,便带着杨彩丽去了对面的市场! 逛了会,买了一支烤鸭,两斤薄饼,顺手买了两斤小葱,和10块钱的黄瓜,今天的晚饭就是这个了。 回了老房子,范杰直接拎着东西进了厨房,先把买来的东西放在一边,范杰先是熬了一锅小米粥,笼屉上蒸着洗好切块的红薯! 然后范杰拿起烤鸭,切了起来,一片一片的,十分的均匀,将黄瓜切丝,小葱切段! 忙活完已经快七点了,范杰将切好的烤鸭端上桌,又回厨房,炒了盘蒜苔炒牛肉,端了上来,又回厨房关上火,将热好的薄饼取了出来。 回到餐厅时候,杨彩丽已经从冰箱取出了一桶果汁,放在了餐桌上! “你怎么拿出这个来了,我这儿还有两瓶红酒,打算晚上喝了!”范杰诧异的问道。 “一会儿吃完饭再喝红酒吧,这会儿吃烤鸭,你喝的什么红酒!”杨彩丽斜了范杰一眼,眼中波光流动。 “好都听你的!”范杰笑了笑,看了眼放在酒柜上的红酒,心道今夜无福了! 杨彩丽先是吃了一口蒜苔炒牛肉,眯弯了双眼,夸赞道:“炒的不错!” 范杰有些开心的说道:“来,尝尝烤鸭!” 半天之后,杨巧丽摸了摸有些鼓胀的肚片,说道:“不能再吃了!” 范杰笑了笑,走回厨房,舀了一碗小米粥给杨彩丽端了上来,顺手拿小盘装了几个红薯端上了桌! “你这是要把我养成猪啊!”杨彩丽娇憨的说道,可是看着喜爱的红薯,她又犹豫的伸出了筷子,夹了一块红薯,将红薯剥掉皮,放进米粥里,使劲用筷子将红薯弄散,这才美美的喝了一口,“真甜啊!” 杨彩丽老早就说过,她喜欢这样吃红薯,范杰这次专门弄上一顿,见杨彩丽吃的开心,范杰也就满意的笑了。 吃过晚饭,收拾好之后,范杰和杨彩丽抱着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茶几上放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上来的干果盘,一边放着一杯红酒! 两人就这样在沙发上相拥着过了一个晚上。 夜里,范杰看着有些筋疲力尽的杨彩丽,再她的额头亲了一口,也闭上了眼。 而在另一个时空,范杰却是睁开了眼睛,起来稍微做了一些早餐,范杰便出了门。 来到中日学院,在图书馆借了两本书,在二楼,守卫武士的眼光已不如初来时那般时时间目光盯着他的身上,范杰看了眼放在最里面的地图,心里一动,收回目光,然后没有任何留恋的下了楼。 来到吉冈的办公室,范杰和吉冈说了一声自己准备闭关写作的事情! “怎么,村上君,素材可搜集妥当了?”吉冈好奇的问答。 “还没,只是有些缺乏灵感,想稍微闭关一下!”范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事,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吉冈看出了范杰有些尴尬的神色,安慰道。 “那好,吉冈君,我先回去了!”范杰起身告辞。离开中日学院之后,范杰在市场上买了一袋大米,足够一周使用的肉类蔬菜和水果,这才晃晃悠悠的回了位于海河边上的家! 第一二三章 上海 范杰站在门口,看了眼插在门缝里的细小木刺,这是早上他出门时,插在上面的,一旦有人推门进屋,这极不引人注意的小木刺势必会掉落在地。可现如今这小木刺依旧完好的插在门缝里,说明一上午都没人进来过! 日本人对自己的监视松懈掉了! 范杰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的喜悦之色,推开门,走进屋里,他小心的在屋里细查了一圈,果然屋里没有任何外人来过的迹象! 大松了一口气,范杰到了杯开水放在桌上,自己则瘫坐在椅子上。半响之后,他才重新回过神来。这一次他之所以对吉冈说要闭关,可不是真的要闭关,他是打算要回北平一趟,自己常久待在天津,北平那边不露面可不行! 下午,范杰制作了一张木牌,在上面用日语写上“闭关,勿扰!”几个字,悬挂在门口。 到了夜间,小柳带着一个和范杰身形有些相似的年青人从屋后攀了进来。 “来了!”范杰坐在黑暗中低声说道。 “是,少爷,这是陈兴,他懂一点日语,可以暂时替您留在这里!”小柳低声介绍道。 “恩,”范杰点了点头,吩咐道:“这里有足够一周使用的食物,你只要能够保证一日三餐,顿顿开火,做出有人的迹象即可,若是有人敲门,一概不要搭理!” “是,少爷!”陈兴点头应道。 范杰站了起来,从黑暗中走出,走过来拍了拍陈兴的肩膀道:“若是有人强行破门,你就躲进那边的地道里面,不要露面!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的。” “知道了,少爷!”陈兴点头应道。 范杰朝小柳一点头,两人从屋后攀了下去,一路潜行,半天之后,已经来到了法租界的情报点,范杰查看了一下近期的情报,见无甚大事,才一个人连夜开车返回北平,至于小柳他要留下负责天津方面的事务。 范杰回到北平宪兵司令部大院,回想了自己这些天的行动,才坐在那里给师兄酆悌写起了书信。 信中着重讲述,天津中日学院秘藏有中国北方各地实测5万分之一标尺的军用地图,这些地图往往精确到地表的一棵树一间房,将路径、矿场、水源等相关信息全部涵盖,标注尤其细致入微。 这些事关中国生死的绝密地图,将会在日军侵华过程中,起到了极为关键的作用。而若是不出意外,这些地图上海东亚同文书院甚至于日本本土都有备份,若是只销毁天津中日学院这里的,恐怕起到的效果并不明显。 如何进行下一步的行动,就要看武汉那边怎么安排了。 范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意识却是回到了现代时空! 范杰伸手一抱,一个滑腻的身体缩进了他的怀抱。 “别闹!”杨彩丽伸手拍掉范杰正在作恶的大手,转了一个身,又睡了起来! 范杰笑了笑,起床洗了个澡,然后给女友做起了饭。 或许是饭菜的香味让依旧躺在床上的杨彩丽醒了过来,伸了一个懒腰,杨彩丽在床上坐了起来,柔软的被子从身上滑落,诱人的娇躯直接暴露在空气当中,可惜范杰正在厨房,错过了这一幕美景! 等杨彩丽洗完澡,穿着浴袍走出来的时候,范杰已经将饭菜摆在了桌子上。 “几点了?”杨彩丽头也不抬直接坐在了桌旁,拿起一个馒头就吃了起来,“饿死了!” 范杰笑了笑,说道:“快十二点了吧!” “什么,”杨彩丽瞪大了眼睛看着范杰,然后使劲在范杰腰间掐了一把,“都怪你!” “好了,好了,吃饭!”范杰赶紧哄到,昨晚上是谁一个劲,那么疯狂来着,“今晚上早点睡,明天得起得早点,上午十点的飞机!” “恩!”杨彩丽不在意点点头,突然她将咬了一口的馒头放在一边,抬头对范杰说道:“下午陪我去看电影吧!” 范杰只能点头答应下来。怎么突然间,这丫头的情绪有些低落! 下午,范杰开车带着杨彩丽去了附近的电影院,看望电影回来,杨彩丽陪着范杰去了一趟男生宿舍,学校放了寒假已经好几天了,宿舍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杨彩丽躺在范杰的床铺上,感受着他的气息,小声的问道:“我是不是特没用,一点也帮不上你?” “瞎想什么呢,傻丫头,”范杰没好气的笑了笑,就因为这个,一下午没给自己好脸色看,“我跟你说个秘密吧!” 杨彩丽把头探了过来,仔细听范杰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开这么一家不赚钱的公司吗?” “不是说有政府补贴吗?”杨彩丽低声问道。 “哪里是这个原因,”范杰摇了摇头,说道:“我听到有一条内幕消息,说是有一家大公司也看上了诛仙这本小书,打算将它改编为网络游戏!” 杨彩丽静静的听着,范杰看了她一眼,接着说道:“我打算先将这本小说的动画形象制作出版,到时候后,那家公司想要将这本小说改编为网络游戏的时候,就必须要考虑到我们公司先出版的动漫形象,这里才是我开这家公司的盈利点。” “那你能确保那家公司就一定将件这本小说改编为游戏吗?”杨彩丽问道。 范杰摇了摇头,说道:“哪有百分之百的保证,百分之六十,就已经值得我一拼了,更何况无论如何我也不会亏的太多就是!” “这样就好!”杨彩丽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又活泼了起来,笑嘻嘻的从床铺上下来,拉着范杰出了宿舍! 晚上倒是睡的挺早,两人什么也没干,杨彩丽静静的躺在范杰的怀里,安静的过了这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一群人就已经在公司集中了,宋清雅也过来了,一会儿她要将几人送到机场,然后将范杰的车子开回来。 范杰招呼大家在对面的造势吃过早饭之后,便亲自开车赶到了三女河机场,验过机票之后,一行人顺顺利利的登上了飞往上海的飞机! 十点整,飞机起飞,到达上海的时间是12点15分,仅仅两个小时就从唐山飞到了上海。 出了浦东机场,范杰打了辆出租车,将四个人送到预定好的海鸥饭店,从这里可以眺望整个外滩的美景! 杨彩丽自从上了飞机,就一直有些不舒服到了饭店,午饭也没吃,就回去休息了,范杰带着赵文兰,张浩两人在楼下餐厅用过饭之后,便回了房间,照顾有些不舒服的女友。 “早知道,就不坐飞机了,坐火车算了!”杨彩丽躺在那里嘴里一阵嘟囔! “傻丫头,你知道坐火车,从唐山到上海需要多久吗,”范杰拿起杨彩丽的手指比划道:“整整十八个小时,你说,这么长时间时间你怎么过!而且火车上人员杂乱,万一有个意外怎么办?” “哦!”杨彩丽没精打采的应道。 “好了,等明天上午签完合同,下午我好好陪你玩一玩,咱们后天早上再回去!”范杰摸着杨彩丽的秀发说道。 “后天啊,今天是腊月十九,后天是腊月二十一,小年之前咱们能回老家吗,我有些想家了!”杨彩丽抬头看着范杰。 “好,那就腊月二十二回家!”范杰安抚道。 杨彩丽点了点头,靠在范杰怀里睡了过去! 第一二四章 捕谍 1932年7月19日,早八点,范杰准时踏入北平宪兵司令,连续三四天,他都安安稳稳的上午上班,下午则去宪兵三团待着,像他这么个半隐形人,宪兵司令部关注的人真不多。可是今天一路往进走,却时不时的看见一些人聚在一起都在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议论些什么! 范杰回到办公室,就将赵祥派了出去,过了没多久,赵祥就小跑了回来! “少爷,昨天晚上从热河传来消息,辽西义勇军李海峰部在南岭抓获了日本间谍石本权四郎!”赵祥在范杰耳边低声说道。 听完赵祥的话,范杰皱起了眉头,低声问道:“消息属实吗?” “确切无疑!”赵祥回答道。 范杰皱着眉头思索中,右手中指轻轻敲击桌面,仿似自言自语道:“不对啊,像这种行动,情况保密才是最重要的,怎么闹的这么沸沸扬扬!” 范杰想了一会儿,吩咐道:“去,将于科长叫过来,我仔细问问她!” “是,”赵祥转身出去。半天之后,门被敲响了! “进来!”范杰声音有些低沉。 于秀英快步走了进来,向范杰敬了一礼,“参座!” 范杰看了眼于秀英,以前还真没打主意,于科长的身材真是不错啊,尤其是衬上这身军服,可怎么好像从来没人打过她的注意呢!好了,好了,怎么就跑题了呢。 范杰咳嗽一声,问道:“于科长,你知道辽西义勇军李海峰部的情况吗?” 于秀英撩了撩帽檐下的短发,低声说道:“知道!” “那李海峰部逮捕日本特务石本权四郎是怎么回事?”范杰脸上一阵的忧虑。 “早先,石本权四郎被关东军指派潜入北票进行策反活动,石本到北票以后,一方面派遣许多密探潜入各地,搜集政治、经济、军事情报;另方面频繁地接触以汤玉麟为首的大小热军头目,利用各种卑鄙手段进行策反活动。”说着,于秀英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汤玉麟的汤佐辅几次三番骚扰于她,她才不得不躲入宪兵司令部任职。 范杰敲了敲桌子,说道:“此事我早就知道,大帅不是已经派专人处理此事了吗,怎么又和义勇军扯上了关系?难道说,李海峰部就是奉了少帅的命令?” 于秀英没有直接回答范杰,只是将自己知道的消息一一叙述出来: 原来石本权四郎在北票的特务活动,激起了辽西义勇军李海峰极大的愤慨。据说他是自己决定要设计活捉拿石本权四郎的。 17日夜,李海峰探明石本权四郎“携带某种特别重要任务”返回锦州的消息之后,立即做好战斗部署。 他命令参谋傅兆田带50人埋伏在离南岭车站东十多里的破庙子附近。 当火车行至破庙子,车头因脱轨而被迫急刹车。 同时铁路两侧开始鸣枪,车上的抗日志士听到枪响立即动手将石本权四郎抓住。 义通军扒掉石本权四郎的西服,令其穿上中国老百姓的服装,用绳子绑上他双手转移到三宝营子监禁。 “既然如此,那怎么会现在传的这么沸沸扬扬的,似乎整个东北军中无人不知似得,军中的情报系统是不是出了问题?”范杰的话,说的十分的不客气,要知道张学良有自己的情报系统,同时与东北军的情报系统中有所交叉,这一点宪兵司令部是无权管辖的。 “是热河那边出了问题!”于秀英认真的说道。 “是汤司令的手下?”范杰面露冷色,问道。 “恩,他们才是热河的地头蛇,基本上没有多少消息能够瞒的过他们,据我所知原本李海峰部打算借用土匪的名义,可是不知为何北票的驻军却将消息泄露了出去!”于秀英低声说道。 范杰抬头奇怪的看了于秀英一眼,她知道的有些多啊! 范杰端起茶杯,一口没喝又放了下去,对于秀英说道:“坐!” “是,参座!”于秀英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范杰站起身来,对着身后的地图,比划了半天,才又转身对于秀英说道:“既然此事我们已经知道了,日本人没有不知道的道理,现在离事情发生已经过了一天半,日本人很快就会有动作的,于科长,你先回去吧,日本人那边有任何动作立刻过来通知我!” “是,参座!”于秀英应道。 事情果然不出范杰所料,就在当天上午,日本关东军司令部立即向日本国民广播石本权四郎被捕的消息。 日本军国主义在对国内外宣传中,称李海峰逮捕石本权四郎为重大事件。即“朝阳寺事件”或“石本事件”。 东北军方面自然不肯示弱,很快就将日本权四郎被捕的消息在报纸上传扬开来。 石本权四郎不仅是个日本军国主义的死硬分子,也是日本军国主义长期潜伏在中国的“中国通”。因此,石本权四郎被李海峰逮捕,对日本军国主义是个沉重打击。 而在中国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广大爱国志士无不拍手称快。北京、上海、广州等各进步报刊上都陆续报导了这个大快人心的好消息。上海有的报纸还刊登了石本权四郎被捕后的狼狈不堪的照片。 下午,范杰和参谋长打了一个招呼之后,便直奔宪兵四团而来,仿佛知道范杰要来,蒋孝先早早就在自己的办公室等着范杰。 “啸剑兄,有什么新情况吗?”范杰进了门,直截了当的问道。 “坐,焕然,”蒋孝先没好气的白了范杰一眼,说道:“少帅已经命令热河汤玉麟部加强戒备,防止日本人可能的进犯!” “南京方面有什么反应吗?”范杰奇怪的问起了的远在天边的南京! “没,日本领事馆似乎没有找外交部或者是行政院进行抗议,这与他们的一贯行为有些不符啊,日本人一向是没理也要闹三分的,怎么现在这么安静,倒是有些反常!”蒋孝先摸着下巴思索道。 “恐怕关东军已经做好了攻击的准备了!”范杰断言道。 “不会吧,热河那边已经加强了戒备,再说热河汤玉麟和关东军已经展开了交涉!”蒋孝先有些疑惑道。 “汤玉麟?”范杰嗤笑了一声,“他不会是打算直接找李海峰要人,将石本权四郎还给日本人吧!” “焕然,话不要说的这么绝对好不好!”蒋孝先拍了拍额头,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哦,对了,焕然,武汉那边传来消息,说你小子要升官了,知道怎么回事吗?” “升官!”范杰有些发愣,“不清楚,没人和我说这回事啊!” “你小子最近神神秘秘的,谁知道什么方面合了校长的意,赶紧去信问问酆悌和邓文仪这两个家伙!”蒋孝先笑骂道。 范杰有些无奈道:“师兄,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了,师兄,你那边消息说我是升官呀,还是调职?” 蒋孝先摇摇头,笑着说道:“你个混小子,一说起升官,你小子就来劲了,实话和你说吧,武汉那边也不过是传出来一点风声,具体的消息我也不太清楚,回去跟侍从室那边打听清楚,说不定再努力一把,你小子就跟我军衔相同了!” “那有的事儿,说不定哪天,师兄你就升少将了,更何况,师兄,宪兵团长对外本就不比一般旅长低,等你升了少将,说不定能与胡宗南那帮人相比并论!”范杰懒散的躺在椅子上说道。 “你呀!”蒋孝先叹了一口气,道:“希望能借你吉言吧!” 第一二五章 动静 局势果然如范杰所料发展了下去,第二天下午,前线传来战报,辽西义勇军李海峰部及东北边防军十九、二十旅与日军二十师团部少田一旅发生交火。 到了晚上,新的消息才又传了回来,东北军方面因不敌日军,撤入热河境内阜新新邱附近。 而新邱境内的新邱煤矿,资源储量十分丰富,日军窥探已久,因奉系东北当局一直没允许所以没能开采,九一八事变之后日方屡图强筑新立屯镇至新邱的铁路不成。 这一次日军兵锋直抵新邱,这条铁路线怕是要修起来了! 7月21日,朝阳县城忽遭蒙族匪军围攻,据悉此伙匪军拟定引导锦州日军进入热河,后被驻热河东北边防军两支骑兵旅会合痛剿。 同一天,日军分驻天津塘沽的日军七十七联队两连开到榆关,中午由南满铁路运往锦朝线参加作战。 热河局势顿时紧张起来! 北平张学良官邸日夜灯火不息,对日本人的叫骂之声,远在大街上都能听的着。 “滴滴,滴滴!”前线的战报不停的传来,张学良除了严令汤玉麟不准投敌的同时,同时将东北军缪澄流旅、孙德荃旅和黑龙江省第二十九旅、三十旅调往热河,加强防守,构筑防御工事,抵御日军攻击。 而在同一时间,张学良调西北军宋哲元部、庞炳勋部、高桂滋部自山西移驻河北保定以南,以随时支援北方战局。 范杰揉了揉太阳穴,热河的局势虽然看起来紧张,可是依范杰看来,关东军和东北军都没有做好开战的准备。 就拿日军而言,他们对外作战,一向以偷袭为主,辅以大军强攻,如九一八事变,一二八事变那样,先是麻痹中国军队,然后趁中国军队松懈之时发起突然攻击! 例如九一八事变之时,张学良身在北平,而那一天正好是东北军入关一周年纪念日,那一天夜里,张学良正在北平的戏院看戏,而代替张学良坐镇东北的张作相,偏偏又请假赴锦州老家办理父亲的丧事,许多东北军政大员也纷纷到锦州去吊唁,使沈阳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 而留守沈阳的东北边防司令长官公署参谋长荣臻则正在为老母亲祝寿,许多东北军官佐都不在其位,关东军处心积虑发起的九一八事变,自然是顺顺利利将沈阳拿到了手上,接下来席卷整个东北! 再说一二八事变,1932年1月28日,腊月二十一,中国传统节日春节前夕,正当中华大地,在为新年来临而欢庆时,日本人却悍然发动了一二八事变。 而在事变前夕,日方多方挑衅,不断挑起事端。1月27日,日本驻上海总领事村井仓松村井向上海市当局发出最后通牒后,上海市长吴铁城在国民政府和上海各界的要求下,于28日复文村井,全部接受日方提出的无理要求。驻守上海的第十九路军已经做好了将防务交予宪兵第6团接替后撤退的准备,而就在此时,日军突然向中国驻军发动进攻,一二八事变始焉! 而现在关东军各部还未运动到位,中国军队已经做好了防守的准备,此时发动袭击关东军的损失必然会很大,且日军侵占热河的准备尚未妥当,所以范杰并不担心东北军与关东军会发生全面交火。 此刻的范杰正在现代时空,坐在飞机上,飞回唐山! 昨天上午,范杰就与诛仙作者肖鼎正式签订了购买动漫版权的协定。 见到范杰几人都是学生,也确实处于创业初期,肖鼎本人也是十分的惊讶。中午在cmfu母公司的陪同下,大家在一起吃了一顿午饭,这才慢慢散去! 他们之所以对这件事情这么重视,还是因为这事cmfu第一本卖出动漫版权的书籍,虽然价钱不是多高,但多少也是一件值得振奋人心的事情。 然而消息传到某家公司的时候,某家公司去突然加快了对诛仙游戏版权的收购! 签完合约,范杰终于放下心来,挥手让张浩,赵文兰自己出去玩,而他则带着女友在外滩开始了大采购! 晚上提着大包小包回到酒店的时候,杨彩丽却突然埋怨了起来:“哎呀,怎么不知不觉买了这么多东西,你说,你也不拦着我点!这让我回家怎么解释?” 范杰听到这话,突然苦笑了起来,我的姑奶奶啊,买东西的时候,您老家人可不是这个样子,恨不得谁不让你买,你就跟谁拼命的架势,我那里敢拦着呀! 心里是这样讲,但是范杰还是劝慰了起来,道:“你不是跟家里说,你去做家教了嘛,回去以后就和家里说是你用做家教挣的钱买的,你看,这两套化妆品,你姐和你妈正好一人一套,这块手表,送给你爸不是刚好!反正这些东西你看着安排就是!” 范杰的声音低了下来,杨彩丽转过头来盯着他,突然杨彩丽就扑了上来,“你说,你是不是故意蛊惑我买这么多东西的,说有什么企图!” “嘿嘿!”范杰的声音突然猥琐了起来,一把把杨彩丽翻到在床上,“我有什么企图,这就是我的企图!” 窗外是美丽的外滩夜景,屋里则是一夜春光! 第二天一大早,四人就赶往浦东机场,七点的飞机,连早餐都来不及吃。 这一回比上回要好的多,上一次飞机起飞的时候,杨彩丽难受的特别厉害,这回脸色虽然有些发白,但还是好一些了。 飞机平稳以后,范杰给杨彩丽要了杯热牛奶,喝完牛奶之后,杨彩丽的脸色好了许多。但依旧靠在范杰的怀里一动也不想动! 好在飞行时间并不长,两个小时之后,飞机准时降落在唐山三女河机场! 宋清雅已经在机场外面等候了,范杰四人下了飞机,将行李放进后备箱,开车直接回了唐山。 张浩是唐山本地人,范杰在路边放下他之后,他一个人回了家。 回到学校之后,范杰先是送宋清雅和赵文来回去,最后才带着杨彩丽回了家! 杨彩丽一回家,就躺在沙发上动也不想动! 范杰倒了杯开水走了过来,摸了摸女友的额头,见没有发烧,才松了一口气,低声温柔的说道:“要不要去床上睡会?” 杨彩丽摇了摇头,娇嗔道:“不去,这里舒服!”说完,顺手用遥控器开了电视! 范杰回卧室拿了一条毛毯过来,给她盖上,说道:“你先歇会,我去市场上买点菜回来!” “恩!”杨彩丽无精打采的点点头,裹了裹被子! 范杰下了楼,先是来到公司这边,见韩仙儿正在电脑前忙活,问了一句:“这两天没事吧?” “没有!”韩仙儿摇摇头。 “那就好,晚上来家里吃饭吧,我们俩明天就要回家,也要过年了,过来聚一聚,宋老师,赵姐她们都来!”范杰说道。 “恩!”韩仙儿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范杰说完转身去了市场上,买了条鱼,买了点牛肉,顺手买了点蔬菜,又去超市里面买了几袋饺子,这才回了家! 中午见杨彩丽没什么胃口,范杰熬了点米粥,放了点白糖,炒了一个蘑菇油菜,一个家常豆腐。 吃过午饭之后,杨彩丽回卧室休息去了。 范杰收拾完之后,也回到床上,拥着女友睡了过去! 下午五点开始,范杰又忙活了起来,毕竟是年前公司最后一次聚餐,范杰专门放在了家里,连续炒了四五个菜,范杰才停下手,静待客人上门! 第一二六章 始争 吃过晚饭,范杰拉着张浩进了厨房洗碗,而杨彩丽则忙前满后招呼韩仙儿,赵文兰和宋清雅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嗑瓜子,聊天。 趁大家不注意,杨彩丽将韩仙儿拉进了卧房窃窃私语起来。 等两人再从卧室出来的时候,韩仙儿的眼眶有些发红! 杨彩丽隐蔽的冲范杰做了一个ok的手势,范杰这才点点头,知道事情成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让韩仙儿过年这段时间帮忙看家。本来范杰就是想照顾一下韩仙儿,过年她一个人在唐山,若是让她住宿舍会十分冷清的,再加上过些天,外面的饭店也要停业,甚至于水房的热水也要停,到时候让这姑娘怎么办! 让韩仙儿帮忙看家,本就有照顾她的意思,可是范杰知道,他一个大男人是不适合去和韩仙儿说这些话的,有杨彩丽帮忙会合适许多! 到了晚上九点,大家都各自散去,范杰给每人送了一盒点心,算是年礼! 韩仙儿是最后一个走的,站在门口,她没有多说话,弯腰鞠了一躬,捂着嘴,不让哽咽的声音发出来,直起身子说了声“谢谢!”,声音哽咽着转身离开了! “唉!”范杰叹了一口气,杨彩丽有些伤感的靠在范杰怀里,低声问道:“你会一辈子对我好的,对不对?” “傻丫头,”范杰刮了刮女友的鼻子,微笑着说道:“我这辈子只对你好!” 范杰将杨彩丽抱进怀里,“咣当”一声,闭上了门! 民国1932年,范杰下了车,锁上车门,走进了宪兵司令部! 来到自己办公室门前的时候,于秀英正站在门口等着她! “怎么,于科长,有事?”范杰顺手开了门,示意于秀英坐下! “参座!这是刚刚收到的通电,您看下!”于秀英绷紧了嘴唇,脸色有些发白! 范杰察觉到了异样,沉声问了一句:“谁发的?” “是行政院汪院长!”于秀英有些紧张,声音中不自觉的带了些许的颤音! 范杰打开房门,从于秀英手里接过电文,看了起来。这是汪精卫以行政院长的名义于七月二十二日发表的通电:“…,国难日深,凡我军政长官,应督饬所属,从今努力,共谋捍卫!” “啪!”范杰一把将电文拍在桌子上,低声问道:“参谋长看过了吗?” “恩,看过了!”于秀英说完之后,细牙咬着下唇,满怀期望的看着范杰! 范杰也是一阵烦恼,汪精卫表面上没有点名道姓,但是现在谁都知道说的是张学良,前日热河告急的电报接连送到南京,汪精卫连续召开谈话会议,但拿不出一项切实可行的方案来,只好至电张学良,指示出兵抵抗。 但汪精卫所见到的回电,仍然是张学良告急的电报,而不见张学良的抗敌措施,只好以政府的名义电令汤玉麟“守土尽职”。 最后才发表了这么一份通电,其意图在于压张学良进兵热河,若是热河有任何闪失,其责任全在张学良的身上! 这是要撕破脸面的节奏啊,范杰叹了一口气,看了眼于秀英,而于秀英之所以有些焦急,是因为她的姑姑正是张学良的正牌妻子于凤至! 虽说张学良和赵四小姐的感情已经全国皆知,当时张学良的正牌妻子却始终是于凤至,不只张学良和蒋介石是结拜兄弟,而于凤至和宋美龄也是结拜姐妹,赵四小姐只能以贴身秘书的身份出现在张学良的生活工作当中! 于秀英有些担心也可以理解的,范杰劝慰了两句,说道:“你先回去,于科长,我想想办法!” 范杰赶紧打电话给蒋孝先,可是电话那头的人却告诉范杰,蒋孝先去北平机场接人去了,挂断电话,范杰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低头琢磨了起来,这个时候,蒋孝先去被机场接人,来人必定是蒋介石派来的,身上必然负有某种使命,可到底是谁呢! 蒋孝先没有通知自己可能是因为他自己也是刚接到的消息,到底是什么人要蒋孝先去接呢! 范杰没有贸贸然直接去机场,他和李润打了一个招呼,就直接去了宪兵三团的团部,直到傍晚,蒋孝先才赶了回来。 “啸剑兄,是什么人从武汉过来了,还要劳你打架去接!”范杰似笑非笑的看着蒋孝先! “是张群,张先生!”蒋孝先低声道! “怎么是他,他不是调到武汉任职去了吗?”范杰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张群是蒋介石的左膀右臂之一,作为蒋介石的校友和亲信属下,张群一向是蒋介石手中的一把利刃! 早在1928年初,蒋介石复起,重任国民革命军总司令,张群随后回国,继续担任总参议,旋任军政部政务次长兼兵工署长,还兼任过一段时间同济大学校长。 在张群的推介下,原属北洋时期的政学会成员如黄郛、杨永泰、吴鼎昌、熊式辉、陈仪、吴铁城、翁文灏等,改换门庭,积极为蒋介石出谋划策,成为***内一个主要的政治集团,人称“新政学系”。 这是一个熔旧式官僚、新派学者和政客名流于一炉的松散的政治组织,品质既杂,水准不一,关系微妙。 1927年底,范杰的叔父范旭东开设的久大精盐股份有限公司和永利制碱公司被宋子文盯上,但是正值永利制碱公司和日本人,德国人斗得惨烈,宋子文插上这一手,几乎彻底断了范旭东的后路。久大和永利的那些股东,基本上都是在当时近乎失势的北洋旧官僚,在宋子文面前根本插不上手,来帮助范旭东。而陈群此时出手将这些北洋旧官僚拉入蒋介石的阵营,才使得宋子文的吃相不再那么难看,再加上范旭东使的手段,才把两家公司保了下来! 基本上可以说,范旭东也是政学系的一员,与熊式辉、陈仪、吴铁城、翁文灏这些人关系密切! 政学系的主要工作,就是拉拢各党各派,增加蒋介石政权的实力。其中,张群起了重要作用。张群在蒋介石身边,被称为做“糨糊、胶水工作”,许多实力派、反动党派,几乎都通过张群而与蒋氏结合。所以有些人又说,在中国政治舞台上,张群是“蒋介石的怀刀”,为蒋氏出谋划策,四处游说。 蒋氏经常把最不放心、最难处理的事情交给张群去办理,张群也最能领会蒋氏意图,而不折不扣去执行。 张学良东北易帜,中原大战时入关援蒋,都因为有张群的周旋奔波。民社党首领张君劢、青年党主席曾琦等,都由张群介绍给蒋介石。一些地方军阀,杂牌队伍,也通过张群拉拢而依附蒋介石。 张群的效劳得到蒋介石的信赖与回报,军政部政务次长,兼理兵工署署长,后由出任上海特别市市长达三年之久,今年初,行政院改组,张群辞去上海市长之职,改任豫、鄂、皖三省“剿匪”总司令部党政委员兼政务指导委员会常务委员,策划对付鄂豫皖边区根据地的红军。 “他老人家这时不在武汉剿匪,来北平做什么?”范杰皱着眉头问道。 “据说是来北平任职。”蒋孝先擦了擦洗干净的手,“协助少帅处理北平事务!” 范杰皱紧了没有说道:“这个时候?太敏感了些吧!对了,啸剑兄,你知道汪院长今日上午发的通电吗?” 蒋孝先点点头,笑着说道:“不只如此,据传军事参议院的参议们已经拟具了抵御日本侵略的计划,就等少帅执行了!” “啊!‘范杰惊讶的张大了嘴,带着怀疑的论调问道:“汪先生没有吃错药吧,他这尊远在南京的大佛能够指挥得动手握二十多万东北军的张汉卿吗?” “这不,张群先生来北平了吗?”蒋孝先道。 范杰摇摇头,带着怀疑的眼光看着蒋孝先,道:“事情要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第一二七章 眉目 范杰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问道:“岳军先生准备在北平任何职?” 岳军是张群的字,蒋孝先低声说道:“北平政务委员会常务委员、军事委员会北平分会委员,兼北平市整理指导文化委员会副委员长诸职!” “这职务也太多了吧!”范杰惊讶的说道! 蒋孝先摆摆手,道:“都是些没有实权的职务,就看少帅那里给不给权力了!” “怎么?”范杰听出了蒋孝先话里的余音,往前凑了凑,问道:“岳军先生是带着任务来的?” 蒋孝先斟酌着说道:“校长对于热河的局势也十分的关心和担忧,岳军先生北来是督促少帅按照预定计划解决热河问题,以安北局。” 范杰点点头,没有接话。看样子,蒋介石对张学良拖拖拉拉不肯解决汤玉麟,心里有些不满,这才将张群派了过来。 又或许是与南京的政局有关,范杰琢磨了起来! 就在这时,蒋孝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范杰,道:“这是酆悌托人捎给你的,你自己看看!” 范杰接过信件,看了信封一眼,当场就撕了开来,读了起来! 酆悌在来信中,对他前一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感到满意,希望他再接再厉,范杰之前汇报的情况他已经都知道了,并向校长做了汇报,关于天津中日学院藏有北方五万分之一标尺军用地图的事情,既然毁掉已经不再现实,酆悌命令将中日学院藏有的所有地图全部用微型照相机拍摄下来,送往北平,至少也要做到在这一层面与日本人站在同一起跑线! 还有就是希望他能够弄清楚东北军内部对于汤玉麟的态度问题,张学良拖拖拉拉不处理汤玉麟使得局面极为紧张,很多计划都不能够顺利展开。 还有一件事,范杰的军事技术统计调查委员会正式更名为军事技术统计调查处,归军事委员会直接节制,除了对兵工署,军政府负责外,还直接向酆悌和侍从室汇报。范杰拜托的关于王赓、李名熙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他们两人会在下月的军事法庭上被判无罪,然后免除一切职务,北上北平归范杰节制! 最后一件事,酆悌提到他已经回湖南见过老师范源清了,范源清身体挺好,让他勿要挂念! 范杰看完信,顺手递给蒋孝先,低头琢磨了起来,别的事情都好办,至少他有头绪,可是关于汤玉麟的问题,恐怕是真不好处理。 蒋孝先看完信,也有些挠头,道:“张汉卿之所以在汤玉麟的问题上犹豫不决,不只是担心一旦行动不顺利会将汤玉麟推到日本人一边,恐怕更担心的现在东北军中的另外一位大佬!” “张作相!”这个名字同时从范杰和蒋孝先的口中蹦了出来! 在九一八事变之前,东北军内部派系纷争剧烈,在当时东北军即可分为三个主要派别。 首先是老派,由跟随张作霖起家的元老组成。尤以汤玉麟、张景惠、张作相、孙烈臣、吴俊升等人为主,他们或是张作霖的起家兄弟,或是率部加入张作霖集团的合作者,在奉军中地位最高,先后都成为管辖一省的封疆大吏。 九一八事变之后,张景惠公开投敌,做了伪满洲国的总理大臣;孙烈臣、吴俊升早逝;张作相隐居天津,汤玉麟则做了热河省主席,首鼠两端! 而在老派当中,次一等的人物,如张海鹏、于芷山,马占山、李杜等人,前两者投降日伪做了汉奸,后两者则在东北境内坚持抗日,因为马占山就是吴俊升的亲信,而李杜是张作相的亲信,他们对张学良的命令也是时听时不听的。 东北军中第二个大派系是士官派,由奉军中的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生组成。士官派首领是张作霖的总参议杨宇霆,此人在张作霖时候被张学良斩杀,其下成员也风流云散! 第三大派系是学生派,由陆军大学、保定军校、奉天陆军速成学堂毕业生组成。。这些人在奉军中因受士官派排挤,以四校同学关系逐步结成一派与之对抗,这些人是张学良手下的中坚力量,关内的东北军嫡系大多属于这一派系! 张作相作为张作霖的结拜弟兄,在东北军中威望甚重,手下实力也极强。张作霖去世之后,张作相选择支持张学良,手下的大部分力量也在中原大战时,随张学良入了关。 张学良入关后,长期滞留北平,未尝没有摆脱老派人物指手画脚的想法! 九一八事变之后,作为东北军中,唯二支持张学良的老牌,汤玉麟和张作霖的地位犹为重要,一旦张学良动了汤玉麟,张作相会不会因此而感到唇亡齿寒,从而影响东北军的稳定,这或许才是张学良考虑更多的问题。 “焕然,汤玉麟的问题你就先别管了,我来想办法,你先去办好地图的事情吧!”蒋孝先思虑半天,与范杰做了分工! “好!”范杰点头应了下来,这事,只要做的小心,低调,谨慎,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 倒是军事技术统计调查委员会更名为军事技术统计调查处的事情,有许多复杂的事情需要办理,好在正式文件下来之前,这些事情可以先缓一缓! 倒是李名熙和王赓两人的消息更让他欣喜,这表明他手里可用的人才又多了许多! 回到公寓之后,范杰又做了许多的安排,直到很晚才上床休息去了! 一天的紧张,在他闭上眼的那一刻,就消失不见,他的意识透过观音菩萨玉佩像内的时空通道回到了现代时空! 意识清醒过来的那一刻,范杰伸手一捞,杨彩丽已经不见了踪影,范杰穿好衣服出了卧室,看见杨彩丽摆在桌上的早餐,感到一阵欣慰! 在民国,他总是能够感到一种压力,一种时空的紧迫感,而只有回到现代时空他才能感到放松,尤其是杨彩丽在他身边的时候! “怎么样,我做的还好吧!”杨彩丽从背后抱住范杰,嬉笑着说道。 “恩,还不错,也就是咸菜切的宽了一点,米粥熬的时间稍微短了一些,倒是馒头还成,起码蒸熟了!”范杰玩笑着打趣道。 “去你的!”打闹一阵之后,两人收拾起了东西,明天就是小年了,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赶回邯郸去! 关上门,杨彩丽给韩仙儿去了一条短信:我们回老家了,家里拜托你多照看一点,冰箱里还有许多菜蔬,你抽空自己做的吃了吧,等我们回来就坏掉了。还有,新年快乐!后面跟了一个笑脸! 范杰发动车子,见杨彩丽发往短信坐了进来,问了一声:“办好了?” “恩!”杨彩丽点点头。范杰发动车子,直奔唐山城南高速而去,过天津沿保定,石家庄,邢台,连续行驶了五个多小时终于回到了邯郸。 从唐山出发时是早上八点,回到邯郸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虽然路上填了一点面包,但依旧是饥肠辘辘,因为提前给家里去了电话,家里还没开饭,就等两人了! 范杰的父母在邯郸市开了一家粮油店,租了个六十多平米的店面,因为范父在邯郸市有些人脉关系,生意一直不错,尤其是别人介绍的大食堂,大工地,大饭店的粮油供应,更是挣了不少钱,临近年关更是忙一些,母亲悄悄打电话范杰说,就是过年几这天,一天下来,就能赚三四千块钱! 范杰将车停在自己门前的时候,母亲正坐在门口顺手卖些杂粮鸡蛋之类,范母是一个勤俭的农村妇女,总挂在口头的一句:就是我每天卖的这些东西,也够你们父子几个每天的饭钱了! 范杰从车上走了下来,叫了声:“妈,我回来!” 范母赶紧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半天这个半年不见的儿子,说道:“回来就好,进屋吧!” 范杰被母亲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妈,这是我女朋友,彩丽!” 范母这才转过身上下打量起来站在儿子身边这个漂亮的姑娘,杨彩丽赶紧叫人:“伯母!” 范母笑了起来,连忙说道:“快进屋,快进屋!”说完,笑看着儿子带着女朋友进了门! 第一二八章 挑拨 “爸,我回来了!”范杰对着正在屋里拿着账册算账的父亲说道。 “回来了,回来了就好!”父亲看了眼范杰,目光很快就转到了跟在范杰身边的杨彩丽身上。 “伯父!”杨彩丽有些害羞的叫了一声。 “恩,好,好,”父亲满意的笑了笑,对着范杰说道:“你带着你女朋友先上去吧,你哥你嫂子还有飞儿在上面呢,就等你们回来了!” “哦,知道了!”范杰点点头,提着行李上了四楼。 范杰家里在开店面的楼上又租了一套60多平米的房子,范杰推开门进去,一阵饭菜的香味就跑了出来! 杨彩丽跟在范杰身后,进了屋,整间屋子不是很大,但是收拾的十分干净整齐,屋里的沙发上,范杰的嫂子正在陪着儿子玩耍,厨房则传来不停炒菜的声音! “嫂子,我回来了,这是我女朋友彩丽,”跟嫂子打完招呼,范杰转身给杨彩丽介绍:“彩丽,这是我嫂子,这是我侄子飞儿!” “嫂子好!”杨彩丽有些害羞的称呼道。 “你坐下和我嫂子聊会,我去帮我哥一下!”范杰温柔的对杨彩丽说道。 “恩,”杨彩丽点点头,应了下来,坐在沙发上,和范杰大嫂聊了起来! 范杰则来到厨房,范杰他大哥正在厨房忙个不停!打了个招呼,范杰就动手帮起忙来! 说起来,也有些奇怪,范父是个从来不会做饭的人,家里经常是范母下厨,可到了范杰这一辈,范杰,范杰他大哥,都会做饭,尤其是他大哥更是烧的一手好菜! 满满当当的整治了一桌子的菜,等一家人吃过午饭之后,坐在一起聊了会儿天,很快家里又忙了起来,过年这几天,家里的生意确实红火。 范杰和家人打了声招呼,便开车将杨彩丽送回了武安老家。 在杨彩丽家门口,范杰停下车,帮着杨彩丽将大包小包放在门口,这才一个人流连不舍的回了自己家! 本来范杰是想进杨彩丽家里坐坐的,可这丫头害羞,两人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有告诉她家里。 范杰开车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起来!范杰将买好的补品,给爷爷那屋送了过去,吃过晚饭之后,才回家休息去了! 夜里和杨彩丽通过电话之后,范杰躺在床上闭上眼,意识回到了民国1932年。 早上,范杰来到宪兵司令部上班的时候,司令部虽然是气氛有些紧张,但是内地里却能感觉一丝轻松,热河前线,中日双方虽然在对峙,但是战事却是停了下来。 东北军不断的运送部队前往前线支援,日军也是如此,可是日军毕竟战争准备还未妥当,虽然也在不停的运送士兵前往支援,可规模要小的多,据情报消息,战事所需的弹药被服,关东军远未准备妥当,这种情况下,依日本人的个性,是不可能与东北军开战的。 而在这中间,热河省主席汤玉麟在双方之间不停的串联,竭力阻止战事发生,他一再逼迫李海峰部将石本权四郎交由他处理,而李海峰则一再坚称需要张学良的手令方可行事! 这种情况下,局面就掌握在了张学良的手里,而据传,日本公使馆参事矢野真不断出入张学良官邸,张学良对于将石本交还日本人已经有了意动! 范杰对于张学良的软弱早有预计,不过汤玉麟的事情,蒋孝先说了他处理,范杰自然要将精力集中在天津方面! 不过他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日本人,现在国内的舆论对于日本人侵犯热河愤怒不已,是时候将早已准备好的一招杀手锏放出去了! 在冀省理工大学的图书馆,收藏了许多二战时期日本人的暴行记录,范杰选取了一部分摘抄了下来,准备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在平津地区散放出去! 范杰将准备好的一部分日本人在东北的暴行记录,制成传单,小心的放出去。 传单里面大量记录了日本人在东北的暴行,例如随意在街头杀害无辜的东北民众,甚至于将刚出生的婴儿挑在刀尖,范杰还专门找了黑白照片贴在上面;肆意侮辱妇女,将青壮年劳力投入到矿山当中,不给吃,不可喝,体格强壮的东北人在日寇的魔爪下枯竭成一个个的“蜡人”,面黄肌瘦甚至命丧黄泉。 残酷的现实,在文字和照片的映现下,展现在每个人的面前。 负责印刷这批传单的石景山内卫队的队员,各个泪如雨下,对日本人的痛恨深入到了他们的骨髓,甚至一再要求范杰带领他们打回东北去! 范杰好容易在安抚了下来,但也答应他们,再过一段时间会带领他们去东北作战,这才将这件事情平息下来。 用来印刷传单的纸张,油墨,都是范杰专门让第二师的老部下从郑州买来的,就是怕有人通过纸墨追查到他的身上! 在北平印刷完毕之后,范杰带着人手回到了天津,同一时间在北平和天津散发。散发传单的人手用的也不是自己人,街头有的是吃不饱饭的流浪儿童,还有校园里那些热血的青年! 魔鬼化的日本人形象在不间断的传单渲染之下,展现在平津人们的眼前,等到日本人反应过来,想要清除这些传单之时,已经有些晚了,至于他们要求当地政府协助他们处理这些反日传单,出身东北军的平津两地警察的态度更令他们愤怒,以往还有些唯唯诺诺的警察局,这一次强硬的拒绝了日本人的要求。 而本来态度有些软弱下来的张学良也被连日不停的示威游行逼迫的态度再次强硬了起来,日公使馆参事矢野真数次求见张学良,张学良却以生病为由避而不见,在此时却不停的往热河增派兵力! 而在中日双手局势再度紧张的时候,范杰又扮回了村上春树,闭关的牌子终于摘了下来,不过此时他依旧深居简出,除了定期去报社交稿,就是呆在家里写作,也常常一个人在海河岸边钓鱼休闲,尤其是下雨的时候,一个人披着斗笠坐在岸边钓鱼,实在是一种享受啊! 范杰甚至于买了一条小船,一个人在泛舟河上,挂着鱼竿,躺在那里睡觉! 悠闲的日子实在过的有些舒服! 这样的日子没有几天,吉冈正秀就登上了门! 这天范杰正在河边钓鱼,吉冈正秀一个人开着车停在了范杰身边。 “村上君真是悠闲啊,外界那么大的风雨依旧没有影响您的心情啊!”吉冈下了车,站在范杰身后,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嫉妒! “心静,则风静,心动,然后风动!”范杰难得装逼一回,头也不回的甩出了这么一句话! 吉冈正色起来,认真的应道:“村上君教训的是,在下浅薄了!” 范杰收起鱼竿,提着小桶,一步步的走回家去,吉冈亦步亦趋的跟在范杰身后, 进了小院,范杰将小桶放在地上,从里面捞出两条鱼收拾了起来,顺口问道:“吉冈君,今天来有什么事情,不会是只打算吃我这顿生鱼片吧?” “村上君说笑了,今天来正是有事要麻烦村上君的?”吉冈弯腰请求道。 “请直说,吉冈君!”范杰抬了抬手示意吉冈正秀说下去! “最近中日关系十分的紧张,就是学院内部中日学生相互见面时候,眼光里也充满了敌视,这种情况对学院的教学十分不利,藤江总务长希望您能回去再讲一次课,平息一下学生间的敌视氛围,你在学院的威望是很高的,你的话学生们还是听一些的,村上君,拜托了!”说完,吉冈又弯下腰去! 范杰摇了摇头,说道:“吉冈君,请起身,其实您也明白,与其让我去学院讲学,还不如去请外务省诸君,上书天皇陛下,罢免掉本庄繁关东军司令官的职务!” “什么!”吉冈正秀被范杰的一句话惊得差点站不住脚! 第一二九章 离间 范杰不知从哪里找出来两份传单,指着上面的照片对吉冈正秀说道:“吉冈君,您自己看看,这上面连具体的名字和照片都有,我实在无法想象,帝国最精锐的陆军竟然是这样一支不开化的军队,说实话,实在是令我寒心啊?” “这个……村上君?”吉冈正秀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范杰摆了摆手,有些落寞的说道:“我等为之奋斗的帝国竟然养了这样一直军队,唉,这真是大日本帝国不幸,大和名族不幸啊!” 范杰的一番表演,让吉冈正秀看傻了眼,他盯着照片半天都不说话。 “吉冈君,你想想,这样的传单一旦传到西方社会,那么我们大日本帝国在国际上的形象将受到极大的丑化,英美鬼畜一向视东方为低等社会,现在我们自己做出这种事情,那里还怨得着人家说啊!”范杰在那里使劲的叹息道。 吉冈正秀想到那种场面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说道:“村上君,这些东西都是中国敌日分子伪造的,都是假的,与我大日本帝国无关!” 范杰摆摆手,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道:“吉冈君,这种对外人说的话,就别在我面前表演了,想想如何补救吧,现在中日两国民众敌视情绪如此剧烈,这些传单一出,绝对是火上浇油的,一旦中国政府承受不住压力,向东北进军,关东军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了吗,还有若是在此同时,满洲国的军队同时进行哗变,那么刚刚建国不到半年的满洲国必然会倒台!” 吉冈正秀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一层,一旦想到帝国将要面临的危机,吉冈正秀也不禁有些发抖! 范杰停下了吓唬,话风一转,道:“吉冈君,我相信以关东军的战斗力,是绝对不会害怕中国军队的攻击的,就算是中国军队攻到东北,帝国的将士也一定能够将他们打败!” “是,是!”吉冈正秀如同磕头虫一样不停的点头,应声道:“关东军是不可战胜的!” 范杰内心冷笑两声,不可战胜,二战初期的关东军就是在进攻苏联的时候就栽了一个大跟头,后期美国反应过来之后,日本人更是连本土四岛都守不住,到了今天日本本土上还有美国庞大的驻军,不可战胜,这真是一句童话啊! “吉冈君,你太过乐观的,你得想一想,这样的话,帝国将损失多少的士兵,才能将战争拿下来,一旦中国人破釜沉舟,联合苏联人一起进攻满洲,关东军还能受得住吗?” “啊!”吉冈傻眼了! 范杰没有给吉冈正秀反应的时间,他接着说道:“无论如何,当务之急是将这些传单的影响平息下来,还有现在热河那边的局势也需要缓和,最好是将本庄司令官阁下调离满洲,然后借此取得中国政府的支持,全面取缔掉这些传单,抓捕传播的人,最后达到平息事态的目的。” 吉冈正秀不停的点着头,范杰说的话与外务省正准备做的工作几乎是同出一辙,只是加了一句调动本庄繁职务的话,可本庄繁作为关东军司令官,满洲事变的功臣,他的职务是那么容易调动的吗,吉冈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范杰点点头,思虑一阵,斟酌的说道:“其实也没有那么难,满洲事变本身就是关东军瞒着天皇陛下自己行动的,在上海,甚至是本土的海军部那里,传言更是疯狂,有的竟然说陛下已经控制不住关东军了,关东军接二连三违背陛下的旨意,我就不信陛下心里一点介意也没有。这次的事件说道底,不论如何,这些照片流传出来,本庄繁司令官一个治军不严的罪名怕是无论如何也跑不掉的,借此将他调离,平息一下舆论,也是应有之义,相信本庄君也不会在意的!” 吉冈正秀点点头,说道:“村上君说的没错,关东军内部是需要整治一下了!” 范杰叹了一口气,心想希望能够借此给关东军带来一些麻烦,拖延一下他们进攻华北的步伐,给多灾多难的中国喘口气的时间吧! “对了,吉冈君,那名传说中被中国军队抓走的石本权四郎,是外务省的情报人员吗,怎么这么不小心,竟然被中国军队给抓住了,太麻痹大意了吧!” 吉冈正秀听到范杰这样问,脸上泛起了幸灾乐祸的神情,仔细给范杰解释道:“石本是关东军司令部的人,与我们外务省没有多少关系,像他这种业余的情报人员,也只有关东军才会予以重任。关东军派石本权四郎潜入北票进行情报搜集和策反活动,他竟然在北票明目张胆地建立起关东军司令部北票联络所,还亲任所长,气焰真是嚣张啊。也就是热河的汤玉麟首鼠两端,才给了他钻空子的机会。这要是换了在北平,上海,又或者是南京,像他这种人,早就被中国人暗地里给干掉了!” 听到吉冈不屑的声音,范杰心里一动,问道:“关东军如此打动干戈,难道是此人身上真的带有一些重要的情报不成?” 吉冈神色凝重的点点头,说道:“石本身上带着有关热河的政治、经济及军事情报,还有北票一带已经准备对帝国投诚的人员名单,关键是这份名单极有可能会牵扯到热河军中的一位大人物,这是帝国情报系统数年才经营出来的结果,一旦这位大人物被牵扯出来,整条线上不知道会损失多少人,关东军数年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范杰心里一惊,大人物,有多大,汤玉麟手下除了杂七杂八的保安部队,最精锐的部队也就是他亲任师长的国民革命军第36师,这么说来此人应当是在36师当中任重要职务。 范杰皱着眉头,问道:“那这位大人物到底是谁,能不能保得住?” 吉冈并没有察觉到范杰的异常,回答道:“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只要东北军不细查,是查不出来的,而且只要实据,就是查出来,只要坚决否认,相信也是可以蒙混过关的。只是这样一来,一旦关东军进攻热河,他所起到的作用就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大了!” 范杰默默的点着头,心里琢磨了起来,不知道张学良那边到底有没有拿到这份名单,不过蒋孝先那里是需要先知会一声的。 “唉!”范杰叹了一口气,道:“风雨欲来山满楼啊!” “又何尝不是啊,”吉冈点头道,“我等在天津还好一些,据说在北平的侨民连生意也做不下去了,这样一来,外务省的压力就更重了!” “好了!”吉冈突然站起来,对范杰说道:“今天在村上君这里耽误了太长的时间,我得回去了,村上君,还请您明日来学院一趟,讲一讲您在欧洲游历的故事,缓解一下学生之间的紧张氛围,拜托了!” 范杰站在来,点头道:“在下明日一定准时到!” 范杰将吉冈正秀送出门,回来的时候,在门口做了一个不起眼的记号,然后施施然回了屋! 吉冈赶回中日学院的时候已经不早了,他赶到总务长办公室,果然,藤江真文依旧在办公。 其实在这个时候,国内的许多大学已经放了暑假,到九月份才会开学,而中日学院的假期却没有那么长,只有半个月而已,所以现在在别的学校休假的时候,中日学院的教职工依旧在忙碌着。 吉冈敲开藤江办公室的门,藤江已经等他许久了! “怎么样,村上君答应了没有?”藤江真文看似平静的问道,可是就是他的声音中依旧带着一丝焦急!这些天的事态发展,他应对的也有些焦头烂额,已经有不少学生的家长来学院要求退学,若是不能妥当处理,中日学院在天津十数年的成就就将化为乌有! “村上君已经答应了,”吉冈点头回答道,“不过藤江君,这样做并不是长久之计,关键还是需要平息当前的紧张局势!” 藤江苦笑一声,说道:“热河那边的事务一切由关东军掌握,我们外务省哪里能插的上手!” “藤江君,”吉冈低声道:“村上君倒是给了我一点建议,若是能将本庄司令官调离满洲的话,事情就会好处理许多!” 说完,他将范杰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在藤江面见叙述了出来。 藤江摸着下巴上的胡须,仔细的考虑,自言自语道:“这样做未尝不可以,近卫公想当上贵族院的议长,本庄繁或许是个很好的牺牲品!” 第一三二章 纷争 大年初一,吃过早饭之后,按照习俗,第一家上门去拜年的是范家同宗同族血脉最近的一门亲戚,范父带着三个儿子和长孙拎着一大推东西就上门了! 从初二至初四,天天都得去亲戚家拜年,直到周五才算缓了一口气! 周五早上吃过早饭之后,范杰就开车去了城里,在火车站前停下来的时候,杨彩丽已经笑脸嫣然的等着他! 范杰陪着女友在县城玩了一天,到了晚上将女友送回家! 晚上在家里,范杰和家里人打麻将到夜里十一点多,才休息去了! 他的意识在民国时空的天津城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肚子咕咕叫,自己做了点吃食才对付过去! 下午的时候,范杰去了海河岸边钓鱼。 有意无意间,旁边的码头上出现了事情紧急的标志,范杰皱了皱眉! 傍晚回家的时候,范杰在门口挂上了闭关的牌子!天黑之后,范杰和赶来的陈兴交换了身份,就赶回到了北平! 回到北平范杰才知道,确实是事情紧急,国民政府首脑之一的行政院长汪精卫竟然要辞职! 就在七月底,蒋介石对于汤玉麟的行动不了了之的时候,汪精卫早先在南京命令军事参议院的参议们,调动东北军拟具抵御日本侵略计划的消息也传到了北平。 张学良大为光火,立即召开了华北治安会议,接着又召开北平政务会议,有些不明所以的张群代表蒋介石参加了会议。 七月三十一日,张学良以北平政务委员会委员长的名义发表宣言,称:“本大会认为,长期御侮,应以改善内政为根本之图。……至军事负责人员,在此国难期中,整理军政,贵无旁贷,所有恢复失地,巩固国防诸端,自为全国军人之专责,而华北军人负责尤重,更应遵照中央命令,同心协力,共谋捍卫,精诚团结,生死相依,以身许国,义无反顾。此次本大会全体委员倾诚会商之结果,决定按照上列两项方针,切实施行。” 此电驳斥了汪精卫在七月二十二日的通电内容,暗讽汪精卫无权指挥华北军事。 由此拉开了汪精卫张学良长达半年之久政治纷争! 汪精卫见到这份电文之后气愤不已,他亲自致电蒋介石,希望他能够立刻回南京与汪精卫会商。 但是狡猾的蒋介石既不返回南京,又不让汪精卫上庐山。汪精卫主张惩罚张学良,蒋介石则默不表态。 所以汪精卫想当然的认为这是蒋介石和张学良两人在表演双簧,给自己难看。于是,汪精卫于八月五日晚偕曾仲鸣、陈碧君、唐有壬三人奔赴上海。 八月六日晨,汪精卫访晤宋子文,请他回南京主持行政院工作。宋子文大惑不解,南京的事务一向由汪精卫负责,他掺和什么,然而汪精卫接下来的动作,让他瞠目结舌! 就在当天上午,汉精卫分别给***中央执行委员会、国民政府主席林森、行政院各部长、军委会委员长蒋介石、北平绥靖公署主任张学良等发了五份电报,提出辞职。 其中给张学良的电报措词严厉,斥责张学良屡次丧地失土,拥兵不前,违抗反攻命令,控诉他只知向中央要巨款,搜刮民脂民膏以自肥,而不为国家出力的罪责,要求张学良“亦以辞职谢四万万国人”。 汪精卫的五份电报一发出,中国政坛顿起波涛。 张学良被汪精卫一顿臭骂,火冒三丈,又是开会,又是通电,发泄他的满腹牢骚,声称准备交待工作,辞职下野。 范杰就是在这时接到了事情紧急的消息,赶回了北平,可是南京武汉之间的政治风波压根就不是他们这种小杂鱼能够插得上手的,只能静观事态的发展。 八月七日,***中央破例于下午三时召开第三十二次中央临时常会,决定通电挽留汪精卫,派居正、何应钦赴上海劝汪精卫留职。 国民政府主席林森也从庐山赶到上海劝慰汪精卫,并且带来蒋介石的亲笔电文。 蒋介石在电文中向汪精卫恳求道:“吾二人既均以共赴国难而来,现在无论有何困难,必须共负仔肩,勉渡难关,不可于国难益加严重之际,遽萌退志,务请即日返京,照常主持党务”。 一时之间,庐山、南京、上海、北平之间,电文往来如梭;张学良也于八日致电汪精卫,请求辞去北平绥靖公署主任的职务! 汪精卫接到张学良的辞职电文后,立即致电***中央称:“今者张主任既称已电中央罢免本职,选员接替,切望中央即允其所请,以为打破军人割据之发韧;同时并望中央允兆铭之请,罢免行政院长之职”。 他又向记者发麦谈话,申诉坚决辞职的原因,称:“国难日亟.而内部不统一如故。言军事则各自为政,无法指挥,财政则各省截流,仰屋兴叹。今热河告急,平津危殆,张汉卿拥兵不前,民族沦亡,指日可待,故救国唯有去军阀,统一内政”。 建议由何应钦或者朱培德接替张学良的职务,蔡元培或于右任接替自己的职务。随后汪精卫即避入德国医院,拒绝任何人的访晤。 宋子文无奈,于八月九日中午领衔通电,宣布行政院各部长总辞职。 张学良不知所措,等待蒋介石定夺。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范杰看的也是目瞪口呆,此时热河省的局势反倒无人在意了,张学良,汪精卫这么一辞职,不说天下大乱,也差不多了! 八月十日,范杰在北平火车站,接到了由长沙而来的舅父曾昭抡,同行的还有舅母俞大絪,表姨曾昭橘和表妹曾宪楷! 北京大学已经给曾昭抡在学校家属区安排好了住处,范杰一路开车将舅舅一行人送到北大家属区,在校务主任的引领下,来到了一栋二层公寓之前。 将钥匙交给曾昭抡之后,校务主任找了个借口就离去了。 曾昭抡拿着钥匙打开门,屋里面的尘土气很快就铺面而来,看样子是很久没有人住了。 范杰止住要上前打扫的舅妈,说道:“算了,舅妈,这么大的房子光靠咱们几个今天是怎么也打扫不完的,咱们先去吃完饭吧,下午我从宪兵司令部调些勤务兵过来,舅舅和我再去街上买些家具用品,晚上的时候争取住进来。” 俞大絪也知道范杰说的实在,看了眼曾昭抡,点头应了下来! 范杰笑了笑,说道:“舅妈,今天是你们第一天来北平,我在全聚德定好了酒席给大家接风!” 俞大絪看向曾昭抡,曾昭抡笑着开口道:“焕然以后就要做咱们曾家的女婿的,今天让他好好表现表现!” 一句话,说的范杰和曾宪楷脸上都十分的不好意思!曾昭橘则偷笑不已! 范杰上个月虽然没有长沙,但是两家家长已经做了决定,范杰和宪楷年底的时候,回湖南老家,正式举办定亲仪式,争取在明年年中的时候,将婚礼给办了! 范杰领着一行人出了北大家属院,开车直奔全聚德而去。 此时在北平城内,卖烤鸭的并非只有全聚德这么一家,在北平城里名声最响、质量最好的是老字号便宜坊,至于眼前这座两层小楼的全聚德还远远无法与其相比。 不过,相比于城内外的那些老字号烤鸭店,全聚德为吸引顾客更用心经营,比如每天下午的营业低峰期,其推出面向普通老百姓的“低价鸭”,再加上其初时为抵债发行的“鸭票子”,这些倒使得全聚德在名声上甚超过便宜坊,尤其是对外地人来说更是如此。 或许老北京们知道此时质量最好的是老字号便宜坊,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他们所吃的却是价格便宜的全聚德烤鸭,由此,自然的全聚德便成为大多数初抵北平的外地人的首选。 不过这会儿,在这个时代,这全聚德烤鸭着实不是什么“高端”,反道有着“味美价廉”之名。 范杰三人在全聚德二楼要了临街的一间雅间,坐好后,酒菜便连番上了桌。 第一三三章 时局 “焕然,这次来北平,我怎么觉得,北平街头那些嚣张跋扈、欺行霸市的日本浪人,突然不见了踪影?”曾昭抡用毛巾擦了擦手,看似毫不在意低声问道。 范杰放下手中的毛巾,低头凑到曾昭抡跟前,压低声音道:“阿舅,上个月北平和天津两地都发现了日共的踪影,日本人威胁少帅,东北军若是不协助在平津地区搜捕日共分子的话,他们就让天津租界的日本士兵出动来进行搜捕,少帅为了避免更大的麻烦,这才下了命令!” “你们没那么听话吧?”曾昭抡带着怀疑的眼光看着范杰。 “那是自然,”范杰有些得意的笑了笑,说道:“我们宪兵司令部内部商议过,正好借此清理一下北平街头那些肆意游荡无所事事的日本浪人,然后按上日共分子的名头,在监狱拷打一番,再交给日本人!” 范杰左右看了一眼,见舅母和表姨,表妹吃的正香,使劲压低声音道:“日本人对日共的担忧和憎恨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要知道日共可是依推翻日本天皇制度为目标的,日本人对自己人下起手来更加的肆无忌惮。” 曾昭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听范杰继续说道: “北平这边还好,天津那边,前阵子据说有两个日共党员从日本本土偷渡过来,还没有搞清形势就在天津大肆宣传共产主义,还要成立什么共产主义小组,日本天津驻屯军司令部在天津日租界大肆搜捕,可是似乎是提前走漏了消息,那两人丢下一堆共产主义书籍和传单,就跑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天津那边正乱着呢,舅舅,最近没什么事的话,就别太去天津!” “恩!我知道了!”曾昭抡点点头,和范杰对视一眼,又开始吃喝起来。 喝一口酒,范杰看着面前那吃着鸭子的曾宪楷,一副淑女模样,好笑的说道:“这里都是自家人,表妹,你放开吃!” “嗯嗯!”宪楷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夹了几块鸭肉,蘸了点酱,用面饼卷起来,小心的放进嘴里,吃了起来。 吃过午饭之后,一行人回了宪兵司令部家属院,在范杰的公寓歇息了一会儿。 下午,范杰去宪兵司令部请了个假,顺带去总务科调了一些人手过来,跟着曾昭抡几人一起去了北大家属院。将房子打扫干净之后,舅舅和舅妈商议了一番,曾昭抡又带着范杰出去买了床被沙发,桌椅,厨具等等生活用品,等一切安置妥当,天色已经不早了。 俞大絪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二层小楼,满意的对其余几人说道:“这里就是咱们在北平的新家了,二楼是主卧和客房,一楼是客厅、厨房和书房。新杰啊,有空常过来,舅妈给做咱正宗的湖南菜!” 范杰赶紧点头哈腰道:“谢谢舅妈,我一定会常来的。” 说完,范杰偷偷看了一眼宪楷,宪楷似乎也正好在偷看范杰,两人一对视,宪楷立刻吓的收回了目光,这时,曾昭橘看到这有趣的一幕,低声笑了起来,宪楷听到笑声,更是脸红到脖子上,范杰的脸皮倒是厚实一些,笑了笑,就仿似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俞大絪瞪了曾昭橘一眼,拉着两个女孩子一起进了厨房,准备晚饭去了,范杰则和曾昭抡在客厅下起了围棋! 俩臭棋篓子,一边下棋,一边若无旁人的闲聊着。 “焕然,听说张汉卿辞去北平绥靖公署主任的职务了?”曾昭抡一枚黑子按下,好奇的问了一声! “恩!”范杰点点头,说道:“汪精卫也通电说要辞去行政院长的职务,两人之间说到底还是权力之争!” “这才是你们那位校长最想看到的局面吧?”曾昭抡脸上带着一种莫名的意味! 范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次政争本就是汪院长先挑起来的,张汉卿这个人又太不争气,一再拖延不解决汤玉麟的问题,这造成现今的这种局面,这恐怕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 “那这次的僵局……”曾昭抡边思索边试探着问道。 范杰接过话茬,说道:“恐怕是张汉卿与汪院长各退一步吧,毕竟校长现在离不开汪院长,毕竟时局还要控制在一定的情势之下,同样校长也不能抛弃张少帅。打上一棒再给颗甜枣,才能上少帅乖乖听命,这一次的责任说道底,还是在少帅这边,汪院长毕竟占了大义的名分。” “那现在还有人有心思管热河那边的事务吗?”曾昭抡脸上露出冷笑! “有还是有的,”范杰低声解释道:“现在东北军倒是心思大多在这次政争之上,倒是西北军的宋哲元宋军长更关心北方时局。” 早在7月初,宋哲元就上书张学良请缨抗战,建议以配备五万人守热河,三万人守锦州山海关,三万人守平津,来稳固北方防线,却未被张学良采纳。 7月18日,日军进兵热河挑衅,张学良准备抵抗,于第二日调宋哲元、庞炳勋、高桂滋部自山西移驻河北保定以南。张学良严令汤玉麟不准投敌的同时,将东北军缪澄流旅、孙德荃旅和黑龙江省第二十九旅、三十旅调往热河,加强防守,构筑防御工事。 可是现在汪精卫和张学良的政争闹到了两人都要辞职的地步,一时中国政坛太多人慌了张。 “热河那边的形势暂时来说还算稳定,现在关东军已经退了兵,而东北军这边,张学良倒在借机不停的增兵,局面反倒对之前还要好一些!”范杰低声安慰道。 “焕然,你说的这话,你自己信吗?”曾昭抡冷笑着看着范杰! 范杰低下头,没有答话! 曾昭抡不屑的说道:“日本人不过是将伸出去的手掌收了回去,下次他们会握紧拳头狠狠的砸过来。热河危局刚一稍解,张汉卿和汪兆铭两人身为国家大员,却在此时闹了起来,置国家民族安慰于不顾,照我看,还不如让你们那位校长准了他们两人的辞职,别以为惺惺作态别人看不出来,不就是以退为进吗,好像全国人民都是傻子似的!” 范杰不敢接话,舅父分明实在愤怒之中,这时候招惹他实在有些不明智,不过舅父说的实在在理。 这场政争,本不至于闹到此种境地的,汪精卫身为政府行政院长对北平绥靖公署本就有管辖的权限,同样军事参议院对北平的兵力调动也同样有权力,说到底,问题还是出在了张学良的身上,他始终将东北军视作自己一家的军队,对中央插手东北军的事务始终持敌视态度,别说汪精卫,就是蒋介石在这一点上对张学良也是极为不满的,要不然现在北平也不会只有宪兵三团一支部队在。 张学良携兵权以自重,进而在电文中暗讽汪精卫,汪精卫本就等着张学良犯错,这时又岂能轻易饶了他,这才数度要求蒋介石回南京,商议惩罚张学良。 蒋介石态度暧昧,他不能因为一份电报就去处罚张学良,毕竟张学良手下二十多万东北军,加上十多万晋军西北军,一旦处理不善,就又是一次中原大战,而这正是日本人最想看到的! 蒋介石不得不谨慎处理,可谁成想汪精卫竟然在此时乱上添乱,以辞职为要挟,要求政府处罚张学良。 张学良也在这时开始凑热闹,也提出辞职请求,局面就成了现今这幅僵持的状态,接下来就看蒋介石如何处理了。 范杰知道像曾昭抡他们这一代人对国家民族都有很深的责任心,只是骂上几句当政者,已经很厚道了! 好在这时舅妈俞大絪走了出来,走到两人跟前,将棋盘一下子打散,说道:“还有完没完,要吃饭了,走走,别让饭菜凉了!” “唉!”曾昭抡叹了一口气,说道:“走吧,焕然,这些事情也不是你我能够左右了的!” 自嘲一句,曾昭抡率先走向餐桌,范杰则若有所思的跟着后面! 第一三五章 学堂 曾昭抡和程叔两个人聚在一起商量实验楼的建设细节,范杰则带着表妹宪楷在石景山下家属区走了走! “表哥,你在这里开这么一家公司,只是办实业这么简单吗?”宪楷侧着头看着范杰,灵动的眼神中充满了探究! “办实业还有什么简单不简单的,你表哥我弄这么一家公司,无非是想攒点私房钱罢了!”范杰脸上露出一脸的无奈! “表哥!”宪楷娇嗔道,她是个聪明的女子,华美公司表面上看是一家企业,可是从这些员工的身上都能看得出军人的影子,甚至于有不少带着湖南口音和东北口音的汉子身上都带着枪,在四处巡逻着!这事儿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走着走着,两人来到家属区的最后一排房前,从房子里面能传来朗朗的读书声,一声声的稚嫩的声音传到范杰的耳朵里,他的脸上很自然的扶起了笑容! 宪楷好奇的从窗口向里望了望,转头惊讶的问道:“表哥,你们竟然在这里建起来学堂?” 范杰很享受表妹现在的这种惊讶神情,他解释道:“巧儿,你有所不知,我们整间华美北方分公司拥有职工在千人以上,光是这些人的适龄上学儿童就有一百多人,我总不能看着他们每天无所事事,就在这里玩泥巴吧!所以专门让程叔在城里重金聘请了一个先生来这里教孩子们读书,也算是尽我的一份心力吧!” “恩!”宪楷点点头,站在窗口仔细的听着里面的教学,半天之后才拉着范杰走了开来! “表哥,我怎么看,你这里教的都是一些旧式学科,新的一些西式学科,这里面根本没有啊!”宪楷一脸认真的对范杰说道。 范杰点点头,一脸的无奈:“说实话,我也想给孩子们一些西式教育,可是真正懂得西式教育的老师哪儿又那么好请,人家个个都在城里的大学任教,谁有心思来我们这个小地方!” 叹了一口气,范杰接着说道:“我倒是想去请一些快毕业的大学学子来这里任教,可是这些个学子们个个心比天高,哪有人看上我们这么个偏僻的小地方,人家每天不是上街示威游行,就是聚在一起大谈政治时局,现在的年青人啊,有多少让肯沉下心来,踏踏实实的做些事情!” 范杰的一席话,说得宪楷脸上都有些发红,她不好意思的说道:“这样吧,表哥,以后我常来你这里转转,尽可能的带些同学过来,给孩子们讲上几堂课!” “可以吗?”范杰一脸的惊讶,然后他又皱起了眉头,说道:“这会不会太麻烦了,毕竟你还要上课!” 宪楷连连摆手道:“没事,没事,表哥,我现在已经是第二年读硕士了,课程没有那么紧张,这点时间还是能够抽出来的,而且导师也很鼓励我们多参加一些实践活动!” “这样就好!”范杰松了一口气,想了想,说道:“表妹,华美公司这里,你多参与一下也好,毕竟将来……” “知道了,知道了!”宪楷红着脸打断范杰的话,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和范杰会在明年年中成婚,这家华美公司自然也算得上是她的产业,范杰话里的意思她自然是明白的。 “对了,表哥,你那里有宪值的消息吗?”宪楷马上转移了话题。 范杰沉着脸,点头道:“有一些!” 范杰抬眼看了四周,拉着宪楷进了旁边护卫队的一间办公室,关好门,低声对宪楷说道:“我专门找人打听了宪值的消息,好不容易,才绕过中央党部调查科,从顾顺章的嘴里得到了一点消息!” “顾顺章,就是去年被捕的****高层领导顾顺章!”宪楷张大了嘴巴,惊呼一声! “恩!”范杰点点头,说道:“民国16年,宪值离家后,在武汉考入了中央军事政治学校女生队,参加了北伐战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加入了***,后来她又随着参加了广州起义。起义失败后,她跟随***转入香港,与叶剑英以夫妻为名在香港生活。第二年,宪值去了上海工作,并就读于华南大学。也是因为宪值的家世,顾顺章这个****特科领导人才会知道宪值的消息的!” 宪楷捂着嘴尽量不发出声音,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惊讶的不是宪值的消息,而是范杰竟然能从顾顺章的嘴里得到消息,可想而知,****在上海的危局到底有多大了! “可是表哥,你几个月前,不是还跟我说,宪值在日本留学吗?”宪楷使劲平复了心情,低声问道。 “恩!”范杰点点头,说道:“也是宪值这丫头运气好,民国18年,她在上海因为参加反对南京政府示威游行和张贴标语而被局逮捕入狱。经地下党营救出狱后,被派往日本留学。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宪值在去年就回了国内!” “啊!”宪楷又是一阵惊呼出来,范杰好奇的望了过来! 宪楷艰难的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低声道:“这个死丫头,回国了,也不和家里联系,难道她不知道家里有多担心吗?” “联系,怎么联系,又凭什么联系,”范杰叹了一口气,说道:“据顾顺章交代,宪值已经与反动腐朽的家庭决裂了,又怎么会和家里联系!” 宪楷强忍着尽量不是眼泪流下来!她急忙问道:“那后来呢?” 范杰摇摇头,说道:“再后来,消息就不那么确切了,有的说她去了香港,有的说她去了苏区,还有说她到了北方的,零零散散的,难以找出确切的消息!” 宪楷这才轻松下来,其实早在数年之前,她就收到了妹妹的消息,并一直保持着通信,去年的时候,****确实是安排宪值去香港,可是因为一二八事变,被滞留在了上海,之后就和党内失去了联系,没办法,只能北上北平来找她。最起码宪值是这么说的。 因为相对来说北平***的势力要弱一些,毕竟这里是东北军的地盘,***现在这里大肆行动是不可能的。 宪值一直躲在北大燕园,躲在学生中央,六月底,宪值让她捎了一封信回长沙,宪楷心里明白宪值这是要与上级联系,本就有些不情愿的宪楷回到了长沙后才发现宪值所说的地方,已经被***特务捣毁,哪里还能再联系,宪楷这才大松了一口气! 回到北平之后,她和妹妹交待之后,才发现妹妹一脸的平静,似乎早就知道是这种结果。妹妹竟然让她冒这么大的风险,宪楷的心里实在有些冒火,但是看妹妹的神情,那些话,她还是没能说出口! 今天来石景山,宪楷也有散心的意思,但是她发现这里其实是个藏人的好地方,北平城内万一有什么异动,她也可以带着妹妹躲到石景山来,这里除了抡叔,谁还认识宪值! 打定主意之后,宪楷的神色明显轻松了许多,跟着范杰又在香山游览了一番,唯一可惜的是香山的枫叶要到10月才红,不过站在山顶满满的都是绿色的植被,也实在是迷人! 宪楷展开双臂,感受着暖风迎面吹来,满脸的惬意,她转过来看着范杰,笑脸嫣然的问道:“表哥,你有什么新的作品没有?” 范杰愣了愣神,难道表妹知道自己假扮村上春树的事情了,这不可能啊,念头一闪而过,就听宪楷接着说道:“上回你在我们学校唱的那首我的祖国很受同学们的欢迎,大家经常组织在一起集体演唱呢!” 范杰笑了笑,是这么回事呀,他想了半天,说道:“最近倒是新写了一首歌,歌词是有了,也有大概的调子,但是具体的曲子还得找专人去谱!” 宪楷走着俏丽的眉头,说道:“寿昌大哥最近在北平嘛,你直接去找他不久是了!” “谁?”范杰没有听清楚! “田汉田寿昌啊,他怎么说也是姨夫的学生,这点小忙还是不在话下吧,对了,表哥,你的新歌叫什么名字!” “叫,我爱你中国!” 第一三六章 田聂 “百灵鸟从蓝天飞过,我爱你中国!”聂耳轻声哼道。。 这里是宣武门外校场头条7号的云南会馆,会馆1号房间里,聂耳正站在那里低声轻唱,田汉,范杰还有曾宪楷三人静静的坐在那里听着,他们知道一名词曲创作者难得进入这种奇妙的状态,所以不敢有丝毫的打扰! 只听聂耳沉浸在音乐之中,刚刚结束的是歌曲第一部分,节奏较自由,气息宽广,音调明亮、高亢,旋律起伏跌宕,把人们引入百灵鸟凌空俯瞰大地而引吭高歌的艺术境界。 范杰闭着眼听着,他历来喜欢这第一句的轻声吟唱! 接下来开始的是歌曲的第二部分,主体部分,节奏较平缓,旋律逐层上升,委婉、深沉而又内在,铺展了一幅祖国大好河山的壮丽画卷。 “我爱你中国,我爱你中国; 我爱你春天蓬勃的秧苗,我爱你秋日金黄的硕果; 我爱你青松气质,我爱你红梅品格; 我爱你家乡的甜蔗,好像乳汁滋润着我的心窝 我爱你中国,我爱你中国; 我要把最美的歌儿献给你,我的母亲我的祖国;” 我爱你中国,我爱你中国。 我爱你碧波滚滚的南海,我爱你白雪飘飘的北国; 我爱你森林无边,我爱你群山巍峨; 我爱你淙淙的小河,荡着清波从我的梦中流过; 我爱你中国,我爱你中国; 我要把美好的青春献给你,我的母亲我的祖国!” 田汉坐在那里,闭着眼。虽然听不见他的声音,但是不停张合的嘴唇却能让人能看得出他在聂耳清和着。范杰和曾宪楷刚找上门时,他还有些不以为意,只以为是年轻人一时玩笑之作。看着老师范源清和曾氏名门的面子上,才接过了曾宪楷递上的这首《我爱你中国》! 一看到歌词第一句,田汉就沉浸在歌词的意境当中,一首歌词读完,整个人仿佛沉浸在对祖国的满腔炽热和真挚的爱国主义情感当中。对于这首优美的作品,他觉得由自己来谱曲有些糟蹋了这首歌,第一次他感慨自己能力不足。田汉带着两人专门来到云南会馆,找到刚来到北平的聂耳,请他帮忙为这首作品谱曲,曾宪楷轻声哼了一遍之后,聂耳马上就找准了这首歌的曲调,调整了几遍之后,轻声唱了出来! “啊。我要把美好的青春献给你,我的母亲我的祖国!” 结尾乐段经过两个衬词“啊”的抒发,引向歌曲的最高潮。 末尾句“我的母亲,我的祖国”在高音区结束,倾泻出中华儿女对祖国满腔炽烈的爱国主义情感。曲调起伏迂回,节奏自由悠长。 强烈的情绪,半天之后,才平复下来! 半天后,田汉开口道:“焕然,你这位表妹的文学水品,实在不低啊,数年未回长沙,竟然不知道家乡出了这么一位杰出的女性,实在惭愧啊!” “寿昌兄说的是,宪楷姑娘,你的这首歌词水准实在是有些高超啊!”聂耳仿佛有些累,坐下来,喝了一口清茶,缓了会,才开口说道:“整首歌词采用传统词律‘赋比兴’的写作手法,一咏三叹,字句凝练。运用叠句、排比等手法,对祖国的春苗秋果、森林山川、田园庄稼等作了形象的描绘和细腻的刻画,表达了莘莘学子对祖国的满腔炽热和真挚的爱国主义情感。” 宪楷被田汉和聂耳两个人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狠狠的瞪了范杰一眼。 范杰在上门找田汉之前,就跟宪楷说的很清楚,以他现在的军职,对外实在是不适合说自己是这首作品的创作者,而宪楷本身在湖南文学界就有些名声,而她现在更是第二年攻读北大中文系硕士学位,说她能写出这么好的一首歌词,一点也不让人觉得突兀! “呵呵!”范杰摸着鼻子笑了笑,对田汉说道:“寿昌兄,你有所不知,宪楷在读艺芳女校时,就曾发起成立过麓山消夏诗社,实在写了不少诗词作品,荪表姨就对宪楷夸赞不已!” 田汉听完范杰所说也是惊讶不已,对于创办艺芳女子中学的曾宝荪,他也是钦佩不已的! 范杰从身边的公文包拿出一张纸,纸上写的都是一些宪楷近期的作品! 田汉接过来上下读了一遍,他唯独对最后那首诗情有独钟,不自禁的念了出来: 淞江战血,惊心陵谷。楚士多悲,日夜江声,湘流有泪。 感物吟志,抚景伤时。触绪生文,莫能自己。不有吟社,何申雅怀。 这是宪楷在得知一二八淞沪战事的时候写的,那是范杰正在上海参战,宪楷夜不能寐,写下了这首淞沪纪念诗! 田汉念完,聂耳也顺手接了过去,仔细看了起来! 宪楷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她说道:“我这些也实在在不算什么,怎么不能跟表哥在淞沪战场上浴血抗敌相比!” 田汉眼中闪过一时异色,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茶,沉声问道:“哦,焕然也参加了淞沪战事,是在那支部队来着?” 范杰没有想到田汉在探他的底,不在意的说道:“是第八十七师,唉,那一战真是凶险啊,现在想来都心有余悸,能活下来实在是命大!” “恩,”田汉点点头,说道:“那一战,为国为民的都是勇士!对了,焕然,这么说来五月二十六日的纪念大会你也在现场喽!” 范杰惊讶的抬起头,问道:“怎么,寿昌兄也在?” “恩,我当时站在主席台的西侧,跟在宋庆龄,何香凝两位先生身后!”田汉回忆道、 “是吗,”范杰这才恍然道:“我们八十七师在主席台东侧,怪不得我当时没看见你呢,寿昌兄。对了,那天师兄酆悌也在现场,你们两人没有见面吗?” “酆悌,”田汉摇摇头,说道:“我已经有些年头没有见到他了,怎么,你们俩常有联系!” 范杰点点头,说道:“自从上了黄埔,师兄一直对我照顾有加,前些天,师兄还回了长沙一趟,专门探望了父亲,还令人给我捎了一封家信过来!” “哦,是吗,我倒是有些年头没有见老师了,他老人家身体还好吧?”田汉关心的问道。田汉早年在长沙师范学校读书,从日本归国后,还曾短暂的在长沙第一师范学校任过教师,也得益于时任副校长的范源清的推荐! “恩,父亲身体很好,只是不停的在催着我结婚!”范杰苦笑道。 “怎么还委屈你了?”宪楷狠狠的在范杰腰间掐了一把,自知有些失言的范杰赶紧讨饶,田汉和聂耳看着打闹的小夫妻俩笑了起来! “焕然,你家那位管家程叔呢,怎么前阵子我跟寿康还有你姐夫去你家别墅的时候,见不着人了!”田汉说着说着转移了话题,寿康是徐悲鸿的字,他跟徐悲鸿,彭襄都是好友! “我现在在北平任职,程叔对北平的事务熟悉一些,过来帮我搞点实业!我也顺手攒点私房钱!哎哟!”范杰已经低呼出口,又是宪楷,在他腰间狠狠掐了一把。 “哈哈!”田汉和聂耳实在是有些忍不住,笑了起来,半天之后,才平复了下来! 田汉笑着问道:“对了,焕然,说了半天,也不知道你在北平什么地方任职,你看看子义,上个月因故失业,现在还没有找到工作,什么时候有好的机会,你也给他介绍一份!” 范杰看了看有些不好意思的聂耳,想了想,说道:“寿昌兄,我现在在北平宪兵司令部任参谋,最近我手上正要在密云一带建一座医学院,倒是也有一些职位!说实话,养家糊口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和子义的专业不符啊,就看子义愿不愿意屈就了。” 范杰看向正在犹豫的聂耳,突然感到宪楷在拉自己的衣摆,转过头,只听宪楷说道:“表哥,咱们华美公司那边的学堂不是还缺一些先生吗,我看子义先生倒是挺合适的!” 第一三七章 荒唐 范杰点点头,对着田汉说道:“我觉得也行,子义平时上课之余,还可以在北平继续求学,这对他未来音乐道路的发展是有好处的!” 田汉闻言看向了聂耳,聂耳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好,我们就先回去安排了!这次真是麻烦了!”范杰站起身来,告辞道! “无妨,能够见到这么一首优美的作品才是我们的荣幸!”田汉和聂耳两人将范杰和宪楷送出会馆! 挥手告别之后,两人才走了回来。田汉坐在那里思考一些东西,而聂耳则收拾起了茶具! “咦!”聂耳从范杰的茶杯下面找到一张折起来的银行支票,上面写着三百大洋! 田汉接过来,看了一眼,又顺手递还了过去,说道:“子义,你收下吧,这钱就算是你给他们谱曲的报酬吧!” 聂耳有些拘谨的说道:“可这是在有些多了啊!” 田汉摆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无妨,范家和曾家都是长沙地界上有名的望族,家里根本就不缺这点钱。再说了,就算不靠家里这点钱,也只是他一名中校军官一个月的薪水罢了!” 听完田汉的一番话,聂耳才小心的将支票收进怀里,这是他被黎锦晖的明月歌舞剧社辞退后的第一笔酬劳,内心自然是极为欢喜的! “好了,子义,有些事情,我需要和你交代一下!”田汉正色起来,对着聂耳又是一番吩咐! 出了云南会馆,范杰开车送宪楷回北大家属院,北大还未正式开学,学生宿舍和食堂都是空荡荡的,所以宪楷一直都住在堂叔曾昭抡家里! “表哥,都怨你,把人家的底细都给透了个遍!”宪楷收起聂耳谱的差不多的曲子,侧身抱住范杰的胳膊说道,话虽然这样说,但是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欣喜! 范杰眼睛盯着前方,专心开着车,顺口说道:“你是学文学的,像寿昌大哥这样的文学大家都接触一些总是有好处的!” 宪楷有些犹豫的说道:“可寿昌大哥是左翼作家联盟的发起人之一,难道你就不担心对牵扯到***吗?” “撒丫头,瞎想什么?”范杰转过一个弯,一路朝前缓缓驶去,“我们与寿昌大哥只是私人之谊,要是这都被人拿来做文章,宋庆龄先生岂不是都要为校长给抓起来不成!” 宪楷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范杰侧头看了一眼,说道:“别的地方我管不着,在北平,巧儿,你就放心大胆一些,这点事情,我一个宪兵司令部的参谋主任还是做的了主的!” “恩!”宪楷轻声低语道,说完将头轻轻靠在范杰胳膊上,闭上了眼睛! 范杰开着车,拐进了北大家属院的大门,在舅舅曾昭抡家门口停了下来! 在舅舅家吃过午饭之后,范杰才回了宪兵司令部,他得专心将关于建一座军医学院的报告准备完善,这件事情他准备了很长时间,在淞沪战场结束之后,目睹大量的士兵因为得不到及时的救治而丧命,范杰就从心底筹划起了这件事情,磺胺的事情其实也是一个例子! 在他的构想里,这家军医学院以战地救护为主,以求能够在未来战场上对伤员进行及时的止血、抢救,使伤亡人数减少至最低程度。 范杰打算在东北军军中招收一些有文化的学生,学习一些战场救护的知识,学成之后,再回部队对同单位的战士进行传授。 以往革命战争的经验证明,战时约有50%的伤员是群众自救互救的。 迅速、准确的战场救护,对及时挽救伤员的生命,减少残废,恢复战斗力,巩固战斗意志和对伤员的进一步治疗、康复、都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这些都是战场指挥官梦寐以求的,在现代战争武器越来越先进,杀伤力越来越大的情况下,大力开展群性战地救护就显得更加重要。 此外他还打算在北平城内招收一些有一定知识,却无法考上大学的学生,系统的学习外科手术知识,以供未来战场所需,培训战地医生为主。 在教师资源方面,他打算向中国红十字会求援。中国红十字会成立于1904年,哪里有灾难、饥荒和战争,红十字的旗帜就在哪里出现,这并不是一句空话!。 从辛亥革命、北伐战争、淞沪战场,红十字会开办伤兵医院、难民收容所,组织救护队,进行了大量的救灾和救护工作。 国民政府对于红十字会的工作也是尽力支持的,在范杰想来,这件事对东北军大有好处的,可是报告提交上去好几天都没有回复,范杰才有些急了,直接找到陈兴亚询问原因! 找到陈兴亚,范杰强耐住性子,和声和气的说了半天,才明白事情的问题出在了那里:东北军没有经费了,想办成这件事,得范杰自己掏钱。 这种荒唐事,也只有东北军才会做的出来,在中央军,哪一级的长官不是防着下属做这些收买人心的事情,说到底东北军还是不把范杰和蒋孝先当成自己人! 范杰气的差点没将桌上的茶杯给摔了,你一个东北军建立自己的医院都舍不得掏钱,张小六子天天抽大烟的钱倒是从来没有少过! 好在这句话范杰没有说出来,从陈兴亚手上拿到批好的文件,范杰转脸就回了自己办公室。 范杰沉下心来,仔细思索经费的来源。这事他自己全掏也不是不可,但是范杰实在有些咽不下这口气,范杰提笔给远在庐山的师兄酆悌写了一封信,封好之后,交给赵祥,遣专人送了过去,之所以这么小心,是因为这一趟还带着范杰从天津中日学院得来的地图底片! 回到石景山后,范杰让人将吴氏兄弟从香山招了过来! 范杰正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挂在墙上的北方地图,心里小心的琢磨着! 吴山吴水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进门之后见范杰正在忙,便安静的站立一旁! 范杰思索半天,心下有了定见,才转过身来,见吴山吴水已经到了,范杰开口打招呼道:“来了有一会儿的吧,坐!” “是,少爷!”吴山吴水应了一声,坐了下来! 范杰开口道:“这一次叫你们两人过来,是有一项任务要交给你们俩!” 吴山吴水对视一眼,看向范杰,安静的听他的命令! 范杰满意的笑了笑:“我需要你们俩北上多伦一趟,程叔已经着人在多伦买下一家商行用以收购皮毛,现在那边有一些麻烦,我需要你们兄弟俩带上一些人手,去多伦将事情摆平,然后在多伦依托商行建立情报站,查清多伦内部的势力分布,然后向北收集多伦到林西到巴林左右旗的商路情报,向东收集多伦到隆化的交通路线,最好是能在林西和隆化各建立情报点,以供未来所用!” 说着,范杰带着两兄弟来到地图前,指着三地的位置对他们一一介绍! “有问题吗?”说完,范杰侧头问道。 吴山想了一阵问道:“少爷,咱们自己商队的人手我们也能借用吗,毕竟我们需要一个熟悉多伦当地情况的人!” 范杰点点头,说道:“没问题,你们到了多伦之后,直接找商队的负责人礼叔,他是家里的老人了,一直负责多伦的商业活动,有什么事情你们相互商量着办!” “是,少爷!”两兄弟点了点,再没有疑问! 范杰从怀里掏出5000大洋的银行支票,说道:“这是你们在多伦活动的经费,月底的时候,我会带着人上多伦,倒是有什么问题,再具体解决!回去之后,从行动队带上十个人,跟你们一起行动!” “是,少爷!”吴山吴水站起来,范杰一挥手,两人出门去找范青去了! 范杰叹了一口气,多伦将是热北热西抗日的中转站,希望他们能在那里立住脚跟,王赓他们也快到北平了,待上一段时间,范杰就会和他俩一起北上林西,窥视东北! 第一三八章 破解 第一三八章破密 第二天,范杰照常去宪兵司令部上班,一进屋,他就让赵祥去将于秀英叫了过来! 身为宪兵司令部的电讯课科长,于秀英的情报嗅觉还是有些灵敏的,范杰昨天在陈兴亚那里碰了壁,这事也是瞒不过她的。 说实话,她对范杰开办军事医学院的计划还是大表赞成的,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不定那一天日本人就会直接进犯热河,将热河划归他们的占领范围,对东北军内情极为了解的她明白,只要汤玉麟一天不到台,热河就守不住,可是不知为什么,张学良总是下不了那个决心! 热河一下,关东军就可从承德直接南下,同时日本人也可以从锦州向山海关发动攻势,两面夹击,一个不小心整个北方的局势就即将倾覆。 虽说现在滦东地区集结了东北军数个师的兵力,而北平更是整个防御的重中之重,可是一旦开战,战火无情,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中弹受伤,这时候多一所救援的医院,对东北军来说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其实不只于秀英,许多人对陈兴亚暗卡范杰的动作皱眉不已,但是他们也无法对老资格的陈兴亚说些什么,毕竟相对陈兴亚而言,范杰和蒋孝先,还是外人! 于秀英小心翼翼的敲开范杰办公室,生怕一个动作过大,就找来一顿臭骂! “进来!”范杰略显疲惫的声音传了出来! 于秀英整整衣领,抬步案首挺胸走了进去,她在办公室中央站定,向范杰敬了一个军礼:“参座,您有什么吩咐!” 范杰面沉似水,他点了点头,一指办公桌前的椅子,道:“于科长,你来了!坐!” 于秀英心中忐忑,小心的坐了的下来,听范杰接下来的安排! 范杰敲了敲桌子,低声问道:“于科长,咱们东北军内部对关东军密码的破解工作一向由什么人负责,你知道吗?” 于秀英抬起头,带着怀疑的眼光看着范杰,她不明白范杰到底想做些什么,她小心斟酌的说道:“启禀参座,关于对关东军密码的破解工作,在大帅府内部有专人负责,咱们宪兵司令部是插不上手的!” 范杰点点头,于秀英说的这一点他早有预料:“于科长,话虽如此,但我想你对关东军的密码破解工作也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吧!” 于秀英点点头,她不明白范杰到底想说些什么,但是她的内心充满警惕,范杰要是想利用她做些花样,她是绝对不答应的! 范杰沉吟了一阵,说道:“于科长,你也知道前阵子的石本事情,如不是36师内部有人向日本人透露情报,日本人不会那么快得到石本被捕的消息。而据我们在东北的情报消息,在36师内部隐藏有一名身居高位的日人间谍,但是具体是谁,到现在也没有查出来!” 于秀英跟着范杰的话题点点头,在东北军内部存在这日本人的间谍,这一点毫不稀奇,九一八事变之后,东北军元老派里的张景惠,张海鹏和于芷山等人投靠了日本人,还有汤玉麟在摇摇摆摆,元老派里只剩张作相一人在坚持。 而张学良信任有加的士官派,辽宁省主席臧士毅在被捕后,快就投降了日军,并下领全省各地与日军合作。吉林代理省主席的熙洽和镇守使吉兴,不但出身士官学校,而且是清朝皇室后裔,他们早已被日寇的满蒙独立政策所打动,拱手将吉林献给了日军。 三省东北军中,敢于起兵抵抗的,只有张作相的亲信李杜、外甥冯占海,吴俊升的老部下马占山和苏炳文等极少数人。 而现在在关中的东北军嫡系主力中,若是说没有人心向日本人的话谁也不信,尤其是现在还在摇摆当中的热河省主席汤玉麟及其部下,更是一颗定时炸弹! 范杰的话一说完,于秀英就不自禁的点了点头,抬头看向范杰,范杰叫她来绝不仅仅是为了说教而来,定是有自己的一套解决办法! “于科长,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在暗中组织一支密码破解小组,专门负责破译日本人的电报!”范杰露出了潜藏的獠牙! 于秀英有些犹豫,范杰话里的意思她明白,就是要避开大帅府,宪兵司令部的眼线,暗中破解关东军的密码。这一点必然不为大帅所喜,但这这或许能在未来的战争中,帮到大忙,而且以她的背景,也不怕别人说三道四! 下定心思,于秀英终于点了点头,说道:“参座,我听您安排!” “好!”范杰一拍手掌,有了于秀英的支持,他对关东军的密码破解工作不至于从零开始,而且破译密码的进展也有了保障! 范杰沉下心,冷静的对于秀英说道:“于科长,你也知道,我在原石景山炼铁厂租了一块地,开办了一家华美公司,你看将密码破解小组安排在石景山如何,有华美公司的掩护,也不至于太为人所知!” 于秀英沉思半天,说道:“最好还是在上面再加上一层伪装,要是人家盯上了华美公司,咱们的密码破译小组,连转圜的余地也没有!” 范杰点了点头,心思一栋,想到不久之后就要运来的武器和子弹生产线,虽然可以放置于石景山,但是长久下来必然会引人耳目,不如现在一起解决! “于科长,你看这样如何!”范杰低着头,和于秀英两人窃窃私语起来! 当天下午,范杰又找到陈兴亚,让他签字同意了成立宪兵司令部西山修械所的报告,因为在宪兵司令部修械所、检诊所本就归范杰负责,无论他是在密云成立军医学院,还是在西山另开一家修械所分所也好,只要范杰自己掏钱,剩下的事情,陈兴亚一概都是大开绿灯! 毕竟这些天少帅已经通电辞职,接下来事情的发展还要看老蒋的手腕,这时候太过得罪他的嫡系部下实在有些不划算,真要让他们在老蒋面前告上一个刁状,少帅不知道要在老蒋那里失去多少印象分! 从陈兴亚那里拿到委任状,范杰在上面填的上老汪的名字,老汪全名叫汪全义,在八十七师的时候他就已经提到了上尉军衔,任职一个小小的宪兵司令部军械所西山分所,也简称西山修械所的所长,还是绰绰有余的。 拿着陈兴亚批复的报告和委任状,范杰找到了北平市政府,在紧邻华美公司的东北方向,沿着山脉走向,他又划了一块地,作为新的修械分所所在! 事情办下来之后,范杰以西山修械所的名义在北京大学找专人设计了一副建筑图,又在北平城里找了一批工匠,在香山下,大肆修建了起来! 于秀英也时不时的前往视察安排,同时按照需要作出一些修改! 因为紧邻华美公司,老汪又是西山修械所名义上的所长,所以于秀英和老汪也常在一起交流,经常出入华美公司,自然而然结识了在华美学堂教书授课的曾宪楷,曾昭橘等北大学子! 将来的密码破解工作必然要借助于北大,清华,燕京大学这些北平名校师生的力量,所以于秀英很快就和宪楷他们打成了一片,尤其是知道宪楷是范杰的未婚妻子之后,有意无意之下,更是走动频繁,不几日下来,已经是姐妹相称! 至于范杰,这时的他已经回了天津,和陈兴换回身份之后,范杰又给了他一个任务! 范杰让陈兴立刻乘火车南下,在青岛以村上家仆人的身份再次登船,返回天津。范杰早先就说过,要去满洲一行,所以提前将陈兴叫了过来,当做管家兼职保镖,就是当心自己动身的时候,藤江真文以保护他的名义再在自己身边插上眼线! 无论如何,早些做准备总是无碍的,而且有陈兴在,范杰做事情就会更加的方便,当然这也有范杰马上就要离开的天津北上的原因! 这几日,范杰一直在做着安排,鲍尔运了一大批武器马上就要抵达上海,他必须想好一条安全线路,如何安全送至北平! 第一三九章 计划 正月十六,范杰在家度过元宵节后,便启程返校! 范杰的车子在武安县城火车站前停下来的时候,杨彩丽和季雅娴已经拎着大包小包等在路旁了!范杰下车帮两位美女将行李放进后备箱时,两人已经坐在车里叽叽喳喳的聊上了! 范杰坐回车里,掉头问了一声:“你们俩没什么东西落下了吧!” 见两人摇头,范杰这才发动车子,直奔高速而去! 在车里,杨彩丽从前座拿了两个水杯来,递了一个给季雅娴,季雅娴以为里面装的是白开水,顺手打了开来,喝了一口,在发现里面竟然装的是热好的可乐,上面还飘着两片姜片! “彩丽,我嫉妒了,我怎么将这么一个体贴的男朋友人选让给你呢?”季雅娴咬着杨彩丽的耳朵窃窃私语! “你想要就送给你了!看他跟不跟你走吧?”杨彩丽满脸得意,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好哇,说,你们俩是不是那个了?”季雅娴一闻,就知道味儿不对了,趴在杨彩丽的耳边低声问道。 杨彩丽的脸登时就红了,支支吾吾的回答道:“瞎想什么,没有的事儿?” 季雅娴看着杨彩丽满脸通红的样子,就不停的开始怀疑,眼珠儿一转,她趴在椅背上,向范杰问道:“范杰,昨晚上你们有没有去广府那边看花灯,听说很漂亮的,都上了电视了!” “恩,是不错,整条街上挂满满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彩灯,夜里看上去倒是十分的漂亮!就是街上人太多,有的时候挤的走不动!”范杰专心开着车,顺口回道! “那回来的时候不早了吧?”季雅娴转着眼珠,小心的问道。 杨彩丽仿佛明白了什么,正要说些什么,季雅娴立刻扑上来捂住她的嘴! “还好吧,不到十一点就回来了,毕竟还是冬天,有些冷!”范杰很自然的说道。 “哦,知道了!”季雅娴点点头,趴在杨彩丽身上,低声问道:“彩丽,你说,你们俩昨晚上十一点回来以后,你住哪儿了?” 杨彩丽压下内心的慌张,装作十分平静的说道:“我们俩在他父母那边休息的!” “啊!”季雅娴张大了嘴巴,她还以为两人实在酒店住的休息了呢,没想到啊,季雅娴压低声音问道:“你们俩已经见过父母了?” “恩!”杨彩丽点点头,“年前回来的时候,就在他们家吃了一顿午饭!” 季雅娴摇着头,说道:“彩丽啊,彩丽,你没救了,外面还有整整一片森林,你已经在这颗树上吊死了!” “瞎说什么呢!”杨彩丽推了季雅娴一把,开口反击道:“你说,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帅哥了,还是有几个帅哥同时在追求你啊!” “说什么呢!”两个女孩子在车子里打闹起来! 到了石庄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了,送杨彩丽在宿舍安顿好之后,范杰带着两个女孩在附近的饭店吃了一顿午饭。 因为带着季雅娴,说好了要把她捎回唐山的,所以范杰也不大方便晚上留在石庄。他倒是想,可是杨彩丽死活抹不开面子! 临上车时,范杰递给杨彩丽一把钥匙,说道:“这是我托三哥在师大家属院给你租的一套房子,上面贴着地址,有空过去看看,里面的东西都很齐整,满意的话就搬过去吧,我已经付了三个月的租金,要是没有意见的话,过了几个月再接着租!” “恩,知道了!”杨彩丽在范杰侧脸亲了一口,这份礼物她还是很满意的! 范杰挥了挥手,发动车子,消失在车流当中! 回到唐山,天色刚刚黑了下来,将季雅娴送回唐山师范之后,范杰才一个人回了学校。本来范杰还想请季雅娴吃晚饭的,但是坐了一天车,季雅娴也有些精神萎靡,帮她将东西送到宿舍之后,让她的舍友帮忙带了点饭,范杰便开车回了学校! 回到老房子没多久,韩仙儿就赶过来送钥匙! 范杰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仙儿,这事不急的,明天送过来也可以!” “没事,放在我一个人在宿舍也没事!”韩仙儿笑着坚持道! “进来吧!”范杰让开房门,让韩仙儿进来,顺口问了一句:“公司那边没出什么事情吧?” “没,张哥,赵姐还有韩曦已经过来忙上了,宋老师这段时间也常常过来!”韩仙儿有些坐卧不安,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告密,马上要开学了,李勇还没来,别忘了俩人都还在实习期,李勇平时表现也不是多积极,三个月马上就要了,到时候公司这边不要李勇可怎么办! 范杰笑了笑,说道:“你先坐回,我得去做饭,一会儿在这吃吧,我还有点事儿要问你!” 说完,范杰顺手开了电视,将遥控递给坐在沙发上的韩仙儿,自己则回了厨房,准备晚饭。 因为家里没有太多东西,所以晚饭也没有多丰盛,一个土豆片炒肉,一个酸辣土豆丝,再加上一个猪肉白菜粉条,一人一碗米饭,还有一锅粥,这就是当夜的晚饭了! 吃过晚饭,范杰问了韩仙儿一些关于《诛仙》漫画的构思,已经公司需要改进的地方,可以看出这姑娘是实实在在的动了脑筋的! 韩仙儿离去之后,范杰洗了个澡,给家里和杨彩丽去了电话,杨彩丽那边好像还很热闹,是舍友在一起聚餐! 挂掉电话,躺在床上,范杰闭上眼,意识已经回了民国1932年的天津! 也是有些累了,范杰直到直到中午才起床! 起来之后,陈兴已经做好的午饭在下面等着他了。 陈兴是台湾人,自从马关条约之后,台湾被清政府割让给日本之后,日本人就在台湾不停的进行殖民教育,起日本名字,说日本话,穿日本服装,吃日本菜,妄图同化台湾人民。 虽然不停的有人台湾人民在反抗,但是在日本人的高压政策之下,还是有不少人被日本人所同化,就是到了今天,台湾的某党领导人依旧每天在叫嚣日本才是他的祖国,奴化思想已经深入了某些人的骨髓! 陈兴是台湾雾社高山族的后裔,其父是雾社仁爱乡农会的干事,在第二次雾社起义中被日本人残害,全家也只有他一人逃离台湾,在大陆流浪之年之后,在天津被老汪招至麾下,若不是前一阵子,范杰在北平天津掀起的反日浪潮,真要让陈兴假扮日本人,陈兴还真不愿意! 就范杰北上任职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在平津一带的日本人至少死了数百人,知情人都狠狠的除了心头的一口恶气! 范杰这趟招陈兴过来,已经将未来大致的行动方向和他稍微提了一些,八月底,范杰将会经由北平,多伦,林西,开鲁进入辽西,至于具体的目标范杰并没有透露,但是光是这些就已经让陈兴心潮澎湃了,对范杰的吩咐也是言听计从! 吃过午饭之后,范杰一个人带着鱼竿去了海河码头,悠闲的吊起了鱼。 而在他的心中却在不停的筹划着如何才能这批武器安全的从天津运至北平。 这批武器数量不少,怕是在上海就会走漏风声,真要从天津运往北平,日本人的视线是绝对避不过的,如果能有东北军的支援,范杰自然也是有办法无声无息运往北平的,且不说东北军肯不肯配合范杰,就是这批武器到了东北军的手里能不能再吐出来,也是一个问题! 若是东北军肯决心抗日,范杰倒也没什么意见,怕就怕东北军再弄一出不战而逃,武器反而落入日本人的手里,这一点是范杰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既然这条路行不通那就只能走另一条路,从上海运至南京,再从南京运至郑州,由郑州而上抵达北平,反而安全的多,就是时间上不如前一条路便捷! 下定决心之后,晚上范杰分别给南京的丁昌,俞大维,江西的酆悌,郑州的郑洞国,王启年,巩县的谭伯羽,各自去了一封信,交由小柳带回北平托蒋孝先寄出去。 同时范杰让小柳将详细计划带给范青,让他立刻带人奔赴上海,准备武器转运! 第一四零章 青睐 江西,庐山,蒋某人官邸。 酆悌正在向蒋介石汇报最近的全国各地的情势,说道最后,将范杰的事情汇报了上来! “校长,北平那边已经着人将日本人秘藏的北方各地地图底片送了过来,学生已经命人冲洗去了,这是已经冲洗出来的北平附近的地图!”酆悌说完,从一旁拿过卷起来的地图放在蒋介石面前! 老蒋顿时来了兴致,挥手让一名侍从和酆悌一人一边将地图在他面前展了开来! 老蒋抬头看了两眼,顺口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范杰从日本人手里搞来的?” “是的,校长!”酆悌赶紧回答道:“范杰这一次深入东亚同文会,好不容易才获得日本人的一点信任,每天一点,每天一点的从日本人的秘库里面用微型相机拍下来偷运出来,前后历时达一个月之久!” “恩!”老蒋点点头,对旁边的侍从吩咐道:“去,到书房把北平地图拿来!” 老蒋对着酆悌问道:“你说的这个范杰现在任何职啊?” 酆悌回答道:“启禀校长,范杰现在在北平宪兵司令部任职中校参谋主任,六月,汪院长去北平的时候,我安排他一路跟了上去!早先他在第87师261旅522团担任中校副团长一职,孝先那里一直催着要人,我才给想办法调了过去!就这还落了一身的埋怨,黄杰,王敬久,这两人谁都不满意,怨我将他们手下的干将给了孝先!” “哦!”老蒋提起了兴趣,问道:“照你这么说,这个范杰应该是挺有能力一人,我怎么没怎么听说过!” 酆悌装作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回答道:“不瞒校长,范杰是学生幼时恩师的儿子,又是学生和荫国一起介绍入党的,学生怕别人说闲话,说以常常将他的功绩压了下去!” 蒋介石无奈的笑道:“你呀,你呀,别人都说内举不避亲,你倒好,将自己的小师弟一直压着!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呵呵!”酆悌跟着傻笑了起来! “与我说说,你这位小师弟到底有什么本事!”蒋介石靠在椅背上低声问道。 酆悌琢磨了一下语句,说道:“范杰是黄埔四期步兵科毕业的,后来在卫立煌长官身边做过一阵副官,北伐时,在徐州与直鲁联军作战时,他们团长阵亡,三个营长也是阵亡的阵亡,受伤的受伤,范杰便以副营长之职代理营长,坚守阵地,直至重创直鲁联军!” 蒋介石点点头,说道:“这件事情,我知道,当时还是三师来着吧,光是那一战,三师就损失了两个团长,数个营长!打得很是艰难啊!” 酆悌点点头,想起北伐的岁月,那时的黄埔子弟各个奋勇争先,无惧生死,再想想现在,唉! 蒋介石示意酆悌接着说下去,他也闭上了眼睛,就当是休息! “再后来范杰随部血战龙潭,坐稳了营副的位置。中原大战的时候,他在王敬久麾下任职少校营长,民权一战,第二师伤亡惨重,范杰在时任九团团长王敬久的指挥下坚守阵地,直至最后反击成功。对了,战后,校长接见王敬久的时候,范杰也在场!”酆悌突然想起来蒋介石和范杰是见过面的! “哦!”蒋介石回忆起来,中原大战的时候,在河南他几乎就被冯玉祥部活捉,印象极为深刻,而民权一役是中原大战中最惨烈的一战,对第二师也是如此,第二师第四旅七团团长侯克圣阵亡,战后,第八团团长赵强华因丢失阵地被军法处决,六个团长,伤了两个,死了两个,时任师长的顾祝同也受到责难!这么大的事情蒋介石又怎么忘记! “再后来,焕然就随王敬久至第八十七师任职,校长可还记得年初出云号被炸沉一事,那就是范杰带人干的!”酆悌说完站在了那里! 对于出云号被炸沉一事,蒋介石自然不会忘怀,那是淞沪抗战中,最振奋人心的事情,但是出于政治需要,事情通通都推到了王亚樵的身上,但蒋介石依稀还记得当初是有几名力行社的军官参与了此事,没想到竟然是范杰! 怪不得王敬久和黄杰抢着要人呢,倒是个人才,不过王敬久是因为范杰一路跟着他,不想失去一名得力的属下,但是黄杰是怎么回事? 蒋介石摇摇头,有些不解,问道:“范杰和黄杰有什么渊源吗?” 酆悌赶紧回答道:“启禀校长,当年黄杰在第二师任副师长的时候,范杰曾经给黄杰做过半年的副官,1月份的时候,二师于商潢公路北进时遭红军伏击,损失惨重,黄杰继汤恩伯后任二师师长的时候,就想从王敬久手里将范杰调回去,只是王敬久一直不肯放人罢了。这回也是孝先在北平孤木难支,专门点名要范杰过去,所以学生才给孝先弄了一个帮手过去!” “孝先和范杰也有关系吗?”蒋介石皱起了眉头,这个范杰倒是挺受一期的几个老大哥器重的。 “校长不知道吗,范杰是俞大维的外甥,他见了俞济时都要喊一声表舅的!孝先和范杰说起来还是同一辈分,都当过俞大维的伴郎!”酆悌稍微解释道。 “什么!”老蒋一时也有些惊讶,说来说去,范杰这人竟然扯到了自己人身上,俞济时是自己的外甥,俞济时和俞大维又是同宗兄弟,这…… 老蒋也摇了摇头,这时正好侍从室的侍从将北平地图拿了过来,老蒋立刻命人将两幅地图平放在办公桌上,这一下,两幅地图的区别就显现了出来,同样是北平特别市的军用的地图,日本人的地图就比老蒋的地图大了有一倍有余! 蒋介石心里有些不服气,他拿出放大镜在两幅地图上一一对比起来! 相比于日本人实测5万分之一标尺的军用地图,南京政府掌握的地图就粗糙许多,而且日本人的地图往往能精确到地表的一棵树一间房,将路径、矿场、水源等相关信息全部涵盖,标注尤其细致入微。 时间越往后,蒋介石的脸色就越难看,“啪”的一声!老蒋狠狠的将放大镜拍在办公桌上。 “哼!”蒋介石冷哼一声,说道:“军政部是干什么吃的,一个堂堂政府军队的军用地图还没有小日本的精准,怪不得每次遇上日本人总是打得那么艰难。日本人真是狼子野心,一刻也不停的在觊觎我中华大地!” 酆悌知道蒋介石有些不满,但他还是接着说道:“这一次范杰秘密送过来的地图,包括河北,山东,山西,陕西,甘肃,察哈尔,热河,东北三省,甚至于新疆西藏诸地的精准军用地图,其中以东北三省及热河的地图最为精准,新疆西藏等边远地区的地图相对要差一些,但即使如此,也比我们手里的地图要高了不只一个等级!” “哼!”蒋介石狠狠的掰断手里的铅笔,稍微平复一下心情,说道:“等这些地图重新出来之后,立刻命令交通部遣专人根据这些地图重新绘制北方各地的军用地图,强调要严格保密,军政部那里先晾一晾!” “是,校长!”酆悌立正回答,一旁的侍从已经将命令记录了下来! 命令下达之后,蒋介石长舒了一口气,思索半天,问道:“力余,你刚才说的好像不包括华中,华东,华南以及西南地区的军用地图,是怎么回事?” “报告校长!”酆悌吸了一口气,说道:“据范杰的情报汇报,天津同文书院所藏不过是一小部分而已,更多的关于中国的地理地形的情报藏在上海虹桥路433弄的东亚同文书院总部,东亚同文书院总部下设:调查部和调查编纂部、支那研究部、东亚研究部等机构。日本学生在临近毕业时,都会由书院组成小组,提供资金、安排线路、派到中国各地,进行为期3个月的毕业大旅行,实际为情报侦察。” 听着酆悌的讲述,蒋介石的眼睛眯了起来,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是蒋介石内心充满杀意的时刻,酆悌明白这回倒霉的将会是日本人! 第一四二章 转运 夜,南京,下关! 范青带着人手在木材厂的码头上安静的等待着。 远远的,一艘美国货船向这边闪了几下灯,早就等候的范青,立刻命人以摩斯密码的方式用灯光将暗号回了过去! 几次灯光闪动之后,远处的货船终于缓缓的朝这边驶来,半天之后,靠在了岸边! 鲍尔第一个从船上跳了下来,范青迅速迎了上去! “你就是范青?”鲍尔上下打量几眼,将货单递给了范青! 范青顺手接了过来,之见上面写着:1000支铁管,50根铜棍,50支银梭,20杆金枪,钢珠无数! 乍一看,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是一船的钢铁制品,但是早就得到交代的范青明白,所谓的铁管是指德制1924式毛瑟步枪,铜棍说的是德制mg13通用机枪,银梭说的是捷克zb26式轻机枪,而最后的金枪则是指mg08/15式马克沁重枪! 所以整船运的军火就成了1000支德制1924式毛瑟步枪,50挺德制mg13通用机枪,50挺是捷克zb26式轻机枪,20挺是mg08/15式马克沁重枪,加上最后一句子弹无数! “鲍尔先生,请里边奉茶!”范青收起货单,客气的请鲍尔前往办公楼! “不了,赶紧卸货吧,卸完货,打发人手回去之后,我还得北上天津找你们少爷要钱去!”鲍尔摆了摆手,这一次要不是他心中有所牵挂,也不会答应范杰先交货后付款的要求! 范青将鲍尔坚持,一挥手,手下人便立刻开始从船上卸起了货,鲍尔吩咐了几句,他手下的船员也开始帮忙起来! 他们谁都不知道,此刻的上海滩,日本人的密探则在秘密的查找一艘德国货船! 果如鲍尔所言,这样大的一笔军火交易,是无论如何也瞒不过嗅觉灵敏的军火商人的,尤其是当货物在德国装船的时候,德国商人之间早就将消息摸了个透。 很快,一笔德国军火即将运抵中国上海的消息,就被日本人得知! 早在消息到达的那一刻,日本人就盯上了德国在上海的各家商行,尤其是位于江西中路的礼和洋行,但是以礼和洋行为首的德国军国贩子,每年不知道要往中国销售多少军火,连续好几笔生意被日本人打搅了以后,财大气粗的礼和洋行在租界和日本人杠上了,工部局连续查封了日本人的好几单子生意,日本人的气焰才被打压了下来! 而精明的鲍尔这一趟没有走东路苏伊士运河和地中海的路线,而是西转美国,在美国将船只重新注册了一遍,又重新将货船的外围涂了一层新漆之后,焕然一行的货船打着海河重工的幌子,以美国货轮的名义,从太平洋西岸直达另一端的中国上海! 悄悄默默的鲍尔就将货物从上海转运至南京,日本人丝毫没有察觉,依旧在上海不停的暗查着,以至于后来明白过来时已经得罪了英美诸国的军火商人,一时,日本人在中国生意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军火卸完之后,范青每条木箱都细查了一遍,随机挑了一条毛瑟步枪,很快就拆解完毕!拆完之后,范青的脸色沉了下来! “鲍尔先生,为什么没有撞针?”范青的话语一落,他的手下通通拿出身上的盒子炮对准了鲍尔,而在远处隐隐间也有人影晃动,一见这幅场面,鲍尔的手下也很快拿出了武器,不过人家手里的可是mg13通用机枪! “都放下枪,成什么样子!”鲍尔回头对手下人喝道,听到命令之后,鲍尔的手下很快就收回了枪,范青的手下则犹豫的看向范青! 还没等范青反应过来,鲍尔就贴近了他的一名手下,几乎是眨眼之间,范青手下的枪就到了鲍尔的手里! “这就是你们手里的毛瑟手枪,真不怎么样啊!”鲍尔摇摇头,说道:“你们知不知道,现在德国新产的毛瑟手枪因为枪管比你们手里这批货要长一截,整个射程比起来就要多二百米,下回见了你们家少爷,一定要建议他重新购买我们德国新产的毛瑟手枪!”鲍尔这个军火贩子做的真是专业啊,现在这个时候面对几十支手枪,仍然有心思品论武器的优劣,范青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荒谬感! 范杰一挥手,他的手下很快收起了武器,接着和鲍尔的人卸货,范青拉着鲍尔走到一边,低声说道:“鲍尔先生,你总得给我个说法吧,不然我家少爷那里我没法交代!” 鲍尔依旧在琢磨手上的毛瑟手枪,听完范青的一席话,鲍尔将手枪还给范青,“你们少爷连钱都不肯给,我总得留上一手吧!” 鲍尔拍了拍范青的肩膀说道:“放心,等下回我在天津见着你们家少爷,只要他付了款,这些枪里的撞针我自然会给他的。而且没有我手里原厂的撞针,这批武器也不是不能使,临时换上一批撞针照样能用,也不至于成了烧火棍,只不过是使用寿命短一些吧!” 又岂止是使用寿命短一些,常年玩枪,范青自然明白撞针的重要性,只要不是原厂配置的撞针,枪械在使用时间一长,卡壳,走火只是最常见的故障,有些时候甚至会炸膛,鲍尔这一手实实在在是有些要命啊! 不过范青也没有办法,毕竟自家没有给钱,人家留一手已很正常! 将货物全部卸下之后,鲍尔乘船回了上海,稍微处理一些事务之后,很快他就会北上与范杰见面,这一次两人又很多东西需要聊一聊。 见货船消失在黑暗之中,范青一挥手,远处又跑出来十几号人手,这是范青留的后手,不是他信不过鲍尔,只是习惯性的谨慎罢了! 近五十人很快就将这批货物搬到地下室,范青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封条,一一贴在每条木箱上面! 木箱上面分别贴的是巩县兵工厂和军政部兵工署的批条。这是范杰专门托谭伯羽和俞大维弄下来的,倒是没有费多大的功夫! 到了第二天,范青很快就将这批军火装上了开往郑州的专列,除了范青自己的人手,还有来自第二师的王启年和他的手下,而在附近巡逻的则是丁昌从南京宪兵司令部派来的宪兵! 虽然也有人过来探问,但是一见宪兵司令部的人手,还有军政部的批文,自然很快就离开了。 时间不长,军列很快就从南京起运,在无数人的眼皮之下,运往河南郑州! 这个时候的范杰还在天津,这些天连续去了中日学院几回,将里面的资料都偷出来之后,范杰便准备告辞了,就连离去的借口都是藤江真文亲自送上来的! 范杰这回闭关结束之后,藤江很快介绍范杰参加了几次天津日侨组织的活动,在一次天津总领馆组织的宴会上,藤江给范杰介绍了几位来自日本本土据说是出身高贵的世家小姐,范杰明朗的面容,风趣的谈吐,很快就吸引了数位名媛的目光! 接连几天邀请范杰出去游玩,但是范杰面对数份同一时间的请帖,也实在不知道哪家该去,哪家不该去,也好称病在家休息! 谁成想,就是这样,几位探望范杰“病情”的小姐还是撞在了一起,好在这个时代的女子还是很有名门闺秀的风范的,没有当着范杰的面就吵起来! 但是言语之中的明枪暗剑还是令人有些胆寒,好在陈兴在一旁,替范杰分担了一些压力! 此后数天范杰干脆一病重为由不在露面,藤江真文和吉冈正秀也明白是怎么回事,没有来打扰他! 然而就在人们不经意的时候,范杰已经离开天津回了北平,有陈兴在家照料,范杰也不担心有人揭穿他的身份,真要人非见范杰不可,陈兴也可以以范杰出去游玩未归为由挡下来,留待范杰处理,这样可供回旋的余地就大了许多。 范杰在北平略作安排之后,又与蒋孝先会了一面,隐隐间,蒋孝先透露,范杰升职的消息已经定了下来,只等正式公文下来了! 第一四三章 战事 傍晚,夕阳西下,河南郑州火车站! 范杰来回不停的踱步,眺望着远处,希冀火车能够出现在视野之中! 这一趟回来,发现第二师变化颇大,几有面目全非之色,范杰一时都有些迷茫,! 黄杰黄达云接任第二师师长两月之后,部队就开始了整编。 第4旅旅长王仲廉调任第八十九师副师长一职,第4旅8团团长团长何大熙调任第八十九师任独立旅旅长,第4旅7团团长杨少初因作战失利被判处极刑! 第5旅被整个取消番号,旅长郑洞国调任第4旅旅长,原5旅麾下10团被取消番号,与8团合并,团长一职由10团团长李忠担任;范杰的老部队9团也被取消了番号,与7团合并,原9团团长刘启雄调任他职,新团长由9团团附廖慷担任,范杰原在的9团3营改编为旅属独立营,王启年任职独立营长! 第6旅算是调整最小的一直部队,旅长一职原由副师长柏天民兼任,整编之后,柏天民不在兼任旅长一职旅长一职,由原独立第三十三旅副旅长罗奇调任,麾下11团,12团,都没有多少变化! 师属独立团团长一职由赵公武调任! 现在第二师正在参加对鄂皖豫苏区的第四次围剿,所以名义上,范杰的老部下王启年被旅长郑洞国临时调回郑州督运军械粮草,实则带兵去了南京转运军火! 在太阳完全落下之前,军列终于缓缓的抵达了,军列上围剿鄂豫皖苏区的军械粮草会立刻转运京汉铁路南下,范杰的私货则迅速被卸了下来,装上了另一列北上的火车! 范杰和王启年也只有这么个机会能够闲聊几句,一会儿军列调转方向,王启年必须立刻乘车南下,一旦误了军机,那就是杀头的罪过! 在火车站的餐厅,范杰,王启年,范青稍微用了一点晚饭! “松阳,前线战事如何?”范杰的心绪有些复杂! “还算顺利吧,这一次也多亏了张国焘这个蠢货做的错误决定,将整个鄂皖豫苏区都赔了进来!”王启年说起来有些兴奋,“现在红军已经撤离了鄂豫皖根据地的政治中心新集,东转皖西,现在还在重兵围困之中,局势对我军有利!” 范杰点了点头,不想在这方面说什么,只是劝慰道:“战场上子弹不长眼,多小心一些!” “放心吧,对了,焕然,我得改口叫你参座了,听旅座说,你马上就要升上校军衔了,tnd,你现在还是宪兵,只要往作战部队一转,又是一个旅长!”分明没有喝酒,可是王启年说着说着脸色泛起了红色! “瞎说什么呢,多少的黄埔师兄都还在上校这个槛上苦熬着,那里轮的上我!”范杰摆摆手! “焕然,你说的这都是咱们起家的这几支部队,一师,二师,三师,不说别的,一期的学长们有多少还都在团长位置上熬着的,可只要肯调到新成立的部队,立马就为升做少将旅长,像原7团长何大熙,这不刚调到第八十九师就成了独立旅旅长了嘛!”王启年扳着指头算到! “我现在算是看透了,在咱们二师根本就没有我往上升的空间,你看看我现在还是一个少校营长,我们五期里面已经有人做到的中校的位置上了,更别说还有一个惹人恨的戴笠戴春风,这家伙比起一期的学长来说也丝毫不差!” 王启年凑到了范杰跟前,搓了搓手,“焕然,你看我跟了你这么些年,你那边要是有什么好位子,可要给我留着,别到时候做弟弟的找到了你头上,你不帮忙啊!” 范杰笑了笑,说道:“成,就怕到时候桂庭师兄不放人啊!” 桂庭是郑洞国的字,一提到郑洞国王启年也焉了下来,作为两人的老长官,郑洞国的脾气,他们俩可都是知道的,虽然郑洞国一向宽厚,但真要是犟起来,就是校长蒋某人来了也不管用! 范杰拍了拍王启年的肩膀,说道:“松阳,你放心,用不了不久,你我恐怕就又得在战场上相逢了!” 王启年突然抬起头,“怎么,你那里有什么新的消息不成?” 范杰点点头,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七月底热河事急,虽然事情暂时缓和了下去,但是在暗地里,东北军、关东军两方面都加紧了战争准备,依我这段时间在北平的观察,东北军怕是守不住热河的,一旦热河失守,长城危急,到时就是二师北上的时候了!” 王启年挠了挠头,“不会吧,第二师现在还在参加鄂豫皖的围剿,据说还会进军江西,怎么会北上呢?” “不会了,那种情况是基于将热河汤玉麟顺里解决的情况下,现在汤玉麟依旧好好的待在热河,校长就不得不为下一步做准备,若是我预料不错的话,九月份,第二师就会调回郑州整休,静待北方变局!”范杰认真的分析道。 “这样也好!”王启年突然冒出一句!“自己人总是打自己人,有什么意思,焕然,你不知道,前阵子和我们作战的部队就是陈赓的红十二师,打的那叫一个艰难!” “唉,小心一些,庶康师兄的部队战斗力一向很强,咱们一期的学长当中没有几个是他的对手!”范杰低声劝道。 “知道了,我们也不傻,没人跟他的部队硬拼的,大不了遇上他的部队,就直接就地防御就是了!”王启年摆摆手,陈赓的名字实在太过响亮,谁遇上他都得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 送别王启年之后,范杰留下范青照看军火,自己则连夜赶往了巩县! 巩县隶属于河南省,位于嵩山北麓,西距古都洛阳市76公里,东距郑州82公里,陇海铁路就经过其间。 作为民国四大兵工厂之一巩县兵工厂,就位于巩县西北的孝义镇,范杰抵达巩县的时候,谭伯羽已经派人在火车站接他了! 在巩县兵工厂的总工办公室,谭伯羽依旧在忙碌着,范杰推门进来的时候,谭伯羽正在办公桌上对着图纸演算着! 将范杰走了进来,谭伯羽只抬了一下头,“焕然,你先坐一会,我这儿马上就忙完!” “恩,知道了!”范杰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凑了过去,办公桌上摆着的真是他上回交给谭伯羽的德制mg13通用机枪的图纸,而在另外一边放的是mg08/15式马克沁重枪的全套图纸! 半天之后,谭伯羽才算忙完!小心的收起图纸,谭伯羽给自己和范杰倒了一杯茶,“焕然,你这次过来给我带什么好东西了?” 范杰笑了笑,从随身携带的手提箱里,拿出zb26式轻机枪和苏罗通37毫米战防炮的全部制造图纸以及制作流程文本,摆在了谭伯羽面前! 谭伯羽有些急不可耐的打开看了起来,半天之后,才长出了一口气,说了一声:“焕然,也多亏你了,近半年来,巩县兵工厂的制造水准突飞猛进,委员长也是连连来信夸奖啊!” 范杰听出了谭伯羽的话外之音,欣喜的问道:“怎么,仿制1924式毛瑟步枪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恩!”谭伯羽笑着点点头,说道:“前些天刚刚完成的,已经投入了试制过程,再有一段时间第一件成品就能出厂了。这个消息,大维已经报告了给委员长,焕然,这中间也少不了你的一份功劳啊!” “这中间倒是没我什么事,都是伯羽兄你日夜辛劳的成果!”范杰也跟着笑了笑,“对了,伯羽兄,仿制的1924式毛瑟步枪大概什么时候能够大规模的投入生产?” 谭伯羽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想了一会儿,说道:“这恐怕得年底了,等第一件成品出厂以后,还有一些数据需要调整,只有调整完之后,才能确定哪些设备需要从德国进口,这一来二去就耽误下时间了!” 范杰点点头,只要不耽误明年的长城抗战就行,“对了,伯羽兄,我交给的日本大正十式掷弹筒和八九式掷弹筒的仿制工作如何了?” 第一四四章 军火贩子 谭伯羽扶了扶眼镜,回答道:“大正十式倒是相对容易一些,但是它的射程不佳,只有200多米,你知道在战场上200多米的距离,谁给你那个时间去使用掷弹筒!八九式掷弹筒射程倒是够了,最大射程到达了700米,有效射程也在500米以上,只是威力上有些不足,相对于掷弹筒,专家们更青睐于迫击炮,毕竟在国内,质量上得去的炮身钢并不多,大多还需要进口,所以在使用上更需要斟酌一些。” 范杰点点头,对于谭伯羽的担心他也有所预料,“那么说我前阵子弄过来的150mm钢管,你们都使用在迫击炮上了?” “恩!”谭伯羽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毕竟委员长更喜欢威力更大的迫击炮,所以上回你弄过来150mm钢管,我们这边都用来制作150毫米迫击炮了!” 范杰点点头,上有所好,下必从之,中国人在这一点上是永远不会改的! “焕然!”谭伯羽叫的很亲切! 范杰突然打了一个寒颤,“怎么?” 现在还不是冬天,谭伯羽突然搓了搓手,凑过来问道:“焕然,你手里还能弄得到150mm炮身钢吗,你知道了,在这种合格的能够用来制作迫击炮的大口径钢管,国内本就很紧张,我们巩县兵工厂和金陵兵工厂,还有汉阳兵工厂都很缺。” 范杰略作沉默,点点头,“弄到倒是不难,只是价钱上……” “只要质量合格,价钱上绝对不成问题!”谭伯羽立刻打起包票,说完,他又试探着问道:“焕然,能不能直接将钢管口径改为152mm,钢管的长度定在2000mm。” 范杰侧过头看着谭伯羽,带着某种意味,半天之后才回答道:“没有问题,价钱上……” “价钱上绝对不会让你为难的,”谭伯羽笑了起来,巩县兵工厂自己研制的150毫米迫击炮,有许多的改进,口径改为了152mm,炮身长1900mm,射程能够达到3公里,相比而论,掷弹筒实在有些弱爆了! “对了,焕然,你能弄到82mm的炮身钢吗,金陵兵工厂去年参照法国布朗德1930年式81毫米迫击炮的性能,从国外进口炮身钢,在沪造82毫米迫击炮的基础上,改制成功了20年式82毫米追击炮。这种迫击炮初速196米/秒,射速9-20发/分,最大射程达到了2850米。大维前阵子给我弄来了20年式82毫米追击炮的图纸,只要你能给我弄来足够的炮身钢,价钱方面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说完,谭伯羽才能够身上掏出一张现金支票递了过去,“这是你这一次的酬劳,一共10万美金!” 范杰看了一眼,便收了起来,说道:“钢管的事情倒是不成问题,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这回我会北平之后给你发过一批120mm的炮声钢来,82毫米的炮身钢还需要等一等!” “对了,伯羽兄,我在北京西山建了一家修械所,准备生产一点7。92mm口径的子弹,你看能不能托人挂在军工属的名下!” 谭伯羽带着异样的眼光看着范杰,“焕然,你小子真是消息灵通啊,我们仿制的1924式毛瑟步枪还没出厂,你就打起来子弹的注意。你啊,不去做个军火贩子真是亏了你了!” 范杰笑了笑,“伯羽兄,小弟我也是赚点私房钱罢了,将来还是要养家糊口的!” “你呀!”谭伯羽看了范杰一眼,摇了摇头,说道:“好吧,谁让我欠你的呢,把资料给我,我去和大维沟通!” “谢了,谢了,伯羽兄!”说实话,这确实是有点以公谋私的嫌疑,但真要让范杰自己去找俞大维,他还没有这个胆子! 见范杰从随身携带的公文箱里拿出一个装满资料的公文袋,谭伯羽看也没看就放在了一边,“焕然,你小子打算什么时候成家呀,我听说你和谭家姑娘的好事将近了?” 范杰有些诧异,“伯羽兄,你消息够灵通的啊,两家家长定下来还没有一个月吧,怎么就从长沙传到你这儿来了。”范杰摇摇头,接着说道:“年底的时候吧,我还得回湖南老家一趟,你知道的,两家人都是长沙大家,这回的订婚仪式,两家人都想办的大一点,我倒是想简简单单的两家人吃个饭就算了,可是家里不答应啊!” “你小子!”谭伯羽走过来拍了范杰一把,“怎么说,人曾家姑娘也是名门世家出身,不办的红红火火怎么能成!” “唉!婚姻就是坟墓啊!”范杰突然作怪似的叹了一口气,说完还偷瞄了谭伯羽一眼。 “滚!赶紧回你的郑州!”谭伯羽笑骂道! 范杰站起身来,“珍重,伯羽兄!” “你也小心一点,北平水深,不要轻易蹚进这潭浑水去!”谭伯羽临别劝告范杰! 范杰默默点点头,虽然一直以来他对东北军有着这样那样的诟病,但是基本上也不参与东北军内部的势力纷争,所以他在宪兵司令部做什么事情,陈兴亚和李润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 辞别谭伯羽之后,范杰连夜乘坐专车回了郑州,在火车休息一夜之后,第二天天刚亮,就乘坐军列启程北归! 这一趟下来,还算是顺利,虽然对谭伯羽不在意八九式掷弹筒,心里有些不舒服,但终归是交易顺利! 说实话,这种大口径的迫击炮在远距离的时候能够对敌人造成很大的杀伤,但是在短兵相接,以及城市巷战当中,实用更方便的还是掷弹筒! 掷弹筒从本质上来说是一门迫击炮,它的主要特点是射角大,弹道弯曲,射程不远。主要用来杀伤躲藏在工事和隐蔽物后的敌人或者在远距离杀伤敌人有生力量,它的杀伤效果好,操作方便,可以伴随由单兵携带随一线步兵移动,对一线步兵进行支援。 由于单兵携带且可以隐蔽在障碍物后发射,它的隐蔽性很强。 掷弹筒由特制的弹药袋携带,一个弹药袋可以携带8枚榴弹,一个二人掷弹筒小组就可以携带16枚榴弹,在近战和巷战中威力极大, 是得找个时间想办法弄一套掷榴弹生产线了,范杰在心里不停的琢磨着。 火车在经过保定的时候,一个意料当中的人出现在了范杰的面前! 这个人就是坐在他面前的第二十九军参谋长张维藩。 就在数天之前,在张学良的大力“推荐”下,***中央政治会议任命宋哲元为察哈尔省主席。察哈尔虽然地狭人稀,但对于穷困潦倒的二十九军来说,毕竟也是个落脚之地。 也正是这个时候,借着二十九军从石家庄,保定一带往张家口运动,范杰才能完美的掩盖掉自己转运军火的行动。 当然这也不是没有代价的,这一趟范杰运送的1000支1924式毛瑟步枪中就有一半要转卖给二十九军,虽然在价格上范杰赚了不少,但真正的问题是,二十九军是赊账买的,什么付款还得等二十九有钱了再说! 范杰倒了杯热茶,递给眼前的张维藩,别看张维藩升为二十军的参谋长,但是在范杰这位北平宪兵司令部上校副参谋长的面前,还有有些放不开! 没错就是上校副参谋长,范杰最新的任命已经从武汉发了出来,已经到达了北平军分会,等范杰回到北平的时候,这份任命大概就该是到了陈兴亚的手里了! 范杰对着对张维藩说道:“张参谋长,这趟买卖我可是吃了大亏,你们二十九军什么时候能够拿得出货款,我还真没有信心!” 张维藩想要开口说什么,范杰摆了摆手,“张参谋长,咱们的生意想要做下去,就得换一种方式,蒙古的皮毛在国外一直卖的不错,加上欧美金融危机风暴逐渐过去,价钱也会慢慢上涨,用蒙古的皮毛来换军火,相信二十九军的诸位长官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第一四五章 升迁 “放心,一旦我们二十九军在察哈尔站稳脚跟,谁也别想阻止我们做生意,谁挡了俺们的路,俺们就要谁的命!”张维藩狠狠的说道。 “我就喜欢二十九军诸位长官的这种豪气,”范杰笑着拍了拍手,“且不说外蒙古那边一直闹着独立,内蒙古这边也一直有人和苏联那边勾勾搭搭,再加上日本人一直在草原上渗透,据说已经有好几位王爷答应了日本人的要求,一旦日本人攻到察哈尔,蒙古的诸位王公恐怕会立时对你们下手,诸位长官可要操心了!”范杰很自然的将一把锋利的刀送到了二十九军的手上。 “当然诸位要是肯拿蒙古王公黄金古董来交易,那自然也是极好的。”范杰说话点到即止,两人心知肚明的笑了起来。 范杰放下手中的茶杯,对张维藩说道:“张参谋长,大家以后都是自己人,有些话我也就不绕弯子了,热河汤玉麟是怎样一个人,相信你们也是有所耳闻的,如今日本人对热河虎视眈眈,志在必得,少帅却任由汤玉麟在热河胡作非为,长期以往,热河情势堪忧啊!” 张维藩点点头,第二十九军在张学良麾下吃饭一年多,对东北军内部的派系纷争也有一定的了解,汤玉麟父子在热河的作为,就是他们也是一直不齿的。 范杰接着说道:“察哈尔毕竟是热河的后背,一旦热河有失,察哈尔必然危急,到时少帅必然会命第二十九军必然要前往支援,希望宋军长能够多做考虑,在多伦留下足够的兵力,一旦局势恶化,也不能让日军长驱直入,攻下多伦,那么东北的抗日义勇军就彻底失去的关内的支援。” 张维藩点点头,心里却在琢磨了起来,范杰说这番话,自然不是无的放矢,难不成老蒋又在玩什么手段不成! “放心,范参谋长,我家军长那里,我一定会着重提醒的。”张维藩应了下来,很自然的忽略了范杰职务当中的那个副字! 范杰满意的笑了笑说道:“当然,假如将来二十九军愿意从多伦东进,那当然是最好的。我说是的假如哦,热河到时是谁的天下就不好说了!” “范参谋长说笑了!”张维藩有些尴尬的笑道,但是内心确是一动,毕竟相对察哈尔而言,热河要富裕的多,汤玉麟真要被日本人赶走了,真要想在为回去怕是没那么容易了,倒是哪怕是在热河插上一脚,对西北军而言,也是有极大好处的。张维藩定下心思,多伦,将来要好好经营了,而多伦到热河的几条要道将来一定要派重兵把守。 范杰并有接话,毕竟二十九军刚从晋东南出来,好容易有一块自己的土地来休养生息,现在是万万不肯再火中取栗的,但是局势演变之下,已经尝到了甜头的西北军在最后会怎么做,就不好说了。 在北平城外,程叔早就准备好了足够的车队,混在二十九军之中,将军火运至石景山,毕竟现在这批武器的撞针还在鲍尔手里,还不宜现在就交给西北军,而且二十九军和范杰之间还没有签署任何的协议,空口白话就想将武器全部拿走,没有宋哲元的签字,范杰肯给才是怪事。 这一点张维藩也是心中有数的,所以他坐镇北平,指挥第二十九军从保定往张家口迁移,而更多的老家当还在晋东南一带,走阎老西的地盘,实在是不怎么让人放心啊,走河北虽然麻烦一些,耽误一些功夫,但胜在安全省心,这一点在二十九军高层之间已经达成共识! 时间似乎过得很快,当天下午,陈兴亚就将宪兵司令部少校以上军官全部召集起来,宣布了范杰晋升上校副参谋长的任命! 其实对这个任命,宪兵司令部的中下层军官们都是有些预料了,毕竟从月初就开始传起了流言,而现在虽然实际上依旧是张学良在掌权,可从名义上讲北平绥靖公署已经撤销,现在最上面管事的成了军委会北平分会,而北平军分会的委员长由蒋介石亲自兼任,张学良不过是代理委员长,蒋介石做事只要是不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张学良真不好拒绝。 陈兴亚内心更要苦涩一些,就上层而言,作为蒋介石代表存在的张群,他在北平军分会的话语权也越来越重,上下层这么一结合,恐怕蒋介石对东北军的渗透恐怕是谁也阻止不了了! 范杰虽然升了职,但是具体管辖的事务倒是没有什么变化,这一点上范杰倒是没有强求。 对于这一点,邵文凯和李润倒是很满意的,对于范杰也释放了足够的善意,修械所和检诊所的两名头头对着范杰也是不停的点头哈腰,范杰温言抚慰了几句,暗中表示自己对修械所和检诊所的内部事务并没有多少干涉的想法,只要两人支持自己的工作就行! 倒是于秀英,旗帜鲜明的站在了范杰的身后,但是基于她的出身背景,大家明面上也不好说些什么,但是在暗地里,确实慢慢的开始有了一些不好的流言! 当晚,范杰召集了属下的军官进行聚餐之后,有些喝多的范杰被于秀英送回了公寓,赵祥扶着范杰躺下之后,下去拿毛巾了! 于秀英看着有些英俊的面庞,酒意上涌之下,不自禁的在范杰脸上抚摸了起来! 范杰在宪兵司令部一向很低聊,除了开会和值班,一般也不大见人影,众人对范杰也了解不多,倒是于秀英在与范杰的接触中,可以看得出,范杰确实所谋远大,尤其是近期的密码破译小组,还有西山修械所,军医学院几件事情,让于秀英看出来些不一样的东西! 华美公司在北平一直打着的就是范杰的旗号,主理事务的又是他的亲信家人,倒是那位曾家小姐,更是吸引她的注意,不逊色于自己的容貌,出人的学识,温柔的性情,加上范曾两家匹配的家世,确实是范杰的良配,可是自己…… 听见外面脚步声响起,于秀英像是触电般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从赵祥手里接过毛巾之后,于秀英细细的帮范杰擦了擦脸,将毛巾递到赵祥手上,于秀英又帮范杰盖好被子,最后关了灯,两人就退了出去! 就在关门声响起的那一瞬间,范杰突兀的睁开了双眼! 今夜他喝的本就不多,他是今夜最大的官儿,别人自然不敢惯他,见大家和的差不多了,范杰也装作一副酒醉模样,只是没想到回了家碰上这么一回事。 范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依稀有诱人的香气残留,心里一荡,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上班之后,范杰就找李润请好了假! 李润没有多少犹豫就批了假,陈兴亚长期不在,宪兵司令部的常务一直是由他负责的。自从范杰升做副参谋长后,最担心的就是他了,生恐范杰插手他手上的事务,分走他的权力! 范杰请假所表露的意思很清楚,就是希望一切能够维持现状,你做你的,我做我的,大家互不干涉! 李润很会意的明白了范杰的意图,三天的假期,大笔一挥就批了下来! 当天上午,范杰就带着范青从北平驱车赶回了天津。在情报点里,范杰听小柳介绍了这几天天津发生的事务,还有陈兴那边的状况,相对应的做了一些安排! 到了晚上,在小柳和范青的陪同下,范杰来到了法租界第一次与鲍尔会面的那家咖啡店! 范杰临窗坐着,欣赏着三十年代天津的风光,这里毕竟是法租界,能住在这里的中国人,除了原住民,就是有钱人,现在依然接近八月底了,秋老虎依旧在肆虐,但是晚上的清风吹来,不远处舞厅进出的舞女露出的旗袍裙底,依旧是一道美丽的风光! 小柳在舞厅对面朝范杰打了一个手势,范杰点点头,朝坐在自己不远处的范青打了一个眼色,范青的手放在了腰间! 不一会儿,鲍尔推开咖啡店的门,走了进来! 看见范杰依旧在老位子上坐着,径直走了过来,看到范青的时候,他的神色凝重了起来,范青在南京下关利索的拆卸枪械的神态依旧留在他的脑海中,这确实是一名神枪手! 鲍尔走到范杰面前,不自然的朝着窗外望了一眼,似乎见到了什么,才放心下来! 范杰笑了笑,带着深沉的意味,他站了起来,和鲍尔握了握手:“鲍尔先生,许久未见了,一向可好?” 第一四六章 生意 “范先生,你这回这事情做的可不怎么地道啊!”鲍尔握着范杰的手很是使了使劲! “呵呵,惭愧,惭愧,这么说来鲍尔先生已经有了决定的!”范杰敏感的神经立刻兴奋起来! “决定倒是谈不上,只是想留条后路罢了!”鲍尔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沮丧! 德国国内政治局势的发展,对犹太人是越来越不利了,希特勒所领导的纳粹党在7月31日举行的国会选举中获得了37。3%的选票,获得230个议席,一跃成为了德国第一大政党。 希特勒从来不曾掩饰他对犹太人的厌恶态度,犹太商人们忧心忡忡,试图劝说兴登堡总统,来打压希特勒和纳粹党。 然而希特勒在4月份的选举中提出的“尊敬兴登堡,投票希特勒”的口号,加上希特勒的落选,给兴登堡留下了良好的印象。 兴登堡连任总统后,置广大民众的反对于不顾,准备起用希特勒,并对劝其警惕希特勒的人说:“我应该把盗猎者变成守林人。” 但是犹太人却对狂妄的希特勒充满了忧虑,少数有远见的犹太人已经开始向美国转移资产。鲍尔也有这种想法,但是一旦离开德国,没了和德国国防部的良好关系,他的军火生意却是不好再做下去了! 对德国军火更加认可的中国政府,恐怕就会对他关上大门,所以他才对范杰数月之前的提议有些心动,这也是范杰这才提出先交货后付款的模式,鲍尔答应下来的原因。 范杰笑了笑,知道这种事情是急不得的。范杰从身上掏出一张支票给鲍尔递了过去!“这是这一次交易的货款,你看一下!” 鲍尔结果支票看了两眼,小心的检查了一遍,见没有问题,才小心翼翼的收进怀里! “不好意思,范先生,让您见笑了!”鲍尔看见范杰脸上若有若无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办法,手下几十号人跟着讨生活,总得让大伙吃饱不是!” 范杰点点头,收起脸上的笑容,“鲍尔先生,咱们之前说的那条7。92毫米的步枪子弹生产线,有什么眉目没有!” 鲍尔认真的点了点头,“无论是那个国家,最新出厂的子弹生产线,你都不要惦记了!德国能够卖给你的只有四成新的一条生产线,但是结实耐用,而且与毛瑟步枪相匹配,美国那边能够弄到的子弹生产线,倒是相对好一线,有八成新,价钱也相对便宜的多,只是出产的子弹对步枪枪膛的磨损要稍微大一些,不过影响不大!” “德国那边的生产线,什么时候能够发货!”范杰拿起汤匙搅了搅杯中的咖啡,他更加倾向与向德国购买,毕竟德国出品,质量上有保障。 鲍尔犹豫着说道:“如果你确定购买的话,德国那边恐怕还有对7。92毫米的毛瑟步枪子弹生产线,做一些调整,等起运的时候恐怕就到了明年了!” “叮……” 范杰将汤匙扔在了咖啡杯中,使劲压下心中的怒气,咬了咬牙,低声问道:“那美国那边呢?” 鲍尔看了范杰一眼,心中有些担忧,对于德国国内的种种政策,他也有些看不过眼,但是毕竟不是针对自己,他没有理由和德国国内的同行闹翻的。 “美国那边倒是可以立刻进行商谈,若是一切顺利的话,十月初就可以从美国起运了!我在美国留了人手,你要是决定购买美国货的话,我可以让我的人手立刻进行谈判!” 范杰抬头望向窗外,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他知道希特勒上台以后,加大了对中国的军事援助,到那时想买条德国产的子弹生产线,恐怕会相对容易的多。 然而他现在没有那个时间等待,希特勒上台至少明年二月的事情了,等他平定了国内的局势,将目光投向远东的时候,长城抗战恐怕已经结束了! 而明年二月份,热河事变就会爆发,他必须在那之前做好准备,现在的话也只能购买美国货了! 下定决心之后,范杰反倒是轻松多了,喝了一口杯中的冷咖啡,范杰对鲍尔说道:“那就先购买美国的子弹生产线吧!” 鲍尔点了点头,对于范杰的决定,他并不感到意外,“行,美国勒夫那边,我就先让他参与谈判了!” 勒夫是鲍尔留在美国的亲信,一直在打着海河重工的旗号在活动,在五叔来的信件中,范杰对于美国的事情了解的一清二楚。 范杰点了点头,说道:“这样吧,咱们的合作方式需要变一变,你从德国进口的武器弹药,咱们还是照往常的模式进行!至于你从别的国家进口的武器,卖给国民政府的,所得的利润咱们五五分成!我自己的,你恐怕就得赚得少一些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海河重工的合伙人了!给,这是5万美金,你得去一趟美国,照看一下,将子弹生产线给我安全完整的运到中国来!” 鲍尔点点头,对于范杰的这种合作方式,他也感到满意,毕竟两人现在还处于接触阶段,他也不想断掉德国国防部那边的关系,这种若即若离的合作方式更让他感到放心! “你放心,我会让勒夫使劲压低美国那边的价格的,对了,你还有什么需要没有?” 范杰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条,递了过去。 鲍尔接过以后,仔细看了起来:10门德军fh-18型15公分野战重炮,10门德军pak35/36型37公厘战防炮,1000支1924式毛瑟步枪,200挺捷克造zb-26轻机枪,以及瑞士奥利根公司的20公厘机关炮,高射机枪此外还包括西门子的通讯器材、蔡司望远镜、德制轻战车,架桥器材,防空探照灯等各种装备。 鲍尔傻了眼,喃喃的说道:“这里面除了毛瑟步枪,zb-26轻机枪这些不太重要东西我能插得上手,全部下来,就是礼和洋行也没有办法,这是国与国之间的军火交易,我那里能够插得上手!” 范杰不禁笑了起来:“鲍尔先生,除了毛瑟步枪,和zb-26轻机枪,高射机枪外,别的武器的购买,实际上,中国驻德国大使馆武官已经在于贵国国防部进行商讨,只是现在贵国政坛现在有些动荡,许多的武器买卖都被暂时搁浅,我希望鲍尔先生回到德国之后,能够想办法探探风声,若是能够推动两国交易,我国政府是不吝与您的一笔顾问费的!” 说实话,范杰将这么一大笔钱交到鲍尔手上,不担心才是怪事,但是他很聪明的没有给鲍尔加上什么束缚,反而拿出一笔大单进行诱惑,若是鲍尔想顺顺利利的和范杰合作,必然会使出大力气在子弹生产线上,这样范杰的利益就得到了保障! 鲍尔回过神来,将字条收回公文包,喝干口中的咖啡,对范杰说道:“好吧,我尽力就是!走吧,范先生,这一批武器上的撞针还在我的商行,咱们现在去取吧!” 范杰点点头,站了起来,向外打了一个手势,小柳很快就驱车过来了! 鲍尔诧异的看了范杰一眼,范杰坦然的笑了笑,“请!” 两人上了车,但是范青很快就不见了踪影,军人出身的鲍尔自然看的十分明白,对范杰的谨慎小心有了新的认识! 他向外一招手,一个高大的德国汉子很快从不远处钻了进来! “范先生,这是托马斯,我的保镖!”鲍尔给范杰介绍认识! 范杰和托马斯点了点头,托马斯警惕的望着窗外,一看就知道是军人出身! 到了英租界鲍尔的商行,范杰很快在后院见到了那批撞针,仔细检查了一遍之后,范杰示意小柳搬上车,鲍尔朝托马斯一点头,托马斯也上前帮忙。 范杰和鲍尔走到一边,低声密语了半天! 很快从商行的后门钻出来一辆汽车,拐过一个路口之后,范青从路旁窜了进来。 “少爷,没人跟踪!”范青和小柳两个人交替观察,确实没有人盯上他们! 范杰点了点头,让范青在法租界放下他们,开车直接回了北平石景山! 第一四七章 辞别 回到海河边的小院,范杰换上一身的和服,看了眼站在身边的陈兴,低声问道:“最近有什么事情吗?” 陈兴点了点头,:“前些天,中日学院的吉冈先生来过一回,我说您正在闭关写作,他也就转身离开了。倒是有几位前些天您交往过的女士,来邀请您出游!” 看着脸上不停抽搐,强忍笑意的陈兴,范杰瞪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两国的世界观,还是认知什么的有差异的,藤江真文给范杰介绍的都是些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说到底范杰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反而是对方一个劲儿的往上凑。不过这样也好,范杰也正好借着这个借口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陈兴就被范杰支了出去! 陈兴开始大张旗鼓的在天津城的一些中日商行,询问近期有没有北上草原的商队。 陈兴连续找了几个家商队,与他们商量能否搭个便车北上,需要花费多少,同时打听一下去一趟草原,需要做那些准备! 打听一番之后,陈兴去了日租界的日本银行,取了一笔范杰的稿费,将其中的一部分换成大洋和黄金! 买了一大堆东西之后,陈兴才回了小院! 陈兴进门的时候发现,吉冈正秀正在与范杰在客厅喝茶! 吉冈是下午的时候赶过来的,一进门,就开口问道:“村上君,听说你要远行了!” “恩!”范杰点点头,风声本就是他自己放出去的,“是啊,在天津待得时间不短了,我打算去满洲一趟。帝国占领满洲已经有一年了,看看帝国治下的中国百姓是怎么一种生存状态!” “哦,原来如此,村上君需要我做些安排吗?”吉冈正秀诚恳的说道。 范杰摇了摇头,“不用了,吉冈君!旅行,是一名作家的基本功课,要是都提前安排,那还是旅行吗?我打算先去张家口,多伦,赤峰一带去转一转,现在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去见识一下草原的风光也是极好的。” “那您此去打算什么时候回天津?”吉冈正秀关心的问道。 范杰笑了笑,“吉冈君,这哪里说得准,要是有机会的话,我想在沈阳、长春、吉林、哈尔滨、抚顺、黑河、海拉尔、大连等地都走一走,在冬季来临之前,看一看满洲的风光,兼及收集新作《旅行的诱惑》的素材。我想这一趟旅行对我未来的创作会有极大的帮助!” 吉冈不由自主的点头,一脸的钦佩,“怪不得村上君的文学素养这么高,如此脚踏实地的体验生活,焉能不有所成就!” 范杰笑了笑,说道:“明日我去向藤江君辞行之后,就会先去北平,找好商队时候便回出发!” “那好,明日中午,我等为村上君送行!”吉冈正秀弯腰行礼! “麻烦了!”范杰回了一礼! 送走吉冈正秀之后,陈兴关好门,回到屋内,“少爷,您说这一路上日本人会不会暗中派人监视?” “这几乎是肯定的,不过最多也就是确保安全罢了!”范杰摆摆手,“只要平时我躲在车里不出来,偶尔露个面,对我不熟悉的人,是不会察觉其中的异样的!” 陈兴点点头,只要范杰心里有数就成! 吃过晚饭之后,两人开始在屋内忙活起来,去掉一切可能会暴露真实身份的痕迹,尽可能的做到万无一失! 第二一大早,收拾好东西之后,范杰让陈兴一个人待在家里,自己则去了中日学院,找藤江真文辞行! 范杰到的时候,藤江真文正在办公室等他。 “村上君,你这可是实在有些不厚道了啊,我还等着多帮你介绍几位名门淑女呢,你怎么就逃了呢?哈哈!”藤江真文笑着取笑范杰! 范杰苦着一张脸,说道:“真是什么事情也瞒不过藤江君啊!说实话,不是春树矫情,只是和这几位姑娘聊天的时候,总聊不到一块去,而且她们还小!” “原来如此,倒是真文的不是了,只是在国内这个年纪的姑娘大都已经成婚,村上君的理想对象可不好找啊!”藤江摸着下巴做思索状! “藤江君莫要再取笑了,一切随缘吧!或许这趟满洲之行,能有什么收获也说不定!”范杰似有所指! “给,村上君,这是我给满洲日报奉天支社的主编横田一郎的信件,你在满洲有什么难处的话,可以直接去找他,他会帮您解决的,再加上,他对你的作品一直很欣赏,很想与您交流一番!”藤江真文递过两份信件过来! 满洲日报的前身是满洲日日新闻,是是满铁的机关报,它背后有着满铁的资金支持,在数年之前,《满洲日日新闻》吞并了当时东北的第一大报纸《辽东新报》,改为《满洲日报》之后,实力猛增。 吞并后成立的《满洲日报》,一直注重宣传日本侵略者的主张,为他们的政策服务。 早在《满洲日日新闻》创刊初期,日俄战争结束不久,它向东北老百姓表达了这样一个观点:日俄战争是为了帮助中国人摆脱俄国的铁蹄践踏,把东北人民解救出来,是为了正义而战。这样扭曲事实的说法就是为了让当地的老百姓相信日本与邻为善,方便在此建立殖民统治。 此后,随着日本对华侵略政策的变化,《满洲日日新闻》积极予以配合,不断发表言论来支持日本的侵略行动,为达目的甚至不惜扭曲历史,歪曲事实。 在伪满洲国建立之后,日本妄图将东北地区与中国“割裂”,捏造了“满蒙”一词,扭曲历史。《满洲日报》大力宣传东北地区表面上是中国的领土,但实际上属于“特殊区域”。后来,又一系列主张认定东北地区原本不是中国领土。这一切都为日本侵略东北地区创造了“合理”的舆论条件。 对于这么一个在东北地区影响深厚的报刊,范杰心里是充满警惕的,一切都需要他到了沈阳之后,慢慢剖析! “另外一封信是给察哈尔锡林郭勒盟盟长德王的信件,察哈尔多地土匪猖獗,万一不幸遇到土匪,只要您拿出这封信,多半可保您无恙!”藤江确实在为范杰考虑,但是听完藤江真文的这一席话,范杰心里反倒升起了一股狐疑,怎么藤江对察哈尔的土匪情况了解的这么清楚,看来在中日学院还有许多秘密是自己所不知晓的。 “村上君,你真的不需要我给您介绍一支商队,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证您的安全!”藤江真文再次规劝道! “藤江君,不要再说了,真心感谢您这么为我操心,这样吧!我答应你我这次北上一定会找大商队护送的,如是事事都提前安排,就无法体验真实的草原了!”范杰诚恳的说道。 “那好吧!村上君一路小心!”藤江真文满脸遗憾的说道。 “再见,藤江君,吉冈君!后会有期!”范杰弯腰行了一礼! 范杰离去之后,吉冈正在藤江身后,说道:“藤江君,你说村上君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我们的好意呢?” 藤江真文摇摇头说道:“像他们这种文人大都脾性怪异,在国内就有许多作家好单身旅行,这并不奇怪!” “藤江君,你看我们要不要派人暗中保护一下村上君?”吉冈正秀有些担忧! “也好,不过人手也不用太多,免得村上君见了我们的人心中产生反感!”藤江摆了摆手说道,“只是满洲那边最近军队的调动频繁,看样子关东军又打算有所行动了!” 吉冈点了点头,“占领热河是意料中的事情,战事的准备还需要一段时间,趁着现在中国政坛一片混乱,正好可以多加安排,只是但愿关东军能够在长城下,停下脚步,不要把战事扩大!” 第一四八章 狠心 在8月中旬的时候,南京特别军事法庭中对淞沪一战中,王赓的泄密案进行了宣判,最终,王赓因“擅离戒严地点”被判处有期徒刑六个月,因其已经关押期已满六月,故于8月26日被释放,免除一切职务。在释放当天,王赓就接到命令,立刻启程北上。 李名熙因****地下党一案受到牵连而被捕入狱,8月下旬出狱后,也被解除一切职务,同王赓一起,于8月26日北上。 俞大维在南京下关火车站为二人送行,此次两人能够顺利出狱,得益于多方的努力,在最后时刻,老蒋才终于点头松口! 据内部消息,王赓一案,若不是他答应愿意北上为抗日出力,有了这个借口,宋子文,俞大维等人竭力奔走,加上酆悌在老蒋身边敲边鼓的话,王赓至少要被判刑两年零六个月。 而李名熙一案则相对容易一些,他本身只是对内战有所反感,并不是什么忠诚的***员,在写了悔过书加自白书之后,便被释放出狱! 两人到达北平之后,王赓被范杰送入医院,王赓在狱中染上了轻微的肾炎,需要做些治疗! 李名熙的情况倒是好的多,身体比范杰六月份见他时那副瘦骨嶙峋的样子,要好了许多! 范杰叹了一口气,自己北上在即,这两位老兄身体状况却不适宜在此时颠簸,现在也只好让他们在北平先行休养,等自己归来再说! 范杰从天津回来的第二天,便不停的忙碌起来,他这一走至少要有半个月时间,所以范杰找到陈兴亚,将自己要去执行秘密任务的事情含糊的说了说,加上侍从室传来的消息,陈兴亚很识趣的没有阻拦,有人问起来,一律说是去南方参加战友的婚礼去了! 军医学院的事情已经正式定下来了,北平军分会,批下来两千大洋,在密云县密云镇白河附近找了一栋闲置的二层小楼,同时买下了前后几座小院,作为将来的军医学院所在! 范杰开始找人依着现有建筑进行设计,然后开始改造施工,等范杰从沈阳回来之后,如果改造完工的话,就会开始招生! 范杰回到石景山后,立刻将二十九军参谋长张维藩找来。毛瑟步枪的撞针已经到手,交易还是快点进行的好。 张维藩很快带着盖有第二十九军司令部公章和宋哲元、佟麟阁、秦德纯、张维藩四人共同签字的协议找了上门! 范杰检查一遍之后,在上面盖上华美公司的公章,还有自己的私章,加上蒋孝先做的中人,一式三份,各自保存起来! 协议签订之后,范杰很快就将500支毛瑟步枪加上5万颗子弹交付给张维藩,缺枪少弹的第二十九军,终于算是缓了一口气,但对于一万多人的二十九军来说还是杯水车薪。 两个月后下一批武器就会到达中国,到时二十九军能够在察哈尔站稳脚跟,范杰是不介意与他们接着交易的。 军火之路终于踏出了坚实的一步! 曾昭抡那边,范杰从现代时空买来的大批化学仪器已经交给他了,这些东西在1932的具体价格,范杰并不是很清楚,但是这一次交易下来又是五万美金到手,范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现在军医学院,西山军械所,石景山华美公司都在施工,再加上刚刚给鲍尔的一笔钱,范杰手里确实有些紧张! 从石景山下来,范杰摇了摇头,宪楷他们学校的学生基本上明天都会来一个人给华美学堂的孩子们上课。范杰自然不能亏待了人家,每天好吃好喝款待着,每个月还给一批薪金,虽然不多,但是为人师表的感觉加上不菲的薪金,所以每天上上几讲课还是能保障的,但是一说到留下来做专职教师,却是没有人答应! 范杰开车去了燕京大学家属区,伯父范熙壬急招自己过去,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范杰进了家门,亚维正在温习功课,见范杰进来,做了个鬼脸,指了指上面的书房,范杰知道伯父正在上面等着自己! 伯娘听见响动,从屋里走了出来,“是新杰来了,你大伯在上面等着你,赶紧上去吧!” 范杰将军帽挂在衣架上,低声问了一句:“伯娘,到底什么事情这么急啊?” 伯娘压低声音说道:“是你申二叔的事情,东北那边传来消息了!” “哦!”范杰一惊,不会是什么坏消息吧! 将伯娘脸上没有悲色,范杰才放下心来,和伯娘说了几句,他才上了二楼书房! “嘣嘣!”范杰敲了几下门! “进来!”伯父有些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范杰推门进来,之见伯父手里拿着一封信,眼睛却不知道望向何处! “伯父,伯父!”范杰近前喊了两声! 范熙壬在脸上抹了两把,似乎是有泪水流了下来,范杰心里就是一惊! “是新杰啊,坐坐!”范熙壬这才转过身来和范杰打招呼! “伯父,是二叔有消息了吗?”范杰低声问道。 “恩!这是你堂兄范延武从佳木斯来的信,你看一看吧!”范熙壬顺手将手上的信件递过来! “武哥不是跟着申二叔一起投了伪满了吗?”范杰接过信件来问了一声! “你武哥他率部起义了!”范熙壬的声音中充满了自豪! “什么!”范杰赶紧打开信件看了起来! 原来在投了日本人之后,东北江防联队则被置于伪满军政部的管辖之下,尹祚乾被任命为舰队司令,参谋长为范熙申,补充大队长为黄勋,下属5艘军舰,范延武被任为其中一艘“利济”号的舰长。此外,伪满还任命了伊藤整一海军大佐与川烟正治海军少佐等担任舰队的顾问。 4月间,松花江开始解冻,江防舰队依照命令遂开始配合日军的陆上行动,协助日军小滨支队围剿大刀会、红枪会等抗日武装游击队。 7月上旬,日军对马占山的部队展开了扫荡,江防舰队奉命担任巴彦、木兰一带江上警戒,并切断了巴彦至通河的水路交通。 在一系列的扫荡作战中,日军痛感江防舰队的伪满籍人员素质低下,为此专门从“临时海军派遣队”中抽调人员,在每艘舰艇上都配备日籍指导员,甚至连报务员都换成了日本人。 这一举动引起了江防舰队官兵的极大不满,并直接导致了“利济“舰的起义行动。 8月中旬,尹祚乾率领5艘军舰巡航富锦,到达富锦后尹与当地官绅合谋将一批冬季生活用品走私到同江出售,并命令”利济“号护送货船。 “利济”号舰长范延武与一批进步官兵认为这是举行起义的大好时机,经密商后决定在返航富锦途中起义。 18日,“利济”舰完成护航任务后拔锚返航,19日夜,在距富锦10千米处,值更士兵郑义宽、周万才将日军指导员中川中尉及报务员渡边少尉分别击毙,并抛尸江中。 “利济”舰遂转舵回驶同江。上午5时,全舰64名起义官兵卸下舰上所有武器,赶赴驻扎在街津口的抗日武装路永才旅,起义获得成功。 范熙申因为和范延武的叔侄关系被免除了参谋长的职务,因为事先对起义一无所知,加上范氏名门,和在江防联队中的一些影响力,日本人才只是将范熙申软禁监视起来! “新杰,我听说你要去东北一趟!”范熙壬嘴里突然冒出一句令范杰心惊肉跳的话! “是,过几日就会启程!”范杰点点头,认了下来,只是不知道伯父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你别乱想,你的行动没人知道,我逼问了阿程许久,他才跟我透露了这么一点!”范熙壬的话让范杰松了一口气,接着听伯父说道:“你此番北上,若是有机会,就将你五叔救出来,若是实在没有机会,也千万勿要再让他为日人效力!” 范杰大惊失色!伯父这是要自己做什么? 第一四九章 启程 听了伯父范熙壬的一席话,范杰很是用劲揉了揉脑袋! 现在最关键得是与族兄范延武取得联系,弄清楚范熙申的软禁地点,然后才能继续想办法! 好在范延武在信中讲,李杜对他们的起义极为欢迎,已经任命范延武为海军江防筹备处长,并拨出250名官兵交给范延武组成炮队,配合路永才旅对日伪军作战。 “伯父,您能联系得上李杜将军吗,能不能托他派人在哈尔滨查一查二叔并软禁的地点?”范杰定下形势,低声问道。 “这倒不难,张作相那里我亲自去说!”范熙壬点头道。 “伯父,你只要问出二叔的软禁地点即可,别的千万不要多说!”事关自己的计划,范杰不得不多嘱托两句! “恩,我知道!”范熙壬也是政坛老狐狸了,范杰这么说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 “伯父,得到消息之后,您直接去找程叔,我们有自己的联络渠道的!” “嗯!”范熙壬点点头,说完这一切,他终于轻松下来,能不能安全回来,就看弟弟的命了! “伯父,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二叔安全带回来的!”范杰安慰伯父道! “新杰,一切就拜托你了?”范熙壬没有多说,靠在椅背上闭目休息! 范杰轻轻的关上门,从书房退了出去!下到二楼的时候,伯娘问了一声:“事情谈完了,留家里吃饭吧?” “不了,伯娘,我这边还有许多事情要安排,真是顾不得啊!”范杰苦笑道! 大伯娘也明白自家丈夫与侄子谈了不少的事情,看来事情确实有些紧急。 大伯娘闻言点了点头,说道:“那你路上小心点,亚维,去送送你九哥!” “哦!知道了,娘!”亚维一直在竖着耳朵听着这边的声音,听到母亲的吩咐立刻跳了起来! 亚维拉着范杰的手往外走,范杰无奈的回头笑了笑。出了房门,范杰从身上摸出一块巧克力递给亚维,这丫头年纪也不小了,再过一两年就该上大学里,还跟个孩子似的。从范杰手里接过巧克力,亚维眯着眼就笑了起来! “怎么不吃啊,亚维?”范杰好奇的问道。 “不了,这回要留着给弟弟妹妹!”亚维脸上露出心疼的神色! 大伯膝下二子六女,长子范延中,次子范回中,次女范亚维,三女范三维,四女范四维,五女范五维,六女范六维,八女范八维。范延中在夏天的时候从北大毕业,赴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攻读物理学硕士学位,下来年纪最大的就是二妹亚维,今年才16岁,其他几个弟弟妹妹都还小。 家里子女中现在就是亚维最大,以前还有点皮实的孩子现在也老实多了,也稳重多了! “唉!”范杰叹了一口气,又从怀里摸出一盒巧克力,递了过去!“给,九哥这里还有!” 亚维脸上立时露出了笑容,“谢谢九哥!” 大伯现在在北平几所大学都有授课,每月下来也有五六百大洋的收入,但是他每月还有给黄陂族中去一笔钱,还要资助一些贫困学子上学读书,家中每月吃喝开销也不小,好在房子是自家的,剩下了一大笔房费,正好供刚到美国的范延中立足之用! 好在范杰已经托五叔范源游在美国海河重工里面给范延中安排一份职位,至少对家里来说范延中是自给自足的! 离开燕大之后,范杰直接去了宪兵三团,蒋孝先一直催着让自己请客,可是到今天,范杰也没能脱开身,今天正好过去找他好好唠唠! 时间已近傍晚,忙碌的一天的蒋孝先刚回到团部,就见范杰已经坐在团部门口等着他了! “哟,这不是范参谋长嘛,真是稀客呀!今儿怎么有空来我们这个小地方了?”蒋孝先一口的北京味,胡乱的打趣着! “哎呀,我的啸剑兄啊,你就饶了弟弟这一遭吧!不就是请客吗,小弟这不是光着身子来了嘛,就等兄长你下刀了!” 蒋孝先摇摇头,自己还是赖皮不过这小子,打开偏厢房,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着人在外面守好了,蒋孝先低声问道:“事情都准备好了?” 范杰北上去刺杀傅仪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蒋孝先,酆悌,贺衷寒,邓文仪加上一个戴笠,这些人都是口风很紧的人,就是蒋介石也只知道一个大概! “恩!”范杰点点头,“我已经提前派人前往沈阳和长春进行侦查了,日本人占领东北一周年,傅仪这个家伙必然会忍不住大肆庆祝的,这是一个极佳的机会。如果这次不成只能等下一回伪满成立一周年的时候再下手了!” 话虽如此说,然而真正的行动计划,只有范杰一个人知晓,而且他已经托鲍尔以德国洋行的名义聘了几名俄国的退役军人从天津至长春而去,这是他为自己找的替罪羊,行动成功失败与否,他都打算挑起日本人与苏联之间的纷争,争取在日本人进攻热河的时候,能够动用的兵力薄弱一点! 通往成功的阶梯总是要通过一条条的木板来搭建,这就是其中的一条木板! “啸剑兄,我离开之后,西山那边,还有我表妹,表舅,大伯家里就都拜托给你了,有什么事情,你得多照应着点!”范杰诚恳的说道。 “你放心就是,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保证一切都原模原样的!”蒋孝先大拍胸脯!范杰这家伙他还是了解的,从来都是未虑胜先虑败的角色,他一点都不担心范杰是否能活着从东北回来。 范杰点了点头,蒋孝先只是他留的一招后手,在华美公司北侧新成立的西山修械所里面的宪兵,都是他直接从华美内卫队里面直接抽调的,一旦有事可以直接出来干预,就算是遇到摆不平的事情,也可以坚持的蒋孝先到来! 宪楷在自己离开之后就会南下江苏,和“自己”一起去参加刘玉章的婚礼!至于何时回北平,还得看计划的安排行进! 范杰和蒋孝先一直密谈到晚上七点多,在宪兵三团用过晚饭之后,范杰才驱车回了石景山! 自己离去之后,华美公司这边就完全交由程叔和肖成栋两个人了,好在有着西山修械所的照应,相信是没有多少问题的。 范杰叫来程叔,仔细安排了一番,这才放心的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范杰已经扮回了村上春树,在陈兴的陪伴下前往北京商号兴隆商行,作为一家老资格的旅蒙商号,兴隆号的营业范围极广,除了运送往来货物这个老本行之外,还承接护送、押运等多种生意,还有许多像范杰这样托庇于商队上路的客人。 蒙古的世道并不太平,绥远、察哈尔一带,土匪众多,在察哈尔北部地区,有“夜猫张”、席仁义、“二张飞”、张凤鸣、花马老三、小五点、宗秃子、苏美龙等十几股匪帮,其中影响最大的是“夜猫张”和苏美龙匪股。 而在察哈尔南部和绥远东部的坝上草原也还有70余股大小土匪出没。 商队出行都是成群结队,一家商号独自前行,走不了多远就会被土匪啃的干干净净! 自从京张铁路建成通车以后,京帮和晋帮的商号都在张家口集合,大家商议妥当之后,才会一起上路,对于加入途中的独行者,自然是要好好的摸摸底细的。 范杰和陈兴都是日本人井上次郎介绍来的,据说是来自日本的大作家去内蒙旅行的,稍作了解之后,兴隆号的掌柜就同意了两人加入商队的请求! 范杰和陈兴这趟过来,也是确定一下行程,在得知明日照常出发的消息之后,便回了旅馆,这一次范杰是怎么也不肯再住在长富宫了,那里摆明了就是日本人的一个情报点,他还没有傻到自己往虎口送的地步! 范杰和陈兴从天津过来已经好几天,对于兴隆号了解也不少,在单身出行的旅者之中,兴隆号的名誉甚好,对日本人也没有太多的偏见。真要是遇到有偏见的那种商号,恐怕路走到一半就有人要了他们的命。定下行程之后,范杰还专门去找了井上次郎一趟,一是告别,二一个也是向他透露自己的行踪,免得他们有所怀疑! 第一五零章 布局 第二天一早,范杰和陈兴这一对似是来自日本的主仆,便随着商队来到了北京站,在所有的货物都装上火车之后,一行人沿着京张铁路坐火车来到了张家口! 在金庸名著《射雕英雄传》中,郭靖奉成吉思汗之命赴中原刺杀金朝赵王完颜洪烈,在繁华集镇张家口遇到了乔装成小乞丐的黄蓉。这是一个浪漫的故事,但金庸在这里却犯了一个历史学的错误——金朝末年,还没有张家口这个市镇。 范杰也是在火车上一路听着兴隆号的刘掌柜不停介绍,才了解了一些关于张家口的历史! 明朝建国以后,因为蒙元的势力并没有被完全消灭,北部地带一直是明代边防的重点。 在今天的张家口市坝下地区,明朝设置了万全都司和宣府镇,是为“九边”之一,治所在宣府城,也就是今天的张家口市宣化区和宣化县所在地。 明成祖迁都北京后,宣府一跃而为京师咽喉,其战略地位遂为最重。 从明初的洪武、永乐时期,到中期的洪熙、宣德年间,明朝对蒙古的态势逐渐由战略进攻转到战略防守。为弥补军事力量的不足,在北部边疆地区,明朝逐步修筑长城,与长城的修筑大体同步,兴修了诸多城堡,以加强防御力量。 张家口堡,就是在宣德四年修建的这样一个长城边堡,而那时张家口堡便成为整个宣府镇与蒙古进行大规模贸易的场所。 而张家口真正成为塞上都会,是在清代! 清诗人朱彝尊有言,“往日连师惊朔漠,只今市马亘东西”。 由于清朝逐步收服蒙古与回疆各部,北方形势稳定,中原与蒙古地区,乃至俄国之间的贸易兴盛起来,中原的丝绸、棉布、茶叶等物品通过张家口等长城关口销往蒙古草原、新疆地区和俄国,并输入毛皮、纺织品、牲畜、土碱等蒙、俄物品。 清代中原货物,主要通过两个边口到归化城集结分途,向北可去库伦、恰克图,并于买卖城销售至俄国;向西北则经乌里雅苏台、科布多,以至新疆。 这两个边口,东为张家口,西为杀虎口,而张家口的商业规模和辐射范围远超杀虎口,在清代北方边城中位居第一。 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张家口成为了中俄贸易的重要节点。 出口贸易必须先在张家口完税,然后运往库伦,经办事大臣检验部票,发放护照,方可运到恰克图出口。 而俄国商人运送俄国货物到天津,只能通过张家口;而俄国商人在张家口购买中国货物,税银减半,从而在进一步强化了张家口的商业枢纽地位。 每年通过张家口向外输出的砖茶多达数百万箱,并输入大量皮货。 内地的货物要先到张家口集中,然后再沿各路向各方向发运;俄罗斯和蒙古地区的货物同样要先到张家口集中,再向内地销售。 正因如此,清代张家口商号林立,数目众多,极其繁荣。 但是在这之后张家口这颗塞上明珠却渐渐蒙尘! 1907年中东铁路修成后,俄国商品经由东北出入,张家口受到沉重打击。虽然两年后京张铁路通车,情况得以改观,但张家口作为中俄贸易中心之一的地位已不复存在。 1917年,北洋政府政务院总理段琪瑞提出修筑张库公路,第二年,我国的第一条国有公路,张库公路建成通车,张家口似在一瞬间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仅仅是在六年之后,外蒙古宣布独立,张家口便再次受到了波及。 到了1929年,国民政府与俄国断交,蒙古在苏联支持下,掀起反汉排汉浪潮,关闭了中国的所有商号,这次中国在苏蒙的400多家商号损失约一亿两白银,人员死难不计其数,张库大道被迫中断。 至此,繁荣了近四个世纪的张库大道开始了衰落。大境门外“外馆”市场萎缩,外国洋行纷纷撤离,张家口的许多商号倒闭。后来西伯利亚铁路的建成,沿海口岸的开通,对这条古商道贸易的影响都是很大的。 尽管如此,张家口所处的农牧两种经营方式的边缘地带和交通区位优势,给了这座城市持续兴旺的生命力。经过清代的发展,张家口已经从明代的小边堡,发展为塞上都会。 范杰一时听的入了神,不知不觉几个小时已经过去,火车已经接近了张家口! 张家口是一座很特别的城市,起码在范杰的眼中是如此的。 出了张家口火车站,范杰和陈兴便随着商队住了下来! 商业的繁荣也改变了张家口的城市形态,张家口堡东门外之东北角是最繁华的地带,堡南门外同样繁盛,整个城市形成南北狭长达数里的形态。 如今的张家口虽然由于张库公路的断绝,中俄关系的恶化而经济萧条下来,但是晋商,京帮,都在试图获得政府的许可,然后前往库伦探讨张库商道重新开通之事! 这一点在如今的张家口并不是秘密,随着伪满的建立,中日关系恶化,中俄关系反倒开始有所解冻,这也是商人们起了心思的原因! 现在张家口的商队除了西行至内蒙古乌兰察布甚至远道新疆西藏之外,便是北行锡林郭勒盟,而后者真是范杰他们的目的所在! 范杰自家的商队便于兴隆号一起北上多伦,林西!在范杰抵达张家口的第二天,小柳便带着人手前来拜访兴隆号的张掌柜、 这一趟北行加在一起大大小小十多支商队,范氏一直在北方收购羊毛,所以小柳虽然脸生,但是在几名老家人的陪伴下倒也顺顺利利! 范杰穿着一身牛仔装,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小柳从客厅出来以后,一眼就看到了范杰,村上春树的模样他自然是认识的,倒是范家的另外几名老家人对此一无所知! 见小柳的目光望向范杰这边,一旁陪同的伙计低声说道:“是两个临时搭伴的日本人,据说还是一个作家!” “哦,”小柳低声问道:“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应该没事,从北平一路过来倒是挺规矩的,据说还是日本领事馆介绍过来,掌柜的查过了,没有问题!”伙计很快就泄了范杰的底,当然不是没有原因的,这几句话刚一说完,这伙计就感觉几枚大洋滑进了自己的口袋! 小柳隐蔽的和范杰打了一个手势之后,便很快离开了! 他们的住处离这里并不远,在范杰抵达的前一天,范家的商队就已经抵达了张家口,这一趟表面上由小柳带队,但是内里负责的则是范家的几位老人,一切都布置的井井有条。 范杰的人手更多的是负责安全方面的事务,这一趟范杰从行动队和内卫队抽调了近百的人手,而马车上除了来自福建武夷山的岩茶外,还有范家自产的食盐! 而在车底摆着的是整整两百条步枪,和数万发子弹,从这一趟开始,范杰就会不停的在多伦、林西布置人手,华美护卫队在东北军中招收到合格的人手之后,经过忠诚考验,略加训练之后,就会随着商队在多伦驻扎下来,有着第二十九军的掩护,这一切自然不会是太大的问题,真正的麻烦在离开多伦之后,热北的林西、开鲁,才是需要谨慎小心的地方! 在察北收来的羊毛,貂皮,马鬃,鹿茸等货物也要从多伦运至张家口,乃至北平,更别说二十九军弄来的大量古董,黄金,这些东西在范杰的手里都是极为赚钱的家伙! 而掩盖其下的情报系统正在一步一步的建立起来! 范青带着人手检验了一遍安全之后,便躲在屋子里与小柳密商起来! 当所有的商队都集合完毕之后,这一次的北行便正式启程了,北行虽然不如西行利润多,但胜在商队不多,至多伦的一行,都还是安全的! 草原的风光也第一次展现在范杰的眼前! 第一五一章 草原 从张家口出发至张北,走沽源,最后进入多伦,便是这一趟北行至多伦的路线。 大境门是中国万里长城中四大关口之一,城门门楣上的四个大字“大好河山”,,是察哈尔都统高维岳——当时的地方军政首脑,于1927年书写的“大好河山”四个大字,苍劲壮观。 早上天还没亮一行人就起来准备了,稍微吃了一点早饭,便启程出发! 从大境门离开之后,来到鼎鼎大名的坝上草原,范杰难得来了兴致,骑着马一路飞奔,满眼奔来的草原美景震撼,高天流云,碧绿茫无涯际,无限塞上风光,令人豪情满怀。 万山红遍,野果飘香。在这秋高气爽的额日子里,策马奔腾,牛羊为伴,亲自体验“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的诗意,倒也是一大幸事。 闲来无事,范杰也常会在各家商队之间转转,除了嘴唇上的仁丹胡,流利的汉语,亲切的面容实在有些让人不敢相信这就是北平传来的生吃婴儿的日本人,领路的小伙计一路上都很恭敬,低下的眼神却在无意中流露出愤恨,恐惧之色。这大概又是一个遭受日本人毒害的可怜人! 因为一路上走的都比较急,时间有些赶,尽管如此,马队还是在天黑之后,才到达沽源,一路行来路上除了牧民和偶尔路过的快马,倒也算是安全平静! 夜里在沽源县城休息的时候,范杰见到远处有几个人从兴隆号掌柜的房间出来,满脸的横肉,一旁的另外一家“聚盛丰”皮毛商号的掌柜在我耳边低语道:“老张这是再花买路钱,这样一路到多伦,就不会有土匪再来找麻烦了!” “李君,我见你们各家商号不少的伙计手里都有枪,怎么也不反抗啊?”范杰装作好奇的问道! “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做生意的可不就图个和气生财吗?”李掌柜有些尴尬的说了两句便告辞离去了! 其实他不说范杰也明白,土匪来去如风,只要没有能将土匪彻底消灭,你挡得住一次,不一定挡得住第二次,再加上身边人也并没有多少能够信得过的,大家虽然熟人,但是暗中的底细又有多少人清楚呢。所以有这种情况,并不是太让人奇怪! 从沽源再出发,时间就没有那么紧了,路过正蓝旗的时候,还临时停下来吃了一顿午饭。 马队在傍晚时分到达了多伦县城,多伦的商业非常发达,是察哈尔地方除张家口外,最为繁荣的城镇,北面可通锡林郭勒以至漠北,广大牧区的畜产品通过这里运至张家口内,内地的各种商品经由这里供应广大牧区。 马队在多伦县城西南的山西会馆歇下,这里是内蒙古地区唯一的外省会馆。 山西会馆迎街,坐北朝南,占地面积5200平方米,建筑面积1800平方米,由四进院落组成,有房间百余间。 到了这里,马队的行程就算是告一段落,不少的商队在这里和牧民做过交易之后,便回南返,继续向北行的商队并不多。 范杰在吃过晚饭之后,就再没有从房间里出来了,想来应该是累了,毕竟是整整两天的折腾。最起码在外人眼里是这样的。 然而在离这里不远的一套四合院落里面,范杰,小柳,范青,吴山都聚在一起! “多伦商号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范杰用毛巾擦去脸上的伪装,顺口问道。 “对方已经停手了!”吴山开口说道! 范家的商号因为来自湖南,在察哈尔的人手并不多,在张家口情况还好一些,但是到了多伦却是屡受晋商的挤压,前一段时间,更是有人看上前面临街的范氏店铺。 在这里坐镇的范源礼没有办法只好向北平的程叔求救,正好范杰手里有一批,就派了上来! “我们烧了对方的两批货物,双方又暗中火拼了一场,对方也是死伤惨重,这才松了手!”吴山细声细语的说道,言语中仿佛丝毫不带火气一般! 范杰皱了皱,问道:“我们的人手有损伤吗?” 吴山这是却露出了笑容,“少爷,对方都是些乌合之众,那里是咱们的对手,除了有两个兄弟受了点轻伤之后,大伙儿都没事!” “恩,”范杰这才点点头,“对方是什么人搞清楚了吗?” 吴山接口道:“弄清楚了,据说是一个叫王开的山东人,在张家口开设着一个‘东鲁汽车公司’,往来通辽和林西搞运输。 据说这家伙在二十九军里有他的熟朋友,和热北的李守信之间也有关系,这一次也是没有摸清咱们家的底细,才敢胡乱动手的。 宋哲元接手察哈尔主席不过十来天的功夫,二十九军现在部队的主力都在晋东南冀西一带,来察哈尔的只是其中一部,大多数现在还在张家口享福,来到多伦的只有38师223团的一个营。好在张维藩参谋长提前安排了一番,不然这时候倒霉的就是咱们了。” 范杰点了点头,默不作声,二十九军毕竟曾经是西北军的一部,人情关系网络自然是到处都有,以前龟缩在山西的时候,没什么人理会,但是自从宋哲元担任察哈尔省主席之后,不知道多少人会主动往上贴,自己也是拘泥于宋哲元抗日的名声,竟然也忘了二十九军毕竟也只是民国多支地方武装的一支,内部也说不上多清正廉明。 好在这一次没有多大的损害,以后可要小心了! “林西那边,派过人手去了吗?”范杰转口问道。 “二弟亲自带人去了,少爷,已经买下了一座商行作为情报点!”吴水汇报道。 “恩,”范杰点点头,展开地图看了起来,半天之后才开口道:“明天我和陈兴会去多伦东面的山区看一看,你们留在县城,好好休息休息,后天,咱们启程去林西!” “是,少爷!”几人点头应道。 第二天,天亮得很早,阳光透进窗帘射进来,范杰醒来还以为已经很晚了,一看表,也不过是7点半。 早饭在一家叫锡林塔拉的饭馆吃了一碗羊杂,辣椒着实放的不少,不过湖南人嘛,又有几个不能吃辣呢,陈兴就不一样的,他更喜欢吃一些甜腻的食物。 吃过早餐之后,两人一副游客模样,先是去了附近的汇宗寺。 汇宗寺在当地是极有名的,建于康熙三十年。 范杰听当地人介绍,当年康熙御驾亲征,大败噶尔丹后,在多伦诺尔会见漠北喀尔喀三部和漠南四十八旗蒙古王公台吉,史称“多伦会盟”。 康熙答应了“愿建寺以彰盛典”的请求,开始兴建“汇宗寺”。这次会盟清王朝巩固了北部边疆的安全,外蒙古也正式列入了清政府的版图。 汇宗寺是藏传佛教寺庙,面积很大,正门处悬挂的牌匾“彚宗寺”,音同“汇宗寺”。正大殿的两只神鹿,在布达拉宫是半跪的,青海塔尔寺是全跪的,而彚宗寺的竟然是站立的,这一是可以看出汇宗寺在当时的重要地位,二是康熙属羊的…… 离开多伦县城,一直往东,就到了多伦湖景区,多伦湖很大很大,在多伦湖边,拿出准备好的食物,范杰两人席地而坐,也算是一顿野餐,这里的人除了牧民之外并没有什么人。 两人一路骑马从多伦湖继续往东,经过御道口,牌楼,一直到了围场县。 围场是内蒙口通往华北地区和东北地区的重要交通要道之一,从这里到隆化,热河,赤峰,都是必经之路,只要在热河,隆化传来消息,在围场就可以将来犯的敌人堵住,这一路都是山区,并不适宜大军行动,只要有一个团的兵力守在这里,日本人就别想通过这里从热河攻入察哈尔境内! 真正的麻烦是林西,林西到多伦的通路才是最令人担心的,开鲁,林东,林西,漠北的通路一下,到多伦之间几乎无险可守。 范杰回到多伦之后,马上开始安排,分别往隆化和围场县各派出两个情报小组,携带电台,潜伏下来,又在御道口附近买下一座庄园,将人手和武器暂时都安置进去,吴山他们那么多人那多么枪一直留在多伦,实在太惹眼了! 第一五二章 复杂 村上春树主仆两人在多伦待了两天,才启程北上林西。 马队在桑根达来镇分为两股,一股较大的马队往北而行至锡林郭勒盟,而另一股则向西北而行,至克什克腾旗,与当地牧民做过交易之后,便会抵达林西县。 这一路马队在林西县稍作休整之后,便会继续启程,在与巴林右旗,巴林左旗,阿鲁科尔沁旗交易之后,抵达开鲁,然后从开鲁沿公路南返,借道赤峰,承德,回到北京,这一趟的商路便算是结束了。 好在是有着商队的掩护,不然范青他们这一行数十人真不好掩饰踪迹。 到了林西之后,他们这一支商队就进了上个月刚刚买下的一家商行。 整间商行除了前面的院落之外,后面还有两进的院子,范青安置妥当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范杰溜过来的时候,范青小柳和吴水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了! 不来林西这一趟范杰实在是不清楚当地东北军的军队布置,到了林西才知道这里竟然驻扎有东北军崔兴武旅的一个团,还有石文华旅的两个团,加起来整整一个旅的兵力! 林西的地理位置在范杰眼中是极为重要的,一旦日本人攻下开鲁,赤峰,乃至于承德,林西便可借助地势进行抵抗,不敌则向西可退入克什克腾旗,锡林郭勒盟,还可借由多伦张家口,返回北平。 甚至如果策划的好的话,可以与多伦形成犄角之势,对热河形成威胁,并相机反攻! 林西整个地势由西北向东南倾斜,西北高而,东南低,形成了北高、南低的中、低山山区地貌形态,易守而难攻,是兵家必争之地,看来看着这里的并不只是范杰一人。 林西北部为大兴安岭山脉,沿大兴安岭山脉可与白城,兴安盟,齐齐哈哈的抗日联军取得联系,战略位置极为重要! 只是没有想到林西的驻军这么多,倒是让范杰有些挠头,他原本想借助察北的土匪来练兵的,但是据说土匪已经躲入大兴安岭深处,想要借助土匪来练兵已经有些不大现实。 看来得另想办法,这样的话,王赓和李名熙倒是可以有所安排,范杰心里一动,轻轻的敲了敲桌子,这倒是可以! “少爷,前些天,我在开鲁,发现了复兴社特务处的标记!”吴水这个时候插了一嘴! “什么!”范杰掉头看了过来,“那你与他们联系过没有?” “没,我只是稍微打听了一番!”吴水回答道。 范杰皱着眉头问道:“他们什么底细?” “具体还不清楚,但是表面上用的是朱庆澜的抗敌后援会派到来开鲁慰劳义勇军的名义!”吴水在林西的时间并不长,加上他对复兴社并不熟悉,所以探不到底也是正常的。 早先冯占海和邓文等在黑龙江抗战失败,便在8月份退入热河,开到了哈拉毛都北面。 朱庆澜是东北军老人了,只是张作霖死了以后,就离了政界,在华北从事慈善事业,九一八之后,他便联络各界人士,组织辽吉黑民众抗日后援会,自认会长,此外,此人现在还是南京监察院的委员! 朱庆澜背景复杂,他派人来开鲁,到底是谁的意思还不好说。 范杰听吴水继续说道:“但是这伙义勇军的纪律非常不好,沿途一直脱老百姓的皮棉衣裳。崔兴武对这波人非常忌惮,专门派了李守信带了一个团,在哈拉毛都严加警戒。崔兴武还在开鲁四门设了“卡子”,当初冯占海等人初来开鲁时,除了少数马弁,连卫队也被挡住了。” “知道了,这事需要向武汉那边问一问!”范杰点了点头,说道。 到了晚上九点,范杰他们才开启电台,给武汉的酆悌发去了电报! 直到第二天夜里,酆悌的电报在回了过来。 果然不出范杰所料,在冯占海进了开鲁不久,朱庆澜的抗敌后援会派何清明和王野人,借着到开鲁慰劳义勇军的名义,暗中作一些工作,他们还带来一部电台,电台是戴笠给拨的。 王野人是黄埔八期毕业的小学弟,被戴笠收入麾下之后,因为出身内蒙,所以派了回来! 而何清明和崔兴武的参谋长陈宝泉是保定军校同学,和陈宝泉住在一起,每天被崔兴武请去吃饭。 王野人到处暗中活动,至于做些什么,酆悌的电报上没有提! 他们到开鲁,应该是担负着两三重的使命:一方面为朱庆澜鼓动抗战;一方面负责布置“曲线救国”活动;另方面也给张学良做东北军的团结工作,加上前一阵崔兴武的间谍嫌疑,北上来开鲁的事情也很复杂,酆悌让范杰尽量不要与他们发生联系! 热河的局势太过复杂,汤玉麟主政下的热河已经是一滩烂账,加上日本人窥视在侧,汤玉麟又左右摇摆不定,谁是自己人谁是敌人,真不太容易看的清 在林西做过一番初略考察之后,范杰心里有了一些算计,不过这些东西还得回到北平在说。在林西的情报点留下十多名人手之后,范杰便启程东行! 马队在巴林右旗,巴林左旗,阿鲁科尔沁旗与当地牧民交易之后,才抵达开鲁,这是此番商路的最后一站,交易结束之后,便会南返! 此时的开鲁的局势倒是一番复杂,范杰一番探查之后,也收回了自己的触角! 冯占海是张作相的外甥。张学良此时因为指挥不动汤玉麟,有心让冯占海接任热河省主席。抗敌后援会的何清明和王野人说他们能代向蒋介石请求批准,以拉拢冯占海。 冯占海便向崔兴武表示,他可以向张学良请求,把十七旅扩编为军。何清明也对崔兴武说,张学良不给编,***中央也能给编。 因此崔兴武开始想入非非,除了把何清明视为和蒋介石联络的线头,并派他的侄儿崔玉昆到北平和张学良进行联络。 张学良居然交给崔玉昆一本电报密码,让崔兴武直接和他通报。 李芳亭也是义勇军一部,他受汤玉麟的密示,把军队扔在城外,就近监视冯、崔的行动,成天和他们在一起打牌。 这其中还有日本通辽的特务机关在其中搅合,把开鲁城闹得乌烟瘴气。 先是崔兴武和冯占海结拜为异姓兄弟,姨太太们也认了干姐妹,冯占海答应在他出任热河省主席以后,把石香亭十九旅和赵国增的保安旅都拨给崔兴武指挥。 以后李芳亭破坏冯、崔联合倒汤,挑拨冯占海从开鲁驱崔;何清明也愿意把崔兴武干掉,好使陈宝泉掌握十七旅。 他们曾秘密地开过好几次小会,因为怕李守信替崔兴武报仇而不敢下手。 这已经是后话了,范杰此时早已离开了开鲁赶赴通辽! 小柳随着范家的商队已经启程南返,范杰有着一系列的布置需要他带回北平,而范杰自己则以村上春树的名义,带着陈兴赶往通辽! 而在暗中,范青、吴水带着一支人数在二十人左右的精干小队,以海河重工美国公司的名义,跟着范杰身后,进入了通辽! 早在多伦的时候,范杰就察觉到自己身后跟着日本人的密探,有时范杰出行的时候,也会跟在他的后面,而在远处,远远监视着的范青则,早已经看的清清楚楚。 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藤江派出来保护“村上春树”的人手,一路从多伦跟到林西开鲁,又从开鲁跟到通辽,到了通辽反而不见了人影! 通辽是日本人窥视热北前沿哨所,日本通辽特务机关常常派人进入热北搅风搅雨,关东军第十六旅团与东北义勇军在通辽一带不断绞杀,直到前段时间,冯占海等部黑龙江战败之后,败退开鲁,加上第十六旅团抵达通辽,东北义勇军被迫退回至热河境内。 范杰抵达通辽的时候,正值风雨来临之前! 第一五三章 情报 范杰到达通辽的时候,已经九月十号了。 到了通辽之后,范杰有两个选择,一是南下沈阳,一是东去长春,直接去长春的话,可以提前为刺杀傅仪做准备,开始谋划,而南下沈阳的话,则可以通过满洲日报奉天支社的主编横田一郎对东北如今的局势多些了解,届时刺杀傅仪的方式选择就多了许多,也会顺利许多! 自从日本人侵占通辽以来,关东军以及伪满政府,便在通辽各旗县和努图克设置了为数众多的警、宪、特机构,对当地各族人民实行高压统治。 兴安总省会王爷庙设置了特务机关和宪兵队,特务机关长日本人金川耕作,在东蒙古是超越一切的太上皇。 其实施统治和镇压的触角,伸向各个角落,其豢养的一大批特务、密探、谍报员、联络员,在管辖范围内实行监视。一经发现有反满抗日情绪的人,则立即告密、抓捕、屠杀,用极端恐怖的手段进行高压统治。 范杰刚刚在小和旅馆住下,金川耕作便找上门! “嘣嘣!”范杰刚刚洗完澡,换下了一身的牛仔装,换上一身的和服,就听见门被敲响了! 范杰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高声开口用日语问了一句:“谁啊?” 外面一个陌生的声音传了进来:“村上君,鄙人金川耕作前来拜访!” 日本人,当然是日本人,这里是日本人的旅馆,能够住进来的当然是日本人了! 不过来的这个日本人本事到真大呀,自己刚到通辽,就直接上门了,难道与跟踪自己的密探有关不成! 范杰快步走到门前,打开房门,一个身穿关东军军服的日本中年男子站在门口! 范杰一脸的意外,“你好,鄙人村上春树,快请进,请问?” “哦!”来人金川耕作摘下军帽,“在下金川耕作,是关东军驻通辽特务机关长,村上君一路辛苦!见到村上君,安全抵达通辽,在下也可以与奉天的横田君有所交代了!” 范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真是麻烦金川君,等到了奉天见到横田君,一定好生谢谢金川君的照顾!” 范杰话里的意思,金川听的很清楚,他毫不在意,微笑着说道:“村上君,在下准备了酒席,就在前面的饭馆,还请村上君赏光!” 范杰不自主的回头看了一眼房内,见没有什么破绽,脑筋一转,笑着对金川说道:“金川君,说实话,在下一路从蒙古草原过来,实在有些累了,不知可否请您让饭馆,将酒菜送过来,而且在这里,我们也可以喝的尽兴一些!” 金川心里一咯噔,马上笑道:“当然可以,一切听从村上君的意愿!” 金川耕作朝远处一挥手,一名身穿西装,带着帽子的人影,闪了出来,金川吩咐几句,手下人立刻便离开了! “请进,请进!”范杰拉开门,请金川进来。 “村上君一路辛苦,不知道蒙古草原的风光如何?”金川走进屋,将军帽挂在衣帽架上! “不错,在日本也就富士山下的风光能够比拟了!”范杰叹了一口气,看似无意的说道:“中国的北方真是太大了,看看满洲这个地方,就有本土三倍之大,若是能将帝国七千万子民都迁移过来,帝国将永远不再受地理所限!” 范杰的一席话,金川也是深有所感,“是啊,村上君所言甚是,其实帝国早有计划在满洲实行‘拓殖移民’政策,今年6月,拓务省就制定了移民计划,并由议会通过了500名满洲移民费预算。只是最近国联对东北事件的定论还没下来,所以帝国一时也不好有所行动!” “那些欧美鬼畜!”范杰冷笑一声,“他们所关注的,无非是门户开放和利益均沾,想在满洲的土地上分上一杯羹,帝国废了那么大的力气拿下满洲国,自己还没来得及获利,他们倒是像群饿狼一样的扑了上来!” “村上君,所言甚是啊!”金川耕作越来越觉得面前这位村上君实在是对自己的口味,连忙劝酒不已! “金川君,我一路行来,在察哈尔一带还好,反而是到了开鲁以后,发现当地人对我们日本人的地抵触情绪很高啊,这对帝国的统治是大为不利的啊!”范杰眼睛一眯,问出了一番话! 金川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瞒村上君,自我们进驻通辽开始,当地人的反抗就不曾停止,各种各样的反满抗日义勇军如雨后春笋一般的冒了出来,数次从开鲁出发向通辽进击,最严重的一次是在五月份,一伙义勇军差点就攻克了通辽,要不是有郑家屯的援军赶到,恐怕整个城里也剩不下几个或者的日本人了!” “哦,什么人这么厉害!”范杰惊呼道。 “是一个叫高文彬的人,自称是反日义勇军第5军团司令,统一了康平、通辽、辽源、瞻榆、开通、镇东、安广、洮南、突泉十余县的反满抗日义勇军,手下号称两万余人,盘踞在康平一带,不时的向通辽发动袭击!”金川介绍了一下当前通辽的局势! 范杰一口酒,差点没喷了出来,两万余人,开什么玩笑,两万余人,到现在还没攻下只有不到五千人的通辽! “今井君开玩笑吧!这么多人通辽城是你们怎么守住的,我记得第16旅团的一部是八月份才刚刚进驻通辽一带的吧!难道之前的数月,就是靠着不到一千人,金川君,你们竟然守住了通辽县城!”范杰好容易将一口酒咽下去,红着脸,大声的问道。 金川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村上君有所不知,别看高文彬手下有两万多人,但是都是一些乌合之众,而且下面分着好六七拨人,相互之间并不服气,而且其中着还有我们的人,所以,除了兵锋最盛的那一次差点攻下通辽之外,剩下的都被挡了回去!” “哦!是这么回事!不过,第16旅团到通辽总不是为了防守而来的吧?”范杰像是喝醉了酒一般的问道。 桌子上现在躺在七八个空瓶,原本里面装的慢慢的都是清酒,范杰现在也已经有些头晕,更别说是酒量不如他的金川了。 “哪里!”金川含糊的说道:“上面正在制定计划搜集情报,过段时间,日军第16旅团就会纠合彰武、法库、昌图等地军队,大举围剿康平第5军团所在地。到时整个辽西就会平静许多的!” “呵呵!”范杰笑了笑,就起酒杯,说道:“金川君,来喝!” 金川抬起晕晕乎乎的脑袋,将一杯清酒灌进嘴里,刚咽进肚子里,脑袋一晕,趴在桌子上,就睡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大亮,金川一惊,马上就坐了起来,这是屋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村上春树已经不见了踪影!! 自己还是昨晚的那身衣服,松了一口气,金川起身,穿好衣服,出门将旅店老板叫了过来,“村上君人呢?” 老板小和一郎,低头哈腰的说道:“村上君早上起来,就收拾东西赶往奉天了,因为已经与奉天的朋友约好了,所以走的很急,临走的时候,还让我代他向你致歉!” 村上和横田一郎有约的事情,金川已经听横田说起过,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 此时的范杰正坐在火车包厢了,手里真拿着相机,看着上面拍下来的通辽特务机关长证件,比外还有几份文件,前前后后拍了好几张。回了现代时空之后,他已经找人去制作空白的关东军特务机关证件,以及各式通行证,这些东西在未来能够帮他大忙的。 收起相机,范杰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昨晚喝完酒之后,他又给金川打了一针麻醉剂,才偷偷从旅馆溜了出来,找到范青陈兴他们,让他们将自己得来的消息通过电台传回北平蒋孝先处,之后的事情,蒋孝先会处理妥当的。 第一五四章 亲近 沈阳,在这个时候还被叫做是奉天。 早在后金皇太极之时,沈阳曾经短暂的成为后金国都,名字也从明朝时沈阳变为盛京,到了顺治十四年,清政府以“奉天承运”之意在沈阳设奉天府,沈阳又名“奉天”。 奉天这个名字自此开始在历史上出现。 1928年张学良宣布易帜,服从南京国民政府,奉天改称沈阳,然而仅仅在数年之后,关东军侵占沈阳,伪满洲国成立,沈阳又被改名回奉天,在同一时间,长春也被命名为新京。 沈阳,范杰还是习惯称呼为沈阳,在这个时候,沈阳,甚至于整个东三省,对日本移民来说不啻于天堂般的存在,而对于当地的中国人而言,何尝又不是地狱呢! 范杰站在沈阳街头,街上的人们走路都显得十分的匆忙,脸上充满了恐惧和愤愤不平,尤其是巡逻的日本士兵走进的时候,人们总会下意识的闪开一条通道,就仿佛哪怕是慢了一步也很快会被人用枪棍打倒在地! 范杰虽然一身西装,但是嘴唇上的仁丹胡,却是很明显的昭示着他的身份,在街头走过,遇见的日本人士兵很自然的与范杰打招呼点头行礼,而四周的中国人则恐慌的离开范杰身周两米开外! 他们过的这是怎么样的一种惨烈生活啊! 在当地日本人的眼里,中国人对他们来说虽然不能算是奴隶,但是说是仆人却是一点也不为过的,就像印度阿三之于英国人一般! 范杰来到沈阳之后,才知道,在沈阳竟然也有日租界,以前他只知道日本在天津,汉口,杭州,苏州,重庆有5个租界,但是他从来不知道沈阳也有日租界,最起码不是中国政府承认的。范杰一路打听,很久就来到沈阳城西的日租界! 日俄战争日本胜利以后,中东铁路支线,后改称南满铁道,和这块铁路用地都被日本人攫去。 在往后几年时间里,日本人将沈阳城西的南满铁道以东,到和平大街的范围占为“铁路附属地”,并且在大西门边至南满铁道附属地之间的21平方公里外国人商埠地里,圈占“日本人商埠地”,形成实质上的“日本租界”。 此时,日本人在沈阳城西边实际已经占据了几乎和老城面积相当的地区。日本人是想在这片土地上永久扎根的。 于是,一批当时在日本国内非主流的设计师闯到沈阳,吸收西方元素突破传统,标新立异地建造了一大批被称为“日本楼”的建筑,这些建筑与日本本土的建筑风格迥异,也让后来的日本人也大开眼界——实际上,它们更像是西洋建筑。 就如同,范杰眼前这座《满洲日报》奉天支社的办公大楼,他是由日本著名设计师横井谦介设计制造的,不只如此,近的如奉天大和旅馆,远的如安东领事馆、抚顺医院、抚顺千金寨等一些建筑的设计人,就是当年“共同建筑事务所”的创立者之一:横井谦介。 这栋去年刚竣工,具有现代派初期特征的《满洲日日新闻》奉天支社,体现出当时欧洲盛行的“表现主义”思潮,尤其是欧洲设计理念对横井谦介设计风格的影响。 不过,从建筑艺术角度来看,这些新思想、新材料、新技术的运用,也起到了刺激、推动当时中国本土建筑创新的作用和意义,就如同梁思成,林微因夫妇一般! 范杰站在门前感慨一阵,叹了一口气,便推开大楼的旋转门,走了进去! 在一楼的登记柜台,范杰朝其中一名长相俏丽的女工作人员说道:“你好,我找主编横田一郎!” 这名女子微笑着回应了范杰:“您好,请问您贵姓,您与横田主编有约吗?” 范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我叫村上春树,横田君和我在十数日就有约定!” “是村上君啊!”俏丽女子一脸的惊喜,“横田主编早就吩咐过了,你一来就让人带您直接上去,您这边请!” 俏丽女子朝旁边的工作人员打了一个眼色,便带着范杰朝一旁的电梯走去! “村上君的大名我是早就听说的,我还拜读过您的作品《挪威的森立》和《且听风吟》,我十分喜欢呢!”俏丽女子在等电梯的时候,试着和范杰聊天! “哦,那真是谢谢你了,对了,你说你的名字是什么来着?”范杰笑了笑! “我叫渡边云子,您看我都糊涂了,你刚才根本没有问我的名字!”渡边云子娇嗔道! “是我的错,我的错,我向您道歉!”范杰笑着稍微弯了弯腰,这个渡边云子确实与范杰在天津时遇到的那些贵族小姐有很大的不同,身材修长,面容姣好,而且看样子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 哎呀,瞎想什么呢! 好在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了,范杰跟在云子身后走进了电梯! 见渡边云子在4楼的按钮上按了一下,范杰有些惊讶的问道:“怎么,横田君的办公室在四楼吗?” “是啊!”云子头也没回,“社长的办公室在五楼,主编和其余几位大人的办公室在四楼!” “是嘛,”范杰笑了笑,就是从日本人这种位置的安排,就能看得住日本人深藏在骨髓里面的上下尊卑! 横田一郎是一名长相有些儒雅的中年男子,四十多岁,鼻梁上挎着一副眼镜,想必是审稿审多了的缘故! 这是范杰对横田一郎的第一印象,渡边云子敲开门,走了进去,“横田叔叔,您等的村上先生来了!” 范杰有些诧异渡边云子对横田一郎的称呼,但还是快步走到渡边云子身侧,弯腰一礼,“你好,横田君,我是村上春树!” 横田一郎上下打量了一眼范杰,站起来,伸出手同范杰握了握,“你好,村上君,久闻大名了,快请坐!” “云子,快给村上君上杯好茶!”见范杰坐下,横田一郎马上吩咐渡边云子给范杰上茶! “村上君,一路还顺利吧,没有遇上什么危险吧!”横田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关心! “还好,在平津一带,张家口,甚至多伦草原上,一路倒是很舒服的,只是进入了热北一带,反而感觉时局有些紧张,中国人对大日本帝国的敌意很深啊!”范杰实话实说! “那只是一小撮人,帝国占领满洲还没一年,许多边缘地带还没有平定,时间长一些就好了!”横田一郎似乎没有打算多说,“村上君这一路行来,可有什么感悟,有什么新的作品问世吗?” 范杰点了点头,“是的,我正在构思一本新作,名字嘛,暂定为奇鸟行状录,也算是我这一次草原之行的一次记录!” 横田点了点头,“我向来是喜欢村上君的作品的,您写的那句:我生在关西,长在关西……可说是百分之百的关西种,可说是到出了我的心声!” “怎么,横田君也是关西人吗?”范杰心里一惊,面上的神色却丝毫没有波动! “恩,我出生在奈良,后来又在神户读书,毕业于早稻田大学,可说是百分之百的关西种!”横田笑着说道。 范杰听横田说完,不知为何“哈哈哈”大笑起来! 横田一郎也跟着笑了起来,半天之后,两人才算是稍微平静下来,横田带着笑意说道:“村上君有所不知,如今咱们关西人之间最常说的就是这一句:我是百分之百的关西种!” 一席话,拉进了两个陌生人之间的距离! 第一五六章 布置 陈兴站在房间门口探望半天,确定没有人在附近,才快步走了回来! 范杰现在住的这家旅馆叫大和旅馆。大和旅馆在东北诸多旅馆中,是最出名的。 从1909年开始,日本人就在东北共建了七座大和旅馆,作为它的“满铁”连锁宾馆。第一座建在大连,后来几座分别在旅顺、长春、哈尔滨等地方。 到了1927年,大和旅馆在沈阳建成后,可以堪称是整个沈阳最大最豪华的宾馆,当时规定只有少佐以上的日本军官才有资格进入。 大堂台阶两侧的欧式拱券廊柱,天花板上的雕刻和吊灯,大堂两侧木制旋转楼梯台阶上铺设的防滑牛皮等,在30年代来说是最豪华的。 到了1932年,这里基本上成了日本稍有名望的人来沈阳必然会居住的地方。 在“九一八”事变之前,关东军中的激进分子以这里为据点经常聚会,“九一八”事变当天,这里成为日军的指挥部。 正在沈阳大和旅馆的日本关东军高级参谋坂垣征四郎在接到柳条湖爆破成功的电话后,以关东军司令官本庄繁的名义连下了四道命令,要求关东军进攻北大营和沈阳东北军,而架设在“大和旅馆”院里的日军240毫米大炮——宾馆居然藏了大炮——炮弹直接打到了北大营。 1932年2月16日,由关东军司令官本庄繁主持,在大和旅馆里召开了“东北政务会议”,决定迎接溥仪为“满洲国”执政,并对傀儡政权中的职务进行了分配。会后不久,伪“满洲国”宣布成立。举行会议的地点,就在今大和旅馆的第三餐厅。 在这种地方居住,也不能不由范杰太小心,像这种军事间谍色彩浓重的旅馆,要是房间里面没有监听设备的存在,范杰是打死也不肯相信的。因为要是范杰自己开设这样一家旅馆,他是绝对会在暗中布置监听管道收集情报的,就是在电视剧中看到的古代妓院里面一般! 现在的关键是,就看对方是不是已经在启了用,所以在这里行事需要格外的小心。 陈兴在屋里来回巡视检查一便,朝范杰摇摇头,表示没什么收获! 在他心里也觉得范杰有些过于小心了,但他并没与说什么,这种小心谨慎的做法在间谍战中,对己方来说绝对是有利无害的。 范杰接过陈兴摆好的热毛巾,在脸上使劲的擦了擦,才使自己清醒过来,横田一郎实在是能喝呀,比起藤江真文,吉冈正秀来说,要强上太多了! “怎么样,范青他们安顿好了吗?”范杰用日语开口问道,他实在担心有人在暗中监听,两个日本人私下里却用流利的中文在交流,哪能不惹人怀疑呢! “都安顿妥当了,少爷!”陈兴同样用日语回答道。 今日一到沈阳,在大和旅店安顿下来之后,范杰和陈兴就分开行动。范杰去了《满洲日报》奉天支社去找横田一郎,而陈兴则去了范青他们的落脚地点! 范青他们的落脚地点是很早之前,老汪以美国海河重工名义租下的一间两层商行,一楼负责商业上的买卖,二楼和后院则供人居住,安置货物! 去年长江流域发生大水灾,农民收成有限,翻过年到了四五月份,尤其新的一季粮食还没有收获之前,南方闹起了粮荒,范杰便开始以海河重工的名义在东北与长沙武汉之间倒卖粮食,确实是赚了一笔。 海河重工在长春,哈尔滨驻地都有分支商行,表面上主持人是范杰在上海滩托鲍尔找来的几名德国人,而真正负责财务的是范家自己人。 这些商行对外在东北采买一些老山参,貂皮,鹿茸运到南方去倒卖,倒也赚了不少! 这些当然只是表面上的生意,暗地里却通过各种渠道,搜集关东军各种物资,如粮食、棉布、酒精等军需物资的流动,情报汇总到北平老汪手里再行分析。 七月间的热河危机,老汪就是从这些细枝末节里面分析出关东军并没有调动完毕,做好与东北军开战的准备的。 之后又数度传回关东军兵力调动的情报,范杰一一向侍从室进行了汇报! 关东军在东北各地的兵力部署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回到了侍从室,相互多种情报对比之后,邓文仪整理出了关东军的驻扎情报。 在长春、沈阳、吉林地区主要大城市驻守的是在东北多年的关东军第2师团,在中东路东北部、哈尔滨以东、牡丹江以西地区驻守的第10师团,在松花江以北至齐齐哈尔地区的第14师团,远在中苏边境海拉尔、满洲里地区驻守的骑兵第1旅团和骑兵第4旅团,这些部队除了镇压当地义勇军外,更多的是应对假象中苏俄可能会来的攻袭。 而在辽西、热河前沿地区驻守的是关东军第8师团,在南满路、四洮路、洮昂路沿线驻守的独立守备队和混成第14旅团,此外还有关东军旅顺要塞司令部的4个飞行大队130架飞机,拥有100多辆坦克的坦克队以期配合各地的陆军行动。 从这些部队的军需物资调动之中就能分析出关东军是否做好了进击热河的准备、 相比于其他情报机构被关东军宪兵队、特高科穷追猛打的情境,打着美国人旗号的海河重工各家商行的日子就要滋润的多! “那两名俄国人还在监视当中吗?”范杰好容易打开放置在一旁的留声机,压低声音问道。 “恩,按照少爷您的吩咐,这两人到了沈阳之后,就没有出去露面,天天好吃好喝在房子里养着!”陈兴压低声音回答道。 “房子和咱们没有关系吧?”范杰皱了皱眉头, “没,这栋房子是托一个法国人租的,这人前不久已经乘船回了法国。”陈兴急忙回答道。 “这样就好,十三号就安排他们北上长春。我得到消息,十五号,日本将正式承认满洲国,届时日本新任关东军司令官兼第一任驻满大使武藤信义也将到了新京,代表日本与满洲国签订《日满议定书》。这是一个比较好的时机,明天就让范青立刻带人北上前去安排,妥当之后,留下一两人监视,其余人立刻离开长春北上哈尔滨,去探查我二叔的下落。咱们行动一旦成功,新京就会成为多事之地,还是早些离去为好!” 武藤信义会在十五号与满洲国总理郑孝胥签订合约的消息,范杰是从横田一郎的嘴里得知的,这种消息在他们这类人眼中并不是什么秘密! 范杰也会在十四号当天与横田一郎一同北上,见证这一历史时刻,届时俄国人袭击满洲国执政与关东军司令官的消息就会震惊世界,至于能不能够成功倒是另一回事! 届时,范杰手上的这两个俄国人就是完美替罪羊,当然这两人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他们是早年的白俄骑兵,被苏俄打败以后常年在东北流窜,给当地人民带来的不少的伤害。在天津租界也是经常欺行霸市的货色,手上还有不少中国人的血债,加上无父无母,无妻无子,月光一族,自然是绝佳的替罪羊! “明天和范青安排之后,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先租上三个月再说,住在这里实在有些令人不安心!”范杰挑着眉对陈兴说道。 “好的,少爷,知道了,那这里的房间?”陈兴点了点,然后开口问道。 范杰想了想,说道:“先留着吧!反正只交了四天的房费,去新京之前再退房吧!” “知道了,少爷!” 范杰又做了一些安排之后,两人便休息去了! 第二天早上,范杰还在楼下餐厅吃早餐,渡边云子就找了过来! 渡边云子的父亲渡边一郎,是大正银行的理事,这个人身份不低,若是善加利用的话,或许会有令范杰想象不到的好处? “云子,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范杰用餐巾擦了擦嘴,低声问道。 昨天在酒桌上的时候,当范杰提出要在沈阳游玩几天的时候,横田一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提出让渡边云子做范杰的向导,就这样将这么一只白嫩嫩的羔羊送进范杰的嘴里! 第一五七章 相处 云子干净的笑了笑,她今年只有22岁,年中的时候刚才从早稻田大学新闻系毕业,正是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华。 22岁,风华正茂,正在从少女逐渐走向成熟,皮肤保持着少女的光滑,同时初步具备了一个成熟美女的风情。 范杰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伸了伸手,说道:“请坐,云子小姐!吃过早餐了吗?” 云子对着范杰笑了笑,坐了下来,“吃过了,村上先生!一般这个时候,我们都已经开始上班工作了!” 云子毕业以后,由父亲渡边一郎托关系进入《满洲日报》进行实习,在早稻田上大学的时候,因为男女并不同校,所以,渡边还算放心,但是毕业以后进入社会,国内的环境还如满洲这边让渡边一郎放心,所以他就将女儿拉到了身边。 范杰顺手招来服务员,“喝点什么,云子,咖啡还是茶?” “咖啡吧!”云子朝着服务员点了点头,对着范杰笑了笑,就看他一个人坐在吃早餐! 被人看着吃饭,范杰也是感觉有些不舒服,不过好在他很快就吃完了早饭! “云子,要不要上去坐一坐,我还得换身衣服!”范杰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渡边云子说道。 “恩!”云子点了点,顺从的跟在范杰身后上了楼! “村上君,这里还住的习惯吧?”云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范杰推开门,陈兴已经被他遣了出去办事了,所以这时屋里也只有孤男寡女两个人! “还好吧,但终归不是家里,总有些不太舒服!”范杰的声音从盥洗室传出来,伴随的还有他换衣服的声音! 云子的脸色不由的红了红,视线开始胡乱的打探室内的布置! 没过一会儿,范杰就穿着一身的牛仔装走了出来,接下来毕竟是要去游玩了,总不能穿一身西服出门的,就像云子一眼,早就换下了裙装! 说实话,范杰的卖相是着实不错的,一身牛仔装,在这个时代的中国是颇为少见的,加上还算英俊的面容,在日本人中间算是比较高的身子,云子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别看渡边云子已经大学毕业了,但是说实话,自小除了父亲,还真没有多少接触过同年龄的男子,小时候在家里接受欧式女子教育,上了女子中学以后学校管理更是极为严格,大学的时候,虽然开放一些,但是男女并不同校,所以接触的男子并不是很多。 云子并不怎么喜欢在国内长大的男子,他们身上总是带着那种毫无理由的自高自大,言谈中也总是看不起女子。云子到了满洲之后,虽然接触过一些关东军的军官,说实话,并没有太多的感觉! 倒是身旁这位村上君,与他对话总是能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在不经意间却总能感觉道他对待自己时候那种平等的态度,对,就是平等,这才是十数年间云子所孜孜追求的。 难道这就是自己所等待的白马王子,云子偷偷看了一眼正在专心开车的村上君,脸上不禁泛起了红晕~~ 说实话,无论是哪个时空,范杰都还是第一次来沈阳,反倒是云子,每年大学放假她都要随母亲来满洲,沈阳对她而言还是相对熟悉的。 一路行来,也不停的向范杰介绍着:“村上君,你看,这里是浪速广场,离大和旅馆很近的,平时下班以后,我们都会来这一带走一走!” 刚出了大和旅馆不远,云子就指着一座圆形的广场对着范杰介绍道。 然而范杰却是少有的知道眼前这座浪速广场,它的前身就叫做中山广场,始建于1913年,到1919年时,被日本人改名为“浪速广场”,就处在这“日本租界”的中心。 浪速,是日本城市大阪的旧称,拿来做了沈阳城内一座广场的名字,可见日本的侵略野心。 就如同此时的日本租界内,地名都是“春日町”、“浪速通”、“富士町”之类的日本名称,而且还有大和屋、几久屋、七福屋这些大型百货商场。 这是一个日本氛围浓重的社区,与沈阳东部老城中国老百姓的生活环境形成鲜明反差。 拐过一个弯之后,就能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座戒备森严的大楼,就是一向有些大胆的渡边云子也压低了声音说道:“村上君,这里就是关东军司令部!” 关东军司令部,范杰有些疑惑,开口问道:“云子,关东军司令部不是在旅顺吗,什么时候搬到奉天来的?” “听父亲说,是去年关东军占领奉天的第二天,关东军司令部由旅顺迁了过来!”云子压低生意说道。 好在车子很快就驶离了这里,云子在长出了一口气,“每次经过这里总是让人觉得有些压抑,不过还好,听父亲说下个月关东军司令部就将前往新京!” “是嘛!”范杰眼中闪过一样的神色!武藤信义啊,武藤信义! “云子,咱们今天先去哪里?”范杰开口问道,毕竟云子才是自己的导游,还是得听听她的意见。 “今天上午先去清昭陵看看,下午的时候,咱们去城北的棋盘山!”云子扳着手指一一数着! “好,一切都听你的,云子,路怎么走?” “一路向北就好了,转弯的时候,我会叫你的!”云子很享受范杰这种事事都询问她意见的态度,内心的某种冲动更加强烈了! 清昭陵在沈阳城北5公里处,是皇太极以及孝端文皇后的陵墓,占地面积16万平方米,是清初“关外三陵”中规模最大、气势最宏伟的一座。 因为位于沈阳城北,因此也称“北陵”,是清代皇家陵寝和现代园林合一的游览胜地。 园内古松参天,草木葱茏,湖水荡漾,楼殿威严,金瓦夺目,充分显示出皇家陵园的雄伟、壮丽和现代园林的清雅、秀美。 本来这里是不对外开放的,毕竟清昭陵作为皇室祖陵在清代受到严格的保护,清廷在这里设有专门的机构管理和保护皇陵,每年都要举行大小不等的祭祀活动。 但是到了1927年,以昭陵古建筑群为中心的皇陵就被辟为公园对公众开放。 到了1932年,满洲国成立后,因为日本人要扶持傅仪,所以对他祖先的几座陵墓保护有加,一般中国人是不允许到这里游玩的。 然而作为日本人,自然是不受任何限制的。范杰和云子很顺利就登上了昭陵,站在陵前山门处还可以俯视浑河从陵前流过。 范杰两人只是在再附近的林子里转了转就下了山,回了沈阳城。 临近中午,云子领着范杰在一家叫做老边饺子馆的地方用了午餐。 “村上君,来了沈阳,自然要吃一下沈阳当地有特色的食物。”云子嬉笑着给范杰介绍道:“这家的老边饺子可是和上海城隍庙小笼及天津狗不理包子同样有名的!” “哦,这我倒要尝一尝!”范杰顿时来了兴致,说起来,范杰也是一个吃货,在三十年代,他总能吃到一些在现代时空已经完全失传了美味佳肴,也总是让他恋恋不舍! “村上君,沈阳不只有老边饺子,还有熏肉大饼,四季面条,蒸肉,杂烩,春饼……好吃的多了去了!”云子说的自己口水也流了下来,看得出来,云子自己也是一只吃货,“村上君,在沈阳这些天可要好好享受一下沈阳的特色美食啊,也不枉来这一趟!” 云子感觉自己在村上君面前特别能放得开,而且村上君眼里没有别人那种怪异的眼光,让她感觉很开心,很舒服! “云子,什么时候你也来天津一趟,我请你好好尝尝天津的美食,当然还有北平的烤鸭,那真是天下一绝!” “好,就这么说定了,村上君,我可等着去天津哟!”云子嬉笑着说道,意味深长! 第一五九章 救险 “警察厅办事,闲杂人让开!” 因为不清楚从车上下来的这一男一女到底什么身份,领头的黑衣警察头子的言行很谨慎! 范杰和云子两个人谁都没有搭理他,对视一眼后便径直走向车头。 车头上趴着的是一名女子,长发胡乱的披散在肩上,身上一副女学生的打扮,整张脸都贴在车头的铁皮上,看不清面容! “云子,你帮我一下!”范杰用日语和云子说了一声,两人合力将这名女学生扶了起来,只见她清秀的脸盘上满是血渍,胸前的衣服被撕扯开来,雪白的肌肤露了出来! 云子一看就猜到是怎样一种情况,心底马上就火了起来! “八嘎!”云子快步走到领头的黑衣警察身前,一个耳光就扇了过去! 领头的黑衣警察自然不肯让云子轻易的打下去,否则,他的名声就全完了,所以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快速伸出右手握住了云子打向他脸的手! “此人涉嫌反满抗日,我们也是奉了宪兵队的命令来抓人的,希望你们不要自误!”领头的黑衣警察快速的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范杰和云子对中文自然也都是极为精通,但是两人都没有说中文,范杰快步上前,紧盯着警察头子,脸色严肃的用日语说道:“放手!” 云子狠狠的盯着握着她手的那名警察,狠狠的说道:“放开!” 警察头子感觉自己要是再抓着云子的手,双方恐怕会再打起来,现在沈阳城这种情况,和日本人起了冲突,倒霉的肯定是他自己! 可是他刚一放开云子的右手,云子的左手很快就又扇了过去,惊愕之中被扇了个正着! 心中的火再也压不下去了,日本人宪兵队欺负老子,当官的欺负老子,就是有点关系的地痞流氓也敢欺负老子,tnd,现在随便是个日本人也敢欺负老子! 警察头子低下去的枪口再次指向了范杰二人,他的手下也下意识的将枪口对准范杰二人! 范杰一看对方举起了枪,立刻将云子拖到自己身后,眼睛盯着面前的数人,故意用半生不熟的中文骂道:“八嘎,你们想干什么,不要命了!” 明明手枪是握在警察手里,可是看着说话的气势,分明落于下风的却是他们!事实也是如此,听范杰说完,除了带头的警察,其他人都忙里忙慌的把手枪收了回去! 远处刚要有所行动的渡边家护卫,立刻在首领的手势指挥下又退了回去! 现场只剩下警察头子一人拿着枪对着范杰二人,他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两人可是日本人,不管是什么情况,遇到了日本人倒霉的肯定的自己,但是刚刚被云子打了一个耳光的脸上还在火辣辣的发疼,真要让他就这么放下枪,还真有放不下面子! 就在局面僵持的这一刻,背后的胡同里传来几声跑步的声音!黑衣警察的神情顿时放松了下来,就连警察头子自己,也将枪收了回来! 范杰皱了皱眉,看向了黑洞洞的巷口,似乎是有什么怪兽,正从那里面冲出来! 是的,是冲出来了,但是冲出来的并不是什么怪兽,只是几名衣裳不整的日军宪兵队的士兵,上面的军服大开着,腰带明显系错了位置,边跑还边系着扣子! 范杰皱起了眉头,自己在沈阳城没什么能够利用得上的关系,真要碰上了蛮横的关东军士兵还真不好处理,他可不想将自己民族的女子交给日本人糟蹋! 范杰心里一动,举起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相机,朝着正在跑步当中的几名日本宪兵士兵,就拍了下来! 要知道这个时候,范杰的相机上是没有自带闪光灯,而那种大部头的闪光灯,范杰并没有带在身上,所以范杰照相,那几名宪兵队士兵是看不见的,但是黑衣警察们去世看的一清二楚! 他们从巷口跑出来之后,就朝这里走了过来,黑衣警察很快就凑了过来,在领头的宪兵耳边嘀咕了起来! 领头宪兵正是衣着最不整齐的,他边听警察们说话,边皱着眉头看着这边。 听警察说完,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看了一眼黑衣警察,心底骂了一声废物,便带着手下快步走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与反满抗日分子勾结在一起,快快将人和相机交给我们,便放了你们,不然就将你们通通抓进宪兵队去!”不知道是警察头子没有说清楚,还是领头的宪兵故意如此,他用一口别扭的中文和范杰两人说道。 范杰心里一声冷笑,他明白自己必须在第一时间震慑住这人,所以心下一定,狠狠的开口骂了一句:“八嘎!”然后顺势一个耳光就直接扇了过去! 领头的宪兵直接就晕了!在日本,稍微有些地位的人就看不起当兵的,这与中国也没有什么差别,但是日本人更讲究逆来顺受,刚刚左脸被打了一个耳光,马上就把右脸也伸了过来。 范杰没有手软,左一耳光,右一耳光,连续打了好几下! “嗨依!”领头的宪兵挨完耳光之后,立刻立正行礼,他真不知道范杰是什么人,还以为是遇上什么大人物了呢! 范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自然是极爽的,但是戏还得演下去,他手举着相机,大声的责骂道:“大日本帝国的脸面都让你们丢光了,武藤信义司令官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放着正事不做每天搞这些乌七八槽的事情!要真是这样,我看他武藤信义这关东军司令官也别干了,还不如和本庄繁那个蠢货一样,滚回本土去!” “嗨依!”几名宪兵队的士兵马上就晕了,这是遇上什么大人物,一口一个武藤信义,一口一个本庄繁,难道是帝国皇族子弟?想到这里他们的腿都有些发抖,真要是这种情况,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云子,咱们走!”范杰转身招呼一声躲在他身后的渡边云子,马上就要上车去! 几名宪兵队的士兵这才看见渡边云子,脸色马上就沉了下去,渡边云子他们自然是认识的,渡边云子的叔叔渡边贤二真是他们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整个沈阳城的宪兵队都归渡边贤二管,渡边贤二本身就是个下手极狠的人,遇上了违背军纪的士兵,历来都是不客气的,更何况这回他们直接冲撞了对方的侄女,这后果! 就在这些人胡思乱想的时候,范杰拉着渡边云子和那名女学生快速上了车,驶离了现场! 半天之后,范杰才松了一口气,车速慢下来之后,他回头看了一眼云子和那名女生,只见云子手扶着那名女子,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看着范杰。 见范杰掉过头来,云子满脸崇敬的说道:“村上君,你刚才好威武啊,好有气概啊!” 范杰的额头上不知不觉满是黑线,自己刚才不过是狐假虎威一番,竟然在她眼中是这种形象,日本人的心思真是让人难猜啊! 范杰慢慢的将车子停在一边,低声问道:“云子,接下来咱们去哪儿,难不成你还要带着这个女孩回家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嘛?”在云子心里,自家叔叔是宪兵队长,家里还有许多护卫安全是自然不会是问题。 但是范杰不知道这一点,他说道:“这个女孩不论是怎么回事,总归是和反满抗日分子有所牵连,你就不怕别人连累到你家里人吗?” 范杰本以为云子会有所担心,但是云子脸色变也没变,直接反问道:“村上君,你就不怕吗?” 范杰摇摇头,“我怕什么,我一个闲云野鹤,他们找得着找不着我还是两回事呢?” 范杰说完,云子眼中的崇敬之色更加浓重了。 就在这时,躺在云子怀里的女孩说话了:“你们能送我回家吗?” 虽然磕磕绊绊,但确实是日语不错,范杰和云子的脸色都遍布惊疑之色,难道真是什么反满抗日分子不成! 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马上就要到了,没什么好说的,小范同志在这里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明天三章,不要走开哟! 上架感言 今天一打开作家后台,突然发现小说上架了,多少有些惊喜,原本以为还得一段时间呢! 一路走来确实有些感慨,从第一个收藏,第一个点击,第一个推荐,到第一个打赏,确实有些难忘! 看着收藏一天天的变多,也一点点的感到开心! 一路走到今天,感谢各位编辑大大,特别感谢责编凉茶大大。也同样感谢诸位书友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陪伴,没有你们的支持也没有今天的上架! 这是小范同志第一部上架的小说,说实话,不期望大红大火,只要订阅成绩不太差就行! 小范在这里跪求大家的支持,希望大家能够多订阅一些,小范会努力写下去的,每天两章是绝对保证的,然后争取加更!加更! 谢谢大家,小范在这里跪求各种推荐,订阅,打赏,月票! 你们的订阅至关重要哦! 第一六零章 惨事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儿,今天这都是怎么一回事,你知道吗?”云子噼里啪啦的问出了一大堆问题! 小姑娘脸色有些惨白,脸上的血污稍微擦拭过之后,依稀能够看出来是一张精致的小脸。 小姑娘听到云子的问题,怯怯的点了点头,说道:“我叫郝美丽,我家在城东的柳巷,离这儿并不远。家里,家里,爸爸妈妈都死了!” “哇”的一声,小姑娘大声哭了起来! 范杰现在就是想也能想出个大概了,无非是家里人与东北义勇军有些牵扯,被警察厅和宪兵司令部查了出来,最后落个满门灭绝的下场! 无论怎么回事,这个小姑娘肯定是与之无关的,不过现在也不能送她回家,万一回去以后,再落入日本人手里可怎么办? “这样吧,云子,这姑娘还是先带回大和旅馆吧!我想还没人敢随意到大和旅馆去抓人的!”稍微想了想,范杰便做出了决定! “恩!”云子点了点头,回家以后还需要问一问叔叔到底是怎么回事。 范杰见云子点头,便一路开车直奔大和旅馆而去。至于小姑娘提到了要回家的话,自然被两个人给忽视掉了! 云子坐在车上,拿着手巾帮着郝美丽收拾了起来,小心的擦去小姑娘脸上所有的血污,到了大和旅馆的时候,一张令人美丽,令人惊心动魄的小脸露了出来,与云子相比也不差分毫! 范杰在大和旅馆门前停下车,打开车门,云子扶着郝美丽走了过来,鉴于郝美丽胸前的衣服已经被扯坏了,所以下了车之后,就整个人埋在云子怀里! 范杰走在头前,云子扶着郝美丽走在身后,三人直接上了三楼范杰的房间。范杰推开门进去的时候,陈兴还没有回来! “云子,你先带着美丽去洗个澡,我下楼去弄点吃的!”范杰觉得自己现在并不适合待在屋里,所以找了个借口就退了出来。 等范杰再回来的时候,他的手上已经除了提着食物,还带着一身买来的紫色连衣裙! 范杰推门进来的时候,郝美丽已经洗过澡了,正穿着范杰的衬衫,抱着云子的胳膊坐在沙发上,闭目休息。看样子是云子她们翻了范杰的衣箱,从里面找出来的! “嘘!”云子指着郝美丽,让范杰不要说话! 范杰点点头,轻轻放下手里的食盒和衣物,放在茶几上,指了指楼外,一个人又走了出去! 云子抱着郝美丽摸着她的头发,心里感叹着红颜薄命,晚上突然经历这么事情,她还没来得及好好思考! 回家之后得找叔叔问清楚郝美丽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能不能向叔叔求求情,看看能不能放过云子! 只是今儿晚上,云子带着疑惑打量起了这间房间,这是一间带着套间的两人间,到时候让云子睡在里面,村上君睡在外面,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美丽,饿了吧,来吃点东西吧!”半天之后,云子轻声在小姑娘耳边说道。 “恩!”小姑娘点了点头,低声哼了一下,才拿起筷子吃了起来。郝美丽现在也只是一个高中生而已,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如同地狱一般的经历依旧在折磨着她,所以饭菜吃了两口,便再也吃不下去了,想起惨死的父亲母亲,郝美丽的眼泪在不经意间又落了下来! “美丽,你家里还有什么亲戚吗?”云子低声问道。 郝美丽低头想了一会儿,父亲倒是有不少朋友但是这个时候,还能去找他们吗,那样还不如跟着大哥哥,大姐姐。 “我家里还有一个叔叔,已经有一年多没有消息了!”郝美丽低声说道。 云子点了点头,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想必就是她的那个叔叔拖累了家里,现在满洲国对整个反满抗日分子的处罚都很严厉,所以郝美丽的家里被牵连,并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 这样的事情,每天在满洲不知道要发生多少起,云子虽然单纯,但是也并不傻,这样的事情之前她听说过许多,只是今天自己碰到了而已,倒是那几个宪兵队的宪兵,抓人就抓人,还想要弓虽/女干人家,实在是太让人不能忍受了! 回到家一定请要让贤二叔叔好好惩罚他们! 好半天之后,范杰才又走了回来,他已经在外面吃过早餐了,同时让陈兴着手去调查郝美丽家里的事情! 范杰回来的时候,郝美丽已经换上了范杰买回来的连衣裙,一身紫色的衣服十分的漂亮! 但是郝美丽的脸色却没有高兴的色彩,小脸惨白惨白的,似乎依旧没能从家里的惨事中回过神来。 范杰低声在云子耳边说道:“云子,你看我是不是下去再来一间房,要么晚上你就和美丽住这屋!” 听见范杰的这话,云子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本来让郝美丽和范杰独处一室,她心里还有些不乐意,但是见范杰已经提前想到了这里,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不用了,村上君,晚上我还得回家去住,托家里人好好调查一下美丽的事情,看看美丽的事情该怎么处理。唉,这么个小姑娘,以后可怎么办呀!” 说完,云子回头看了躺在已经有些睡意的小姑娘! “村上君,你现在就送我回去吧,早点和家里说,美丽的事情也容易处理!”云子想了想,对着范杰说道。 “恩!”范杰点了点头,确实,这件事情让渡边一郎来处理可能更加妥当! 范杰抱着已经睡着的郝美丽,放在里屋的床上,这小姑娘,就是睡着了,眉头依然紧皱着! 范杰开着车送云子回到渡边家的公寓,云子下了车,又到后座上将枪箱提了下来! 范杰这才想起来,后备箱还有几只野鸡野兔,赶紧从后备箱里提了出来,这要是放到明天,指不定会臭成什么样子呢,范杰将东西交给已经走过来的渡边家佣人,顺口对云子说道:“云子,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在旅馆等你的消息!” “好的,村上君!路上小心一些!”声音温柔的就像送丈夫离家的妻子! 范杰笑了笑,点了点头,一踩油门,车子直接向前驶去,一会儿就消失在云子的视线当中! 云子这才转身回了屋! 屋里,云子的父亲渡边一郎,叔叔渡边贤二,已经坐在那里等着她了,晚上的事情一发,渡边一郎和渡边贤二就受到了消息,急匆匆的赶回家来! “那个小姑娘呢?”性子有些急的渡边贤二见云子一个人进了家门,好奇的问道。 云子一听就知道今天的事情,叔叔已经知道了,“贤二叔叔,”云子拖长了语调,“美丽现在正在大和旅馆休息呢,小姑娘今天被你们的人吓的够呛!” 云子狠狠的瞪了叔叔一样,“叔叔你手下都是些什么人呢,关东军要是都是这份得性,我看也别征服满洲,征服中国了,直接回日本算了!” 渡边贤二听侄女这么一说,也知道那几名士兵实在是惹得侄女不高兴了,看样子回头得打发他们去黑龙江修要塞去! “云子,是叔叔的错,叔叔明天回去以后好好的收拾收拾他们!”对于家里唯一的女孩子,渡边兄弟俩一直很疼爱云子,这让云子的几个兄弟都十分的嫉妒! “叔叔,美丽家里是怎么回事,怎么全家人都只剩下她一个了?”云子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不满! “也不能说就只剩下她一个了,她家里还是有一些下人活着的!”渡边贤二详细的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第一六一章 旖旎 原来,郝美丽的父母在沈阳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颇有些资材。郝美丽的叔叔更是东北军军中的一把好手,只是在九一八事变之后,随军退往了关内,便再没有了消息。 郝家的这一场祸端说起来还是跟他的叔叔有些关系的。早些时候,郝美丽的父亲收留过一名被打散了的东北义勇军的将领,这个人以前和郝美丽的叔叔关系不错,所以那一次郝家才收留了他。然而此人在前不久的一次搜捕当中,不小心被日本人给逮着了,熬不过酷刑,将事情全部都交代了,甚至还主动供出前不久收留过他的郝家。 奉天警察局长王金平,本就有些垂涎郝家的财产,加上之前一直与郝美丽的叔叔有些龌蹉,此事正好犯在他的手里,于是王金平在下手时使了一些手段,将好几样罪名栽到了郝家的头上! 就在昨晚,他亲自带队封了郝家,郝美丽的父母一言不合呛了几句,直接就被随队的几名日本宪兵队士兵开枪打死了。而为了犒劳这几名宪兵队士兵,王金平自然是打算将郝美丽献给日本人,然而郝美丽在挣扎中好容易才逃脱了,加上日本人也有猫捉耗子一样的心思,这才让郝美丽在无意间撞上了范杰他们的车! 云子沉默许久,对世道艰难有了些新的认识,半天之后,她才幽幽的开口问道:“贤二叔叔,这件事情会这么处理?” 渡边贤二笑了笑说道:“按照原本的进程,郝美丽会被充作慰安妇送往辽西军中,而郝家的产业自然是归到警察局长王金平的手里。” 渡边贤二稍微停顿了一下,这里他藏了一句,郝家的产业是归到王金平手里不假,但是上上下下他还得打点,而渡边贤二这里自然少不了厚重的一份! 这些话渡边贤二是不会对侄女说的。 渡边贤二接着说道:“既然现在这个郝美丽运气好遇上了云子,那么也算是命不该绝,我会下令让警察局,撤销她的逮捕令的!” 云子叹了一口气,幽幽的问道:“叔叔,那郝家的家产呢?” “郝家的家产?”渡边贤二愣了一下,没想到侄女关心起这个了,“郝家既然已经被查封,家产自然是要充公的!毕竟郝家窝藏反满抗日分子的罪名是确实的!” 云子问了一声,便再次沉默下来,说实话她也明白既然郝美丽的父母已死,郝家的财产自然是保不住的,毕竟郝美丽只是一个柔弱女子,这么大一个摊子他也撑不也来,所以云子就没有开口找叔叔,让他下令将郝家的财产还给郝美丽。 “叔叔,父亲,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了解完事情的经过,云子的心情不大好,找了个借口便回了自己房间! 渡边兄弟俩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吃过晚饭之后,渡边一郎端了一份食物敲开了女儿的房门! “父亲!”云子的脸色有些苍白。 渡边一郎,信手将托盘放在一边,看着坐着一旁的女儿,说道:“云子,还在为那个姑娘的事情感伤呢!” 云子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父亲,美丽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就昨天短短一天,家毁人亡,她一个小姑娘家怎么承受得了!” 渡边一郎摸了摸女儿有些苍白的脸,说道:“云子,真要让云子的父母活过来,恐怕只有天照大神才有这样的威能,但是郝家的财产,还是可以想想办法从警察局手里弄回来的!” “哦!”听父亲这么一说,云子马上就振奋起来,脸色也涌现出一丝红晕,“父亲,真的有办法吗?” 渡边一郎笑了笑,作为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的老狐狸,这点事情对于渡边一郎来说,算个什么事情! “当然了,警察局现在封的是郝家的家产,但是一旦他们发现自己封的不是郝家的家产,而是别人家的,那是不是就该将这些家产还回来呢!” 云子听的有些糊涂,“父亲,什么叫不是郝家的家产,怎么又成了别人家的呢?” “傻丫头,”渡边一郎摸了摸云子的脑袋说道:“如果郝美丽能够拿出她的父母将财产转让给别人的手续,郝家的家产不久成了别人家的了吗?” 云子有些听懂父亲话里的意思了,就是说找个人将郝家的家产承接下来,让警察局没了发难的借口,郝家的家产自然是要还回来的。 “那,父亲,你出面行吗?”云子带着憧憬的目光看着渡边一郎。 “傻丫头,真要到了父亲的名下,那个女孩子这辈子都别想再想将她的家产拿回去了,父亲一出面就会牵扯到大正银行,这里面手续一多,事情就复杂了!” “那我该找谁呢?”云子发起了难,她开始一一想起自己认识的人,真的能够不贪图郝家的财产,还能在之后还回来的,真的有吗? “不是还有位村上先生吗?”渡边一郎点醒了云子! 云子抬头看着父亲! 渡边一郎拍了拍女儿的手说道:“村上君和你都是那位姑娘的救命恩人,加上村上君为人淡薄,有贤者之风,村上君自己每年也收入不菲,想来是不会贪图郝家的那点财产的!” 渡边一郎派人详细查过村上春树的底细,村上春树的父亲在京都的一家中学教书,母亲则开着一家杂货店做些生意。 当年村上春树去美国留学,耗尽了家里所有的金钱,家里被迫变卖财产,甚至几度搬家,才能供他在美国留学。好在村上春树也够努力,现在成了一名大作家,每年的收入也不少,也常常补贴家里。而且他在湖南岳阳,湖北武汉各有一栋房产,在天津租界也租有一套公寓。 而且天津那边传来的消息,村上春树今年的收入怕是在数十万银元左右,而他家里除了父母和一名叫村上兴的仆人之外,再也没有什么贴心的家人了。 其实不只是村上春树,每一个接近他女儿,可能会成为他女婿的人,渡边一郎都会仔细调查一遍,或许这就是父亲的天性吧! 如果村上春树真成了他渡边家的女婿,对他来说,倒也未尝不是也是好事,所以渡边一郎用诱惑的声音对女儿说道:“云子,难道你就不想让村上君留在满洲吗,你可要知道,村上君原本是想将他的父母接到武汉去的,只是父母不同意这才作罢的,难道你真想村上君回了武汉之后,便不再回来满洲了吗?” 渡边一郎的话,云子听在了耳朵里。她对村上春树是有一些好感,但是还真的没有到非君不嫁的地步,云子满脸羞意的说道:“父亲,你瞎说什么呢!” 云子的娇嗔停在渡边一郎耳朵里,更像是一种默认,所以渡边一郎笑着说道:“云子,你好好想想,父亲想下去了,警察局那边我会托人先压住的,郝家的家产不会让人动的!” 看着父亲出门,云子坐在那里胡思乱想起来,村上君人真是不错呢,要是真的能帮到美丽,又能和村上…… 呸呸呸,云子,你瞎想什么呢,渡边云子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而在大和旅馆,半夜,范杰的意识突然清醒了过来,他察觉到一个滑腻的身体,挤到了他的怀里,抱住了他,范杰细细一看,是郝美丽! 郝美丽哆哆嗦嗦,声音有些颤抖,“爸爸我怕,爸爸别走!” 范杰心里一荡,手一伸,无意间握上了一团浑圆,还下意识的捏捏了,赶紧松手,范杰推着郝美丽的肩膀,说道:“美丽,你醒醒,醒醒,我是村上春树!” 郝美丽似乎是做了一个噩梦,范杰推了她好几下才清醒了过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窝在一个男人的怀里,胸前残留的感觉诉说着什么,但是温暖的怀抱和黑暗的环境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所以郝美丽颤颤巍巍的说道:“村上哥哥,我怕!” 第一六二章 好人 范杰真的不是什么柳下惠,然而内心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一根紧绷的弦在不停的响起,但是郝美丽温柔火热的身体却总是在迷惑着他。 “村上哥哥,我怕!”郝美丽的身体向范杰怀里缩了缩,似乎是有些冷! 一句“村上哥哥”总算是将范杰有些迷糊的神智换回来一丝:村上春树毕竟只是个化身,他是范杰! 范杰猛的将被子掀开,身体一凉,总算是清醒了过来,范杰长出了一口气,使劲拍了拍脸,从床上下来,站了一会儿,这才回头去看郝美丽! 郝美丽脸色潮红,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范杰这才觉得不对,伸手在郝美丽额头一摸,好烫啊! 这姑娘竟然在这个时候发烧了!不过想想也是,昨天一天她经历了多少事情,父母双亡,自己又差点被日本人侮辱,加上晚上回来的时候大概是又受了点风,心力交瘁之下,感冒发烧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过,这个时候到哪里去给她找医生去,沈阳城范杰又不熟,加上现在是半夜,药店什么的肯定已经都关了门,找医生恐怕是不大容易的事情! 不过好在郝美丽遇到的是范杰,不是一个能以常理而论的人。范杰一向是有备无患,总是在空间里备着好几份的药物,这个时候刚好派上用场! 范杰从里面取出感康,阿司匹林,维c银翘片等药物,一一给郝美丽服下,又用湿毛巾敷在她的额头上,半天之后,郝美丽的情况总算是好了许多! 范杰摇了摇头,看了眼那张可怜的邹巴巴的小脸,连着被子一起抱起郝美丽,抱回里屋,放在床上。隔上一会,换块毛巾,折腾了一个来小时,烧总算是降了下来。 范杰这才关上里屋的门,回外面去休息! 就在范杰关上门的那一瞬间,郝美丽睁开了眼睛! 之前她就一直迷迷糊糊的有些感应,发烧稍微好一些以后,人就清醒了过来,回忆起之前躲在范杰怀里的那股感觉,恼人的羞意再度涌上脸! 她怎么会那样,太羞人了! 郝美丽一直装着自己没有清醒过来,这才躲过那阵尴尬! 现在范杰出去了,郝美丽的这才偷偷的睁开了眼睛! 见屋里之后她一个人,在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他要不是日本人该多好! 郝美丽忆起昨天发生的一切,父母惨死的模样,警察局长狰狞的面孔,日本宪兵淫¥荡的笑脸,一切一切都在刺激这她心! 两行眼泪不知不觉留了下来,郝美丽使劲咬住被子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总有一天,这笔债是有人要还的! 折腾半夜之后,郝美丽总算迷糊着闭上了双眼! 第二天早上,郝美丽睁开眼睛,天色已经大亮,但是里屋的门还紧闭着,外面一阵阵低声争吵的声音传了过来! 什么“家产”“孤女”之类的传了过来,郝美丽带着好奇,从床上下来,靠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声音! “云子,真的非得这样吗?”这是村上君的声音,郝美丽认了出来! “是的,村上君!”这是云子姐姐的声音,郝美丽认了出来,云子接着说道:“若不如此,恐怕郝家的家产还真拿不回来,会被一些人瓜分一空的,另外郝家还有不少下人被抓进了监狱,也只有这样才能将这些人都救出来。村上君!你就当是帮帮美丽吧!” 外面一阵沉默,半天之后,村上春树的声音才传了过来! “云子,你让我好好想想!”村上春树的声音有些疲惫! “好吧,村上君!不过时间不等人,再拖下去怕是就来不及了!”云子接着劝道! “知道了!你去看看美丽吧,我去给你们买点早餐!”村上春树的话说完,郝美丽就知道对话结束了,垫起脚尖,无声的赶紧跑回床上,盖上被子,装着自己还没醒来! 很快,里屋的门被拉开的声音传了过来,“美丽,你醒了没有?”云子施施然走了进来! “云子姐姐!”郝美丽的声音有些低沉,或许渡边云子和村上春树是好人吧,但是她昨天见多了那原本和善的面孔一夕之间变的是如此的狰狞! “美丽,好点没有,我听村上君说,你昨晚上发烧了!”说着云子的手摸上了郝美丽的额头! “好多了!”郝美丽怯怯的说道。 “恩!是不烧了!”云子的手从郝美丽额头拿了下来! “云子姐姐,你刚才和村上君说什么呢,我听着你们差点吵了起来!”郝美丽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渡边云子。 云子看着脸色依旧有些白的郝美丽,伸手在她的脸上,摸了摸。 可怜的孩子!心里暗叹一声!云子将事情细细的说与郝美丽听! 半天之后…… “就是这样,如果想将你们郝家的家产拿回来,这是唯一的办法。美丽,你总不想你父母奋斗一辈子的成果,就这样被杀害他们的人拿去吧!” 云子最后的那句话,激起了郝美丽内心存在的仇恨,终于,郝美丽点了点头! 云子终于松了一口气,内心有一丝的窃喜! 再说范杰,他借口买早餐下了楼,在外面见到了消失一夜的陈兴!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范杰和陈兴边走边说! “郝家昨天傍晚的时候确实是被抄了,郝家夫妇当场死亡,只有一个郝美丽逃了出来!下手的是奉天市警察局长王金平,早年在东北军的时候,他就与郝美丽的叔叔就有些恩怨,昨天难得逮住郝家的一个把柄,立刻就下了手,甚至当场找机会就要了郝氏夫妇的性命。现在郝家所有的家产已经全部被查封了,所有的伙计都被抓了进去,一旦坐实了郝氏夫妇的罪名,郝美丽也跑不了,郝家的家产会全部充公!”陈兴将调查了一夜的结果说与范杰听! “有没有郝家一家的人的照片?”范杰摸了摸下巴,低声问道。 有时候,就是陈兴也觉得范杰实在是太过小心了,不过想想这一行的目标,陈兴倒也有些理解! “没有,少爷!时间太短,还没来得及!”陈兴带着些许的歉意说道。 “行,我知道了!”范杰叹了一口气,只要昨天的事情不是人为预设的就好,“抓紧时间,想办法弄到郝美丽的一切资料,从小学到现在,里里外外的资料都弄上一套,说不定咱们以后还会多个帮手!” “知道了,少爷,我这就去办!”陈兴点了点头,立刻转身离开了! 范杰带着买好的早餐,带了回来,因为考虑到郝美丽的缘故,所以买的多事豆浆油条这类东西!范杰推开门,看着云子和郝美丽两个人一脸奇怪的看着自己,不禁上下打量一下自己,“我有什么地方不对嘛?” “没有,村上君!”云子开了口,看了眼郝美丽,说道:“我与美丽已经谈妥了,她同意将郝家的家产都转给你!” 范杰看了眼郝美丽,见美丽点了点头,范杰只好也答应下来,“好吧!不过美丽,话说在头里,你们家的产业经营,我是不会插手的,这些东西只是在名义上是属于我的,实际上的操控权还在你手里,你明白吗?” 郝美丽点了点头,偷看了范杰一眼:村上君果然是个好人! 第一六三章 刺探 郝美丽既然已经同意,云子便很快的操作了起来! 一张由中文和日文同时书写而成的转让协议,没多久便被炮制出炉。 郝美丽和范杰分别在甲方和乙方的位置上签上自己的名字,云子本来想在中人的位置上签上自己的名字,但是范杰却是伸手止住了她。 “云子,这事还是回去问问你父亲为好,看看他有什么意见没有?”范杰脸色严肃的说道。 渡边云子不解的看着范杰,“村上君,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范杰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是想知道这中间有没有什么变数而已,说实话,不过是一个奉天警察局的话,咱们直接上门就可以了,但是这中间要是牵扯到关东军宪兵队的话,最好还是麻烦一下你父亲,省的再横生枝节!” 范杰的话只是说了一半,范杰很想知道渡边一郎在这件事上的态度,郝家的财产虽然不是很多,但是动产不动产加在一起也有百万大洋之多,这么大的财富,渡边一郎就真的不动心吗? 说实话,渡边一郎也很贪图这笔财富,但是这件事情他真的不宜插手,暗地里他可以压着宪兵队,警察局,但是为了自家的名声,此时还是只让云子出面的好。 当然这个名声,说的是在日本人之间,中国人并不在其列! 所以当云子带着范杰和郝美丽找上门来的时候,渡边一郎便一口拒绝了! “村上先生放心,警察厅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奉天警察局不敢不照做的。”渡边一郎听范杰说了自己的担心,略作了些解释,“云子的叔叔是宪兵队的副队长,你放心,宪兵队那边也不会有问题的!” “那真是麻烦了!”范杰立正行礼致谢! “无妨,无妨,村上君多来家里走走便好!”渡边一郎突然冷不丁的笑着说出这么一句! 范杰心里一咯噔,又开始琢磨起来。心思重的人总是这么一副样子! 恰在此时云子开了口:“父亲,既然这样,趁还有时间,我们先去警察局将手续办了吧,免得夜长梦多!” 范杰听了云子的话,心里松了一口气,跟着点了点头,“那好,渡边君,我们就先过去了!” 渡边一郎点点头,“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直接给我打电话!” “是!”范杰一点头,便跟在云子后面,带着郝美丽离开了! 郝美丽自从进了渡边一郎的家里就没有再说过话,她隐约记得在家中的时候见过渡边一郎几回,但是具体和家里有什么关系,她就真不知道了。 下意识的,郝美丽对云子也产生了戒备,走的时候总是紧跟在范杰身后! 事情办的很顺利,可以是说太顺利了! 一到警察局,范杰拿出那份转让协议,警察局立刻派人将郝家所有被查封的家产都还了回来,关进监狱的一些掌柜伙计,也都放了出来,在郝家店铺、家门上贴的封条,警察局都主动派人收回。而那位警察局长王金平至始至终都没有露过面。 到了晚上的时候,范杰三人已经站在了郝家大宅的大厅里面,这里已经被布置成了灵堂,郝美丽的父母就安置在这里。 看着哭泣成一团的郝美丽,还有陪在一旁的云子,范杰低头在陈兴耳边说道:“你去找管家平叔,让他吩咐厨房给美丽弄点吃的。一晚上了,美丽和云子都还没吃过一点东西呢?” “知道了,少爷!”陈兴点了点头,便悄然退了出去! 对于郝家突然成了日本人的产业,郝家上下也是议论纷纷,有大声咒骂的,也有大表赞同的,当然更多的是默不作声! 毕竟能够从监狱里面出来,对郝家下人来说已经谢天谢地了,虽然只是待了一天而已,但是监狱里的恐怖景象深深的在他们心里扎下个根。 这个叫村上春树的日本人到底是怎么个来历,又是什么打算,更多人的心里惶惶不安! 所以在郝家的家人被放出来之后,郝美丽便带着范杰和云子二人找到了郝府的大管家,郝太平! 在范杰承诺绝不会插手郝家的产业,郝府的一切都将由美丽做主之后,郝太平终于放下了一些戒心,抱着郝美丽痛哭起来! 安抚完下人之后,平叔便开始操持起来,里里外外的忙碌起来。 首先布置的自然是郝氏夫妇的灵堂,另外还得通知奉天城内的各家亲朋故旧,郝家遭难的时候,他们都躲的远远的,但是这也怨不得他们,毕竟郝家面临的是毁家之难,在日本宪兵队和警察局面前,没有多少中国人敢于伸手说话的,一个也没有! 但是郝家毕竟还要在奉天城生存,自然还是要与诸人来往的,郝氏夫妇的葬礼,还是要请他们出席的。 平叔曾经来试探过范杰,私下询问范杰是不是要将郝府的牌匾摘下来,换上村上家的牌匾,范杰摆摆手拒绝了,这里还是美丽的家,他并不打算在这里待多长时间! 平叔暗地里长舒了一口气,看样子这个日本人和别的日本人真的有些不一样! 夜深了,云子本来想陪伴郝美丽一起守灵,但是却被郝美丽和范杰两个人劝了回去!加上渡边一郎也派人来接郝美丽回去,云子便不情不愿的回了家! 范杰也没有陪郝美丽守灵,毕竟名不正言不顺的,他只是在胳膊是绑了一条白布,便算是尽了自己的一份心! 晚上范杰早早便休息了,郝家的事务自然有郝家人处理,说好了不插手,就是不插手! 范杰住的是客房,主屋暂时没人住,郝美丽住在自己原本的房间! 这一夜什么也没有发生,安安静静的! 范杰第二天一早起来,便一个人离开了,留下陈兴照料郝家这一摊子事! 等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奉天火车站,范杰和横田一郎站在了一起,他们的身边围着的是一群记者! 新任关东军司令官武藤信义过一会儿就将乘坐这趟列车前往满洲国的首府新京,范杰脖子上挂的是《满洲日报》的特约记者证,本来他还有《朝日新闻》的特约记者证,但是横田一郎非让用他们报社的,范杰也只能答应下来! 武藤信义是一个很瘦小的白发老头,今年已经有六十五岁的他精神十分的健硕,低头和一位身穿黑色西服的中年人说着话,一路走向火车,在经过记者群的时候,武藤朝这边点了点头,日本记者们便疯狂的照着相。 “横田君,那位站在司令官阁下身边的人是谁啊?”范杰有些好奇的问道,按说武藤信义身边围着的应该都是关东军的军官才对,怎么一个身穿西服的中年人走在武藤的身侧呢,而这个人又明显不是中国人! “哦,你说的是河本君呐!”横田一郎仔细看了两眼,回头对范杰说道。 “河本君?”范杰疑惑的问道。 “哦,村上君,你可能不认识,那位就是武藤司令官阁下的老部下河本大作,不过他是什么时候回奉天的,他不是在西安煤矿当他的总办嘛,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难道有什么事情不成!”横田一郎突然暗自琢磨了起来! 这里的西安煤矿指的是辽源煤矿,九一八事变之后,河本大作受命去诱降了拥有3万兵力的东边道镇守使于芷山,同时又借助于芷山的武力,强行接受了辽源煤矿。 “怎么横田君,有什么问题吗?”范杰好奇的低声问道。 “说不上来,总觉得不大对劲,”横田一郎摇摇头说道,难不成武藤长官准备重用这家伙不成,这家伙在关东军中可是一向不怎么招人待见的。 见武藤信义已经上了火车,范杰便跟在横田身后,混在记者团里上了火车! 第一六四章 战书 “村上君,这位是来自大阪的川端君!”在向范杰介绍了诸多来自本土和中国多地的日本记者之后,横田一郎拉着范杰来到了车厢后列,着重和范杰介绍起了一位带着眼镜,面色有些凄苦的瘦小文人,“村上君,川端君和你一样,都是文化省着力栽培的文学作家!” 范杰看着眼前个子稍微有些矮,发际线拉后严重的中年人,这难道就是传说中日本第一个获得诺贝尔奖的川端康成,范杰突然觉得自己的情绪有些奇怪,有些缩手缩脚的伸出手和川端康成握了握。 “你好,川端君,在下村上春树,能见到您实在是三生有幸啊!”范杰略显拘谨的说道。 川端康成很厚道的笑了笑,“村上君,我看过你写的作品,尤其是那不《且听风吟》,语言质朴,简洁明快,形象生动,意蕴丰富啊!是一部难得一见的佳作啊!” “川端君客气了,能够得到您的赞赏,实在是在下的荣幸!”川端康成虽然此时还没有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但是他在日本文学界的地位颇高,就如同当今中国文坛的胡适,郭沫若一般! 川端康成看着有些拘谨的村上春树,温暖的笑了笑。 眼前的这位村上春树在他的小说《且听风吟》中,很是狡猾的利用一些比喻修辞,不露声色地对当今日本社会丑恶现象进行揭露,试图挖掘日本大众对社会不满的真实原因。 “不存在十全十美的文章,如同不存在彻头彻尾的绝望”,这是村上春树在作品《且听风吟》开篇第一句,进入尾声时作者再次引用尼采的话:“白昼之光,岂知夜色之深”。 类似的引用修辞手法在文中多次出现,村上春树借此方法巧妙、委婉地表达自己对待事物的观点、对生活的态度,以及自己内心某些隐秘的思想情感。 这一点上川端康成倒是深有感触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冒着天大的危险,在日本当局大举逮捕日共党员的第二天,就窝藏被追捕的日共林房雄和村山知义两人,甚至在后来还掩护了秘密前往苏联的日共藏原惟人。 他在村上春树的小说《挪威的森林》、《且听风吟》中,看出了村上春树潜藏的某些危险思想,所以才有了他这一趟满洲之行。 关东军数度邀请他来满洲,他一概予以拒绝。只是这次听说这位村上君来满洲游历,他才动了见一见这位村上君的念头,看看能不能拉他进入自己与尾崎秀实的秘密俱乐部! “村上君的的才华,我也挺《朝日新闻》的尾崎君提起过,说你与我是帝国文坛最闪亮的双子星!”川端康成满含深意的笑着这范杰说道。 尾崎秀实,范杰这才有些恍然,怪不得自己能够那么容易拿到《朝日新闻》的顾问记者证,原来是尾崎秀实出的力,尾崎秀实,内山完造,鲁迅,原来如此! 有些明白过来的范杰,对着川端康成点了点头,说道:“我曾听内山完造先生提起过尾崎君,可惜未尝一见,太令人感到可惜了,若是有机会,还得请川端君引见一二啊!” 话说道这里,两个人的意思都透露的十分明白! 两人对视一笑,话题就此一转! 只见川端康成笑着开口道:“听说村上君也特别喜欢旅行,在下也常常一个人在本土四处旅行,倒不像村上君能够在亚欧各国随意旅行啊!” 范杰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本土是有点小了,不想欧美大陆,也不像中国这么大,景色这么丰富多姿,美轮美奂。说实话,可惜我至今未能去北边冰原去旅行,尤其是符拉迪沃斯托克,那可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北边城市啊!” 范杰话里的意思,川端康成能够听懂,横田一郎就不见得能听懂了,“是啊,如果海参崴能够成为帝国的城市该有多好!” 范杰和川端康成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出自己的无奈。 就在此时一个突兀的声音闯了进来。 “是啊,横田君,你说的很对,过不定明天帝国就会出兵占领海参崴的!”说这话的是一名穿着关东军少佐宪兵军服的年青军官,在他的身边还围着几名同样身着关东军军服的青年军官,只是军衔略微低了一些! 范杰和川端康成的脸上都露出了无奈的苦笑,这列火车上能够上来的军官都是关东军司令部直属官兵,他们是能够在火车上自由行动的。不像范杰他们,早就被人限制住了行止,只能在这节车厢内活动,想去别的车厢,必须有特别通行证,还要经过严格的搜查,所以范杰原本打算在火车站做些什么手脚的心思,也熄了下来! “两位先生怎么认为?”少佐宪兵军官说完之后,看向了范杰二人。 川端康成笑了笑,说道:“我听武藤司令官说过,关东军现在的第一要务是稳定满洲,开发满洲,之后是进攻中国还是进攻苏联,还在未定之数,怎么,这位将军是打算替武藤司令官做主喽?” 川端康成的话语中充满了讽刺和讥笑之意,关东军下一步行止如何当然是由司令官武藤信义和帝国军部,内阁的高层决定,那轮的上一个少佐“将军”说三道四。 武藤信义接掌关东军以后,人事方面开始了大换血,关东军集团虽然依仗武力侵占了中国东北,但对关东军某些作法在日本天皇眼中是不放心的。 所以才有了武藤信义调任关东军司令官一事,其实早在六七月间,日本内阁就酝酿这将本庄繁调离中国东北,后来发生在天津的一系列事件以及近卫文磨的上书,不过是一个引子而已! 范杰接着川端康成的话,开了口:“川端君说的甚是,依我看,帝国近阶段面对苏联,还是应以防守为主,依托长白山大兴安岭的地势,修筑防御攻势,不要忘了三年前,苏联军队才和张学良的东北军精锐实实在在的打了一场。关东军占领满洲,唯一称的上与东北军精锐接触的一战还是在锦州城下,到最后还是东北军自己放弃锦州城,帝国才能顺利接手锦州,由此实力对比来看,就能看得出苏联兵力的强大,关东军想要获取胜利,还需隐忍一段时间!” 范杰的话在川端康成,横田一郎眼里是极为务实的言论,但是落到了那几名关东军宪兵的耳朵里,却是充斥这挑衅的意味! “你……”少佐军官身边的宪兵有些按捺不住了,说着手很自然的摸到了枪柄上! 范杰诸人的视线顿时跟着落了下来,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这事一个声音插入了进来,“村上君的话虽然有些长他人志气,但是却是实实在在的话,关东军在满洲只有六个师团的兵力,如果这个时候挑衅苏联人,东北军再趁机反攻满洲,满洲的局面就一发而不可收拾,所以低调隐忍一些,我想武藤司令官也会这么认为的!” 范杰皱着眉头转过身去,来人竟然是渡边一郎,这个偷换自己话里概念的人竟然是渡边一郎。不过范杰没有深究,看了眼跟在渡边一郎身后的云子,稍微躬了躬身,“渡边伯父,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不只是范杰,其它几名宪兵军官也躬身称呼道:“渡边伯父!” “恩,大家都是为了帝国着想,就不要争了,到了新京,我请大家一起吃晚餐。横田君,川端君,还请不要推辞!” “是!”横田一郎和川端康成点头应了下来! 范杰看到那几名年轻军官看着云子时眼睛里冒出的那种绿光,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也会遇到这么狗血的事情,无奈的低头苦笑了一声。 “村上君!”突然范杰感觉自己的胳膊碰到了一阵柔软的存在,侧头一看,竟然是云子抱着了自己的胳膊,对着自己甜甜了笑了起来! 范杰顿时感到无数的杀气朝自己涌来,转动有些僵硬的脖子,范杰看向了那几名青年军官! 领头的那名少佐军官狠狠的开口道:“听说村上君善使枪械,在下酒井仁太郎,向您请教!” 有意思,有意思,范杰回头看了眼云子,ttd,不就是一个日本娘们嘛,老子还争定了!“好啊,明天上午约个时间吧,咱们比试一下,当然要是枪法没自信,比剑道也成!” 第一六五章 心动 范杰就这样笑着和酒井仁太郎定下战书! 两人对视的双眼迸射出阵阵火花,就在这时,一个有些陌生的中佐军官走了过来。 “酒井君,你在做什么,不知道现在正是你当值的时候嘛?”中佐军官的面色很严肃的斥责到! “是,渡边君,在下马上就去!”酒井立刻立正点头致歉,说完朝渡边一郎,川端康成,横田一郎,范杰,还有云子一点头,径直转身离去了! “你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都去!”那名大概是云子叔叔的中佐军官朝这边点了点头,便告辞离去了! 剩下的诸人相互只见对视一眼之后,看向了范杰,同样看见了抱着范杰胳膊,一脸担忧的云子。 “呵呵!”不知道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紧跟着半个车厢的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云子,你先放手好不好!”范杰略显尴尬,他低头在云子耳边说道:“你看大家都看着呢!” 云子这才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放开了范杰的胳膊,躲到了父亲渡边一郎的身后,羞得满脸通红! 大家善意的笑了一阵之后,才又各自去忙各自的去了!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范杰以前总能感觉到的一种隐约的隔阂在慢慢的散去,他的村上春树这个身份似乎是直到此刻才融入这个群体之中! 误打误撞之下,能有这种收获也确实是老天在帮忙! 松了一口气,范杰原本打算明天在比赛枪法的时候好好羞辱一番酒井等人的心思也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略显韬光养晦的办法,马上就要开始自己的计划了,这个时候大出风头对整个计划而言是不利的。 “村上君,还在思索明天怎么和那位酒井君比赛枪法吗?”川端康成凑过来,在范杰身边说道。 范杰故意皱紧了眉头,说道:“在下虽然也算是精通枪械,但是无论如何也是比不得天天摸枪的军官的!倒是剑道上,再下颇有些心得,枪械是无论如何也比不过他们的!” “村上君,无需担忧,”渡边一郎走到近前,说道:“也没有人会指望你能够赢了酒井君,酒井君在关东军中也算是一名神枪手,您只要不是差的太多,没人会说什么的。” 渡边一郎这句话,看似实在安慰,但是却刻意忽视了因此而带来的后果,老辣如川端康成,横田一郎自然听得出渡边一郎话里强烈的意味,眉头不自然的皱了起来! 范杰倒是没这么想,他直接说道:“枪法造诣上,在下也不敢多想,倒是枪法比赛之后,在下想与那位酒井君比一比剑道,看看酒井君还有没有我大日本帝国武士的风采!” 渡边一郎闻弦音而知雅意,“村上君,放心,枪法比赛结束之后,必然会有一场剑术比试的!” 范杰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麻烦您了,渡边伯父!” “那好,”川端康成也跟着点了点头,“村上君,我们就等着明天见你的风采了!” 说完川端康成又看向渡边一郎,“渡边君,这边来,在下还有一些事情要向您请教!” 说着,川端康成拉着渡边一郎走向车厢里稍为远一点的地方,抽空还回头满含笑意的朝范杰眨了眨眼睛。 范杰明白川端康成的意思,低下头,对上了满脸忧色的云子。 云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到范杰身边,她低声说道:“对不起,村上君,给你带来麻烦了!” “没事的,云子!”范杰虽然心知是怎么回事,但是总不能当着人家姑娘的面发火,毕竟人家也不少有意的。 “不是的,村上君,要不是我在酒井君面前提到了你的枪法出色,酒井君也不会来找你的麻烦,真的是我的错!”云子连连摆手,一脸的歉意! 范杰心里笑了笑,这个姑娘真是可爱啊,“没事的,云子!既然这样,就罚你明天上午过来帮我加油吧!” 云子这才散去满脸的愁容,脸上开始露出了甜甜的笑容,“村上君,我明天一定对去帮你加油的!” 说着,云子还举起了握紧的小拳头。 范杰看着云子可爱的模样,笑了起来! 数个小时之后,火车在新京火车站停了下来! 武藤信义率先走了下来,跟在他身后的是关东军参谋长小矶国昭,以及下属各级参谋! 小矶国昭与武藤信义是同时在关东军上任的,前任关东军司令官本庄繁和参谋长桥本虎之助同时被调离,本庄繁调回军部任参议,而桥本虎之助则调任关东宪兵队司令官,上任伊始,便与武藤信义在许多方面有着分歧,所以这回武藤信义并没有带着桥本虎之助,而是留他驻守关东军司令部! 前来迎接的武藤信义一行人的除了以满洲总理郑孝胥为首的中国官员外,还有以总务厅长官驹井德三为首的日系官僚。 在满洲国,表面实行的是责任内阁制,政务须由‘国务会议’决定。责任内阁对执政负责,每周由国务院总理向执政报告一次会议通过的案件,请执政裁可。 而所谓的“内阁制”和“国务会议”不过是个幌子罢了,真在在满洲国政务上做主的是关东军特意选中的殖民地总管驹井德三。 而“国务院”的真正“总理”不是郑孝胥,而是总务厅长官驹井德三。 其实,日本人似乎并不隐讳这个事实。当时日本《改造》杂志就公然称驹井德三为“满洲国总务总理”和“新国家内阁总理大臣”。 驹并原任职于满铁,据说他到东北不久即以一篇题为《满洲大豆论》的文章,得到了东京军部和财阀的赏识,被视为“中国通”。 他被军部和财阀选中为殖民地大总管,做了实际上的总理,他眼中的顶头上司当然是关东军司令官,并不是傅仪这个名义上的执政。 傅仪和郑孝胥是名义上的执政与总理,国务院各部总长们也是名义上的总长,所谓国务会议也不过是走走形式。国务会议上讨论的议案,都是“次长会议”上已做出决定的东西,而各部的次长,就是日本人。各部主权都在次长手里。 次长会议又称“火耀会议”,是总务厅每星期二召集的各部次长的会议,这才是真正的“内阁会议”,当然这是只对“太上皇”关东军司令官负责的会议。每次会议有关东军第四课参加,许多议案就是根据第四课的需要拟订的。 这就是关东军控制满洲的真相! 前来迎接武藤信义一行人的,除了郑孝胥和驹井德三率领的满洲国各级中日官吏,还有关东军副参谋长冈村宁次率领的关东军驻新京的军官代表! 岗村宁次同样是8月份调任满洲的,除了出任关东军副参谋长,冈村宁次还有一项重要的使命,这才是大本营在这个时候调他来关东军任职的最重要的原因! 日本还没有完成进攻热河的战备,而如果在这个时候如果发起战争的话,无疑会对日本的战略和经济造成巨大的破坏,而且国际舆论现在也不在日本这一方面。这也是关东军在7月底8月初,热河事件中偃旗息鼓的原因之一! 岗村宁次,小矶国昭,武藤信义三个人构成了关东军的首脑三叉戟,是整个东北权力最高的三个人! 范杰透过照相机,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这就是整个满洲国的实际权力体系,傅仪不过是个傀儡罢了,范杰有些怀疑自己刺杀傅仪的计划是不是还有必要要执行。 在他的玉佩空间里,现在就放着好几包的炸药,只要扔过去,就能毁掉整个东北的指挥体系,然而范杰很明智的只是按下了快门,四周巡逻的关东军士兵的正在紧盯着在场每一个人,哪怕范杰有丝毫的异动,立刻就会被不知道来自哪里的子弹给击毙! 第一六六章 初抵 算了!范杰心里叹了一口气:反正自己的目标原本也不是这几个人,或许干掉傅仪,在国际国内的影响力都要大得多。 范杰依旧没有忘记,半年前在上海虹口公园,被朝鲜人尹奉吉炸死的日本上海派遣军司令陆军大将白川义则,还有被炸断一条腿的陆军中将植田谦吉和日驻华公使重光葵,被炸瞎一只眼眼海军中将野村吉三郎等人。 那么大是事件依旧没能延缓日军侵华的步骤,若不是突然想起来,恐怕范杰自己也将半年前的那场爆炸案给忘掉了,历史总是向前的,死亡的总是会被人遗忘的! 欢迎仪式结束以后,武藤信义信义一行人被接走了,而范杰一行人则被送入了不远处的大和旅馆! 没错,又是大和旅馆! 日俄战争日本的胜利之后,日本从俄国手中攫得了南满铁路的路权,然后在南满铁路沿线开始修建“满铁附属地”。 日本以极低的价格,从长春市政府手里购买了头道沟地区大量的土地,命名为“满铁长春附属地”,并展开市政建设。 1916年,日本还从俄国手中买下了二道沟地区552公顷的俄国铁路附属地,将其与满铁附属地合并。至1920年代末时,附属地人口已达26000人。 满铁长春附属地以长春火车站前广场为中心,建设放射性道路网络,配之以大型公共建筑,并修建电力、照明、给排水、电话、煤气、医院、学校、公园等城市设施,修建了大和旅馆、满铁事务所、宪兵队、警务署、邮便局等各式建筑。 这就在长春形成了实际意义上的日本租界! 大和旅馆基本上可以算作是每一个日本租界的标志,常常负责接待来往贵宾,承接大型会议,仪式,宴会之类的事务! 范杰的房间在三楼,左侧房间里住的是两名之前见过一面的日本记者,而右侧住的正好是渡边一郎和渡边云子父女。 和范杰同屋居住的横田一郎,至于川端康成则被武藤信义接去了关东军驻地居住!范杰不得不深思这中间有没有什么别的含义! 晚饭之后,云子怯生生的敲开了范杰的房门,范杰拉开房门一看,“是云子啊,进来吧!” 云子甜甜一笑,迈步走了进来,“村上君,没有打扰你们吧!” “没,只是横田君正在看书!”范杰看了一眼横田一郎,只见横田一郎已经放下了手中的书。 横田一郎脸上带着揶揄的笑容,看着两人,“云子,你和村上君慢慢聊,横田叔叔去找你父亲喝上两杯!” 说完,横田一郎怪笑了两声,便转身离去了! 范杰觉得有些脸红,云子也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云子,我们出去走走吧!我还从来没有来过新京呢!”范杰作为男子必须先打破这阵尴尬! “恩!”云子默默的点了点头,随同范杰一起走了出来! 夜风拂面而来,走在新京城的大街上,仰望星空,夜色是那么的干净漂亮,所有的星星都仿佛是镶嵌在黑幕上的钻石,闪烁迷人! “云子,你和酒井君认识很久了吗?”范杰试着打探道。 “恩,有两三年了吧,叔叔介绍认识的,不过我不是很喜欢他!”云子摇了摇头,神色有些无奈,“酒井君这人,大男子主义太浓,不能干这个,不能干那个的,真烦,还常常找借口出现在人家周围,真让人讨厌!” “哦!”范杰一听乐了,不着痕迹的挑拨道:“或许酒井君,在自己的内心已经将你当成是自己的恋人了吧,所以要求严格一些!” “人家才不要做他的什么恋人呢,”云子嘟着嘴说道,“人家恨不得离他离的远远的!” “好了,我们不要提他了!”范杰很明智的结束了这个话题,“云子,你以前来过新京吗,我怎么觉得新京的空气要比奉天好闻许多!” 云子奇怪的歪着头看着范杰,“村上君不知道吗,新京的城市建设,参考了19世纪巴黎改造规划和霍华德的‘田园城市’理论,以及20年代美国的城市规划设计理论。 就在上月刚通过的《大新京都市计划》中,新京将以绿化带结合公园从而形成绿化系统。以后新京城将全面实施绿化,预计要在两年后达到整个城区都几乎全部掩映在绿海之中的效果! 新京城,极有可能在未来,超越东京成为亚洲第一大都市!” “云子,这么多东西,你是怎么知道的?”范杰有些诧异的问道。 云子有些得意的笑了笑,“村上君,你有所不知,在关东军敲定《大新京都市计划》之后,原本是要在《满洲日报》上全文刊发的,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给取消了!” “你们《满洲日报》真是消息灵通啊!”范杰由衷的夸了一句! “云子,风起了,我送你回去吧!”两人一路走来,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范杰估计云子也有些累了,体贴的提议送她回去! “恩!”云子看着范杰,两只眼睛特别的漂亮,歪着头说道:“好吧,村上君,我们回去吧!” 就这样,两人在压了一阵马路之后,便转身往回走。 走着走着,范杰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指和云子的手指碰在一起,有种令人心醉的感觉,想了想自己明天还有为她决斗,不占点便宜实在太亏了! 所以,在两个人的手指再次相触的瞬间,范杰手一伸握着了云子有些冰凉的手指! 云子本来也有点享受那种感觉,见范杰突然握着了自己的手,心里一惊,马上就想将手指抽回来,但是生生止住了,任由范杰握着自己的手,两个人的身影在大街上越靠越近! 在快回到大和旅馆的时候,一个急匆匆走过来的人一个不留神撞在了范杰的身上,撞了一个踉跄! “对不起,对不起!”来人很快开口道歉,是个中国人。 范杰本来想发怒的样子,突然眼角瞟了云子一眼,强压下怒气,说道:“以后走路小心点!” “是,是,一定注意!”说了两句,来人很快便仓皇逃离了! “走吧,云子,咱们回去吧!”范杰松开云子的手,收回来放进外衣兜里,侧身伴着云子,进了酒店! 云子察觉范杰松开了自己的手,以为他是在避着自己的父亲,对着范杰甜甜的笑了笑! 将云子送回她的房间,范杰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横田一郎正坐在客厅里喝茶,见范杰回来了,调笑了两句:“村上君,这么快就回来,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都不会回来呢!” 范杰尴尬的笑了笑,“怎么会呢,明天还有一大堆的事情!横田君,我先回去休息了!” 点了点头,范杰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隔间。 拉上纸门,范杰长出了一口气,他再次将手伸进外衣兜里,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条,细细的记下来之后,便放回到空间了! 纸条上是用数字密码写成的情报,范杰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挪威的森林》,对照密码,在笔记本一一破解起来。 整个纸条上的内容就十个字:货已备妥,开运街26号! 范杰心下了然从空间里取出纸条,同时撕下笔记本破译密码的那一页,想了一下,又将后面的一页也撕了下来,用打火机点燃,放在盘子里面,等都燃成灰烬以后,又在里面倒上水,拿到厕所冲了下去。 这里不得不提一句,新京强制推行厕所水洗化,是亚洲第一个全面普及抽水马桶的城市,大和旅馆也是首先尝试的地方,说实话,实在是有用啊! 第一六八章 决斗(二) 站在操场中央的小高台之上,冈本保之环视四周,眼神扫过正在闭目养神的村上春树,内心冷哼一声,冈本大声的开口道:“下面欢迎来自京都的村上君,以及来自奉天宪兵队的酒井君来比试枪法,为大家助兴!” 范杰听见自己的名字,很快就站了起来,向四周鞠了一躬,便径直走向了高台,可此时酒井仁太郎却依旧不见踪影! 酒井仁太郎现在到底在哪儿呢? 自从昨日和村上春树定下战书以后,酒井仁太郎就一直在回忆火车上村上春树的一举一动。 这个人太镇静了! 酒井回忆良久,才得出了这样的一个结论。 他手上关于村上春树的情报少之又少,只是据云子说,这家伙枪法不错,所以自己才拿着自己最拿手的枪法去激对方,果然对方也答应了下来!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对方竟然要加上剑术比试,虽然有些不详的预感,但是作为一名大和民族的武士,剑术比试是绝对不允许拒绝的。 酒井一向谨慎,既然短时间内搜集不到多少关于村上春树的资料,那就耐心做自己的准备,调整自己的状态,新京宪兵队对自己而言,也算半个主场。 占据地利的酒井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准备了,他一直在宪兵队的操场上不停的练习,熟悉场地,熟悉环境。 早上起来吃过早餐之后,他便一直躲在操场主席台侧方的一个房间里闭目养神,蓄养气势! 听到冈本大佐叫到自己的名字,酒井站起来,整了整军服,长出一口气,睁开闪着精光的眼睛,一伸手打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他的每一步都是经过仔细丈量过的,正好五十步的时候走到冈本身边! 每一步都在积聚气势,走到冈本身边时,刚好气势已经积聚到极点的酒井,突然大喝一声,睁大眼睛瞪向了村上春树,意图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没想到就在酒井瞪向范杰的一瞬间,范杰脸上却带着微笑,丝毫不为所动,还对着酒井无所谓点了点头! 酒井顿时就感觉有一口气憋在胸口,想出却出不出来,十分的难受! 此时脸上难看的不仅是他,远远看着这边的渡边贤二原本也以为酒井的气势能够彻底压倒村上春树,没想到村上却不为所动,渡边贤二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 “村上君实力不弱啊!”哥哥渡边一郎的声音在渡边贤二的耳边响起,渡边贤二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眼角扫过侄女云子,云子听了父亲所言,刚才还有些紧张的神色,顿时放松了下来! 操场中央,冈本见下场比试的两人已经到位,没有多废话,一招手,旁边就有两名武士递上两支三八式步枪。 “酒井君,村上君,两位可要听好,三百米的靶子,每人十枪,十枪之后环数最多者获胜。两位可还有异议吗?” 范杰和酒井仁太郎,都摇了摇头。 冈本保之冷着脸点了点头,先是看向范杰:“既然两位都没有异议,村上君,请你先选枪!” 这是之前就商量好的,毕竟酒井仁太郎占了地主之利,让范杰想选枪也是应有之义。 范杰朝酒井仁太郎看了一眼,酒井板着脸点了点头,范杰笑了笑便走了上去,拿起两杆枪试了试,他对这种三八式步枪并不熟悉,他最熟悉的还是毛瑟1924式步枪,对于这种仿制自毛瑟1896式步枪,由经过三十多年改进的步枪,能够熟练使用已经是很不错了,要像酒井那般熟悉是不可能的。 范杰随手挑了一杆步枪,便退回到自己原先的位置上! 从村上春树握枪的姿势上,酒井就知道对方对于三八式步枪并不熟悉,内心大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拿下枪法比试是没有问题的了! 酒井走到冈本身前,点了点头,拿起剩下那支步枪,也退了回去! 在这两支步枪身上,酒井并没有做什么手脚,原本就猜到对方并不如自己一般对三八式步枪熟悉,也实在没有必要再做什么手脚,否则就算是胜利了,在知情人眼中自己也是胜之不武的。对付中国人就算了,对付同样来自日本的村上春树,这么做,就太让人瞧不起了! “酒井君,请先开始!”冈本保之开口道。 这是他们昨天商量过的结果,为了不至于太授人以柄,由酒井仁太郎先开始射击,村上春树也可以借机熟悉一下武器! 范杰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眼睛紧盯着手中这杆枪,精神力顺着手指渗透到步枪的每一个部位,这点时间能够做的也就是如此了! 300米的靶子,对于有效射程在460米的三八式步枪来说,受过严格训练的日军士兵往往能在300米左右的距离上,射击出极佳的成绩。 十枪,仅仅是十枪,酒井仁太郎的站姿射击成绩已经足够出色! 10环,10环,10环,9环,10环,10环,9环,9环,8环,10环,总成绩95环,在关东军中已经算是神枪手了! 犹是如此,酒井仁太郎依旧对自己的成绩有所不满,整个场地自己熟悉了一夜,风向,湿度,阳光的角度,样样都在计算之中,那一枪8环实在是有些让自己不满,这要是上了战场,绝对是miss的一枪! 带着些许的懊恼,酒井仁太郎退回了自己之前的位置上站定,然后抬眼看向村上春树! 在酒井仁太郎的视线里,村上春树十分平静的走向射击位,拉开枪栓,瞄准新的一块枪靶! “啪!”清脆的一声枪响! 9环!只是9环,酒井仁太郎松了一口气,紧握了一下拳头,自己赢定了。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酒井仁太郎整个人都傻眼了! 9环,9环,连续10枪,每一枪都是9环! 村上春树的每一枪都是9环,不只是酒井仁太郎,在场的许多记者都看在眼里,大家是人精中的人精,哪能不知道这其中蕴含的意味。 稳定!极其的稳定!这还是在村上春树对武器不大熟悉的情况下,这要是上了战场,稍加磨练就,绝对是一名神枪手! 场边众人惊奇、倾叹的目光通通落在了村上春树的身上,站立在一旁的酒井仁太郎心中实在不是滋味! 之见村上春树潇洒的站在射击位上,笑着开口道:“唉,只有九十环嘛,看来这一场比赛是我输了!酒井君,冈本君!” 村上春树朝两人点了点头,便退回到最初的位置站定! 冈本保之带着复杂的眼神看了看村上春树,又带着失望的眼光看了一眼酒井仁太郎,然后向前两步,大声的宣布道:“这一场枪法比试,酒井仁太郎以95环对90环获得胜利!” 看着村上春树那个家伙一脸满意的神情,酒井仁太郎就知道他绝对是故意的,对方没有办法在射击总环数上超过自己,只能用这种投机取巧的方法,来吸引注意力,实在是太无耻了!尤其是酒井仁太郎看见渡边云子用一副满脸崇拜的神色望着村上春树,酒井眼中的那团火焰,燃烧的更加剧烈了! “酒井君!”冈本保之一脸严肃的神色望了过来! 酒井仁太郎这才回过神来,“是,冈本君!” 冈本保之失望的摇了摇头,他没想到酒井隆的侄子竟然是这样一副受不得打击的性子,看样子,以后还要找机会多磨练磨练他呀! “酒井君,村上君,还请两位稍微休息一下,准备下一场的剑术比试!” “是,冈本君!”范杰朝两人点了点头,才慢慢的退了下来,这一场比试,他借助自己精准的眼力,稳定的腕力,硬是打出了枪枪九环的成绩,表面上是输给了酒井仁太郎,但是实际上却是赢了,而且赢的极为的漂亮! 第一七零章 决斗(完) 酒井刚说完,就听见村上春树冷笑一声,“还拼个你死我活,是不是还要签生死状啊!若是掌握不住自己的力道让你死了,酒井君,这场比试就算是我输!” “什么!”酒井仁太郎顿时就感觉一股热血就涌上脑门:看不起我,看不起火,你竟然敢看不起我。 酒井仁太郎内心肆意的咆哮着,眼神带着无数的杀意就射向了村上春树,但是村上春树平静的站在高台的另一侧,脸色没有丝毫的波动! “好,冈本君,如果真要伤及村上君,也算是我输了!”酒井话刚一出口,人就立刻明白了过来,他中计了,原本拿着竹刀就算是将村上打的遍体鳞伤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现在拿上真刀真剑反而要处处束手束脚! 酒井愤怒望向村上春树这个卑鄙小人,原本以为对方应该是一副得意样样的面孔,此时却是一脸的平静! “有意思!”武藤信义饶有兴致的摸了摸胡子,在邱野一郎耳边吩咐了几句,邱野点了点头,立刻走上高台,在冈本保之的耳边一阵嘀咕! 石原莞尔也被前面人群中的阵阵喧哗引回了注意力,第一次将目光落在高台上! 冈本保之的脸色变了变,“既然二位执意用刀剑比试,那就如此吧!”冈本保之向后一挥手,原本捧着竹刀和护具的两名武士很快退了下去,没过一会儿就各自捧着三把制式刀器走了上来,“两位,刀剑无眼,还请小心!” 说完一挥手,两名武士各自将手里的刀器递到村上春树和酒井仁太郎的眼前! 日本剑术所使用的刀器,一般刀身狭长,微弯,单刃柄较长,劈斩突刺俱宜,实际上是刀剑合一的产物。 常用的日本刀器在形制也有大、小之分。大刀又分刀身弧度较大的太刀和刀身较直的打刀两种,小刀称之为胁差,刀身长度只有正常日本大太刀、打刀的三分之二左右,故也有称其为小太刀的。古代的日本武士一般都身佩两刀,即一大一小两柄日本刀。 所以出现在范杰面前的三把刀器分别是一把太刀,一把打刀和一把胁差。 日本剑术中有使用单刀的太刀术、小太刀术;也同时使用大、小太刀的双刀术。 范杰自然是不会使用什么双刀术,他径直拿起一把打刀,竖直在眼前,仔细的看着,同时用右手食指轻轻在剑身摩挲这,精神力透过手指渗透到剑身里,然后闭上眼睛细细的感应着! 酒井仁太郎挑的是一把太刀,刀交右手,平着放在身前,眼睛紧紧盯着太刀的中央,半天不说一句话! “有意思,真有意思!”武藤信义看着高台上的两个人,他们两人剑一上手,整个人都专注起来,仿佛便了个人一样! 不只是武藤信义,台下的诸多记者,文人,军官都窃窃私语,今天的剑术比试实在是出乎他们的预料,下面就看着这二人的剑术水平有多高了! 之见村上春树猛然一睁眼,眼中精光焕发,大声喝道:“请!” 酒井仁太郎没有说话,眼睛平视过来,紧盯着村上春树。 冈本保之站在高台中间,先后看了两人一眼,“两位,点到为止,可以开始了!” 说完,冈本保之快步向后退下高台。 冈本一下高台,酒井仁太郎就抢先出手了。 刷! 众人直接的眼前寒光一闪,酒井仁太郎一剑直刺村上的面门,速度快若闪电,令众人眼前一花! “好快的剑啊!”范杰内心也惊叹不已,左手剑向下一劈,与酒井的剑尖猛然相撞,一丝火花溅出。 酒井的剑尖被撞的歪向一边,这一凌厉的一刺算是落空了。 其实这一剑对两人来说都是一种试探,酒井没有用全力,范杰看上去挡的也很轻松,只不过在外行眼里,这一枪看上去危险无比,要是挡不住,范杰的胸口就要被刺上一个窟窿眼了。 一上手,酒井仁太郎就知道对手非常不一般,看他轻松的表情,挥洒自如的动作,他知道,自己遇到对手了! 酒井仁太郎自幼学习剑道,而且据说还是一代剑圣上泉伊势守信纲的传承,十多年来习剑,风雨不断,练就一身的好剑法,在整个日本都很有名气。 刺、撩、砍、却,酒井仁太郎的剑术雄浑勇猛,挥洒自如,灵活多变,确实是十分的难的。 而村上的剑术就显得难看多了,好似杂乱无章,没有一点章法,见招拆招,完全似在被动挨打。 这是旁人的观法,内行人还是清楚地,比如武藤信义,冈村宁次等关东军官,还有记者中一些习武之人,他们都看得出来,村上的剑法也许不如酒井,但威力却在酒井之上! 因为村上总是能够准确的判断出酒井出剑的轨迹,进而破去他的杀招。 这需要非常高明的眼力以及修为,一般人根本做不到这一点,而这一点身处战场的酒井更是非常清楚! 无论他怎么出剑,村上都能轻易的挡住,而且村上每一招都势大力沉,迫使他不得不中途变招,这让他的感觉非常的难受。 酒井不得不拿出自己十成的功力来攻击村上,攻击的的速度越来越快,越快越凌厉。 他知道,这样下去,他消耗的会越来越大,输掉比武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 怎样才能反败为胜呢? 酒井仁太郎的心中不免产生了一丝急躁,他这一急躁,出剑的速度和威力自然减弱不少。 范杰的精神力何等的强大,对对手的情绪的把握是何等的敏锐,不禁在心里长叹了一声!战斗之中最忌讳的就是心浮气躁,哪怕是实力差距很大,也不能出现这样的情绪,否则必败! “哐当!”一声,两人的剑再次相交,范杰借着穿越以来,这幅身体越来越大的力量,这一下就将酒井的剑狠狠的荡开。 酒井自然也不是弱手,他没有给范杰进击的机会,剑身顺势向外划了一条弧线,借力回到自己身前,同时后退一步,抵挡范杰可能回来的攻击,然后也准备再次反击! 然后范杰的攻击没有到来,他也顺势后腿一步,左手剑向后一拖,左腿微微弯曲,借力一蹬地,向前一个滑步,向着酒井奔来,同时左手剑从侧后向上划过一个大个圆轮,向着酒井头部劈砍而来。 这一势势大力沉,酒井的眼睛微微一缩,左右手同时握住剑柄,逆势向上一挡,同时侧身躲避! “哐当!”一声,两人的剑身再次相交,酒井仁太郎顿时觉得自己双手虎口一麻,手中的太刀脱手而出。 “好一式威力巨大的袈裟斩啊!酒井君败的不怨!”武藤信义不由的开口赞道,年纪已过六旬的他见多识广,范杰仅仅是借力后撤,然后再挥刀劈砍,借着自己比酒井强大许多的力量直接将酒井的太刀劈砍脱手,竟然被武藤信义冠上什么袈裟斩的名头,实在是有些可笑! 好在范杰此时并不知道武藤信义说的这一番话,见酒井仁太郎的太刀脱手,范杰顺势一收刀,退到自己原本的位置,刀身斜垂向地,平静的说道:“承让了,酒井君!” 酒井面色惨白的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右手,村上春树的那一势力量太大,不仅使得他太刀脱手,也使得他握刀的右手虎口炸开,鲜血淋漓! 听到村上的这句话,酒井面色惨白的抬起头来,看着范杰,带着深深的悲哀,说道:“村上君,你赢了,云子是你的了!” 第一七二章 暗度 新京,开运街25号,菊香酒馆! 菊香酒馆在整个满洲也是一家极为有名的连锁酒馆,在奉天,新京,哈尔滨都有分店。传说菊香酒馆背后的老板酒井长秀,在东三省经营多年,与日本军部和黑龙会都有很深的关系,他本人还有从军的经历,据传与苏联方面也有些联系。 这条情报是范杰从横田一郎的嘴里套出来的,他们第一回喝酒时的酒馆就是位于奉天满铁附属地的菊香酒馆,所以这一次知道菊香酒馆在开运街之后,一行人便直接赶了过来。 范杰一行人专门要了一大一小两个挨着的包间,就在一行人刚刚喝完第三轮酒的时候,范杰便在云子的搀扶下退了出去。 一关上门,范杰就像虚脱一般,瘫坐下来! “村上君,你没事吧!”云子的脸上匆忙了忧色,赶紧将范杰扶起来,然后又到了一杯热茶,递到范杰嘴前! 范杰顺手接过茶杯,他的笑容中带着些许的欣慰,“谢谢你了,云子!” 一口将杯中的茶全部喝干,范杰对云子说道:“云子,你帮我去照顾下客人,我一个人休息一下!” “恩,”云子顺从的点了点头,道:“村上君,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过去了!” 笑着看着云子关上门,范杰的脸色马上沉了下来,,他小心的在小房间略微搜查了一下,没见什么监听设备,范杰才松了一口气。 他迅速的从空间里面拿出一套绿色迷你军装外套换上,顺便带上一个戏曲面具,然后他极为小心的打开后窗,后巷里空无一人,范杰一个鱼跃翻了出去! 范杰不知道是不是有人会从酒馆的窗口看见自己,所以多做了几手准备,至于面具,酒馆里就有好几位带着面具、穿着和服表演日本古老散乐的艺人! 小心的通过小巷之后,范杰来到了旁边的另一栋二层公寓,开运街26号民居。 范杰在后门处,按照特定的节奏敲了几遍之后,门才被打开了,范杰一闪身便窜了进去,啪的一声,门又被关上了! “兵子,那两人现在怎么样了?”范杰的声音传了出来! “少爷,他们这会儿都醉倒了,按照你的吩咐,我中午的时候准备了两大坛烈酒,都给那两个家伙喝的干干净净的!”说话的是范青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之一,同时也是来自湘阴老家的范氏旁系子弟,范兵! “恩,这样就好!走,上去看看!”范杰的话说完,两人便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上了二楼,范杰站在门口,看了眼两个打着呼噜,已经睡死过去的俄国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低声问道:“一切都安排好了吗?” “是的,少爷!”范兵点点头,“这栋楼里的隐秘之处都暗藏了许多关于共产主义的传单,书籍和文件,其中还有一份伪造的日共关东分部的名单,大多数都是一些不出名的家伙,少爷你特别要求增加的石原莞尔和酒井仁太郎以及高岛一雄的名字也都加了进去!” 范杰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酒井仁太郎这一次给他造成的麻烦实在够大,本来他只是打算低调行事的,但是现在自己却落入了武藤信义的眼中,说不定冈村宁次也知道了自己,真是麻烦啊! 至于高岛一雄,可能知道的人并不多,这家伙是关东军的一等兽医正,未来会是大名鼎鼎的关东军防疫给水部部长,也就是臭名昭著的731部队的奠基人! 至于石原莞尔,这家伙是范杰唯一忌惮的日本人,在战后被称为是整个二战中,日本唯一的战略家,但是一直受制于派系纷争,而被东条英机压的死死的,无法施展才华,否则整个二战就是另一幅面孔了。 在日本战败后的东京大审判中,石原莞尔就曾对诸国检察官说过:如果我是参谋总长,这场战争日本就不会失败,像今天这样你们耀武扬威的事就绝不会有。 石原莞尔在策动满洲事变之前,就指出中国这个地方应该是作为日本的原料的提供者,不可以把日本有限的国力,消耗在像中国这样的地方,一切前边的战争行动,都是要为最后对美一战做准备。 石原看清楚了日本在整个战略地位上的缺失,在整个国际上日本都将处于不利的地位:因为日本国土没有纵深,没有战略物资资源。在这场持久战的过程中,日本一定要一个后方基地,这个基地就是满蒙。 所以满洲事变后,石原就联合板垣征四郎、土肥原贤二等人,将满蒙问题解决方案,递交给了日本陆军省和参谋本部,其主要内容是树立支那政权,不再扩大战争。 然而已经被激进思想逐渐掌控的日本军部却忽略了他的意见,但是石原依旧在做着自己的努力,在后来昭和11年,石原修订的帝国国防方针中,其主要内容是:日本的国策是成为东亚的指导者,为此一定要具备能够排除苏美英压迫的实力,在能够对抗苏美英的军备特别是航空兵力的同时,做好稳固日满和北支,完成进行持久战的准备。 完成了军备的充实和持久战的准备后,应开始积极工作以尽快迫使苏联放弃进攻远东的图谋,在此期间努力与美国保持亲善关系,苏联屈服后与其建立亲善关系,将英国实力驱逐出东亚,解放东亚各民族,苏联和英国屈服后,领导东亚各国合作使其实力得到飞跃发展,准备和美国的大决战。 而范杰要做的就是尽快挑起日本和苏联之间的纷争,让日本将战略重点放在苏联的身上,这样中国才好从中渔利,而在石原的核心思想当中,美国才是日本的最终敌人,中国充其量不过是日本的殖民地罢了,最好是能将整个日本都搬迁到满洲来。 这当然是一个需要极长时间的工作,在石原的计划中,这需要一步步的做好稳固日满和北支,完成进行持久战的准备的基础工作,然后挑动在西北的国共内战,同时建设满洲国,巩固华北,堵住俄国人南下,再向南洋渗透,得到马来亚的橡胶和文莱的石油,同时挤走英国人,争取把手伸到兰印,确保石油,这以后再和美国进行“最终战争”。 如是世界真要向石原那想象样的进行,日本的每一步走的都会极稳,日占区的中国老百姓的生活将更加生不如死,日本会变的更加强大,中国或许永远也等不到二战的胜利了。 当然石原本人太过孤傲,只有少数人能让他折服,加上他的战略并不为激进的军人思想所容,所以石原在日本军界的日子并不好过,尤其是与东条英机的矛盾,石原总是一口一个东条上等兵的喊着,致使他在军部本身没有了用武之地,这也间接导致了日本后期的失败。 范杰现在做的无非是给某些人一个攻击石原的把柄而已,信不信是一回事,先种下怀疑的种子再说。 范杰特意命人将那份日共关东分部的名单用特制密码的形式制作出来,然后小心的在这栋房子里藏起来! 范兵有些犹豫的指着床上两个俄国人,问道:“少爷,咱们是不是太小心了,或许日本人根本就找不到这里!他们两个自从来到东北之后,除了在火车上,基本上就没有露过面,在新京也只是在满洲国执政府外望了几眼,日本人又怎么会追查到这里呢?” 范杰回头神秘的笑了笑,“兵子,永远不要低估了你的敌人,我敢肯定日本人一定会找到这里的,至于能有什么收获就看日本人的本事了!” “给!”说着,范杰递过一份通行证和通辽特务机关的人员证件,“你现在立刻赶往通辽,然后经由通辽,开鲁到达林西,林西那边的情报点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足够的资金和物资,准备妥当以后你就由林西赶往锡林郭勒盟,通过恰克图赶往外蒙古的首府库伦,路上该做的伪装一样都不许少,知道吗?” “少爷,是不是太小心了,我真的不用留下一些可供追查的痕迹吗?”范兵皱着眉头说道。 “不用!”范杰摇摇头,他始终认为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就没有什么发现不了的事情。 第一七三章 陈仓 “你千万不要有丝毫的大意,说不定从你出了这个门开始就有日本人的密探在跟着,所以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让人抓住。一旦离了林西,你就是一个人行动,就再也得不到组织的帮助了!” 范兵笑了笑,十分平静的说道:“放下吧,少爷,我不会让任何人抓住的!” 范杰拍了拍范兵的肩膀,说道:“记着,你手上的通辽特务机关证件在漠北照样有用,那里不知道有多少人跟日本人有勾结,关键时候,你装一装日本人,也是能够躲过一些危险的!” 范杰叹了一口气,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把事情做的更像一些,他相信以冈村宁次,土肥原贤二或者是板垣征四郎的本事一定有办法追查到范兵的踪迹,最后一定是能够查到苏联身上去的! 一定能的! “兵子,你到了外蒙古库伦之后,在那里待上一段时间,然后彻底的销声匿迹,确保万无一失之后,再借由乌里雅苏台或是科布多回经归绥返回张家口,这一回一定要小心一些,别让任何人查到家里去!”范杰最后嘱托道。 “放心吧,少爷,我会小心的!”范兵点头道。 范杰看了下时间,叹了一口气,说道:“好了,走吧,时间差不多了,路上多小心一些!” 范兵站在那里,突然退后一步向范杰鞠了一躬:“少爷,我家里就托您照顾了,咱们张家口再见!” 说完,范兵就转身离开了,看着范兵离开的背影,范杰心里不禁有一种凄凉的感觉!这一趟九死一生,希望范兵能够活着回来! 范杰回到二楼,看了眼两名正在熟睡的俄国人,从空间里拿出一阵麻醉剂,在两人的脖子上打了进去。这是专门给马用的麻醉剂,足够两人死死的睡上二十四个小时了。 范杰长出了一口气,立刻开始布置起来。 在两名俄国人的床底,范杰堆满了大量俄制炸药,这是范杰在天津的时候专门托鲍尔的手下找下购买的。 然后他又在一楼门口用数根极细的铁丝布成绊索,一旦有人进来。就会引发连在后面的两支苏制托卡列夫手枪和一挺捷克zb26式轻机枪,之后会引爆放在一楼客厅和二楼床下的炸药,炸药里面安放了不少范杰购置于现代社会的钢珠,保证可以将整栋楼炸为碎片,当然那份名单范杰放置的极为小心,是不会被炸毁的,只要用心找,一定可以找出来的。 范杰退出房门的时候,专门在后门也布上绊索,以确保万无一失,而且他在整个房间里面的动作都是带着手套的,确保绝对不会被人查到自己身上。 小心翼翼的锁上门,范杰从房子后面的小巷退回到菊香酒馆自己的房间! 闭目休息了一会,范杰将所有的东西收回到自己的空间,喝了一口茶,范杰才慢慢的站了起来! 接着他又重新回到大包间中,与客人们喝了好几杯。 “叮叮叮!”横田一郎敲了敲酒杯,高声说道:“诸位,诸位,大家都少喝几杯,下午武藤司令官还要召开新闻发布会,别到时候都醉的不成样子!” 横田一郎算是新闻界的半个地主之一,所以为了下午的签约仪式,他还是要多说两句的。 对于横田一郎的话,众人还是颇为在意的,喝干杯中的最后一点清酒,大家开始吃起菜来! 就在此时,菊香酒馆的老板酒井长秀在一名侍女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横田君,怎么来了我的地盘,也不多喝几杯呀!”酒井脸上浮起虚伪的笑容! 横田的脸上露出了惊讶,“酒井君,你怎么也在新京啊,我还以为你在奉天呢?” 老酒井笑了笑,“呵呵,今天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也得来捧捧场不是!” 说着酒井长秀看向了范杰,“这位就是村上君吧,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范杰笑了笑,小心的说道:“酒井先生客气了!” 老酒井笑了笑,对身边的侍女说道说道:“美惠子,去,将我柜子里的两瓶月桂冠拿来,让村上君品鉴品鉴!” 范杰的眼神中警惕心立刻就提了起来,脸上却露出了笑容,“是来自京都的月桂冠吗,我好久没有喝到来自家乡的好酒了!” 老酒井得意的笑了笑,说道:“村上君,横田君,现在国内的清酒就属咱们关西地区的清酒最为有名了,像神户的菊正宗、白鹤,西宫的日本盛和大关,还有京都的月桂冠都是全国驰名的好酒啊!” 范杰知道老酒井这是在拉近距离,不用问这又是一个关西人! 范杰试图恭维道:“那是,不过真正的第一酒乡还是要数神户和西宫,我们京都伏见区,还是要差一些了!” 老酒井本身就是神户人,听了范杰的这一番话,哈哈大笑,“不错,我们神户的酒在品质上是要强上一些,但也不会太多,不会太多!” 老酒井招了招手,一个四十多岁,微微有些秃顶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范杰知道这是菊香酒馆的经理和调酒师中村。 只见老酒井笑着对中村说道:“今天在座诸位的花费都记在我的账上,现在诸位还请慢慢享用!” “谢谢酒井君了!”感谢声此起彼伏!老酒井通过一顿饭就收获了来自日本各大报刊记者的善意,实在是太过划算了些! 范杰笑了笑,对这一切他并不在意,只要老酒井能够过了明天这一劫,一切再说吧! “酒井君,横田君!两位慢慢享用,我想告辞了!”说完,老酒井躬身退了下去! 老酒井离开之后,横田一郎有些不屑的说道:“村上君,酒井君的如意算盘打得太好了!” 范杰突然拉了横田一郎一把,横田带着疑惑看着范杰,范杰竖起手指在嘴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从两人身后传了过来! “村上君,横田君,这是我们老板珍藏多年的清酒月桂冠,还请两位品尝!”是刚才老酒井身边的那个侍女,美惠子! 横田一郎直接被吓了一跳,脸上艰难的挤出笑容,说道:“好好!” 范杰信手接过那瓶清酒,笑着对着美惠子点了点头,“谢谢了,美惠子姑娘!” 美惠子微微一躬身,退了下去! 见美惠子离开之后,横田一郎才拍着胸脯,长出了一口气,“村上君,你说这都是些什么人呀,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范杰脸上却是一脸的思索神情,“横田君,若是我没有猜错,那个美惠子怕是受过一些专门的训练,你以后要小心了!” 横田一郎一脸的惊愕,“村上君,你是说忍者吗?” 范杰点了点头,说道:“那个美惠子一定是一名忍术高手,横田君,以后要是没事还是不要来这里了!” 横田一郎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其实就算是在日本国内,忍者也是极为神秘的存在,范杰并不能确定美惠子就一定是忍者,但绝对是高手,要不是自己有着特殊能力,恐怕也发现不了美惠子的靠近,至于和横田一郎说的,无非就在吓唬吓唬他罢了! 就在此时,渡边一郎带着云子走了过来,范杰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伯父,云子!” “横田君,春树,你们在聊些什么呢?”渡边一郎笑着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老酒井有些神秘而已!”范杰一把拉住横田一郎,主动开口说道。 渡边一郎见两人这幅模样,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不过这里是老酒井的地盘,他也不好多问,只是低声说了两句,“酒井那个老家伙的身份是有些神秘,他的关系横跨军政两界,人脉极广,也并不是好相与的一个人。我有一次在奉天见过他跟来满洲的参谋本部次长南次郎把酒言欢,所以多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横田一郎终于恢复了平静,听到渡边的话也轻轻点了点头。以前他也知道酒井这家伙与军部和黑龙会都有很深的关系,一直以为他只是军部下属的一个情报分支,现在看样子不只是如此,老酒井的身边竟然还有忍者的存在,实在是令横田一郎有些不寒而栗! 第一七四章 观察 渡边一郎从怀中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对着范杰说道:“村上君,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还是让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吧,下午还有事情呢!” “是,伯父!”范杰躬身应了下来,和横田一郎对视一眼,便回身安排去了! 半天之后,一辆开回大和旅馆的车里,云子靠在范杰的身上,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在低头玩着自己的秀发! 范杰用自己的手指拨了拨云子玩弄头发的手指,云子咯咯笑了起来。 “云子,今天中午怎么没见着贤二叔叔!”范杰憋了一中午,直到现在才问出来! “哦!”云子拿着范杰的手指似乎是在看指纹,不经意的说道:“贤二叔叔去看酒井君去了,似乎酒井君受伤不轻!” 受伤不轻!范杰差点“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他自己下的手,自己是最清楚的,酒井仁太郎除了虎口裂开一点,别的半点事情也没有,这个家伙不会是没脸见人了吧! 回到旅馆,云子带着留恋的眼光跟着父亲回房休息去了,范杰和横田一郎聊了两句,自己也会去休息了,下午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到了下午,范杰跟着横田一郎来到了新京东城,傅仪的皇宫,这里的前身是民国时期管理吉林、黑龙江两省盐务的吉黑榷运局官署。当然此时还不能叫做皇宫,皇宫是后来傅仪称帝之后的叫法,此时这里还是满洲国的执政府所在。 一来到这里,范杰便开始小心仔细的观察着,执政府地图他已经研究了不下十遍,但是真正的执政府他还是第一次来,这里面有两栋主要建筑,一栋是缉熙楼,一栋是勤民楼。 缉熙楼始建于1914年,是一座青砖铁皮房顶的欧式二层楼房,这里是溥仪及其后妃婉容居住的寝宫。 而勤民楼则是溥仪用来办公的地方,是一座欧式建筑风格的二层楼房。今年2月份,溥仪就任伪满洲国“执政”后,认为复辟清朝、恢复祖业的时机已经到来,于是取其祖训“敬天法祖,勤政爱民”中的“勤民”二字命名此楼。 横田一郎从车里出来,见范杰盯着勤民楼看了半天,好奇的问道:“村上君,在看什么呢?” 范杰转过头来,对着横田一郎笑了笑,说道:“横田君,我只是觉得这座建筑的设计风格着实不错,你觉得呢?” 勤民楼为二层砖混结构,局部框架,平屋顶。一层为办公大厅和食堂,全楼只设中间一部楼梯。勤民楼的建筑外墙为深褐色面砖贴面,下部做石材贴面,在入口设门廊和车道,还有6根石柱支撑。 横田一郎耸了耸肩,“我觉得还撮合和吧!” 范杰有些异样的笑了笑,问道:“横田君,你知道这里是何人设计的吗?” 横田一郎摇了摇头,说道:“时间有些久远了,实在记不得了!” 范杰笑了笑,摆了摆手,说道:“无妨,横田君咱们进去吧!” 今天的日满两国的协约签字仪式就在这里举行,除了关东军军官,满洲国的官僚还有来自各国的记者都会前来,所以在门口守卫的宪兵查的很细致! 范杰拿着的是《满洲日报》的记者证,脖子上还挂着一台高价买来的相机,跟在横田一郎身边走了进去! 至于渡边一郎和渡边云子,他们虽然也算是上流社会的一员,但是他们是没有资格来这里,关东军在这一点上卡的很严。 当然他们这一趟过来也不是来参加签字仪式和新闻发布会的,他们此行是来参加会后的酒宴的,届时,满洲国执政傅仪和关东军司令官武藤信义。还有大量上层社会的人士都会来参加! 范杰其实是不想来这里刺杀傅仪的,然而他没有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因为在其他地方,范杰根本就见不到傅仪。 别看傅仪名义上贵为满洲国的执政,拥有种种大权,但是实际上,傅仪连决定自己出门行走的权力都没有。 前不久的一天,傅仪忽然想到外面去逛一逛,便带着婉容和两个妹妹来到新京的一座公园游玩。然而就在一行人进了公园不久,日本宪兵队和执政府警备处的汽车便追了过来,请傅仪回去。 原来他们发现了傅仪不在执政府里,便出动了大批军警到处搜寻,弄得满城风雨。事后执政府顾问官上角利一向傅仪说:为了傅仪的安全和尊严,今后再不要私自外出。 从那以后,除了关东军安排的以外,傅仪再没出过一次大门。而每一次傅仪外出,关东军的戒备都极为森严,因为他们知道蒋介石已经对傅仪下了必杀令,就是中共和苏联人一旦找到机会也会立刻对傅仪下手的,更何况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东北军张学良。 范杰和渡边一郎在宪兵验过证件,并进行简单搜身之后,才被放了进来。 范杰特别注意到渡边一郎的脸上竟然没有一丝的反感,十分平静的接受了检查,有些地方竟然还嫌日本宪兵检查的不够细致。 范杰的心里一寒,数天之内对渡边一郎的积攒的好感顿时化为乌有! 而其他的除了来自日本本土的记者,面对搜身,脸上总会有些不自然,就是范杰也是如此!尤其是英美国家的记者,脸上甚至有愤愤之色! 在士兵的引领下,两人先后进入办公大厅,办公大厅的正中央主席台上横着摆放一张大桌,桌子上布满红布,那里就是一会儿签字仪式所在! “村上君,横田君,你们总算来了!”说话的同时迎上来的人,正是来自大阪的邱野一郎。 “邱野君!”范杰与横田一郎先邱野一郎微微躬身! “两位,快请坐,正式的签字仪式还有一会儿便要开始了!”邱野一郎笑着说道,“我这边还要忙,两位请自便!” 说完邱野一郎带着歉意朝这边一点头,便朝着下一位进门的记者迎了上去! 范杰回头若有所思的看了邱野一郎几眼,一般人是不会轻易胜任不了这个职位的,看样子,邱野一郎颇受武藤信义器重啊! 渡边一郎在范杰耳边低语道:“村上君,原本这里负责迎客的职位是有酒井君担任的,但是上午败在你手里之后,酒井君便辞去了迎宾的职务,已经乘坐火车回了奉天!” 范杰点了点头,他就说嘛,酒井仁太郎若只是一个普通的少校宪兵分队长,昨天的决斗怎么会有武藤信义一行人的到场! 范杰试图向主席台走了两步,主席台下的红布能够很好的遮掩安放的炸弹,但是他还没靠近主席台,就被一个便衣密探给拦了下来,范杰带着歉意笑了笑,又退了回来。 范杰和渡边一郎刚刚在椅子上坐定,前面椅子上坐的人,就回过了头打了一声招呼:“村上君,渡边君,两位好!” “川端君,你怎么会这儿?”范杰有些惊异的看着川端康成! 川端康成笑了笑,说道:“武藤司令官正在和满洲国总理叙话,所以我就先过来一步!” 范杰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凑近了川端康成的耳边,看似不经意的低声问道:“川端君,今天的签字仪式,那位满洲国的执政会出现吗?” “应该会吧,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那位执政大人没有理由不出现!”范杰得到确切消息是负责签字的是满洲国总理郑孝胥和关东军司令官兼第一任驻“满”大使武藤信义。 至于傅仪会不会出现,情报里面倒是没有提到! 范杰笑着与川端康成进行交谈,同时与相熟的一些记者朋友点头示意! 很快,半个小时之后,武藤信义和郑孝胥就各自带着一群人从大厅两边同时走了进来,两人握了握手之后,便分别长桌的两头坐了下来,很快就有人将两份协约摆了上来! 第一七五章 安放 负责主持签约仪式的是满洲国的外交部总长谢介石,谢介石站在台上虚头巴脑的说了一番欢迎词,介绍了一番此次签约的背景与目的之后,便将舞台交给武藤信义与郑孝胥。 武藤信义和郑孝胥分别用钢笔和毛笔在协约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然后用满洲国总理和日本驻“满”大使的印信,重重的盖在了协约上面! 接着两人分别将手上的协约交给站在一旁的助手,满洲国副总理臧式毅和关东军参谋长小矶国昭,在这两人身后站的分别是满洲国外交部总长谢介石和关东军副参谋长中条英机! 臧式毅和小矶国昭交换了各自手中的协约,又分别恭敬的递还给了郑孝胥和武藤信义! 郑孝胥和武藤信义再次在合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盖上自己的印章! 主席台距离范杰的位子有一段距离,他坐在第三排,记者团与主席台中间还有一小段空地,空地两侧站着数名宪兵,后面还有不少便衣密探在虎视眈眈的盯着每一个人,这个时候,最怕的就是国民政府或者是张学良派人来捣乱了,真要这会儿出了丑,就直接闹到国际上了! 范杰在心里摇了摇头,他能够察觉到时刻都有一道视线在紧紧盯着自己,或许是前面自己的动作引来了注意,又或者是每一个在场的记者都被人紧紧盯着! 没法下手啊!范杰在内心叹了一口气,看来只能等晚上的酒宴了! 武藤信义和郑孝胥签完字后,都站了起来,走到话筒前战立,各自用左手握着一份合约,右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诸位,从这一刻起,日本正式与满洲国建交!”武藤信义大声的宣布道。 台下无数的闪光灯的响起下,记录下来这极具历史意义的一刻。 武藤信义和郑孝胥分别代表日本天皇与满洲国执政傅仪签订的《日满议定书》,其主要内容就是日本政府正式承认满洲国,而满洲国则承认日本在满洲的特殊利益。 根据条约,满洲国的国防和治安都将全部委托日本,同时日本有权管理满洲国的铁路、港湾、水路、空路,并可增加修筑。 日本军队所需各种物资、设备,一切都由满洲国负责供应,日本还有权开发满洲国的矿山资源。日本人得充任满洲国官吏,日本有权向满洲国移民等等特权。 日本在条约中所要的权利,都是实际上已经到了手的东西,只是缺乏名义上的认可而已。 武藤信义站在舞台中央,郑孝胥被迫后退到一侧。武藤风光无限的说道:“诸位,日本国已经确认,满洲国是根据其住民之意旨、自由而成立的独立国家,满洲国同样也宣言中华民国所有之国际约款,其应得适用于满洲国。满洲政府及日本政府将永远为巩固满日两国间善邻之关系而共同努力,互相尊重其领土权,以期确保东洋之和平。” 武藤信义话音一落在座的日本记者,关东军军官,满洲国的官吏通通鼓起掌来,而在座的英美法俄等西方国家的记者稍微愣了愣神,也鼓起掌来。 这些西方记者,他们更关心的是武藤信义说的那一句“满洲国宣言中华民国所有之国际约款,其应得适用于满洲国”。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欧美各国在中华民国土地上,享有的一切特权,在满洲国的土地上也一样适用,虽然与欧美各国所追求的门户开放,利益均沾还有一定的差距,但是这也确保了各国之前在满洲的利益得到了保障! 所以欧美各国的记者也算是稍微满意,便跟着鼓起掌来! 武藤信义满意的压了压手掌,场中的掌声顿时停歇下来,武藤接着说道:“当然,对于缔约国任何一方的领土及治安的一切威胁,满洲国及日本国都有消除、平息的义务,对于缔约国他方的安宁及存立的威胁,满洲国及日本国将相约协同防卫,为此,日本****将驻扎于满洲国内,同样满洲****,也将在日本国内进行驻扎。” 武藤信义的话音一落,整个会场立刻又响起激烈的掌声,这回鼓掌的只要关东军军官和满洲国的中日官吏,而在座的各国记者则冷眼旁观。 关东军在东北的土地上驻扎也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的事情了,有些指望日本主动退兵的记者,失望的表情溢于言表。 而更多的人则是冷眼旁观,根据条约,满洲国就相当于是日本的殖民地,指望日本从满洲国的土地上撤退,无异于痴人说梦,至于后面的那句满洲****将在日本国内进行驻扎,那更像是一句笑话! 范杰看着满场兴奋之色的日本人,心里一阵阵冷笑:让你们得意,让你们得意,有你们哭的时候! 范杰轻轻的鼓了几下掌,便放了下来,同样放下手,停下鼓掌的还有范杰前面的川端康成。 川端康成自然也察觉到了范杰的动作,嘴角不自禁的翘了起来! 签订协议之后的酒宴是在晚些的时候开始的,地点就在办公大厅里面,精美的食物如流水般从侧面的餐厅送了上来! 范杰和横田一郎正在聊着一些满洲国的秘闻,突然范杰的眼睛亮了起来! 云子左手挽着自己的父亲,右手挽着自己的叔父,一身白色的连衣裙,裙上面绣着朵朵淡黑色的菊花,上身罩着一袭黑纱,衬着云子精致的面容,显得极为漂亮。 范杰扔下正在喋喋不休的横田一郎,赶紧迎了上去! “伯父,贤二叔叔!”范杰站在三人身前,微微弯腰,轮流和两位长辈打招呼,轮到云子的时候,声音却是变得温柔许多:“云子小姐!” 渡边云子自然听得出范杰话中的异样,偷偷看了父亲和叔叔一眼,云子悄悄对着范杰做了个鬼脸:“村上君!” 范杰脸上露出了笑容! 渡边贤二看着眼前的一幕,皱了皱眉头,“你们聊,我那边好有个熟人,想过去一下!” 说完不等回答,就径直走了开了。对于弟弟的些微不礼貌,渡边一郎也有些不高兴,但他还是笑脸对云子和范杰说道:“你们聊,我就不在这儿做电灯泡了!” 云子听到了父亲的打趣,一声娇嗔:“父亲~!” “哈哈哈哈!”渡边一郎大笑了几声,笑着走开了! “云子!”范杰看着突然低下头有些害羞的云子,柔声的说道:“云子,还没吃过晚饭吧,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恩!”云子低声应道。 范杰领着云子走到放在宴会厅一侧放置食物的长桌旁,拿起盘子递给云子一只,自己也拿了一只,然后夹了一些食物,放在两个人盘子上,顺便问云子哪样喜欢,哪样不喜欢! 然而就在范杰用身子挡住别人视线的时候,他已经将一枚遥控炸弹按在了餐桌的下面,长桌上垂下来的白色桌布,完美的遮挡住了这一切! 范杰从云子手上接过盘子拿着手上,朝着云子笑了笑,“云子我来拿吧!” “恩!”云子很享受范杰的这种关心,“村上君,我们去那边的吧,那边没人!” 范杰笑着点头答应了下来,和云子走到一旁的角落里,趁着酒宴还没正式开始,赶紧填一下肚子! 吃完之后,云子拿着手巾帮着范杰擦了擦嘴角,范杰温柔的笑了笑,“云子,我去帮你拿杯酒,你现在这里等一下!” “好!”云子点了点头,温柔的给了范杰一个笑脸。 范杰笑着走到放置酒杯的长桌旁,这张桌子正式下午签合约用的那张桌子,不知道日本人是为了纪念还是什么,竟然把这张桌子当作宴会放置美酒之用! 范杰很小心的注意着四周,在没人注意的一瞬间,已经将遥控炸弹放在了桌子下面,桌子的红布垂下来,刚刚好挡住了一切! 第一七六章 动作 安放好炸弹之后,范杰端着两杯酒往回走,刚走几步,就见一个人影突然站在了他的身前! 范杰心里一惊,难不成刚才安放炸弹的动作被发现了! 下意识的范杰将举着酒杯的右手放在胸前,这才定神一看,原来是川端康成! “川端君,有事吗?”范杰故作镇定,面不改色的问了一句! “怎么,村上君,还在陪云子小姐呢!”川端康成一边打趣着,一边还回头看了眼云子。 看样子事情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范杰心里松了一口气,“川端君,请,这边聊!” 川端康成点了点头,跟在范杰身后向云子走去! “云子小姐今晚真是漂亮啊,怕是今晚所有女性的光彩都被你压了下去!”川端康成举起手里的酒杯夸赞道。 云子从范杰手里接过酒杯,和范杰一起同川端康成碰了一下,云子瞟了范杰一眼,见范杰深表赞同的看着她,脸色突然有些羞红,声音低低的说道:“川端君过誉了!” “村上君,你对当前满洲的形势怎么看?”川端康成突然开口问道。 “满洲的形势?”范杰突然觉得奇怪,川端康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来了! 范杰看了云子一眼,云子会心的点了点头,“川端君,你们聊,我去那边找幸子聊会天。” 范杰笑着点了点头,内田幸子是前任满铁总裁内田康哉的女儿,与云子是好友,两人年纪相仿,受教育程度也差不多,一向能够聊得来! 云子朝川端康成一躬身便走朝内田幸子走了过去! 川端康成笑着躬了躬身,内田幸子他倒是不认识,但是内田幸子的祖父内田康哉他倒是比较熟悉,自从内田康哉任职满铁的数年间,就一直不停邀请他来满洲旅行,还曾数次登门拜访! 满铁与日本文坛关系密切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从早年的后藤新平,中村是公到现在的内田康哉,林博太郎,每一任的满铁总裁都会邀请与自己相熟的或者是在日本文坛享誉盛名的大作家来满洲旅行,不仅提给予全程资助,还在满铁的势力范围提供各种方便。 这些作家回国后,往往会将这段经历写成文章发表,而整篇文章里,他们所见的朋友,住的旅馆,坐的火车,逛的工厂,访的煤矿……,几乎都是属于满铁的。 关东军高层之所以对川端康成一行极为重视,主要还是满铁本身的缘故,历任的满铁总裁在卸任之后,都会回国在内阁高层任职,比如八月份刚卸任的内田康哉,已经在新成立的斋藤实内阁中担任外务大臣! 每一任的满铁总裁都是贵族院的议员,新上任的林博太郎自然也不例外,他甚至还是帝国的文学博士,著名的教育家,在内田康哉历任之后,林博太郎也连番邀请川端康成访问满洲! 云子走到内田幸子身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内田幸子就朝这边望了过来,对着范杰和川端康成微微一笑,远远的举起了酒杯! 范杰和川端康成不敢怠慢,远远的举起了酒杯,虚空一碰,一饮而尽! 范杰这才上下打量起了川端康成,顺着他刚才的问题,聊了起来:“川端君,满洲国的形势,说起来还是会随着满洲国的国策的变化而变化的,现在本土与满洲国都达成一致意见,即在我国支持下,以东北四省及蒙古为领域,以傅仪为首建立中国政权,并使其成为满蒙各民族之乐土。” 范杰略作思考,回忆起自己来东北以后接触到的各类情报,脑子快速的转动了起来:“东北四省,辽宁,吉林,黑龙江三省已经落入了我国的掌控,接下的任务就是平定各地的叛乱,同时进行经济建设,我想这一点,关东军的诸君已经开始着手了,当然这也是天皇陛下调武藤司令来满洲任职的原因!” 川端康成点点头,他与武藤信义几天接触下来,发现双方都在佛学思想上有着深刻的讲解,畅所欲言,相谈甚欢! 武藤信义来满洲的目的,川端康成自然是了解的。 “下一步自然是将热河收归帝国掌控,这一点并不难,前段时间我也曾路过热河,热河境内的东北军战力低下,再加上内部勾心斗角,帝国取热河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范杰心底感叹一声,实话实说! 就在范杰话音刚落,一个爽朗的声音插入了进来:“村上君说的不错,帝国取热河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范杰早就感觉到了身后走来的人,趁机转过身,“原来是石原君,久仰久仰了!” 来人正是关东军参谋主任石原莞尔大佐,石原与土肥原贤二,板垣征四郎暗中策划夺取东北一事,在明眼人当中并不是什么太秘密的事情! 石原莞尔虽然一直自称是“满洲国之父”,但实际上最早提出建立“满洲国”设想的人,却是对于中国更为了解的土肥原贤二。 去年关东军夺占东北之后,对于未来如何管理这片土地,出现三种主要的声音:石原莞尔主张满洲托管说,即“在满蒙总督府之下设各省政府,实行县市自治”;板垣征四郎则认为应该趁此机会一举解决南北满洲问题,根据过去研究的“占领地维持方案”的宗旨,将整个东北作为日本领土予以统辖占领;土肥原则主张建立一个以日本人为盟主的满蒙五族共和国。 土肥原一向非常温和,但这一次却断然主张其五族共和国的方案,结果不仅令他的部下们大吃一惊,也很快促使疑虑重重的石原莞尔的思想发生转变。 石原考虑到当时中国民心的向背及国内外形势,权衡再三,不得不放弃初衷,改为建设新国家论。 建立一个表面上独立的国家,无非是为了减轻对于国际视听的冲击力及有关各国、东北人民的敌视。 日本人虽然不是真心对待溥仪和满洲国,乃至百般愚弄和控制,但他们十分清楚东北地缘的巨大优势和所面临的危机,因此开始不遗余力地加紧对东北地区的开发建设,甚至由于对东北的大输血,导致了日本本土的相对衰落。 由此可见,日本人是把东北当作本土一样去发展的,试图永久占领,而作为对苏作战第一线,在很大程度上对东北的重视已经超过了本土。 九一八事变对于中日两国的国运都产生了重大影响,因此不仅中国将其看作十四年抗战的开始,日方也将其视作“十五年战争”的肇始。 但关东军的所作所为的最大危害,还是对于日本民主体制的破坏,石原莞尔当时甚至扬言:如果日本政府不承认“满洲国”,那么关东军全体成员就要放弃日本国籍,转而加入满洲国。 像石原的这种表态,传回国内以后自然是深深得罪以维护天皇权威为目标的国内各大贵族大臣,这也才有了后面的各种打压! 范杰笑了笑,说道:“石原君的大名在我等日侨之中也是早有耳闻的!” 石原莞尔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村上君,你刚才的话怕是只说了一半,热河自然是极易到手的,麻烦的是接下来动作,中国的华北不是那么容易就到手的!” 川端康成此时的脸色严肃下来,“石原君的意思是说,关东军占领热河之后的下一步动作就是占领中国华北吗?” 石原脸上的笑容,不知为何让川端康成和范杰都感到厌恶。石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当然,东北军若是守不住华北,帝国替他们来守,又何尝不可!” 川端康成和范杰都摇了摇头,范杰首先说道:“不知道村上君有没有考虑到天津的欧美各国租界驻军,帝国一旦侵犯华北,就相当于直接侵犯了欧美各国的利益,届时欧美各国必然会调集大批海军云集天津,就如同上海战事一般!” 石原提起头,高傲的说道:“那又如何,那帮欧美鬼畜无论如何也是不敢与帝国开战的,就算是开战,帝国也有绝对的把握打败那些欧美鬼畜的!” 第一七七章 搅乱 范杰和川端康成相识苦笑,都为石原的大胆和信心感到震惊! 石原莞尔的话,听在范杰的耳朵里,却是促使他思考的更加深远,略一沉吟,范杰慢慢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石原君说的未尝没有道理!” 听到范杰这样说,石原莞尔看着范杰的眼光由不屑转为欣赏,倒是川端康成倒是满脸震惊,他们都听范杰接着说下去。 范杰伸出右手摩挲了一下额头,皱着眉头,思索着说道:“各国在远东的兵力,就陆军来说远不能与我大日本帝国相抗衡,而他们能做的只有在海军上面做文章。 英国与我大日本帝国一向关系不错,日不落帝国在一战之后日益衰落,仔细算一算就知道英国的远东舰队有多少年没有更换新的大型舰艇了,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能够打动英国,那么英国以及以英国马首是瞻的法国自然都不会与我大日本帝国为敌的,那么真正的敌人就剩下两个,一个美国,一个苏联!” 石原莞尔眼中的欣赏之色越来越浓,倒是川端康成眼中的惊疑之色开始闪现。 注意到范杰三人交谈的关东军官越来越多,有些人慢慢的靠近了些! 范杰也注意到这一点,但是有些话他反而有些不吐不快的感觉,“美国国内盛行孤立主义,加上出兵远东需要国会批准,天津毕竟不是上海,英美都没有足够值得动手的利益,所以英美法各国也只是会尽可能的在天津囤积军舰。 没有国内的允许,他们是不会对大日本帝国的军队动手的。但是话虽如此说,仍然需要警惕的是,有人从中挑拨离间,一旦发生帝国与欧美军舰擦枪走火的事件,事情的发展就会脱离控制,滑向不可控的深渊!” 范杰说完,石原的脸上露出了沉思之色,他伸手示意范杰继续说下去,“即使帝国占领华北,英美各国一时无法与帝国在兵力上相抗衡,但是在战后,帝国的石油橡胶等特种资源的供应聚到都会有被切断的危险,尤其是石油,要知道无论是中国和帝国都是贫油国啊! 而且英美诸国都可以利用军事援助中国政府的手段的来将帝国拖入战争的泥潭,中国人多,动不动便可以聚集起上千万的军队,帝国是绝对没有这个能力的。 帝国的长期战略必然会因此而受到巨大的影响,所以尽可能的还是不要在华北太过明目张胆的与中国政府发生战争。最好还是以迂回的手段来与中国政府周旋,比如说华北自治政府。所以在这些问题没有充分的解决的情况下,帝国的兵锋还是不要轻易踏足华北为好!” 范杰的一番话倒是让石原莞尔刮目相看,“村上君不去外务省工作,实在是可惜了你的这番口才了!” “哈哈哈哈!”石原莞尔的话音一落,在场的关东军官都笑了起来! “村上君避过苏联不谈,必然也是有着自己的一番想法的,不妨分析出来听听!”川端康成平静的面容下突然开了口! 范杰有些激动的脸色也重新平静下来,叹了一口气,他说道:“诸位都是消息灵通的人士,帝国进驻满洲也已经快一年的,在满洲与苏联的边界,这一年来发生了多少次的冲突,又有多少次是帝国的军队占到了上风!” 范杰突然看了石原莞尔一眼,他突然发觉无论是石原莞尔,土肥原贤二,板垣征四郎都是极为聪明的人物,他们早就看出来日本与苏联的军事差距,所以将突破的方向定在了华北而不是蒙古,这一点恐怕是在座的一些聪明的军官都想得到,更别说是关东军高层了,他们是不会轻易与苏联开战的。 自己接下来的一番话恐怕要起不到多少作用了,一时范杰的心里有些颓然! “村上君,村上君,请接着说下去!”川端康成示意范杰接着讲下去! 范杰又深深的看了石原莞尔一眼,石原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明白石原莞尔是知道自己看透他们的战略了! 范杰甩了甩头,接着说道:“帝国军队占领热河之后,最好的方式是以热河为基点,引而不发,同时对华北和内蒙古进行威胁,然后通过采取政治手段,迫使其自治,帝国的势力再渗透期间,足以获取足够的利益了!” 这原本就是关东军打算采取的战略,只是东北军太过不成器,使的关东军顺利的攻占了赤峰,承德,兵力直接推进到长城下面,这才有了后面的长城抗战! 范杰深吸一口气,他决定冒点儿险,“所以说中国其实并不是帝国战略前进道路上的障碍,但是在没有解决苏俄对满洲的威胁之前,帝国是绝对不能对中国发动全面战争的,最好的办法还是通过让其各地自治的手段来对中国进行肢解。” 范杰的话音一落,满场都是议论之声,尤其是石原莞尔,他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仔细的思考范杰的每一句话! 范杰突然觉得开心起来,他成功的搅乱了石原莞尔的脑子与思路,哪怕仅仅是短时间也足够让他高兴! “诸位,我相信只要帝国细致经营满洲几年,关东军一定会强大到拥有打败苏俄的实力的,到时候苏俄的远东地区,就任由诸位驰骋了!”范杰突然改变的口风,鼓动起了起了在场诸人的情绪,范杰高举酒杯,大声的说道:“诸位,祝帝国武运昌隆!” 在场的关东军官们听到范杰的话,同时下意识的举起酒杯,同样大声的说道:“祝帝国武运昌隆!” 喝干杯中的美酒,范杰心情一时舒爽了起来。关东军占领了东北,不但得罪了中国,也造成了苏联的恐慌,把自己置于一种腹背受敌的境地。 而日本又一向将美英视作自己强大道路上最强大的敌人,所以他才会在二战的时候选择了德国、意大利阵营,太平洋战争的结果由此奠基。 在这个世界上,中国从来就不是独立作战的,从关东军侵占东北的那一刻起,欧美各国就放宽了对中国的军事管制,等到关东军占领热河,插手蒙古的一刻,苏联同样会暗中对中国开始军事援助,而起点,便是斯大林放蒋经国回国! “村上君,你……”川端康成刚要说什么,却被范杰伸手止住了,看着慢慢远去的石原莞尔,范杰低沉的声音响起,“川端君,你说你我都能想的道理,关东军那么多聪明人,会想不到吗?” 川端康成突然愣住了,细细的琢磨起了范杰的这句话。 范杰刚一说完,便走向不远处的渡边云子,一路上不停的与诸位关东军官点头示意,很明显范杰刚才的一席话让这些关东军官们很有好感,而且一个睿智的形象深深的埋在他们的心里,这在将来恐怕会大有用处! 范杰走到正在笑着的云子身边,低声的问道:“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还没等云子回答,范杰朝内田幸子点了点头,“幸子小姐!” 内田幸子是一个很有英气的女性,一身白色衬衫,黑色的皮裤,加上扎起来的头发,让人感觉这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性! 内田幸子笑着朝范杰点了点头,“村上君,女儿家的话题还是不要多打听为好,倒是一会儿酒会开始,村上君的第一支舞是不是邀请我们云子来跳呢?” “这是当然的!”说实话,就是范杰自己也不禁为内田幸子的魅力有所折服,可惜内田幸子已经与近卫家的三公子订婚,不知道让多少男人为之扼腕! “哦,看,武藤司令官出来了!”范杰突然抬头望向了大厅的一侧门口,关东军司令官武藤信义在一群军官和日本上流社会精英的簇拥下走了进来,小矶国昭和林博太郎走在他的身侧,再往后是岗村宁次和河本大作。 在场的众人通通鼓起掌来,欢迎这位满洲太上皇的驾临! 第一七八章 爆炸 满洲国执政傅仪在同一时间从大厅另一侧门口也走了进来,而在他身边的是他的后妃婉容,身后跟着满洲国国务总理郑孝胥,总务厅长驹井德三,民政部总长臧式毅,外交部总长谢介石,军政部总长张景惠,财政部总长熙洽,吉林省长熙洽等一班满蒙大小汉奸! 范杰冷眼旁观这一幕,只见傅仪和武藤信义走到了一起,两个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傅仪的脸上满是谄媚之色。 这一幕早就被人用相机拍了下来,范杰则冷静的在寻找时机 武藤信义不知道在傅仪耳边说了句什么,傅仪笑了笑,武藤信义便退到了一遍,傅仪作为晚宴的主人开始致辞! “诸位,今天是值得纪念的一天,满洲国和日本国在今天正式建交了,从此以后日满亲善,同心同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诸位,让我们在这里一起为日满的永久亲善而干杯。” 说完傅仪举起酒杯,神采奕奕的向四周望去,见在场的所有人都同样举起酒杯,傅仪这才满意的笑了笑,一声“饮胜”,喝干了杯中酒! 酒宴开始后,音乐响了起来,第一舞自然是由满洲国执政傅仪与他的后妃婉容来跳,不得不承认傅仪还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他的舞姿确实不错,倒是婉容,怎么脸上有一股凄苦之色! 之后的舞蹈便随意的多了,音乐响起,范杰伸手邀请云子进入舞池跳舞,范杰一边跳舞,一边关注着傅仪的动向。 跳完一支舞后,傅仪便稍微歇了歇,见武藤信义从舞池里面出来,傅仪便径直走上前去,准备与武藤信义交谈。 自从满洲国成立之后,傅仪慢慢的发现自己“执政”的职权只是写在纸上的,并不在手里,甚至连决定自己出门行走的权力都没有。 同时他对总理郑孝胥也越来越不满,就拿《日满议定书》来说,里面的条件都是郑孝胥在旅顺的时候,就已经跟本庄繁谈妥了的,郑孝胥直到本庄繁卸任前夕才让傅仪知道。 傅仪为此大发了几顿火,大骂“郑孝胥真不像话!惯于慷他人之慨!” 这么大的事情不经过他的同意就与本庄繁谈妥了,还要他这个执政做什么。 自此傅仪动了把郑孝胥换掉的心思,最好是换成比较听话的臧式毅。 恰在此时传来关东军司令官将要换人和日本要承认“满洲国”的消息。傅仪便乘机派出了当过律师的林迁琛和台湾人蔡法平,到东京找蔡法平的台湾籍朋友许丙,通过许丙找军部上层人物去活动。 林、蔡二人在东京见到了陆军总参谋长真崎甚三郎、前天津日本驻屯军司令香椎浩平,还有即将继任关东军司令官的武藤信义等人,向他们提出了傅仪的具体要求: 一、执政府依组织法行使职权; 二、改组国务院,由执政另提任命名单; 三、改组各部官制,主权归各部总长,取消总务厅长官制度; 四、练新兵,扩编军队; 五、立法院克期召集议会,定国体。 当然傅仪并不指望日本全部接受,只要它同意定国体和由傅仪决定官吏的任免,便算达到了目的。但是条件还是多提一些,以备对方还价。 很快,东京便传来了好消息。据林、蔡二人的来信说,东京元老派和军部中某些人都同情于傅仪,不满意本庄对傅仪的态度;表示愿意支持傅仪的各项要求。 但是风声却传扬了开来,郑孝胥也知道了傅仪想要换掉他的消息,而臧式毅那边却因为没有关东军点头说话,也不敢随意答应傅仪做总理的事情。 郑孝胥知道了臧式毅不敢接任总理,便有恃无恐,居然使起以退为进的招数,向傅仪称病请假了。 不过郑孝胥没料到,傅仪有了东京的好消息,也是有恃无恐的。 傅仪看郑孝胥请假,就看做是个机会,毫不挽留地的答应了,然后傅仪立即命人去找减式毅,让他先代理总理职务,以后再找机会去掉郑孝胥。可是过了五天,不等减式毅表示态度,郑孝胥就销假办公了。 这一场风波下来,傅仪与郑孝胥的矛盾越来越大,连日本人那里都瞒不住了。 今天这个晚宴除了庆祝《日满议定书》的签订,还有为武藤信义接风的意思,傅仪将武藤信义从舞池出来,便准备上前当面提出那五项要求。 郑孝胥见傅仪上前准备与武藤信义说话,知道傅仪心里的打算,眼睛里充满了嫉恨,这一点就是远远在舞池中的范杰也看的清清楚楚! 郑孝胥抬步打算向两人走去,还没走几步就被岗村宁次和河本大作拦了下来,眼睁睁的看着傅仪和武藤信义两人谈笑着走向放置酒杯的桌只。 不只是他,傅仪和武藤信义两个五米范围之内再没有一个人,没人能够听得到这两位在满洲国至高无上的人物在谈些什么! 心里一气,郑孝胥转身便准备离开宴会厅,还没等他走了门口,就听见“轰”的一声巨响!气浪翻滚而来,郑孝胥直接被掀倒在地。 等他仓皇间回望时,只见原本傅仪与武藤信义站立之处已经没了人影,烟雾弥漫当中,之见傅仪和武藤信义两人都已经血淋淋的躺在了地上。 有反应快的关东军官,如岗村宁次石原莞尔等人赶紧爬起来,上前查探两人的生命迹象! “快来人,司令官与执政大人都还活着,快来人!”冈村宁次突然大声叫到。 有不少受到爆炸波及的人群慌乱中听到声音,哄的一声就向这边涌了过来,吓得岗村宁次赶紧招呼手下的关东军士兵,将涌过来的人群拦住,这才避免了进一步的踩踏。 接下来,同样反应过来了的小矶国昭立刻接管了现场一切指挥权! 他立刻命令人将门外的关东军宪兵都调了进来,下令将现场所有的宾客都赶到外面的操场上,通通限制住行止,等调查完之后再放回去! 安排好一切,小矶国昭这才走向了武藤信义那一边,查看起了武藤信义的伤势,现场已经有数名懂得医术的高手开始施救,冈村宁次在小矶国昭耳边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小矶国昭整个人的脸色都变得铁青! 范杰也是后来才知道傅仪当场就被炸死,而武藤信义因为被傅仪挡住了正面这才勉强逃过一劫,但是他也在第二年因为旧疾发作而亡! 此时的范杰还趴在地上,爆炸声想起的那一刻,他正拥着云子在跳舞,眼神留意到傅仪与武藤信义走到了酒桌前,傅仪谄媚了从桌上去了两杯酒,还递给武藤一杯,就在这时范杰悄悄按响了炸弹! 就在气浪冲来的一瞬间,范杰借着烟雾缭绕,瞬间便收起了引爆器! 一个没站住脚,范杰直接扑到在云子身上。 云子的脸上布满了惊恐,范杰不等烟雾散去,就抱起云子就朝不远处的餐桌跑去,一弯腰,躲在了餐桌下去! 云子的脸深深埋在范杰的怀里,身子在颤抖个不停,没有注意到范杰将另一枚藏在餐桌下的炸弹收了回来! 半天之后,云子才稍微平静下来,“村上君,父亲,父亲,村上君,你有没有见到父亲?” 范杰摇了摇头,抬头看了一眼,学着范杰一样躲在餐桌下的人还有不少,都在瑟瑟发抖,好在此时关东军的士兵已经赶了进来,将这一伙人从桌子底下都扶出来带到了外面的操场上。 范杰回望了一眼,整个宴会厅一片狼藉,受伤躺在地上嚎叫的人还有不少,真正伤重的还是那两个被人群围在一起的重要人物! 第一七九章 调查 宴会上发生的爆炸案立刻震惊了整个关东军和满洲国的高层,现在这个时候,基本上新京的所有重要人物都在这场宴会上。 幸运的是,之前冈村宁次很好的执行了武藤信义的命令,爆炸时武藤信义和傅仪方圆数米内没有什么人在。 冈村宁次和石原莞尔等人因为离得稍远只是受了些轻伤,倒霉的河本大作直接被不知道从哪里给来的木片在眼睛上划了一下,鲜血直流,估计一只眼睛是废掉了! 因此在武藤信义下达命令之后,打算上前打扰的郑孝胥便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因为傅仪的秘书处长胡嗣瑗说了,傅仪与武藤信义二人正要商量免去郑孝胥总理一职的事情,而且早在一个月之前,武藤信义还在东京的时候就传来消息,他也有意免去郑孝胥的总理一职! 而因此事引起的郑孝胥辞职风波,在场的许多人都是知道的。 但是真要说是郑孝胥狗急跳墙,打算刺杀傅仪和武藤信义,这也太过有些匪夷所思了,但是作为爆炸案第一嫌疑人,郑孝胥在第一时间便被扣押了起来! 在将武藤信义和傅仪送进手术室之后,小矶国昭立刻命令整个新京戒严,整个满洲戒严,调查身一切身份来历可疑的不法分子。 小矶国昭以关东军参谋长的身份命令辽西的第8师团进入紧急戒备状态,提防来自东北军的袭击;命令驻守在哈尔滨以东、牡丹江以西地区的第10师团,和在松花江以北至齐齐哈尔地区的第14师团,还有驻守在中苏边境海拉尔、满洲里地区驻守的骑兵第1旅团和骑兵第4旅团,立刻进入紧急戒备状态,提防来自苏联的攻击! 小矶国昭还命令第2师团长多门二郎统率第2师团和满铁独立守备队严查一切来往新京的公路铁路线,直至事件被调查清楚为止! 而这起爆炸事件则由关东军副参谋长岗村宁次亲自负责调查,小矶国昭还将土肥原贤二从哈尔滨调来,与关东军第一课高级参谋主任斎藤弥平太一起作为岗村宁次的副手,会同新京特务机关,特高科,宪兵队,警察厅一起调查这起爆炸事件! 岗村宁次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半年前上海派遣军司令白川义则大将被炸死,让海军在整个军部都抬不起头来,而这一次的新京事件,怕是关东军这边也要受很大的责难! 岗村宁次回头看了一眼石原莞尔,对于这个人他并不是怎么喜欢,但是身边有能力的人都派了出去,比如斎藤弥平太正在主持全城大搜查,想必细心的斎藤必然能够发现一些线索。而他最欣赏的关东军第二课情报参谋主任喜多诚一却留在了奉天关东军司令部,主持梳理这段时间以内中国、苏联以及其他国家的情报动向,甚至于还有国内的某些势力! 想到这里,岗村宁次对着眼前这位关东军作战参谋主任说道:“石原君,现场清理工作就麻烦你了,希望你能从中间查出一些线索,我还要去看看那边被控制起来的宾客们,有太多的人不能怠慢了!这里就拜托了!” 说完,冈村宁次深深的弯下腰去,石原莞尔赶紧惶恐的同施一礼,“岗村君,请放心,在下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恩,这样我就放心了,石原君,”冈村宁次突然上前一步,在石原莞尔的耳边说道:“无论如何,那位满洲国总理的嫌疑是最大的!” 看着眯着眼一脸冷酷的岗村宁次,石原莞尔打了一个寒颤,他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这一切无论调查出什么结果,郑孝胥的嫌疑是背定了。 石原不自然的退后一步,说道:“参谋长放心,卑职明白!” 岗村宁次点点头,便转身朝缉熙楼走去。参与宴会的满洲国官僚们都被控制在了一楼东侧的图书室,而剩下的宾客都被监禁在一楼西侧的会客厅。 被监禁在会客厅的还包括满铁董事长林博太郎,日本驻新京总领事村井平一等多位要人,除了他自己和小矶国昭,怕是谁也压不住。 小矶国昭正在忙着稳定全局,还要向军部和内阁汇报情况,同时还要照看正在做手术的武藤信义和正在“治疗”的傅仪,哪里抽得出身来,只有他硬着头皮上了! 冈村宁次推开会客厅,里面并没有传出来多少声音,就算是正在交谈的人也已经压低了声音!整个气氛显得一位的压抑,悲哀之色在许多的脸上都能看的出来, 见岗村宁次推门走了进来,林博太郎和村井平一赶紧迎了上来。 “岗村君,司令官的伤势如何了?”村井平一关切的问道。 岗村宁次摇摇头,还没说话,林博太郎和村井平一的脸色都变了。 岗村不禁笑了笑,“武藤司令官还在抢救当中,具体的情况我还不大清楚,不过医生说了,司令官有很大的机会抢救过来!” 林博太郎和村井平一这才松了一口气,埋怨道:“岗村君,这个时候就不要卖关子了!” 冈村宁次没有做声,点了点头! “这一次伤亡重吗?”林博太郎接着问道。 岗村宁次摇了摇头,“这是一次典型的定点清除行动,目标怕是那位执政大人,武藤司令官只是受了池鱼之殃!” 村井平一立刻抓住冈村宁次话里的重点,问道:“这么说,这一次爆炸事情是中国人干的喽!” “现在还不好说,一切还要看证据,不过今夜的事情怕是怎么都压不下去了!” 这么大的事情,加上在场那么多的记者,想压过去简直是痴人说梦! 岗村重重的敲了敲桌子,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之后,大声的说道:“诸位,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我关东军的不幸,是满洲国的不幸,是整个大日本帝国的不幸,将诸位留了这么久,还望诸位能够体谅,如果诸位能够提供什么线索,关东军会万分感激的。” 说完,岗村宁次深深的鞠了一躬,“诸位,一会儿录完口供之后,诸位便可以回去休息了!这位是满洲国警务司司长甘粕正彦,一会儿由他负责给诸位录口供,希望诸位能够予以配合!拜托了!” 说完,岗村宁次又是深深的一躬鞠了下来,“还有请诸位在短时间内不要离开新京,一切等调查结束之后再说!” 在场的诸人都不自觉的点了点头,这么大的事情,每个人身上的嫌疑都不小吧! 很快甘粕正彦便亲自率人给在场的诸人录口供,轮到范杰这边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云子已经缩在他的怀里睡着了,渡边一郎正在抽着烟,不停的踱来踱去! 给范杰他们录口供的并不是甘粕正彦本人,而是一名叫河边的刑事课课长,河边每一句都问的很细。 从进入宴会厅开始,每一刻范杰在干什么,身边都有什么人可以作为证人,而稍微含糊的地方河边更是仔细追问,尤其是爆炸发生的前后五分钟,范杰在做什么,恨不得每一秒都能有人为范杰作证。 最后河边还详细讯问范杰是否看到什么异样的人和事情,哪怕是再微小的一点,河边都要仔细记录下来! 范杰本有心往石原莞尔身上泼些脏水,但是内心一动,将这股子冲动生生下了下去。有的时候,说的多的并不是一件好事,只会引起人们更多的注意力。这个时候的他更适合沉默,多说多错,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河边记录下范杰接下来的住址之后,才开始讯问云子! 云子在范杰的怀里磕磕绊绊的做完了笔录,见河边走开,又深深的埋进了范杰的怀里,“村上君,今天的这一切真是可怕!” “没事的云子,等过段时间咱们离开新京,一切就好了!”范杰低声的安慰道。 “恩!”云子低声应了一下,又沉默不语,今夜她着实被吓坏了! 笔录做完之后,关东军亲自派车将在场的诸人送回住处,范杰他们回到大和旅馆的时候,天色也已经有些亮了,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大和旅馆的前后门口,都有数名宪兵守卫着! 而在同一时间,新京火车站,一趟来自哈尔滨的火车上下来一名稍有些发福的中年大佐,一张圆脸上透着冷酷的笑意。 第一八零章 土肥原 土肥原贤二是连夜乘火车从哈尔滨赶来的,在火车上的时候,他就不停的在琢磨着这件爆炸案到底是什么人做的! 是中国人吗?土肥原细细的思考着,北方的张学良是没有这个胆子的,就算是有,这件事情恐怕早就落入了天津特务机关的眼里。那么是南方的蒋介石,土肥原摇摇头,蒋介石手下的中央党部调查科,和新崛起的复兴社正在竭力剿共和清除党内的贪腐势力,都没时间和精力来策划这么大一件事情! 难不成是中共,按说中共正在与蒋介石的部队激烈作战当中,他们的鄂豫皖和湘鄂西根据地都被蒋介石的部队占领,现在正在四处逃散的路上,哪有心思关注满洲的事情! 不过也不能这么说,最近的情报显示中共,抗日义勇军,还有苏俄正在积极加紧联系,再加上前段时间闹的沸沸扬扬的日共党员一事,似乎是有一张黑手将这一切联系起来,会是谁呢? 苏俄吗? 自从关东军占领满洲以来,关东军与苏俄军队就一直摩擦不断,而中俄边界上的反满抗日义勇军总是借助苏俄的力量的来抵抗大日本帝国的围剿,不能不加以考虑啊! 当然也少不了别的国家的谋划,如美国,一直以来美国对于帝国在东亚的势力总是十分的忌惮,半年前的上海事变,要不是美国人鼓动欧美各国将军舰集于上海,威胁帝国军队的后背,上海战事怕是没那么容易结束! 英国,英国也有可能,帝国这些年已经基本上不怎么听英国的指挥了,尤其是上海事变之后,英国人对帝国的不满已经积攒到了一定的程度,但是若是说英美策划刺杀关东军司令官和满洲国执政,却又太牵强,因为英美有着更多的手段可以来制衡帝国! 从新京传来的消息是满洲国总理郑孝胥因为不满傅仪要换掉他而刺杀傅仪,这更是让土肥原嗤之以鼻,郑孝胥难道不知道满洲国傅仪只是一个傀儡吗,只要关东军不答应,谁也不会换掉他,更何况是在关东军司令官没有表态的情况下,郑孝胥疯了才会做这样的事情! 土肥原贤二下了火车的时候还在思考,这个时候天色刚蒙蒙亮,来接他的是新京宪兵队队长冈本保之。 “冈本君,司令官的伤势如何了?”土匪原见到冈本的第一句话问的就是武藤信义的伤势,若是武藤一死,整个事情的性质就严重了。 “经过一夜的抢救,武藤司令官已经转入了观察室,现在正在昏迷当中,不过医生说虽然有一定的危险,但是命基本上是保住了!”冈本保之发动汽车,领着土肥原贤二直接往满洲国执政府赶来! 土肥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司令官没事就好!对了那位满洲国执政呢?” 对于傅仪的情况,冈本保之倒是不大了解,“不太清楚,据说是还在抢救当中!” 土肥原从中闻出了一丝异样的味道,但是他很聪明的没有再问下去!“冈本君,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满洲国执政府,岗村副参谋长现在正在那里主持事故的调查动作,他让您一下火车就直接过去!” 土肥原贤二点点头,思绪进入了工作状态,“冈本君,爆炸现场没有被破坏掉吧?” “没有,”冈本打了下方向盘,拐了一个弯,说道:“现在石原大佐正在现场勘查,一切的结果还要等勘查结束以后再说!” 土肥原点了点头,石原莞尔他还是很熟悉的,“石原君的能力我还是信的过的,对了,冈本君,昨夜参与宴会的宾客都监禁起来了吗?” “是的,土肥原君。昨夜事发之后,小矶参谋长就下令将所有参与宴会的宾客都挪到了缉熙楼,每个人都严格搜查了一遍,并没有什么收获。现在所有的满洲国的官员都还在缉熙楼关押着,而剩下的人当中因为有些重要人物,像满铁董事长林博君和新京总领事村井君,还有来自各国的记者,所以岗村参谋长接手调查之后,便让这部分人回去休息了。” 土肥原听完之后皱了皱眉头,岗村宁次也太扛不住压力了,不过转念一想,换做他自己恐怕也得这样做,他们可不是板垣征四郎那个二愣子,“那现在这些人都在什么地方,他们的行踪你们都还掌控着吗?” “当然,”冈本斩钉截铁的回答道:“大多数外地来的宾客都住在大和旅馆,大和旅馆的外围我已经派了一小队的宪兵在外巡逻,任何都不得随意外出,而在本地的有家室的,我已经派宪兵上门去保护了。” 土肥原点点头,他知道这已经是冈本保之现在能做到的极限了。“冈本君,小矶参谋长现在在哪儿?” 冈本保之回答道:“小矶参谋长现在在西大营的驻屯军办公楼里,主持军务,稳定局势,现在关东军各师团都已经开始进入战备状态,应对可能来自中国和苏俄的袭击。” 土肥原叹了一口气,问道:“冈本君,现在国内知道了这起灾难了吗?” 冈本点点头,“小矶参谋长第一时间给军部去了电报,军部授权小矶参谋长在这段时间全权负责关东军的一切事务,直到武藤司令官伤势好转!” 土肥原闻言眯起了眼睛,他从冈本的话里听到了不一样的意味。 现在这个时候,武藤信义陷入昏迷当中,无法理事,要么从国内派人来接手关东军司令官的位子,很明显国内并没有这个意思,毕竟武藤司令官刚到满洲仅一月的时间,直接从本土重新调人过来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那么就只剩能就地找人临时接替武藤信义的职权,现在的关东军中有这样资格的人有两个人,一个是参谋长小矶国昭,小矶国昭和武藤信义是同时从本土调过来的,一旦武藤司令官有所不测,小矶国昭先代理一段时间后转正,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这样的话就没有桥本虎之助这位前任关东军参谋长、现任的宪兵司令长官什么事了,想必现在的奉天必有一份热闹可看,可惜了! 土肥原贤二心底暗自感慨,他对桥本虎之助这个人也没有什么好感,这个人太不知道收敛了,与他们这些一夕会的人关系并不好,而且桥本虎之助是本庄繁“财阀不得进入满洲”论的坚定支持者,很是得罪了一些本土的财阀,所以才会在前不久调任关东军宪兵司令官。 要知道关东军参谋长管理的是整个满洲数个师团的兵力,而关东军所有的宪兵加在一起还没有一个旅团的人数多,桥本虎之助的不受待见可见一斑。 冈本保之开着车,转进满洲国执政府的大院,就算是他们两人也是经过一番仔细检查之后才被放进来的。 土肥原贤二是在勤政楼见到岗村宁次的。 “参谋长阁下,哈尔滨特务机关长土肥原贤二奉命前来报到!”一见面,土肥原就立刻立正行礼! 岗村宁次回了一礼,带着疲惫的声音说道:“坐吧,土肥原君,连夜从哈尔滨赶过来,辛苦你了!” “这是卑职应该做的,参谋长,调查工作进展的如何了?”土肥原贤二恭敬的问道。 “石原君现在还在爆炸现场工作,你一会儿可以过去看看,土肥原君,这里是昨夜参与宴会的人员名单和录下来的一部分口供,现在就都交给你了,这些人的审查工作也由你全部接手。斎藤君现在还在主持新京全城大搜捕,一夜下来,虽然也抓获了不少反满抗日分子,但是并没有找到与爆炸袭击事件有关的证据,现在天已经亮了,搜捕的范围还会扩大,工作量也不小,我也得过去看看。”岗村宁次虽然一脸的疲惫,但是这个时候他也得强打精神去工作。 “是,参谋长阁下!”土肥原贤二双手从岗村宁次手中接过一沓文件,放进公文包,便告辞走了出来! 第一八二章 线索 渡边一郎在东北已经有十数年的时间了,大正银行也是一家有着雄厚财力和深厚背景的企业,大和旅馆的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他只是担心村上春树有什么顾及不到的地方,会引来麻烦,这才专门提醒。 这一次的爆炸事件,还有半年前长天节时发生在上海的爆炸案,两起刺杀案前后一联系,怕是对帝国的军心民心都造成了严重的打击。 那一次的爆炸案,虽然朝鲜人尹奉吉当场被抓,但是任凭百般折磨,尹奉吉也一口咬定投弹之事由他一人承担。 上海派遣军方面自然不肯罢休,他们出动大批军警,对居住在法租界的韩国侨民疯狂报复。而且据上海特务机关查证参与此事的还有韩国人金九和上海滩斧头帮帮主王亚樵,上海派遣军悬赏重金要这二人的人头,到现在也没有所获。 至于朝鲜人尹奉吉,现在还在上海派遣军秘密关押,****受尽折磨。这一次若是武藤信义活不下来,关东军必然要拿出一个交代来的。 看到渡边一郎写下的字,范杰的眼神顿时一缩,马上又放松下来,对着渡边一郎点了点头,然后若无其事的说道:“伯父,一会儿云子出来,咱们一起下去吃午饭吧,实在有些饿了!” “恩!”渡边一郎应了一声,同时用手指在桌子上写到:一两天来我们是回不了奉天了,说话行事都小心一些。 没多久,云子便从屋里走了出来,一身淡兰色的连衣裙十分的漂亮! 范杰感到十分的惊艳,柔声叫到:“云子!” “村上君!”云子对着范杰笑了笑,坐过来坐在他身边,对着渡边一郎微鞠一躬,“父亲!” “恩!”渡边一郎点了点头,“走吧,云子一起下区吃午饭吧,饿了吧?” “恩!”云子略带委屈的点了点头,“早饭就没吃,快饿死了!” “走吧!走吧!”渡边一郎率先站了起来,范杰和云子两个人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出去。渡边贤二昨天夜里就没回来,据说是协助调查去了。 刚出了门口没走几步,三人就在走廊里碰见了横田一郎和数名来自东京的记者。 “渡边君,村上君,云子!”横田一郎几人率先打招呼! “横田君!”范杰三人同时打招呼道。 渡边一郎拉过横田一郎走在最后,压低声音问道:“武藤司令官有消息了没有?” 横田四处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才低声说道:“外面传来消息,武藤司令官已经没事了,那位傅仪执政也没事了,两人现在都在昏迷当中,在陆军医院休养!” 渡边一郎这才松了一口气,武藤信义没事就好,这只是一场不成功的刺杀而已,看样子,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会奉天了,新京太危险,还是少待为妙。 云子和范杰走在中间,以范杰的耳力自然听得将横田一郎的话,傅仪活下来了? 范杰心里一惊,不应该啊,范杰分明看到傅仪承受了大部分的爆炸力,绝对是当场就死掉了的,这么说,这是日本人的障眼法? 范杰心下一定,跟着一群人中间下了楼! 刚到了楼下就看见一伙人在那里吵来吵去,还有一大群人在一边看热闹,范杰伸手将云子拉到身边,才又重新张望过去。 正在吵闹的是一群来自欧美的记者,而他们的对手是几名在门口守着的关东军宪兵! “怎么回事?”横田一郎拉过一名看热闹的《东京日报》的记者,低声问道。 那名记者脸上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这些个欧州鬼子们想要去电报局,把手上的新闻都发出去,可是还没出门就让宪兵队的人给拦住了!” 横田一郎皱了皱眉头,“他们不知道这里已经被新闻管制了吗?没有关东军的同意,就是去了电报局,他们也一封电报也发不出去的!” 那名记者耸了耸肩,一摊手,幸灾乐祸的说道:“谁知道呢,反正就是没人告诉他们!” 横田一郎摇了摇,看了眼范杰和渡边一郎等人,对那名记者说道:“告诉大家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免得一会儿关东军的人过来找麻烦!” 那名记者点了点头,回头将横田一郎的话传了出去,看的出来,横田一郎在这群人当中还是很有威望的,很快围着的一群人就陆陆续续的散开了,只剩下那帮欧洲记者在和宪兵队拉拉扯扯! 范杰一行人走进一侧的餐厅,找了张能看得门口动静的桌子做了下来! 云子凑到范杰耳边问道:“村上君,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奉天?” “恐怕三两天呢是不要想了!”说着,范杰从门口抽回视线,下意识的掉头看向云子,一个温热的嘴唇和自己的嘴唇碰到了一起,一瞬间又马上分开。 “咳咳!”范杰不自然的向四周望去,见大家都还在关注门口的动向,没有注意到这一幕,才松了一口气! 范杰这才看向云子,云子此时已经深深的低下了头,红晕已经染上了脖颈,小手捏着裙角不停的摩挲,样子十分的可爱! 范杰心里顿时起了捉弄之心,低头在云子耳边吐气道:“云子,没事的,刚才没人看见的!” “哎呀!”范杰还没说下去,就感觉腰间一疼,腰上的软肉被云子狠狠掐了一把! “哼!让你就欺负我!”云子羞怒的声音在范杰的耳边响起,范杰赶紧对掉头看过来的众人说道:“刚才被蚊子咬了一口,没事的!” “哈哈哈哈!”众人发出善意的笑声,带着深意看了范杰和云子一眼才又掉头过去看向门口的动静。范杰尴尬的低着渡边一郎笑了笑,就在此时,范杰的眼角看见冈本保之推开门口正在吵闹的欧美各国的记者,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径直走上了二楼。 “渡边伯父,冈本君怎么这时候来了,他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找到凶手了吗?”范杰不解的问道。 渡边一郎明显也看见了从门口走进来的冈本保之,皱着眉头不停的琢磨。 就在一群人猜疑之间,冈本保之上了二楼之后,直奔土肥原贤二的房间! “土肥原君,查出来了!”冈本保之不待敲门直接就冲进去对土肥原说道,一脸的严肃! “冈本君,慢慢说!”土肥原倒了一杯茶放在冈本保之的面前! 冈本拿起杯子一饮而尽,平复了一下呼吸,这才说道:“土肥原君,技术科已经通过显微镜看出来引信碎片上刻的是苏俄的文字,这应该是产自符拉迪沃斯托克兵工厂的近炸引信,而且火药的成分也极似苏俄产的无烟火药!” 土肥原轻轻的敲了敲桌子,沉声问道:“小矶参谋长和岗村副参谋长知道了吗?” “都知道了,岗村副参谋长已经下令斎藤弥平太加紧全城搜捕,重点搜查那些俄国人出没的地方,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传来!”冈本回答道。 土肥原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别忘了,还有中共和日共的痕迹,说不定也是这二者下得手,我更倾向于后者,毕竟现在国内正在对日共分子穷追猛打,至少已经抓了数千人,有消息说,不少的日共分子已经趁机逃到中国来了!横田君,你回去对岗村参谋长说,就说是我的建议,对所有从本土来满洲不到三个月的日本人通通展开调查,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土肥原长出了一口气,“有了石原君提供的这些线索,我这边的工作量就小的多了!” “是,我这就回去向岗村副参谋汇报!”说完,冈本向土肥原敬了一个军礼,转身离开了,一只手紧紧的握着军刀。 土肥原站起来,走向窗口,这里正好看得见冈本离开的声音,土肥原眼线一转,落在了刚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川端康成,视线随着川端康成而移动。 川端康成一路走到横田一郎身边,抽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和横田一郎说了两句之后,转头看向了范杰,和范杰聊了起来。 土肥原的视线也从川端康成身上转移到横田一郎和范杰的身上! 第一八四章 发现 没有多长时间,得到消息的岗村宁次带着石原莞尔和土肥原贤二赶到了这个地方。 整条开运大街已经全部被戒严起来,而整间二十五号民居已经是一片废墟,紧挨这的菊香酒馆也被炸塌了一角,满是焦黑的味道 不时的有穿着整齐的技术部和军医部的军官们带着口罩在废墟上走来走去,搬动尸体,收集有用的证据。 “情况如何?”岗村宁次拿着灰色手巾捂着鼻子,低声向斎藤弥平太问道。与此同时土肥原贤二和石原莞尔的目光也落到了斎藤弥平太的身上! “报告参谋长,这里只有两具俄罗斯人的尸体,还有一人不知道踪影!”斎藤弥平太微低着头,沉声回答道。 “跑了的那个是俄罗斯人?”土肥原贤二看了眼不远处的废墟,插嘴问道。 斎藤弥平太摇了摇头,“在这附近的居民有的说是俄罗斯人,有的说是中国人,也有的说是日本人,没有人能说清楚那人的具体身份,但是,”说着,斎藤弥平太的眼光落在了土肥原的身上,“倒是菊香酒馆里面的人准确的说出了在这里的第三个人,是个能说着一口流利日语的中国人,而且还详细的描述出了那个人的长相特征。我已经让技术部的人找画师来绘制头像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那现在这个人的行踪呢?”岗村宁次皱着眉头问道。 斎藤弥平太古怪的望了土肥原一眼,说道:“据菊香酒馆的人汇报,这个人自昨天上午出门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冈村宁次眼睛盯着废墟,皱着眉头,思索着,半天不说话。 “也就是说,极有可能这个人就是这次爆炸案的元凶巨鳄!”岗村宁次的声音极为的阴冷,让人听的瘆的慌! “是!”斎藤弥平太点头说道。 岗村宁次的眼睛盯着斎藤弥平太不放,“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这里居住的大多数是我大日本帝国的子民,怎么会有俄罗斯人混进来呢?” 斎藤弥平太觉得自己的额头有冷汗渗出,他不敢动手擦拭,小心的回答这岗村宁次的问题:“启禀参谋长,据这间房子的房东说,这套房子是二十多天前,一家法国洋行派人过来租下的。我已经派人查过那家洋行了,在租下房子后不久,那家洋行在新京的办事处就已经关张了!” “查!”岗村宁次的嘴里蹦出一个“查”字,“命令所有满洲的情报机关开始调查这家法国洋行的底细,若有需要可通知天津驻屯军和上海驻屯军方面协查,一定要查出个结果来!” “是,参谋长!”斎藤弥平太,土肥原贤二和石原莞尔三人同时立正行礼。 “恩!”说完,岗村宁次点点头,“你们留在这里继续查下去,我这就回去向小矶参谋长汇报这里的情况!” “是!”斎藤弥平太,土肥原贤二和石原莞尔三人同时点头! 岗村宁次掉头上了一辆汽车,在前呼后拥之下,返回西大营驻地! 在场的三人看着离开的岗村宁次离开之后,才又聚在一起商量了起来! 斎藤弥平太阴阳怪气的说道:“土肥原君,我觉得菊香酒馆的人知道的比他们自己想象的要多得多,我的意见是将整个菊香酒馆的人都带回宪兵队严加拷问!” 土肥原贤二奇怪的看了一眼斎藤弥平太,他不知道斎藤弥平太为什么对自己这样一份态度,自己只是和菊香酒馆的老板老酒井在一起吃了几顿饭,喝了几回酒而已,这还是在自己的手下森山由美的推荐下才来的,和老酒井的关系并不怎么熟悉,难不成斎藤弥平太觉得菊香酒馆的事情还牵连到自己,看样子回去以后得问问森山由美了。 森山由美是关东军特高课第三课的课长,赫赫有名的间谍之花,土肥原贤二的师妹。她的手底下操控着奉天城数家妓院和赌场,这些都是特高课经费和情报的来源,正是因为这个森山由美,土肥原贤二才能在东北布下了一个庞大的情报网络! 土肥原深深吸了一口气,斎藤弥平太的提议他是没有理由反对的,所以土肥原贤二点了点头,说道:“我同意斎藤君意见,只是菊香酒馆的人毕竟也是我大日本帝国的子民,动刑的时候,还是希望下手轻一些!” 斎藤弥平太阴笑这说道:“这个就不劳土肥原君考虑了!” 说完,斎藤弥平太向不远处一招手,冈本保之就迅速跑了过来,“大佐阁下,有何吩咐!” “冈本队长,立刻将菊香酒馆的人全部带回特高科严加拷问,一定查清楚他们和苏俄人到底有没有牵连!”斎藤弥平太冷着脸命令道。 “是!”斎藤弥平太敬了一个礼后,立刻转身离去。 很快,宪兵队的人就将菊香酒馆的人都压上了一辆卡车,这个时候老酒井没有继续闹腾,平静的上了卡车,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这一行人少了老酒井的贴身侍女美惠子! 石原莞尔对土肥原贤二和斎藤弥平太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没有兴趣,他和两人打了一个招呼径直走向十五号民居的那趟废墟之上! “青木君,找到什么线索没有?”石原莞尔走到一名正在低头翻拨废墟的青年少佐身边,低声问道。 青木一支是技术部的一名少佐,平时和喜欢研究的石原莞尔走的比较近。 “石原君,你看!”青木捡起一块碎片对石原莞尔说道,“这是苏制托卡列夫7。62毫米手枪的残片,有效射程50米,这种是苏军的制式武器,在远东也并不常见,只有一些俄罗斯人身上会常带着这种武器,他们觉得用起来很顺手,另外中共的一些地下分子也很喜欢用这种枪!” 说着青木又拿起一块碎片说道:“这是捷克zb26式轻机枪的撞针,在整个东三省,只有奉天兵工厂生产这种东西,其余的多依赖走私进口。” “还有什么东西吗?”土肥原贤二和斎藤弥平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仔细的听着青木的分析! “两位大佐!”青木赶紧站了起来,因为蹲的有些久,还觉得眼前有些发黑,稍微缓了一下才接着说道:“我们还在这里发现了大量的写着共产主义内容的宣传单,书籍还有一些文件,这些东西还需要拿回去细细分析!” 范杰用密码写成的那份名单也一并夹在其中,被带了回去! “还有什么发现吗,青木君?”斎藤弥平太沉声问道。 青木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根据爆炸后,炸弹残留下来的碎片用材以及火药成分,基本上可以肯定与发生在执政府的那场爆炸用的是同一批的炸弹,至少是同时生产出来的!” “你可以肯定吗,青木少佐?”斎藤弥平太急匆匆的问道。 青木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还没法肯定,只有那会实验室研究之后才能得出肯定的结论,不过我至少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可以肯定是同一批出厂的炸弹!” 听着青木一支斩钉截铁的语气,斎藤弥平太满意的笑了笑,“这就已经足够了,青木君,请抓紧时间,一旦得出议论请立刻报告给我,小矶参谋长那里我为你请功!” 青木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波动,“是的,大佐阁下,一旦得出结果我会立刻向上汇报的!” 斎藤弥平太并没有在意青木这并不算是太合心意的答案,他对着土肥原贤二和石原莞尔说道:“两位,我还要去继续搜查,就不在打理打扰你们了,告辞!” 说完,斎藤弥平太对着两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斎藤弥平太走后,土肥原贤二皱了皱眉头,对于斎藤的这种作风,他还是很有些不喜欢的,他叫来正在搜查菊香酒馆的甘粕正彦,问道:“甘粕君,菊香酒馆里面有搜查出什么有价值东西没有?” 甘粕正彦奇怪的看了眼土肥原贤二,小心的回答道:“现在暂时还没有。” 就在甘粕正彦话音刚落,菊香酒馆那边就传来一阵欢呼声,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第一八五章 危机 土肥原贤二和石原莞尔对视一眼,赶紧朝菊香酒馆走了过去,甘粕正彦和青木一支也十分好奇的跟在了后面。 几人从菊香酒馆的正门走了进去,只见一群关东军士兵正挤在一楼的楼梯口一个小房间里,不停的向里张望! “咳咳!”甘粕正彦重重的咳嗽声响起,“都在看什么呢,还不赶紧去继续搜查!” 围着的士兵见到极为长官过来了赶紧一哄而散。 这是一楼楼梯口的一个小间,藏的极为的隐秘,关东军的几名士兵在搜查的时候,无意间碰到了墙上的一个小机关,一按下去,原本严丝合缝的墙壁便露出一闪门来,里面是一间地下密室,然而就是这间密室里面的东西让进去的关东军士兵惊呼出口! 土肥原贤二跟在跟在甘粕正彦的身后走了进去,眼前一黑,但又马上亮了起来,只见一群衣衫褴褛的少女正蹲在密室墙角,见到有人进来一个个抱着自己头,吓的不敢抬头! “这,这,这里怎么这么多人?”青木一支低声惊呼道。 土肥原贤二和甘粕正彦对视一眼,有些猜到了这些少女的来历。而石原莞尔则一脸的平静,丝毫不为眼前的一幕所动,要不是甘石原莞尔已经成婚,人们还以为他有那方面的倾向呢。 土肥原贤二低声和甘粕正彦说了几句,甘粕正彦很快就走了出去,等他再回来是手上已经带着数十套的衣服,身后还跟着两名日本老女人。 这种情况下,几个大男人自然是不适合继续留在里面的了,很快他们便走了出来,坐在客厅里喝茶,顺带等着搜查的结果。 关东军对菊香酒馆的搜查是十分彻底的,毕竟这里牵涉到了关东军司令官武藤信义的刺杀案,所以关东军的士兵在搜查上是很卖力的,很快他们就在另外一个地方找到了地下密室的另一个入口。 与此同时,在密室里面发现的少女们都已经换好衣服走了出来,一个日本老女人在甘粕正彦的耳边嘀咕了几句,才带着这些少女们暂时离开,在别的地方有专人为她们录口供! 叹了口气,甘粕正彦朝这边走了过来,“土肥原君,石原君,这些少女一共三十五人,有骗来的,也有抓来的,大多数是满洲本地的汉族少女,还有几个是俄罗斯少女,甚至,甚至还有几名是黑龙会从本土绑架过来大和民族的少女,她们当年纪大的有二十四五岁,小的才是十三四岁!” 至于这些少女在这里做什么,甘粕正彦并没有说出来,但是想也想得出来,无非是用来当陪客的,还是那种不大能见的着人的陪客。 对于中国少女,甘粕正彦是没有多少感情的,但是对来自本土的日本少女,甘粕正彦还是充满怜惜的,毕竟他的女儿正是这个年龄! 土肥原点点头,然后带着几个人又重新走进了密室,开始检查起来,在密室的一间小隔间里他们发现了一个地下监听室,里面摆放着许多的监听设备,还有放在一旁的监听资料。 因为菊香酒馆的客人大多数都是日本人,而且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日本在满洲国的军政要员,他们经常在这里喝酒谈话,喝醉之后不经意间的说漏嘴是常有的事情,而这就是菊香酒馆搜集情报的来源。 顺着这间小的地下监听室的监听线路一路找出去,他们在几个极其重要的包厢内,都发现了被巧妙的安装下的窃听设备,这是设备大多是酒馆装修的过程中就直接嵌入进去的,伪装的非常巧妙,别说一般人了,就算专业人士如果在没有提示的情况下,也很难发现他们的存在。 比如说,其中有一枚窃听器就安在了酒桌的桌腿部的内侧,通过一根细小的铜线接入到地下监听室。 与此相似的还有许多,每一间房里至少都发现了三枚窃听器。 “查,一定要查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对帝国的子民使用这种手段!”土肥原恨的牙根痒痒,他以前数度来到菊香酒馆,可从来没有享受到什么温柔的少女,丫丫个呸的,土肥原一想到这里心里就阵阵不爽,老酒井好的东西不拿出来,竟然还跟私下里搞窃听,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重要的情报泄露出去。 想到这里,土肥原的心里就是一紧,开始仔细的回忆起来! 半天之后,土肥原终于松了一口气,好在自己一直很小心,从来不在外面谈重要的事情,应该没有什么情报泄露出去。 土肥原把叫过来甘粕正彦叫了过来,“甘粕君,麻烦你将这里的所有资料都带回去,我要好好的研究研究,另外派个人去特高科那边盯一下,让他们一定要拷问出,这个老酒井到底是什么来历,要知道即使是在欧美国家窃听设备也是十分昂贵的,而且各国对这一类的设备是非常保密的,对民间很少出售。一定要搞清楚老酒井到底是怎么弄来这些东西的。” “是,土肥原君!”甘粕正彦点头应了下来。 “甘粕君,整间地下室还有什么别的发现吗?”土肥原将话题转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甘粕正彦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土肥原君,我们在另外几个隔间里发现了不少的财物,有黄金,美元,英镑和日元,还有大量的中国古董,另外还发现了不少的地契,合同等等,看样子,老酒井名下的产业着实是不少啊!” 说着甘粕正彦指了指上面的菊香酒馆,说道:“这菊香酒馆只是老酒井其中的一处产业,除了这些,他还有一处酿酒工厂,酒馆内的清酒就是他自己工厂生产提供的,还有像面粉厂、制糖厂、味精厂、醋厂和酱油厂等等的产业,老酒井都有涉猎,有的是他自己经营的,有的是他跟人合营的,也有入股的,另外还有一些矿山的股份,煤矿、铁矿、铜矿都有,这一一计算下来,着实有不少的财产啊!” 听完甘粕正彦的一席话,土肥原陷入了深思,他记得森山由美曾经对自己说过,老酒井是依赖黑龙会起家的,在奉天城的****势力当中,有好几个帮派都暗中受老酒井控制的,人数多达上千人。 就这么一个****人物哪儿这么细致的心思来经营这些东西,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内情不成,还是说老酒井是受黑龙会的指派来监视关东军的,这说不过去啊,黑龙会是绝对没有胆子监视关东军的,难道老酒井真的是苏联间谍不成,难道又是一名日共分子? 土肥原感觉自己陷入到了一个深深的漩涡当中! 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土肥原见甘粕正彦还站在自己面前,沉声问道:“甘粕君,还有什么事情吗?” 甘粕正彦沉着脸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土肥原君,我们还在地下密室里发现了大量的大烟,军刀,还有少量军火!” “什么,军火?”土肥原差点站了起来,赶紧问道:“都是些什么样的武器?” 甘粕正彦低声说道:“有两箱三八式步枪,一共三十支,还有一箱南部十四式手枪,一共四十支,还有两筒大正十式掷弹筒和两箱榴弹!” “什么?”土肥原狠狠的拍了桌子一下,“这个老酒井到底是想干什么,竟然敢在这里暗藏这么多的武器,他这是要造反吗?” 这些武器摆在土肥原面前,老酒井的嫌疑越来越重,要么老酒井是苏联人的间谍,要么老酒井就是军中的某一支派系派的力量! 风险太大啊! 土肥原摇了摇头,说道:“甘粕君,这里发现的所有东西都运回到宪兵队去,另外,将所有东西的目录都抄一份给特高科送过去,看看他们能从老酒井的嘴里挖出什么东西!” “是,土肥原君!”甘粕正彦点头应了下来,“只是这里还发现一些别的东西!” 说完甘粕正彦递过几张照片过来,土肥原好奇的结果看了起来,仔细一看,土肥原才发现,这上面竟然是几名关东军高级军官拥着妓女的****! 第一八六章 丑闻 奇耻大辱啊,奇耻大辱! 关东军的军官实在太不成器了! 咦,照片上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土肥原一一仔细看了起来。 这是混成三十九旅团旅团长嘉村木一少将,这是骑兵第一旅团的高波佑治少将,这是混成三十八旅团旅团长干贺藏贞少将,第六旅团的指挥官秋山少将…… 土肥原顿时将这些照片都扣了过去,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摸了摸头上的冷汗,对着甘粕正彦说道:“甘粕君,请将所有的照片全部收集起来,我要立刻去向岗村参谋长汇报!” 事情大了! 甘粕正彦也感到了这一点,他非常痛快的答应了土肥原贤二的要求,这些烫手山芋还是交到别人的手上为好。 甘粕正彦立刻亲自回到密室,将所有的照片都找出来,放进一个牛皮纸袋子里,交给土肥原贤二带走。 土肥原离开之前,在甘粕正彦的耳边低声说道:“甘粕君,你我今天都没有见过这些照片,知道吗?” 甘粕正彦狠狠的点了点头,他知道一旦自己看过这些照片的消息泄露出去,依着那几位指挥官的性情,自己能够好日子过才是怪事,不被人偷偷干掉,已经是值得偷笑的了! 看着甘粕正彦的表情,土肥原贤二满意的点点头,他这才找了辆车,亲自开车带着东西直奔西大营而去! 新京西大营位于新京市宽城区西三条街与浙江路交汇处的西南角,背靠南满铁路沿线,这里是满铁独立守备队第一大队和新京警备队的驻扎地。 九一八事变之后,关东军司令部随即迁往沈阳,再后来日本扶持伪满洲国成立、定都新京以后,一直就有计划要将关东军司令部迁往新京来稳定北满局势! 而具体的选址工作在上个月的关东军、奉天特务机关、满洲国国务院三方举行联席会议上刚刚结束,关东军司令部将在未来的新京城市中心开始修建,而未来的新京行政中心安排在顺天大街一带。在那里还将修建满洲国新帝宫、国务院及政府各部,周围将建有满洲中央银行、满洲电信电话株式会社、国都建设局、首都警察厅等等。 而预计新的关东军司令部大楼将在两年内完工,而按照计划,关东军司令部将在下月搬迁到新京来,稳定人心,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是更有必要了,而西大营就将在未来的两年内,临时作为关东军司令部所在。 土肥原贤二在门岗稍微停了一下车,门岗处的几名士兵对土肥原贤二的车辆仔细检查过后,才将他放了进去! 自从爆炸案发生以后,半年前在上海发生的刺杀事件也被重新提起,一时日本在中国的各个驻屯军司令部都加强了警戒! 土肥原贤二并没有在意这点小事,手里拿着文件袋就直奔西大营驻屯军办公楼,此刻岗村宁次应该正在给小矶国昭汇报在开运街的发现! 土肥原贤二站在门口不知道是不是要进去打扰他们,由于半天,土肥原还是敲响了门! “进来!”小矶国昭略带苍老的声音传出来! 土肥原贤二推门走了进来,只见小矶国昭正坐在办公桌后,与坐在一旁椅子上的岗村宁次在说着什么。 见土肥原进来,冈村宁次皱了皱眉,问道:“土肥原君,你怎么过来的,难道开运街那边有新的发现不成!” 土肥原脸色沉重的点了点头,“报告参谋长,副参谋长,在开运街的调查又有了重大的突破!” “哦!”小矶国昭也来了兴趣,坐正身体示意土肥原接着说下去。 “报告两位参谋长,我们在开运大街的二十六号民居里面,发现了大量的苏制托卡列夫手枪和捷克轻机枪的残片,另外根据技术部的青木少佐分析二十六号民居爆炸所用的炸弹和发生在执政府的炸弹是同一批出厂的,基本可以肯定是产自苏俄兵工厂的炸弹,另外我们在二十五号的菊香酒馆也有了新的发现!” 小矶国昭和岗村宁次对视一眼,明白土肥原贤二基本上是为菊香酒馆发现的东西来的,两个人好奇土肥原发现的东西,是什么让他这么一只情报界老狐狸急匆匆的赶过来汇报。 土肥原停顿了一下,小心的看了眼两位参谋长的脸色,才接着说了下去:“我们在菊香酒馆发现了一间地下室,里面存放着大量地契和财产证明,统计以后发现菊香酒馆的老板在满洲拥有大量的这些产业和股票,还有矿山,加起来都超过一千万了,而且都是优质资产。” 小矶国昭和岗村宁次都没有惊讶,一个大和民族的子民在满洲拥有大量的财富并不是一件什么值得怀疑的事情,否则帝国那里还有什么人愿意来满洲发展! 土肥原有些难受的咽了咽口水,“此后我们还在菊香酒馆的地下室发现了大量被绑架来的少女,有来自满洲的汉族女子,还有一些俄罗斯少女,甚至还有一些是黑龙会从本土绑架过来的大和民族的女子!” “什么?”小矶国昭狠狠的拍了拍桌子,“黑龙会竟然敢从本土绑架少女偷运来满洲,他们是不是活腻味了,土肥原君,查清楚了没有,都是些什么人家的孩子?” “这个还没有,那些少女明显是受到了虐待,现在还没有缓过精神来,没有开口说话,我已经安排人去安慰她们了。”土肥原赶紧回答道。 “土肥原君,你这么急匆匆的过来,不会是因为在菊香酒馆发现的几名少女吧,还有什么发现通通说出来吧!”冈村宁次就比小矶国昭要敏锐的多,土肥原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急急匆匆的赶过来! 土肥原接着说道:“我们还在地下室内发现了大量的监听装置,估计是菊香酒馆的老板酒井长秀一直在暗中监听来菊香酒馆喝酒的满洲国政要以及关东军军官,我们还在里面发现了大量的监听资料,甘粕君已经开始整理了。另外,” 土肥原抬头看了两人一眼,知道两人正在仔细听他的话,土肥原咽了咽唾沫,接着说道:“另外,我们还在菊香酒馆之内发现了大量的不雅照片,两位参谋长还请过目!” 说完,土肥原贤二立刻将手里的档案袋递到办公桌上,还没等小矶国昭接过来,就赶紧抽手退了下来,仿佛先是燃烧的火炭一般! 小矶国昭疑惑拿起那份档案袋,当着冈村宁次的面就直接打了开来。岗村宁次虽然也有些好奇,但是作为属下,他还是需要等一等的。 小矶国昭打开档案袋抽出几张照片看了一眼,眉头不自然的皱了起来,怎么是这种照片,土肥原也太不稳重了,然而就在他看第二眼的时候,脸色马上就变了,这不是嘉村少将吗?小矶国昭赶紧拿起别的照片看了起来,果然!小矶国昭的眉头越皱越紧,半天之后狠狠的将照片拍在了桌子上。 冈村宁次的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看了低头不语的土肥原一眼,才又看向了小矶国昭。小矶国昭点头示意土岗村宁次看看照片,冈村宁次这才带着无尽的疑惑拿起照片看了起来,每看一张,他脸上的惊怒之色就越来越浓! “这是什么人,敢这么大胆!”岗村宁次心里的怒火十分的高涨,同时他的内心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一旦有事,关东军的数个旅团就有指挥不动的危险,这后果! 岗村宁次和小矶国昭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想到了那个可怕的结果。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敢在关东军眼皮子地下做下这等事情,是苏俄人,还是国内…… 两个人越想越可怕,此时土肥原贤二战战兢兢的问出了一句话:“属下只是想问一句,菊香酒馆的老板酒井长秀还需要审讯吗?” 第一八七章 猜疑 听了土肥原贤二的话,小矶国昭和岗村宁次对视一眼,心里已然有了决定! 岗村宁次开口问道:“土肥原君,这件事情还有什么人知道?” “报告岗村参谋长,知道照片这事的除了属下,还有满洲国警务司司长甘粕正彦和他手下的几名士兵!”土肥原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知道了,立刻将那几名士兵调到长白山去修要塞去,没有关东军司令部的命令不得南返!”岗村宁次斩钉截铁的说道。 “是!”土肥原贤二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 岗村宁次接着命令道:“你立刻赶往特高科,没有参谋长和我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人审讯酒井长秀,至于酒井的那些手下,通通送到长白山去修要塞,最好是永远都不要回来。” “是!”土肥原贤二答应的十分痛快,但是在内心深处他还是不停的告诫自己要小心,最好是尽快调离关东军这个漩涡,永远不要再回来! 看着土肥原贤二离去的背影,小矶国昭转头看向冈村宁次:“岗村君,你觉得这伙人是不是?” 说着小矶国昭伸手指了指天,意思十分明显! 岗村宁次十分的冷静,“一个****人物能有上千万的财富积累,没有一定的支持恐怕是不可能的,这件事情最好还是向司令官大人询问一下,整个满洲国若说有人知道的话,这个人一定是司令官大人!” “恩!”小矶国昭点点头,“走吧,去陆军医院看看司令官大人吧,不知道他这会儿是不是还醒着!” 没错,此刻武藤信义已经醒过来了! 这个天大的秘密,小矶国昭等人一直小心的控制着之情范围,整个关东军中,只有他们两人和六位师团长知道这一情况,所有的知情人都被要求严格保密! 很快两人就带着土肥原贤二报告的资料来到了陆军医院,问过医生之后,才知道武藤信义正在与第二师团长多门二郎说话。 “医生,司令官大人的情况如何了?”小矶国昭满脸关切的问道,就当了这么一天的代理司令官,他就知道自己根本就压制不住那些桀骜不驯的关东军师团长,没有武藤信义的压制,这些个师团长根本不会听从关东军司令部的命令! “司令官大人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只要坚持治疗三个月以后就会彻底好起来!”医生平静的说道。 “这就好,这就好!”小矶国昭和岗村宁次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此时正好多门二郎推门出来,见到小矶国昭和岗村宁次两人不自禁的皱了皱眉头,“参谋长阁下,您怎么来了,有什么重要事情吗?” 小矶国昭点了点头,对多门二郎的无礼并不放在心上,按照资历和军功,多门二郎作为老牌中将丝毫不比小矶国昭差,只是在职务上受小矶国昭辖制而已,但是这家伙依着他姐夫是松川敏胤大将,加上手中掌握着老牌的第二师团,一向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就是面对本庄繁也没见他客气过几回! 只是这家伙的运气实在不怎么样,在九一八事变之后在攻占齐齐哈尔时被马占山所部重创,后来虽然成功招降了马占山,但是后来马占山再次反叛,多门二郎也丢尽了颜面,本土已经传来消息,军部有将多门二郎调回本部编入预备役的打算,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个让人讨厌的家伙,他的军事生涯已经完了,所以小矶国昭完全不用在乎在个家伙的态度! 这时候,医生从病房里出来,对着小矶国昭和岗村宁次说道:“两位,你们只要十分钟的时间进行汇报,十分钟之后司令官大人必须休息!” “是,医生!”小矶国昭和岗村宁次赶紧立正行礼,看也没看多门二郎直接推门进去了! 此时的武藤信义一脸的苍白,靠在枕头上凝望这窗外没有说话,他的伤势并不算太重,当初传出去伤重差点不治也是为了遮人耳目,免得再有人来刺杀,现在再瞒着也是想看看某些人的动作。说起来他的运气是不错,可是傅仪的运气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见小矶国昭和岗村宁次推门进来,武藤信义平静的看了他们两眼,说道:“来了!” “是,司令官阁下!”小矶国昭和岗村宁次赶紧立正行礼, “调查进行的怎么样了,有什么进展没有?”武藤信义盯着两个人问道。 小矶国昭向前一步,说道:“报告司令官阁下,现在已经查出这一次刺杀所用的炸弹是产自苏俄兵工厂的,而且我们在新京已经找到了策划这次袭击的一部分元凶,只是这些人见势不妙便引燃炸弹自杀了!” “都是些什么人,可以肯定吗?”武藤信义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愣,小矶国昭下手挺快呀! “是几名俄罗斯人,据报告,在前天的时候,这一伙人曾经在执政府外面向里窥探过,而且他们自杀用的炸药和发生在执政府的炸药是同一批!”小矶国昭肯定的回答道。 “哦!”武藤信义眯着眼琢磨了起来,“就没有活口吗?” 小矶国昭向后看了岗村宁次一眼,岗村宁次立刻会意的上前一步,开口回答道:“报告司令官,暂时还没有抓到,但是已经可以肯定还有一名中国人协助了这次爆炸,极有可能是中共地下党,另外在当日参加宴会的宾客中应该也有一名内应,否则爆炸的时机不会那会巧的。” “恩!”武藤信义点点头,“尽快将那名中国人抓起来,拷问出到底是什么人精心策划了这起袭击事件!” 武藤信义的声音十分的平静,小矶国昭和岗村宁次也没有听出任何的异样,但是在被子地下武藤信义的手却是紧紧的抓着床单。 “还有那个内应也要尽快找出来,不能让他逍遥法外!”武藤信义的目光转向窗外 “是,司令官阁下!”小矶国昭和岗村宁次立刻应声道。 过了一小会,武藤信义见两人犹犹豫豫的站在那里,皱起了眉头,“还有什么事情?” 小矶国昭看了岗村宁次一眼,还是自己上前一步,低声问道:“不知道司令官阁下有没有听说一家叫菊香酒馆的名字,酒馆的老板叫酒井长秀!” 武藤信义摇摇头,问道:“怎么了?难道他们也参与到了这次袭击事件当中!” 小矶国昭刚刚回答道:“这个还不大清楚,只是在菊香酒馆当中发现一些东西,属下不敢私自处理!” “什么东西?”武藤信义皱着眉头问道。 冈村宁次赶紧将手中的档案袋递过去,武藤信义结果以后立刻打开看了起来。半天之后,武藤信义狠狠的将手上的东西拍在了被子上。 “司令官阁下,这些东西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另外我们还在菊香酒馆当中发现了大量的监听设备和监听记录,而这些监听设备明显是出自我关东军中,可是属下查阅记录,关东军却从来没有遗失任何一件监听设备。这实在令人费解!”岗村宁次接着说道。 “还有什么,都一口气说出来!”武藤信义平静的望着窗外,低声说道。 岗村宁次悄悄咽了咽吐沫,说道:“现场还发现了大量的黄金,美元,英镑和日元,还有大量的中国古董,此外酒井长秀名下还有大量的产业,还有一些矿山的股份,煤矿、铁矿、铜矿都有,这一一统计下来,都超过一千万了,而且都是优质资产。” “恩!”武藤信义的眼睛再次眯了起来,他的脑海当中出现了一个可能的答案,“好了这件事情我知道了,具体你们就不要再过问了,回去将手尾都处理好!” “是,司令官阁下!”小矶国昭和岗村宁次再次齐声应道。 “恩,那就先这样,你们回去吧!”武藤信义低声说道。岗村宁次和小矶国昭刚要退身离开,武藤信义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傅仪那边一定要保护好,不能让任何人再见到傅仪,知道吗?” 第一八八章 讯问 “是!”小矶国昭和岗村宁次十分明白武藤信义的意思,两人对视一眼,这才小心的退出了病房。 这两人直到离开了陆军医院,才再次开口说话。 “岗村君,追查那名逃脱凶手的事情就交给你,还有那名内应,一定要找出来,必要的时候可以动用一些特殊手段,明白吗?”小矶国昭闭着眼睛说道。 岗村宁次点头道:“明白,参谋长!找内应的事情,我会尽快亲自督促土肥原办理的,只是追查凶手的事情,我还需要各地特务机关的协助,要是这伙人真像想象中那么神通广大,此刻恐怕已经逃离了新京!” “恩!”小矶国昭点点头,“此事我会知会各地的情报机关统一听你指挥的!” “谢谢参谋长了,那酒井长秀哪里?”冈村宁次犹豫着问道。 “哎!”小矶国昭不自然左右望了几眼,“回去该处理的都要处理掉,这事你就不用管了,我亲自着手处理!” “是!”岗村宁次点了点头,他知道小矶国昭绝对不会手软的,像这种窥探关东军权力的事情,无论是什么人做下的都是不被关东军允许的,哪怕是天皇陛下! “对了,参谋长,傅仪那边?”岗村宁次极力的压低了声音! “我亲自着人安排的,不会有任何闪失的!”小矶国昭面色凝重的说道。 岗村宁次的脸上带着忧色,“可无论如何,太久不让人见面总不是那么一回事,尤其是傅仪的那名妃子婉容,妻子想要见丈夫那是天经地义的!要不要下手……” 说着,岗村宁次狠了狠心,手上比了一个砍头的姿势。 小矶国昭挥了挥手,说道:“现阶段还用不着这么做,先让她忧思成疾吧!无论如何也要撑到明年攻下热河,否则消息提前泄露出来,局势将对我大日本帝国大为不利啊!” “是!”岗村宁次点了点头,说道:“一切就依参谋长之意吧!不过最好是寻找一名替身出来,这样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蒙混过关!” 小矶国昭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我会命令喜多诚一开始负责寻找的!” 说实话,无论是土肥原贤二还是板垣征四郎都不为现在的关东军首脑所信任,他们更信任与自己一同调来的情报参谋主任喜多诚一。 一下午无所事事,范杰就躲在屋子里和渡边一郎下起了围棋! 渡边云子就在一边给两人不停的斟茶! 虽然被禁止离开大和旅馆,但是外面的消息还是不停的传了进来,尤其是关东军已经捣毁了一个俄罗斯人据点的消息,更是让大和旅馆的这伙人心里兴奋。 苏俄人刺杀关东军司令官和满洲国执政,这可是大新闻啊,极有可能会引发关东军和苏联远东集团军的激烈冲突,一个不小心甚至有可能会引发一场大战! 这些记者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货色,尤其是欧美各国的记者更是蠢蠢欲动,要不是现在大和旅馆禁止离开,恐怕这种消息已经传回了各自国内了。 然而在大和旅馆中还有几个人是不受待见的,他们就是来自俄罗斯塔斯社的记者,也就是大名鼎鼎的俄塔社的记者。在大和旅馆的日本人都用恶狠狠的眼光看着他们,愣是将几名俄罗斯大汉逼成了柔弱的小姑娘一般,不敢出门! 吃过晚饭之后,土肥原贤二没有任何掩饰的进入了大和旅馆,开始对有嫌疑的宾客一一开始讯问! 当先被叫去的自然是那几名俄罗斯记者,可怜这几个家伙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被土肥原贤二讯问了半天,关于爆炸的事情也问出多少,但是有关苏俄在满洲的一些情报消息倒是在不经意间透露了不少。 土肥原贤二一一记录下来,然后命人在外面开始行动! 接下来,土肥原贤二按着爆炸时距离爆炸地点的远近一一叫人进来问话,对日本自己人到还算是客气一些,但是对于那些外国记者,土肥原就没有那么好脸色了!每一名从讯问室出来的外国记者都是一脸的难看之色。 土肥原贤二细细的整理桌子上的讯问笔录,直到现在为止参加宴会的宾客已经讯问了大半,但是他也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这点令土肥原贤二十分的头疼,招了招手,示意讯问继续进行下去。 范杰看着从讯问室出来的云子,赶紧上前握住他的手,关心的问道:“云子,土肥原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云子有些苍白的脸色挤出来了一点笑容,低声的在范杰耳边说道:“村上君,你要小心,土肥原君问了许多关于你的事情!” 范杰点了点头,看了眼站在身边的宪兵,对着云子说道:“云子,你先回去休息吧,一会儿讯问问结束以后,我会回去找你的!” “恩!”云子温顺的点了点头! 范杰摸了摸云子的长发,轻轻抱了她一下,这才从容的走进了讯问室! 云子的目光一直看着范杰走进讯问室才收了回来,和坐在一旁等候讯问的记者朋友点了点头,这才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房间,空荡的房间中央放在一直凳子,凳子前方的一战长桌后坐着一个人影,长桌上的灯光在绿罩的掩映下,显得十分的阴森! “村上君,请坐!”土肥原贤二的声音有些沙哑,昨天夜里收到爆炸案发生的消息之后,土肥原贤二就直接从哈尔滨赶了过来,这一整天下来还没有好好休息。 “村上君,我记得你在口供的说道爆炸发生的时候,你在与云子小姐跳舞,是不是?”土肥原故意翻了翻放在眼前的口供记录! “是的。”范杰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一脸的诚恳。 土肥原贤二笑了笑,接着问道:“那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没有!”范杰的声音依旧很平静,“因为当时在舞池里面,四周都围满了人,很难看得清外面的动静!” 土肥原点点头,村上春树的口供里也是这么说的。 土肥原忽然合上了眼前的档案,往后坐了坐,看着范杰问道:“村上君,我记得你曾经在欧洲大陆游历过,有没有去过德国?” “没有?”范杰摇了摇头,“我从美国先去的英国,在英国待了一段时间之后,便去了挪威,在那里住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后才启程开始了我的欧洲之行,第一站是荷兰,然后是比利时和法国,之后是西班牙和葡萄牙,后来又乘船去了摩纳哥,在意大利米兰和威尼斯待过一段时间,中间的某一个冬天我还在瑞士待过一阵子,在亚平宁半岛游历了一段时间之后,我便回到了国内!” 范杰慢丝条理的将自己在欧洲的那段时间说了一遍,他现在不怕别人去查,之前这一切都有各地的大使馆武官做好了安排,任何人去查都查不出什么来的。 “恩!”土肥原贤二点了点头,对于这位突然冒出来的著名作家,土肥原很是好奇,当然不是怀疑村上春树这个身份是假的,而是怀疑他在欧洲的这段时间是不是被美国或者是苏联的情报机构给招募了! 不过从他的行程上来说,他根本就没有去过苏联,这就很难说得上是苏联人的探子。 昨夜发生的爆炸案,虽然很多的线索有指向了苏联,但是有些事情做的太过于露了痕迹,在土肥原贤二这个情报大家的眼里还是很值得怀疑的,在他的心里,未尝就没有这事是美国人动手栽赃苏联的猜测,美国人有太多令人值得怀疑的动机的。 别看现在土肥原贤二只是坐在这里审讯昨天参与宴会的宾客,但是在暗地里,他的副手藤田骏还有他的师妹森山由美和得意弟子川岛芳子已经开始对整个新京的地下世界进行清查。 第一八九章 嫌疑 无论是谁,做下这么大一起案子,绝不可能只是一个人独自执行的,在他的背后,必然有一个强大的情报网络,藏得很深,组织也非常的严密。 但是人一多,可供搜查的线索就多了起来,总之会有很多办法查出线索的! 土肥原贤二又问了范杰许多在美国的事情,范杰都一一回答的滴水不露,然而就是这样反而引起了土肥原的警觉。 “村上君,你是几号来满洲的呀?”土肥原看似不经意的问道。 “九号吧,在下是从通辽进入满洲的,因为与横田君有约所以一到满洲就赶去了奉天,前天下午才和武藤司令官乘坐同一趟火车来到了新京!”已经过了这么半天,范杰的声音依旧十分的平静! 土肥原皱了皱眉头,这个时间太短了,根本就来不及做任何的准备,难道自己猜错了,土肥原摇了摇头,接着问道:“村上君,你之前就从未来过新京吗?” 范杰摇了摇头,深藏在眼神里的笑意被很好的遮掩了过来,“没有,前半年在下一直在武汉待着来的,七月份才到了天津,在天津待了一个多月才启程北上的。” 范杰最大的问题,也是之前引起土肥原怀疑的问题就是他在八月底从天津启程,用了近十天才抵达了满洲,这中间他都去哪里了,都有什么人能够为他作证,他是不是早就提前到了新京,做了一番布置之后才又重新回到了通辽,装作刚来满洲的样子。 所以土肥原接下来又问了范杰许多关于察哈尔一行的事情,然而一个细节引起了他的注意。“村上君,你说你前脚刚到通辽,后脚通辽特务机关长金川耕作就找上了门?” 范杰一愣,点了点头,说道:“是这样的,我也一直觉得奇怪,我刚住进旅馆,金川君就上门了。这么说起来,金川君在通辽的工作还是极为出色的!” 土肥原贤二听出了范杰话里的讽刺意味,但是他并没有在意,他更关心的金川耕作那里可能会有帮助他查案的线索,所以他立刻写了一张纸条,交给了站在门口的宪兵! 土肥原在范杰的档案封面上划了一个问号,这才又接着问道:“村上君,我听说你还是一名剑术高手,昨天的时候,还打败过酒井仁太郎?” 范杰故意抬起了头,傲然说道:“在下的剑术是家父手把手教出来的,说实话,在下与酒井君交手的时候,还是留手了不少,不然酒井君在在下的手下走不了十合!” 随着谈话越来越深入,土肥原感觉村上春树身上的嫌疑越来越淡,看着村上春树一副高傲自信的样子,这分别就是一名深受传统思想影响的武士! 村上春树给人的印象太过矛盾了,土肥原贤二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斜眼看了一眼村上春树,摇了摇头,这个人不大可能会是那名内应,他缺乏一名合格内应所需要的一切必要的条件,他也不大可能是爆炸案的主凶,这个人太高调了,一言一行都有着太多的人关注了,根本就没有时间还执行这次爆炸案件! 土肥原贤二问出了内心的最后一个疑点,这也是村上春树引起他注意的原因,土肥原玩弄着手上的钢笔,看似不经意的问道:“村上君,听说你们昨天比试结束之后,去菊香酒馆庆祝了?” “恩!”范杰点了点头,这是他这一次行动唯一的破绽。除了那一次,他再没有与范青一行人有过任何的接触,其他时间都是通过陈兴进行的,而陈兴这一次并没有来新京,而是在沈阳待着,这样一来陈兴便没有了任何的嫌疑,但是这也让范杰在这里露出了破绽! 范杰一脸的凝重,“我们实在没有想到菊香酒馆的旁边就是爆炸案的元凶所在,也没有想到菊香酒馆的老板老酒井竟然与这次刺杀案件有关,我的房里现在还放着一瓶老酒井送的月桂冠,看样子回去以后我就得将这瓶酒给扔了,里面还不知道装的是什么呢?” 土肥原贤二出生于冈山县的一个武士之家,其父土肥原良永曾任日本陆军少佐,其兄土肥原鉴是日本陆军少将。 虽然自小在东京长大,但是出生在关西地区,相对好茶一些,但是听到十分正宗的月桂冠,土肥原贤二也是来了兴趣,“哦,老酒井那里还有月桂冠?” 范杰点了点头,“恩,不过我听说老酒井酒馆里的酒都是他自己酒肆里面生产的,到底正宗不正宗就不知道了,不如这就让人从我房里拿出来土肥原君检查检查!” 土肥原伸手做了一个拒绝的姿势,“算了,算了,君子不夺人所爱,村上君若是打算开口品尝的话,愿意过来叫上我这么个不值得别人喜欢的人,我就已经十分的感激了” “对了村上君,你们去菊香酒馆是谁提议的?”土肥原笑眯眯的刺了一刀。 范杰愣了一下,土肥原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他赶紧回答道:“提议,没人提议啊,刚开始我们只是说去开运街的,到了开运街之后,一看能容得下我们那么多人一起胡闹的也就只有菊香酒馆了,大家这才到的菊香酒馆!” 土肥原这才一愣,他没有想到是这个答案,初到新京的日本人玩耍一般都会到开运街去,哪里建有许多高级饭店、酒吧、赌场、高级妓院、高尔夫球场和赛马场等,是新京日本人的主要娱乐场所,到开运街几乎是必然的事情! 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不成,土肥原摇摇头,他从来就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巧合。 接着他又向范杰问了许多细节上的问题,慢慢的一个人名在他的脑海里冒了出来。但是他很快又摇摇头:不可能,这个人不可能是内应吧? 土肥原贤二脑海中冒出来的名字就是横田一郎,横田一郎是《满洲日报》奉天分社的主编,是满铁十数年的老臣子了,当年还是《满洲****新闻》的时候,横田一郎就已经开始在报社工作了,若说他连都是俄国人的间谍,恐怕整个满铁早就被人渗透的不成样子了! 无论如何现在没有确切的证据就不能轻易下结论,这样还需要再调查。 土肥原贤二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除了在菊香酒馆喝庆功酒的时候,能将这些人同苏俄刺客联合起来以外,别的可用的线索实在不多。 但是参加宴会的所有人的口供都在这里了呀,土肥原皱着眉头看着桌子上的档案! 这个时候,一个身穿少佐军服的女军官走了进来,看到她的出现,土肥原贤二的神情终于轻松了些! 女军官递给土肥原贤二一本档案,同时低声在土肥原的耳边嘀咕起来,土肥原不停的点头,女军官说完之后,便站在了一边,土肥原打开档案看了几眼,眼睛一转落在了范杰的身上! “村上君,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可以回去了!”土肥原笑眯眯的说道。 范杰点了点头,站了起来,“那我就告辞了,土肥原君!” 看着范杰推门出去,女军官开口问道:“老师,这个人嫌疑大吗?” 土肥原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村上春树身上有太多的疑点,但是我却很难找得出他与爆炸案之间的联系,东亚同文会对他的评价很高,认为他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百年一出的天才作家,而且他离开天津之后的行踪每天都有人专门记录,他来到新京不过两天的时间,昨天下午还是第一次去执政府,若说真是他下的手,那这个人就太厉害了。” “老师,要不要?”川岛芳子试探着问道,说着川岛芳子比划出严刑拷打的姿势! 土肥原想了一会,还是摇摇头,说道:“算了,如果真是他做下的这起案子,那么这个人一定受过极高的训练,拷问是拷问不出来的,若不是他做的案子,我们就会因此同时得罪满铁和同文会,太不划算了!芳子你要记住,一切都要从小处来着手!” 土肥原那一撇小胡子微微翘起,一对小眼睛透出精明的光芒,“云子你立刻派人开始对那个已经逃脱的人开始追索,一定要赶在他离开满洲之前抓住他。” 没错,川岛芳子已经查到了范兵的线索,这次赶过来就是向土肥原汇报的。 “是的,老师,那这条消息要不要通知斎藤弥平太课长?”川岛芳子低声问道。 “恩?”土肥原皱起眉头看了川岛芳子一眼。 “我知道了,老师!”川岛芳子立刻明白过来,自己这话问的多余了。朝土肥原贤二恭敬的一点头,川岛便立刻转身离开了。 第一九零章 猜疑 土肥原整理了一下已经完成的询问笔录,川端康成,村上春树,这两个在他心中嫌疑最大的两个人都没有作案的时间和作案需要的一切设备。 村上春树的一切行踪都有东文会的密探暗中跟踪,而川端康成来到满洲的一举一动都在关东军的注视之下,而且在爆炸发生的那一瞬间,两个人都有很明确的人证能够证明他们当时的位置以及一切动作。 土肥原坐在那里思索了一会,他拿出岗村宁次交给自己的名单仔仔细细看了起来,又和手上的这份口供名单做了一番对比,突然间土肥原感到一阵心惊! 他突然意识到,还有很多的人的口供并没有被一起送过来。例如岗村宁次等关东军高级军官在发生爆炸之后,便立刻护送武藤信义到了陆军医院,同时还有许多关东军中下级军官以及许多负责保护执政府的关东军士兵,他们在爆炸发生的第一时间就投入到了对参加宴会宾客的监禁和对爆炸事件的调查工作,却从来没有任何人对他们进行调查! 土肥原被这个想法吓着了,难道是关东军内部军官对武藤信义下的手,土肥原知道有太多的人有着足够的动机,这中间牵扯到了太多皇道派与统制派的权力斗争。 九一八事变之后,因为这次武装侵略是阴谋策划、采取突然袭击的方式,许多日本政要人物并不清楚事变的具体行动方案,表示十分的不满,甚至有人认为日本驻朝鲜军司令官下令越境出兵策应关东军的行为,是干犯了天皇的统帅大权。 为了避免打乱军部的侵略步骤,陷于被动局面。陆军军部甚至开始策划对关东军的制约方案,甚至派遣军部监察官到满洲,专门负责陆军中央与关东军的联络工作。这些行动都引起了关东军司令部许多参谋的不满,这位监察官差点彻底和关东军这帮参谋们闹翻。 到后来本庄繁等人陆续被调离满洲,都是这一方案的延续动作,所以在关东军的中下级军官中,有太多的人对武藤信义所代表的军部不满了。但是武藤信义是陆军大将啊,什么人这么大胆知敢策划这样的行动。 土肥原贤二并没有忘记发生在五月中旬的的“五一五”事件,以海军少壮军人为主的政变者袭击了首相官邸、警视厅、内大臣牧野伸显邸宅、三菱银行、政友会总部以及东京周围变电所。最后导致首相犬养毅被杀,前任财务大臣兼立宪民政党党魁井上准之助被杀,三井集团的局长团琢磨被杀。 难道关东军的少壮军官们也有类似的计划?这样的想法让土肥原不寒而栗! 当然这个想法原本只是在土肥原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就赶紧将之扔到了九重天外,然而随着询问工作的继续进行,土肥原的问题也越来越仔细,他询问的方向也在不经意间转向到关东军军官的身上。 这场询问注定是没有结果的。土肥原贤二一个人坐在询问室里,拿出烟不停的抽了起来。 他仔细将所有的笔录都重新对比了一遍,但是由于缺乏可信的证据,光是这些已有的口供根本就不可能很难得出有用的线索,鸡毛蒜皮的事情倒是查到不少,但是真正能用的确实几乎没有。 土肥原不仅再次想到了自己的那个猜测,难道关东军中的某些军官真的在这次刺杀事情中扮演了某些不光彩的角色! 土肥原最擅长的就是就细小、支离的线索中找到关键有用的线索,但是这一回他也失望了,他多次翻阅这些资料,但是依旧未能从中找到自己需要的线索。 土肥原摇摇头,他脑海中的那种猜测的可能性在此时便的越来越大! 不能再这样想下去了,土肥原贤二这样告诫自己,他担心自己一旦朝着那个方向查下去,不是查出日共,就是查出某些激进分子,到时候,一个不小心自己就会被不知道来自哪里的子弹给击杀。 看样子这场爆炸事件,只能是由苏联人或者是东北的反满抗日分子来策划了,而中间再加上满洲国权力斗争的失利者的参与,这才有了这一次的刺杀行动! 心里有了定见之后,土肥原贤二立刻收拾起了东西,准备前往执政府对那里的满洲国官僚进行审问,这一次一定要查出一个结果来! 一定会的! 范杰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横田一郎并不在房里,范杰倒也并没有什么意外,横田一郎交友广阔,与许多日本记者的关系都很不错。 范杰摇了摇头,走出房间,正准备去看看云子,却无意间看见横田一郎从走廊尽头川端康成的房间了走了出来,正好云子开了门,范杰一个闪身便走了进去! “怎么了,村上君!”云子被范杰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范杰伸出手指在自己的嘴边比划一个噤声的姿势,然后小心的听着外面的动静,然而此时外面只有横田一郎来回走路的声音。 “没事吧,村上君?”半天之后,云子才低声问道。 范杰这才缓过神来,笑着安慰了云子两句:“没事,没事,云子,伯父还没回来吗?” “没!”云子摇了摇头,渡边一郎现在还在询问室接受询问。 云子给范杰倒了一杯茶,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请用茶,村上君!” 范杰接过云子递过来的茶杯,顺手握住了云子的纤纤玉手,说道:“云子,等这里的事情了了之后,我们一起去哈尔滨散散心吧!” “不回奉天吗?”云子有些惊讶的问道。 范杰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不了,奉天恐怕也会乱一阵的,我们还是选个安心的地方吧,最起码哈尔滨比新京和奉天都安静!” “恩!”云子点了点头,靠在范杰的怀里,静静的享受这安心的一刻! 半天之后,渡边一郎才从讯问室返回,他没有注意到云子脸上的红晕,只是低头在想着一些事情。 “伯父,没什么事情吧,询问进行的如何?”范杰看着有些心不在焉的渡边一郎,好奇的问道。 “没事,”渡边一郎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春树,你觉得奇不奇怪,既然外面已经找到了嫌疑犯,为什么我们这里的监禁还不解除呢,而且还对我们连夜进行讯问?” “这有什么奇怪的,或许是内部有人接应吧,而这个人应该就藏在我们中间!”范杰毫不在意的说道。 “哦!”渡边一郎立刻坐起身来,“你估计会是什么人?” 就在渡边一郎问这句话的时候,在黑暗中,还有一支耳朵在忠实的记录着他们的每一句交谈,尤其是某些关键交谈的时候! “那几个俄国记者呗!”范杰说出口的话,让渡边一郎不禁一呆,他摇了摇头,对着范杰和云子说道:“你们聊吧,我回去休息!” 说着,渡边一郎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范杰点头示意表示明白! 看着渡边一郎走进自己的房间,范杰低头看向云子,“云子,要是现在给你一个选择,你现在最想做什么?” “恩?”云子抬头看了范杰一眼,咬着手指,想了一会,“我现在最想的就是能够真正安心的吃上一顿大餐,然后再安心的睡上一觉!” 恋爱中的女人都会变笨,古人诚我不欺啊! 第二天一大早,范杰和渡边父女下楼准备吃饭的时候,却发现原本站在门口守卫的关东军宪兵们不见了踪影。他们被正是解除了监禁,不少人欢呼起来,虽然他们只被监禁了一天一夜! 难道范兵一个不小心被抓住了,范杰的脸上艰难的挤出笑容! 第一九一章 结束 直到中午,不停来往的人群才传回来一个新的消息:策划爆炸案的主犯已经被抓住了,那个人就是满洲国兴安分省省长凌升! 范杰听到这个消息,人直接就愣住了:凌升是谁,他怎么会参加到这起刺杀事件当中呢。 范杰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的人手除了范兵,其余人早就在爆炸发生的前一天,就已经全部撤离了新京,根本就不会有被抓获的可能! 那凌升是怎么回事? 范杰开始小心的打听了起来,好在与范杰有着同样好奇的人并不少,范杰一个人并不是太过于显眼! 原来凌升是蒙古族呼伦贝尔盟索伦右翼的正黄旗人,其父便是原呼伦贝尔副都统贵福。 这父子二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早在清末民国初年,清廷在呼伦贝尔地区改设民治,废副都统衙门,移民实边。由于这一“改革”在实施过程中过急,侵犯了少数民族的利益,激起少数民族官员和牧民的普遍反感。 他们在厄鲁特旗总管胜福、新巴尔虎旗右翼总管车和札的带领下,于1912年1月发起呼伦贝尔历史上的独立事件。在这次“独立”中,凌升作为胜福的得力慕僚,初露锋芒。此后,他被提升为佐领兼呼伦贝尔副都统署左右两厅帮办。 1917年夏,在日本扶助下,巴布扎布残部色布精额匪帮2000余人突然袭击并占领呼伦城。在这紧急时刻,受副都统胜福的委托,凌升组织蒙旗联军,讨伐色布精额匪帮。在这一事件中,又一次显示了他出众的组织和指挥才能,深得副都统胜福和各蒙旗的信任。不久,他出任厄鲁特旗总管、署理索伦右翼总管等职。 俄国十月革命以后,外蒙古的自治开始失去依靠。 在这种情况下,凌升等人便很是顺应潮流,识大体,他们于1920年1月呈请东北当局并转请中央政府,取消“特别区域”,废除《中俄会订呼伦贝尔条件》。 同年2月,呼伦贝尔地区恢复民治,设善后督办公署,同时,仍保留副都统署,专辖蒙旗事务。由于凌升的卓越才干和突出的政绩,使他逐渐成为呼伦贝尔地区少数民族上层人士的重要代表,亦引起有关方面对他的重视。 1920年以后,凌升先后担任呼伦贝尔善后督办公署咨议、黑龙江省督军公署咨议、全蒙联合总会副会长、北京政府参议,并被封为辅国公。 1929年,中东路事件发生,苏联红军进驻海拉尔,苏军在海拉尔成立地方治安维持会,凌升主动请缨出任会长。 这一事件解决后,苏军在撤退前与凌升商定:一旦苏日发生战争,呼伦贝尔应向苏靠拢。“满洲国”成立后,日方曾向凌升询问有无此事,被凌升一口否认。但此事依旧引起了日本人的注意。 “9?18”事变发生后,凌升也曾对即将成立的“满洲国”抱有幻想,主动参与到“建国”活动当中,以为由此可以摆脱地方当局的统治和恢复昔日的副都统衙门,故作为呼伦贝尔地区的代表,随其父贵福赴旅顺,恭请溥仪出任“满洲国皇帝”。 “满洲国”成立后,贵福担任参议府特任官参议,凌升任兴安北分省省长。 凌升对溥仪十分忠诚,也深受溥仪的信任。溥仪甚至让其四妹与凌升之子色布精太订亲,并任命色布精太为自己的侍卫官。 然而自“满洲国”成立后,日本便加紧其吞并我国东北的政策,从中央到地方的所有统治机构都委派掌握实权的日本官吏。这些人名义是“辅佐者”,是副职,但实际上都是发号施令者,是“太上皇”。 凌升在逐渐看清日本人的真面目之后,把日本参事官和派来的副职都当作陪衬和客人,有事愿商量就商量,不愿商量就不予理睬;不通过他批准的事,一律不承认;对日本人坚持己见,不唯命是从,甚至连关东军派驻海拉尔特务机关长的话也不听。因此,在日本人的眼里,凌升是“不老实的人”。 日本在加紧推行政治统治的同时,为拢络人心和进行奴化教育,曾于8月份组织伪满政权的官员到日本观光并参拜各地的“天照大神”神社,凌升以其是日本人的神社而拒绝参拜。 当伪满政权的官员纷纷将自己的子女送往日本留学时,他又让自己唯一的儿子——时在长春“满洲国”宫内府任侍卫官的色布精太退职,送往哈尔滨铁路政法大学学习俄语。 前几天,伪满在新京召开兴安四省省长会议。在这次会议上,针对日本帝国主义对“满洲国”的“国策”,凌升进行了猛烈抨击:反对日本从其内地向兴安四省派开拓团的移民计划;不同意将日语做“满洲国”的“国语”;反对日本官吏把持蒙旗实权;反对把内蒙古东部地区划为兴安四省。 由于言词尖锐,道理切中要害,弄得主持和指导会议的岗村宁次不知所措,怒不可遏。 他们当然不会接受,也无法忍受凌升对关东军的“满洲国”既定“国策”的攻击,加之凌升过去的一些种种表现,已经引起他们的不满,如果任其下去后果将非常严重。 凌升也是参加了前天夜里的晚宴的,结束晚宴之后,凌升同样也被软禁在里缉熙楼! 最初甘粕正彦给这些满洲国的官僚们录口供的时候,凌升就左一个不配合,右一个不配合,甘粕正彦十分的恼怒。昨天晚上,土肥原贤二到了缉熙楼之后,开始对所有满洲国的中日官僚们,进行询问,言谈中很是不客气的凌升,直接被土肥原贤二用来杀鸡骇猴,当着所有人的面连番上了好几种刑法,最后在土肥原贤二的水刑之下,凌升崩溃了。 他不仅交代除了自己与苏军的秘密约定,还将一直与他保持联系的一名苏共地下党也交代了出来,至于刺杀傅仪和关东军司令部的事情,凌升在严刑拷打之下也认了下来! 土肥原贤二也是一阵诧异,他本来想将调查的方向诱往郑孝胥的身上,没想到真的找出来一名苏俄间谍出来! 大松了一口气,土肥原贤二知道自己终于可以交差了,不仅刺杀案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就是关东军也能顺手搬除其推行殖民政策的绊脚石。 为防止地方势力,主要是凌升的部下和兴安北省少数民族的反抗,在审问结束以后,驻扎在海拉而和满洲里地区的骑兵第1旅团和骑兵第4旅团,开始在海拉尔、南屯、西屯和莫和尔图等地戒严,由日本特务机关和宪兵逮捕凌升的亲信及部下,先后拘捕20余人。 3个月后,凌升由新京押送日本,在石川县金泽日本陆军基地内与尹奉吉一起被杀! 凌升的亲信及部下被捕后,在日本宪兵队队部受到严刑拷打,严刑拷打之下,终于有人承受不住,认下了“通苏通蒙”的罪行。 在新京特别军事法庭上,凌升等人被褫夺勋章与纪念章,凌升的亲信部下福龄、春德、华林泰3人在新京南岭惨遭杀害。沙德勒图、倭信泰两人被分别判处15年、13年徒刑——后死于抚顺监狱中,其他人则在被监禁几个月后被革职、停职。 凌升等人处决后,日本关东军司令部曾制定印发一个《日本人服务须知》的秘密手册,发给在伪满的“日系”官员人手一册,内分30条。手册的第一条就规定,“日本民族是满洲各民族的核心,天生的指导者”,并称“日本人在满洲的地位不是侨民而是主人”。 而其中的第九条称:要善于体会满洲国政府单设一个蒙政部,划分兴安区的重要意义。蒙古人是我满蒙政策的宠儿,满洲国内约有百余万人。他们与外蒙有亲戚血缘关系,容易与赤俄发生联系,特别要提高警惕,发现异端分子严惩不贷,如处置凌升那样。 “凌升事件”在当时伪满政权的“满系”官员中引起极大震动,日本关东军借处决凌升威慑了大大小小的伪满官员,使他们对日本人更加驯服,甘当日本人的傀儡,任由摆布。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了,在9月18日,范杰终于匆匆的离了新京,启程前往哈尔滨! 第一九一章 途中 同范杰一起启程前往哈尔滨的,除了渡边云子,还有一个川端康成。 川端康成是听说范杰他们要北上之后,才厚着脸皮硬挤进来的,而横田一郎则继续留在了新京,说是还要继续收集新闻,同时他也很善解人意的让云子作为范杰的想到陪同范杰一起前往哈尔滨。 毕竟现在武藤信义还在新京日本陆军医院,刺杀案件还没有完结,加上之前一直计划的关东军司令部搬迁工作开始准备启动,等关东军司令部全部搬迁到新京之后,横田一郎就会调任新京《满洲日报》担任总编,所以他还需要在新京待上一段时间。 当然这是横田一郎的说辞,自从那夜范杰无意间看到横田一郎从川端康成的房间出来,他就对横田一郎,就越来越看不清了! 渡边一郎已经赶回了奉天,毕竟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大正银行也有许多的事情需要他回去处理。范杰和云子一起北上哈尔滨的事情自然也要征得渡边一郎的同意,而渡边一郎略微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然而就在范杰离去之后,渡边一郎拉着云子说了半天的话,说完之后,云子的脸上满是红晕! 将云子托付给范杰之后,渡边一郎立刻启程返回了奉天,似乎有什么急事似得! 匆匆上了火车,范杰终于松了一口气。在新京的时候,仿佛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监视着你,让你的神经绷得特别的紧,仅仅是四天的时间,却让范杰有度日如年的感觉! “村上君,你觉得那位执政大人真的没事吗?”川端康成试探着问道。 “这我怎么知道,反正这是关东军传出来的消息,谁知道是真是假?”范杰满不在乎的说着,而在桌子下面,川端康成看不见的地方,范杰正握着云子的手,不停的把玩! 就在范杰他们离开新京的时候,关东军传出消息,继武藤信义度过危险期后,傅仪也结束了手术,手术很成功,已经转入陆军医院休养,相信很快就会度过危险期! 范杰对于这条消息是绝对不信的,他亲眼看到傅仪身上插满了弹片,爆炸当场就咽了气,日本人能够救过来才是见了鬼了,不过武藤信义倒是有可能还活着,毕竟爆炸的那一瞬间,傅仪承受了大量的爆炸伤害,武藤信义虽然也受伤不轻,但是以日本人的手段,救过来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川端康成看了眼脸上有些发红、眼睛始终望着窗外的的云子,低声问道:“村上君,你觉得的这场爆炸案真的是凌升做的吗?” 范杰斜眼朝川端康成使了一个眼色,用眼睛的余角扫了一眼落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一名中年灰衣男子,见川端康成也发现了这个人,这才低声说道:“若真是凌升做的,那么现在也不会有人这样秘密跟在我们身后吧。” 听着范杰声音里的不屑,川端康成笑着说道:“这或许是关东军派来保护我们的!” “哈哈哈哈!”范杰和川端康成不禁同时笑了起来,云子也在此时掉过头来,好奇看着有着神经质的两个人。 半天之后,范杰低下头问了一句:“川端君到了哈尔滨之后,还打算住大和旅馆吗?” 川端康成有些奇怪的看着范杰,问道:“怎么了,村上君,难道你们这回不住大和旅馆了吗?” 范杰摇摇头,看了云子一眼,云子笑了笑,示意一切由范杰做主,范杰轻轻的捏了捏云子的手掌,对着川断康成说道:“我们打算好好享受一下二人世界,大和旅馆那种地方,实在是太容易让人心里产生阴影了!” 川断康成自然明白范杰说的是什么意思,大和旅馆之内的猫腻,横田一郎都在私下告诉过他,对于范杰二人不肯住大和旅馆,他也能理解! “那你们打算住哪儿?”川断康成好奇的问道。 “当然是马迭尔宾馆了,到了哈尔滨不在马迭尔旅馆住上一住,实在是人生一大损失啊!”范杰脸上一副憧憬之色! 川断康成自然不会知道什么叫做《夜幕下的哈尔滨》,王刚老爷子播讲的评书版本,范杰虽然没有听过,但是根据小说改编的同名电视剧,范杰倒是看过的,他对那座谍影重重的马迭尔宾馆很有兴趣,难得来到1932年的哈尔滨,不去马迭尔宾馆住一住,实在太亏得慌! “那要不我也去马迭尔宾馆?”川端康成摸着下巴,低声自语道。 “别,可别!”范杰伸手止住了川端康成的这种想法,范杰虽然不知道现在日本人是不是已经怀疑上了自己,还是怀疑上了川端康成,两人分开反倒对大家都有好处,更何况范杰此来是救人的,不能让川端康成搅和了自己的计划! “我和云子两个人想自己在哈尔滨游玩一番,您老人家就别跟着我们了,就当是我求求您了!”说完范杰还微微鞠了一个躬! “好吧!”川端康成有些不满的应了下来! 接着两个人又谈了起关于各自曾经旅行中的发生一些事情,川端康成说的时候,范杰大多数时间是在听,偶尔插上几句,毕竟他从没有去过日本,云子这个时候反而话说的多一些,对川端康成说的事情也更有共鸣! 到了范杰说的时候,川端康成和云子反倒是静静的听着,他们从来没有去过欧洲,对欧洲的一些情况也十分的陌生! 二十一世纪是一个知识大爆炸的时代,不说是网络上,就是冀省理工大学的图书馆里也有许多关于欧洲各国的记载,范杰可是每周都要抽出时间去图书馆逛上一圈的,每回不借上他四五本书是绝不肯罢手的。 听着范杰提到了伦敦的雾,巴黎的埃菲尔铁塔,意大利的教堂,川端康成两人的脸上也满是憧憬之色! 这时,范杰心里一动,他低声问道:“云子,你有没有打算去欧洲继续深造学习?” 云子突然听到范杰的提议也愣了一下,有些迷糊的问道:“村上君,你这是什么意思?” 范杰摆了摆手,说道:“云子,你不要多想,我只是想让你多出去走走,开开眼界。我的想法是等将来我们成婚以后,我就送你去英国或是法国留学,而且你现在才刚刚毕业,学业上完全能赶得上来。” 渡边云子这才听清范杰话里的意思,当然相对于留学,她更在意范杰说的成婚两个字,云子害羞的说道:“谁要跟你成婚了,不理你了!” 说完,云子掉过头看向窗外,然而她的一只手还紧紧的握在范杰的手里! 川端康成看着眼前打闹的一对小儿女,也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哈尔滨火车站建于1899年,是地地道道俄罗斯建筑。据说,沙俄建设当局为修建哈尔滨车站,费尽心机,设计方案是在俄国首都圣彼得堡完成的,采用当时风靡俄罗斯及西欧的艺术运动风格,被称为凝固的音乐、立体的画、有形的诗。车站开始不叫“哈尔滨车站”,叫松花江车站,后又改为秦家岗车站,当时的哈尔滨车站,是香坊车站。 火车站本是城市的门面,可哈尔滨这个门面,却昭示着哈尔滨耻辱的历史。 哈尔滨车站分中央大厅,左侧为一、二等候车室和餐厅,右侧是售票室和三等候车室,旁边还有贵宾室和四等候车室,火车票也分一、二、三、四等,普通中国人,只卖四等车厢硬座。 范青基本上每天都来火车站等范杰,此时的他一身的灰衣长袍,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皮帽,缩在一群人里,一点也不显眼! 自从新京那边传来了有人刺杀傅仪和武藤信义的消息之后,范青一直很担心,新京戒严之后,他们与范杰之间的联系已经完全断掉了,一点也不知道范杰是否安然无恙。 前两天哈尔滨也开始戒严,尤其是火车站这个地方连进都进不来,他只好躲在车站外不显眼的地方盯着火车站的出站口看着,直到新京那边公布说是凌升策划的爆炸案,范青这才松了一口气,戒严解除之后,范青就进了火车站,躲在一个角落里,盯着出站口看着。 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终于范青看到了从新京来的一趟火车上下来的熟悉身影! 第一九二章 重逢 范杰先一步下了火车,他一手将行李放在地上,一手扶着云子下了火车。 这时他听见两声“布谷,布谷”的叫声,心里觉得奇怪,这个时节的哈尔滨怎么会有布谷鸟呢,便朝声音来处看了过去! 只见一张极为熟悉的脸,强压的惊喜的笑意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不自禁的朝这边走来。 范杰微微的摇了摇头,范青立刻会意,一眨眼,又消失在人群中间! “村上君,看什么呢?”云子察觉到范杰的异样,顺着范杰的视线看了过去了。 “没什么,还以为是个熟人!”范杰轻轻笑了笑,说道。 范杰转头看向刚从火车上下来的川端康成,问道:“川端君,有人来接你吗?” 川端康成点了点头,说道:“满铁那边已经知会过了,说是下一了火车,就会有人找过来!” 范杰四处张望了一下,只见一名身穿黑灰色西服的中年日本人在两名日本大兵的陪同下,朝这边走了过来,范杰和川端康成的脸上不自禁的皱起了眉头! “你好,川端君,村上君,云子小姐,鄙人满铁哈尔滨事务所的副所长山崎元干,欢迎三位光临哈尔滨,鄙人已经在大和旅馆为三位准备好了房间,还请三位随我来,晚上我还为三位准备好了接风宴!”山崎元干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谄媚的味道。 按说满铁哈尔滨地方事务所的副所长在哈尔滨也是说一不二的大人物,怎么在三人面前是这样一副做派! 范杰三人并不知道,对于范杰三人来哈尔滨的事情,不仅满铁总裁林博太一专门过问了一番,就是日本哈尔滨特务机关长土肥原贤二也专门打听了一声,这个在中国十数年的山崎元干自然以为是这两位大人物对范杰三人的关照,他自然要伺候的妥妥当当! “不好意思,山崎君,我和云子已经计划好了,要去马迭尔旅馆住宿,就不去大和旅馆打扰了,您这边专门照顾川端君就可以了,我们就先告辞了,感谢您的招待!”范杰微微一躬身。 山崎元干愣了一下,他朝川端康成看了一眼,见川端康成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村上君,这是我的名片,你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来哈尔滨事务所找我!” 说着山崎元干微微一躬身,双手递过一张名片过来,范杰同样用双手接了过来! “村上君,需要我们开车将你送到马迭尔旅馆吗?”山崎元干十分殷勤的说道。 “不用麻烦了,山崎君,我们想坐一坐哈尔滨的豪华马车!”范杰指了指车站外不远处由一匹顿河大洋马驾驶的维多利亚式豪华马车,笑着对山崎元干说道。 山崎元干笑着点了点头,理解的说道:“是是,来哈尔滨的大日本帝国子民都会体验一下那种豪华马车,这种东西在国内并不常见!” “那好,我们就先告辞了,山崎君!川端君!”范杰躬了躬身,便带着云子告辞离开,朝着车站外走去。 山崎元干看着范杰二人离开的背影,低声朝川端康成问道:“川端君,这边请!” 川端康成笑着点头点头,随着山崎元干朝另外一边走去,顺嘴说道:“山崎君还请不要见怪,村上君和云子小子原本就计划好了要过二人世界的,你看连我这个老头子都给扔在了一边!” 山崎元干这才有些了然的点了点头,然后低声笑了一声,自语道:“原来恋爱中的男女啊!” 这是一辆非常漂亮的豪华大马车,黑色的油漆闪光瓦亮,黄铜的镶边耀眼生辉,车轴辘比一般马车能大出半米多。一头从赛马场买来的顿河大洋马驾着这辆车,跑在哈尔滨的石头马路上,咔咔响的马蹄子下边溅着火星子。 人坐在软软的座垫上,随着有节奏的马蹄声一颤一颤的,实在要比闷坐在小汽车里有气魄多了,无怪日本天皇一直保持着坐马车的老传统。 范杰坐在马车后座胡思乱想,云子靠在他的怀里一声不吭,只是低头玩着自己的头发,范杰抱着云子的那只手轻轻捏了捏云子的手,低声问:“云子,你觉得我在火车上的提议怎么样?” “不怎么样!”云子声音幽幽的传来,“村上君,你真的我一个人去欧洲吗?” 范杰笑了一声,手指在云子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傻丫头,我当然是陪你一起去了,我怎么舍得让你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一个人在欧洲待着呢?” “嘻嘻,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云子笑着说道,神情也开朗了起来! 马车在马迭尔旅馆门口听了下来,驾车的老毛子翻起帘布,用流利的汉语说道:“两位,马迭尔旅馆到了!” 范杰笑了笑,“知道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沓日元递了过去,那个老毛子数也没数,直接就收进了怀里,他知道,这比他应得的只多不少。 老毛子殷勤的从车上提下范杰两人的行李,然后放一小凳,伸手扶着云子和范杰下来,那边早有殷勤的门童凑了上了,接过老毛子手上的行李箱,对着范杰两人恭敬的说道:“两位,欢迎光临马迭尔旅馆!” 范杰抬头看了一眼这栋马迭尔旅馆的院门,映入眼帘的是两扇对称的铸铁大门,饰物由各种植物形态的曲线构成,有的如盛开的花蕊,有的如含苞待放的花蕾,有的如陪衬红花的绿叶,有的则如缠缠绕统的丝蔓,特有的新艺术曲线线条尽显无遗。 马迭尔旅馆始建于1901年,当时中东铁路临时通车,欧亚经济、文化往来密切,俄籍犹太人约瑟开斯普来到哈尔滨,在刚刚形成的道里中国大街开个钟表店,不久又经营银器和珠宝,发了大财。 约瑟开斯普是个十分精明的商人,他预料日后哈尔滨必然会成为远东最繁荣的国际大都市,旅店业极有发展前途,于是,他多方筹集资金,聘请俄国一流建筑设计师阿勒尤金洛夫,选购欧美各国上等建筑材料,历时5年,建成这座典雅豪华、有着典型路易十四风格的三层建筑。 好店须要有个好名,名好店亦生辉添彩! 约瑟开斯普对店名格外看重,他给旅馆取了个摩登、时髦、时兴、现代的名字——“马迭尔”,名字正好与建筑风格一致,在向世人炫耀一种精神的光芒。 开业典礼时,约瑟开斯普自豪地说:“马迭尔一定会风流一百年!” 从此,马迭尔旅馆成为远东最豪华的旅馆,被誉为东方“小凡尔塞宫”。 一进旅馆,范杰二人就被迷人的豪华所吸引,墙壁上各种美轮美奂的浮雕构思精美,花纹图案古朴典雅,天棚悬挂欧式古典风格的吊灯,尽显整个装修风格的奢华眩目。 就在范杰两人进入旅馆之后,范青的身影从一个阴影处慢慢浮现出来,他紧盯着他前方不远处的一个面色普通的灰衣男子,强烈的忍下动手杀人的欲望,一个闪身,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当中! 那名灰衣男子在马迭尔旅馆门口站了半天,才有一个下身穿着西裤,上身一件夹克的带着一顶灰色帽子的人影走了过来! “怎么样,人进了里面了?”一个女声从来人的喉咙里冒了出来,原来是个女扮男装的假小子! “是的,川岛小姐,人进去了就再没出来过!”灰衣男子低声说道。 “嗯?”川岛芳子疑惑的眼光看了过来,半天才明白过来,看着眼前的这个傻瓜,恨不得一个耳光就闪过去,“你不知道马迭尔旅馆有四扇大门吗?” 灰衣男子直接傻了眼!他之前可是一直在新京来着! “滚!”川岛芳子骂道:“这里我会让别人来接手的,你赶紧滚回新京去,由美前辈那边正缺人手!” “是,是!”灰衣男子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要不是自己是森山由美的手下,川岛芳子才不会对自己这帮手下留情,说完便立刻消失在人群中间。 “废物!”川岛芳子狠狠骂了一句,整了整衣领,转身朝马迭尔旅馆走了进去! 第一九三章 监视 “您好,我想问一下刚刚登记入住的村上先生和渡边小姐的房间号!”川岛芳子向马迭尔旅馆的前台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证件,向他们询问起了范杰二人的诸如信息! 前台的服务员意见一看是哈尔滨特务机关的,自然也不敢怠慢,赶紧查了一下,回答道:“村上先生的房间在324号,芳子小姐的房间在323号!” “谢谢!”川岛芳子说了一声,“麻烦你帮我开一下325号房间好吗?” 服务人员在前台查了一下,脸上带着歉意说道:“不好意思,325号房已经有客人入住了!” 川岛芳子皱了皱眉头,低声问道:“那325号房的房客什么时候退房呢?” “哦!”服务人员又查了一遍,说道:“那位客人交了一个星期的房费,恐怕一两天之内是不会退房的,您要不要看一看别的房间!” 川岛芳子点了点头,问道:“那距离324号房最近的空房是哪一间?” “是326号房!”前台的服务人员立刻开口回答道, 川岛芳子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会,说道:“那224号房有人吗?” 服务人员脸上的微笑都快僵住了,哪有你这样的人,你这不是明摆这要监视324号房的客人吗,但是碍于哈尔滨特务机关的威慑,服务员还是强笑了一声:“我查一下!” 服务员放开另外一本记录本,很快就找到了224号房的入住记录,强笑着第川岛芳子说道:“您好,224号房正空着,你要入住吗?” 川岛芳子点了点头,“我先住三天!” 服务人员很快就给川岛芳子办好了入住手续,说道:“您请乘坐电梯上二楼,二楼有服务人员,为您服务的!” 川岛芳子点了点头,抬步欲走,脚还没落下又收了回来,转头对着服务人员说道:“刚才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讲,知道吗?” 听着川岛芳子的吩咐,前台的工作人员刚要随口答应下来,却见川岛芳子阴冷的眼神看了过来,身体不自禁的一个哆嗦,赶紧应道:“是是,小的知道了!” “恩!”川岛芳子这才点了点头,上了二楼! 范杰此时已经安顿好了,他还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这才关上房门,敲开了隔壁325号的房间。 范青打开一条门缝看了一眼,见是范杰,这才让开门。范杰一个闪身,便走了进来! “青子,就你一个人吗?”范杰低声问道。 “恩!”范青强抑下激动的心情,点了点头,走到房间一角桌上边,打开了上面的留声机。 音乐渐渐响起,两兄弟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半天之后,坐在桌边,范青低声问道:“少爷,行动没有成功吗,怎么新京那边传出来的消息说傅仪还活着!” 范杰摇了摇头,说道:“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有八九分的把握傅仪已经死了,现在的一切不过是日本人放出来的烟雾弹而已,当然也有可能傅仪还活着。不过就算是他还活着,依他当时的伤势,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那咱们这次行动的目的能达成吗?”范青低声问道 “现在一切都还不太清楚,虽说凌升顶掉了全部的罪名,当时他与苏联人勾结的消息也传了出来,我相信日俄之间将会有一场风雨的。”范杰琢磨了一下,接着说道:“不国依我对日本人的了解,在他们没有完全准备妥当之前,关东军是不会轻易对苏联远东军发起攻击的,当然经此一事,中俄边境上,日俄两军的摩擦怕是要多了起来!” 范青整个人轻松了下来,低声说道:“这样就好,咱们不至于做无用功就行,少爷要不要我现在就派人散出去傅仪已死的消息!” 范杰摆了摆手,说道:“不用,这个时候做这些动作还太早,反而容易暴露我们自己,现在这个时候,关东军的情报机关怕是正在紧盯着整个满洲的一草一木,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容易惊到他们!” “知道了少爷!”范青点头应了下来,“对了,少爷,我发现你们后面还跟着一个日本人的探子,要不要找机会做掉他!” “不用了,”范杰摇了摇头,“暗中跟着我的怕不只这一个,我又不能立刻消失,这样做只是白费功夫,对了,青子,我让你打听我申二叔的消息,怎么样了?” “少爷,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要好的多,原本以为日本人对申老爷的关押会十分的严密,没想到日本人只是派了江防联队的一个班的士兵来看守申老爷,不过对于申老爷这么一个文人来说也已经足够了!”范青轻松的说道。 “你们没有去联系武哥吗?”范杰低声问道。 “联系了,申老爷的具体关押地点还是他们提供的!” 范杰有些疑惑的问道:“那他们自己怎么不动手把人就出来?” “他们说他们在哈尔滨的人手和力量都不足,而且申老爷似乎还生了病,暂时还不宜将申老爷从哈尔滨救到他们那边去,那边缺粮少弹的,更别说是药品这类稀缺东西了!” “二叔他老人家有什么病?”范杰赶紧问道。 “我们仔细查过,好像是肺炎,给,少爷,”说着范青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来,“这是我们弄来的申老爷的病历单,日本医生给看的!” 范杰结果病历单看了起来,但他并不是什么医生,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如何,只是从病历单上看出慢行肺炎初期几个字! 范杰小心的收起病历单,对着范青说道:“我来哈尔滨的消息,你没有通知他们吧?” “没!”范青摇了摇头,说道:“前两天开始日本人加大了对抗日义勇军的打击力度,与我们联系的那伙人早就失去了踪影!” 范杰点了点头,开口问道:“你们现在住在什么地方?大伙儿都还好吧?” 范青说道:“大伙儿都好,少爷,我们现在住在离这里不远的美国领事馆附近。咱们海河重工的哈尔滨分公司就开在美国领事馆不远,哈尔滨分公司表面上做主的那个洋鬼子是个美国人,日本来检查三四回,都让那个美国人给撵了出去!” “呵呵!”范杰点了点头,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现在正值伪满初期,日本人正全力以赴地对付抗日义勇军那初具规模的反日运动。在国际上他也要想法争取舆论上的支持,摆脱孤立的境地;在东北境内他一方面要血腥镇压抗日的人民,一方面又要怀柔、安抚和收买一些人。 所以日本人现在还腾不出手来进行后来那样无所不用其极的经济上的榨取和掠夺。而且为了政治上的需要,他还要拼力在这块他们所沤歌的“王道乐土”上,制造虚假的繁荣。尤其在哈尔滨这块奇特的土地上,这里光外国领事馆就有二十个,世界上强盛一些的国家都在这里占据一个席位。 外国居民甚至占了市区居民的三分之一多,这里可以看成是世界的一个小橱窗。所以日本侵略者在这一个时期内,经济上的统治不但大大放宽,还不择手段地采取一些办法促进那一时之间的表面繁荣。 美国领事馆就在中央大街上,旁边还有好几家领事馆,一旦闹将开来,日本人也不好收拾! 范杰点了点头,说道:“让兄弟们小心一些,一旦发觉有人开始监视,立刻过来通知我,对了,分两个兄弟过这边来,狡兔三窟,咱们也得我为自己准备一些!” “知道,少爷!”范青点了点头! 商量完事情,范杰一闪身出了325号,走到另一侧323号云子的房间,他轻轻的敲了敲门,直到里边传来“请进”的声音,这才推门而入! 第一九四章 提防 云子正在房里摆放行礼,见范杰敲门进来,脸上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村上君!” “云子,还没收拾完呢?”范杰站在一旁笑着问道。 “恩,东西有点多,村上君,让你见笑了!”云子有些不好意思,女孩家的东西就是这样! 范杰笑了笑,说道:“没关系,云子,你慢慢来,我先到楼下餐厅去看看,差不多到时间吃晚饭了,我定好饭菜再上来叫你!” “恩!”云子温顺的点了点头。 范杰对她笑了笑,转身关好门,下了楼。 马迭尔旅馆是哈尔滨最豪华的酒店,这里不仅有最漂亮的舞厅,最讲究的餐厅,还有一座三层楼座带包厢的剧场,是哈尔滨首屈一指的演剧场所。 范杰就听服务员介绍在晚上七点的时候,剧场还有一场由四方剧团表演的话剧《娜拉》,据说哈尔滨不少的达官贵人都会来看,可以说是一票难求呢,看样子,新京那边的爆炸案丝毫没有影响到这些大小汉奸的享乐的心情! 范杰冷笑一声,在餐厅定好餐桌后,便上楼回了房间。 而此时躲在一个角落的里川岛芳子,用眼角的余光扫了范杰一眼,这才消失在人群之中。 回到房间的时候,云子已经换好了衣服,一身淡黄色的合体连衣裙,上身还罩着一见白色的棉纱披肩,十分的漂亮! 云子在范杰身前悠悠的转了一个圈,扬起的裙角就如同是跳动的精灵,“村上君,好看吗?” 范杰站在一旁,一边不停的点头,一边不停的赞美道:“云子,你这是打算将全世界所有男人的眼光都吸引过来呀!” 听到心上人的夸赞,云子十分的开心,脸上的笑容就如同绽开的花儿一般! 范杰拥着云子下了楼,两人坐在豪华餐厅的枝形吊灯下,餐桌中间放着一丛鲜花,每人面前的盘子里,还放着饭巾,饭巾叠成主教帽样式。 范杰挥手找来服务员,开始点菜,来了这种地方,范杰终于不用在点寿司、生鱼片这中他并不是很喜欢的食物,范杰专门点了两份八成熟的牛排,一瓶红酒,还有一些餐前的甜点! 要知道在马迭尔旅馆上灶的厨师,都是来自彼得堡和莫斯科王公贵族的家厨,或高层人士宴会的主灶,不好好享受一番实在是可惜了! 吃过晚饭之后,两人又来到舞池,听着优美的旋律,跟在人群中跳起了华尔兹! 跳着跳着,突然范杰感觉身后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哎呦”一声传来,范杰赶紧回头,只见一个身穿白色洋礼服的女子瘫坐在地上,一个穿着得体黑色西装的男子满脸惊讶的站在一边! 范杰赶紧停下了跳舞,松开云子的手,转身弯下腰,边道歉,边扶起那位女士。 “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范杰一个劲的道歉, 女子扶着范杰的手站起来,笑着说道:“没什么,您能扶我到一边的卡座上休息一下吗?” 范杰这才看清了女子的样貌,一张精致的瓜子脸,配以婀娜的身材,优雅的举止,让人感到十分的惊艳,一身白色洋礼服,裙子稍长,范杰估计就是刚才踩到了裙角才撞到女子身上的。 范杰抬眼一看,只见刚才那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心里警觉顿起,范杰掉头对站在身边的云子说道:“云子,你来扶这位姐姐!” 说着,范杰便将女子的手递到了云子的手上,云子稍微有些不对的脸色,顿时满脸都是笑意,顺手接过女子的手,扶着她往一边的卡座走去,“姐姐,我叫渡边云子,你叫什么名字呀?” 两人走在范杰身前,范杰这才看到这名女子礼服的后背完全镂空,露出柔美滑腻的背部曲线,臀部上方的v型沟十分的有人,那完美、紧实的****,动感十足、野性十足,充满诱惑和妩媚,让她更加风情万种,秀色可餐。 就在范杰的眼神紧盯着女子后背,口水不自禁咽下去的时候,女子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云子妹妹你好,姐姐叫爱新觉罗?显玗!” “显玗姐姐是清朝贵族后裔吗,我记得执政大人也姓爱新觉罗的?”云子的声音特别清脆! “是啊,姐姐家祖上还是清朝的王爷的,只是后来没落了,对了,你也别显玗姐姐,显玗姐姐这样叫我,姐姐还有个汉名,叫金壁辉!” “金姐姐!”云子乖巧的叫到。 “呵呵!”听到云子这样叫她,金壁辉开心的笑了起来。 倒是范杰耳边突然响起金壁辉的名字,他整个人差点就愣住了,要知道金壁辉这个名字他可是知道的,高中上历史课的时候,历史老师就专门说过金壁辉的“壁”字不是金碧辉煌的“碧”字,这个金壁辉还有另外一个大名鼎鼎的名字,那就是川岛芳子,她是满清宗室肃亲王善耆之女,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美女间谍! 范杰打了一个冷战,立刻就想清楚了前因后果,倒霉的土肥原贤二还是将目光放在了自己的身上,自己到底哪里做差了,居然引起了这家伙的怀疑,****,竟然还派了川岛芳子来监视自己! 范杰在内心深处不停的咒骂了起来,好在前面两个人正在不停的说话,并没有注意到范杰不停变幻的脸色! 不对呀,范杰突然惊觉,真的不对呀,要是土肥原真的是怀疑自己,哪怕是有一点点的证据,他就能将自己抓回去严刑拷打,而不用出动川岛芳子这么大的人物来监视试探自己吧! 自己只是一个没有多少背景的小人物,根本就不值得土肥原贤二费这么大的形势,难道他的目标不是自己,既然不是自己,当然也不会是云子,那么就只剩下一个人——川端康成! 要知道,川端康成不仅是日本有名的大作家,而且还是大阪黑田家族的嫡系子孙,这一趟他来满洲旅行也是满铁借助关东军的名义邀请来的,川端康成还是武藤信义的座上宾,没有实在一点的证据想要怀疑川端康成,武藤信义和林博太郎这两位大佬的面子就先过不去! 这样的话就说的通了! 内心松了一口气,范杰的脸上恢复了镇定,云子扶着金壁辉坐在卡座上,金壁辉似乎是扭着了脚,云子正帮她小心的揉搓着,范杰伸手招来侍者,让侍者端上三杯红酒上来。 “金小姐,要不要找个医生去看看!”范杰貌似关心的问道。 “不用了,没什么大事,一会你们送我会房间去休息就好!”金壁辉笑着说道! 范杰也顺从的点了点头,倒是云子回头瞪了范杰一眼,说道:“那怎么行呢,要是真的伤着了该怎么呀,金姐姐,还是找医生来看看吧!” 看着川岛芳子一口一个“不用了”的尴尬神情,范杰差点笑了出来! 半天之后,范杰才开口劝道:“云子,我们还是先送金小姐回房吧,别忘了一会儿咱们还要给伯父打电话报平安呢!” 渡边云子这才恍然了过来,探求的眼光看向了川岛芳子。 川岛芳子点点头,说道:“好吧!” 范杰和云子这才一边一个扶着川岛芳子回了房间,云子帮着川岛芳子盖好被子,又在床头柜上放了一杯开水,轻轻的说道:“金姐姐,你好好休息,我和村上君先告辞了!” “恩!”川岛芳子点了点头,云子这才和范杰出了房门! 下到一楼大厅,范杰两人在马迭尔旅馆专门开辟出的可拨打长途电话的地方,给远在奉天的渡边一郎去了电话! 范杰没有偷听这父女俩在说些什么,只是云子将话筒递给他的时候,渡边一郎在电话了嘱托范杰要好好照顾云子,范杰郑重的应了下来! 结束了通话,范杰两人才一起往酒店外走去,外面就是哈尔滨最繁华的中央大街。就在这时,云子挽住了范杰的胳膊,低声在范杰的耳边说道:“你以后不许和金姐姐随便说话!” 范杰这才一愣,他哪里知道,就在刚才短短的通话里,渡边云子已经将金壁辉突然出现在身边的事情告诉了渡边一郎,还有金壁辉的房子刚好也在范杰楼下的事情也说了出去,老辣的渡边一郎立刻嗅到了不一般的气味,告诉女儿尽量提防这个突然出现的金壁辉! 第一九五章 夜探 “恩?”范杰疑惑的看了云子一眼,见云子睁大两颗明亮的眼珠看着自己,很快便点了点头,“好,我以后离她远远的就是!” 云子看这范杰一脸的认真,脸上突然露出笑容,小脸凑了过来,在范杰的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走吧,村上君,我们一起出去欣赏一下中央大街的魅力夜景!”云子蹦蹦跳跳的像是刚得到糖果的小女孩,不过哪有她这么身材好的小女孩呀! 范杰和云子手拉着手,沿着繁华的中央大街往前走,再不远处便是松花江边畔了。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漫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范杰不自禁的哼着小调,眼睛望着松花江出神! “村上君,在想什么呢?”云子好奇的睁大了眼睛看着范杰。 “没什么,云子!”范杰对着云子笑了笑,拉着对方的手慢悠悠的向前走! 今天的天气确实不错,天朗气清,月明星稀,晚餐后出来散步的人正往江边上去,遇上这样好天气,出来的人就更多一些。 中央大街是一条充满欧洲风味的西洋街道,人行道上碧眼黄发的外国人居多数,外国人中俄国人又居多数。他们多数成双成对,有的还领着小孩。五六十岁的老太太也涂脂抹粉,和老头在一起走,也挎得紧紧的,亲热得就像欢度蜜月的小夫妻一样。 这时已经是秋高气爽、丹桂飘香的季节,但是他们有的人脖子上已经围着狐狸皮。 这不是我们常见的那种廉价的黄色狐皮,而是名贵的黑色或白色的狐皮,一张就价值千金。他们从秋风一吹的时候就开始围上,一直围到来年立夏才会再拿下来。 有人说因为他们是从西伯利亚或接近北极的地方来的,怕冷,所以才总围着不肯轻易取下。具体是怎么回事,就不知道了! 在江边公园,范杰和云子坐在长条靠背椅上,说着情话,后面不远处便是滚滚的松花江水! 这一段是游人最集中的地方,每条靠背椅上几乎都坐着人,有年轻的情侣,有长髯的老人,有浓妆艳抹的日本妇人,有牵着叭儿狗的西方女人,也有讨人嫌的军人、警察和密探! 人们常说:“黄河之水天上来”,其实松花江水才无愧于从天上来呢。松花江是女真语(满语)“松阿察里乌拉”的转译,就是“天河”的意思。把松花江比作从九天落到地上的天河,概括了它的宽广绵长、富饶美丽和神奇风光。 沿着江边走了一阵,夜风习习吹来,范杰脱下外套,给云子披上,云子靠在范杰怀里,一句话不说,就这样两人站在江边,享受自己的温情! 半天之后,范杰在云子耳边说道:“云子,天凉了,咱们回去吧!” “恩!”云子对着范杰露出一个笑脸,伸手抱住范杰的胳膊,两个人便一起沿着索菲亚教堂向马迭尔旅馆走去! 回到旅馆之后,范杰又在云子的房间喝了一杯咖啡,两个人天南地北的聊了一会儿,至于聊的什么,范杰忘记了,他只记得云子那美丽的嘴唇。至于川岛芳子,早就被两人忘到了天边! 夜深了,范杰静静的闭上了眼睛,他的意识再次回到了现代时空! 范杰请了一上午的假,专门到学校南门外的二五五医院,挂号找了一个呼吸科的主治大夫,向他询问了像二叔范熙申那样的病情,该如何治疗。 医生结果范杰手上的病历单,看了一会儿,说道:“你这个亲戚的病情不算严重,只是初步形成了慢性肺炎,只要积极治疗没有什么大问题的,我给你开些药,你带回去按照说明书的用量吃上一个月,就基本上会有明显的好转。还有记得这个雾化器一定要随身携带,一旦察觉身体不对赶紧吸上两口,这里面有适当的抗生素,能够有效治疗病情。当然了最好还是让老人亲自过来一趟,拍个片子,再仔细观察一下!” “好的,医生,我回去好好劝劝我家叔公!”范杰低头哈腰的说道。 “恩,多劝劝老人家,要经常出来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对于预防病情发作有好处的!”医生再次嘱托道。 “是是!谢谢医生啊!”范杰站起来,稍微弯了弯腰,便告辞离开了! 慢行肺炎这种疾病,在三十年代初期治疗起来可能很麻烦,但是在二十一世纪科学昌明的时代,治疗起来并不是太困难! 范杰拿好药,回到了学校西南角老房子,将药留在了里面之后,他又赶去了公司,开年以后,公司的一切发展都还算是很顺利的,诛仙的漫画已经在冀省理工大学的校报上连载了,这方面赵文兰做了很多的工作,当然范杰也不小气,在赵文兰的月底奖金里面厚厚的加了一笔。 每一期新的校报出来以后,张浩第一时间组织学校的同学在唐山的各所大学,大专,高中散卖校报,当然组织人员的经费是范杰掏的! 相信时间一长,绝对能够培养一大批忠实的粉丝! 见公司没有什么事情,范杰便去了学校对面的尚座花园小区,经过一个冬天的装修,新房子终于在前两天正式交工了。 完全现代简约的设计元素,时尚与温馨的布局,设计师还专门将吧台和餐厅并联在一起,范杰进门以后,在吧台稍微逗留,倒了一红酒,走到宽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新华大街上的滚滚车流,一种满足感油然而生啊! 穿过走廊,范杰进入书房,在书架上的一个隐蔽处一按按钮,书架便缓缓的滑了出来,一个精密的保险库露了出来。 范杰输入24位组合密码,旁边一个盒子突然打了开来,范杰将手掌放在上面,扫描完成之后,保险库的大门便打开了! 范杰端着葡萄酒走入保险库,库门慢慢的合上,外面的书架也重新滑了回来,丝毫看不出这里有保险库的样子! 范杰从民国时空弄来的许多字画,古董,玉器都在里面了,如果都拿到市场上去卖,卖出上亿的价钱也并不太难! 然而范杰确实极为的小心,他只有在自己真到了缺钱用的时候,才会拿出一副稍微好一些的字画委托保利拍卖公司进行拍卖,至今也不过是卖出两三幅而已,而大部分钱都用在了这个保险库和新房的装修上了! 范杰从保险库出来,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电视,便自己去厨房做饭去了,吃过午饭,范杰闭上眼,小睡一会儿,他的意识在此时回到了民国时空! 黑暗中,范杰睁开眼睛,他能够很明显的感觉自己的房间了还有另一个呼吸声! 黑暗并不能完全阻止他的视线! 一个全身穿着黑色紧身衣,头上戴着黑罩,身姿妙曼的身影落在了范杰的视线里,光是看那妙曼的声音范杰就知道来人一定是川岛芳子! 范杰故意翻了个身,弄出一点响动来! 川岛芳子已经,立刻无声的贴在墙上,一动不动,川岛芳子其实来了有一阵了,她在范杰的房间了小心的搜索了一遍,尤其是书桌上面放着的几页纸张,川岛芳子更是小心的打开台灯看了一遍。 上面写的都是些什么旅行心得之类的东西,对川岛芳子来说很是无趣,但是她依旧每一页,每一页仔细的看着上面的内容,用心的分析每一个字,希望能够从中找出自己需要的东西,然而什么都没有,范杰做事情怎么可能会留在纸面上呢! 就在这时,范杰的一个翻身惊动了川岛芳子,川岛芳子小心的关上台灯,无声的往墙上一贴,然后竖起耳朵听着范杰的动静! “云子,云子……”范杰的嘴里开始嘟囔起来,很明显是说起了梦话,川岛芳子眉间一皱,但还是仔细听了下去,她希望范杰能够在睡梦之中,说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来! 确定范杰还在熟睡当中,川岛芳子小心的溜到范杰的床前,在范杰的另一侧床头弯下腰来,她打算在范杰梦话中套出一些东西,低声在范杰耳边说道:“傅仪,傅仪……” 范杰心里一声冷笑,装作无意间的一个翻身,手一伸就将川岛芳子抱在的怀里,手上紧紧握着川岛芳子的胸脯。 第一九六章 目的 “云子,云子……”范杰有些迷糊的喊着。 川岛芳子脸上露出了厌恶之色,但她又不敢多动,生怕惊醒范杰,只能安静的在范杰怀里躺着,还得忍受范杰那双贼手的上下求索! 但她却忘了想若是范杰没有醒来,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将她抱进怀里呢! 终于半天之后,范杰翻了一个身,嘴里嘟囔了几句,又睡了过去。脸上有些潮红的川岛芳子这才从范杰的床上坐起身来,然而她还是听清了范杰在嘟囔什么:怎么比以前大了不少呢? 川岛芳子厌恶的瞪了范杰几眼,一只手已经摸上了插在靴子里的短刀! 几分钟之后,川岛芳子才恨恨的将短刀放回到靴子里面,心里咒骂道:便宜你了! 川岛芳子没有在范杰的房里再找些什么,她走到窗边,拉开窗户,一弯腰就钻了出去,小心的再拉上窗户,一个滑身,川岛芳子已经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而此时的范杰已经站在了窗户前,远眺着空旷的街道,心里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川岛芳子洗漱之后,就来到了云子的房门外,敲开云子的房间,一个闪身就走了进去! 没过多久,两个人就一起敲开了范杰的房门,范杰打开房门,一见是云子和川岛芳子,脸上带着笑容说道:“云子,金小姐,快请进!” 川岛芳子跟在云子身后走进了范杰的房间,川岛芳子开口问道:“村上君,在忙什么呢?” 范杰走到书桌前,稍微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文稿,回答道:“我在写一本新的小说,名字叫《奇鸟行状录》,这是一些草稿,” “哦,”川岛芳子来了兴趣,顺手就拿起范杰放在桌子上的文稿,看了起来。 刚看了两眼,川岛芳子就知道这是自己昨天夜里已经看过的东西,而且很明显村上春树又写了不少新的内容! “真是个书呆子!”川岛芳子内心暗骂一声,信手将文稿递给站在一边的云子,低声说道:“村上君的文字表达平简易懂,清丽流畅,又独具韵味,相信又是一部难得的佳作呀!” “哦!”范杰一愣,昨天他可没有和川岛芳子聊上几句,川岛芳子也从来没有提起她看过村上春树的文学作品,“金小姐也看过我的小说吗?” 川岛芳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眉头微微一皱,却又马上笑着说道:“是啊,昨天回到房间之后,才想起来原来村上君就是那部畅销小说《挪威的森林》的作者!” 听着川岛芳子的话,范杰微微一笑,稍微一躬身,说道:“原来金小姐也看过《挪威的森林》,那真是在下的荣幸了!” 范杰眼角留意到云子一脸的不满,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他话风一转,说道:“时间不早了,咱们一起下去吃早餐吧!” “恩!”云子立刻就应了下来,走到范杰的身边,抱着范杰的胳膊甜甜的对川岛芳子一笑,“金姐姐,咱们一起下去吧!” “好啊!”川岛芳子笑着说道,转过身率先走了出去,然而就在转身的一刹那,川岛芳子的眼神掠过范杰的身上,那是嫉妒的眼神! 范杰并没有看到川岛芳子的眼神,他的精神大半被云子吸引了过去,胳膊上传来的鼓鼓囊囊的感觉真是不错呀! 在楼下的餐厅吃过早餐之后,范杰就见餐厅里面不停的有人在忙活了起来,拉住服务员低声问了一句,这才知道今天中午有人要在马迭尔旅馆办喜宴,是哈尔滨市议员、商会会长姚锡九要迎娶第4房姨太太,届时哈尔滨的各界名流都会云集到此。 临了,服务员还递上一张请帖,说是姚会长诚挚邀请所有在马迭尔旅馆的住客都来参加他的婚宴,一应花费全都算在姚会长的身上! 范杰一听就失去了兴趣,含糊的应了一声,就带着云子离开了。 对于这些大小汉奸,范杰是十分厌恶的,要是没有川岛芳子在身边,或许他还会做些动作恶心恶心姚锡九,但是川岛芳子的目的不明,一直在他身边流连,范杰做一切事情都很小心! 回到了云子的房间,范杰提议道:“云子,咱们中午请川端君吃饭吧,来了哈尔滨怎么也得聚一聚不是?” “恩!”云子点点头,现在范杰说什么,她就应什么,她本身也是《满洲日报》派给范杰的向导。 川岛芳子好奇的问道:“村上君,你们不参加今天中午哈尔滨商会会长的婚宴了吗,人家可是邀请过咱们的!” 范杰突然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中国人的婚宴有什么好参加的!” 范杰也不知道他的这股情绪从何而来,或许是川岛芳子在他身边一直对他保持压力的缘故,对于川岛芳子这名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女魔王,范杰从内心还是感到极为警惕的! 看到范杰对川岛芳子有些不客气,云子从内心来将还是很高兴的,川岛芳子太漂亮了,一点也比不比渡边云子要差,而且川岛芳子身上那股成熟的韵味是云子所不具备的。本来云子是不想再搭理川岛芳子来的,可是谁想到川岛芳子早上一起床,就直奔她的房间而来。 范杰直接拨通前台的电话,通过前台又打到了大和旅馆,接通川端康成的电话,川端康成此刻估计还在吃早餐,嘴里含含糊糊的应下了范杰的邀请。 午餐的地点就在离马迭尔宾馆不远处的哈尔滨水上饭店,水上饭店是从江边上一直延展到松花江水面上的一座高级饭店。 在哈尔滨那数不清的中西大饭店中,水上饭店也是首屈一指的,它的名声已经传到东洋三岛和欧美两洲。它所以出名主要是因为松花江水就在顾客的饭桌下流过,在涛涛的流水声中举杯痛饮别有一番风味。 在水上饭店定好位子之后,范杰带着云子去了附近的索菲亚广场,哦,差点忘了他们身边还有川岛芳子这个一个牛皮膏药。 对于川岛芳子,范杰和云子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好感,云子是担心川岛芳子太过有魅力,会抢走心上人的目光,而范杰则更多的是对川岛芳子的警惕,因此两个人又实在不好意思开口将川岛芳子赶走,所以川岛芳子就一路跟了过来! 在索菲亚广场上,有着中国最美的教堂,在那里屹立着外观绝对雄伟的建筑——圣?索菲亚教堂。 进入索菲亚教堂,进门正前方向上有一幅达芬奇的《最后的晚餐》复制品。范杰就在这里给他自己和云子照了几张合照,还有云子和川岛芳子一起的照片,还有三个人同时站在一起的照片,唯独没有范杰和川岛芳子两个人的合影! 云子今天特别的开心,一扫之前的郁闷,在菲亚教堂浓郁的异国情调里徜徉,范杰也渐渐忘记了川岛芳子带给他的不快,欣赏着滨索菲亚大教堂迷人的色彩。 倒是川岛芳子,紧盯着范杰的一举一动,她怀疑范杰来这座远东地区最大的东正教堂是别有企图的。要知道,索菲亚教堂是在日俄战争后不久修建的,是沙俄东西伯利亚第四步兵师修建的随军教堂。1923年,索菲亚教堂又开始重建,历时9年,于数月前刚刚落成,在这座新落成的索菲亚教堂里,还有不少从苏俄过来的传教士。 “村上先生是东正教的教徒吗?”川岛芳子不怀好意的开口问道。 “怎么会?”范杰脸上的惊讶丝毫没有掩饰,“我自小受家父熏陶,勉强也算是一名神道教的信徒,怎么回是东正教的教徒?” 看着村上春树脸上好毫不掩饰的惊讶,川岛芳子默默的点了点头:其实村上春树并不是土肥原嫌疑名单的第一位,现在更是连前三都进去。现在的村上春树不过是她用来接近川端康成的一种手段,一种途径,好在村上也十分的配合。只是这里还有云子这个一个漂亮姑娘? 第一九七章 筹谋 结束了在索菲亚教堂的参观,范杰将川岛芳子和云子送回马迭尔旅馆,他自己则在大街上随意租了一辆豪华马车去大和旅馆接川端康成。 就在马车拐出中央大街的时候,范青从外面钻了进来,“少爷!” “恩!”范杰平静的朝范青点了点头,“情况怎么样了?” “少爷,负责看守申老爷的江防联队的那个参谋,今天中午会参加哈尔滨商会会长姚锡九的婚礼!” “恩!”范杰不用思考就明白这是他们的一个机会,这也是范青今天上午紧急联络他的原因。“好,既然有机会,那么便立刻动手!” “是,少爷!”范青应了下来。 “后续的一切都要准备好,救下人之后,便立刻动身离开哈尔滨,北上海参崴。你们全走,一个也别留下!”范杰仔细安排道。 范青有些犹豫的问道:“少爷,我们真的不用留下一两个人吗?” 范杰摇摇头,说道:“不用了,最近我身边被人盯的紧紧的,什么事也做不了,与其如此,不如就什么都不做了,你们立刻撤离,免得一旦事发会有所牵连,要知道日本人一旦全面封锁哈尔滨那就麻烦了!” “好的,少爷!”范青终于点下了头。 “恩!”范杰弯腰从车座下面抽出一只小箱子递给范青,“这里面是我给你们准备好的身份证明和特别证件。二叔的日语很流利,装一个日本人根本不成问题,这些身份文件足够你们安然抵达海参崴了。这里面还有我大伯写给二叔的信,你们救出他之后,直接将信交给他就可以了。里面还有一些是我准备的治疗肺炎的西药,里面都附上了使用说明,足够我二叔压制住病情了。等你们回到上海,在慢慢给我二叔治疗吧,相信到了上海也就不用我操心了!” “放心吧,少爷,我们一定会把申老爷安全送回上海的!”范青认真的保证道。 “恩!”范杰笑着点了点头,“那咱们北平见吧,说不定,我还回比你们还要早回北平呢!呵呵!”说完,范杰自己笑了起来! “保重,少爷!”范青对着范杰一抱拳,范杰点了点头,“你们也要小心,日本人没那么好对付的!” “知道了,少爷!”说完,范青对着范杰一笑,一个翻身消失在了马车外的人群当中! 范杰到了大和旅馆的时候,川端康成已经在楼下的雅座里喝着咖啡等着他了。 “哟,川端君,气色不错啊,看样子昨晚那位山崎君没有把你照顾好啊!”范杰一脸幸灾乐祸的神色! 川端康成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村上君,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山崎君他们的做派呀,昨晚光是清酒就喝了十壶,十壶呀,完了还给我找来两位个艺妓,要不是我这人意志坚定,借口身体不适逃了,恐怕今天你也见不着我了!” “哈哈哈哈!”范杰大笑了起来,摇了摇头,说道:“川端君,你有所不知,当初我初到北平和天津的时候,井上君,藤江君他们几个可是狠狠的灌了我一顿,尤其是天津中日书院的吉冈正秀,那家伙仗着年轻,真是能喝呀!” “唉,老了,咱们都老了!”川端康成叹息一声。 范杰抬起头和川端康成对视一眼,突然两个人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半天之后,两个人才平复下来,范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脸上带着一种莫名的意味,他对川端康成说道:“川端君,别看你我只是分开一天,然而就这一天了,不知道发生了多少事情!” 川端康成面色一正,坐直身体,低声问道:“怎么,村上君,难不成你那边又出现了影子!” “恩!”范杰点点头,说道:“不过我觉得这不像是冲着我来的,倒像是奔着你川端君来的,川端君,你要小心呀!今天这人会出现在咱们宴席之上,那可真是个尤物呀!” 说起来,范杰一愣,他突然想起来,今天整个上午,川岛芳子的注意力更多的是集中在云子的身上,莫不是…… 范杰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对川端康成嘱托道:“川端君小心一些就是!” “知道了!”两人坐在一起又聊了一些事情,便起身乘坐马车赶回了马迭尔宾馆! 下了马车之后,范杰朝着驾车的车夫点了下头,车夫脸上露出了笑容,一使劲,马车急速驶离马迭尔宾馆,转眼就消失在了范杰的视线里面! 范杰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就知道这么多人都是来参加哈尔滨商会会长姚锡九婚礼的。 范杰一伸手,请川端康成先行,他自己则跟在川端康成的身后,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进了马迭尔宾馆! 一进门,阵阵乐曲声就从宴会厅那边传了过来,范杰和川端康成不禁皱起了眉头! 从宴会厅传来的的音乐中有各种长号、短笛这种西式乐器的声音,也有唢呐、喇叭、二胡等中国传统乐器的声音,两种声音此起彼伏,杂乱无章,中间还间隔着铜锣“咣—嗡—嗡—嗡”的声音,极为的吵杂! 在这中间宴会厅门口收礼台上大堂执事还在吆吆喝喝,大喊大叫,迎接着陆续而来的各方宾客:“朝鲜大米经营所掌柜柳生次郎先生携夫人到——” “中东铁路局副局长伊辛巴耶夫携夫人到——” 哈尔滨警察厅副厅长白明宇携夫人到—— …… 光听声音,你就知道哈尔滨的各界社会名流,新闻记者着实来了不少,范杰眼睛不自觉的眯了起来:如此这般正是最好,不仅利于救人,也利于之后的逃脱! 两人上了三楼敲门的时候,云子和川岛芳子正在房间了说着话,云子对着川岛芳子笑了笑,上前打开了房门,“村上君,你回来了,川康君,你好!” “云子小姐,你好!”川端康成儒雅的回了一礼,然而川岛芳子看见川端康成的这幅样子,眼神却是直接发亮了起来,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这边走了过来! “川端先生你好,我叫爱新觉罗?显玗,前些年也在日本待过,你的大名我是早就如雷贯耳了!”川岛芳子走到川端康成身前,主动伸出了手! “你好,显玗小姐!”川端康成笑了笑,眼前这位明眸玉肤、如出水芙蓉的满族贵族女子,着实容易引起他的好感,要不是范杰提前他了一直预防针,恐怕川端康成的警惕心早就放下了! “金小姐,川端君,咱们现在就出发吧,时间也差不多了!”范杰掏出怀表看了眼,提议道。 “好!”川岛芳子和川端康成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四人一起下了楼,走在大厅了,宴会厅传来的音乐声,让两名女子也皱起了眉头。 因为这里离水上饭店并没有多远,所以四人一起步行前往! 范杰和渡边云子走在前面,而川端康成和川岛芳子则有说有笑的走在后面! “川端君,打算什么时候回东京啊?”川岛芳子笑脸嫣然的问道。 川端康成仔细想了一下,才有些不肯定的说道:“估计会在一周之后吧!” “哦,川端君就没想过在满洲定居吗?”川岛芳子接着问道。 川端康成肯定的摇了摇头,说道:“不了,我家中还有妻子在等候,离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川岛芳子并没有感到意外,在她收集到了资料中,川端康成在去年底与相恋六年的女友松林秀子正式登记结婚,现在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川端康成自然不肯离家太久。 当然川端康成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在创作自己的成名短篇小说《伊豆的舞女》时,就经常去浅草,数次拜访作为日本最早的轻松歌舞剧场,还结识了大量的舞女。为了揣摩她们的感情,川端康成甚至与好几名舞女都发生过关系,当然这正是川岛芳子看上他的原因,而她接近川端康成不仅是因为土肥原贤二的命令,她还想通过川端康成搭上武藤信义的那条线! 第一九八章 救人 川岛芳子是很有野心的一个女人,在她的心中甚至有着自己拉杆子搞队伍的想法! 一二八事变就是她与田中隆吉策划挑起的。一二八事变之后,川岛芳子奉命返回满洲,此时她的大名川岛芳子已经在关东军为人所熟知了,甚至还被关东军授予陆军少佐军衔。 关于她的老师土肥原贤二要调回日本本土任职的消息,土肥原也从来没有瞒着川岛芳子,这样一旦土肥原离开关东军,川岛芳子就必须在寻求一个新的靠山。 从武藤信义,小矶国昭,岗村宁次到满洲国军政部最高顾问多田骏都在她的名单之列,现在趁着土肥原还在满洲的时候,她就要开始着手准备了。 而川端康成与武藤信义的良好关系,正是她觉得自己可以利用的渠道之一。 若是她当面说出自己川岛芳子的名字,恐怕川端康成和村上春树早就离得这位大名鼎鼎的“格格间谍”远远的了,但是现在她金壁辉这个名字知道的人却并不是很多,尤其是在她眼中初来满洲的村上春树和川端康成。 至于渡边云子,自从川岛芳子17岁时被养父川岛浪速“冠冕堂皇”地弓虽。曝了一后,川岛芳子的取向就有了问题。到了后来川岛芳子更是与一名叫小野菊子的女间谍扮起了夫妻,小野菊子的两个幼稚的小孩不谙人事,还真当川岛芳子是他们的父亲,每次川岛芳子从外面回来,他们追着她的身影欢快地喊着“爸爸”。 这也是渡边一郎和渡边贤二不在身边,不然川岛芳子连接近都不敢接近云子,一旦在这二人面前露出马脚,渡边贤二绝对会一枪崩掉她的。 就是如此,云子也察觉到了川岛芳子的不对劲,所以在水上饭店吃饭的时候,她就离的川岛芳子远远的,紧紧的搂住心上人村上春树的胳膊! 范杰看着川岛芳子和川端康成两个人一边聊一边不时的露出哈哈的笑声,内心确是感到一阵的荒谬,一个日共间谍,一个东方女魔,这两人真要走到一起那才是有意思的事情! 很快,佳肴美食就流水般的上了桌,旁边还有一位服务员在耐心的介绍这每一道的菜名和来历,就是川岛芳子和川端康成两个人也都比吸引了过来! 水上饭店可用重金招聘了中俄两国最优秀的厨师来烹制菜肴。在这里吃中菜,是最具有北方特点的,厨师是早年从北平请来的。 而水上饭店最有名的则是它那具有俄罗斯风味的西餐,厨师是十月革命炮轰冬宫以后,从沙皇的御厨房里流亡到哈尔滨的。这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伙人。本来光凭这一伙带有神秘色彩的白俄就可以吸引一些好奇的顾客,又何况他们确实掌握了纯俄罗斯的烹调艺术呢。 四人这顿午餐吃的十分尽兴,吃过午饭之后,范杰便雇了辆马车送川端康成回了大和旅馆,而不知何时已经与川端康成约好和咖啡的川岛芳子也跟着一起离开了! 知道看着马车的影子消失在视线当中,范杰和云子才长出了一口气,对视一笑,便相拥一起回了马迭尔宾馆,此时,来参加哈尔滨商会会长姚锡九婚宴的宾客也都慢慢的散去了,那杂乱的音乐声此时早已经停了下来。 范杰扫了一眼,便拥着云子上了三楼,将云子送回自己的房间,又说了几句情话之后,范杰便出了门,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去午休! 然而范杰并没有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向是去了隔壁325号房间。 此时房间里面已经没有人了,只是在桌子上的一支茶杯下面扣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的四个字:一切顺利! 范杰脸上浮起了笑容,他很快就将纸条烧毁,余灰被冲进了下水道,范杰清理干净屋子里面所有的痕迹之后,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此时的范青一行人已经在哈尔滨火车站准备检票上车了,范熙申已经打扮成了一副日本人的样子,而范青等人都是他的随从! 中午的时候,范青借口是马迭尔宾馆过来送饭的伙计,很轻易就用迷药拿下了看守范熙申的那一个班的人手。在见到范熙申之后,范青拿出范杰交给自己的范熙壬的亲笔信,范熙申看过之后,便默默的点了点头,随范青等人摆弄起来。 在吃下范杰准备好的药物之后,范熙申的神情好了许多,范青又将范杰交给他的雾化器让范熙申随身携带,略作打扮之后,这才一起乘坐马车直奔哈尔滨火车站而去! 而海河重工哈尔滨商行那边,范青还是留下了几个人手,虽然违背了范杰的命令,但是范青对范杰一个人留在东北实在是不放心! 范熙申毕竟少年时曾在日本留学数年,一口流利的日语还带着些许的东京郊区腔调,一行人很顺利的上了火车,在火车的豪华包厢里,范熙申望着窗外,心里阵阵感慨! 自己自从日本毕业回国后,就一直在东北军军中服役,至今已经有十数个年头,年初被裹挟加入了伪满海军江防舰队之后,就时时想着逃离。 总算是想方设法将妻女送回武汉老家,可一不小心侄子范延武竟然率部起义了,自己在被监禁的同时也犯了慢性肺炎。一直以为自己会死在哈尔滨,没有想到竟然还有逃脱的一天。 至于侄子延武和没有露面的范杰,范熙申心里叹了一口气,儿孙自有儿孙福,就像大哥在信里些的那样,一切就听天由命吧!或许没了自己的拖累两个侄子会安然无恙也说不定。 火车轰隆隆的驶离了哈尔冰,沿着中东铁路一路驶向海参崴,范熙申的目光一直盯着远处哈尔滨的影子,慢慢的消失在视线当中! 之所以让范熙申一行从哈尔滨北上海参崴,再从海参崴乘船返回上海,是因为范杰心里一直有种隐隐的预感,虽然现在表面上日本人在东北大张旗鼓的说是要铲除苏俄人的间谍,但是从这两天哈尔滨的动静来看,日本人的动作并不大。 范杰心里反倒更担心南满地区,沈阳是日本人的大本营,在沈阳怕是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日本人的视线,尤其是范杰心里隐隐觉得,这一切自己做的虽然还算圆满,但是他总是感觉暗中有一双眼睛在时刻盯着自己,这也是他自己没有参与到救人过程当中的一个原因,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愿意将范青他们也暴露了,还连累申二叔无法安然逃离哈尔滨。 现在有了川岛芳子和川端康成做自己不在场的证明人,想必可以抵消自己的一部分嫌疑,日本人的视线也可以转移到别的地方。 至于走辽西一带返回热河,这是自己原本的计划,但是申二叔的肺炎却是让他无法在进行长途跋涉,而且范兵现在离开东北的路线想必已经被日本人摸透了,再走这条线,危险系数会增加许多,不再那么安全。 所以现在也只有走海参崴这条线还算是安全一些,日本人现在怕是还不敢太过于得罪苏俄,哪怕是苏俄暗中派人刺杀武藤信义和傅仪,只有关东军一天没有做好攻击苏俄的准备,他就不会主动朝苏俄人动手! 范杰一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下午的阳光温暖的从窗户外面照射进来,懒洋洋的一点不想再动! 二叔已经离开哈尔滨了,有范青他们的保护想必可以安然抵达海参崴,回到上海,或许在那个时候自己已经回到北平了吧! 身上没有了负担,范杰感觉浑身轻松。就在这时范杰听见门被敲响了,他倏然一惊,突然意识到只要范熙申一天没有抵达海参崴,就依旧在日本人可威胁的范围之内。 范杰赶紧起身,打开房门,一看站在门外的正是云子。 “村上君,你中午喝多了吗,要不要继续休息,咱们下午哪儿都别去了!”云子看范杰一脸的倦容和身上不整的衣服,以为他中午喝多了酒,刚睡醒。 “没事的,云子,说好一起去极乐寺参拜的,我怎么也不能食言不是,况且我是真的没事,你进来稍微等一下,我回去洗个脸,一会咱们就去!” “恩!”云子的脸上绽开了笑容! 第一九九章 窥探 极乐寺坐落在哈尔滨市南岗区东大直街尽头,传说是老哈尔滨的龙脉所在,甚至早年还有传说,这里会牵连到满清一脉的龙脉,只要这里稍有损伤整个大清王朝都会震上三震,尤其是当年有人说日俄战争中,日俄两国交火伤及了满清的龙脉,这才致使三五年间清朝覆灭。 当然这只是传说而已,而且也只是流传在本地人当中,离开东北怕是没有多少人听过的,饶是如此,整个极乐寺的香火旺盛,在东北也是极为有名的寺庙。 “云子,你以前来过这里吗?”范杰脖子上挂着相机,脸上带着墨镜侧头看向正在向他介绍极乐寺历史的云子。 “恩。以前每年下来我来满洲的时候,父亲都会带着我在满洲到处旅行,这极乐寺来了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不只是极乐寺,新京般若寺、奉天慈恩寺和营口楞严寺,则满洲著名的四大佛教寺院父亲都带着我们参谒朝拜过!”云子满脸严肃的说道。 “恩!”范杰点点头,转过头来,继续抬头看着山门正中刻的“极乐寺”三个大字,书法写的刚劲有力,极有味道。 “村上君,这是早年清代状元南通人张謇所书!”云子的声音在范杰的耳边响起。 “张謇,就是那个要实业救国的张謇吗?”范杰疑惑的问道。 “对,就是他,那个大生纱厂的张謇!”云子肯定的回答道,“九年前,极乐寺重建,张謇就被请来写下了极乐寺这三个大字的。” “云子,你知道神奈川县镰仓市也有一座极乐寺吗?”范杰笑着问道。 “恩!”云子点点头,说道:“神奈川县,就在东京都的旁边,我在早稻田大学读书的时候,遇到放假,就会和姐妹们四处旅行。不过那座极乐寺可比眼前这座要大的多,那可是拥有49个子院的大寺院呀!” “云子,你知道的真多。”范杰笑着夸奖的几句,云子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走吧,云子,咱们进去吧!” “恩!”说着云子便跟在范杰的身后走进了极乐寺。 就在两人进去后不久,一个鬼祟的中年灰衣男子也跟在他们的身后进了极乐寺,再之后,范青留下的几名手下里的一个也跟着进了极乐寺。 范杰手下的护卫队平时除了少数近距离保护范杰安全的,剩下的人都远远的散开跟着。任何想要对范杰****手的人都会派人事先跟踪范杰,摸清他的行动规律才会下手,可就在他们跟踪的时候,他们的身影已经落在了范杰手下人的视线里,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反摸上门去。 就在凭借这一手,范杰已经已经躲过了好几回别人的追踪,甚至反杀了回去! 虽然他在北平城宪兵司令部内极为的低调,但是因为和于秀英走的近,很是引起了几个公子哥的嫉妒。 当然这几个公子哥有着背后的大靠山,范杰是轻易动不得,但是他们的手下,尤其是那些助纣为虐的,都被范杰扔进白河喂鱼去了! 在极乐寺的大雄宝殿里面云子跪坐在大殿正中的佛祖释迦牟尼坐像下,恭敬的跪拜着。 满殿都是跪拜的人群,范杰自然不会一个人傻着站立一旁,自然是在云子身侧也跪了下来,一抬眼就是2。7米高的佛祖释迦牟尼坐像,两旁立阿难、迦叶二尊者立像。 佛教在日本也是极受推崇的,就是日本天皇也有“信佛法,尊神道”的说法,佛教传入日本已经有着1300多年的历史了,日本人当中约有七成左右的人口是佛教徒,在日本光是佛教寺院就在上万座,还有数十万尊的佛像,佛教在日本可以说是极为的鼎盛。 哪怕是在中国,佛教也没有如此的鼎盛。日本人在整个战争期间,对待中国的佛教也是有些手下留情的。 就在范杰二人焚香祭拜的时候,一双眼睛在后面的帷幕下,紧盯着他们二人。 之后范杰二人又登上了七级塔顶,在这里,美丽的哈尔滨市尽收眼底。 从极乐寺出来,天色已经有些暗淡了下来,范杰挥手招来雇好的马车,一路向着中央大街驶去! 路过一片防守森严的建筑的时候,范杰问了一声,“云子,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 云子探头看了一眼,“那里呀,那里是刚建成中马城,里面有一部分率属于关东军防疫班的驻军,旁边还有一座监狱。” 范杰听到防疫两个字就特别的敏感,“云子,你说的是关东军下属的防疫给水部队?” “恩!”云子点了点头,很明显她不知道这其中的秘密! 范杰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在中央大街街口,范杰二人就下了马车,将马车打发走,两人并没有直接回到马迭尔宾馆,中午时分,川岛芳子的出现着实是让两人倒足了胃口,所以范杰提议在中央大街上散散步,云子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夜色下的中央大街极为的美丽,这里西方建筑史上最有影响的四大建筑流派,有常见的起源于十五、六世纪的文艺复兴式,十七世纪初的巴洛克式、折衷主义,以及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的新艺术运动建筑。 整个中央大街建有欧式及仿欧式建筑71栋,汇集了文艺复兴、巴洛克、折衷主义及现代多种风格等欧式风格建筑13栋。 这些建筑体现了西方建筑艺术的精华,使中央大街成为一条建筑的艺术长廊。 范杰曾经听梁思成说过,他在东北大学任教期间,就曾数度来到中央大街上游览,这里是任何一个学习建筑的人梦寐以求的艺术长廊,整个西方的建筑史,你都能在这里找到他的影子。 范杰早年就曾受梁思成影响,打算学习建筑学,可惜后来上了黄埔,就再没这个机会了! 范杰和云子拐进旁边的一家西餐厅,点了两份上好的牛排,加上两瓶上好的红酒,坐在临街的窗口,欣赏着美丽的夜景,两人都有些陶醉! 等他们回到马迭尔宾馆房间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范杰并没有趁着酒醉就去占云子的便宜,这一点渡边一郎回去一看就能看的出来。 小心的在云子的唇边啄了一口,范杰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就在范杰关上门的那一瞬间,云子睁开了眼睛,摸了摸被心上人亲过的唇边,云子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一直哈尔滨四处游玩,中央大街,果戈里大街,圣?阿列克谢耶夫教堂,哈尔滨文庙,二龙山,香炉山都留下了两人的足迹,两人的感情也日渐升温,每天都腻在一起! 从香炉山看望日出回来,时间已经是下午了,然而就在两人刚进门不久,川岛芳子再次敲响了两人的房门! 范杰此时正在云子房间里帮忙收拾东西,听见门响自然而然走过来开门,一见是川岛芳子,穿着一身男装的川岛芳子,范杰皱了皱眉,开口问道:“芳子小姐,你怎么有空过来!” 没错,范杰叫的就是芳子小姐,川岛芳子在与老辣的川端康成接触不久,就被川端康成借着山崎元干识破了她的身份,山崎元干作为哈尔滨的地头蛇之一,自然是不可能不认识哈尔滨机关长土肥原贤二手下的得意高徒的,川岛芳子的身份自然也就瞒不下去了。 川岛芳子从上海归来之后,她的名声在整个关东军中都不那么好听,因为已经与田中隆吉闹翻,所以田中隆吉很是在相熟的关东军军官中传了一些关于川岛芳子的污言秽语。这些传闻通过山崎元干又传到了川端康成的耳朵里,对于这位极有能力的“格格间谍”,川端康成自然是避如蛇蝎。他这次来哈尔滨也是有着自己的目的和打算的,真要让川岛芳子跟在身边,川端康成相信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进监狱的。 关于川岛芳子的事情,川端康成很快就电话通知了范杰要小心,范杰自然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云子,所以对于川岛芳子的再次出现,范杰显得十分的警惕。 “村上君,怎么,不请我进去吗?”川岛芳子笑颜如花。 站在门口,范杰摇了摇头,道:“川岛小姐,任何人对于曾经骗过自己的人都是不欢迎的!” 第二百章 叛乱 “村上君,你这么做可不怎么绅士呀!”站在门口,川岛芳子一挑眉,有些恼火的说道。 就在这时,云子见范杰半天不开门请客人进来,有些好奇的就从房间里走了过来,边走边问道:“村上君,是谁啊?” “云子小姐!”川岛芳子看见云子出来,微微一躬身,微笑着和云子打招呼! “金姐姐,你怎么有空过来了?”云子在范杰身后站定,有些好奇的探头问道。 川岛芳子见范杰依旧没有让开门的意思,便直接开口说道:“我今天过来是想提醒二位,若是两位有什么打算要启程前往满洲里一带的话,还请取消你们的计划,就在昨天,黑龙江自卫军总司令苏炳文起兵叛乱了。” “什么?”云子惊呼出口,范杰则默不作声的看着二人。 苏炳文是雄据一方的东北地方实力派,自九一八事变后,苏炳文就一直在支持马占山抗日,今年2月,马占山投降日军之后,苏炳文就随着马占山一起投降了日军。 到了4月,马占山再次举起抗日大旗,而这一次,苏炳文却一直在犹豫当中,日本关东军也极为优待苏炳文,就担心他再次反叛,苏炳文也一直作为重要人物受到陆军参谋总部的礼遇。 但是就在数天前,凌升阴谋刺杀武藤信义和傅仪的消息传到满洲里和海拉尔,凌升的部下一一被抓,而在这时苏炳文的宅第被第十四师团长松本亮直强行充作兵营,加之原本应该属于苏炳文的黑龙江省省长的宝座又被程志远抢去,苏炳文权衡利弊之后,率部哗变,制造了********事件。 苏炳文叛乱后,抓去了一趟从新京开出的国际列车上的几百个日本人,其中包括满洲里的特务机关长寺田利光中佐、驻满洲里领事山崎诚一郎等人。 与此同时,苏炳文还劫持了一架飞往满洲里的飞机,包括飞行员和参谋长本部的河边少佐在内的全体机上成员,都被苏炳文杀死,事态进一步扩大,以致于日本军部十分担心在********的日本人和满洲军队的安全。 范杰一直就有前往齐齐哈尔,满洲里,海拉尔的打算,不过现在看来一切都做不得数了。而现在他的注意力也放在里苏炳文的起义上,一旦苏炳文和马占山联系上,再加上黑龙江东北部的李杜部,整个北满怕是也要乱了起来! “关东军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平息苏炳文部的叛乱?”范杰皱着眉头问道。 “这个,”川岛芳子脸上露出难色,“说实话,这件事情还要靠关东军的努力,这一次平叛调动的就是第十师团的部队,第十四师团正在围剿北面的马占山部,而其余师团都还要兼顾满洲国各地那些反正过来的军队,苏炳文的叛乱使得这些人都有些蠢蠢欲动,现在就是第十师团能调动的兵力也不是很多,再加上武藤司令官还受了重伤,什么时候能够平定叛乱真的不好说。” 范杰有些不耐烦的打断川岛芳子的话,问道:“直说吧,半个月之内,关东军是否能够平定苏炳文的叛乱?” “半个月?”川岛芳子的脸上露出苦笑,她没有想到村上春树竟然是这样的不通军情,老师土肥原贤二对这个人的怀疑就是一个笑话,川岛芳子暗中摇了摇头,对着范杰解释道:“村上君有所不知,苏炳文部现在正依托嫩江西岸坚守阵地,在冬天来临,嫩江冰封之前,十四师团怕是对苏炳文部无能为力!” 范杰突然叹了一口气,自己嘲笑了自己一声,“这原来就是天下无敌的关东军的实力呀,一个小小的嫩江,就将一个师团的兵力都给拦住了,看来东京那边的传闻也不可尽信啊!” 就在这时范杰突然感到一只小手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手,是云子。范杰侧过头,只见云子一脸关心的说道:“没事的,村上君,短时间去不了满洲里就不去了,等到入冬之后,咱们再来,相信那时候,满洲各地就会恢复平静的。” 范杰突然松了一口气,用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云子握住自己的手,转头对着川岛芳子说道:“谢过了,川岛小姐,您能亲自来通知也实在是费心了,今天就不请您进去了,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再请您喝咖啡!” 说完,范杰拥着云子往后一退步,砰的一声,就关上了房门! 川岛芳子目瞪口呆的站在门口,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待遇,心头的恨意顿时涌上心头,右手不自禁的摸上了腰间的手枪! 半天之后,川岛芳子才长出了一口气,强行了压下心中的不快,要不是考虑到村上春树背后的东亚同文会和渡边云子背后的渡边家族,还有那若隐若现的满铁会社,让川岛芳子心中有所顾虑,不然她早就闯进去了,一枪毙掉村上春树那个蠢货了。 川岛芳子跺了跺脚,一转身就离开了。下到二楼,川岛芳子又回到之前的房间,打开房门,一个灰衣密探正坐在由桌子凳子垒起来的梯子上,耳朵贴着天花板,仔细听着上面的动静,手里还拿着笔和本子,准备时刻记点什么! 川岛芳子看到这一幕,差点被气笑了,“还不赶紧滚下来!” 灰衣密探见到川岛芳子来了,立刻利索的从梯子上滑了下来,很快就在川岛芳子面前站定,“芳子小姐!” 川岛芳子饶有兴致的问道:“怎么样,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没有?” 灰衣密探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上面似乎一点声音也没有!” 就在灰衣密探话音刚落,川岛芳子突然就一个耳光接扇了过来! “嗨依!”灰衣密探立刻立正低头,同时将另一张脸也凑了过来。 川岛芳子似乎刚才在范杰身上受的气也在这个时候涌了上来,左一耳光,右一耳光,连续不停,好几个耳光就扇了下去。 半天之后,灰衣密探脸上满是手掌印,川岛芳子总算是将心头的一口气出了出去,她收回有些发红的右手,用左手指着灰衣密探的鼻子说道:“你能听到声音才是怪事,上面的两个人现在都在旁边的房间里待着,你个蠢货,能不能有点用!” “嗨依!”灰衣密探立刻点头道:“属下知错了!” 川岛芳子做到一边的床上,稍微喘了口气,问道:“怎么样,最近有什么异样没有?” 灰衣密探摇了摇头,说道:“没有,这些天,村上先生和云子小姐,天天都在外面游玩,大半个哈尔滨都被他们逛遍了,小姐,你看,这是他们这段时间的游玩线路,还有这些天两个人在一起时说的话。” 说着,灰衣密探递过一个笔记本过来,川岛芳子顺手接过就打了开来,细细的研读起来。 半天之后,川岛芳子才摇了摇头,这上面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收获,看来老师是真的错了,问题怕还是在川端康成的身上,然而川端康成的身边总是跟着满铁哈尔滨事务所的副所长山崎元干,有些烦恼的川岛不禁有些挠头。 这些天里,川岛芳子亲自负责跟踪川端康成,川端康成去的都是些满铁的工厂,煤矿,学校,甚至还有满铁哈尔滨事务所的所长武田义一都亲自接待了川端康成,有些地方甚至川岛芳子也进不去,然而几天下来,川岛芳子对川端康成的疑心越来越大,此人实在是太谨慎了,和他交谈几乎套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几次跟踪,川岛芳子都感觉自己被发现了。 川端康成要真是普通的作家才是怪事,然而川岛芳子却找不到任何一点有价值的东西,这种挫折感,她只在土肥原贤二的身上遇到过。正是因为没有证据所以川岛芳子也无法对川端康成做些什么,一旦得罪满铁,她川岛芳子在整个满洲怕都是寸步难行。 当然,这是事情,川岛芳子都一一汇报给了老师土肥原贤二,然而奇怪的是土肥原贤二并没有什么新的指示传来,她只好继续跟踪川端康成。然而苏炳文叛乱的消息传来,川岛芳子似乎看到一条通往上层的捷径! 川岛芳子对灰衣密探说道:“你继续跟踪村上春树和渡边云子,有什么动静立刻向我汇报!” “嗨依!”会议密探恭敬的低下了头,然而他的眼睛余光却在川岛芳子诱人的身姿上流连,一刻也没离开过。 川岛芳子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休息一会,便站起身来,转身离去了! 半夜时分,范杰从黑暗中清醒过来,睁开眼,就看见一个身影站在了他的床头! 第二零一章 试探 “你醒了?”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在范杰的耳边响起! “你是谁?”范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看的清楚,一名身材妖娆的女子穿着一身的黑衣,就站在他的床头,手里把玩着一把南部十四式手枪。 那名女子头上没有戴着头套,也没有蒙着黑布,范杰能够很清楚的看清她的样子,她就是范杰在菊香酒馆见过一面的美惠子。 “村上君不亏是独自游历过欧美大陆的强者,临危不变,稳如泰山呀!”美惠子的声音在范杰听来带着许多嘲笑的意味! “哪里,我还是不如美惠子姑娘,你现在已经被整个关东军通缉,竟然还敢出现在哈尔滨,胆子也着实不小啊!”范杰的声音很平静。 就关东军发布的消息,菊香酒馆的老板酒井长秀因为勾结苏联人谋刺关东军司令官和满洲国执政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一应财产全部没入关东军司令部所有。 范杰知道这中间肯定有着许多的猫腻,自己刺杀武藤信义和傅仪的事情与老酒井是半点关系也没有的,只是阴差阳错被牵连了进去,想必是有什么不愿被关东军看见的东西被发现了,这才被灭了口。 “哼,老主人为帝国效力一辈子,临老了却因为一件不相干的事情送了命,皇室的那些家伙到头来连承认都不敢承认,连老主人的性命都保不下来,真是没用!”美惠子的声音中透出阵阵恨意。 范杰从美惠子的话里听出了许多的内容,脑子稍微一转,就能联想出无数的秘密。 “什么,你们竟然是为帝国皇室效力的?”范杰心里一惊,话在不经意间说出了口。 “不错,帝国迟早会对中国和苏联发动战争的,既然要扩军备战,就需要大量的金钱和资源,我们这些人就是为了为帝国输送财力和物力的。”美惠子一点没有遮掩。 “你们?你的意思是说做这种事情的不止你和老酒井?”范杰的眼睛不自觉的眯了起来。 “哈哈,像我这样的,不止是中国,苏联,美国,其他各各国家都有,我们一方面是投资和赚钱,将产业的赢利的一半儿上交帝国皇室,另一方面就是收集所在国的情报,不管是军事、经济还有文化等各个方面的。”美惠子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凄凉! “那这次出了事,皇室为什么不保你们下来?”范杰有些惊讶的问答。 美惠子苦笑一声,“我们这些人是不隶属于任何一个部门的,所有的档案记录都没有。我们的身份从来不记录在案,只对皇室负责!老主人也是奉了皇室的命令才开始对关东军开始施展手段的,这一次过来就是要将这些东西全部带回奉天城去,只是没想到……” “唉!”美惠子长叹一声,“时运不济啊,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会有人刺杀武藤司令官。村上君,你说是不是啊?” 美惠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怀疑这件事件是自己做下的? 范杰心里惊疑不定,好在黑暗之中,范杰脸上稍微有些变色美惠子也看不出来。 “美惠子姑娘,你和我说这些事情,能有什么用,难不成我还能有办法将老酒井从地狱捞出来吗?”范杰讥讽道。 “村上君,你是个聪明人,咱们就不要打这些机锋了,没错,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里面是有一名叫村上春树的学生,然而这名学生却是只存在于档案之中,从来没有人见过你。老主人专门找了和你同一期同一学院的学生,他们却从来不知道你村上春树这个人,有意思的是,哥伦比亚大学的几名老师倒是对你赞赏有加呀,村上君?”美惠子饶有兴致的盯在范杰的脸上。 “哼!”范杰转过头去,一声不吭。美惠子说的这些可是他拜托自己在美国的五叔范源游亲自办理的,只是从来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够为了拆穿自己的身份做到这一步,真是可以呀,范杰心里一动,美惠子是不是在诈自己,哥伦比亚大学有多大,就是一个学院还有不同的系,只要不是一个班的,恐怕稍微宅一些的,数年没有见过也并不为奇,更别说听过名字了。 美惠子是不是在诈自己? 范杰一声不吭,然而美惠子却没有就此饶过他,“村上君,你说你在美国上学的这些年都去了哪里,莫是不是被美国情报机构吸收,然后带去训练了?恩,村上君,你说是不是?” 说着,美惠子的一只手搭在范杰的胳膊上,一阵疼痛从范杰的胳膊传来,范杰要紧了牙关,牙齿嘣嘣直响。半天之后,美惠子才松开手,“村上君,果然是厉害呀,看来这点手段是奈何不了你的,要不要试点别的?”美惠子的另一只手不停的在绕着手枪转动,她也丝毫不怕走火。 范杰也是此时才缓过一口气来,他没有想到美惠子竟然是这样想的,她竟然以为自己是美国人的间谍,那怎么会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呢,范杰百思不得其解,他的胳膊搭在胸口,现在这个时候,只要他一个念头就能从胸口空间拿出武器来,干掉美惠子,只是接下来枪声会不会引起别人的关注,就不知道的,而且他还想知道美惠子到底知道了多少? “美惠子小姐怎么会想到美国人身上,我可是一名地地道道的大和民族的子孙啊!”范杰脸上展开了苦涩的笑容! “村上君,你是大和民族的子孙不假,可是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那么一点点钱财就出卖了自己的国家和民族,看看这个满洲吧,它还是满洲人的满洲吗,这里已经彻底沦为了帝国殖民地了!”美惠子的声音有些嘶哑,她的神情也同样有些声嘶力竭! 范杰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是在内心深处,他却是大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自己的身份并没有被拆穿,看样子之后还需要接着弥补呀,范杰心思一转,就想到了四五种办法来弥补美惠子提到的漏洞。 “美惠子小姐,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出卖我的祖国,这是我做人的底线!”范杰盯着美惠子语气诚恳的说道,一双黑色的大眼珠紧紧的看着美惠子的眼睛。 “村上君,”美惠子摆了摆手,“你能这样想自然最好,而且我也不是要你背叛大和民族,我只是觉得帝国腐朽的皇室是时候该扫进历史的废墟了!” 范杰的眼睛眯了起来,他有些明白美惠子的意思了,心头一动范杰低声问道“美惠子小姐和北一辉先生是什么关系?” “哦,村上君也知道北一辉先生?”美惠子有些惊讶的看着范杰!“看来村上君果然和苏联人没有关系!” 范杰的头上的冷汗差点就冒了出来,美惠子刚才的那一番话就是想把他往沟里带,好在自己灵机一动想到了其中的破绽,一个为帝国皇室效力十数年的人,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就彻底转变立场,想要将帝国的皇室退出历史舞台的,在日本只有一种人会这样想,那就是日共,只有日共才会想着彻底推翻天皇制,在日本建立无产阶级的新国家的。 而北一辉走的是另一个极端,他认为应当发动天皇大权,在全国实行戒严令,三年停止宪法,解散国会。在发动政变后,应当罢免枢密院及其他官吏,废除华族制度、贵族院,在戒严期间排除原来的军阀、吏阀、财阀、党阀之人,再从全体国民中选拔人才组成改造内阁,通过****召开改造国会.在第三届改造议会上出天皇提出兜法修正案,颁朽新宪法。 北一辉认为日本没有必要采用西洋的民主,因为明治维新后的日本已经是以天皇为中心的近代民主国,所以天皇是“国民的大皇”,“明确天皇是国民的总代表,是国家史柱的原理主义”。 范杰笑了一声说道:“北一辉先生的《国体论及纯正社会主义》和《日本改造法案大纲》在下都是通阅过的,对北一辉先生自然是十分敬仰的。” 美惠子看了范杰半天,这才收回手枪,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坐了下来。半天后,美惠子才幽幽的说道:“村上君有所不知,我们这些人本就是天皇陛下在北一辉先生的提议下形成秘密组织的,这一次怕是损失不小啊,就是我也不为组织所承认。现在无论是统制派还是皇道派都在想方设法要我的命,村上先生,我们合作吧,只要你能帮我对付统制派这些人,我手上的所有资源都是你的,包括我自己!” 第二零二章 合作 “美惠子小姐说笑了,我一个普通人,哪有那么大本事去对付统制派的那些大名鼎鼎的高级军官呢!石原莞尔、永田铁山、东条英机、坂垣征四郎、土肥原贤二、山下奉文、武藤章、铃木贞一等人,这一个个,唉!” 范杰的语气虽然是拒绝的。但是在美惠子耳朵里听来,无非是讨价还价而已 范杰刚才提到是这些人,都是统制派中坚力量一夕会的骨干成员,这些军官中,除永田在战前被皇道派用刀劈死外,日后全部列在二战后甲级战犯的名单中。 属于“一夕会”的这派军官由于全部出身于陆军大学,因此也被称为“陆大系”。 “陆大系”军官由于受过高等程度的教育,主张对政党政治施加压力,推行渐进的国家改造,以此来贯彻总体战和统治战思想,实行“国家总动员”,即通过整顿军备和产业机构,建立所谓“高度国防国家”。 这些幕僚军官后来形成了所谓“统治派”,与聚集在北一辉周围的“皇道派”部队军官形成对立。 “美惠子小姐怎么不回国去找皇室,按说依托皇室才能好好的报复这些敌人?”范杰问出了心中的最大疑问。 “皇室,皇室现在怕是恨不得要了我的这条命,现在整个满洲都在穷搜我的这条小命,日本本土,我这辈子怕是也回不去了!哈哈!”美惠子脸上笑的很是凄凉! 范杰看着一脸惨笑的美惠子,他现在才终于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是这样,皇室和皇道派美惠子现在是回不去了,她还要提防对方的追杀,而她自己的满腔恨意却只能对着统制派的那些人来发。现在日本哪会有她的立足之地,也只有自己在这个时候能带给她一丝虚幻的希望,要不然美惠子也不会找上自己。 就在此时,美惠子正对着范杰,咬了咬牙,轻轻拉开腰间的束带,整个黑色紧身衣,就在一刹那间敞开了,美惠子又向后扯了一下,整件衣服就这样滑到了地上! 范杰对着这一幕是目瞪口呆,美惠子就这样凄然一笑,扑倒在范杰的身上,她的声音在范杰耳边轻轻想起,“村上君,这就是奴家的诚意,怎么样,够了吧!” 范杰的手不自觉的摸上美惠子光滑的后背,“你这又是何苦?” “我无非是想好好活下去罢了,在我见过的所有人当中,只有村上君你,才有希望能够帮我达成目的,从今天开始奴家就是村上君的人,任生任死,听君吩咐!”美惠子的眼神似乎没有焦点,只是在范杰的耳边囔囔说道。 范杰的一时感到十分的荒唐,自己就这么躺在床上睡着,这一桩天大的好处就自己撞了过来,当然范杰也能感觉得到这其中蕴藏的巨大危险。但是这么一个玲珑剔透的美人儿就这么光着身子躺在自己怀里,自己还能说什么。他毕竟不是柳下惠那个太监,男女之事也已经尝过了许多次,这个时候哪里能够忍得住,况且有便宜不占那才是王八蛋呢。 “好,我便应了你,只要我活着一天,一定保证将统制派那些人都送上绞刑架!”范杰在美惠子的耳边说完,一伸手将美惠子整个人都拉进了被子里! 一响贪欢啊!一响贪欢啊! 范杰再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九点多了,美惠子早已不见了踪影。范杰看着床单上的一朵血梅,他哪里能够想得到美惠子今年才不过二十三岁,还是一个黄花闺女。美惠子之所以表现在外面一副成熟妩媚的摸样,那不是她刻意营造出来的假象罢了 她的老主人酒井长秀,在十数年前就已经不能人道了,美惠子虽然是老酒井的下属,可能入她眼的男人少之又少,这么多年了美惠子也从来没有为自己想过,只是阴差阳错一场变故搅乱了这一切,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美惠子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是范杰。 范杰起身之后,洗了个澡,吸取身上的味道,然后让服务员进门来,将屋里的一切都收拾的干干净净,服务员看着范杰一副了然的神情,临出门时,范杰给了厚厚的一沓小费,说道:“今天发生的一切回去都忘了,手里的东西全都处理掉,明白吧!” “明白,村上先生,一定会给您处理的妥妥当当的!”那个服务员一脸的谄媚。 “恩!”范杰淡淡的说道:“管好自己的嘴,我不希望在外面听到一句流言,不然,我手上有足够的钱,来买下你的这条小命,知道吗?” 范杰淡淡的眼神扫过,服务员顿时感觉浑身一冷,他明白只要自己说个不字,怕是连这层楼也下不去,“是是是,村上先生请放心,绝不会有任何一句话从我这里泄露出去!” “恩,”范杰点了点头,“帮我开下旁边的房门!” “是是!”服务员误以为昨晚和范杰发生关系的人是渡边云子,他没有丝毫犹豫就帮范杰开了门。 “好了,你去忙吧,有事我会叫你的!”范杰迈步走了进去,然后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云子平时在这个时候也应该是起床了,放在以往,她早就过去敲自己的房门,拉自己一起去吃早餐了。 范杰走进屋子,鼻子轻轻一闻,就闻到了一股迷香的味道。 美惠子啊,美惠子!范杰摇了摇头,打开窗户,任清风将屋子里的一切味道都通通吹散。这才坐在椅子上慢慢的等着。 过了好一会而,云子才慢慢的醒了过来。 村上君,你怎么过来了!”云子一张眼就看见范杰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看,下意识的用被子紧紧裹住了自己的身子! “云子,现在都已经日上三竿了,你都不起床,我只好自己过来看看楼。”范杰打趣道。 “什么,”云子有些迷茫的看了眼挂在墙上的吊钟,上面的时针已经慢慢的靠向了十点。“哎呀,怎么怎么晚了!”云子刚要掀开被子起床,这才想起范杰还在屋里坐着呢,这才又紧紧的抱住被子,可怜兮兮的看着范杰。 范杰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苦笑着说道:“云子,我先回屋,你慢慢整理!” 说完,范杰看了云子几眼,转身出了房门,他可是真的没有那种心思啊!要不然之前云子还在熟睡的时候,他就可以动手了,怎么云子一副见到色狼的模样,莫不是云子晚上睡觉不喜欢穿衣服。 一个念头在范杰的心头响起,摇了摇头,范杰打开自己的房间,到了一杯开水,拿出笔记本在上面胡写乱画起来。 半天过后,云子才红着脸走了进来,期期艾艾的说道:“村上君!” 范杰停下手里的笔,转眼过来看着云子,半天不说一句话,云子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浓,范杰这才招了招手,云子乖乖的在范杰身边坐下。 范杰低声温柔的说道:“云子,饿了没有,我已经叫人备好了早餐,这就送上来,咱们这几天哪儿都不去,就在哈尔滨城里转转可好!” “恩!”云子轻轻的靠在范杰的肩膀上,低声说道:“一切听村上君的安排!” 范杰轻轻一笑摸了摸云子的秀发,“过些天咱们就回奉天去吧,看样子现在整个北满都不安宁,再待下去也没有意思。” “恩!”云子就这样靠着范杰的肩膀上,而范杰也是这样半天不出声,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而在他们的楼下,一个灰衣男子正在贴着天花板,试图听清上面的动静,可是上面说了几句话又静了下来,让他感到十分的疑惑,然而让他感到疑惑的不仅如此,他丝毫想不起来昨晚发生的一切,似乎是从昨晚睡下之后,就再没有醒过来! 原本按照他的习惯,应该是每半个小时起来一次,然后偷听一下上面的动静,再记录一下。可是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让他一觉睡到大天亮。灰衣男子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拿起笔将刚才听到的内容通通都记了下来,这才又贴着天花板,窃听起来。 第二零三章 意外 范杰与川端康成商议之后,决定于后天便回程奉天,苏炳文的这一场叛乱,使得两人接下来的旅行都无法再进行下去。 范杰也想过是不是想办法去齐齐哈尔一趟,然而川岛芳子的影子却在他的心头浮现。这个时候,他实在不宜再做过多的事情,否则就太惹人怀疑了。 一上午,范杰和云子都在房间里待着,范杰顺带将《奇鸟形状录》慢慢完成,云子则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写作,时而问上几个问题 到了下午,范杰和云子便出门在中央大街上开始了大采购,这一趟哈尔滨之行少不了要给渡边一郎,横田一郎,还有郝美丽带些礼物,更别说还有天津的藤江真文,吉冈正秀等人。 哈尔滨著名的大列巴,红肠、干肠,还有位于道外正阳三道街的老鼎丰糕点,也是哈尔滨人的最爱。 当然也少不了盛行与俄罗斯乌克兰和其他东欧国家等地的饮料格瓦斯,这是一种含低度酒精,用面包干发酵酿制而成,颜色近似啤酒而略呈红色,酸甜湿度,口感清香的软饮料。 大马哈鱼,猴头菇,俄罗斯套娃等等精致的特产,范杰两个人各自买了一大堆,还专门又买了一个箱子盛放这些东西! 范杰在经过海河重工商行门前的时候,无意间被不知道那里来的阳光照了一下眼睛,稍微抬眼一看,他竟然看见自己的一名手下在二楼拿着镜子又晃了自己一下。 这个家伙竟然没有随同范青一起北上,范杰心里快要气炸了,这种不守命令的行为怎么能够发生在自己的部下里,要知道他现在身后就跟着一个川岛芳子的密探,另外还有一个美惠子不知道在那里藏着,这要是出了问题该怎么办! 范杰赶紧朝楼上点了点头,那名手下立刻闪身消失在阳台上。 也就是三五秒的功夫,范杰心里松了一口气,应该没有人注意到,他下意识的回身看了一眼川岛芳子的手下,这个家伙自从自己来到哈尔滨就一直跟着,怕是自己每一天的行动路线都被他记录了下来,时刻被人盯着的感觉真是不好。 在外面逛到太阳西下夜幕拉开,两人在一家老菜馆吃过晚饭之后才回了马迭尔宾馆。 在云子的房间坐了一会儿,两人收拾了一下买下东西,依偎在一起说了几句情话,范杰便离开了云子的房间。随后他打开了自己的房间,房间里面没人,范杰已经被美惠子神出鬼没的样子给吓怕了,早上起来她一声不吭就离开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范杰快速在房间扫了一遍,这才又轻轻关上门,进了隔壁的房间。 果然自己的那名手下已经在里面等着自己了,范杰盯着他看了半天,摇了摇头,开口问道:“李俊,是谁让你留下来的,我不是已经命令你们都离开了吗?” 李俊本身是吉林人,范杰这一次北行只带了不多的东北本地人,就是担心他们一不小心就被人认出来,又或者是忍不住与家人联系而被敌人发现。 李俊期期艾艾的说道:“少爷,这是我们所有人共同的决定!” 范杰叹了一口气,算了,大家都是为了自己好,但是他还是狠狠的批评了李俊和范青违令不尊的行为。 范杰骂了两句,李俊的脸上反倒露出了笑模样,因为他知道只要少爷肯骂你,就说明事情已经过去了。 “对了,你这么急着联系我有什么事情?”骂完之后,范杰关心起了李俊的来意。 “少爷,青哥已经从海参崴发来电报了,他和申老爷已经安然抵达了海参崴,略作休整之后,就会乘船返回上海。”李俊有些有些兴奋的说道。 “恩!”范杰大松了一口气,申二叔安然离开东北总算是让他的心彻底安定下来,“这样就好,后天上午,我也会启程南返,这一趟北行总算是有个圆满!” “是,少爷!只是……”李俊突然吞吞吐吐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范杰皱了皱眉头,沉声问道:“还有什么事情?” 李俊支支吾吾的说出了这么一番话:“少爷,武汉那边的延武少爷找****来了!” “什么?”范杰大惊失色,“你们做事太不小心了,怎么能让人家摸上了门?” “是,少爷!”李俊站在那里有些不安。 范杰盯着李俊看了一会,以他对范青的了解,范青绝不可能会暴露海河重工这个自家最重要的据点,范延武怕是通过别的手段找****的:“武哥是怎么找****的,你们知道吗?” 李俊点了点,说道:“知道,延武少爷说了,他是无意间见到了以前认识的范家一位老家人才跟在后面找****的。” “你见他了?”范杰低声问道。 “恩,我也是没有办法,延武少爷说了,见不到主持人他是不会离开的,您知道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李俊一脸的苦涩。 “有什么没办法的,直接麻翻了扔到松花江畔不就完了!”范杰的气还没有消,这是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怎么人就要离开了,意外的事情却一件一件的找****。 范杰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赶紧开口问道:“你过来找我的时候,没被人跟踪吧!” “放心吧,少爷,绝对没有。”李俊斩钉截铁的说道。 范杰略带疑惑的看着他,这种事情就是他自己也没有把握,怎么李俊话说的这么肯定。 看着范杰疑惑的神情,李俊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少爷,其实留在哈尔滨的不是我一个人,我们一个小组的人都留下来了。” 范杰这才松了一口气,范杰最常训练手下人的就是跟踪与反跟踪。若只是李俊一个人,范延武说不定已经跟了上来,但是一个小组相互掩护,交替行进的话,范延武是没有机会的。 “武哥说他找你什么事情吗?”范杰面色沉重的问道。 “恩!”李俊点了点头,说道:“武少爷主要是想问一问申老爷的事情,申老爷突然消失不见,再加上前些天青哥找他们问过情报,武少爷这才猜到可能是我们将人给救走了,这才找上了门询问情况!” “你是怎么说道?”范杰低声问道。 “我只是告诉武少爷,申老爷已经离开了满洲,再过段时间就会抵达上海,武少爷还想问具体的情况,属下一句也没说。”李俊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恩!”范杰敲了敲桌子,“武哥还说什么了?” 看着范杰一脸平淡的样子,李俊咽了咽吐沫,低声说道:“武少爷说,他希望我们能够支援他一批粮食,今夏松花江发大水,收成着实不好,加上日本人的严密封锁,任何的物资补给都难以流入依兰密山一带,他们那边的粮食也实在是有些稀缺。” “都这样了,他能指望我们什么?”范杰皱了皱眉头,说道:“难不成我们还能绕过日本人的封锁将粮食运往依兰密山一带不成!” 说实话,要是范杰自己的部队,他是有办法将粮草运过去的,只是范延武那里实在不值得他冒这么大风险去运粮草。 “武少爷的意思是由我们商行出面在哈尔滨购置一批粮食,先存放起来,等他们找到了运往密山的通道,然后再想办法运到密山去!” “呵呵,”范杰不自禁的笑了两声,“按武哥的意思,就是说我们商行将所有的风险都担了,然后再白送他们一批粮食,而且也不止是这一次,以后说不定还会有别的事情找****,对吧?” 李俊很清楚,范杰说的基本上就是范延武的意思,他犹豫着说道:“少爷,毕竟都是抗日一脉,帮一帮也是应该的。” 范杰轻轻敲了敲桌子,说道:“帮自然是要帮的,但不是这么个帮法,如果真按照武哥说的做,怕是咱们这边的粮食刚买下,关东军就会直接找****抄了咱们的商行!得另外想个办法。” 第二零四章 解决 “对了,李俊,我在这里的事情,武哥不知道吧!”范杰顺口问道。 李俊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武少爷应该不知道的,我们这一行人一直都是由青哥指挥的。而青哥已经早就离开了,我和武少爷说的很清楚,这事我做不了主,需要向家里请示的。” “恩!”范杰轻轻敲了敲桌子,突然又笑了起来,“呵呵,武哥不是笨蛋,他自然会猜到范家还有人在这里主事的,你只要一出门,他甚至都不用跟踪就知道范家还有人在这里,只是不知道是谁罢了!” 李俊的脸上顿时一片铁青,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少爷,都是我办事不利,才会招来这么大的麻烦。” 范杰摆了摆手,说道:“这是不怪你,你们一来到哈尔滨和他们的人手交换情报的时候,武哥怕是已经猜到了。只是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把人救走了,他有些措手不及,这才找****来的。” 李俊青着脸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范杰坐在那里静静的思考着,筹集粮食对他来说并不难,难的是如何运出去。 “这样吧,李俊,你现在立刻回去,找一家棺材店,买上十只棺材,然后在棺材里装满粮食,然后把这些棺材送给武哥!”范杰对着李俊吩咐道。 李俊知道范杰想做什么,还是有些不解的问道:“可是少爷,就是十只棺材里面都装满粮食也装不了不少呀,能有一千斤?” “差不多吧,你买再多的粮食恐怕就要引起关东军的注意了,这只能暂时缓一缓武哥他们的压力,更多的粮食还得从他们自己想办法。” “唉!”范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将这批棺材交给武哥,剩下的事情他知道该怎么办,这一批粮食就算是咱们送给武哥的礼物了,武哥的部下只有一条“利济”舰,总共也不到百人,这批粮食足够他们吃上一段时间了,李俊,你就留在哈尔滨,每过半个月,交上一批粮食给武哥,相信足够他们所用了。” “知道了少爷,您放心吧,我会办好的!”李俊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 “恩!”范杰闭上眼又想了一会儿,又吩咐到:“还有一件事,你和武哥以后见面就不要在咱们自己的商行了,想办法在商行后面的胡同里再租上一条院子,最好是能在商行二楼便能看到动静的院子,专门用作粮食转用。你自己留上一把钥匙,给武哥一把。你们俩以后尽量不要再见面,你将粮食放好后就直接离去,然后用别的途径通知武哥去取,一旦有变,你也可以从商行里面看得见,想法通知武哥之后,便立刻离开哈尔滨。明白吗?” “明白,少爷。”李俊知道范杰交代这么多都是为他自己的安全着想,“放心吧,少爷,我会小心的。” “恩!”范杰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对了,你这边的一应花费,你不要从柜上支取,给,这是一万日元,留作你在哈尔滨的行动经费,以后若是有什么紧急事情,可以直接用电报与我联系,联络密码都记住了吧。” “记住了,少爷!”李俊使劲的点了点头。 “好了,你回去吧,把武哥带来的麻烦先解决掉再说。”范杰摆了摆手。 “知道了,少爷,那,我先忙去了!”李俊点了点头,便准备起身离开! 范杰想了一下,叫住李俊,说道:“对了,这两天我都在马迭尔宾馆,你要是有什么事,直接在门上挂上一个请勿打扰的牌子,我就知道了。不要再冒险用商行的通道,商行那边是不允许出任何变故的。” “是,少爷,您放心,我省得!”李俊认真的说道,他明白商行那边的情报体系和与他们完全不在一条线上,绝对不能相互影响。 “小心一些,若有不对,便立刻撤回来,我们每个人都不能轻易牺牲。”范杰拍了拍李俊的胳膊,郑重的说道。 “知道了,少爷!”说完,李俊朝范杰一点头,便径直他走到门前,拉开大门,左右望了一眼,见通道里没人,回头朝范杰点头示意了一下,便转身离开了。 范杰等李俊消失在通道之中,这才又关好房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到了晚上十点左右,美惠子再次悄然溜进了范杰的房间,“村上君!” 见美惠子进来,范杰放下正在写作的钢笔,合上笔记本,转过身来,抱住扑到自己怀里的美惠子,一边摸着她修长的头发,一边又低声问道:“惠子,事情都处理好了?” “恩!”美惠子低声说道,“这一次在关东军和皇室的打击下,我们的产业受到了很大的损失,大部分的固定资产都被关东军拿去了,只有少量以不相干的名字买下的房子还留存这着。人手方面的损伤也不少,那些****人物都是些见风使舵的角色,一见老主人失势,立刻就投到了别人的手下,只有一些我自己掌握的情报网留存了下来。” 美惠子靠在范杰的怀里,转了个身,脸上流露出了满足的神情,她太需要一个男人的肩膀来靠一靠了,“新京那边的损失最严重,基本上所有的一切都被催毁掉了,哈尔滨这边的情况稍微好一些,因为我下手的早,资金已经全部都被转移调了,这边的人手又都是我亲自安排布置的,知道的人并不多,所以我才能在哈尔滨好好的活到今天。只是奉天,奉天……” 范杰捏了捏美惠子的手,“没事的,身外之物丢了就丢了吧!” 美惠子有些悲伤的神情稍微缓解了一些,“老主人在奉天苦心经营数十年,到现在关东军也只是接受了大部分的产业罢了,还有许多的东西藏在只有老主人和我知道的地方,没那么容易就被别人全部拿去的,只是我现在被困在哈尔滨回不了奉天,无法亲自主持事务,早晚都会被关东军将所有的东西都搜刮去的!” 范杰点了点头,现在关东军在每一条公路铁路线路上查的都特别的仔细,尤其是美惠子和范兵两个人,现在不知道明里暗里有多少人想要他们的命,美惠子是很难逃回奉天的。 “要想回奉天其实也没有那么困难?”范杰摸了摸下巴,低声说道。 美惠子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范杰英俊的脸盘,低声说道:“村上君有所不知,若只是关东军和一些****人物的话,哪里能够拦的住我。在关东军司令部离有一只特种情报部队,直属于参谋部第2课情报主任喜多诚一指挥。只要他们在各个关键节点上派驻人手,我无论如何是逃不过去,现在从哈尔滨到新京,再到奉天,甚至说通往关内的公路铁路线上,恐怕已经全部被封锁掉了,只要我敢出现,恐怕就会有一张天罗地网直接张捕过来!” 美惠子很明显心有所虑,对于这支特种情报部队的情况,她并没有详细的叙述,但是光是这只言片语就已经足够范杰惊心的了。 他就说嘛,刺杀关东军司令官和满洲国执政这么大的事情,即使关东军对外公布说,这只是一场不成功的刺杀,甚至武藤信义也专门露了一次面,而且表面上看上来关东军在满洲各地的搜查只是比平常严密的一倍左右,这样的程度在普通人看来是极为严密的,但是落在范杰眼中依旧有许多漏洞可钻,然而美惠子的一席话,点出了范杰心中那隐隐的危机感的来源。 正是因为心中有这么一点危机感,所以范杰宁可让二叔范熙申绕远了从海参崴回国,也不愿意走捷径从南满铁路只奉天返回。 从美惠子的言语中,范杰就明白她对这支特种情报部队的忌惮,喜多诚一,看样子这家伙比土肥原贤二和板垣征四郎比起来还要危险,也怪不得他能将板垣征四郎从关东军情报科长的位置上挤下去,光是这点就足够让范杰警惕的了。 “惠子,奉天城的东西很重要吗?”范杰将美惠子抱进怀里,一只手伸进了她的衣摆之下。 “也没什么,不过是老主人数十年积攒下来的一点私产,统合在一起也就只有一千万左右,要是让村上君为这点钱冒险,惠子也是不愿意的!”美惠子的脸上露出了红晕。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范杰看着美惠子有些惊讶的面孔,笑了笑,说道:“只是惠子,你需要受点苦!” 第二零六章 回程 哈尔滨车站分中央大厅,左侧为一、二等候车室和餐厅,右侧是售票室和三等候车室,旁边还有贵宾室和四等候车室。 火车票也分一、二、三、四等,普通中国人,只卖四等车厢硬座,中国人大多都在四等候车室等车,日本人始终在歧视中国人,一直如此。 范杰和云子正坐在贵宾室等在川端康成,没过多久川端康成便在山崎元干的陪同下,来到了尔滨火车站。 两人径直走进了贵宾室,和范杰二人打了声招呼,闲聊了几句之后,便一起检票进了月台。 四人一起在月台边上的伊藤博文纪念碑前站定,低头一阵默哀。 范杰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一样,这个时候的他就像是一个真正的日本人。 伊藤博文担任过日本首相,1894年他参与策划中日甲午海战,战后他强迫与中国签订《马关条约》。1909年10月26日,他为解决日俄争端,来哈尔滨与俄国财政总长谈判,当他乘坐的花车9时抵达哈尔滨车站时,被朝鲜爱国志士安重根刺杀身亡,日本政府在他遇刺的地方立个纪念碑。 沉重的气氛,让几人都没有了开口的心思,直到火车吐着烟圈进了站,几人的神情才稍微轻松了一些。 范杰提着两个衣箱上了火车,剩下的一个衣箱由川端康成接手。 进了8号贵宾包厢,放好几只衣箱,川端康成笑着问道,“村上君,你到底买了多少东西,不会是连云子小姐的聘礼都买好了吧!” 听了川端康成的打趣,云子的脸直接就变红了,范杰则笑嘻嘻的反问道“算了吧,川端君,你自己的艳福才是最让人羡慕呢,川岛芳子小姐那么个大美人直接找****,你怎么能硬生生的推脱掉,你呀,你呀,让我说什么好!” 听着范杰的揶揄,川端康成倒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那个格格可不是我这把老骨头能够消受得了的,村上君,你要是有想法,我可以帮你联系联系!” “算了,算了!”范杰真有些招架不住了,“川端君,你要是没事便先回自己的包厢去吧!啊!”说着,范杰直接将川端康成推出8号包厢,关好门,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云子对着范杰笑了笑,便依偎在了范杰的怀抱里。 范杰伸手推开车窗,对着窗外的山崎元干招了招手。山崎元干站在月台上,看见这一幕也朝范杰挥了挥手,示意告别,一路顺风! 火车的开始启动,慢吞吞前行,响起像敲打棺材板一样单调又连续的声响。 这个时候的火车速度急忙,每小时只有五六十公里,和现代时空的那些子弹头可没法比。 列车正点驶出哈尔滨站,由慢变快,向前飞驰,朦胧中,淡灰的土房,通红的高楼,金黄的稻田,一方方,一片片,向后闪过…… 川岛芳子悄悄行走在火车之间,经过9号贵宾包厢和8号贵宾包厢,川岛芳子特意站了一会儿,轻轻的笑了一声,川岛芳子转进了7号包厢! 云子正在拿着衣箱里面的零食撕咬着,范杰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小心吃成小胖猪。” 云子伸手拍掉范杰捏着她鼻子的手,说道:“就是真吃成了小胖猪,人家也会缠着村上君不放的,哼哼!” 范杰笑了笑,刚要开口打趣云子,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范杰起身拉开门,见是两个衣着有些破旧的陌生人,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依着日本人对中国人的歧视,他们是万万不允许这两个人出现在贵宾车厢的,范杰警惕地用日语问到:“您二位找谁?” 见两人有些迷糊,范杰又换成汉语重新问了一遍。 “对不起。”其中一个年级有点大,满脸皱纹的人微微鞠了鞠躬,向里探望了一眼,然后满面笑容的抱歉道:“对不起,我们找错人啦。” 范杰礼貌地把门关上,他满脸都是疑惑之色! “村上君,怎么了?”云子将范杰的这幅神色,开口问道。 “云子,我们这趟回程怕是没那么容易,要小心一些。”说着范杰从脚踝摸出一把勃朗宁手枪,递给云子,“拿着吧,一会当护身用。” 云子从范杰手上接过枪,打开弹夹看了眼,慢慢的都是子弹,然后她开口问道:“云子君,枪给了我,你怎么办?” 范杰捏了捏云子的脸颊,笑着说道:“云子,我怎么会只准备一把手枪呢!” 说完,范杰从后腰摸出一把南部十四式手枪,一遍打开弹夹检查,一遍对云子说道:“云子,你先睡会,我先看着,火车回到奉天怕是得到今天夜里了,就算有事也是后半程的事,你先睡会吧。” “恩!”云子顺从点了点头,躺在床上眯了起来。 范杰摸了云子的长发,仔细思索起来,这些人来这里到底是为什么呢? 火车一路行进,到下午3点多的时候,火车抵达了新京火车站。云子早就醒了过来,两人下车又买了点吃的之后才又上了火车。 火车再次出发已经是接近四点钟了,范杰躺在云子的大腿上,脸稍微摩挲一下,便闭上了眼睛。 等范杰再睁开眼时,夜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云子,我们现在到哪了,我怎么感觉火车停了下来?”范杰躺在云子大腿上,低声问道。 现在才刚刚九月底,云子身上穿的并不多,范杰说话是吐出的热气,喷在她的腿上,云子的脸上一阵阵的羞红! 范杰笑了笑,不再调戏这个脸皮薄的小姑娘,直接坐了起来朝窗外望去,火车正停在两道山壁的中央,前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过四平了?”范杰沉声问道。 “恩,一个小时之前刚出的四平城,进入山区没一阵,火车就直接停了下来。已经停了有一回了。”云子在范杰身旁小心的解释道。 “恩!”范杰点了点头,看了眼外面的夜色,在一片漆黑中,一道山壁静静的竖立在火车不远处,朝着远处不停的眼神。 范杰察觉有些不对,伸手从怀里掏出枪,藏在身后,拉开门,走到旁边9号包厢的位置用力敲了敲门,很快川端康成就打开了房门。 看着川端康成鼻梁上架着的眼镜,范杰就知道川岛康成一直是在写作。 “怎么了,村上君?”川端康成有些迷茫的开口问道,似乎还沉浸在写作的意境当中。 “川端君,我觉得有些不对,你要小心一些!”说着,范杰把一把南部十四式手枪塞到了川端康成的手里,枪一入手,川端康成整个人就仿佛是惊醒了过来,他探出头,在车门外望了望。 一个有些胖的乘警,从前面车厢走了过来,看见范杰在和川端康成说话,很是看了这边两眼,川端康成对着乘警笑了笑,便收回了目光。 “不错,是有点不对!”川端康成点了点头,说道:“我会小心的,村上君,不过这枪就算了!”说完川端康成把枪又塞回了范杰的手里。 范杰有些惊讶的看着川端康成,川端康成笑了笑,从自己随身带着的公文包里掏出一把m1911手枪。那可是美国军队的制式手枪,相对于范杰,川端康成更像是一个没有间谍。 范杰无奈的笑了笑,“既然川端君早有准备,我也就不操心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点了点头,范杰关上包厢门,返回到自己的包厢。对着云子笑了笑,范杰将包厢门锁好,又坐了回来,就在此时火车竟然又开动了起来,难道自己猜错了,范杰和云子对视一眼,这才向窗外望去。 第二零七章 土匪 火车渐渐的驶出了这片山区,远处的山岭在黑暗中起伏,像是一支支耐心的巨兽。 火车慢慢的向铁岭驶去,范杰和云子坐在包厢里,面面相觑,云子突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村上君,怕是你想多了!” 范杰也有些不明所以,要是真有人有什么想法,刚才那片山区就是最好下手的地方。姐姐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没事也好,云子,再有一两个小时就到沈阳了,这一趟出来可真累呀,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恩!”云子靠在范杰的肩膀上,轻轻应声道。 范杰一手搂过云子,静静的望着窗外,享受这片刻的温存。 火车又向前行驶了一段时间,慢慢的一座铁桥隐隐出现远方,那是辽河大桥。 一道人影从厕所里闪了出来,刚才的那个胖乘警正在两节车厢连接处跟一个女列车员说话。 两人相互使个眼色,胖乘警借口支开那名女列车员,两人不动声色地来到车厢门口,胖乘警迅速拧开车门,飞身跳到两节车厢连接处,一点也看不出肥胖的样子。 胖乘警极为熟练提解车钩,在这个年代火车连接挂钩很简单,没有那么复杂。 前后两节车厢分离后,火车上放风的人将胖乘警拽上车,两人迅速的躲到了门后。 火车头载着前边车厢隆隆而去,失去动力的两节贵宾车厢依靠惯性向前滑行,由快渐慢…… 由于通讯十分落后,火车被摘下两节车厢,尤其是在晚上,走的又是直线,要是不注意,很难被火车头司机发现的。 火车头的正副司机也根本没发现这一切,他们正坐在四面透风的驾使室铁窗前,都歪着脖子向前方了望。 两个焚火作业的司炉工,挥着铁锹轮番往锅炉填煤,用繁重的体力助机车动力,蒸气机以每公里半吨煤的消耗,传动着笨重的机械,钢轮磨擦在钢轨上,发出隆隆巨响,钢轨伸向远方,交汇在遥远地平线上。 而脱了钩的两节车厢,则是缓慢的滑行到大铁桥上,最后停了下来。 范杰首先察觉到了不对,火车怎么又停了下来。他起身拉开车窗,朝车外望去,果然,在这一方天地间就只剩下这两节车厢了。 就在此时,从大桥两侧下面传来一阵阵的嘈杂声,不停的有人影从桥下钻了出来,朝着两节火车车厢冲了过来。 “杀呀,抢呀!”兴奋的神情溢于言表,似乎金钱美女就在前面! 这是土匪呀! 范杰赶紧缩回头,回头看了眼有些惊慌失措的云子,范杰拍了拍云子的肩膀说道:“没事的,云子,有我在不用担心,来,乖,低下头。” “恩!”云子很顺从爬进了床底。 “砰!”范杰再次探出头时,便直接开枪了,虽然天色已黑,但是却并没有妨碍到他的射击! “砰!砰!”连续五枪,离火车最近的五名土匪瞬间倒在了地上,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死了。 剩余土匪的脚步立刻放慢,就在此时,别的贵宾包厢里也有人缓过神来。能上火车贵宾包厢的,大多数是日本人,要么就是满洲国的达官显贵,当然也少不了不少的保镖,听到枪声后,他们的包厢里也有人探出头来,开始试探着朝车厢外开始射击! 然而土匪们毕竟人数众多,又从铁桥的两侧向这里跑来,范杰刚才的射击也是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果然,很快的土匪们就开始朝车厢射击,边行进边射击! 范杰的枪法还算是准一些,别人在这黑暗之中也只是盲目射击而已,很快,土匪们就已经接近了火车车厢。 范杰皱了皱眉,他朝着土匪连续射击,两个弹夹射完,外面的土匪们已经倒了一大片。 就在此时范杰包厢的房门响了,范杰皱了皱眉,一边换弹夹,一边开口问道:“谁?” “是,我!川端康成!”车厢外传来川端康成的声音。 范杰极为谨慎的走到门口,拉开房门,果然是川端康成,通道里面已经开始乱了起来!日本人还好一些,遇到外敌侵入的情况,他们都曾经有过训练,倒是满洲国的人,养尊处优多时,此时不乱起来才是怪事。 川端康成闪身进来,两眼一扫,就看见渡边云子已经多到了床铺下面。 范杰赶紧关好门,他甚至将门锁直接破坏掉,就是外面也没有办法进来! 范杰和川端康成两个人对视一眼,川端康成已经站在窗口,开始对外射击,不得不少,川端康成的枪法也是不错的,一个弹夹下来至少干掉了三个土匪。 随着土匪越来越近,贵宾车厢里的这些人的枪法也越来越准。 范杰在川端康成回来更换弹夹的时候,马上探出头去,继续射击,开始对土匪进行压制,不能说是一枪一个,至少也干掉了五六个。 就在此时,通道里传来几声尖叫,范杰和川端康成对视一眼,就知道,土匪们已经从车厢的两头闯了进来。 两人默契的没有理会,继续朝外射击。 此时土匪们已经冲上了车厢,他们开始一个包厢,一个包厢的进行清理,慢慢的朝这边越来越近。 8号包厢和9号包厢就在火车中段,随着朝外射击的枪声越来越少,一个包厢一个包厢的沦陷,土匪们已经来到了8号包厢外面。 一个带着一只眼罩的独眼龙在胖乘警的引领下站在门外,胖乘警赶紧利索的用钥匙插入8号车厢的钥匙孔,使劲一歪,怎么打不开,胖乘警又使了几下力气,还是打不开。 “怎么回事?”独眼龙低声问道。 “老大,锁被破坏掉了,打不开!”胖乘警低声说道。 “什么事情也办不好!”独眼龙开口骂了几句,掏出手枪,朝钥匙扣连开了好几枪,然后使劲用脚一踹,“嘭”,门立刻就被踹开了。 土匪们打开包厢一看,里面早已经没有人了。 “人呢?”独眼龙走进包厢,包厢里面不仅没人,连行礼都没有一件! “怎么回事?”独眼龙看了一眼紧闭的车窗,皱着眉头朝胖乘警问道:“你不是说,这里面有两个人吗,人呢?” 胖乘警一哆嗦,“在四平的时候,人都还在的!” “废物!”独眼龙骂了一句,又在包厢里仔细看了一眼,这才走出了包厢。 他在一名手下耳边嘀咕了一句,这名手下立刻就跑了出去。 “走!”独眼龙接着朝9号包厢走去,胖乘警赶紧用钥匙打开9号包厢,9号包厢也是空的。 独眼龙恨恨的瞪了一胖乘警一眼,胖乘警脸上汗都下来了,他哆哆嗦嗦的回答道:“老大,他们肯定是躲到别的车厢去了!” “哼!”独眼龙冷哼一声,接着搜查下去,他们有自己的既定目标,别的能捞到最好,捞不到也就算了! 果然就在10号包厢外,一群人站住了,独眼龙上前使劲的拍了拍包厢门,喊道:“姚老板,姚会长,你还是自己出来吧!不要让弟兄们为难!” 姚会长,就是姚锡九,哈尔滨商会的会长。姚锡九本是山东黄县人,他年轻时后从老家跑到哈尔滨打拼,做过警察巡官,黑白两道,心狠手毒,因此赚到许多昧心钱。靠这些黑钱,他开设赌馆妓院,搞房地产,买卖越做越大,势力越来越强。 这几年,姚锡九用钱买来哈尔滨商会会长位置,取得市议员资格,是哈尔滨工商界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角色。这一回他本来是带着新娶的四姨太回山东老家的,没想到被人盯上了。 第二零八章 迷雾 姚锡九看了眼包厢里的两名手下,还有新娶的四姨太,知道自己是逃不过了。车厢外面就是滚滚的辽河水,而车厢的两头已经被土匪给占了,无论如何他是跑不掉的。 姚锡九对着一名手下点了点头,这名手下便上前拉开了门。 包厢里的一切都呈祥在了独眼龙的眼里,他一挥手,立刻便有一名手下上前缴了姚锡九一伙儿的武器。独眼龙满意的笑了笑,说道:“这才对嘛,姚会长,兄弟我只是求财,绝不害命,现在嘛,还请姚会长跟兄弟走一趟吧!” “好,只要你不伤我和我太太,要多少钱,开口便是!”姚锡九面色如常的说道。 “好,爽快!”独眼龙拍了拍手,说道:“请吧,姚会长!” “哼!”姚锡九冷哼一声,从独眼龙让开的门口走了出来,接着是姚锡九的两名手下,走在最后的是姚锡九的四姨太王淑芳。 王淑芳跟在众人身后走了出来,路过独眼龙身边的时候,抬头朝独眼龙使了个眼色,独眼龙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等独眼龙将火车上的所有人都驱赶下来,他的手下也将火车上能找到的金银财宝全都带上的时候,独眼龙这才一挥手,带着所有人质撤离了现场。 半天之后,范杰,云子和川端康成才从火车顶上爬了下来! 原来在土匪们接近的时候,范杰脑里灵光一闪,然后他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川端康成立刻便点头同意,马上打开车窗爬了出去,在范杰的帮助下,川端康成顺利的爬到了火车顶上。 这也是得益于刚才的射击,不少拿着火把的土匪都给干掉了,到了后来土匪们主动都将火把给熄灭了,不然他们的动作无论如何是逃不过土匪的视线的。 在范杰和川端康成一上一下的帮助下,云子也很快的爬到了车顶,包厢里只剩下范杰一个人,范杰一伸手便将两件行礼都收回了空间,打开最后一件行礼,将美惠子放了出来! 对于外面发生的一切,美惠子都是知道的,两人没有多说什么,甚至不用范杰帮助,美惠子便已经从窗口爬了出去,川端康成和云子甚至都没有发现! 范杰伸手将最后一件行礼收回空间,这才利索的爬出了窗户! 在川端康成的帮助下,范杰也顺利的爬上了车顶,同时范杰小心的用脚尖将车窗又给压了下去,这才造成了车厢内空无一人的假象。 就在土匪们全部撤离半天之后,三人这才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然而三人没笑多久,就被远处传来的阵阵枪声给打断了! 这是有许多人在交火的枪声,范杰能够很明显的听出许多三八大盖的声音,没有过多久,枪声就平息了下来。 范杰和长短康成对视一眼,对于眼前的局势越来越有看不明白的感觉。 没有让他们三人等太久,很快几名身穿日军军服的关东军士兵就从黑暗中钻了出来,他们很快就上了火车车厢开始一节一节的搜查起来。 范杰三人的出现让这几名士兵感到十分的惊讶,他们的枪口很快就对准了三个人。 三人前面一直在火车盯在趴着,身上有些狼狈,毕竟这几名士兵对于这三人的的身份也不能肯定。 川端康成很快掏出自己的证件递了过去,范杰二人也是如此。 其中一名宪兵士兵接过以后,仔细看了两眼,便迅速朝车厢外跑了去。 没过多久,一名上尉宪兵队长就带着一群手下从外面走了进来。 此时范杰三人正坐在9号包厢里面,门口有三名关东军士兵在守卫着。 云子正依偎在范杰的身上闭目休息,时间已经太晚,她有些累了! 一名青年军官带着几名士兵从外面走了进来,云子也迷糊着睁开了眼睛,青年军官首先向三个敬了一个军礼:“川端君,村上君,云子小姐,三位好,在下是关东军铁岭宪兵队队长武田一雄,刚才的那伙土匪已经被剿灭,三位无恙吧?” 说完,青年军官向手下人一示意,他的手下很快就将范杰三人的证件还了回来。 “没事,没事,我们也是运气好,才逃过一劫!”川端康成接过证件后笑着回答道。 范杰也朝武田一雄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是武田君呀,你怎么赶过来了?”云子很明显认识武田一雄。 “云子小姐,我们铁岭宪兵队下午的时候接到密报,说是有一伙土匪想要劫持火车,我这才带了一个小队的宪兵亲自过来侦查,这才碰巧遇到了这件事情,三位没事就好。”武田一雄点投回答道。 武田一雄是个很正直的人,这是云子在范杰耳边悄悄说的。武田一雄是日本名医武田弘一的儿子,云子来到奉天之后,叔叔渡边贤二给他介绍了许多关东军中的青年军官,这些人里面只有武田一雄没有主动往他身边凑,和酒井仁太郎完全是不一样的人。 只是不知道武田一雄是真的有了心上人,还是对云子没有兴趣,这范杰就不大清楚了。 武田一雄很快就告辞离去了,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没过多久,关东军便从铁岭调来了一辆火车头,牵引着重新回到火车上被救回来的人们。 原先的两节包厢已经不能住人了,好在新调来的火车头上还带着两节车厢,范杰等一群人都挤到了前面的车厢去了,条件虽然差一下,但还是可以将就的。 而在火车上警戒的人群当中,一名少佐的身影一闪而过,她的眼睛总是在不停地留意范杰几人。 火车抵达铁岭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所以火车并没有在铁岭停留而是直接返回了沈阳。 陈兴是跟在渡边一郎的身后,一直在奉天火车站等着的,火车被劫和火车获救的消息是同一时间传回来的,渡边一郎听到消息就不停的在踱步,虽然已经获救,但他还是有些不安! 渡边贤二是跟在关东军奉天宪兵队队长三谷清的身边一起赶过来的,自从苏炳文在********叛乱,扣押了从新京开完俄罗斯的国际列车上的几百个日本人之后,关东军对于这中事情就特别的敏感,这个时候真有人再在奉天城周围闹上这么一出,关东军上上下下都别想好过。 所以三谷清在得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好在火车上的旅客已经得救,不然他这个奉天宪兵队队长也得跟着滚蛋,要知道里面可是有些不少有能量的人的。 范杰三人在奉天下了火车的时候,渡边一郎在第一时间就跑了过来,看了范杰一眼,点了点头,直接就抱住了云子。 范杰能够感觉到渡边一郎有些不大高兴,他能够理解渡边一郎,所以站在一边安心的等着这对父女说完话! 等云子对父亲讲清楚这一切的时候,渡边一郎看向范杰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辛苦了,村上君!”渡边一郎笑着对范杰点了点头。 范杰赶紧弯腰回礼,“这是晚辈应该做的!” “好了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休息了!时间不早了!”川端康成在一边说道。 “好,好!”渡边一郎也赞同道,“对了,你们的行李呢?” 范杰三人这才面面相觑,川端康成不确定的说道:“应该是被土匪抢走了吧!” “是!”范杰随即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在这边等一会儿,我想去看一看!” 说完,范杰带着陈兴去找武田一雄,此时武田一雄也跟着回到了奉天,向三谷清汇报完情况之后,武田一雄也还有许多后续事情要处理。 听到范杰的来意,武田一雄笑着说道:“被土匪抢走的东西现在正在最后面那节车厢里放着呢,村上君,直接过去登记以后便可以拿回自己的行李。” 范杰笑着谢过武田一雄,然后他带着陈兴便朝车尾走了过来,登上了最后一节车厢,范杰在行李堆里找了一会,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从空间里拿出自己的行李,混在了里面,这才装作刚找到的样子。 就在范杰和陈兴一人提着三件行李下了火车准备登记的时候,一个女声传来过来:“村上君,还请将每只箱子都打开,看一看里面的东西,到底有没有缺了少了的?” 范杰抬眼一看,是川岛芳子,他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来者不善呀! 第二零九章 冲突 川岛芳子一身少佐军服,突兀的从人群中闪了出来,她走到正在登记的关东军士兵跟前,对着范杰问道:“村上君,这三只箱子都是你的吗?” 范杰笑了笑,说道:“这里面有两只箱子是我的,还有一只是云子的!” 川岛芳子一点情面也不给,她得意的笑了笑,说道:“还请将云子小姐请过来认一下吧,免的有什么差错!” 范杰朝陈兴吩咐了两句,陈兴点了点头,便朝云子那边走去。 其实在川岛芳子出现的那一刻,远远的云子的目光就望了过来。 陈兴在三人面前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之后,三人略一沉吟便一起朝这边走了过来。 “芳子小姐,有些天没见了!”川端康成率先与川岛芳子打招呼,他一位川岛芳子这么做是冲着自己来的,这会儿检查完范杰两人的行李,接下来就轮到他了! “川端君!”川岛芳子只是轻轻的点头打了一个招呼! “芳子小姐,箱子就不用打开了吧!让云子小姐确认一下箱子是她的,就可以了吧,毕竟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已经很困了!”川端康成笑着对川岛芳子说道。 “那怎么行,万一有几只外表一样箱子被认错了,那不是要找麻烦嘛,比如村上君手里的这两支箱子,外表就一模一样,难道这两支箱子全是村上君的?”川岛芳子很会转移话题。 范杰笑了笑说道:“左边这支箱子是我的,右边这支箱子是云子的,这点我还是能分的出来的,不过既然川岛小姐想检查,那就检查一下吧,就当是为了避免出错吧!” “就当是”这三个字,范杰用的语气很重,在场的几个人都明白范杰话里的意思。范杰说完就将三只箱子摆放在了地上,打开让人检查! 川岛芳子毫不在意,当即命人检查了起来。这几名关东军士兵不知道是川岛芳子的手下还是怎么回事,检查的很细致,不能说每一样都拆来了检查吧,但是稍有嫌疑的,就要看上好几遍。 然而范杰箱子里面确实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除了衣物,书稿,还有一些在哈尔滨买的当地特产之外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川岛小姐,要不要亲自过来看一看?”将几人搜完,范杰抬头看向了川岛芳子。 川岛芳子的目光不自禁的缩了缩,但她还是微笑着说道:“不用了,查过一遍就可以了!” 说完,川岛芳子的目光看向了站在川端康成,范杰和渡边父女的目光也集中在了川端康成的身上。 川端康成很快就进了车厢将自己的行李找了出来,与范杰不一样的是,川岛芳子竟然陪同川端康成一起上了火车,或许是川岛芳子以为范杰是趁着刚才无人看管的情况下将有嫌疑的物品藏了起来,又或者是她本身的目标就是川端康成! 范杰和渡边一郎对视一眼,都能看得出对方眼中的惊疑之色! 川端康成阴沉着脸从火车上走了下来,川岛芳子却是一副笑脸模样,这个女人不一般啊,莫不是在哈尔滨勾搭川端康成不成,起了构陷的心思。 范杰摸着自己的下巴,心里无下限的猜度着,好在他在火车出事的时候就将美惠子放走了,不然真要这个时候让川岛芳子来上这么一手,怕是真的要倒大霉。 川端康成提着行李箱走到正在登记的关东军士兵跟前,“砰”的一声,川端康成将行李箱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一副不屑的模样,一挥手,“查吧!” 说完,川端康成就站到了一旁,几名关东军士兵有些犹豫,但还是依照命令上前准备检查,就在这时范杰开口说道:“等一下!” 川岛芳子的目光马上就扫了过来,“村上君,你有什么事情?” 范杰没有搭理川岛芳子,而是快步走到川岛康成身边,低声说道:“川端君,还请仔细看一看箱子有没有被打开过,免得被什么人往里面放了什么东西,来栽赃陷害你!” 川端康成面色一变,目光不自禁的扫向了川岛芳子。 “哼哼!”范杰一阵阵冷笑,“川端君,你要知道,中国人玩这一手可是熟练的很呢!” 随着围过来取行李的人群越来越多,范杰的声音自然都听了进去。这些人要么是满洲国的达官显贵,要么就是一直在东北的日本人,听到范杰这么说,大家的脸色都变了一下! 九一八事变是怎么回事,大家都是知道的,每个人听了范杰的话,心思都是千转百回,脸色各是不同 “怎么回事?”这个时候,三谷清在渡边贤二,酒井仁太郎等一干人的陪同下走了过来,而与三谷清并肩而行的还有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中年人。 一名关东军士兵走上前,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个清楚。 三谷清一听就皱起了眉头,他旁边的中年这时开口问道:“三谷清大佐,你们宪兵队凭什么搜查川端先生的行李,川端先生是我们满铁会社请来的客人,宪兵队要是无端怀疑川端先生,又查不出什么实际的东西,我们满铁株式会社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完,中年男子快步走到川端康成身边,低声问道:“川端君,没事吧!” “没事,后宫君。我的运气还好,只是没有想到离奉天这么近都差点让土匪劫了去,关东军治理满洲可真是卓有成效啊,你说是不是村上君!”川端康成一脸的讽刺。 “后宫君!”范杰朝后宫淳点头打了一个招呼,后宫淳是满铁奉天事务所的所长,在关东军司令部迁来沈阳之前,也是跺一脚就震三震的大人物,虽然关东军司令部迁来沈阳之后,后宫淳的话语权受到了挤压,但是满铁奉天事务所在奉天城依旧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而满铁跟关东军虽然是合作关系,但毕竟互不隶属,而且相互之间还有利益纠纷,有时候为了利益也会争的头破血流。 这个时候后宫淳却是联想到了这次事故的种种不合理之处,为什么宪兵队会在劫车案发生不久就能立刻对土匪发起袭击,而不是在劫车案发生之前就将土匪消灭掉,再加上川岛芳子这个女人的出现,还有对川端康成针对性的搜查,后宫淳的思路不禁想到了别的地方。 半天后,只见后宫淳冷笑着对三谷清说道:“三谷大佐,请,请继续搜查,我倒是要看看关东军能从川端先生的行李中搜出什么东西来!” 三谷清听了后宫淳言语,面色上也是有些怒意,但是川端康成毕竟是满铁以关东军的名义邀请来满洲的,真要有什么嫌疑打的也是关东军自己的脸,在暗地里你怎么搜查都行,但是一拿到明面上,事情就变了味道。 三谷清没有搭后宫淳的茬,他冷着脸看了川岛芳子一眼,开口说道:“今天时间着实不早了,诸位想必是都又累又困了,我看都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还请诸位明天抽时间来宪兵队一趟,将自己的行李取回去,另外关于今天的劫车案,还有些问题需要向诸位询问!” 三谷清一番话说的有礼有节,即保住了关东军的面子,又不过于得罪在场的这些人,要知道谁没有三五个亲朋好友,不说别的,就说川端康成,他与满铁总裁林博太郎、关东军司令官武藤信义都是能说的上话,这次真要得罪的厉害,只要川端康成在武藤信义耳边说上两句,三谷清虽然不至于担心武藤信义会迁怒于自己,但是这种麻烦还是少些的好。 对于川岛芳子这个麻烦制造者,三谷清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带着手下人离开了。 川端康成被后宫淳接去大和旅馆休息去了,而范杰和渡边父女告别之后,回了郝美丽的家。 陈兴在前面开车,刚出了火车站没多久,美惠子就从外面钻了进来。 “惠子,一路上没事吧?”范杰有些关心的问道。 “还好,好在有这次土匪劫车引起混乱,不然想这样溜进奉天城,怕是没有这么容易!”美惠子说完,眼睛却是看向了陈兴。 范杰明白她的意思,对美惠子介绍道:“这是自小陪我一同长大的村上成兴,他父亲也是我母亲家族的老家人了,是绝对可以信任的自己人!成兴啊,这是酒井美惠子小姐!” 第二一零章 情形 陈兴对着后视镜点了点头,与美惠子打了一个招呼之后,继续一言不发的朝着前方驶去! 美惠子对陈兴的做派倒是感到很满意,起码可以看出这是一个不多嘴的人。 “村上君,我们这是去哪儿?”美惠子轻轻靠在范杰怀里,低声问道。 前座的陈兴一听美惠子叫范杰为村上君,就知道美惠子绝对没有得到范杰的信任。 “奉天城郝家听说过没有?”范杰伸手拦过美惠子,低声说道,“郝家现在名义上是我的府邸,郝家的一切财产在名义上都是我的。” “什么叫名义上?”美惠子低声问道。 范杰笑了笑,将一番前因后果都说给美惠子听,美惠子听完之后也是张大了嘴,缓过神来之后,她才笑嘻嘻的说道,“我看村上君是看上郝家的那个小妮子,打着人财两得的主意吧!” 范杰摇了摇头,说道:“我要郝家的家财做什么,若是我想的不错,现在盯着郝家家财的人怕是有不少,而且郝家的家产多是些不动产,这些东西带来的利益,还没有给我带来的麻烦多。” 美惠子听了范杰的一番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辆福特汽车是郝美丽的父亲以前的座驾,现在郝家归了范杰,这辆车子自然就成了范杰的座驾了。 车子一路开进郝家的家宅,范杰在门口四处张望了一眼,自语道:“盯着的人还不少!” 陈兴将车停在了前院,范杰一个人下了车,郝美丽和老管家平叔就站在中厅门前等着范杰。 范杰一下车,两人就迎了上来! “村上先生回来了!”平叔指挥下人从后备箱里将范杰的行李拿了下来,陈兴将车开到了车库,这才又走了过来,站在范杰的身后,而美惠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 范杰伸手打算摸了摸郝美丽的头,却见美丽下意识的一缩头躲了过去,苍白的小脸上露出一丝红晕,娇嗔道:“村上哥哥!” 范杰笑了笑,便跟着郝美丽的身后往里走,只见屋里的灵堂已经完全撤走了,除了每个人胳膊上还都绑着一条白布。 坐在中厅的椅子上,范杰开口问道:“平叔,这些天的一切事务还算顺利吧?” 这里毕竟是郝家,范杰并没有坐上最中央的那张椅子,而是下意识的在左手边的头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恩!”平叔脸上没有意思表情,听了范杰的问题后,才点了点头,将范杰离开后的事情一一做了交代。 范杰当初没有参加郝氏夫妇的葬礼,一来是因为自己马上北上去新京,二来也是觉得郝氏夫妇毕竟死在日本人的手里,自己出现在葬礼的现场有些不合适,所以便匆匆北上了,留下陈兴在这里支应! 好在郝家还有平叔在,老管家将一切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不仅将郝氏夫妇的葬礼安排的妥妥当当,就是郝家的各个商号也都重新运转起来! 范杰听平叔说完之后,便点头道:“郝家的商业上的一切事务,平叔你和美丽两个人商量着来就好!对了,我还没有吃晚饭,平叔麻烦你整治一桌饭菜送到我房间来,我是真有些饿了!” “是,!村上先生!”平叔点了点头,便下去安排了! 说完事情之后,郝美丽便领着范杰回了客房! 这是范杰的屋子,陈兴的屋子就在范杰的旁边,郝美丽也没有住在主屋,而是住在自己原来的房间里面,就在范杰的对门。 范杰关上门,屋子里只有他和美丽两个人。 “坐,美丽!”范杰轻轻提起茶壶,给美丽倒了一杯。 “谢谢,村上哥哥!”郝美丽低头说道。 “美丽,这段时间,警察局没有再派人来家里骚扰吧?”范杰低声问道。 “没有!”郝美丽摇了摇头,“倒是我父母亲葬礼的那一天,警察局长王金平还派人送了一副花圈过来!” “唉!”范杰叹了一口气,郝美丽的父母一亡,郝家就等于是断了根一般,若是想继续在沈阳城经营下去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就在这时,门敲响了,范杰开口喊道:“进来!” 推门进来的是平叔,“村上先生,饭菜准备好了!” “恩!”范杰点了点头,“都送进来吧!” “是!”平叔一挥手,后面跟着两个小姑娘一人端着一个木盘,每个木盘上有四个菜,做的都很精致! “恩!”范杰满意的点了点头,“谢谢平叔了!” “请慢用!”平叔笑了笑,躬身退了出去。 “村上君,你先用饭,我想回去了!”郝美丽自从平叔进屋就开始有些不自在,现在平叔出去了,她也找了个借口退了出去! 范杰没有在意,一个人开始大口吃了起来。 吃过晚饭之后,范杰便开始坐在书桌前,打开笔记本,开始写起了《奇鸟行状录》。 刚写了没有一会儿,房门又被敲来了,范杰皱了皱眉,开口:“谁啊?” “少爷,是我!”门外传来陈兴的声音。 “进来吧!”范杰合上笔记本,转身对着推门进来的陈兴说道,“过来这边坐!” “是!”陈兴搬了把椅子在范杰身边坐了下来! “我不在这些天,郝家的情形如何?”范杰低声问道。 陈兴不自然的朝四周张望一眼,说道:“少爷,明面上虽然没人来郝家****闹事,但是暗地里的动作已经展开了,有许多家商号的欠款还没到期就已经开始催要了,而郝家的账面上却没有那么多钱,而别人家欠郝家的欠款也一直拖着不还,每天晚上平叔和郝小姐都是忙到夜里两三点才去休息!” “恩,”范杰敲了敲桌子,郝家是做食油生意的,菜籽油,大豆油,芝麻油,花生油等等,每年都从乡下收购大量的菜籽,大豆,芝麻,花生等运回沈阳,郝家有自己的榨油工厂,然后还要供应普通百姓,各大饭店等等。 一旦资金运转出了问题,郝家的粮油生意怕是也坚持不下去了! “我知道了!”范杰叹了口气,说道:“既然我们答应人家不插手郝家的生意往来,人家没有开口,我们就还是别插手的好,时刻保持关注就可以了!” “是,少爷!”陈兴点了点头,范杰不在的这些天,陈兴虽然不插手郝家的生意,但是见郝家有些为难,也开始每天穿着和服不停的出入郝家的各个商号。 原本有些打算拖着欠款不还的商号一想郝家成了日本人的产业,虽然某些人答应了不少东西,但是在日本人的威慑力之下,还是有一些人还了欠款,郝美丽和平叔这才算是缓了一口气。 陈兴做的这些事情自然不会对范杰讲的,他的这些也没有违背不插手郝家生意的诺言,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我让你办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范杰压低声音问道。 “事情已经在着手处理了,少爷,你放心,只要肯出钱,沈阳的这些黑社会没有什么是不敢干的,我又是以日本人的身份出面的,那些人连最后的一丝顾虑也没有!”陈兴低声在范杰耳边说道。 “恩!”范杰点了点头,“等咱们回到天津,就等好好去处理了!” “知道,少爷!”陈兴有些犹豫的说道:“少爷,咱们的人手有些不够,那位美惠子小姐?” “美惠子是村上春树的事情,和我们原本的身份没有一点关系,至于你说的人手问题?”范杰轻轻敲了敲桌子,“这样吧,等这趟回到天津以后,你就开始联络你们台湾老家的人手,记住,要绝对信得过,而且没有被日本人盯上的,知道吗?” “知道了,少爷!”陈兴点了点头,好奇的问道“那咱们为什么不从护卫队那边抽人手?” 范杰摇了摇头,说道:“村上春树和咱们本来的身份还是联系的越少越好,这样才能长久!” 第二一一章 内情 范杰和陈兴在屋子密商了半个多小时,陈兴才离去了。 范杰又在桌子上写了半天小说,到了夜色深沉,才合上了笔记本,起身准备睡觉了。 范杰刚走到卧室,就见美惠子已经在床上躺着了。 “惠子,你来了多久了,怎么也不叫我?”范杰快步走到床边,一脸的惊喜! 美惠子一手支着床从床上坐了起来,诱人的身姿展露无遗,美惠子嬉笑着说道:“我来了有一会了,见村上君还在写作,不想打扰村上的文思,就现在床上睡了一会儿!” 范杰在床边坐了下来,一把将美惠子抱进怀里,一边把玩,一边低声问道:“惠子,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美惠子摇摇头,略为带着一些悲伤的语气,说道:“自从老主人去了以后,下面那些人就都乱了,有的卷款逃了,有的带着资产投了别人,有的干脆自立门户!哼哼!” 美惠子冷笑两声,“好在我手下还有一批忠实的人在,以后再慢慢的收拾他们!” 范杰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别看他和美惠子上过床,但是两人的关系依旧只是合作关系,美惠子的人手从来不和范杰说,范杰这边美国情报机关的事情也不与美惠子提起,两人都很有默契的不问对方的事情。 “需要我帮忙的话,你径直开口就是!”范杰摸着美惠子的滑嫩的手背,低声说道。 “恩!”美惠子依偎在范杰的怀里,这是她最后的依靠,不到最后关头是绝对不会动用的。 范杰轻轻的扯下帷帐,抱着美惠子就滚进了被窝! ***愉!第二天范杰一早睁开眼的时候,美惠子已经不知去向了。 范杰起床洗漱吃过早饭之后,给渡边家去了一个电话,知道云子已经回到报社上班去了。 范杰又给报社去了电话,和云子约好中午吃饭之后,范杰才在陈兴的陪同下开车出去了,这一次他们很快就甩开了后面跟踪的身影,直到中午时分才在《满洲日报》的门口再次出现! 范杰站在报社门口,看着云子和一堆姐妹嬉笑着从里面出来,这才伸手招呼道:“云子!” 云子在几名姐妹的打趣下,羞红了脸,娇嗔了两声才朝范杰走了过来。 范杰打开车门,“走吧,云子,我已经西餐厅订好了桌子,敬请云子小姐赏光!” “恩!”云子故意抬着头,朝几个姐妹那边看了一眼,细长的曲线滑了下来,极为的柔美。 两人一前一后钻进车里,陈兴这才开车向前驶去! 云子还不停的笑着招手和姐妹们打招呼!直到车子驶远了,才收回了目光! “云子,下午的假请好了吗?”范杰轻声问道。 “恩!”云子点了点头,“我和社长说过了,要去宪兵队做笔录,社长也知道昨天的事情,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一会吃过饭,咱们去你家吧,下午伯父是不是也要陪你去?”范杰低声问道。 “爸爸不去,他还有事情,有贤二叔叔陪着我们就够了!”云子柔声回答道。 “恩!”范杰点了点头,明白了过来,真要渡边一郎也跟着去了话,旁边加上一个渡边贤二,也有些不成样子了,这点小事有一个渡边贤二已经足够了! 来到西餐厅,范杰点了两份蔬菜沙拉,两份八成熟的牛排,一瓶红酒,虽然算不上是特别的浪漫,但是两人吃的特别的开心。 到了渡边家,范杰再次见到了渡边一郎,渡边一郎除了云子这个女儿,还有两个年级小一点的儿子,现在在本土念高中,云子的母亲一直在家照顾两个儿子,等到孩子们都念大学了,云子的母亲也会到满洲来,与渡边一郎团聚。 当然渡边一郎一个人在满洲是绝对不寂寞的,不然他也不会经常就夜不归宿! “渡边伯父!”范杰恭敬的行礼,然后递上了一份礼物,说道:“伯父,这是小侄的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恩!”渡边一郎伸手接了过来,对于村上春树他还是满意的,关键是女儿喜欢,渡边一郎信手打开盒子,一看还是一块手表。 “伯父,这是小侄当年在瑞士的时候,买下的一块机械手表,这种表整个亚洲都很难见的着。” 渡边一郎点了点头,他也是有眼力的人物,像这块手表这样复杂的工艺,精致光滑的外表着实令他喜欢。 “恩,”渡边一郎点点头,“你客气了,村上君!” 说完渡边一郎,将盒子交给云子,接着说道:“贤二那边我已经和他说过了,宪兵队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了,你们过去走个手续就可以了!” “恩!”范杰点点头,抬眼看了云子一眼,渡边一郎注意到了范杰的动作,他对云子说道:“云子,去给我和村上君沏壶茶来,就用武夷山的大红袍!” “哦!”云子有些舍不得的离去了! 一见云子离去,范杰这才低声问道:“伯父,我怎么觉得昨天的事情有些不对劲,贤二叔叔和你说过了吗?” 渡边一郎点了点头,斟酌的说道:“贤二已经问过了武田一雄,这一次他们之所以能够及时赶到,确实是川岛芳子提供的情报。” 范杰对于这一点没有任何的意外,这事要是和川岛芳子没有关系才是怪事,自从川岛芳子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范杰就明白过来了。 只是范杰不明白川岛芳子到底在这中间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渡边一郎看了范杰一眼,继续说道:“根据武田一雄所说,川岛芳子是同你们乘坐同一趟火车到达铁岭的,然而她是在铁岭下了火车之后,才去通知铁岭宪兵队的。等到宪兵队赶到火车站的时候,火车已经离开了。因为川岛芳子提供的情报很模糊,他们也不确定土匪到底在哪里劫车,这才一路追着赶了过来。土匪带着人撤离的时候,他们正好迎面赶上。” 范杰点了点头,说道:“这么讲来,如果我们不出手的话,也会很快被宪兵队的人手解救!” “恩!话虽这样说,但是一旦你们落入土匪手里,后果如何谁也说不上来。你们可能不知道,这一次土匪劫车,有数名人质被击毙,所以说道这里村上君我还是要谢谢你的。”说完渡边一郎站起身来向范杰鞠了一躬! 范杰有些惶恐的站起来,回施一礼,“伯父这是小侄应当做的!” 范杰其实明白一旦落入土匪的手里不受一点侮辱是不可能的,依渡边一郎的性子是宁肯云子反抗到死,也不愿意他落入土匪的手里受到侮辱。 渡边一郎摆摆手,示意范杰坐下,“村上君,据川岛芳子提供的情报,在被绑架的人群当中还有一名土匪中的内应,到底是谁,现在还没有查出来。” 范杰点了点头,“川岛芳子手里肯定还握着别人不知道的情报,就看她自己肯不肯说了!” 渡边一郎长吸了一口气,说道:“不论如何,这次的时间都没有那么简单,川岛芳子完全可以在出发之前就电报通知铁路沿线的各守备队加强警戒,但现在你回头来看,在这件事情上,宪兵队和特务机关都挣足了面子,而唯一需要受到苛责就是满铁守备队,在********事件发生之后,关东军司令部已经明确要求各守备队确保火车沿线的安全,这一次还是让土匪钻了空子,满铁守备队不受到责备是不可能的。” 范杰点了点头,话题一转,问道:“伯父,我听说武藤司令官已经可以下地处理政事了,是不是真的?” “是这样的,”渡边一郎肯定的回答道,“不过在具体事务上还是由小矶国昭和岗村宁次两位参谋长来处理。武藤司令官只是出面开了几次会议而已。” 范杰点了点头,他实在没有想到武藤信义伤势恢复的这么快,武藤信义都没有出多少事情,难不成傅仪真的没死。 第二一二章 接受 范杰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武藤司令官无事就好,他可是整个关东军的顶梁柱啊,他老人家要是有个万一,关东军就会像天塌了一般!” “是啊!”渡边一郎点点头,说道:“所幸这一次刺杀所用的炸药当量不足,才让司令官大人和傅仪执政逃过一劫。” 范杰赞同的点了点头,原来关东军是这样向外界解释的,或许在不知情的人眼里,这样的解释已经足够了,但范杰是亲自动手做的这个炸弹,炸弹的威力他还是清楚的。 “对了,渡边君,听说帝国有意邀请傅仪执政去本土拜见天皇陛下,不知道进展如何了?”范杰换了一个角度来探问傅仪的消息。 “不太清楚,”渡边一郎接过女儿递过来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据说傅仪执政的伤势比司令官大人要重一些,现在还在陆军医院治疗,满洲国的一应事务都由代理总理臧式毅负责。” “怎么,郑孝胥被免去总理的职务了?”范杰悚然一惊,事情的发展比他预料的还要动荡。 “恩!”渡边一郎点了点头,“不只是郑孝胥,还有他的两个儿子郑垂,郑禹以及许多的亲信都被解除了职务,软禁在了新京。” 范杰心里有些黯然,日本人实在是太狠了,只是一个怀疑,就将曾经最得力的一个功臣给废掉了,虽然这一切是他自己造成的。 范杰所不知道的是,郑孝胥被日本人一脚踢开之后,就连他连存在银行里的“建国功劳金”也取不出来,只能在宪兵队的监视下,在家里写写字,做做诗。在一年以后,郑孝胥怀着满腔的怨恨暴死于长春,他的儿子郑垂也是暴卒的,就在其父死后不久。据传说,他父子二人都是死于日本人的暗害。至于原因,或许与在父子二人之前暴卒的武藤信义有关。 “对了,村上君,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天津啊?”渡边一郎喝完杯中的茶,低声问道。 云子的目光中也带着些许的惆怅,在这时将注意力放在了范杰的身上。 范杰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再过几天吧,反正天津那边一时也没有多少事情!” “村上君,真的不考虑在满洲定居吗?”渡边一郎低声问道。 “这讲事情过段时间再考虑吧,现在满洲的整个治安环境都不太好,各地的抵抗势力此起彼伏,而且就连哈尔滨,新京和奉天这样的心腹之地也是不太安全,说实话,满洲还不如天津让我待的安心。” 对于范杰的话,渡边一郎是早有预料的,范杰来到满洲之后风波就一直不断,先是无意间碰到郝美丽的事情,到了新京又赶上刺杀事件,好容易躲到哈尔滨吧,海拉尔、满洲里一带又掀起了了一波叛乱。 而最关键的回奉天的这段路程,眼看着就要到奉天城了,竟然又冒出土匪劫车这一茬子事情来,也不怪范杰对满洲没有安全感。 在这一点上,渡边一郎还是能够理解的,两人又聊了一会,范杰才被云子送去客房休息了。 在二楼客房,范杰看了眼房内的布局,确实不错,范杰扫了一遍,凑到云子跟前低声问道:“云子,你的房间在哪边,我能过去看看吗?” 云子听了范杰的话,不知为何,脸立刻马红了,一声娇嗔:“不理你了!” 说完,云子转身便离去了,这一幕弄的范杰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只好关上门,躺下来休息去了。 到了下午三点左右的光景,范杰开着渡边家的车子,带着渡边云子直奔城北的奉天宪兵本部而来。 奉天宪兵队下属有十几个分遣队,不只是在辽宁各地有分遣队,就是在奉天城内也有满铁附属地宪兵分队和奉天城内宪兵分队两个分遣队。酒井仁太郎便是满铁附属地宪兵分队的队长。 而奉天宪兵本部并不光是负责抓人杀人,他还掌管着奉天城内数十个各类株式会社,进行情报调查统计工作。奉天宪兵队本部还有直属的电讯课,军械所,监狱等等各类机构,组织繁复在东北各个宪兵队里也要数第一了,关东军的情报工作主要方向是苏联,而奉天则是东北唯一常设对内特务机关的地方。 日军极为重视奉天的特务工作,关东军自然也是将触角延伸到了各个地方。 然而当你来到这么一个三层办公楼的时候,要是没有进进出出穿着军服的关东军军官,你压根不会想到这么一个风景秀美的地方,竟然臭名昭著的奉天宪兵队本部所在。 范杰二人在门岗稍作登记,便很顺利的进入了宪兵队本部。 范杰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倒是云子年纪小的时候经常来这里找叔叔渡边贤二,所以她对这里还是相当熟悉的。 云子带着范杰径直来到二楼最东侧的一件办公室内,轻轻敲了下门,里面传来一声“进来”两人这才推门而入。 “贤二叔叔,云子来看你了!”云子进入就娇声喊道。 “呵呵,是云子过来了!”渡边贤二招了招手,云子就走向了渡边贤二的身边。 这样范杰就露在了渡边贤二的视线当中,这一次,渡边贤二反倒没有了之前对范杰暗藏的那些恶意,一副和气的对范杰说道:“村上君也来了,快请坐!” “是,谢过贤二叔叔!”范杰自然是很会顺着杆儿爬,原因且不管他,很明显渡边贤二也赞同范杰同云子现在的关系! 其实自从范杰在新京胜过酒井仁太郎之后,渡边贤二就没有了之前想要将侄女嫁给军人的想法,再加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范杰在火车上作为早就通过别人的嘴传到了渡边贤二的耳朵里。 对于范杰能够在那种危局之中,想出办法带着侄女安全逃生,这一点渡边贤二还是感到很满意的。 “村上君,这一夜可休息好了?”渡边贤二带着关心的语气问道。 “是的,贤二叔叔。我倒是没什么事情,只要云子无恙就好!”范杰说着,眼睛不自然的落在了云子的身上。 云子这会儿想起昨晚的事情还有些不安,犹犹豫豫的问道:“贤二叔叔,昨天的那些土匪都抓住了吗?” 渡边贤二点了点头,说道:“除了跑掉几个无关小喽喽,剩下人都抓住了,尤其是匪首独眼龙,第一个抓的就是他。” “贤二叔叔,独眼龙说了他为什么会盯上我们那节火车吗?”范杰有些不解的问道。 “这他倒是招了,”渡边贤二对着范杰说道:“原本他只是盯上了哈尔滨商会会长姚锡九,剩下火车上被抓走的人质都是顺手的,这个独眼龙他还打算之后找关东军讨要赎金了。哼哼!” “这人疯了吧?”范杰有些惊讶的张大了嘴! “村上君,你有所不知!”渡边贤二向前探了探身子,“这个独眼龙在张作霖时期,就已经是长白山里独霸一方的土匪了,满洲这个地方别的不多,就是土匪多,能够有名有姓数出来的土匪就有上百支。横行乡里无恶不作呀,现在关东军的精力主要还集中在各地的反满抗日义勇军身上,只要这些土匪不主动出来找麻烦,谁也顾不上他们,现在这个时候独眼龙冒出来,看样子长白山里的土匪们,也在蠢蠢欲动了!” 范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等日本人真正开始处理土匪一事,东三省的多数土匪还是会投降日本人,与伪满洲****融为一体,为非作歹。比较正常的估计是,东北土匪最泛滥时约有近25万人。而真正投入抗日的只有不到五万人。 范杰和渡边贤二又聊了几句,渡边贤二打了一个电话询问了一些情况,便让他的副官带着范杰二人一起去办理手续! 范杰和云子跟着一副下到一楼,然而就在一个转角,他们又碰见了川岛芳子!流年不利啊! 第二一三章 意外 川岛芳子,川岛芳子,你怎么总是这么阴魂不散呢! 范杰叹了一口气,苦着脸打招呼道:“芳子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川岛芳子却仿佛昨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娇笑着和范杰二人打招呼,“村上君,云子小姐,二位是过来做笔录的吗?” 云子紧紧的搂住范杰的胳膊,范杰看着云子一脸厌恶的神情,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是啊,三谷清大佐的命令谁敢不听呢!好了,川岛小姐,您先忙,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完,范杰不等川岛芳子回答,直接绕过川岛芳子,带着云子朝前方走去。 川岛芳子看着两人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便带着一群手下上了二楼。 “须贺少尉,川岛芳子今天来宪兵队做什么,你知道吗?”等离开川岛芳子一段距离之后,云子开口朝渡边贤二的副官问道。 须贺摇摇头说道:“川岛小姐做事一向神秘,就是关东军中怕很少有人知道她的目的,更别提我一个副官了。” 范杰点了点头,他知道川岛芳子之前随土肥原在奉天城的时候,奉天城的各个特务机关无不给三分面子,现在土肥原虽然已经调到了哈尔滨,但是他的威望依旧不减,川岛芳子在奉天城的一切行动都有人在明里暗里的帮忙。 范杰和云子在须贺的引领下,很快就在讯问室录好了口供。 关于录口供这件事情,范杰之前并没有与云子进行串供。加上两人是分开录口供的,云子说了些什么,范杰并不知道,但是轮到他自己的时候,范杰却是一五一十的做了回答,只是中间有关美惠子的事情都被掐掉了,反正也没人看见。 等范杰从里面出来,云子赶紧上前抱住他的胳膊问道:“村上君,里面的人没有为难你吧?” “没。”范杰朝云子笑了笑,又对着须贺问了一声,“须贺君,这里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们做的吗?” 须贺少尉笑了笑,说道:“没有了,村上君,您和云子小姐可以回去了。” 范杰和云子对视一眼,范杰微微躬了躬身,对须贺说道:“真是麻烦你,须贺君,要不是今天有你帮忙,这一切怕是没那么容易结束。” “不用这么客气,村上君,大家都是自己人,说这些就太过见外了!”须贺一脸微笑道。 就在三人说话的时候,在另外一边,川端康成在武田一雄的陪伴下走了过来! 他见到范杰和云子二人也感到十分的惊喜,“村上君,云子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是川端君啊!”范杰笑着上前和川端康成握了握手,经过一番生死遭遇,他和川端康成之间的友谊倒是有些深厚起来。 “村上君,再有几天我就要回国了,明晚满铁会给我举办一次送行酒宴,你可一定要赏光呀!”川端康成拍了怕范杰的肩膀,笑着说道。 “哦,怎么川端君这么快就要离开满洲了,不再多待一段时间了吗?”范杰有些好奇的问道。 “不了!”川端康成叹了一口,“这段时间满洲实在有些不太安宁,还是早些离去的好,免的人家将这一切都推到咱们身上!” 范杰自然明白川端康成说的是什么意思,点点头,说道:“离去好,离去好,离去之后万事休啊!” “哈哈!”范杰和川端康成两人大笑起来! 武田一雄看着二人这洒脱的气质也是一阵的羡慕啊,同时云子看向范杰的眼光中也闪现出一阵阵的异彩! “村上君,这位是武田君,相信你们昨天都已经见过了吧!”川端康成突然向范杰介绍起了武田一雄! “是,”范杰郑重的鞠了鞠躬,说道:“昨天的事情还要多多感谢武田君,要不是武田君及时赶来,我们怕是没那么容易回到奉天城!” “村上君客气了,”武田一雄还了一礼,“其实就算是我赶不到,三位也是能安然返回奉天的!” “好了,好了,你们就都别这么客气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们慢慢聊,我该进去了!”川端康成说完朝在场诸人点了点头,转头进了讯问室。 范杰等人也是微微一躬身,没有人看见他和武田一雄两个人在听到川端康成提到“自己人”时,脸色微微一变马上便又恢复了正常。 此时两人只是稍微寒暄了几句,便又有些刻意的保持了一点距离。 没过多久,川端康成便从讯问室里面走了出来,感慨道:“总算是结束了,我在宪兵队这种地方总是感觉有些不自在。” 范杰笑了笑,说道:“川端君,一会儿拿上行李还是早些离去吧!” “恩!”川端康成神色一凝,他知道那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川岛芳子昨天那么笃定的要查看他的行李,必然是在中间捣了鬼! “走吧!”深吸一口气,川端康成率先向大楼的另一端走去。 失物领取处的外边现在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人,范杰一行人过来的时候,没见有什么不妥之处,暗中松了一口气。 川端康成径自上前与负责的关东军士兵说了自己的名字,那名士兵点点头,在一本纸簿上找了会儿,找到了川端康成的名字,面无表情的说道:“请稍微等一下!” 说完这名士兵便转身进了储物间,开始寻找起来。 范杰和云子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都没有说话,不自觉间范杰的手握的越来越紧。 半天之后,范杰的眉头皱了起来:怎么找个行李需要这么久的时间。 就在范杰心里的声音一落,负责寻找行李的那边士兵很快就从里面转了出来,他将川端康成的行李平放在桌台上,开口问道:“川端君,你能确定这就是您的行李吗?” 川端康成的视线在行李上仔细扫了一遍,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这是我的行李!” “好,还请川端君说一下里面都有些什么物品,我们也好确认一下没有拿错!”说完,那名士兵又在纸簿上写画起来。 这名士兵的要求并没有什么过分,一切都是严格的按照程序来走的,川端康成一边说,他一边记。川端康成的箱子里面无非是些衣物,书稿,书籍以及一些满洲特产,那名士兵都一一记录下来。 等川端康成说完,那名士兵也记录好了,他才拿过行李,就要打开。 川岛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仔细看着这一幕。范杰看见川岛芳子的出现,目光不自主的缩了缩! 那名士兵当着川端康成的面将行李打开,同时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摆放开来,每拿出一件,川端康成就点一下头。 半天之后,终于一件件的数完了,那名士兵有问了一声,“川端君,你看这里面的东西有没有缺少!” 川端康成摇了摇头,说道:“没,一件也没少,一件也没多。” 这个时候川端康成感觉有些迷茫,一直以来他都一位川岛芳子必然会在自己的箱子里面做些手脚,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个结果,川端康成不自觉的回头看了武田一雄一眼,武田一雄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这不是自己做的。 然后川端康成的目光又落在了满脸铁青的川岛芳子身上,之见川岛芳子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范杰对着川端康成耸了耸肩,川端康成点了点头,转身将自己的物品一件件放回到行李里面。收拾好之后,川端康成一提行李箱,和范杰点了点头,打声招呼,便转身离去了。 范杰和云子则上了二楼去找渡边贤二告辞。 而此刻,三楼的三谷清办公室里面,却是满屋子的火药味。 第二一四章 决断 在三谷清的办公室里面,川岛芳子正满脸愤怒的瞪着三谷清,“三谷大佐,一定是你们宪兵队有人将川端康成行李当中有嫌疑的物品提前拿走了,不然不会查不到的,我要求早你们宪兵内部进行彻查,必须进行彻查!” “哦!”三谷清端坐在办公桌后,脸上毫无表情,眼帘下垂,十分平静的回答道:“你说的是这个吧!” 说着,三谷清扔出一本《赤旗报》轻轻的落在了桌子上。 “川岛小姐,”三谷清的声音冷嗖嗖的,听起来特别的渗人,就是川岛芳子也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战,“麻烦你下次再栽赃陷害的时候,多花点功夫好不好,就这么一本崭新的,从来没有人翻过的《赤旗报》,你就想陷害一名大日本帝国鼎鼎有名的当代作家,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了!” 《赤旗报》是日共**********的机关报,是日共进行党内外宣传、组织和集资活动的主要工具,创刊与1928年2月,为半月刊,一直是秘密油印发行的,自创刊以来就屡遭日本政府查禁,只能断断续续在出版着。 “我……”川岛芳子顿时愣住了,愣愣的看着那本《赤旗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哼!”三谷清冷哼一声,“川岛芳子,别以为你自己做的事情就真的没人看出来,我们这里是宪兵队,不是你们特务机关,以后做事情规矩一点,真要出了事,土肥原也保不住你!” 川岛芳子看着三谷清说不出话来,她现在知道了,肯定是三谷清将自己放在川端康成行李中的《赤旗报》给提前找了出来,使得自己陷害川端康成的计划付之东流。 “好了,川岛小姐,请回吧,我们宪兵队这里不欢迎你!”三谷清挥挥手,示意川岛芳子赶紧滚出去。 川岛芳子又看了《赤旗报》一眼,然后将三谷清的面容深深记在脑海里,一声不吭,转身离开宪兵队。 就在川岛芳子有些失魂落魄离开的时候,在三谷清的办公室里,一个稍微有些肥胖的人从里屋转了出来。 三谷清看着眼前人,有些不解的问道:“土肥原君,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川岛芳子,他可是你的学生啊!” 土肥原贤二懒懒的坐在沙发上,自顾自的到了一杯茶,这才悠然的对三谷清说道:“三谷君,这个月底我就要调回本土任职了,什么时候能再回满洲也不知道。” 三谷清没有搭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土肥原贤二端坐在那里喝茶! 土肥原贤二放下手里的茶杯,走到窗前,看着川岛芳子生气离开的背影,说道:“我这一走,芳子在满洲就没了依靠,依着她的性子非要惹出祸端来不可,所以我才打算在离开之前先给她一个教训,让她认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免得将来做下不可收拾的事情来!” 三谷清摇了摇头,一脸古怪的看着土肥原贤二,说道:“土肥原君,我看你是多虑了,芳子小姐在满洲的靠山可不止你一个,这段时间她和多田骏可是打的很火热啊!” 土肥原贤二听到三谷清的话,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川岛芳子和多田骏的关系,他知道的也是一清二楚。 川岛芳子和多田骏的关系还要从她幼儿时说起。多田骏和川岛浪速是多年朋友,那时川岛浪速公馆还是青年士官俱乐部,因此,常去川岛浪速的公馆作客的多田骏,就认识了川岛芳子,并且深深地被美丽俊俏的芳子所吸引,多田骏十分喜爱芳子,视芳子为可爱的“小天使”。在川岛芳子9岁时,她便认多田骏为义父。 直到1932年,多田骏来到中国,川岛芳子和多田骏才又重新见面。 而早年在东京赤羽的川岛浪速公馆,时常聚集的成群陆军士官学校的学生、候补生和一批批野心勃勃的军人中就有本庄繁、土肥原贤二、冈村宁次和多田骏等人。 这些人与川岛芳子一起成长,他们从那时建立起来的关系在日后日本侵略中国的过程中变成了种种的工作事业关系,也帮助川岛芳子自由地游走于各色人物当中。 只不过土肥原贤二在满洲的时候,川岛芳子和多田骏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土肥原和多田骏两人的政见相左,虽然他们在陆大的时候是同班同桌,但是两个人的政治观念确实不一的。 早些年的时候,多田骏就十分反对土肥原的对华政策。那个时候还是北伐之前,土肥原贤二一力促使皖、奉、孙(中山)三者联合统一中国,以实现日本的侵略方针。 土肥原的种种手段得到了军部的支持,而多田骏却不愿意同流合污,便装病辞职,去了法国留学。 川岛芳子早就得知了土肥原要调离的消息,这个时候和多田骏走的近一些并不为奇,而土肥原还知道川岛芳子一直试图与小矶国昭,武藤信义二人搭上关系。这一点,三谷清明显是不知道的。 “三谷君,反正我就要离开满洲了,芳子她的前途就靠她自己了!”土肥原贤二叹了一口气,这一番话说出来,就是告知三谷清,通过他的口再传给其他与土肥原贤二交好的人,一旦土肥原贤二离开满洲,而川岛芳子又与多田骏勾搭在一起,那么川岛芳子将再也无法获得他土肥原的支持。 “我明白,土肥原君,你放心吧!”三谷清点点头。 土肥原贤二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秋风刮起的落叶,一阵哀伤就涌上了心头。 至于川岛芳子为什么要陷害川端康成,两个人都没有提,似乎也都不关心。 星夜低垂,四周无声。 范杰开着汽车轻轻的划入郝府的前院,停好之后,范杰和云子两人并肩走向后院! 得到消息的郝美丽很快就迎了出来,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红晕。 “村上君,云子姐姐!”郝美丽隔着老远就开始打上了招呼,自从她回到郝家之后,已经有好些天没有见到渡边云子了,她知道郝家能够撑下来,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渡边一郎也在垂涎郝家的家产,只是现在在名义上落到了范杰的手里,而范杰不定会在哪一天成为渡边家的女婿,真要如此的话,也和在渡边一郎手里是一样的。 “美丽,好久没见,你憔悴多了!”云子紧握着郝美丽的手,上下打量着她。 郝美丽的眼眶不禁有些发红,这段时间她一个小女子撑着整个郝家,内外压力之下,实在有些艰难。其实她的内心还是有些怨恨范杰的,谁让范杰说不插手郝家家业的运转的,范杰要是肯帮帮忙,她也不至于一个人这么累。 郝美丽将云子请进自己的闺房,两个人开始说起了私密话,虽然是一副和意融融的样子,但是对于云子,郝美丽内心总是有些抵触,有些话却是说不出口的。 “美丽,你以后有时间的话,可以多来我家走走。我在满洲认识的人也不多,我们姐妹应该时常聚一聚的。”云子拉着郝美丽的手,柔声说道。 “好的,云子姐姐!”郝美丽轻轻点了点头。 “美丽,以后你家里要是有什么难事可以直接来《满洲日报》社找我,村上君这一离开了,你的处境怕是又要艰难了!”云子悠悠的说道。 “什么,村上君要离开了?”郝美丽心里一惊,不自然的站了起来。 “怎么村上君没有和你提过吗?”云子的脸上有些诧异,但是在她的内心却不自觉的涌上了一丝欣喜。“村上君毕竟来满洲有一段时间了,他在天津还有一些事情还要处理。” “那村上君,什么时候再来满洲?”郝美丽有些急促的问道。 “这个我也没问,听村上君说,短期内,他并没有在满洲定居的打算!”云子托着下巴,幽幽的说道。 郝美丽一时无语,之前平叔一直在她耳边说,不能让村上春树插手郝家的产业。但是郝美丽和平叔两个人却一直撑的很苦。 这些日子对于商场上的波云诡谲她也有些接触,外面披着一层日本人的外皮着实让郝美丽在重压之下松了一口气,可现在村上春树就要离开了,以后怎么办,真靠她和平叔两个人撑着嘛,对郝美丽一个还在上高三的女孩来说实在有些艰难,慢慢的,郝美丽在内心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一七章 转移 “你能理解就好!”范杰长出了一口气! “范杰哥哥,”郝美丽躺在范杰的怀里,低声问道:“云子姐姐也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 范杰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她知道,若是我这个大骗子的身份被她知道了,现在恐怕我早就在宪兵队的大牢里面被严刑拷打了,你要知道,归根结底,我是一个中国人,而她是一个日本人。这中间终归是有些不同的。” “嗯!”郝美丽轻轻点了点头,其实听到范杰的这句话,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开心的感觉。其实对于喜欢同一个男人的两个女人来说,她们之间的关系要是没有一点芥蒂,那才是怪事一桩,尤其是郝美丽还有些怀疑渡边一郎牵扯到了她父母死亡的事件当中。 所以郝美丽对渡边云子的态度一直很复杂,一面她很感激渡边云子救了她一命,另外一面,她却极为痛恨渡边一郎对郝家家财的觊觎,这种痛恨也延伸到了渡边云子的身上。 “美丽,”范杰拉起被子盖过郝美丽的肩膀,低声说道:“美丽,你要知道现在整个东北都是日本人的天下,我的这个身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揭穿,到时候,别人想要侵吞你们郝家的财产那简直是易如反掌,说不定反而为因我有所牵连。” 范杰双眼看着床顶,在郝美丽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继续说道:“所以我才想着让你将郝家的家财卖给渡边一郎,这样一旦有事,你完全可以带着这些钱财远走高飞,以图东山再起。” 郝美丽埋在范杰怀里幽幽问道:“范杰哥哥,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美丽,我也不瞒你。现在的东北军既没有反攻东北的实力,也没有反攻东北的打算。你说在这种情况下,如何才能守得住郝家的产业。”范杰深吸几口气,继续说道:“况且,俗话说的话,人挪活,树挪死。我们将郝家在东北的产业发卖掉一部分,在天津或者是北平,我们完全可以借此东山再起,有我的照拂,你完全可以建立不下于你父亲的产业,何必要苦守着东北这一片天。” “我需要想一想!”郝美丽的脑子有些混,今晚上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确实在一时间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不过她觉得范杰说的并没有错,在事情发生之前,她父亲就一直有进军关内的打算,只是还没来得及做就已经去世了。而现在范杰这个村上春树的身份是假,一旦被揭穿,到时谁来庇护郝家,靠渡边一郎吗? 哼!哼! 郝美丽的心里下了决定,这才对着范杰点了点头,“好,范杰哥哥,我听你的。” 范杰这时才露出了笑容,他在郝美丽的唇边啄了一口,低声说道:“美丽,你知道我为什么只让你处理掉一部分家业吗?” 郝美丽摇摇头,她这才意识起,范杰至始至终说的都是要处理掉一部分家业,而不是在奉天城的全部家业,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美丽,你有所不知,像食油军备物资,关东军是不会让奉天城最大的食油商号一直属于中国人的,日本人一直在图谋热河,图谋关内的土地,而通过食油价钱的波动,我们完全可以分析出关东军什么时候做好了侵略准备,而一旦通过渡边家族搭上关东军的线,我就可以从食油的物资调动中分析出日本人出动的是那支部队,军力如何,这样的话,我们在关内才会有更好的准备!”范杰将事情一一分析给郝美丽听。 郝美丽这才明白仅仅是这一件事情,里面就蕴含着这么大的玄机。她深深点了点头,只要能够让日本人不好过,对她父母的再天之灵来说,就是一种安慰。 “美丽,早晚我们都会反攻东北的一天,到时候,该是你的,你可以一件不少甚至成倍的都拿回来!”范杰在郝美丽的耳边做着保证。 “恩!”郝美丽的眼眶有些湿润,她动情的在范杰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范杰哥哥,我一切都听你的!” 范杰满意的笑了,他紧紧的将郝美丽拥在怀里,这一行郝美丽才是他最大的收获。 又是一番风雨之后,范杰搂着瘫软在自己身上的郝美丽说道:“美丽,明年你就要上大学了,想好去哪儿了没有,北平,天津,南京,上海,你想要去哪里都可以,就是想去国外上大学,范杰哥哥都可以帮你的!” 郝美丽躺在范杰怀里,半天后,娇声道:“范杰哥哥,我还是想去北平,我要亲自看到你们反攻东北的一天。” 郝美丽坚定的说道,她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恨意。 “唉!”范杰叹了一口气,这一切都是日本人造的孽啊! “好,一切都听你的,不过你最好是从现在就开始安排,我想平叔那里你是能说服他的,” 察觉范杰看着自己的眼神,郝美丽点了点头,“平叔其实也有这个意思,只是现在我们连奉天的产业都守不住,哪有精力去开发新的市场。” 范杰一把搂过郝美丽,轻声在她耳边说道:“苦了你了,美丽,你放心,未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恩!”郝美丽埋在范杰怀里,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哽咽。 第二天早晨,范杰醒来的时候,下意识的一伸手,捞了一个空,他这才发现郝美丽已经不见了踪影! 范杰在床上稍微躺了一会儿,稍微琢磨一下这两天的行止,这才施施然起了床。 洗漱之后,范杰打开房门,只见陈兴已经开始在院子里面锻炼了开来。 范杰站起来,打了一趟拳便收了起来。拉过一个急匆匆走过的侍女,低声问道:“你家小姐呢?” 侍女有些拘谨的躬了躬身,回答道:“启禀村上先生,我家小姐昨夜感染了一点风寒,现在正在屋里休息!” “哦!我知道了!”范杰挥挥手让侍女走开。 风寒?范杰的嘴边不自禁的漏出了笑容。 吃过早饭之后,范杰也探望病情的借口进了郝美丽的闺房,郝美丽挥手让屋里的侍女都离开,这才对坐在她床边的范杰埋怨道:“都怨你,昨晚折腾的那么厉害!” “嘿嘿!”范杰听着郝美丽有些沙哑的声音,暗自偷笑几声,伸手抓过郝美丽的玉手,低声问道:“平叔今天没来看你吗?” “怎么没来,”郝美丽狠狠的在范杰手背上掐了一把,低声说道:“我已经和平叔说了想要进军关内的打算,平叔已经开始去统计家里现有一切财产的情况去了,然后我们再慢慢商量该如何打算。” “恩!”范杰轻轻点了点头,这是应该的,他不可能直接****去跟渡边一郎说,我要把郝家的财产的多少多少钱卖给你,这样的话渡边一郎不起疑心才是怪事。 怎么操作才最恰当,这件事情还是让平叔去操心去吧。 郝美丽轻声说道:“村上哥哥,我已经和平叔说了,明年想去北平上学,平叔也答应下来,那你能不能帮我在北平打听一下我叔叔的消息。” 郝美丽和范杰昨夜就商量过,从现在开始,郝美丽只叫范杰为村上春树,免得叫多了,一时不留神,在外人面前漏出马脚来。 看着郝美丽祈求的眼神,范杰应了下来。郝美丽的叔叔原也是东北军中的一员悍将,东北沦陷之后,郝家便失去了他的消息。 其实郝美丽想去北平也是想要找到自己的亲叔叔,郝家光靠她一个人是撑不起来的。 两人又商量了一番,直到半天之后,范杰才离开。 傍晚时分,范杰携着云子一起出现在了大和旅馆,满铁将在这里为川端康成举办欢送仪式。 第二一八章 钩心 大和旅馆是满铁下属的连锁宾馆,一直有为满铁承办各种晚宴的业务。 今天晚上出席宴会的人士实在不少,满铁总裁林博太郎显然是最大的一位人物,现在他正拉着川岛康成在一边说话,满铁奉天事务所也来了不少人,这里毕竟是他们的主场,事务所所长后宫淳正在殷勤的招待着客人。 而值得后宫淳亲自招待的客人自然都不是泛泛之辈,关东军司令部第2课课长喜多诚一,关东军奉天特务机关长板垣征四郎,关东军奉天宪兵大队队长三谷清,还有日本驻奉天总领事馆总领事林久治郎等人的到来都为宴会增色不少。 此外还有诸如三菱公司,川崎重工,三井财团,富士重工,东芝等日本财阀在奉天分社的负责人,今天晚上几乎可以称的上是日本在奉天商业代表的大聚会。 在满洲国的这一亩三分地上,满铁才是最大的经济体,其他财阀都需要让着满铁三分。 因为是日本人的宴会,所以来这里的中国人并不是很多,只有奉天省警备军司令于芷山,奉天市市长王庆璋等少数人,而奉天省省长臧士毅因为代理满洲国总理而未能前来, 然而最让范杰不放心的是川岛芳子的出现,她是手挽着一名关东军少佐军官出现的,一出现在会场,川岛芳子的目光就落在川端康成的身上。 “武田君,那名少佐是什么人啊?”范杰拉了拉身边的武田一雄低声问道。 武田一雄已经调任奉天城宪兵分队队长,军衔也升为少佐军衔,这一次他立下的功勋着实不小,关东军自然不会吝啬一个少佐的职务的。 武田一雄顺着范杰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半天后,才低声在范杰身边说道:“那是山贺少佐,他是独立守备大队的中队长,他的叔叔是帝国陆军参谋部苏联课的课长,听说不久之后山贺少佐就要调往哈尔滨任职了!” “哦!”范杰有些恍然的点了点头,土肥原贤二就要离开哈尔滨了,川岛芳子已经开始四处寻找新的靠山了。 范杰收回目光,低声在武田一雄的耳边说道:“武田君,过两天我也要离开满洲了,郝家那边还请你多照应一些!” 关于郝家的一些情况,范杰之前已经说与武田一雄听了,武田一雄认真的点头应了下来。 说起来也有些奇怪,自从昨天川端康成介绍范杰和武田一雄认识以来,两人就感觉特别的投缘,虽然都没有表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两人相互间都有种感觉,对方是完全能够信任的,所以范杰这才郝家的事情托付给了武田一雄。 好在郝家的宅邸和产业都不在满铁附属地之内,不然的话,范杰就真的小心酒井仁太郎暗中下黑手了。 范杰看了眼正在和内田幸子聊天的云子,低头和武田一雄嘀咕起来,就在此时门口突然一阵骚动,范杰不由的抬眼看去,之见一个稍微有些肥胖的大佐军官在一名美丽女子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范杰的目光不由的缩了缩,是土肥原贤二,这家伙什么时候来奉天了,真是流年不利啊!前脚刚来了一个川岛芳子,后脚便来了土肥原贤二,屋里还有一个板垣征四郎,这特娘的是什么日子。 今天的检查异样的严厉,稍微有些嫌疑的物品就不允许带进会场来,而在会场内穿梭的侍者当中不知道有多少是日本人的密探,时刻注意着异样的动作。 “陪同在土肥原君身边的女子叫森山由美,是土肥原的师妹,特高课第三课的课长,是一个十分心狠手辣的人物!”武田一雄凝着脸在范杰的耳边说道。 武田一雄有些不解的自语道:“奇怪,森山由美怎么来奉天了,她不是去辽西追查刺杀案件逃脱的那名凶手去了嘛,怎么会有时间来奉天呢?” “是吗?”范杰随口应道,他的目光却依旧放在森山由美的身上,此时川岛芳子看见老师土肥原来了,赶紧上前,她走到土肥原贤二身前站定,低头称呼道:“老师!” “恩!”土肥原贤二上下打量了川岛芳子一遍,转头和森山由美说了一句,森山由美便笑嘻嘻的放开土肥原的胳膊朝一边走去,而土肥原则对川岛芳子说道:“芳子,你陪我走走吧!” “是,老师!”川岛芳子走到土肥原的身侧揽住土肥原的胳膊,随着土肥原一路不停的与在场的诸人打招呼,好半天才一圈走了下来。 川岛芳子伸手拍了拍有些僵硬的笑容,却听见土肥原贤二低声说道:“芳子,我的调令下个月初就会下来,到时我就会回到本土任职,今天是我在满洲帮你的最后一次,以后这里就靠你自己了!” 听着土肥原贤二这番突兀的话,川岛芳子有些愣住了,但她马上就回答道:“谢谢老师!” “恩!”土肥原贤二点了点头,说道:“芳子,以后你要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这四个字,土肥原贤二是用汉语说出来的,说完,土肥原贤二甩开川岛芳子的胳膊径直朝喜多诚一,板垣征四郎,三谷清等人围在一起的小圈子走去,再也没有理会川岛芳子。 “老师一定是知道了!”川岛芳子囔囔自语道。 川岛芳子相信自己与多田骏走近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老师土肥原贤二的耳朵了,土肥原的这番表态实际上早在她的预料之中,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川岛芳子不由自主的看了森山由美一眼,之见森山由美得意的举起酒杯,远远的朝这边示意她的胜利,川岛芳子的脸色顿时阴了下来。 范杰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对于川岛芳子和森山由美之间的勾心斗角,范杰真是看得十分有滋有味。 “村上君,看什么呢?”这时一个声音在范杰的耳边响起。 范杰赶紧转过头来,一见是渡边一郎,范杰马上开口道:“没什么,伯父,只是刚才那边发生了一点有趣的事情!” “恩!”渡边一郎笑着点了点头,看似无意的问道:“村上君,我听说郝家有意要将产业转移到关内去,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范杰顿时愣住了,奇怪,这件事情他虽然没有特别吩咐郝美丽要保密,但是渡边一郎知道的也太快了些吧,看样子,郝家一定有人被渡边一郎收买了。 范杰知道自己瞒不过渡边一郎,便轻轻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件事情,“伯父说的这件事情我听美丽提起过,明年美丽就该上大学了,她打算去平津一带上学,所以打算提前布置一下,” 范杰略微思索了一下,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和渡边一郎摊牌,“伯父,美丽确实有处理郝家生意的打算。” “哦!”渡边一郎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范杰笑了笑,知道渡边一郎上钩了,“但是伯父,这些产业毕竟是郝家的祖业,郝家也没有全部处理掉的打算,他们只是打算处理掉一些不太赚钱的生意而已,毕竟现在郝家的资金流通有些问题。” 范杰挑了渡边一郎一眼,低声问道:“伯父,难道您有兴趣打算入手一些郝家店铺?” “恩!”渡边一郎很自然的点了点头,不过看着范杰有些偷笑的表情,低声骂了一句:“你个臭小子!” “嘿嘿!”范杰笑了两声,说道:“伯父,这样吧,我帮您联系一下郝府的管家,这些事情一向都是由他来处理的,只要价钱公道,成交应该不成问题!” “恩!”渡边一郎点了点头,“你可以让他直接来大正银行找我,我不会亏待郝家的,毕竟现在这些产业名义上你的呀,贤侄!” “呵呵!”范杰不自觉的笑了笑,“对了,伯父,新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我听说武藤司令官已经出院了?” 第二一九章 斗角 “恩!没错!”提到这个话题,渡边一郎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对于武藤信义出院的消息,关东军并没有刻意的封闭,反而有些刻意传出来的味道。 “据新京传来的消息,司令官阁下已经出院返回新京西大营驻地,准备办公了!”渡边一郎笑着说道。 范杰对于这个消息倒是有些惊讶,按照他的想法,武藤信义那么大的年纪,又受了那么重的伤,至少应该在医院躺上个把月,伤势完全好了以后才出院。 现在武藤信义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从医院里面出来,范杰反而感觉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再联想到至今还未出现在人前的傅仪,范杰的心里有些了然。 后宫淳轻轻敲了敲酒杯,清脆的声音在整个会场回荡,范杰不由自主的看了过去。 见在场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后宫淳轻轻笑了笑,说道:“诸位,今天满铁有幸能邀请到诸位来到这里一起为川端先生践行,后宫淳在这里代表满铁感谢诸位了,现在让我们一起端起酒杯,预祝川端先生一路顺风,平安返回本土!” 范杰站在远处笑了笑,跟着举起酒杯,朝川端康成微微一点点头,然后轻轻抿了一口。 接下来是川端康成致辞,他站在会场中央,先是感谢了满铁会社和关东军对他这一次满洲旅行的接待和照顾,然后夸赞了一番满洲国在关东军治理下蒸蒸日上的情形。 范杰听到这里心里一阵暗笑,川端康成这那里的夸赞啊,这分明是在讽刺关东军社会治安方面做得无能呀!就这么些天,先是武藤信义和傅仪被刺杀,接下来是苏炳文在满洲里一带起兵叛乱,满洲虽然说不上一片烽火,到关东军也被弄得灰头土脸。 之后川端康成展望了一下满洲美好的未来,最后他举起酒杯,高声道:“诸位,祝帝国武运昌隆!”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举起杯,范杰也不例外,一起高声喝道:“祝帝国武运昌隆!” 说完,在场的所有人全都干完杯中酒。接下来音乐响起,宴会正式开始。 川端康成挨个向客人们敬酒,感谢他们的光临,尤其是林博太郎,这一次最应该感谢的人就是他了。 喜多诚一,板垣征四郎,三谷清,林久治郎,土肥原贤二,这些人川端康成一个也没有怠慢,这些人可都是掌握重权的关东军高级军官,和他们打好关系,对川端康成达成自己的目的是很有用处的。 范杰这个时候并没有往上凑,他更多的时候,只是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场中众人的欢乐,一副遗世独立的模样,气质上与众不同。 只有在云子回到他身边的时候,范杰的脸上才会露出笑容! 留神川端康成和村上春树的土肥原贤二,心里摇了摇头,相比于一副谈笑风生的川端康成,村上春树实在太不像个间谍了,更像一个愤世嫉俗的文人,这种人动手能力向来是极低的。 土肥原贤二又将目光投向川端康成,之见川端康成在一群军官和富商当中游刃有余的谈笑着,土肥原的眼睛不自觉的眯了起来。 范杰与云子下场跳了一支舞之后,刚站在一旁,川端康成便走了过来。 “村上君,在满洲的这段日子,能与阁下相识实在是在下的荣幸!” 范杰赶紧装作有些诚惶诚恐的说道:“川端君,您太客气了,能够与您相识才是在下的荣幸!” 川端康成微笑的拍了拍范杰的肩膀,“村上君,我希望你能在年底的时候回国来参加文艺春秋社芥川奖的评选,我相信凭借你今年的表现,在最后的评选上,一定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范杰很快就点头应了下来,川端康成作为芥川奖的评选委员是有这个资格的,而且这对于提升他在日本文坛的地位也有着很大的好处,这将极为有利的掩护他在未来的一些秘密工作! “村上君,明天我就要离开满洲了,你呢,不会真打算在满洲定居吧?”说着,川端康成还特意看了云子一眼。 范杰明白川端康成的意思,但他还是微微摇了摇头,云子的眼中也闪过一阵失望之色。 “最近一段时间我还不想要定居满洲,现在满洲的形势有些混乱,我这个人又是一个喜欢自在平静的人,或许过上一段时间,等满洲的环境好一些之后,我会再考虑定居满洲的事情的。”说着范杰特意回头对着云子笑了笑,拍了拍她挽着自己胳膊的手。 “川端君,我在满洲也不会久留,后天上午,我便回启程回天津了,只比你晚了一天而已!”范杰笑着说道。 “呵呵!”川端康成不禁笑了两声,“村上君,你我真是有缘啊!” “呵呵!川端君,祝你一路顺风!”范杰举起了酒杯。 “村上君,你也一样!东京再见!”川端康成举起酒杯与范杰和云子稍微碰了一下,便一饮而尽。 一直关注川端康成的人着实不少,范杰这样一个新鲜的面孔,也着实让他们有些好奇,对相互打听起了范杰的身份。 范杰在来到东北总共不过是半个月时间,真正熟悉他的人并不多,大多数对于村上春树这个名字还是有些耳闻的,对于帝国文坛这么一位比较出色的作家他们也很感兴趣, 所以在川端康成从范杰身边离开之后,不少人也都开始走了过来,试图结识一下村上春树。 所以从酒宴离开的时候,范杰着实有些醉意了。 云子扶着范杰上了车,前边渡边一郎一路开车送范杰回了郝府,云子和郝美丽将范杰安顿好之后,渡边父女便都离开了。 范杰闭着眼在床上休息,今天晚上喝的酒着实不少,后劲也大,所以范杰静静的躺在床上回神。 今天晚上着实认识了奉天城内的不少实权人物,对于自己将来的计划是很有帮助的。 就在范杰静静思索的时候,一个声音凭空响了起来,“村上君,你晚上不会真的喝多了吧?” 这是美惠子的声音,范杰眼睛也没睁,就回答道:“当然不会,虽然喝的着实不少,但是这点酒就像让我醉过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哦!”话音刚落,一个滑腻的身子就钻进了范杰的怀里,在范杰的胸膛上画着圈圈。 “不要闹,美惠子!”范杰深吸一口气,说道:“你知道我今天晚上在晚宴上都遇到什么人了吗?” “恩!”美惠子只是发出这么一个声音,范杰就感觉胸口一凉。 “你个小妖精,就不能等一等!”范杰狠狠的在美惠子的臀部派了一巴掌,看着美惠子媚眼如丝的神情,范杰丝毫没有所动,开始挨个数着:“喜多诚一,板垣征四郎,三谷清,还有土肥原贤二,川岛芳子和森山由美!” 前面几个名字,美惠子并没有所动,当听到森山由美出现的消息,美惠子这才正色起来。 “森山由美来奉天了?”美惠子皱着眉头问道。 “怎么?”范杰察觉到了美惠子的异常,低声问道。 美惠子一脸的凝重,说道:“村上君,你有所不知,森山由美这个女人极为的厉害,当初老主人还在的时候,他们两人在奉天城,就斗的很厉害,同时他们两人又有相当的合作,我甚至怀疑老主人之前的身份,森山由美是知道的。新京出事以后,负责暗中封锁新京附近铁路通道的人就是她,我差一点就逃不出来,之后我一直带着哈尔滨不敢乱动,就是因为森山由美在暗中查找我的下落,现在这个时候她来到奉天,难道我出现的消息被她知道了?” 美惠子在担心什么范杰知道,但这些跟他是没有太多关系的,“美惠子,你的手下里绝对有人出卖了你,我看你对手下人的掌控还是出了问题。” 范杰的话,美惠子点了点头接受了,所以她在范杰的唇边轻轻啄了一口,笑嘻嘻的说道:“村上君,今天晚上,人家就不陪你,你自己一个人乖乖呆着哟!” 说完,美惠子就要起身离开,这时范杰却一把抓住了美惠子,严肃的说道:“惠子,森山由美原本可以在暗中行动,今天晚上却大张旗鼓的出现在了宴会上,这极有可能是她的引蛇出洞的手段,你要小心啊!” 第二二零章 登门 美惠子离开之后,范杰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这是个陷阱,他一把就坐了起来。 森山由美并不知道美惠子就在自己这里,美惠子是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她和自己之间的关系的,所以暂时来说自己还是安全的。 关键还是美惠子身上,自己刚才应该跟着她一块离开才对,这下子也不知道她到哪儿去了,想帮也帮不上忙。 范杰叹了一口气,现在一切就只能靠美惠子自己了。范杰再次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大早,范杰睁开眼睛,屋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范杰轻轻叹了一口气,便起身洗漱起来。 吃早饭之前,范杰将自己昨晚与渡边一郎交谈的结果告知郝美丽,郝美丽点了点头,表示她会安排平叔去找渡边一郎进行商量的。 这之后范杰就没有再问了,他相信平叔一定能谈出一个好的结果来的。 上午时分,范杰和陈兴赶到奉天火车站,川端康成在这里将乘坐火车返回旅顺,然后会在旅顺乘坐轮船回到日本国内。 临别的时候,川端康成紧紧的握住了范杰的手,他只说了四个字:一切小心。 川端康成眼睛里的意思,范杰最清楚不过,他默默的点了点头,笑着对川端康成祝福道:“一路顺风!” 上了火车以后,川端康成将头伸出窗外,不停的朝送行的人群挥手告别,直到火车开动,向前驶去,远远的消失在视线当中。 临走的时候,范杰和武田一雄打听了一下,得知昨天夜里他们宪兵队并没有接到上级的任何命令,范杰这才松了一口气。 剩下了的整个上午,范杰在陈兴的陪伴下在奉天城采买了一些特产,有意无意间,还顺带打听一下有没有发生一些异常的事情。 果然在东城的一家老店里购买不老林糖的时候,老板顺口说了一句,昨晚在奉天兵工厂附近发生了一场火并。范杰有买了一倍的不老林糖之后,老板这才又交代道,昨天晚上交火双方,火力都很足,双方在日本宪兵赶来之前已经结束了战斗,估计是胜利的一方带走了全部的尸体,因为日本宪兵在那一带什么也没发现。 范杰稍微了解一些情况之后,便很快离开了,情报实在太少,没法得出合理的推论,而发生火并的现场,范杰是绝对不会去的,他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留在现场守株待兔,一旦他出现在那里,绝对会被有心人和昨晚发生的火并联系起来的。 如果是范杰负责调查,他是绝对会这样安排的。 中午时分,范杰去了《满洲日报》奉天分社接云子一块儿吃午饭,之后又将云子送回了家,他这才乘车回了郝府。 回到自己屋里,范杰无意间在床边发现了一张用密码写下纸条。密码是范杰和美惠子两个人商定的,能够破解的也只有他们两个人。纸条上的内容是一切平安,范杰这才松了一口气。 整个下午,范杰哪儿也没去,郝美丽也专门请了一下午的假来陪伴范杰,毕竟范杰马上就要离开了,再次相聚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郝美丽专门将平叔支了出去,让他亲自带人去大正银行找渡边一郎商量合作的事情。 平叔郑重的点了点头,对于郝美丽打算将自家产业移往关内的想法,平叔是支持的,无论如何总比在日本人的阴影之下过活要强的多。 而且距离郝美丽去北平还有近一年的时间,他们完全可以慢慢操作。 平叔离开之后,郝美丽在范杰的房内待了一下午,至于干什么,那就天知地知了。 到了傍晚时分,范杰再次驱车来到《满洲日报》奉天分社的门口,稍微等了一会儿,云子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范杰朝云子挥了挥手,云子看见是范杰,发自内心的笑容浮上了面孔,紧走几步来到了范杰身边。 “村上君!”云子有些甜腻的声音传到了范杰的耳边,范杰笑了笑,主动拉开车门请云子坐进来,这才坐到另一侧的驾驶座上,发动汽车,朝渡边家驶去。 “村上君,横田叔叔从新京打了电话过来,他说这次不能亲自为你送行感到十分的遗憾,下一次你再来满洲的时候,他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 “恩!”范杰点了点头,顺口对云子说道:“下回横田君再打过电话来的时候,替我好好的谢谢他!” 在这个时代,长途电话并不普遍,在中国只有少数的城市之间才又长途电话,比如北平和天津,南京和上海之间,安置的费用极为的高昂,而通话费也不便宜,而且大长途电话已有可能被关东军特务部门所监听。 日本人占领东北以后,非常注重满洲各地的通信联系,所以花费了极大的代价,以新京为中心在哈尔滨和奉天都开设了长途电话,当然打长途电话也有相当大的限制,普通人根本就承受不了这种价钱。 即使是横田一郎作为《满洲日报》奉天社的主编,一天也仅有少数的机会从新京和奉天打电话,而且大多是时间都要用于工作,说上一两句闲话是极为难得的情况。 范杰专门带了一瓶法国波尔多产的红酒登上了渡边家的家门,渡边一郎是一个喜爱美酒的人物,日本的清酒,中国的白酒,欧洲的红酒和香槟,渡边一郎都有收藏。 范杰的这瓶红酒虽然上面没有标识,但是打开一闻,浓烈的香气就从里面散发了出来,高兴得渡边一郎脸上都是笑容。 范杰难得在渡边家见到渡边贤二,所以晚上渡边贤二的出现,范杰感到稍微有些意外。 “贤二叔叔!”作为客人,范杰微微一躬身向渡边贤二施了一礼。 渡边贤二的脸上满是笑容,“快请坐,村上君!” “谢谢贤二叔叔!”范杰在渡边贤二的身边坐了下来,一进门云子就不知道去哪儿了,只留下范杰和渡边兄弟俩坐在那儿聊天。 “伯父,收购郝家产业的事情谈的怎么样?”范杰顺口问起了郝家的事情。 渡边一郎摇了摇头,说道:“双方的分歧很大,我们的主要意见是有大正银行注资,掌握一定的股份,但是郝家非要说让我们直接花钱购买一部分产业,、。我说的注资呀,股份呀,那些东西郝家人根本就听不懂,压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只知道这是他们的家族产业,根本就没有一点现代企业管理的概念嘛!” 看着渡边一郎满脸的苦笑,范杰心里一阵阵冷笑,渡边一郎打的好主意呀,只要他开始掌握了郝家的一部分股份,慢慢的就能以不停增值的手段,将郝家整个都吞下来,就能以最小的代价控制整个郝家的家产。 范杰笑了笑,说道:“伯父,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中国人,尤其是老式的中国人根本就不懂这些东西,你这样和他们谈怕也只是对牛弹琴。而且我觉得这样更好,说明郝家并没有直接将产业迁往关内的打算。” “恩!”渡边一郎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这个时候,云子穿着一身白色的和服从楼上走了下来,和服上还绣着朵朵梅花,让习惯了云子一直裙子打扮的范杰有些惊讶的张大了嘴。 渡边一郎看着范杰的反应,和弟弟对视一眼,眼中一阵莫名的闪光。 今天这顿饭是正宗的日本料理,生鱼片,炸土豆,寿司,还有渡边一郎珍藏的一瓶清酒。 吃饭的时候,渡边一郎饶有兴趣的问了一句,“村上君,我听说你的小说在本土大卖,销量已经上了数万册,有这回事吗?” 范杰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朝日出版社那边已经给我来信了,这个月的《挪威的森林》和《且听风吟》两本书的总销量估计会在五万册左右,成绩还算不错。” 第二二一章 能力 朝日出版社是朝日新闻下属的一家********,其能力一直不俗。虽然横田一郎一直希望范杰能将自己的作品交由《满洲新闻》来代理,但是范杰仔细斟酌以后,还是拒绝了他,毕竟《满洲新闻》的主要影响力实在东北这块土地上,在日本本土的影响力与朝日新闻相差太远,如果交由《满洲新闻》来代理的话,范杰的作品销量上不上得了万,也是一个问题。 而且范杰还需要考虑东亚同文学院方面的关系,毕竟东亚同文书院的总部在上海,他们与《朝日新闻》的关系一向比较好,这一点范杰是不能不予以考虑的。 对于挣日本人的钱,范杰一向是来者不拒的,用挣日本人的钱来支援中国人民的抗战事业,这话怎么听着有些别扭呢。 渡边贤二听到范杰这么说,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多少?” 范杰赶紧摆了摆手,说道:“真的不多,别看总销量在五万册左右,但是我只能拿到一种20%的版税,每个月下来也没有多少钱!” 渡边贤二有些不解的看向坐在范杰身边的云子,云子抿着嘴笑了笑,将叔叔贤二求教的目光看了过来,赶紧解释道:“村上君说的没错,每一本书,他只能抽取20%的版税,毕竟出版社还有印刷和销售成本,这里面的手续比较复杂。这么说吧,每个月村上君的收入都在万元以上,对吧,村上君?” “差不多吧!”范杰从餐巾擦了擦嘴,手放到餐桌下面捏了捏云子的小手,云子的脸立刻就有些发红,偷瞄了父亲和叔叔一眼,云子还是低下头。 “哦!”渡边贤二对于范杰这么多的收入,感到十分的惊讶,要知道这个时候,渡边贤二作为一名中佐,不算各种灰色收入,每个月的薪金只有四五百元。 就好比现代社会,每个月辛辛苦苦下来工资只有四五千,加上一些灰色收入,一个月能有上万的收入,自己还在慢慢窃喜,但现在一抬头,却发现别人已经每月收入在几十万上下了,这种反差让渡边贤二感到十分的不自在。 就论购买力来说,在民国1932年,一块钱,也就是说一块银元,就能够买16斤大米,或是4-5斤猪肉,又或者是6尺棉布等等,这时期“一块钱”大约折合今人民币在30—35元左右。 而在这个时代,上海的物价比北平高出大约10-20%,一般说来,南方的物价比北方高些,城市的物价更比乡镇要高得多。而在30年代的北平,一块银圆可以请一顿“涮羊肉”,在上海,一块银圆可以请两客西菜套餐。要逛公园,一块银圆可以买20张门票;要看戏剧或电影演出,一块银圆可以买10张入场券。 至于精神食粮,一份报纸零售3分,一块银圆可以订阅整月的报纸;一部《呐喊》售价7角,一块银圆可以买一本比较厚的书,或者两本比较薄的书。 而范杰一本书的售价也仅是一块二,所以每个月下来他能够上万元的收入,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这还是报社看着东亚同文学院的面子上,给了范杰最高规格的版税,加上在中国的日本人普遍有钱,舍得花钱购买,所以范杰才能有这样高的收入。 “好了好了,不提这些事情了。”作为大正银行的理事,渡边一郎好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要知道大正银行的资产在千万元以上,按照股份而言,渡边一郎也有数百万的财产。 但是按照每月的收入而言,范杰虽然还比不上渡边一郎,但是也不会差的太远,这也是渡边一郎同意范杰和云子交往的原因之一,最起码将来云子嫁给范杰以后,不会在物质上受苦,再加上女儿喜欢,这两点就足够了。 吃过晚饭之后,范杰和云子拉着手在花园里游走,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的享受这一刻的安宁。 “云子,对不起,下个月我事情比较多一些,可能没法常来奉天看你了!”范杰一脸的歉意。 “没事的,村上君,你不来奉天,我也可以到天津去的呀,长这么大,我还没有去过天津呢?”云子靠在范杰的肩膀上,很体贴的说道。 “恩!”范杰紧紧将云子搂在怀里,闻着她秀发的清香,范杰低声说道:“云子,我不在满洲的这段时间,美丽那边常过去看看,她一个女孩子撑着那么大一个家也不容易。” “恩!”云子轻轻的哼了一声,其实她的心里是很矛盾的,对于村上春树住在郝府里面,身边还有美貌如花的小姑娘,云子能放心才是怪事,但好在现在可以看得出来,村上君对郝美丽的感情也只像是兄妹之情,暂时来说还没有上升到男女感情的那种地步,但时间一长,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好在现在村上君马上就要回天津了,就是再想有点什么也没有时间了。 可惜云子并不知道,郝美丽早就让范杰一口吃掉了。 所以对于范杰的离去,云子是既不舍,又庆幸的。 两人在花园里一直待到夜有些凉,才返回屋里。 范杰和渡边两兄弟告别之后,才独自开车回了郝家。 范杰回到郝家的时候,美丽和平叔正坐在客厅了等着他,将范杰进门,美丽的眼中闪过一丝开心的色彩,但是因为平叔在身边,又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村上先生!”平叔很快就迎了上来。 范杰将外套递给身边的侍女,然后对平叔点点头,说道:“平叔,你今天和大正银行谈判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平叔有些不好意思,他一直以为和大正银行谈判的事情是郝美丽主导的,而范杰也一直从旁帮忙,但是无论怎么说这些财产都是在范杰名下的,最后要是没有他的签字,郝家的财产是卖不出去的。 “村上先生,”平叔微微鞠了一躬,说道:“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没什么,”范杰挥挥手,“谈判的进展我已经知道了,对了,你拒绝掉大正银行购买股权的条件是对的,这一点我支持你!” “谢谢村上先生了!”平叔最担心的就是范杰对他施加压力,要求他接受大正银行购买股权的条件,毕竟范杰刚刚从渡边家出席晚宴归来。 平叔实在没有想到范杰竟然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而他之所以拒绝大正银行的提议,除了他不太懂股权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意外,不想让大正银行全面插手郝家的产业才是根本的原因。就算是卖给大正银行几家商铺,但是核心的产业还是掌握在郝家的手里,而一旦变成了股权这类东西,大正银行就可以郝家的任何一家店铺里面插上一手,这一点是平叔最不愿意看到的。 既然知道了范杰的态度,而范杰明天马上就要离开奉天返回天津了,所以平叔很是恭维了范杰两句,这在平时是见不到的,平时平叔不是一副冷脸对着范杰,已经是范杰的运气了。 范杰和平叔,美丽又说了一会儿事情,平叔便带着美丽一块离开了,他是绝对不会让小姐和这个日本人独自待在一起的。 范杰一个人回了房间,静静的躺在床上,想着一些事情。没过多久,一个身穿黑衣,身材妖娆的女子就出现在了范杰的床边。 见美惠子终于出现了,范杰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见美惠子确实没受什么伤,这才将美惠子一把拉进怀里,一边亲自上手检查,一边低声问道:“惠子,昨晚是怎么回事,我听说你和森山由美的人发生了火并,担心死我了!” 美惠子的脸上有些发红,她一只手死死按住范杰在她身上不停游走的那只爪子,另一只手扶上了范杰有些英俊的面庞。 “没事的,村上君!这点事情根本不算什么,而且昨晚事情,我估计森山由美也是有意这么做的,昨晚上是的并不是她的嫡系手下,更像是皇室派来的那部分人!”美惠子斟酌着说道。 “哦!”范杰点了点头,从美惠子的话里,他能够感觉到这中间蕴含着太多有意思的东西了。 第二二二章 践行 “惠子,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回天津吗?”范杰摸着美惠子光滑的后背,情不自禁的问道。 “恩!”美惠子有些慵懒的轻吟了一声,一双美眸饶有兴致的看着范杰,“村上君,你真的希望我和你一起去天津吗?” 范杰略微有些犹豫,但还是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算了吧!”美惠子盯着范杰看了会,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可不想去天津打扰你村上君的美好日子。好了,不说这些了!下次见你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今晚我可不能就这么容易就放过你!” 说完,美惠子再次埋头进入了被子里,范杰笑了笑,再次动作了起来。 说实话,范杰的提议,美惠子还是很心动的,但是一来她舍不得老酒井在东北十数年经营下来的基业,二来,她也有些担心一旦跟着范杰去了天津,会不会就变得身不由己,对于跟范杰去天津,她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凌晨一点多的时候,范杰再次睁开了眼,此时美惠子已经再次离开了,范杰轻轻叹了一口气,美惠子的想法是瞒不过他的,既然如此,那就一切随缘吧。 范杰轻轻的起了床,穿好衣服,打开房门,小心的穿过回廊,轻轻的推开郝美丽的房门,果然,美丽的房门还在为自己留着。 范杰走到床头,郝美丽睡得正酣,范杰轻轻的脱下衣服,躺倒床上,伸手将郝美丽抱进怀里,轻轻捏了捏郝美丽的鼻头。 果然,没过多会儿,郝美丽就醒了过来。美丽的面庞上,星目睁开,一时间还有迷茫,但很快郝美丽就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下意识的挣扎了开来,一只手已经摸到了枕头下的勃朗宁手枪。 “是我!”范杰抱住郝美丽,轻声在他耳边说道。 郝美丽转过头,见是范杰,这才放松了下来,“范杰哥哥,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范杰没有回答郝美丽的问题,右手已经摸到了枕头下,握住了美丽抓着枪的那只手,顺手将勃朗宁从美丽的手里拿过来,范杰一看,勃朗宁的保险已经被打开了。 范杰脸上露出笑容,说道:“不错,美丽,就应该这样子,时刻保持枪不离身,这样才是我的好姑娘!” 郝美丽心里有些欢喜,小脸在范杰的怀里蹭了蹭。这把手枪是范杰送给她防身的,光是教她如何将手枪藏在枕头底下,不漏痕迹的拿出来,顺手打开保险,保护自己的安全,范杰就用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至于中间还干了些什么,这里就不用再说了。 一番欢愉之后,范杰将郝美丽抱在怀里,低声在她的耳边交代道:“美丽,如果真有什么突发的事情,到了生死关头,我又一时赶不过来的,你到这个地址去找一个叫武田一雄的人,就说你是村上春树介绍来的,他知道该怎么办。” “这个人值得信任吗?”郝美丽低声问道。 范杰没有回答,半天后,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美丽,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可以信任的人,哪怕是我,当你发现有什么不对的时候,你也要迅速离开,明白吗?” 郝美丽听范杰说的非常认真,有些害怕的点了点头。 范杰紧紧将郝美丽拥进怀里,深深吸了她秀发上的香气,低声说道:“美丽,这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对任何人你都要留上一手,哪怕是平叔和我,知道吗?” “恩!”美丽轻轻的点了点头,她年纪还小,但经历了前些日子的一番风雨,心里也有了一些想法,范杰的话她还是记在了心里。 范杰伸出手抬起郝美丽的小脸,再次低下头。 红波烛浪,***愉啊! 第二天,早上范杰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郝美丽还在床上躺着。范杰昨夜狠狠的折腾她一番,就是有些不想让她早上去送自己,现在他和美丽的关系发生了变化,今天他又要离开,离别之刻,难免有些情难自抑,云子是个聪明的女孩,范杰未免她看出破绽,才特意来了这么一出的。 平叔开车将范杰和陈兴送到奉天火车站,在火车站,渡边一郎和云子都来送范杰,武田一雄也来了,旁边还站着《满洲日报》奉天分社的社长小笠原太郎。 见范杰下了车,小笠原赶紧上前紧紧的握住了范杰的手,“村上君,这次真是对不起,没有招待好您,是我们《满洲日报》的失职,还请原谅!” 范杰笑了笑,说道:“这一次真的不怪诸位,只是我运气有些不好,等下次再来奉天的时候,定与小笠原君开怀畅饮。” “一定,一定!”小笠原握着范杰的手使劲摇了摇,这才松开。 范杰笑了笑,伸手从陈兴手里接过一份文稿,递到了小笠原的手里,“小笠原君,这是在下最近的作品《奇鸟行状录》,这里就委托贵报发行了!” 小笠原脸上满是惊喜,他紧紧握住范杰递过来的文稿,开心的说道:“谢谢村上君的青睐,《满洲日报》社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请放心的!” 范杰笑了笑,对小笠原的话不知可否,满铁有钱他是知道的,有没有自己的一份子就不好说了。范杰走到渡边一郎的身边,微微鞠了一躬,“伯父,感谢您的款待,村上没齿难忘!” 渡边一郎拍了拍范杰的肩膀,“村上君,只要你能以后常来奉天看看云子就好了,呵呵!” 听到渡边一郎的打趣,云子首先就不依了,娇嗔道:“父亲!” “哈哈!”渡边一郎的笑声更大了,云子则在渡边一郎的身边不停的打闹,好半天,渡边一郎才停下了笑声,他对着范杰说道:“可惜了,村上君你不愿意定居满洲。” 范杰笑了笑,说道:“现在的满洲还有些不安定,等过些日子,看看情况,若是满洲真的安定下来,我会改变想法也说不定!” 听到范杰这么说,渡边一郎的眼睛马上就亮了起来,他知道范杰这是在暗示一旦他和云子的事情有了结果,范杰就会定居满洲。 “好!好!”渡边一郎开心的说道。 云子好奇的看着范杰和父亲,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开心,不过心上人能和父亲处的这么和谐,云子内心也是感到十分欢喜的。 范杰走到云子身边,看着她美丽的容颜,轻声说道:“云子,你一个人要多加保重,平常出行的时候多加点小心,最近这段时间,整个满洲都不大安宁!” “恩!”云子轻轻点了点头,她知道的事情可比范杰知道的要多得多,毕竟《满洲日报》在东北各地都有分社,很多事情每天都会由各地的报社汇总到旅顺的《满洲日报》总部。最近一段时间,整个报社最关注的就是满洲各地此起彼伏的反满抗日武装暴动,要不是这些部队相互之间没有太多的联系,如同一盘散沙的话,云子早就开始为关东军担心了。 “村上君,美丽今天怎么没来?”云子眼睛转了半天也没有见到郝美丽,有些奇怪的问道。 “美丽昨天晚上着了点风寒,今天早上起来有些感冒,所以我就没让她来送我!”范杰笑着对云子解释道。 “恩!”渡边云子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开心,这种感觉让她有些羞愧,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会有种希望美丽永远病下去的想法。 “村上君,你一路上还要小心,回到天津以后,记得给我来封电报!”云子有些不舍的说道。 “知道了,云子,你放心,我一到天津就给你回电报。云子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可不希望下一次见到你,你变瘦了!”范杰不自禁的摸了摸云子的脸盘。 “咳咳!”就在这时,渡边一郎有些看不过去的咳嗽了两声,范杰赶紧放下手,在云子耳边轻声说道:“你要是想我了就来天津看我,地址你知道的!” 第二二三章 旅途 云子轻轻点了点头,红着脸,低声回答道“知道了,村上君,有时间我会去天津的!” 范杰的嘴角露出了笑容,他再次抱住了云子,告别道:“云子,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恩!”云子抬起头来看着范杰:“村上君,一路小心!” 范杰抬起头朝渡边一郎和小笠原看去,笑着说道:“两位,下次再见!” 渡边一郎朝范杰点了点头,小笠原则再次鞠了一躬:“村上君,一路顺风!” 范杰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朝四面望了一眼,依旧没有见到美惠子的身影,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火车已经快开了,范杰带着陈兴径直走向了检票口。检票上车,进入自己的包厢之后,范杰再次将车窗拉了起来,探着头朝站在站台上的云子三人挥了挥手。 云子也朝范杰这边不停的挥着手,直到火车慢慢启动,慢慢驶离了奉天火车站。就在范杰想要将车窗拉下的时候,只见远处一间屋子的房顶上站着一个美丽熟悉的身影,长发飘飘,是美惠子,范杰一眼就看清楚了。 只见美惠子远远的朝这边不停的在挥手,随着火车越来越近,范杰的心情也顿时好了起来,他伸出头去,不停的朝美惠子挥了挥手,很快就美惠子就看见了他,差点兴奋的跳了起来。 然而随着火车呼啸而过,两人仅仅是在最近接近的时候对视一眼,然后马上就再次远离了。就这一瞬间,两人已经从各自的眼睛里看到了一切。 渐渐的美惠子的身影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上,范杰这才收回来目光,拉下车窗! 他知道美惠子是担心她自己出现在奉天火车站,一旦被有心人看在眼里,一定会给范杰带来大麻烦的,尤其是森山由美还在盯着美惠子的时候。 范杰现在也有些明白特种情报部队的厉害了,光是一个老酒井就能查到自己的许多信息,那么自己一旦和美惠子的关系暴露在这些人的视线里,就连老酒井都忌惮不已的特种情报部队,一定会将自己的老底都翻出来的。 美惠子这样做都是为了范杰自己好,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等范杰带着大军收复东北的时候,美惠子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范杰眯着眼休息了一会儿,此时陈兴已经将一切都安置妥当了,甚至从外面的茶壶里倒了一杯热水放在范杰的眼前。 “咱们的事情进行的还算顺利吧?”范杰低声问道。 陈兴坐在范杰的对面低声回答道:“放心吧,少爷,前后已经有三批人已经到了北平,王赓先生已经开始着手训练了!” “恩!”范杰点了点头,对于陈兴的办事能力,范杰还是极为放心的。 在东北的这些日子,陈兴并非是什么事情都不做的,在他是领导下,海河重工奉天商行,极为小心在奉天城招收了一大批童工。 没错就是童工,而且是那种无父无母的街头流浪儿,十个里面孩子里面就有九个都是家中与日本人有仇的。日本人占领东北以来横征暴敛,手段极为才残忍,不知道多少家庭家破人亡。 这些个街头流浪儿的心里或许什么都不懂,但是对日本人的仇恨,却是深深的刻在他们的骨子里的。 范杰要利用的就是这一点,将来这些孩子会经受严苛的学习和训练。在他们长大之后,范杰会送他们北上多伦,经过漠北土匪的磨砺之后,再送上抗日战场。他们将是范杰未来最坚实可靠的班底,一直以来范杰最担心的就是自己建立的部队在一纸调令之下落到了他人的手里,现在有了这批人手,范杰就放心多了。 ******为什么能够掌握国民政府的军队,除了他高超的政治手腕,背后庞大的财力之外,恐怕最离不了的就是军中那一批批对他极为忠心的黄埔出身的各级军官。 范杰现在打算走的也是这种路子,其实******对于属下在军中培植亲信的手段并不是很反对,只要你能对他保持忠诚就好,这样也在无形中增加了老蒋对军队的控制力。 比如说陈诚他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中原大战的时候,陈诚将作战时上面发下来的10万元奖金,4万元发给全师官兵每人2元,6万元作为公积金创办“十八军南通残废军人工厂”和“吉安农场”,收容十八军残废军人和老弱士兵以及穷困的士兵家属。 对于陈诚这种邀买人心的举动,******不仅不觉得不妥,甚至大为赞赏,他认为陈诚既照顾了士兵的眼前利益,使之打胜仗得奖金,保持士气的旺盛;又为伤残和老病士兵以后着想,使士兵无后顾之忧,这当然会激发士兵的士气。这种举措可以说,既现实,而又具有远见。难怪乎******对陈诚的重视了。 而一个反面的例子就是何应钦了,何应钦收拢人心的手段一点不比陈诚来的差,甚至更为高明,但是何应钦在第一次北伐之后,对******的背叛,让******异常伤心失望,甚至在后来关麟征去拜访******的时候,******挥动拳头,愤怒的说道:“告诉你们同学,何应钦反叛了我,******x,你们去当土匪,我当土匪头子。” 再后来******复职后,在一怒之下撤了何应钦的一切职务,后又经别人圆场,******才又委何应钦为北伐军总司令部参谋长。 此后数年,何应钦忠心地为蒋兼并异己,扩充嫡系,南征北伐,马不停蹄。甚至其父何明伦去世时,因正逢蒋冯阎中原大战,何应钦一直在前线督军,无暇回兴义奔丧。******知道深为感动,亲往设在南京的何父灵堂祭吊,并亲笔写了赞辞,这使何应钦深受感动。 直到此时,何应钦才再次取得了******的信任,然而尽管如此,何应钦也一直不敢在军队中再次培植亲信,就是他的亲侄子何绍周在军中的发展,也未得到何应钦的多少照顾。 所以只要你对老蒋忠心,老蒋便不会亏待你,这在黄埔军中基本上可以说是一个共识了。 范杰这样做,也绝对不会因此太多的麻烦。 火车一路向西,直奔锦州而去,范杰也在不停的琢磨这一趟北上的一切得失,略有心得他便将一切记录在笔记本上。 火车抵达锦州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火车在锦州停留十五分钟,陈兴下车去买了一些吃食上来,两人才好好的垫了垫肚子。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没有?”范杰一边吃东西,一边低声问道。 陈兴点了点头,说道:“自从年初,少帅率兵主动撤离锦州以后,锦州便由关东军第8师团第4旅团驻守,从今年四月开始,第8师团的主力部队便陆续从朝鲜半岛运抵锦州,现任的第8师团师团长是西义一中将!” “恩!”范杰点了点头。根据收集的情报,这个第8师团是一块极为难啃的骨头。 第8师团因为编组地在日本弘前,又名弘前师团,是甲午战争结束之后,日本政府增设的六个师团之一,士兵主要来自日本东北地区的青森县,秋田县,弘前县和山形县。 第8师团在1905年被派往中国东北参加日俄战争,不幸的是在作战中差点被俄罗斯军队包围歼灭,死伤达五成之多。直到后来第3师团,第5师团及时赶到,击退了俄罗斯军对第8师团的包围,这才逃过一劫。 日俄战争之后,第8师团一直在朝鲜半岛驻守,1921年,第8师团参加了西伯利亚出兵。九一八事变爆发后,第8师团违背内阁命令将第4旅团派往东北,支援关东军对东北的侵占。 第8师团由于其组成为历经日俄战争以及一战后并未裁撤的部队,成军时间久,战斗经验以及训练相对扎实,是关东军中作战能力第一的野战部队。 范杰基本上可以肯定,第8师团必然会作为未来热河事变以及长城战事的日军主力部队之一,所以现在开始搜集第8师团的各项情报就显得极为重要。 范杰小心的探望这窗外的世界,锦州既可以作为东北军反攻东北的桥头堡,也可以作为关东军窥视山海关的主力支点,谁占据了这个地方,谁就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现在这个地方落在了日本人的手里,难受的就成了东北军。 第二二五章 阴谋 回到家属区老房子,范杰自己炒了两个菜,闷了一锅米饭,开始准备吃午饭。 刚拿起筷子,女友就打了电话过来,本来范杰上周末是应该去石庄的,但是临到周末的时候,整个河北下了一场大雪,纷纷扬扬的,杨彩丽就没让范杰再到石庄去了。 两人糊了半个小时电话粥之后,才挂断了电话。 吃过午饭,将锅碗刷洗过之后,范杰洗了一个澡之后,便躺回床上休息去了, 下午照常上课,老师在上面讲课,范杰一个人在下面写写画画。《奇鸟行状路》抄完了,下面该是《海边的卡夫卡》了,上一次写了一个开头,这回刚好接着写下去。 下午课程结束以后,范杰请同宿舍的几个同学在外面的饭店好好搓了一顿,上周,范杰因为有些事情,让大家帮着点了几次名,说好请客的,今天刚好有时间,便将舍友都一起请来了。 吃过晚饭,将几个醉鬼送回宿舍之后,范杰一个人行走在校园里。3月底的校园,道旁的老树已经开始发出了新芽,上周末下的那场雪还有大片残留挂在树枝上,衬的绿芽越发的显眼。 范杰从操场旁边拐了过来,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却还有人在打篮球,范杰站在旁边看了一会,便直接回了老房子。 范杰刚在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视,女友杨彩丽的电话就过来了,“恩,你在哪儿了?” “刚回到家,看会儿电视,你呢?”范杰随口问道。 “我和舍友在教室里自习呢,”杨彩丽停顿了一下,然后开口问道:“下周清明节,你要回老家吗?” “恩?”范杰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回不回去老家都可以的,我爸我哥我弟都在,不差我一个。” “哦!”杨彩丽虽然没说什么,但是范杰依旧能感觉到她的心情好了起来,杨彩丽说道:“周末我去唐山好不好?” “这有什么不好的,想来就来呗,我还打算周末去石庄看你呢,”范杰拿起遥控换了一个台,接着问道:“你怎么突然想来唐山了呢?” “嘻嘻,不告诉你!”杨彩丽说了两声就挂掉了电话,范杰有些发蒙,这是怎么了。 稍微看了会电视,范杰便直接回卧室休息去了! 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在30年代的火车上,耳畔不停的传来“咣当,咣当”的火车声,这一睁开眼,阳光已经从车窗外照射了进来。 “这会儿几点了?”范杰用手挡了挡,开口问道。 陈兴早已经醒了过来,“少爷,已经七点多了,再有一个来小时,就到天津了!” “知道了!”范杰躺在床上没有动,好半天才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道:“阿兴,收拾下东西,咱们去吃早饭吧,我估计吃完早饭就该到天津了!” “恩!”陈兴点点头,略微收拾一下,便跟在范杰身后去了餐车。就在他们走进餐车的时候,姚锡九带着四姨太刚好要离开,范杰笑着和姚锡九打了一个招呼,“姚会长!” “村上先生!”姚锡九稍微躬了躬身,他身边的四姨太也微微欠了欠身,让开通道,让范杰两人过去,这才转身离开了。 范杰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他总觉得那位姚锡九和他那位四姨太有些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阿兴,这两人的底细都要好好查查,实在不行就联系复兴社那边的人手!”范杰眯着眼吩咐道。 “知道了,少爷,”在餐桌了坐了下来,陈兴低声应道,“少爷,晚上我们要回北平吗?” 范杰沉着脸点了点头,他现在最关心的是范兵的下落,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土肥原贤二和川岛芳子等人应该是已经放弃了对范兵的追查,少了这两人,范兵的处境也能好过一些,如果事情一切都还顺利的话,范杰现在应该已经进入外蒙古了,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到达外蒙古的首府库伦。 范杰收起心思,吃过早饭,两人又回了包厢,没多过久火车已经慢慢驶入了天津站。 下了火车,范杰两人带着行李站在月台上,还没走两步,就听见后面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村上君!” 范杰皱了皱眉,自己这趟回来谁也没有通知呀,怎么会有人来接他呢。 范杰转过身一看,果然是吉冈正秀,旁边还站着藤江真文,两人正快步走了过来。 “吉冈君,藤江君,你们怎么来了?”范杰微微躬了躬身,开口问道。 藤江真文笑着说道:“小笠原君来电报说,你今天就能回到天津,所以我们就过来接你了。怎么样,村上君,一路上还算顺利吧?” “还好,藤江君最近天津这边没出什么事情吧?”范杰顺口问道。 但是藤江真文和吉冈正秀的脸色马上就沉了下去:“这事咱们回去再说吧!” “好!”范杰虽然有些好奇,但是还是克制住了。 四人往前走了没几步,就看见姚锡九提着两只箱子从火车走了下来,姚锡九看见范杰,赶紧将箱子放在地上,和范杰打招呼道:“村上先生,又见面了!” “姚会长,你这是?”范杰看了看正在擦汗的姚锡九,低声问道。 姚锡九看了眼站在身边身材娇小的四姨太,这才回答道:“没什么?” 范杰有些明白过来,转口问道:“姚会长是直接回山东呢,还是在天津待两天?” “我还要在天津待上几天,有一些商业上的事情需要处理。”姚锡九笑着回答道,还要重新雇上几个保镖。 后面那句话姚锡九并没有说出口,毕竟在他面前站的可都是日本人,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那好姚会长,在下就先走一步了,有缘再见!”范杰微微点了点头,直接告辞。 “再见,村上先生!”姚锡九微微躬了躬身! 直到出了火车站,坐在车子里,吉冈正秀边这才开口问道:“村上君,刚才那位姚会长是怎么回事呀?” 范杰笑了笑,给吉冈正秀解释了起来,藤江真文也掉过头听了起来。 半天之后,范杰才将事情说完,当然川岛芳子的事情,范杰还是掐了去。 等范杰说完,藤江真文摸着下巴,低声问道:“村上君,现在满洲很乱吗?” 范杰脸色沉重的点了点头,说道:“现在整个北满都乱了,满洲里的苏炳文叛乱给北满的局势带来了很大的混乱。” 吉冈正秀叹了一口气,说道:“村上君,你的消息落后了,哈尔滨东部的李杜部也起兵叛乱了,他们已经在依兰击败了第十师团的一支中队,此刻已经开始北上了向发起同江进攻了。” “什么?”范杰脸上的惊讶的神情丝毫没有掩饰,喃喃自语道:“怎么会?” 藤江真文拍了拍范杰的肩膀,说道:“现在辽东,辽南也开始乱了起来,关东军正在四处出动镇压各地的叛乱。村上君,你不知道,现在的东北义勇军对外号称50万人,那可是整个关东军的5倍之多呀!” “多少?”好在范杰现在嘴里没水,不然早就一口喷了出去,“50万,这不可能吧?他们哪儿来的那么多武器和粮草,张学良的东北军现在加在一起也不过是号称30万而已,就是这样还得张学良自己去偷卖故宫的古董,换取金钱来养军的,东北义勇军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部队,关东军这一年都在干什么呢?” “呵呵!”藤江真文和吉冈正秀同时笑了起来,“村上君,你多虑了!” “哦?”范杰话里带着疑问的语气,之前他就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义勇军给关东军带来多大的威胁,现在这些事情集中在一起,透着一股浓重的阴谋气息。 “村上君,其实东北军义勇军能有现在这么大的规模,也都是关东军故意为之的。”藤江真文笑着回答道,言语中带着一股洋洋得意的味道。 第二二七章 时局 “哦!”范杰大松了一口气,顺便问道:“这么说我申二叔也安全抵达上海了。” “是的,少爷!”小柳点头道:“申二爷还要在上海将养一段时间,同时还打算找一下旧时在日本一起留学的几个同学,好在国民政府谋个职位?” “九?一八”事变后,东北沦陷,东北海军虽然大部安全撤至青岛等地,但却丧失了财政来源,军费开支遇到极大困难,官兵军心动摇。 以沈鸿烈为首的东北海军为解决军费问题,逐渐将******靠拢。 上海事变时候,******意识到需要改变南京政府海军的格局,同时为了安定青岛局势,用东北海军制衡地方军阀、山东省省主席韩复榘的势力考虑,******决定任命沈鸿烈为青岛市长。 范熙申和沈鸿烈同为留日士官系的一员,又共同创建东北海军,关系自然还是不一般,现在张学良基本上已经失去了对东北海军的掌控,范熙申有这样的想法也很正常。 “唉,”范杰叹了一口气,摆摆手道:“算了,长辈们的事情,我就不管了。对了,我壬大伯是不是已经赶去上海了?” 小柳摇摇头,说道:“壬大爷还在北平,只有武汉的绩五爷赶去了上海。” “恩?”范杰皱起了眉头,壬大伯怎么还在北平,按说他应该是得到消息便立刻赶往上海的,怎么还留在北平,莫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我壬大伯的身体没出什么问题吧?”范杰有些焦急的开口问道。 “壬大爷没事的,少爷,”小柳解释道:“程叔基本上是天天都要****拜访,壬大爷的身子骨硬朗着呢。” 范杰有些想不通了,怎么壬大伯不去看望近年未见的亲弟弟,却依旧滞留在北平,看样子回去之后,得****一趟了。 半天后,范杰坐在后座,望着车外,对坐在驾驶座的上的小柳问道:“这段时间,平津两地没出什么大事吧?” “没。”小柳发动汽车,“咱们这边倒是没什么事,倒是南京那边,八十七师差点又和日本人打起来?” “恩?”范杰抬头看向小柳,“这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日本人宣布承认满洲国那事惹得祸?”小柳撇了撇嘴。 “哦?”范杰来了兴趣,坐正身子听小柳继续说下去。 “日本内阁决定承认满洲国那事刚传出消息,外交部驻日公使蒋作宾就立刻会晤日本陆相和日本外相,要求日本对承认伪满一事,谨慎处理,不要因此在此引发中日之间的矛盾。”小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可是日本人根本不理会这一套,紧紧是在两天后,日本枢密院就通过了《日满议定书》。就在同一天,日本海军在南京派陆战队上岸示威,要不是何部长命令八十七军保持克制,那边早就打起来了。” “恩!”范杰的嘴角露出了微笑,接着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就传来了傅仪和关东军司令官遭到刺杀的消息,国内那是一片叫好啊,那些个学生原本还打算在上街游行示威抗议日本人承认满洲国呢,谁想到傅仪和关东军司令官遭到刺杀的消息传来,一个个都乐疯了,游行示威也不举行了,各个都回学校庆祝去了。”小柳笑嘻嘻的说道。 “可惜功亏一篑呀!”范杰叹了一口气,他原本也十分肯定傅仪被自己弄死了,可是关东军的几番动作下来,连他自己都不能确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傅仪确实是受了重伤,因为至今也没有人知道傅仪到底死没死? “兵子有消息了吗?”范杰低声问道。 “没。”小柳的情绪也低落了下来,“自从离开林西以后,咱们的人就没有在收到兵力的任何消息,现在这个草原上日本人都在疯狂的拿着画像追捕兵子,前些天日本人甚至追到了外蒙古,被外蒙古的士兵和苏联人给挡了回来,但是暗地里也不知道有多少日本人的密探进了外蒙古,继续搜捕兵子。” “唉,”范杰叹了一口气,脸色平静的望着窗外,“兵子在踏上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是这么一个结果,他甚至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柳儿,回去以后想办法派人去库伦一趟,我听说张家口商会正准备重新打通张库大道,咱们也插上一脚,这样也好光明正大的前往库伦,想办法接应一下兵子!” “恩!”小柳点点头,问道:“少爷,我去怎么样?” “你?”范杰挑眼看了小柳一眼,“就是这大大咧咧的性格,就是到了库伦也非得把兵子给暴露了不可,其实最佳人选还是青子,可惜他现在人在上海,而且我这边一时也离不开他。” 车子里一阵沉默,半天之后,范杰才继续说道:“柳儿,回去以后给林西那边发报,让他们时刻注意日本人在漠北的行踪,只要日本人一天不歇下来,就说明兵子一天是安然无恙的。知道吗?” 听到范杰这么说,小柳才再次精神起来,“我知道了,少爷,回去我就安排!” “恩,”范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最近国内还有什么大事?” “也没什么,”小柳边注意开车边开口说道:“都是些围绕日本承认伪满一事展开的后续,先是外交部除了对日本进行严重抗议外,驻国联代表团团长颜惠庆敦请国联制止日承认伪“满洲国”,另外财务总长宋子文也签署了封锁东北海关命令。” “恩,说实在话,政府那边要是没有半点动作的话,恐怕也要为人耻笑呢?”范杰靠在椅背上轻轻说道,“不过光是这点动作,又能有什么用呢?” “柳儿,我睡会儿,一会回到石景山,你再叫我。”范杰靠在椅背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知道了,少爷!”小柳轻轻应声道,车速也稍微放慢了一些,开的更平稳了。 车子到了北京石景山下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近两个小时,小柳一路开车,直接从大门口开了进去,直到半山腰的龙烟别墅才停了下来。 龙烟别墅后面正在修建的实验楼外体已经接近完工,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内部装修和设计,因为北京大学已经开学,所以曾昭抡也没有时间一天到晚在这里盯着。 范杰此时已经醒了过来,他从车上走了下来,此时老汪已经站在一旁等着他了。 “少爷,你终于回来了!”老汪上前一步,上下打量一番范杰,这才敬了一个军礼。 老汪,小柳,和范青三人都是随范杰在一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的,这一回范杰北上,老汪是死活不同意的,要不是范杰已经下了决定,老汪是无论如何也要劝阻范杰的,就是如此,老汪心里对给范杰带来命令的戴笠也是恨得牙根痒痒,这也才有了后来军调处和军统之间的持续摩擦! 一行人近了里屋,范杰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喝了一口早已准备好的热茶,开口问道:“最近咱们这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老汪开口说道:“一切都还算顺利,华美这边的一切都已经步上了正轨,工厂里出厂的产品有的卖到了巩县兵工厂,有的在北平和天津的市场上已经打开了销路,基本上可以说是达到了销售和成本达到了平衡。” “恩!”小柳接着说道:“还有两件事情,巩县兵工厂那边又订了一大批钢管,但是咱们的库房里已经没有了存货。另外二十九军那里又向我们订购了一批军火,但是这回还是赊账,少爷,您看?” 范杰皱起了眉头,看了老汪:“汪哥,二十九军上一次购买军火的款子打过来没有?” 老汪摇摇头,说道:“还没有,我几次****找二十九军参谋长张维藩,都让他以没钱为由给推了回来。” “二十九军是真的没钱吗?”范杰皱着眉头,低声问道:“他们占了张家口也有一个半月了吧,怎么还是没钱呢?” 张家口现在虽然有些败落了,但是作为察哈尔重镇,每个月几十万的税款还是能拿出来的,不至于拖欠他范某人这五万大洋的货款吧。 第二二九章 温情 范杰在屋子里面踱来踱去,半天后,才对老汪说道:“汪哥,你帮我去查一个人,一个叫郝仲麟的人,这人早年在于芷山的手下任职,是个营长,九一八事变之后就不见了踪影,你去帮我查一查,这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郝仲麟是就是郝美丽的亲叔叔的,范杰答应过她,要帮她查找她叔叔的。 “知道了,少爷!”老汪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少爷,您今晚是在石景山这边歇息呢,还是要会宪兵司令部的家属院!” 范杰稍微想了一下,说道:“还是家属院那边吧,不过我得先去燕大那边去一趟,也不知道壬大伯那边怎么样了。” “那我这就让小柳去准备车!”老汪说完,欠了欠身,便立刻下去了。 范杰走到院子里面,站在山腰,看着依旧灯火通明的石景山厂区和家属区,满意的笑了笑,这里就是自己的一片基业啊! 没过过久,小柳便已经重新准备好了车。这已经不是范杰他们从天津开回来的那辆车,而是又换了一辆车,主要也是担心别人跟上范杰。 范杰坐在车里,小柳慢慢开着车向燕大家属院驶去,而在暗中,石景山内卫队的人手已经开始了护卫工作,任何在这时想要跟踪范杰的人手,只要是敌人,就别想再见到第二天的太阳了,当然自己人除外。 在路上,范杰又顺手买了两条鱼,加上一斤熟肉和两瓶米酒。 等范杰抵达燕大家属院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范杰在伯父家门口停下车,此时在门外正和弟妹们玩着的亚维,看见范杰来了,立即就扑了上来。 “九哥,九哥,你已经有很快一个月没有来看亚维了!”亚维抱着范杰的胳膊喃喃的说道。 范杰摸了摸亚维的脑袋,说道:“九哥这不是来了吗,你看九哥带什么来了?” 亚维瞪大眼睛看着范杰手里的两条鱼,嘴里却不屑的说道:“不就是鱼吗,九嫂刚才拿了两条过来!” “九嫂?”范杰一时愣住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怎么,宪楷也在吗?” “恩!”亚维歪着脑袋说道:“九嫂在帮姆妈做饭呢!” 范杰笑了笑,问道:“大伯在家吗?” “恩,在书房呢,阿爸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亚维有些不满的说道。 “好了好了,九哥这就上去看看你阿爸!好不好?”范杰说完,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亚维,便带着亚维和几个弟妹一起进了屋。 “姆妈,你看谁来了?”刚一进屋,亚维便撒起了欢,直奔正在厨房做饭的母亲而去。 “是谁呀,让你这么高兴?”大伯娘用毛巾擦了擦手,从里屋走了出来。 范杰赶紧深施一礼,“伯娘!” “是新杰,你回来了?”大伯娘惊喜的说道。 “是的,伯娘,是新杰回来了!”范杰站在那里微笑的说道,眼光确实越过大伯娘看向刚刚从厨房走出来的柔弱少女。 大伯娘也察觉到了范杰的异样,微微笑了笑,便将儿女收拢到了厨房,将客厅留给了这一对小儿女。 “巧儿!”范杰微笑着看着宪楷,嘴里叫着她的乳名。 “表哥!”宪楷强忍着自己的冲动,慢慢走了过来,走到范杰身前时,看那一副微笑着,仿佛天塌下来都一副轻松表情的范杰,再也忍耐不住,扑入了范杰的怀里。 “表哥,你终于回来了!”宪楷在范杰怀里嘟囔着,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巧儿!”范杰拍了拍宪楷的后背,低声安慰道。 “我倒是没事,只是九哥,你千万不要再去做那等危险之事!”说着,宪楷抬起小脸仿佛知道什么似的对范杰说道。 范杰摸了摸脑袋,怎么一回北平自己的事情就像是弄的人尽皆知似的,范杰笑了笑,却无意间看见了亚维从厨房探出的头,眼睛里带着探究之意的看着这边。 范杰低声在宪楷耳边说道:“巧儿,你先坐下,别让亚维那个丫头看了笑话去!” “什么?”宪楷有些不明白,眼睛却是顺着范杰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之见亚维和三维,正探着头,满脸好奇的向这边张望着。 宪楷赶紧从范杰怀里出来,手忙脚乱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一脸的慌乱。 范杰摇了摇头,知道自己不好在这个时候在说些什么,便对宪楷说道:“巧儿,我先上去看看伯父,你去厨房帮帮伯娘,有什么时间,咱们晚上回去以后再说。” “恩!”宪楷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羞红这脸说道:“菜园先生最近身子骨倒是好了许多,尤其是申二爷平安归来的消息传来,更是高兴的连喝了好几杯。” 范杰点点头,“我知道了,巧儿,我先上去了!” 说完,范杰便径直走向了二楼,等范杰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了,宪楷这才看向刚才偷看自己的亚维和三维两女,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径直向二女走去。半天之后,从厨房传来一阵阵的惊叫声,时不时还传来一阵阵的笑声! 范杰站在二楼书房门外,已经有一会儿了,这才深吸了一口气,伸出右手,敲了敲门。 “进!”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范杰轻轻的推开门,里面一个头发有些发白的老人正在侧对着他,坐在茶几上带着老花镜看书,而在茶几上正放着一个茶壶和一个茶杯,杯子里还有半杯茶水! 此时老人头也没抬,只是轻声问道:“巧儿,是不是晚饭准备好了!” 边说,老人还将书翻过新的一页,继续读着:“等我看完这一篇我就下去啊!” 过了一会儿,老人这才觉察出有些不对,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这在抬头朝门口看出。 迷迷糊糊间,之间一个挺拔的身影站在门口,只听那个身影朗声说道:“伯父,新杰回来了!” 范熙壬听到声音,顿时站了起来,只见门口的身影依旧有些模糊,这才想起自己还带着老花镜,赶紧将眼镜摘下,扔到了茶几上,定睛看去,果然是范杰回来了。 “你这孩子,你这孩子可算是回来了!”范熙壬的脸上不禁老泪纵横。 范杰赶紧上前扶住大伯有些摇摆的身子,扶着他重新坐下,“伯父,您这是怎么了,新杰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范熙壬直接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老泪,“你这孩子,怎么一声不吭,就做下了那等大事,你要还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可让我老头子怎么向你爹娘交代。” “伯父,新杰这不是已经平安回来了嘛!再说了,事情不是没成吗?”范杰笑嘻嘻的对着范熙壬说道。 “你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范熙壬拉住范杰的手,低声问道。 范杰只好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从戴笠找****,到自己伪装成日本人村上春树,在之后便以北上游历的名义到了东北,再之后便是趁机混入了记者团,直到参加晚宴,成功制造了爆炸事件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然这其中自然也是有删减的,像郝美丽,渡边云子,美惠子之类的事情,范杰是一概没说,免得伯父听完自己的荒唐事再指责一番。 范杰一直说到自己重新回到天津,这才算是结束。说完之后他自己也是长出了一口气,很多事情一直以来他都压在了心里,除了和酆悌能稍微说上一说之外,真正能让他毫无戒心全部说出来的也只有伯父范熙壬了。 范熙壬在一旁安静听范杰的讲完,这才笑了一声说道:“新杰,你这一趟北上,怕也称得上是一部演义了。” “可惜傅仪至今也是生死不知啊,而关东军传出来的消息,傅仪至今可还活着呀!”范杰有些不甘的说道。 “不,新杰,你错了,我可以肯定,傅仪已经彻底没命了!”范熙壬斩钉截铁的说道。 第二三零章 人心 “哦!”范杰有些惊讶的看着范熙壬,他不知道伯父为何敢如此肯定。 只见范熙壬摇了摇头,说道:“新杰,你还是有些不了解日本人。如是傅仪真的没事,哪怕是身受重伤,日本人也会让他拖着病体出来露面的,你看看现在自事发已经有半月有余,傅仪可曾露过一次面,再看看武藤信义,我估计他受伤也不轻,六十多岁的年纪了,仅仅是刺杀发生的第三天,武藤信义便亟不可待的出面办公了,这说明什么?” 范杰有些迷茫的喃喃道:“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傅仪已经彻底在事发当夜就已经彻底毙命了!”范熙壬十分肯定的说道,“新杰,你再将爆炸发生的经过细细的想一遍,你也会得出同样的结论,只是你被后期关东军的一系列动作迷住了眼睛,转移了注意力,这才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哦!”范杰这才凝神思索开来,他将当初的情形有细细的回想了一遍。不错,依着傅仪的伤势,他就算是不当场死亡,也绝对无法撑过第二天的。 自己最早也是得出了同样的结论,只是后来关东军不停的将傅仪和武藤信义的消息放出来,这才导致范杰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如今既然可以肯定傅仪已经死了,那么在什么时候将消息放出来才是最佳时间呢,现在?范杰摇摇头,傅仪已死,关东军接下来要做的除了隐瞒傅仪的病情之外,怕是还需要为傅仪找一位新的接班人,这人不是傅伟便是傅杰,接下来只要关注着二人的行踪,便可以知晓日本人的打算。 虽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想必关东军进取热河的大策略是不会改变的,那么如何在适当的时机放出这则消息,才能获得更大的利益呢? “新杰,你在想什么?”范熙壬低声问道。 “哦,伯父!”范杰这才回过神来,“侄儿是在思考什么时候才是将傅仪已经去世的的消息放出去的最佳时机?” “哦?”范熙壬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低声道:“你可是担心关东军会在不久之后就会向热河发动攻击!” “恩!”范杰点点头,说道:“伯父,关东军想要谋取热河,现在也已经是尽人皆知的事情了,如今的热河已经被汤氏父子弄得民不聊生,民怨沸腾,而热河的第36军也从原来的一支虎军蜕变成一支一手拿步枪、一手拿烟枪的双枪兵,战斗力也是大大减弱,加上热河内部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于日本人暗中勾结,热河的局势已经到了倾覆的境地。” “哼哼!”范杰冷笑一声,“而我们那位副总司令,至今也不肯将汤玉麟从热河换走。而现在汤玉麟更是对南京想要武力换掉他充满了警惕,恐怕一有风吹草动,汤玉麟就会直接投靠日本人,热河的局势现在已经几近无解!” 范熙壬摆摆手,“汤玉麟的事情,少帅那里也是有心无力,汤阁臣毕竟是东北军中的老人了,而且名义上还是汉卿的叔父,以下犯上这种事情,汉卿一时半会还是做不出来的,最关键的是……” 范杰听出伯父话中的犹豫之色,不解的看着范熙壬。 范熙壬向后靠在椅背上,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最关键的是,张作相是不会同意汉卿这么做的,唇亡齿寒,这样的道理,张辅忱还是明白的。” 范杰的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不会吧,伯父,小六子竟然还有动张辅忱的心思?” “唉,”范熙壬叹了一口气,说道:“人心哪?” 范杰看着脸上露出颓然之色的范熙壬,不知道安慰之语从何说起。 好一会儿,范熙壬才开口道:“新杰,过段时间,我领你去拜见一下张辅忱!” “是,伯父!”范杰立刻点头应了下来! “好了,不提东北军这一摊子烂事了。”范熙壬摆摆手,问道:“你二叔那边已经来信了,他说等他身体完全好转之后,便亲自会北上来北平谢谢你,虽然这一次你没有露面,但是暗中策划这一切,你二叔心里也是极为感激的。” 提起范熙申,范熙壬的脸色终于好过一些,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伯父,您这是说的哪里话,应当是侄儿南下拜访叔父才是怎,能劳动二叔他拖着病体到处奔波劳累呢,再来,叔父一旦在南京政府那里谋得职位,北平少帅这里怕是落不下好,还是不要轻易北上的好,免得到时……”范杰的语气最后也变得有些犹豫起来。 范熙壬明白范杰话里的意思,张学良现在虽然占据平津之地,然而渤海之地已经被各国舰船占据,东北海军在北方实际上已经失去了居留之所,现在已经被南京政府吞的不成样子。 张学良为此也是十分的恼火,但也无可奈何,范熙申真要在在南京政府谋得职位之后来北平找不自在,恐怕张学良那边会很不舒服的。 范熙壬摆摆手,说道:“算了,年底的时候,你就要定亲了,到时候我们几个老家伙一起去湖南给你站桩迎亲去便是了!” “伯父严重了!”范杰赶紧起身,说道:“几位长辈能参加侄子的定亲仪式,是侄子的荣幸,侄子殷勤招待来来不及,哪敢劳累几位长辈去做这些事情。让父亲知道了,非得打死侄子不可。这次的事情说起来侄子也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自从抵达哈尔滨之后,一直也没有于叔父和武哥照面,也是侄子的不是。” 范熙壬看范杰说的真诚,便再次站了起来,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也有自己的苦衷,只是现在不知道小武那里究竟怎么了?” 范杰上前扶住范熙壬,低声说道:“据哈尔滨那边传来消息,李杜那边已经在依兰击败前来进犯的日伪军,并且开始向同江发起攻势,一旦攻破同江,便可直面佳木斯,佳木斯一下便可与苏联远东军取的联系,到时进可攻,退可守,安全上也就无忧了!” “恩!”范熙壬沉吟两声,问道:“新杰,你怎么看待东北义勇军现今的局势?” 范杰有些诧异的抬起头,伯父怎么会问起他这些事情,不过略作思索,范杰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恐怕是东北义勇军最风光的时刻了,据情报显关东军已经开始进行战略收缩,放弃大部分乡村,驻守大城市,引诱龟缩在深山老林的义勇军主动向大城市集结,等时机适合的时候,关东军便会出动主力将义勇军一举荡平。” 说完,范杰的脸上露出了苦笑之色,“我已经让人传信侍从室想办法警告义勇军诸部,但是到底成效如何,谁也不知道?” 范杰的担心,范熙壬是知道了,这些义勇军若是不在日本人手上吃上一个大亏,又有多少人愿意放弃攻占大城市的幻想,恐怕就是南京那边的命令也不会有多少人理会的。 只是这一次不知道要死伤多少人?欲取先予,日本人这手玩的是实在高明啊! 范熙壬叹了一口气,说道:“这等阳谋,真是算尽了人心,新杰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吧?” 范杰的脸上露出了苦色,“伯父,办法也不是没有,只要少帅肯尽起主力,反攻东北,加上各地义勇军的骚扰,虽然全面收复东北可能性不大,但是占据东北半壁江山还是没有问题的,这样义勇军的危局也可以缓解,关东军反倒会因此自陷牢笼,这样的话不仅义勇军的危机可解,整个东北也会变一种形式。伯父,你想想,如果趁着东北军反攻的机会,放出傅仪已死的消息,伪满内部的人心必然动乱,这可是天赐良机啊!” 范熙壬转头看着手舞足蹈的范杰,一脸的不可思议,他的马上脸色就沉了下来,颓然道:“唉!若是少帅真有那个雄心,东北军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范杰也慢慢冷静下来,就东北军现在这种情势,哪有反攻东三省的本钱啊!钱、粮、弹药,样样稀缺,就算是南京政府全力支持,光是准备时间就得好几个月,到那时,义勇军恐怕已经撑不下去了吧,到时东北军反而会陷入东北的乱局里面,而平津一带怕是也会落入南京手里。 第二三二章 秘密 范杰离开燕大家属院的时候,脑子里依旧是一团浆糊。 经过伯父这一番话,范杰才对早些年的事情有了一些了解。 那还是在1910年,范熙壬还是资政院一等秘书官兼机要科长,尽管事务繁忙,他仍应天津北洋法政专门学校的举办人汤化龙、孙洪伊之邀,往返于京津之间,兼任学堂教习。 在任教期间,范熙壬对正在法政学堂就读的“北洋三杰”之一的李大钊非常赏识,李大钊也十分敬重这位师长的人品与学问。接下来,他们成为亦师亦友、志同道合的好友。 数年之后,汤化龙被暗杀,范熙壬为汤化龙送行并些了哀悼诗,内心所有触动。自那以后到五四运动期间,为进一步寻求革命真理,范熙壬秘密参加李大钊的马克思研究小组,秘密入党,李大钊的意见是为范熙壬的入党保密,这样更便利于营救革命党人。 1927年4月6日,李大钊被张作霖逮捕,此后范熙壬接连三天开展营救工作。4月9日,范熙壬托张作霖的参谋长向张作霖转交了一封信件。不料军警非法闯入北京的苏联驻华公使馆,搜走了全部密件,营救遂告失败。 4月24日,《益世报》刊登了一则消息,称范熙壬系由李大钊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老朋友汪荣宝预先告诉了范熙壬相关消息,范熙壬遂逃到了山西,投冯玉祥军参加北伐,任第三军司令部参议。 蒋某人掌权后,范熙壬谢绝了谭延闿的一再邀请,离开政界,在北平各高校任教,这其中也有对政事心灰意懒的缘故。 范熙壬现在和中共并没有什么联系,反倒是和共产国际之间有着一些往来。共产国际成员之间的一些联系方式,范熙壬也趁机教给了范杰。 范熙壬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范杰村上春树的身份在日本有些依靠,他虽然不知道川端康成的具体身份,但是听范杰仔细介绍之后,也有了一定的想法。 尤其是范杰年底的时候还要去日本,这一趟的凶险并不低于北上刺杀傅仪的凶险,为了侄子的安全,范熙壬也顾不得共产国际方面的一些规矩了。 范杰长出一口气,振了振精神,开车向北大驶去。小柳已经提前带人回了宪兵司令部公寓那边,那边半个月没有住人,也需要好好清理一番了。 “巧儿,这段时间在北大还适应吗?”范杰一边开车,一边询问曾宪楷的近况,毕竟自八月底的时候,范杰就已经启程北上,甚至连北大的开学典礼也没有见到。 宪楷抚了抚鬓间的短发,柔声说道:“一切还好吧,毕竟这里有抡叔照应。对了表哥,我的导师是北大数学系的江泽涵教授,江教授是美国哈佛大学的博士,还在普林斯顿大学数学系做过一段时间的助教,去年回国的。” 范杰点点头,对于这位江泽涵教授,范杰也是有些了解的,因为这位江教授的专业是拓扑学,对统计学也有一定的研究。于秀英在密码破译上遇到难题的时候,也时常来北大请教江教授,江教授虽然不是专业破译密码的,但是还是有一定帮助的。 而且这位江教授与于秀英还是同门师兄妹,他们早年都是数学大家姜立夫先生的学生。 于秀英,江泽涵,吴大任,还有陈省身,都是姜立夫先生的学生,他们早年都在南开大学随姜立夫先生学习。 所以密码破译小组成立以来,于秀英也是三番四次前来北大求教,若不是范杰知道这位陶教授已经成家,恐怕也要猜想于秀英与这位陶教授有所勾连。 这话扯远了,暂且不提。 范杰一边开车,一边听着宪楷坐在那里细诉这段时间在北大的学习和生活,感觉一点点的融入了宪楷生活的喜和乐。 “巧儿,我这段时间的具体行踪,你就不想问一问吗?”范杰突然问了一句。 宪楷歪着头,看着范杰,道:“表哥,如果我问了,你能保证和我说实话,一句谎话也没有吗?” 宪楷这一句反问反而将范杰给问住了,他只是稍微想了想,就摇了摇头,一脸苦笑道:“巧儿,不是表哥不想和你说实话,只是这中间牵涉到了太多的秘密,表哥要是和你说了,表哥自己有些麻烦倒也无所谓,你要是知道了对你自己也会有危险的。” “既然如此,我还是不知道的好!”宪楷一脸坦然的微笑道,“我可不想表哥你对我撒谎!” 范杰在内心始终觉得有些对不住宪楷,他伸出右手紧紧抓住宪楷的小手,低声道:“巧儿,这段时间正是难为你了。” “没什么的,表哥!”宪楷有些不好意思想抽回手,但是范杰紧紧的握着了她的手,宪楷试了好几回,也没抽回来,只好放弃了,低着头任由范杰一边握着她的手,一边开车驶向北大。 很快范杰便开车到了北大,在校门口不远处,范杰暂时停下了车,侧头问宪楷:“巧儿,你是回宿舍呀,还是随我去昭抡舅舅家里拜访?” 看着范杰有些捉狭的笑容,曾宪楷明显有些害羞起来,支支吾吾半天,还是决定同范杰一起前往曾昭抡家。 范杰微微笑了笑,一踩油门,车子便径直驶入了北京大学。 左拐右拐,没过多久,范杰已经将车子停在了曾昭抡家的门口。 此时已经过了晚上八点多钟,路上的行人已经不多,范杰轻轻按响曾家的门铃,很快就有人出来开门。 出来开门的真是范杰的小姨曾昭橘,曾昭橘先是看见了曾宪楷,嘴里嘟囔道:“巧儿,你不是去菜园先生家里了嘛,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曾昭橘的话音刚落就看见站在曾宪楷身边的范杰,一声惊呼:“新杰?你什么时候从南京回来的,武汉那边的事情已经办完了?” “是的,已经办完了。”范杰点头应了一声,他在出发之前就安排曾宪楷替他去参加好友刘玉章的婚礼,“范杰”自然也随行前往,宪楷是在婚礼结束会后就已经返回北平,而“范杰”则因公务而被留在了武汉,这件事情,武汉那边已经行文给北平宪兵司令部。 所以范杰北上哈尔滨一时,曾昭橘和曾昭抡并不知晓。 曾昭橘让开门,范杰落后宪楷一步进入房门,然后在不经意间,将一个小瓶塞进了曾昭橘的手里,曾昭橘疑惑着打开一闻,之间扑鼻的香气袭来,脸上顿时满是笑容。 “算你小子识相!”曾昭橘哼了一声,满是骄傲的跟在二人身后进了屋。 此时屋里曾昭抡正在看着报纸,舅妈正在厨房里洗碗,很明显是已经吃过了晚饭。 其实依着曾昭抡的薪金,就是请上一个佣人每天帮家里做饭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但是曾昭抡历来节俭,做事情一向身体力行,就是舅妈俞大絪也染上了这种习惯。 “阿舅!”范杰信手将带来的礼物放在桌子上,自己则站立一旁。 曾昭抡摘下眼镜,放下报纸,笑道:“是新杰回来了,今天到的吗?来,坐!” “是的,阿舅!”范杰边说便在椅子上坐下,“外甥下午的时候刚刚回到北平,在家里稍微待了一会儿就赶去了壬大伯家里,这不刚从那边回来!” “恩!”曾昭抡点点头,说道:“我听说毅安兄已经平安回到上海了,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二叔身体还好,就是在哈尔滨的时候稍微感染了一点肺炎,现在已经在上海请医生延治了,细细调养一段时间,问题不大。” “恩,”曾昭抡叹了一口气,“这次,毅安先生能平安从哈尔滨回来就是最大的幸事,对了,焕然,不知道毅安先生什么时候回北平啊?” “这个外甥也不太清楚,不过听叔父的意思是打算在南京那边任职了,北平这边暂时就先不回来了,免的倒是有些麻烦。”范杰的脸上露出些许的担忧之色。 第二三三章 办法 曾昭抡点了点头,他明白现在的张学良东北军手里哪里还有什么钱来养海军,依照中国海军的性子现在不是投靠南京就是去投靠广州,不过相对来说还是去南京政府那边的多一些,毕竟一来南京是正统,二来南京这边的经费也比广州要宽裕的多。 曾昭抡站起身来,对范杰说道:“走吧,随我去书房,石景山那边的事情我也得和你好好交代交代!” “是!”范杰不敢怠慢,赶紧起身,随曾昭抡上了二楼书房! 曾昭橘重重的将一杯茶放在范杰的面前,使劲“哼”了一声,这在径直下了楼! 面对这位小姨时,范杰总是觉得有些不自在,不知道为什么,难不成是小时候被欺负惯了,心里留下了阴影! “新杰,石景山那边的实验楼再有一段时间便可以竣工投入使用了,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研究你留下来的磺胺资料,相信过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够研制出来了,不过要是大规模的生产,恐怕得要明年二月份了!”曾昭抡说着,递给范杰一份资料,里面详细写了所用的时间表。 范杰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曾昭抡对于磺胺的研制已经有了一定的成果,只是受制于实验室的规模,有些步骤还无法展开,这样恐怕得到石景山那边的实验楼完工以后,才能继续展开。 “我已经联系了好几位的有志于此的化学会同仁,等实验楼那边完工,他们便会启程赶来北平,与我一起完成这次磺胺实验!”曾昭抡说完之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范杰放下手里的资料,满脸感激的说道:“辛苦阿舅了!” “没事!”曾昭抡摆摆手,继续说道:“这也是多亏了了你从国外进口来的那边先进的化学仪器,我一提北平这边有全国最好的实验环境,还有不菲的薪酬,那些人一个个都巴不得都跑过来。” 曾昭抡自己笑了两声,又对范杰说道:“对了,新杰,下一批的实验仪器什么时候能够到位,千万不要影响这边的研究进展。” 范杰点点头,说道:“阿舅,你放心,再有十天左右,东西就能运到上海,用不了多久就能运到北平。” “恩!”曾昭抡应了一声,摆了摆说道:“也无需全到运到北平,你只需将这份名单上的东西送一份给金陵大学的陈裕光先生便可以了!” 范杰接过曾昭抡递过来的这份名单,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哎!”曾昭抡叹了一口气,说道:“原本以为来到北平之后能够躲过战火,谁知道就连北平也不安宁啊!” 曾昭抡一点也不笨,来到北平已经有两个月的时间,虽然与东北军接触不多,但是也从一众老友那里得知东北军的虚实,尤其是热河境内的境况,更是让他担忧不已。 “新杰,南京那边就没有一点办法吗?”曾昭抡试探着向范杰发问。 范杰沉吟了一声,还是照实说道:“现在南方剿匪已经接近尾声,鄂豫皖苏区的红四方面军主力到达皖西金家寨、燕子河地区,校长正在指挥部队重兵围困。而湘鄂西苏区的大部分地区已经被****占领,红三军主力若不退出湘鄂西,恐怕会有被全面围歼的可能,现在只剩下江西苏区那边的红军了,在江西那边还没有解决之前,中央军是抽调不出太多的兵力的。” 范杰略作停顿,接着说道:“当然,只要少帅肯以雷霆之势解决热河的汤玉麟部,届时南京那边再派数支部队北上,相信北方的局势也没有那么危急!” 曾昭抡敲了敲桌子,“这么说,现在的症结就在热河的汤玉麟身上,难道你们那位校长就没有想过直接将汤玉麟……” 说着曾昭抡比划了一个杀头的手势,范杰随后摇了摇头,回答道:“阿舅,你有所不知,没有少帅的同意,校长那边无论如何也是不好下手的,而且我也不知道校长那边到底有没有派人做过此事,不过汤玉麟的守卫严密倒是人所公知的事情。自从八月校长与少帅商议准备对汤玉麟下手的消息泄露之后,汤玉麟就再也没有出过热河。而且真要私底下做了,恐怕少帅那边也不好交代!” 范杰说完,也是一脸的苦笑,然而在他的内心中,他真的不确定戴笠或者是徐恩增到底有没有派人做出这种事情,但是私底下拉拢第36师的下属将领起来反汤,这件事情是绝对有的,范杰就曾经在林西遇到过。 “唉!”曾昭抡叹了一口气,说道:“一旦日本人进犯热河,北方又将不得安宁啊!” 范杰不得不劝慰道:“阿舅,你放心,不管如何平津两地是绝对不会落到日本人手里的!” “哦!”曾昭抡眼睛里露出闪光,他又试探着问了范杰好几句,但是再多的话,范杰确实不肯再说一句了。 曾昭抡只好转移了话题,问起了别的事情。 范杰也一一做了回答,这番话说完,时间已经不早了,范杰并没有在曾家留宿二十径直回了自己在宪兵司令部家属院的公寓。 范杰将车停在自家公寓的院子里,公寓里面已经亮起了灯。 粗略算一算小柳已经回来又两三个小时了,这会儿屋里想必已经打扫干净了。 范杰向四周扫了一眼,只见树影婆娑间,隐隐有数道人影闪过,范杰知道这是自己手下内卫队的人手,虽然是在宪兵大院之内,范杰依然不敢放松! 范杰向四周查看一边之后,这才迈步向屋里走去。 范杰进门第一眼就看见正端坐在沙发上,细细品茶的蒋孝先。 “啸剑兄,你可真是消息灵通呀,小弟我刚回北平,你就找上了门,真是一点空闲也不肯给小弟留啊!”范杰将外套挂在衣钩上,径直走到茶几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蒋孝先摇摇头,顺手给范杰倒了一杯茶,带上带着些许苦涩的味道:“见到焕然你平安回来,哥哥我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虽然这一次行动没有完全成功,但是至少最近一段时间内,平津一带的一些人也都安静了下来,蒙古那边在苏联和日本人的双重压力之下,日子也不好过!” 范杰一口将杯中的茶饮尽,眼睛扫了一遍站在角落里的小柳,只见小柳对范杰打了一个手势,范杰这才放心的开口说道:“兄长怎么知道事情没有成功?” “恩?”蒋孝先转过头看着范杰,眉头皱了起来。 范杰将茶杯放在茶几上,对蒋孝先细诉起来爆炸发生当时的情况,顺便将自己和伯父范熙壬的猜测都说了出来。 蒋孝先听完之后,靠在椅背上仔细思索起来,一只手不停的在右腿上轻轻敲击着。 半天之后,蒋孝先这才开口道:“你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但是只要关东军打死也不承认,或者说找个替身过来,恐怕我们就无能为力了。” 范杰点了点头应道:“师兄,只要我们紧盯着傅伟和傅杰这二人,看好这两人的动向便能够预知日本人的下一把打算。尤其是傅杰,他是傅仪的亲弟弟,现在又在日本留学,很容易受到日本人的操控,一旦傅仪有事,日本人第一个想到接替傅仪的就是傅杰!” 蒋孝先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消息我会传回侍从室的。你那边?” “我已经给力余师兄去信了,详述了这一趟北上的经过,下面的事情看看他们怎么安排吧?”范杰平静的说道。 “恩!”蒋孝先揣摩道:“经过这件事情,你那个身份恐怕要低调一段时间,免得太过活跃引起日本人的注意。” 范杰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或许是时候让我那个身份回趟南方了。” “不错,该当如此!”蒋孝先也沉默下来,范杰这一行北上的事情他也不好细问,问了反而让范杰为难。 “对了,焕然,现在北方的局势你怎么看?”蒋孝先看了范杰一眼。 范杰冷笑着说道:“我觉得现在北方一切的症结都在那位张副委员长身上,除非校长肯下决心,彻底解决掉张学良,否则北方的局势就永远将是这么一副样子。” 第二三四章 愕然 蒋孝先坐在那里默默的点点头,范杰话里的意思他很清楚,但是事情那有那么容易! 张学良现在手里有着二十多万的军队,对外则号称30万人,其中有十多万精锐的东北军,加上中原大战后投诚过来的西北军,晋军诸部,甚至山东的韩复渠在名义上也归张学良节制,其实力也不容小觑。 蒋某人围剿红军,除了自身的必要外,也有迫不得已的因素在。 中央军想北上抗日,而东北军则堵住了中央军北上的道路。中央军的军队去的少了,可能会被东北军当做先头卒;去的多了,东北军心里警惕,必不肯戮力抗日,必然会牵扯一大部分精力来提防中央军。这也是后来长城抗战失利的重要原因。 现在的东北军已经成了南京政府的心腹之患,却又无力解决。 南京政府不是没有想过内部分化东北军,但是这些失去根本之地的东北军虽然内部纷争不断,但是在对待南京政府的问题上却又意见一致的进行反抗。弄得蒋某人想下手,也只能从西北军和晋军来着手。 这就是现状,不是杀掉一个汤玉麟就能解决问题的,也不是换掉一个张学良就能解决掉的,现在想起来直到西安事变之后,东北军犯了叛乱之罪,这才给了蒋某人拆掉东北军的口实。 现在国内政坛的局势才刚刚平复不到半年,汪精卫,粤系,孙科,甚至于国内诸路军阀,又有哪一个是省油的灯,一旦强行对东北军动手,恐怕第一个要倒霉的就是他蒋某人。 而张学良是绝对不肯将部队派往东北反击的,一旦东北军损失过大,倒霉的就是他张学良自己,这一点张学良看的是十分清楚的,对于他来说,保存东北军的实力才是第一位的。 “现在也只能指望政府对义勇军的支持力度能够大一些,延缓关东军入侵热河的时间了。”范杰琢磨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算了!”蒋孝先战起身来,对范杰说道:“这些事情,都是南京那些个大佬们想的事情,你我兄弟只要做好分内的事情就可以了!” 蒋孝先拿起自己的外套,对范杰说道:“焕然,你今晚好好休息,这一次行动想必你也是筋疲力尽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范杰起身将蒋孝先送出门外,看着蒋孝先的车子驶离家属院,这才转身回来。 说起来也有些奇怪,宪兵司令部确实给蒋孝先在家属院配备了一套房子,但是蒋孝先却从来不回来住,也不是知道是什么原因。 范杰再次推门进来的时候,小柳已经站在客厅里等着他了。 “怎么样,都清理干净了吗?”范杰看了小柳一眼,开口问道。 “都清理干净了!”小柳平静的回答道,“少爷,咱们这里还没有被人盯上,所以那些东西,这里根本就没有。” “行!我知道了!”范杰摆了摆手,直接瘫坐在了沙发上。 小柳则很快退了下去,而在房子四处,整个守卫体系开始运转起来! 范杰坐在沙发上胡乱思考一阵,半响之后才松了一口气,上了二楼卧室,躺下休息了起来。 这是他睡的最舒服的一夜,放下了所有压力,在自己人的守卫之下,范杰很安心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范杰醒来的时候,已是清醒百倍。 范杰起床洗漱下楼之后,小柳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早餐。范杰吃过早餐之后,便换好衣服前往不远处的宪兵司令部。 这一身的上校军服,范杰似乎感觉已经很久没有穿过了,这只是过了一个月,却感觉像是过了一年之久。 当初范杰离开的时候,用的是参加刘玉章婚礼的名义,原本以为半个月的时间就能回来,谁也没想到用了近月时间。 好在后来酆悌用军政部的名义将范杰临时调到武汉剿匪司令部,这才算是遮掩了过去。现在范杰回来了自然是第一时间找陈兴亚销假! 但是今天是周三,陈兴亚这个时候并不在宪兵司令部,所以范杰只好找到顶头上司李润,李润又给陈兴亚拨了一个电话,这才算完事。 得知范杰回来的消息,修械所所长、检诊所所长还有电讯课课长于秀英很快便赶了过来。 范杰稍微了解了几句之后,便将修械所所长、检诊所所长打发了回去,只留下了于秀英。 “于科长,密云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范杰坐在办公桌后,一边批复积攒的公文,一边问道。 虽然新修建的军医院实在检诊所的名义之下,但也仅仅是个名义而已,范杰不在的这段时间,检诊所那边一直是由于秀英在照拂着的。 于秀英坐在范杰下首的椅子上回答道:“报告参座,军医院一切进展顺利,改造工程已经进入了尾声,再有十来天便可以正是完工投入使用了!” 范杰点了点头,对于接下来的招人工作他早有安排,到时一切按照计划进行便可。 “于科长,密码破译小组那边的工作还要加紧,我感觉哈尔滨一带最近会爆发战事,那边的情报工作也要加紧!”范杰抬起头看了于秀英一眼,然后又低下头批起了公文。 “是,参座。”于秀英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最近平津两地的情况如何?”范杰低声问道。 于秀英伸手抚了抚秀发,然后一一向范杰叙述起来。 自从范杰下手搅乱平津两地的局势以后,日本人内部勾心斗角的程度比以往剧烈了数倍,但是在热河事变之后,日本人内部的纷争却又平息了下来。 因为东北军一直在打着搜捕日共的名义在平津两地的大街上,对一些为非作歹的日本浪人下了几次狠手之后,日本人也安静了下来。 到了九月份,日本人承认满洲国的消息传来,平津两地的日本人又开始活跃起来,然而紧随而来的便是有人刺杀傅仪和武藤信义的消息,日本人一下子又奄了下去,倒是平津两地的国人反倒兴奋起来。 平津各个大学的学生们马上开始上街游行,要求张学良东北军立刻派兵收复东三省。然而张学良官邸一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在暗地里东北军却加大了对热河前线部队的支援。 仅仅两天之后,就传来刺杀案被侦破的消息,日本人表面上说的是因为蒙古王公凌升对日满联盟有所不满这才策划了这次刺杀案。 然而消息灵通的人比范杰想象的要多得多,凌升与苏俄人相约的消息不知道被什么人传了出来,而没过多久,苏联在幕后策划了对满洲国执政和关东军司令官刺杀的消息就疯了一般的在平津两地传扬开来。 平津两地的日本人顿时紧张了起来,因为他们知道一旦苏俄插手满洲问题,将对满洲的局势造成多大的影响。 而没有几天哈尔滨就传来了苏炳文起兵率中东铁路护路军反正,然后占领满洲里的消息,一时间人们纷纷以为苏联人就要对关东军用兵,国人的情绪也是一时间高涨起来。 然而没过多久,苏联就正式对外宣布:发生满洲的刺杀案,与苏联政府没有丝毫关系,苏联绝对没有任何进军满洲的打算。 随之而来的还有苏联同意伪满洲国向莫斯科、新西伯利亚等城市派驻领事官员的消息,一时间群情愕然! 不管怎么说,进入九月底,人们的目光更多的开始放在了东三省,许多嗅觉灵敏的人已经感觉到了在东三省几乎是风雨欲来。 范杰一边批复公文,一边询问于秀英关于一些事情的意见,毕竟,直到中午积攒下来的紧急公文在批复完毕,剩下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第二三五章 日常 范杰合上最后一份公文,看了看墙上的时间,对于秀英说道:“于科长,今天真是麻烦你,中午我要请宪楷吃饭,一起去吧?” “好啊!”于秀英稍微犹豫一下便答应了下来。 范杰的脸上顿时有些不自然起来,原本他只是客气一下,他以为于秀英会拒绝的,怎么答应下来了呢。范杰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只好说道:“请吧,于科长!” 于秀英看着范杰有些不自然的面容,内心得意的笑了笑,稍微抬了抬头,率先走了出去。 范杰一路开车到了北京大学,他到的时候,宪楷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他了。 曾宪楷正在和小姑曾昭橘说话,突然一辆汽车从远处开了过来,在他们二人面前停了下来。只见范杰从车里探出头来,对两人说道:“巧儿,小姨,上车吧!” 宪楷对着范杰笑了笑,便打开了后车门,却发现于秀英正坐在里面,顿时整个人都感觉有些不好了。但是宪楷马上一转眼睛,在曾昭橘的手上捏了捏。曾昭橘还没明白过啦是怎么回事,便已经被宪楷推进了后座。而宪楷已经坐到了副驾驶席上! 到了这时,宪楷才掉头和于秀英打起了招呼:“秀英姐,最近也不见你常去石景山那边了,最近在忙什么呀?” “没什么,我在帮着副参座管军医院的一趟子事!”说着于秀英还朝范杰努了努嘴。 “是嘛!”宪楷斜了范杰一眼,低声说道:“表哥在武汉这段时间还真是麻烦你了!” “没事,那也是我分内之事!”于秀英淡淡的回答道。 宪楷问完之后,整个人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她看了范杰一眼,只见范杰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似乎对她试探于秀英的举动有些不高兴。 范杰摇了摇头,没有理会两个女人只见发生的事情,一路直行径直朝附近的酒楼行去。 这是一家东北饭馆,人来人往很多,范杰将车停在了路边,率先走了下来。 “参座,咱们怎么来这里了?”于秀英有些不解的问道。 “哦?”范杰挑了挑眉,“于科长也知道这里?” “恩!”于秀英点了点头,“司令部里面的许多职员,晚上下班之后都会来这里吃上一顿,这里的东北老菜做的很地道。” “是吗?”范杰笑了笑,径直走了进去。 范杰一行人刚进门,老板娘就直接迎了上来,“东家,您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东家?”于秀英睁大了眼睛看着范杰和老板娘,反倒是宪楷和曾昭橘并没有什么感到任何意外。 “肖嫂,麻烦你给我们安排一个包间!”范杰没有理会于秀英,只是微笑着对肖嫂说道。 “好的,东家,这边请!”肖嫂领着范杰上了二楼。 对于楼下吃饭的军官们看过来的带着各种意味的眼神,范杰并没有在意。 进了包厢,肖嫂亲自端上了一壶茶,给在座的四人每人倒上一杯以后,然后便退了出去! 肖嫂一退出去,于秀英就再次开口了:“参座,你怎么会是这家饭店的东家呢?” “呵呵!”范杰笑了笑,回答道:“于科长,你有所不知,这家饭馆在四五月份的时候,就差点经营不下去,你知道的,那时候东北军连军饷都差点发不出来了,所以我就趁机收了进来,这家饭店原来的老板你也认识,老肖,肖国栋!” “是这么回事。”于秀英有些明白过来,在修建西山修械所的时候,老汪从石景山专门抽调了一部分人手作为建筑队来给西山修械所修建基地,规格比石景山华美公司还要高一个规格。 当然这部分钱由上面拨下来的一部分款项给抵消掉了! 其实范杰今天来肖嫂的饭馆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前段时间范杰不在的时候,已经有人盯上了这家馆子,而且不是一般的人,几个宪兵三团常年在这片巡逻的官兵根本就扛不住了,本来蒋孝先要出面的,但是正好范杰回来了,而且他也需要露露爪牙,免得别人把他当成软柿子! 吃过午饭之后,宪楷她们并没有回到北大去,下午第一节没课,就决定先去范杰的公寓看看,于秀英在宪兵司令部家属院也有套房子,甚至一点不比范杰的规格小,当然这与她的出身背景有关。 宪楷她们也不是第一次来范杰这里的公寓了,然而每回来她们都很开心,范杰这里怎么说也要比曾昭抡在北大的房子要大的多,而且各种设施条件也要好许多。 就在宪楷和曾昭橘坐在沙发上嬉闹的时候,范杰已经让人切好果盘端了上来。 “巧儿,小姨,下个月初你们能多去石景山几趟吗?”范杰心里有些纠结,但还是说出了想说的话。 “怎么了?”曾昭橘拿起一个橘子放在嘴里,砸吧了起来,“我说小九啊,你可不能吃独食啊,以后你这边有什么好东西,我和你舅舅那边你也得孝敬一份去!” “是是,”范杰很有些犹豫的说了出来,“下个月初,北平可能会乱一些,所以我希望你们等在石景山那边躲一躲?” “乱?”曾昭橘和宪楷对视一眼,问道:“乱?有你们这些宪兵队的家伙在,北平怎么乱的起来,焕然,你是不是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这个,”范杰犹豫了半天,还是说了出来,“我听说国联调查团关于九一八事变的报告书已经寄到外交部了,所以……” “怎么,表哥,报告书的内容很让人失望吗?”还是宪楷冰雪聪明,一猜就猜到了。 范杰沉着脸,点了点头。 “不对啊,焕然?”曾昭橘皱着眉头问道:“现在连外交部都不知道报告书的内容,你怎么会知道,报告书会让国人失望呢?” “这个?”范杰有些为难起来,“小姨,具体我是怎么知道的,我还真不能说。” 曾昭橘看了范杰半天,见他确实没法说,这才饶过他。 “对了,巧儿,你过来,我有点事和你说。”范杰招了招手,将宪楷叫上二楼。 曾昭橘知道这俩又悄悄话说,也没有理会,直接在舒服的沙发上躺了下来。 二楼,书房! 范杰递给宪楷一份地契,宪楷有些迷茫的接了过来! “巧儿,我在蓟县以你的名义买下了一座庄园,还有十几亩地,有空的话,咱们一起过去看看!”范杰沉声对宪楷说道。 宪楷瞪大双眼,十分惊讶的看着范杰,等着他说下去。 “我在那里收养了一批孤儿,已经从南方聘了教书先生过来教他们读书识字,可能还要进行一些军事训练。我这里给你说一声,免得将来有人问起,你什么也不知道。”范杰稍微透露了一些,便不再接着说下去。 “我知道了,表哥!”宪楷点了点头,对于范杰现在做的事情,宪楷也有一些猜测,她知道就算是自己怎么问范杰也不会跟他说太多的,所以干脆就没有问。 “巧儿,你能说服小姨不去参加那些游行示威的事情吗,我总感觉这些事情很危险!”范杰低声劝道,范杰的话里其实还有不让宪楷去的意思,毕竟当警察和当兵的对待游行示威这种事情,有的时候总是很难收的住手。 “表哥,你们当兵的不肯在前线卖力,难道也允许我们这些学生在后面也做点事情吗?”宪楷的语气很坚定,这也就是在范杰身边,所以更难听的话才没有说出口,毕竟她知道范杰也在为抗日而努力着。 范杰见宪楷这副样子,知道劝也劝不动,只好换一种方式,说道:“那你们遇到危险的时候,稍微往后躲一躲,遇到事情的时候,直接报我的名字。好不好?” “恩!”宪楷点了点头,她知道范杰这么说也是为了她好。 第二三八章 天津港 天津港塘沽码头,范杰真站在平整的土地上,看着远处的海面上,舰船来来往往。 天津港是国内第二大的国际贸易大港,仅次与上海港。除了商船外,海河上时而可见挂有各国军旗的兵舰在游弋。 范杰来这里,主要是为了看看天津港码头的情况,一旦载着大量军火以及7。92毫米生产线的远洋货轮在这里卸载,恐怕一卸到码头,日本人就能得到消息。 自从1860年天津被迫开埠后,天津这个以转运漕粮为主的主权性内河港,沦为帝国主义倾销商品、掠夺原料的殖民性开放港口。 天津的进出口贸易、航运业、关税、港口航政管制以及港务工程建设均控制在外国人手中。任何的货船进港都要被外国人检查一遍,根本就瞒不住任何消息。 除非根本就不卸载到码头上,想到这里,范杰心里一动,这未尝不是一个办法,不过这恐怕得从上海那边开始就得开始好好的谋划。 心里有了主意之后,范杰很快就回到了位于日租界海河段的房子。 “四周情况怎么样?”范杰向陈兴开口问道。 “没有什么问题。”陈兴摇摇头说道,“少爷,您可能是已经获得了日本人的信任,他们对这里的监视怕是早就取消了!” “这样就好!”范杰坐在沙发上,示意陈兴给自己倒上一杯茶。 或许是范杰第一次出现的时机有些不大好,赶上“日共分子”在平津一带闹事,所以日本特务机关才会对新出现在平津两地的日本人加以区分监视,很不幸范杰属于被监视的那一部分。 范杰北上满洲一个月的时间里,平津两地偶尔也还有日共分子出没,也可能因此范杰的嫌疑被去掉了。 范杰喝了一杯茶之后,便拿着钓具,走出家门,走到海河岸边,拿起鱼竿,平静的调起鱼来,虽然这一路上没有几步,但是范杰还是很小心的四处观察了一番,确实没人在四周监视,范杰内心终于松了一口气。 中午时光,范杰提着两条大黄鱼,走进了家门。 陈兴一看范杰提着与进门,苦色就上了面庞,“少爷,今天中午不会还吃生鱼片吧!” 范杰摆了摆手,将鱼桶放在地上,“瞎说什么呢,今儿中午吃清蒸黄鱼,别废话,赶紧弄米饭去,我一个人将这两条鱼收拾出来。” “诶,好嘞!”说着陈兴笑着走进厨房。 说实话,不知为什么范杰总是不大能吃得惯日本式的生鱼片,虽然他自己做的一手好生鱼片,但是吃不惯就是吃不惯! 范杰这人喜欢一边干活一边思考,很快两条鱼就被收拾了出来,范杰悠悠的进了厨房,跟着陈兴弄了起来。 吃过午饭之后,范杰在家里小睡一会。 现在已经是九月底了,春困秋乏,范杰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三四天的光景。 和陈兴打了一声招呼,范杰便一个人撑着小船一路沿海河顺流而下直至大沽口,天津港。 一路上经过数个检查站,有日本人的,英国人的,法国人的,当然出了租界以后还有国民党东北军的检查站。 外国人之所以能在海河上设立检查站,关键原因还是因为他们在天津拥有租界。现在的天津一共有5个租界,日租界,英租界,美租界,法租界,意大利租界。 这与历史上最高峰是的9个租界,几乎缩减了一半,可见无论北洋政府还是国民党政府都在其中付出了心力。 首先是天津奥地利租界于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的1919年,由中国政府收回。 就在同一年,中国政府宣布将天津德租界接收,1921年德国政府声明,承担《凡尔赛和约》中有关在华租界条款,中国政府正式将天津德租界收回。 俄罗斯租界的问题稍微复杂一些,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后,苏俄政府宣布放弃帝俄时代在华的一切特权,包括租界。但是因为白俄政府是协约国的一员,一战后,英美各国都支持白俄政府与苏联作战,甚至派遣军队在西伯利亚登陆,而那时的俄租界,便归属白俄管辖,直到白俄被苏俄彻底击败之后,北洋政府与苏联经过谈判,天津俄租界于1924年正式由中国政府收回。 比利时租界是1930年底时收回的一个租界。天津比租界地处偏僻,从开辟直到交还中国,始终未能进行开发。虽然比利时商人在天津开设有不少工商企业,包括世昌洋行、华比银行等,但是均未在该租界进行投资。后来仅有英国和记洋行在界内租地180亩,开办了鸡蛋厂。因而该租界的收入极为有限,仅能维持日常开支,唯一的一项市政工程所花费的8万两白银也必须依靠举债。 天津比祖界尾于各国在华租界中极不发达的一类-。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面对财政危机,比利时驻华公使表示愿意将租界交座给中国,以示友好,不过比利时倒也没吃亏,其在祖界投资的近十万两白银由中国政府偿还,如此在两年前,天津比租界在归还中国后改为天津特别行政区第四区。 这也可以说说是国民政府近年来的一大政绩,毕竟相对十万两白银来说,实实在在的收回一块租界,对民心稳定来说也是不可估量的。 而且当初国民政府计划收回的并不只是天津租界这一块,上海租界,汉口租界,重庆租界,国民政府外交部都在努力与各国进行谈判试图收回租界,但成效不是很明显。 这是闲话,暂不说他,范杰现在就在目光盯在了比利时租界。 现在的比利时租界虽然已经被中国政府收回,但是租界内部还存留一些比利时商人的投资,尤其是一些小商人。虽说比租界极不发达,可因其受到租界保护,少数比利时小商人往往会将仓库设于此处。 虽说两年前这里便归坯中国,可对于租界内的那些“洋行仓库”,地方上依然是给予一定的“照顾”,比如参照租界待遇,这是当年归还租界时,比利时公使同外交部商谈的结果。在某种程度上,这倒是保护了那些商人的诸如走私之类的不法贸易,范杰看重的就是这一点。 晚上沿着海河乘船回来的时候,范杰便在法租界的岸边将一个小纸条递到了小柳的手里,里面写着范杰给小柳的新的指令。 小柳回到情报点之后,将密码翻译出来之后,很快就连夜开展的行动。 他手下回到美租界的海河重工天津商行,让商行的副总经理杰克逊以商行的名义在比利时租界收购了有些经营不善的大华洋行。 保留了原有的员工以后,大华洋行继续运转。海河重工除了在洋行总部派驻了新的经理和会计以外,还派驻了不少人手进入大华洋行在海河岸边的码头。 至于他们在里面做什么,就没有什么人知道了。没过多久,大华洋行便出资购买了一条中型货轮,对外的名义上,做起了粮食蔬菜生意,至于真正干什么是没人知道的。 第二天,范杰一早起来,便立刻赶往中日学院。昨天他与藤江真文达成一致意见,以后每周五都会在中日学院讲上一堂课。 范杰本来想要推脱掉,但是后来一想便应了下来,毕竟藤江真文答应,若是有事,便是将课程提前或是延后都可以,这或许是东亚同文学院支持范杰获取芥川奖的条件之一。 范杰看着满屋子的学生,站在讲台上,笑了笑,说道:“今天我给大家讲的课题便是土地。” 范杰顿了一下,将学生们将目光集中过来,范杰才接着说道:“在我年少时,家中也有几亩良田,青苗绿草,那是我少年时最快乐的一段时间,可惜后来因为出国缺钱,父亲便被迫将家中土地卖给了县中的一家大地主。所以等我年长以后,心中便一直有一个土地的情节!” 范杰话里的意思坐在下面的藤江真文听的很清楚,这就是范杰近段时间常往蓟县跑的原因。 第二三九章 庄园 范杰这一趟并没有讲土地兼并的问题,否则话题一开,藤江真文就得找人将自己抓起来。所以范杰仅仅是讲述了各地的风俗人情,以及人们对土地的渴望,仅此而已! 一趟可讲完之后,范杰和藤江真文并肩走出教室,半天之后,藤江真文终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村上君,您对土地问题怎么看?” 范杰顿时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致的看着藤江真文,说道:“藤江君,你也看过马克思的《资本论》吧?” “恩?”在这个问题上藤江真文没有回避,很坦率的点了点头。 范杰向前伸了伸手,示意藤江真文边走边说。 “藤江君,我们必须承认《资本论》是一本伟大的著作,我认为即使我们并不信奉共产主义,但也也必须对《资本论》有必要的研究!” 藤江真文默默的点了点头,听范杰继续说下去。 “在我的的眼里,土地问题其实只是一种表象,而真正的核心问题,是老百姓是否能够吃的饱饭的问题,只要老百姓能够吃得饱饭,这就说明人心思定,天下天平,就算是有些问题,也不可能挡住历史发展的滚滚车轮,而老百姓一旦吃不饱饭,这后果……” 说着范杰挑眼看向藤江真文,藤江真文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所以,当老百姓吃不饱饭的时候,要么选择对内镇压,要么就选择对外扩张,就如同今天的日本。欧洲经融危机以来,国内经济萧条,如果关东军不选择对满洲下手,那么日本的情况也必然于中国类似。”说这句话的时候,范杰一直都是冷着脸的,让人很难猜得透他的心思。 但是范杰的这番话却对藤江真文造成了很大的冲击,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范杰已经不见了踪影。 藤江真文叹了一口气,他明白,村上春树的这番话没有丝毫的问题,日本对满洲动手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将这一切看的这么透彻的村上春树,从他的言行来看,绝对是一名民族主义者,而这样的人,是绝对不可能是日共分子的。 范杰回到海河边的家的时候,时间已经快到中午的,范杰并没有和陈兴留下来吃饭,而是直接开车去了蓟县。 路过银行的时候,范杰顺手取了两千日元。这笔钱很快就会用到的。 蓟县,曾为燕国古都,古幽州州治所在,古名渔阳。 范杰两人到达蓟县县城的时候,先是在一家旅馆住了下来,然后又在附近找了一家酒楼用餐之后,这才开车直奔县城东南的翠屏山而去。 小柳他们之前买的庄园就在翠屏山下,紧挨着的翠屏湖是一个环境优美的度假胜地。唯一可惜的是这里的交通并不是很便利,所以虽然环境优美但是却并没有被开发出来。 小柳之前以宪楷的名义购买庄园的时候,便注意到,这座庄园紧挨的另一座庄园也在售卖之列,这才有了范杰买庄园的事情。 一路行来,早就甩掉的任何可能跟踪者的范杰二人很快便与小柳汇合到了一起。 在小柳的指引下,范杰找了这座庄园的东家,很顺利以2000日元的价钱将庄园买了下来。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的中国,银元,美元,日元,英镑,黄金都是硬通货,比政府货币要强上太多了。 范杰三人很快进入这间占地数亩的庄园。接手以后,陈兴很快便开始动手清理起了庄园内的原来的下人,老实一点的都留了下来,而一看就有歪心,不老实的通通予以解雇,范杰并不是那种老好人,他是不会给自己留下后患了。 陈兴台湾老家的人手已经有数人从南方启程,下周便能抵达天津,倒是范杰便会将人都安置在这座庄园里面,直到他们通过训练之后,范杰才会带他们到处活动。 很快,在下人的眼里,这位新来的日本主子便提着桶去湖边钓鱼去了,不久便消失在人们的视线当中,而他们则一个个开始回答陈兴的一个个问题,然后决定各自的去留。 此时的范杰已经悄悄来到了旁边以宪楷的名义买下的庄园里面。在这座庄园里面住着五六十个从沈阳来的孤儿,这些孩子们在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都会在这里度过,吃穿睡觉学习训练都将在庄园里面,他们被严格禁止随意出入庄园。 当然范杰他们也不是不允许孩子们离开庄园,只是他们有着自己的规划而已。毕竟这么多的孩子一下子全部出现在附近农民的眼里,流言很快便会传开,这对范杰他们的计划是不利的。 范杰在这里见到了许久未见的王赓,李名熙并没有在这里,李名熙已经提前按照命令北上多伦了,而王赓则因为身体原因被范杰留了下来。 “绶卿兄,这里待的还习惯吗?”范杰和王赓一边走,一边聊。 “这里环境不错,对我的病情康复也有好处,说起来还真要谢谢你了,新杰,要不是你及时出手,我恐怕不知道会不会死在南京的监狱里面。”说着,王庚的脸上全是自嘲的笑容。 范杰摆摆手,说道:“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绶卿兄,说起来在这里教孩子们读书学习还真是委屈你了!” “一点也不委屈,新杰!”王庚摇了摇头,说道:“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了。在这里我可以放下所有的包袱,所有的烦恼,安安心心的做一个教书匠。” 范杰站住了脚步,皱着眉头看向王庚,“绶卿兄,我在这里可不是让你当一个教书匠的,我想你也知道现在北方的局势虽然谈不上是危若累卵,但也绝不安宁。根据情报显示东北境内的义勇军在数月内,将与关东军爆发一场大战。等关东军收拾掉东北义勇军的时候,下一步就该是进军热河了,咱们这里离黄崖关长城并不远,一旦战局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就是庄园里的这批孩子也要顶上去的。绶卿兄,我争希望你到时候能为他们做好上战场的准备。” “新杰,局势真到了这样的地步了吗?”王庚皱着眉头问道。 “恩!”范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东北局势的分析,我已经提交报告给宪兵司令部李润参谋长,相信很快就会到了少帅的手里。如果少帅肯出兵支援义勇军,甚至反攻东北,整个北方的局势还是大有作为的。但是……” “但是少帅若是什么都不肯做,坐视义勇军与关东军交战甚至溃败的话,一切就变成了你说的那样了吧!新杰!”王庚替范杰说了下来,他的脸色十分的平静! 范杰这才想起来,王庚曾经在东北军任过职,对张学良并不陌生。 王赓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三年前的中东路与苏联一战之后,少帅就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胆子也小了许多,现在这个时候除非是委员长正式下令让少帅反攻东北,否则,少帅是绝对不会主动动手的。” 范杰点了点头,他心里清楚老蒋现在正忙于南方的剿匪大业,这个时候让他主动下令东北军反攻东北基本是上不可能的事情。 要知道一二八淞沪抗战的时候,陈诚所部就是被红军突然发起的赣州战役拖在了江西,致使上海战事失利。在没有清缴掉红军的威胁之前,老蒋是绝对不会冒着和日本全面开战的可能,主动反攻东北的。 但是如果是要清理掉汤玉麟的话,老蒋反而很愿意抽调一两支部队北上来稳固北方局势的,然而在这一点上,张学良又迟迟不肯下决断。 义勇军在东北孤军奋战已成定局,而他们内部的矛盾以及他们与关东军的实力差距又决定了他们必将失败的命运。 范杰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提醒他们关东军的阴谋,让他们提早进行准备,尽量拖延关东军击败义勇军的时间,然后保存实力,积蓄力量他日再战。说不定范杰什么时候也会再次北上,看看有什么可以插手的地方,那绝不是现在,现在的义勇军对外号称50万,正是鼎盛之时,又哪里肯听得进范杰一个外人的话,只有等到他们失败落魄的时候,才是范杰真正可以插手的时机。 第二四零章 稳赢 对于义勇军那边的情况范杰有着一系列的计划,不过现在还在筹划阶段,只能小打小闹,毕竟“巅峰”状态的东北义勇军是瞧不上范杰这么一个小小宪兵上校的。 “绶卿兄,我听说许多往日的故友想见你一面都不可得,这是怎么回事?”说完了正事,范杰话风一转问起了别的事情。 “唉!”沉默半天之后,王庚才叹了一口气,“我一个待罪之人哪有那么多的脸面去见故友,苟延活着罢了!” 范杰见王庚实在不想谈这个问题,便随着他回了屋子。 第二天上午,范杰正在指挥手下开挖两间紧邻庄园之间的地下通道的时候,很快得到消息,藤江真文****了。 再次出现在藤江真文面前的范杰一手提着一个水桶,里面装着两条刚钓上了鲤鱼,另一只手则扛着鱼竿,身上还有一些泥土,从远处慢慢走了回来,一副刚钓鱼归来的模样。 “藤江君,怎么一声招呼不打就过来了,你也得让我做好准备迎接啊?”范杰首先开口。 藤江真文过来直接紧紧的握了握范杰的手,“没什么,我就是过来看看村上君你的新庄园。” 藤江真文环顾四周的美丽景色,对范杰说道:“还是村上君会享受啊,怪不得你越变越年轻,而我确实越来越显老了!” 范杰拍了拍藤江真文的肩膀,说道:“走吧,藤江君,我今天亲自为你下厨做一次生鱼片,千万不要嫌弃啊!” “哪能,哪能,村上君一手的好刀工,做的生鱼片那是再美味不过来,吉冈君吃过几回以后可以赞不绝口啊!”藤江真文跟着范杰身后,进了后院。 “呵呵!”范杰笑了笑,没有搭话,他心里明白藤江真文的来意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范杰将两条鱼一一摆到案板上,开始清理内脏和鱼骨、鱼尾,放进盐水了腌了一会而,然后开始起刀切起薄片,因为是斜着入刀,肉片会大一些,正好食用。 没一会儿时间。一片片鲜嫩生鱼片轻易堆满两个大盘子。 范杰又拿过一个小盆,开始拌起了调料酱,仔细弄好之后,这才将两盘生鱼片,和一碟生菜摆在了藤江真文面前。 “还请品尝,藤江君!”范杰微微鞠了一躬! 藤江真文信手夹起一块生鱼片,放在调料酱里蘸了一会儿,这才放进嘴里。 “恩,不错!”藤江吃了一片之后卡赞道,“滑腻,清香,入口之后的味道极佳!” “呵呵!”范杰笑了笑,“藤江君夸赞了!藤江君您无事不等三宝殿,有什么事还请直说!” 藤江真文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擦了擦手,这才慢丝条理的说道:“村上君,你就不肯让我好好吃完这顿生鱼片吗?” 范杰给藤江真文到了一杯清酒,笑着说道:“我知道藤江君要是心里装着事,吃饭都不会十分愉快的!” “哈哈!还是村上君了解我呀!”藤江真文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正色道:“关于芥川奖的事情,我已经与朝日新闻社联系过了,他们一样与我一起支持你。” “还请藤江君替我谢过朝着新闻社的诸君!”对于能够多赚一些日本人的钱,范杰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获得芥川奖对此事极有帮助,但是范杰相信藤江真文今天来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藤江真文继续说道:“朝日新闻社的尾崎秀实将会在东京主力公关文艺春秋社的评委会,相信在投票上,我们是不会落后太宰治多少的,只是……” 范杰又给藤江真文到了一杯清酒,藤江真文继续说道:“虽然村上君你有朝日新闻社的支持,但还是根据最新从东京传来的消息,太宰治现在也有读卖新闻新闻社的支持!” “哦!”范杰的脸色终于变了一下!在日本报业,读卖新闻一向是朝日新闻社最大的竞争对手,虽然现在朝日新闻社是日本有着最大的报纸销售量,与他们一向保持中立,客观公正,追求自由化的创刊宗旨息息相关,与面向知识阶层为主的大众报纸路线的读者定位是分不开的。而读卖新闻的的编辑方针和论调则持****和保守立场,这一点比较受军方的欢迎,许多读卖新闻的记者都是陆军的随军记者,这方面读卖新闻社与军方的联系要比朝日新闻紧密太多了。 现在有了读卖新闻社的支持太宰治获得芥川奖的希望也是大增,现在就看双方的努力和背后的势力支持了,范杰不自禁的皱起了没有。 “我听说村上君正在构思一本新的作品,不知道进展怎么样?”藤江真文突然转口问道。 “已经写了几卷了!”范杰朝陈兴示意一下,陈兴很快就回屋将范杰已经写好的一部分《海边的卡夫卡》的书稿拿了出来。 “在这里环境好一些,思路也清晰一些!”说着,范杰接过陈兴手里的文稿,顺手递给了藤江真文。 藤江真文接过以后,便立刻打开看了起来,半天之后,藤江真文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村上君,有了这部作品,我相信今年的芥川奖的评选已经没有任何疑问了。” 藤江真文满是笑容的说道:“有的时候,我真是想不通,村上君,你的作品为什么每一部都是这么精彩,作品质量极佳,而创作速度有极快,莫非是真有天照大神的庇佑吗?” 范杰脸上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在内心不停的咒骂道:我庇佑你个锤子!还天照大神,我呸,天照大婶吧! 在范杰的庄园里吃过午餐之后,藤江真文又在范杰的陪同下在翠屏湖上划船游玩一番,直到尽兴,这才开车返回了天津。 藤江真文不知道的是,他一出范杰的庄园,后面便一直有人在跟着,直到他离开蓟县回了天津,这批人才撤了回来。 将藤江真文送走之后,范杰接着安排手下人挖掘地道。两天的时间足够将两间庄园的地下通道都挖通了! 夜里范杰思索了一下最近的一些事情之后,便早早的闭上了眼睛休息去了。 回到现代时空,范杰一大早就开车赶到了唐山火车站,女友杨彩丽坐了一夜的火车来唐山看他。站在铁栅栏外,范杰看见向出站口走来的杨彩丽,远远的就挥起了手,杨彩丽很快就看见了范杰,也朝范杰挥起了手。 相隔半月再次相见的两人,一见面就抱在了一起! “我想你了!”杨彩丽躺在范杰的怀里喃喃的说道。 “我也是!”范杰轻轻在杨彩丽的额头亲了一口,这才继续说道:“走吧,咱们回家!” “恩!”杨彩丽听到范杰提到家的名字,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范杰拥着杨彩丽想停车场走去,低声问道:“最近这段日子过得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 “没!”杨彩丽摇了摇头,“只是最近的课程紧了一些,我有些累!” 范杰拉开车门让杨彩丽进去,自己坐的驾驶座上,点火踩油门,车子这才沿着新华西道向冀省理工大学驶去。 “对了,彩丽,你的驾照考的怎么样了?”范杰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六月初开始考试,七月份驾照就该下来了。”杨彩丽有些无精打采的说道。 “那好,等你驾照下来以后,我送你辆车怎么样。” “恩?”杨彩丽瞪大了眼睛。 在红灯前,范杰停下车,伸手捏了捏杨彩丽的鼻子说道:“傻丫头,忘了吗,这是我之前答应过你的。” 杨彩丽这才想起来,磕磕绊绊的说道:“你那时候不是在说笑吗?” “当然不是。”红灯过去,范杰继续开车向前驶去,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彩丽,你不知道,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公司将有一笔很大的进项,足够我收回这边的一切投资了!” 第二四一章 闲杂 “哦,怎么回事?”杨彩丽惊讶一声,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还记得我上回和你说的,有家公司要将《诛仙》改编城网游的事情吗?” “恩!”杨彩丽点点头。 “具体的谈判已经在进行当中,一两个月内就会有结果,因为我们公司拥有漫画人物形象的版权,而动画人物形象也在其中,所以,我们公司的版权将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坎。” “哦”杨彩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范杰笑了笑,一打方向盘,车子在学院路这边转了一个弯 其实他并没有告诉杨彩丽,这中间还有一些麻烦,完美公司原本只打算以100万就想买下肖鼎手里的网络游戏改编版权,但是肖鼎在想范杰咨询的时候,范杰让他拒绝掉他,明确告诉他,谈判至少应该是以1000万开始谈判,100万实在是太便宜完美公司了,到时候,他们反而为据此来压低范杰他们公司的价格的。 “你是陪我先去公司呀,还是跟我回家呀?”在学校西门外,范杰低声问道。 “先去你们公司看看吧,我很久没见韩仙儿了!”杨彩丽主动提道。 “好!”范杰笑着应了下来,一踩油门,车子继续向前驶去! 范杰推开杰出高科的玻璃门,正在里面忙着的赵文兰,张浩,韩仙儿等人的眼光不自禁的抬起头看了过来。 杨彩丽跟在范杰身后进了门,她笑着跟大家打招呼,然后站在范杰身后探头探脑的张望着。 只有韩仙儿上前迎了过来,其他人点头示意了一下之后,就各自忙碌开来,这里越来越有正规公司的样子了。 范杰和韩仙儿交代一声,又对杨彩丽歉意的笑了笑,这才跟着赵文兰张浩他们一起去忙了。只留下韩仙儿陪着杨彩丽在一旁嘀嘀咕咕。 “今天怎么没见韩曦和宋老师?”杨彩丽低声问道。 “他们俩去唐山晚报联系连载漫画的事情了,宋老师以前在那里工作过,所以事情比较好处理一些!”韩仙儿压低声音说道:“走吧,咱们上二楼,范杰最近弄了一批雨前龙井过来,走,上去尝尝鲜。”这个时候韩仙儿反倒对杨彩丽还热心。 范杰瞟了一眼正在上楼的两人,低下头继续忙了起来。 等到中午回家的时候,杨彩丽一直不停的在看着范杰,仿佛有些奇怪的事情。 “怎么了?”范杰被杨彩丽看的总是有些不自在! “没什么,”杨彩丽赶紧低下头,然后又马上抬起头对范杰说道:“对了,忘跟你说了,季雅娴那边已经知道我来唐山了,下午她让我过去找他。” “哦,那下午我陪你一块过去吧!”范杰一边掏出钥匙打开门,一边说道。 “你下午不忙吗?”杨彩丽好奇的问道。 范杰转身捏了捏杨彩丽的脸蛋,然后狠狠的亲了一口,“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其他一切事情都得让路!” “呜呜呜!”直到杨彩丽喘不过气,范杰才放开了她,“丫头,我想你了!” 杨彩丽靠在范杰怀里一边轻喘,一边应道:“我也是!” “嘿嘿!”范杰听到杨彩丽这么说,直接将她抱了起了,走向卧室,杨彩丽的头深深埋在范杰的怀里,再也没有抬起来。 一番风雨之后,杨彩丽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范杰则起身去做午饭。 等杨彩丽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快下午两点钟了。 “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是范杰,他正在拿着遥控器,看着电视! 杨彩丽有气无力的躺在范杰怀里,低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将电视搬到卧室里来了。” “没什么,一个人待的有些闷,所以就将电视弄了进来,热闹一些!” “你们公司那么多漂亮姑娘,你就没有和哪个走的特别近一些?”杨彩丽嘴里满是醋意! “哟哟,学会吃醋了!”范杰伸手捏住杨彩丽的鼻头,在下面狠狠的啄了一口,知道杨彩丽喘不过气来,才放开了她,“你那个小密探就没有告诉你,我跟哪个漂亮姑娘走的近一些吗?” “没。”杨彩丽拍掉范杰在她身上作怪的手,有些恼火的说道:“韩仙儿真是没用,什么也查不出来!” 范杰轻轻用额头顶住杨彩丽,幽幽说道:“傻丫头,一直以来和我走的最近的那个漂亮姑娘就是你呀!” “恩!”杨彩丽听完范杰的这句话,心里面所有的担忧在一时间都散去了,她只是静静的躺在范杰的怀里,一动也不想动。 “丫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看你今天一直都不大开心!” “恩!”杨彩丽轻声应了一声,“是我弟,他今年高三了,学习一直不是很好,这马上就要高考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本科!” “实在不行的话,再补习一年就是了!” 杨彩丽摇了摇头,“我弟的成绩差的不是一点两点,就是在补习一年也很难说就能考的上!” “那你家里怎么打算?”范杰低声问道。 “我爸想让我弟去考师专,毕竟将来出来,工作也好安排。”杨彩丽紧皱眉头,说道:“但是我弟弟却死活不愿意上师专,他不想当老师。” “就这事?” “你还笑,我都快愁死了!”杨彩丽使劲锤了范杰一下。 范杰将杨彩丽抱进怀里,低声劝慰道:“傻丫头,你真是瞎担心。现在离高考还有两个来月,你弟弟考成什么样子还不知道,你们现在就给他这么大的压力,他怎么可能会考好?还不如顺气自然,说不定你弟弟能够在高考的时候超常发挥呢。” 杨彩丽面带忧色的摇了摇头,很明显她心里不这样想。 “傻丫头,就算你弟弟现在靠不是好的学校,将来到了社会上,有我照拂,难不成还能让你弟弟吃亏不成!”范杰几乎是拍着胸脯打了包票。 “恩!”杨彩丽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范杰这么说,她的心里终于是安静了下来。 “起吧,我已经给你做好的饭,你不是说下午还要去找季雅娴玩吗?”范杰轻声在杨彩丽的耳边说道。 “哎呀!”杨彩丽这才想起来,下午还要去找季雅娴,抬眼一看时间已经是两点半了,她赶紧坐了起来,不管诱人的娇躯落在范杰的眼里,开始穿衣服。 范杰实在有些忍不住了,直接扑了上去。 等杨彩丽穿好衣服的时候,已经是三点多了,范杰将饭菜放进微波炉里热了一下,这才端到了杨彩丽的面前。 “哼!”杨彩丽恨恨的瞪了范杰一眼,这才悻悻的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范杰只好在一旁看着,这是杨彩丽在惩罚范杰耽误她这么多时间,所以这顿饭,范杰就只能是饿着了。 等两人收拾好东西关上家门,离开的时候,已经快四点了。范杰开车将杨彩丽送到唐师学院,季雅娴和杨彩丽嘀咕一阵,就直接将范杰赶走了,姑娘们要自己玩。 范杰无奈的耸了耸肩,只好开车离开唐师学院。好在他也不是没事干,直接开车前往附近的龙华里,范杰在那里还有一个300平米大小的仓库! 范杰和负责看守仓库的老大爷打了声招呼,径直打开门走了进去。 整间仓库里放着的都是范杰从石庄订购的钢管,但是这些东西拿到1932年,稍一改造,便是上好的炮声钢,范杰得尽快将这些东西运到1932年去,因为很快就有一批化学仪器要到位了。 第二四二章 汉口 1932年9月31日夜,湖北武汉,委员长官邸。 夜色虽然已经很深了,但是在蒋某人的官邸里面依旧有不少人在来来往往的忙碌着。 自从6月下旬以来,蒋某人驻节武汉已有3个月之久,除了清缴红军,最主要的便是清流武汉,清流武汉行动是由蒋某人贴身秘书邓文仪负责主持的。 汉口历来就有“三多”之称,即多嫖、多赌、多吹(吸鸦片烟)。腐化的风气直接影响了士气、税收、军事、保密等多个方面。 鸦片武汉、地下武汉、黑金武汉……凡此种种,使武汉这个伟大的城市,民国纪元的象征,这个聚集着二百余万人口的“九省通衢”、内陆最大的水陆码头,集大成地汇聚着“闹华五鬼”的所有特征。它使一个荣光的城市,变成一个遍身脓疮、污秽不堪、奄奄一息的老年女丐。 清流武汉以来,以邓文仪为首侍从室第三课先是清缴了有“汉口杜月笙”之称的武汉公安局侦缉队稽查处长杨庆山的所有势力,此人同时还是洪帮栖霞山和太华山的双龙头。 七月底,在经过拷打审问之后,侦缉队七名罪大恶极、手上有命案的警察头目,被判处极刑、“褫夺公权终身”;其余人也或监禁、或撤职,并被抄没大部分财产。 在武汉郊外的一处秘密刑场,在夏日朝阳、殷殷碧草的衬托下,一群便衣扇形铺开、监视执刑;伴随着几声枪响,无数喜鹊、老鸦惊簌簌地飞起了,那些或面如土色、或屎尿难禁的死囚,栽倒在了地上。 负责验尸的邱开基掩着鼻子,不屑地踢了一脚尸体:“……一群稀松货。” 那些临刑前或丑态百出、或多少忏悔的迷蒙目光,铺张出的,却是一个渐渐清朗的武汉天空。在汉正街、沿江码头,收取规费的警察销声匿迹了;商铺开张的鞭炮声,又接二连三地响起来了。 除了枪决、囚禁大小队长外,1932年8月,在武昌的一处废弃兵营里,一个规模浩大的“稽查轮训班”开班了。 以三名复兴社社员,学者张义夫、郭寿华,特训专家王新衡为首,几个小组开始轮番整训稽查处、侦缉队的几千名警察。在兵营的大门外,几挺机枪冷冰冰地对准一张张怯生的面孔。 军事集训、政治宣讲、侦探技能讲授;准时作息、检查听课笔记、鼓励检举揭发。 吸食鸦片者枪毙,聚众滋事者枪毙,外出敲诈商铺者枪毙;点名迟到者禁闭、内务不整者禁闭、浪费粮食者禁闭、顶撞教官者禁闭…… 大部分受训人员都战战兢兢,唯恐成为了出头椽子。 几天后,千余名警察被集体剃了光头,他们在教官的驱赶下,穿着严严整整的警服奔跑在武汉的盛夏烈日中,一时成为武汉市民茶余饭后的话题。而这一次拉练,原本生活糜烂放荡的警察,中暑昏厥者达数十人。 在一个多月的封闭式集训后,稽查处与侦缉队面貌焕然一新,组织、内务、技能皆大有可观处。一个藏污纳垢、貌似无可救药的队伍,已成为纪律森严、行动有力的准军事团队。 但这还不够。它还不过是圈养的野狗,一旦放回街市,极容易死灰复燃。为此,邓文仪决定进行“茶房训练”。 武汉上万家饭馆、茶楼、旅店、澡堂,凡较具规模者,均选派粗通文墨的茶房一人,进行集训,“举报警察贪腐、走私交易、青洪帮动向、敌情动态。 为顺利推进茶房训练,武汉警察局的一纸通知,被散发进大小街巷的各家商户:凡不派出茶房者,吊销营业执照;凡茶房举报不力者,该营业场所发案,则店主与茶房均有连带责任。 成千上万名茶房走进了集训营。在见识了复兴社森严纪律、“清流武汉”的决心后,这些八面溜光、善于察言观色的包打听,第一个反应就是诉苦、检举。警员的横行、地痞的白吃白拿、黑帮的交易、寻常市民的生计…… 一幅武汉底层市井的生态图卷,在这群快嘴伙计的话语里渐渐展现了。 一批批茶房来了,随即又回到了所在的商铺。流水一般地,伴随着一个个卑琐身影走出集训营,“清流武汉”的耳目,已经遍布于三镇了。“清流武汉”的行动,也由此进入到整饬社会风气的阶段。 整饬社会风气是在太平洋旅馆开始的,当时有些营长以上的带兵官不在前线驻阵,而常到汉口嫖赌。故第三科通过茶房的消息,在太平洋旅馆查获一名团长及一名师长。 就在这一天深夜,以几百名特务,近千名复兴社、革青会武汉成员为骨干,几千名警察分作了上千个小组,密布在武汉的各个街区。笔挺的军装、警服,以及深蓝色上衣、土黄色裤子,三三两两地聚集着,随时准备待命。许许多多的武汉市民,就是在这个深夜听闻、目睹了复兴社的行动。 几千人一起动手了,在各个街区、路口,不时可以看见被押解出来的赌徒与嫖客。被关押在拘禁处的军人、公务员越来越多,拘禁处变成一个人头攒动的菜市场了。 汉口、武昌、汉阳……这一夜,武汉三镇昔日不夜的场所,灯光一处处地熄灭了。 妓院、酒楼、旅馆,一家家地暗淡下来。与此相反,坐在汽车上巡视各处的邓文仪却看到,原本习惯在路边竹床上度过夏夜的武汉市民,大部分都被惊醒了;一家一家的灯光,也接二连三地亮起来了。 灯亮一处,“清流武汉”的景象就上扬一分。在一条条街巷边,许许多多的武汉市民静默无声地站立着;无论老人、妇女还是学童,都以一种复杂而欣慰的表情,看着这些来自南京的青年。渐渐地,车行一路,邓文仪似乎也被感动了。 这一夜,近千名军人、公务员被扣押,几千人在行动,几百万人则彻夜不眠。它震控了武汉官场,震动了社会、民间。 与“清流武汉”几乎同时,大别山军事行动的进展,异常顺利。 8月28日,谭道源、刘健绪各部包围了鄂南红军孔荷宠部,此后十几天,败孔荷宠于万载河,翌日再败之于大桥;9月9日,卫立煌、蒋伏生、李玉堂各部会师新集镇,“三省苏区”的首府沦陷了。同日,王均纵队攻占麻埠、关麟征师挺进黄安…… 到9月中旬,蒋某人宣称,鄂南作战已经结束,此后以肃清流匪、残匪为主。 以此为转折,三省工作转而“以政治为主”。 所谓政治,浮现于历史表象的,是苏区的“地方整理”、战祸区的生计恢复,但作为潜流,更重大、更迫在眉睫的政治,则是湖北“削藩”。 是时,夏斗寅、何成浚等人已主力尽出,负责武汉卫戍的,是俞济时精锐的88师。 在此之外,复兴社的千余党徒、邓文仪的几千警察,以及阮齐的几团保安部队,也遍布于武汉城内外。 在蒋某人驻节武汉几个月以后,《大公报》的一名记者写道,“近年以来,各县咸知有中央……湖北一省,已无异江浙、安徽矣”。 此时的蒋某人正在与陈布雷,杨文泰,周佛海等人商议着“削藩”的具体步骤,就在此时,酆悌、戴笠和邓文仪三人一起急匆匆的从门外走了进来,邓文仪在蒋某人的一阵嘀咕,蒋某人随后点了点头。 他随后便宣布今天的会议暂时告一段落,在座的诸人看蒋某人有更重要的事情,便一一告辞离去。在所有的智囊团里,蒋某人只留下了杨永泰,而陈布雷和周佛海等人则相携而去。 陈布雷离开的时候到时一眼未发,这种事情他见的太多了,而周佛海则是不停的回望,他始终觉得自己无法进入蒋某人的决策核心。 杨永泰平静的坐在椅子上,眼神中带着好奇的看着正在阅读密信的蒋中正。 半天之后,蒋中正摘下眼镜,将密信轻轻的放在桌子上,对杨永泰说出了一番惊天动地的话:“畅卿啊,傅仪此刻可能已经重伤垂死了!” 第二四三章 应对 “什么?”杨永泰顿时惊讶的站起身来,好一会儿他才重新坐了下来。 “这么说,半月之前发生在新京的刺杀案是委员长派人执行的?”杨永泰话虽是问向了蒋某人,但是他的目光却是看向了站在另一侧的邓文仪、酆悌和戴笠三人。 这三人中只有酆悌对杨永泰点了点头,范杰派人发来的密信只有他一个人看过,邓文仪和戴笠两人只是大体知道一些情况,加上酆悌有意不让他二人知道过多。 蒋中正并没有将密信递给全部递给杨永泰,只是抽出了爆炸案发生的那一页纸,递了过去。 虽然是向上汇报,但是范杰并没有在汇报中写上村上春树的名字,而是一概以学生相称,自己的那些风流事范杰一概没提,川端康成是可疑日共分子的事情也没有提,甚至他自己是如何将炸弹安置妥当的,也没有写,该回避的范杰通通选择了回避。 这封信费了范杰极大的经历进行掩饰,基本上保证了任何人读了这封信,绝不会通过这封信联系到范杰和村上春树这两个身份上去。 其实蒋中正读了这份信,也对范杰如此谨慎,从内心感到赞赏,做情报工作本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杨永泰看的那页纸上,着重写了爆炸发生一瞬间,傅仪和武藤信义的状态以及事发后,两人各自的情况。 这一切范杰都是以及其客观的角度来叙述的,在这中间,他并没有写任何自己的猜想,就是不想让别人因为他做出错误的判断。 蒋中正对邓文仪使了一个眼色,邓文仪很快就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在他的手上拿的正是复兴社调查处和中央党部调查科对新京事件之后,武藤信义和傅仪的一切动态的情报。 半个小时之后,杨永泰一边看一边朝蒋中正说道:“委员长,从情报当中可以看出,刺杀事件发生之后,武藤信义出面的次数却是比傅仪出面的次数要多上太多了,而傅仪除了召见过一次自己的妃子婉容之外,似乎再没有露过面,基本上没有见过任何外人。” 蒋中正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畅卿,现在是不是可以肯定傅仪现在已经彻底毙命了?” 杨永泰不停地翻看范杰提交的密信以及邓文仪拿过来的各种情报,十分谨慎的说道:“委员长,除非是有人亲眼见到傅仪的尸体,负责的话一切都很难下定论。” 蒋中正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去,然而杨永泰的一个“不过”就将他的心神再次吸引了过去。 “不过,从情报来看,基本上可以杜绝傅仪轻伤的可能性。”杨永泰深深一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但傅仪爆炸当场死亡的可能性也不超过两成。” 蒋中正很明显要说些什么,杨永泰摆了摆手,“委员长还记得4月底发生了上海的拿起刺杀案吗?” 蒋中正的脸色马上就变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狠狠瞪了戴笠一眼。 杨永泰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继续说道:“要知道,按照我们当时的猜想,白川义则可是三天之后就毙命了,而实际上,根据后来的情报,白川义则可是在五月底才伤重而亡。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傅仪现在必然是伤重不醒,只要傅仪醒了必然会召见他的亲信手下的,而从这半月以来,傅仪从来就没召见过他的任何亲信,而唯一见过傅仪的婉容,也一直都在关东军的紧密保护之中。” 蒋中正和在场的邓文仪,戴笠,酆悌三人都十分认真的听着杨永泰的分析。 “现在谈傅仪是否毙命还有些过早,委座,再过两天国联调查团报告书,就要全面公布了,傅仪要是还不露面,整个伪满的人心恐怕就要动荡起来了。所以未来的半个月是最关键的半个月,傅仪再不露面,那他绝对是没命了,就算是傅仪再次出现在人前,恐怕也必然是关东军安排的替身,不是也是!”杨永泰的脸上露出了一阵狠色。 蒋某人却十分明白杨永泰话里的意思,尤其是后面那句话。蒋中正敲了敲桌子,然后轻轻吐了一口气,说道:“不错,畅卿说的很有道理,这份国联调查团报告书可是关系到伪满存亡的一件大事,只要傅仪能够出面,他必然要表明自己的态度,除非是傅仪已经到了无法出面的地步了。” 老蒋的眼神的满是精光,傅仪若是真死了,整个格局就完全不一样了。 杨永泰眯着眼,继续说道:“委座,还请派人关注傅杰的一举一动,傅杰现在还在日本东京留学,相信日本人必然加强了对傅杰的保护,一旦傅杰企图离开东京返回东北,那就是能说明一件事情。” 说着杨永泰的目光看向了老蒋,老蒋很明白的点了点头,他对着酆悌安排到:“力余,傅杰的事情就交给你,尽量不要让他活着回到国内。” “是,校长!”酆悌很干脆的一点头,应了下来。 “畅卿,说到伪满,日本昨天派人私下接触了罗文干,希望能由中日两国单独谈判来解决伪满事务,为此他们不惜做出大规模的让步。” “委座,我想日本人提出的条件中,绝对不包括关东军撤兵这一条吧?”杨永泰冷笑道。 “不错,只要日本人一天不提撤兵这一条,中日之间就一天没有谈判的余地,倒是这份报告书,李顿等人的调停之主张,也有些太忌惮日本了,竟然要在东北成立‘自治政府’,而中央只保留的有限的外交权利,其他一切均归属于‘东北自治政府’。这样的决定,等于对日本所制造的‘满洲国’现状几乎是要完全加以追认,并想将其固定化,哼哼,别以为他们的打算别人看不出来!”老蒋一阵冷笑。 “委座!”杨永泰开口劝慰道:“话虽如此说不错,但是那份报告书中前八章调查关于的日本责任尚属公道,卑职对此认为有修正或保留接受的必要,而不是完全予以拒绝。毕竟在一定程度上讲,这份报告书对我国来说还是有利的!” “可是,畅卿,就算是依此赶走了日本人,也会因此而引进更多贪婪的野狼!” “委座!”杨永泰的声音依旧平静,“中国现在最大的敌人不是英美法诸国,而是近在咫尺的日本,退一步讲,就算是英美法诸国的势力渗透进东北,那又如何,无非是另一个上海罢了,而一旦如此,诸国与日本之间的势力摩擦甚至敌对就会越演越烈,日本人甚至比我们更不愿意这份报告书在国联通过,一旦成了这样的局面,日本在东北数十年的经营就会在一夕之间付之东流。所以日本人必然会在国联极力反对和阻止这份报告书的通过的,这会极大的触及英美法诸国的利益,必将引起各国的一致反感,日本政府必然会在国际上遭受到更大的压力,这对我们来说是极有好处的。” 老蒋点了点头,他明白杨永泰说的极为有理,他自己也不是想不到,只是一想到东北自治这四个字就让老蒋脑袋发疼。 “畅卿,你觉得我们应该怎样做,才能在国联争取对我国更有利的态势呢?” “委座,为了推动大国提出支持中国的方案,也为了阻止国联通过有利于日本的解决方案,卑职认为我们不妨从两方面着手,其一是对外宣称,我国放弃并拒绝与日本进行任何直接谈判,以此来尽量推动国联对日本做出严厉制裁;其二是加强对国联,尤其是美国的外交活动。” 听到这里蒋中正更是竖起了耳朵。 “委座,现在在整个东亚地区与日本利益冲突最严重的就是美国,最希望这份报告书在国联通过的自然也是美国,外交部可以委派施肇基为驻美公使,加强对美国政府的工作。另外我们还可以以驻法公使顾维钧和驻英公使郭泰祺与颜惠庆一起组成代表团参加国联大会;代表团人员必须国联会议召开前积极与各方接触,交流看法,争取支持。 另外,在国联大会上,最好让日方先行攻击报告书。这样我方于反驳时说明自己立场的辩论策略,就容易争取国际同情;并可令外交部整理出对报告书关于解决东北问题的修改意见,到时代表团可以在国联大会上一一提出,使其能够充分了解和向国际阐述政府对解决问题的态度及主张。依此争取对我国最有利的态势。” 第二四五章 命令 “恩!”蒋中正脸色严肃的站了起来,“力余啊,其实傅仪的生死对整个北方局势的演变并没有多少帮助,伪满没了傅仪,还有傅伟,傅杰,一大帮子前清旧臣,大势已成,不是刺杀一个傅仪就能解决的。” 老蒋的声音中充斥着无奈,“只要关东军的那几个师团一直在东北待着,甚至日本还在不停的增兵,东北的局势就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酆悌知道这个时候并不适合自己插话,所以他很安分的在一旁站立! 老蒋再次走到地图跟前,看着眼前这幅巨大的全国帝国,背对着酆悌说道:“你知道我最欣赏范杰的是那一点吗?” “学生不知?”酆悌赶紧回答道。 老蒋的视线落在到北方以北:“我最欣赏他的是他对整个大局的掌握。北方的局势,不只涉及到中日两国,甚至还涉及到了北方的苏联,他这一次将祸水引到苏俄的身上,无论傅仪最后是不是身死,我们就已经达到了目的。只要这件事情上,日本人哪怕有一丝的怀疑在苏联的身上,那么在中苏边境上,关东军至少要安放两到三个师团。这样的话在未来日本人进攻热河的时候,他的兵力部署上就会有一定的削弱,就算是他再从过来抽调部队过来,对中国北方环境的不熟悉,也会极大的削弱他的战斗力,这一点对我们来说是有极大的好处的。” 老蒋转过身来看着酆悌,“回去告诉范杰,我需要他在中苏边境掌握一支义勇军部队,关键时刻能从关东军的背后发起袭击!” “是,校长,学生一定转告。”酆悌没有丝毫犹豫,就替范杰答应了下来,根本不管这中间到底有多大的难度。 “恩!”老蒋点了点头,“既然范杰这次任务完成的这么出色,那么他私底下将军火卖给二十九军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 酆悌冒出一声冷汗,“是,校长,学生回去一定严厉的斥责焕然,不该如此胆大妄为!” 老蒋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他摆摆手道:“我知道当初范杰他们接触二十九军,也是为了拉拢宋哲元等人,但是千万要注意,就是二十九军内部也要分人啊!” 老蒋最后那句话说的相当有深意,酆悌并不笨,自然能够听出老蒋话外之音,他立刻心领神会的说道:“请校长放心,学生明白!” “恩!”老蒋再次端起的茶杯,对了酆悌说道:“回去告诉范杰,他的一切功劳我都给他记着,让他放手大胆去干,只要北方的局势对政府有利……” 老蒋的话并没有说完,他深深的看了酆悌一眼,酆悌立刻站直的身体,回答道:“学生明白怎么做,请校长放心!” “恩!”老蒋将杯中的温茶一饮而尽,“好了,力余,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是校长!” 从委员长官邸出来,酆悌发觉自身胸前背后满是冷汗啊,老蒋这一手实在太厉害,一手大棒,一手萝卜的手段屡试不爽。 看样子是时候警告焕然一声,免得他自己得意忘形,可别忘了日本人现在可是满世界疯狗似的寻找新京刺杀案的真凶,范杰真要在这个时候露了马脚,后果就严重多了! 得让他低调一段时间,但是这小子的事情着实不少,过一段时间还有一批军火到上海,又是一件麻烦事,酆悌顿时觉得左右为难,不过无论如何,这回怎么也不能让这小子再露面了。 酆悌回到自己住所之后,立刻写了一封回信给范杰,交给范杰的手下连夜带回北平去,免得这两天又出什么幺蛾子! 10月1日,星期一,北平宪兵司令部,今天的例行会议上难得陈兴亚再次出现。 这位老大最近越来越有些不想理事了,然而在开完会后,陈兴将范杰叫去了他自己办公室! “焕然啊,坐!”陈兴亚今天的态度反倒是十分和蔼的。 “是,司令!”范杰有些不明所以! “焕然啊,我听说你这次在武汉干的不错!”陈兴亚开口就夸奖道。 范杰这个时候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所谓的他留在武汉不过是一个烟雾弹而已,所以范杰糊里糊涂的回答道:“职下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听令行事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 “呵呵,好一个听令行事啊!”陈兴亚突然笑了起来,声音中带着莫名的悲凉。 范杰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说错了,赶紧起身站了起来,“司令!” 陈兴亚摆摆手道:“不关你的事,你先回去吧,工作上的事情多操点心,近期军内要狠抓一下军纪问题,你回去和孝先两个人商量商量,弄一个行动计划出来!” “是,司令!”范杰立刻立正,应了下来。 “恩,去吧!”说完陈兴亚有些无力的摆了摆手,范杰只好告辞离开。 等范杰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蒋孝先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蒋孝先见范杰回来,赶紧放下手中的茶杯,“焕然,你回来了,老头子跟你说什么了?” 范杰朝赵祥使了一个眼色,赵祥立刻便退了出去,在门外守着。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范杰有些疑惑的将陈兴亚的所有话语重新复述了一遍,抬眼看着蒋孝先。 蒋孝先摩挲这茶杯,半天之后,蒋孝先再次郑重的问道:“他说的可是武汉的事情?” “恩!”范杰认真的点了点头。 蒋孝先这才有些有些明白过来,他对范杰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这一次咱们复兴社在武汉很是做了一番大事,邓文仪的第三课做的都是一些表面上的事情,戴笠的调查科在私底下更是做了许多事情,老陈估计是以为你被调到了戴笠的调查科手下做事去了!” “哦!”范杰皱着眉头,问道:“戴春风到底做了什么,能让老陈变成这幅样子?” 蒋孝先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脸上露出些许的同情之色,“陈司令,这是联想到了他自己。你有所不知,现在在武汉活跃这一支小型、神秘的组织——铁血锄奸团,这个组织先后制造了多起轰动一时的刺杀案、爆炸案。” 蒋孝先开始一一跟范杰交代了起来,原来,这个铁血锄奸团的主要是有戴笠手下的调查科抽调人手组成的,那些案子都是他们“以秘密对秘密”、进行反日活动的手笔。 首先是“王金波、杨志清案”。王金波时任武汉警备司令部秘书,九月间,他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几天后,他的尸体在九江被人发现,与此同时,日清公司买办、与他私交极好的杨志清更暴尸汉口街头,“数其五条大罪,罪状置于尸身上……罪状署名为‘锄奸团’”。 原来,杨志清的真实身份,是日租界密探长,日本在汉口建立的汉奸组织就是以杨志清为首”。至于王金波,也不过是他的手下。该案引起轩然大波,日本领事以“死者系日资公司属员”的名义,几次交涉,但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紧接着是“日货案”。也是九月间,百余家与日货有关的武汉商行,都收到了锄奸团的恐吓信,勒令三天之内停售日货,甚至威胁要投炸弹。此后几天,爆炸声时起时落,日货销售一落千丈。这一年的夏天,日货在汉口的销售每月约值六百万元,三个月后,日货销路减少至二十万。锄奸团的威名可想而知。 与王金波、杨志清案一样,该案最终没有破获。此外还有“领港案”、黄飞案等等。 最后蒋孝先说道:“陈司令估计上看着咱们在武汉干的红红火火,而北平却受制于少帅的命令无法展开手脚,所以心有所感而已。” 范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陈司令现在毕竟上了年纪,人老了,想的自然也就多一些,只是,按照这种状况下来,他怕是在宪兵司令的位子上做不了太久了!” 范杰绝对想不到自己一语成谶,就在半年之后,陈兴亚辞去了北平宪兵司令的职务,由副司令兼北平警备司令邵文凯接任。 第二四六章 准备 “啸剑兄,我看这一次戴雨农着实干的不错,怕是在校长眼里的分量会越来越重啊!”范杰一边说,一边看着蒋孝先。 蒋孝先摆摆手,说道:“都是为党国效力,有能力的有本事的,自然就爬升的很快!” 蒋孝先话里的意思很清楚,他并不想掺和到复兴社的内部斗争当中,贺衷寒、邓文仪、酆悌三人领头的湘派和有蒋中正背后支持的戴笠、胡宗南为首的浙派,现在都在争取复兴社的领导权,现在戴笠的调查科权势越来越重,湘派的这些人自然是在心里有所忌惮,好在现在复兴社内部各派还在蜜月期,就算是有所斗争也都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这或许也就是老蒋所希望的“合理竞争”,这样更能使得复兴社走的更远。 范杰和蒋孝先一直商谈到中午,两人一起在宪兵司令部的食堂吃过午饭之后,才一起回了后面的家属院。 下午时分,范杰和参谋长打了声招呼便带着赵祥去了西山修械所! 西山修械所,范杰回到北平之后,这还是第一次来。 这里是老汪的地盘,由他自己一手负责的,所以老汪很快就从华美那边赶了过来,陪同范杰一起视察。 在这里华美建筑队的人正在紧张的施工着,工程已经进入了尾声,老汪拍胸脯打了包票,绝对不会耽误十天后的子弹生产线入住的! 西山修械所紧挨华美公司石景山分厂,虽然从外面看是两家毫无关联的工厂,但是在内部,重重高墙之下,却又一条铁路将两间工厂联系在了一起。 西山修械所这里存放的都是普通的修理军械所用的车床设备和各式材料,而真正的核心材料现在都是在华美这边堆放着。 西山修械所的外围看起来守卫有些松懈,但是再往里走,守卫就森严了起来。范杰用的自然是外松内紧这一套,这一套他已经用出了自己的心得。 范杰之所以选择紧挨华美的地方修建西山修械所,除了方便掩护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们在西山修械所这块地皮紧邻山体的部分发现了一个天然溶洞,经过一个月的整修之后,这里基本上可以作为整条生产线的存放地。 范杰甚至有心要在外面按上一道大铁门,但是时间上有些来不及,只好暂时不了了之。 在溶洞里面,除了中央的空地是放置生产线的,老汪他们还在山体里面风隔出了六个小间,用来存放原材料和生产出来的子弹。 子弹在溶洞里面生产出来之后,有需要的会通过安置的铁路快速运到旁边的华美公司,再有华美向外运输。 而在溶洞外面是一排两层楼高的厂房,它将溶洞存在的一切痕迹都遮掩的干干净净。 范杰两人现在看的就是这座占地达1000平米的厂房,这座房子不过是整个西山修械所大院众多建筑中的一座,而他将作为整座修械所的库房所在,这样的话从这里进进出出的各种板车,u型车,就不会太引人怀疑。 谁想想不到就在这座厂房的后墙上有一道长六米高三米的大门,而在大门之后将隐藏下一个溶洞里面藏着整套子弹生产线。 这座房子的仓库墙体极厚,墙根处甚至达到了两尺厚,这是典型的钢厂车间构造,用来做仓库倒是再合适不过。 毕竟世道不靖,说不定那一天日本人的飞机就从上面扔下炸弹来,范杰自然要防着这一点。所以整个西山修械所的所有建筑物修筑的非常坚固,墙壁也非常厚实,甚至就是外院墙的墙根处亦有一尺半厚。 在这座厂房前面横着排开是同样的两栋厂房,一般军队里面的武器的修理改装,都在这两栋厂房里面进行,毕竟战事一开,枪械的修理也有非常大的工作量。 修械所里面的所有工人都是在华美大院经过严格保密训练,考核合格之后的才会调到西山修械所来,而一旦调到西山修械所他们所有的待遇到将会翻倍。 整个西山修械所的保卫工作都将由华美内卫队的人接手,范杰已经给他们弄成了正式的宪兵编制,平时他们除了严格巡逻,休息的地方就在前面的两栋宿舍里面。而华美那边一旦有外人过来捣乱,他们也会在接到电话之后,前往平息。而一旦出动,范杰已经授权他们可以采用一切武力,任何后果自然是由范杰来承担。 一切的后果都比不上西山修械所后面的隐藏的兵工厂暴露的后果大。 华美最近一段时间正在四处修建建筑,石景山山腰的华美实验室,西山修械所,还有密云的军医学院,甚至在蓟县买的庄园,还有远在多伦的商行,最近的开销确实大了一些。 范杰手里除了下一批军火的款子之外,基本上也没有什么余钱了。 所以在听到二十九军在没有还了前面的一笔账,还打算继续赊钱购买军火的时候,范杰心里也是一阵火大。话他已经让程叔捎过去了,程叔可能说话客气了一些,所以张维藩那里到现在还没有动静,范杰暂时也没有心思管那个。 范杰在石景山待了两天之后,这天上午范杰被范熙壬叫了回去。 在燕大家属院范熙壬家里的客厅,范熙壬上下打量着一身笔挺军装的范杰。 “恩,不错,你回去准备准备,下午跟我去拜访张辅忱!” “是,伯父!”范杰赶紧点头应了下来,“辅帅那里您已经打过招呼了?” “恩!”范熙壬点了点头,“回去打扮的精神一点,别丢了我的面子!” “是,伯父,你放心,那侄子就先回去了,下午我过来接您!” “恩!”范熙壬摆摆手,示意范杰赶紧滚蛋! 离了燕大,范杰开车赶回宪兵司令部。可是这一路上过来到处都是游行示威的人群,范杰的车子一时被卡的动不了。 赵祥按了好几声喇叭,见情形没有丝毫的好转,只能掉过头来,对范杰说道:“少爷,您不知道,自从昨天国联调查团报告书在南京发表之后,整个国内的反对声四起,昨天还好好的,今天突然街上就满是示威游行的学生们。” 范杰摆了摆手,说道:“无妨,咱们就等一等吧。对了,呈祥,宪楷那里你派人过去了吧?” “放心吧,少爷,早派了,您放心,不会让宪楷小姐受到一丁点的伤害的。” “恩!”范杰点了点头,尽管他已经数次要求宪楷不要去参加游行示威的活动,但是宪楷当面答应的很好,但是背过身的时候,已经将范杰的嘱咐抛之脑后。 好容易回到宪兵司令部,范杰赶紧将于秀英找来,于秀英掌管着整个宪兵司令的电讯课,军内很多的事情都难瞒得过他。 “于科长,快请坐!”范杰批阅完这两天积攒下来的公文,抬起头看着于秀英,“于科长,这两天,各军各师的情况的如何?” 现在的东北军嫡系部队,下辖4个军16个师,再加上两个军委会直属独立师,一共有18个师的兵力,这里面并不包括西北军,晋军,和热河的汤玉麟所部,这些都是张学良手下的嫡系部队,虽然对张学良有些怨言,但是忠诚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参座,现在各师的情况都还好,各位长官对部队的管束都很严,国联调查团报告书公布的事情,大多数的部队还没有听闻!”于秀英坐正身体回答道。 “恩,这样,你回去以司令部的名义起草一份电文,要求各军各师的宪兵队严密关注那些煽动士兵情绪鼓吹反攻东北的军官。” “参座”于秀英抬起头看着范杰,脸上带着意外的愤怒,“您打算将这些军官都抓起来吗?” “呵呵!”范杰摆摆手,说道:“你误会了,于科长,我只是打算将这些军官暂时保护起来而已,对于他们,将来我有大用!” 第二四七章 辅帅 对于东北军中这些热血军官,范杰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和用处的,将来他若是想要插手东北军的内部事务,这些军官,就是他下手的最好助力。 范杰虽然没有多作解释,于秀英也明白自己刚才的话说的有些着急了,以她这么长时间对范杰的了解,范杰绝不是那种畏日如虎的人。 没过过久,于秀英就将起早好的电文拿了过来,范杰找李润签字之后,便立刻让于秀英发了出去。 中午时分,范杰叫上赵祥和于秀英一起在宪兵司令部食堂的小间里吃的午饭。一边吃饭,范杰一边向于秀英询问一些关于张作相个人喜好的问题。 于秀英皱着眉头,疑惑的问道:“参座,你问这些事情做什么?” 范杰放下筷子,解释说:“下午我要随一位长辈去拜访辅帅,看看需要带一些什么礼物?” “哦!”于秀英没有细问,而是开口打趣道:“辅帅这人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就是好打麻将。参座,您要是真想带好一点的礼物,我听说城西有一家当铺里面有一副上好的翡翠麻将。这东西保证辅帅喜欢!” 范杰赶紧摆摆手,说道:“算了吧,我哪里买的起那些东西,普遍一点的东西就好!” “这样啊,”于秀英皱了皱秀丽的鼻子,低声说道:“这样的话,你能带点好烟好酒好茶就行了,这些东西辅帅家里虽然不缺,但是作为礼物****别人也不会说什么的。” “行,知道了!”范杰扒了两口饭,这才抬起来来问道:“辅帅最近很闲吗,怎么会喜欢打麻将呢?” 听到范杰这么问,于秀英抬头看了眼范杰,见范杰是真不知道,这才不自主的左右看了看,低声介绍了起来。 原来“九·一八”事变之前张作相回锦州为父亲治丧,把吉林军政大权交其参谋长熙洽代行,这为日军入侵和熙洽降日造成可乘之机。 “九·一八”事迹后,张作相从锦州去北平,与张学良商讨对策,张学良转请南京政府,令张作相代理东北边防司令长官,设长官公署于北平,以维持东北危局。张作相以东北边防机构在北平挂牌为耻,坚持不就。 之后张作相就一直闲居在家,除了关心哈尔滨李杜、冯占海的消息,偶尔参加一下军事会议之外,别的事务是一概不管! 听过于秀英的介绍,范杰总算是对张作相的处境有些了解。九一八事变,张作相本人是有一定责任的,这一点东北军内部许多人都这么想,张学良怎么想不知道,可以看出张作相自己也是同样的想法的,不然张作相也不会因为自责,而主动从军内退了下来。。 “恩!”范杰点了点头,心下有了打算。 到了下午四点左右,范杰乘车赶往燕大,将伯父范熙壬接上以后,这才向张作相的府邸赶去。因为担心路上会遇到游行示威的人群所以范杰稍微绕了一点远。 张作相的府邸离顺城郡王府并不是很远,张作相原本打算去天津居住的,他在天津英租界还有一套宅子,但是张学良还是让张作相留在了北平,不知道是不放心,还是觉得一旦有事,身边也有一个有经验的人可以求教。当初汤玉麟一事,张学良在两难之下还是找到了张作相询问意见。 张作相的根基在吉林,吉林一丢,现在的张作相也就剩个招牌了。但是张作相在东北军的威望很高,仅次于张学良,范杰可以喊张学良叫小六子,但是对于张作相,范杰也得恭恭敬敬的称一句“辅帅”。 当年张作霖并日本人炸死的时候,很多东北军将领原本是准备拥立张作相担任东北三省保安总司令的。但是张作相坚持不任,而推让与张学良,自己甘居副职辅佐。 张学良执政以后,无论是东北易帜,还是中苏事件,张作相对张学良都是鼎力支持的。 然而他与张学良之间并不是没有分歧,中原大战,阎锡山、冯玉祥联合倒蒋,当时东北举足轻重,双方都想拉张学良以加强实力。张作相就力主东北闭关自守,固守关外,不参予内战,休养生息,训练士兵,扩充实力,静以待变。 说实话,真要是听了张作相的,也不会有后面九一八事变的发生! 九一八事变之后,张作相出于自责,除了参加必要的会议,他已经很少出门了。 范氏叔侄抵达张府的时候,一名身穿军服的年轻人很快便迎了上来,“菜园先生!” “是蔚久啊,你大哥呢?”范熙壬从打开的车门走了下来。 这名年轻人真是张作相的次子张廷枢,现任东北军第112师独立旅旅长一职,“大哥前几天回了天津那边还有些事情!” 张作相的长子张廷兰并没有像乃父乃弟一样踏入军旅,而是选择在商业上大展宏图,依托张作相的影响力,加上张廷兰的努力经营,张廷兰的公司在平津一带发展很快。 “这位便是焕然吧,这么年轻就已经是宪兵团上校了,真是年少有为啊!”张廷枢对着走上前的范杰夸奖道。 范杰在心里冷笑两声,你不过比老子年长两岁,装什么大尾巴狼,不过说实话,作为少将旅长,张廷枢确实有这个资格。 “蔚久兄客气了!”范杰十分平淡的回了一句,毕竟他现在作为宪兵司令部的上校副参谋长,鉴于宪兵的特殊性,实际上他并不比张廷枢差。 张廷枢笑了笑,便将范氏叔侄二人领进大门。 范杰跟着伯父范熙壬在后院见到了张作相!五十多岁的张作相,头上的白发已经清晰可见,对于这位大佬,范杰心里也是充满了敬意。 不是因为张作相的地位问题,也不是因为他与范熙壬的交情,而是范杰认为张作相是一名能吏,他在治理民政上是一把好手,在吉林人省长的数年间,他组建了吉林省城自来水筹备处,建了吉林第一座自来水厂;成立了吉海铁路建设筹备处;修建了吉林第一条柏油马路。为发展吉林的教育事业,张作相拨款在城外八百垄建立了全省最早的一所大学-吉林省立大学,张作相自己还亲任校长。 而且张作相在政治上没有什么野心,在东北军的诸多元老之中,张作相对张学良的支持是最大。犹是如此,张学良在内心中依旧将这些老帅们视作他统治东北的障碍,这也是张学良入关后,不再愿意返回东北的原因,这最后也导致了九一八事变的发生。 “任卿兄,有些日子没见了,你的精神头可是越来越好了!”张作相上前握住范熙壬的手。 “这次正是多亏辅忱你啊,要不是你让李杜将军那边帮忙,毅安哪儿又那么容易从哈尔滨逃回来!”范熙壬郑重的感谢了一声张作相。 “任卿兄,你太客气了,李杜那边给我来消息说,至今他也不知道毅安老弟是怎么离开哈尔滨的,你老弟这一手藏的太深了!”说着,张作相的眼神落到了范杰的身上,对比范熙申在哈尔滨逃离和范杰最近的行踪,张作相很自然的就将两件事情联系到一起,虽然范杰并没有在哈尔滨露面,但是张作相依旧怀疑是范杰北上将范熙申救回来的。至于武汉那边发来的公文,张作相并不买账。 范熙壬笑了笑,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下去,见张作相的视线依旧在范杰身上停留,范熙壬一把拉过范杰,说道:“来,焕然,见过你辅忱伯父!” “辅帅!”范杰规规矩矩的给张作相敬了一个军礼! “恩!”张作相上下打量了范杰一番,这才开口说道:“不错,也是一表人才啊!” 范杰赶紧谦虚道:“辅帅过奖了!” 张作相笑了笑,看了走过来的管家,说道:“任卿兄,酒席已经准备了,你我边吃边聊!” “好!”范熙壬客随主便,跟在张作相的身后向客厅走去! 第二四八章 交易 一顿酒席吃的是宾主尽欢,散席后,范杰在张廷枢陪伴下在张府花园游逛,而范熙壬则被张作相请进了书房。 “请!”张作相端起了手中的茶杯,范熙壬点了下头,也将手中的茶杯端起来抿了一口。 放下茶杯,张作相开口问道:“任卿兄,你一向是无事不等三宝殿了,这回过来是?” 范熙壬摆摆手,说道:“辅忱,不知道你听说没有,最近屡有风声传说,日本人正在收缩兵力打算将义勇军引到大城市,然后聚而歼之。不知道这消息……” “唉!”张作相叹了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这是武汉那边发来消息,侍从室那边分析研究了近期的东北的局势,最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相信是有一定根据的。” “哦!”范熙壬皱起眉头问道:“辅忱,汉卿对此事有什么应对?” “汉卿已经派专人前往辽东,吉西和哈北,专门向唐聚五,苏炳文,马占山,李杜和占海他们带去了命令,让他们不要盲目向沈阳,吉林,哈尔滨这样关东军主力聚集的地方发起攻击,要先稳固自身的局势,清理内部的隐患,训练士兵,增强战力,然后再向关东军兵力薄弱的地带推进。”张作相一一向范熙申叙述。 “辅忱,”范熙壬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直接发电报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要派专人去,这样日本人极有可能会在中途进行拦截。” “呵呵!”张作相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任卿兄,电报已经发过了,只是汉卿担心义勇军各部自行其事,这才派专人过去!” 范熙壬有些明白过来,张学良这是担心各地的义勇军对他的命令置若罔闻,这才派专人前往督促,或许这些人还有别的任务。这就不是范熙壬应该知道的事情了。 “辅忱,汉卿就没想过直接派兵北上吗?”范熙壬压住内心的疑惑问道。 “任卿兄,你也是经过军旅的人了,怎么能问出这样的外行话。”张作相看了范熙壬一眼,这才细细的给他解释道:“现在南京政府那边给的军费刚够维持军队所用,购买军械,维修武器都得汉卿自己掏钱,说实话,没了东三省的财源,汉卿哪有资金派兵北上啊!” “那南京政府了,他们就没有提到经费的问题吗?” “怎么没有,现在南京那边正在倾力剿匪,政府的经费全用在了那一边,哪有多余的经费给东北军,而且人家说了,东北军要收复东北,经费问题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没有经费,汉卿还怎么出兵啊!” 范熙壬现在算是看出来,东北军压根就没有出兵收复东北的打算,所谓的经费问题,也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 范熙壬最后平静了一下心绪,开口问道:“那少帅就没想过派几支小股部队从热北直插齐齐哈尔,帮助苏炳文、马占山,还有李杜他们一起抵抗关东军?” “任卿兄,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没有?”张作相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哦!”范熙壬带着惊喜的目光看向张作相。 张作相摆了摆手,说道:“任卿兄,你有所不知,现在军内的事务,汉卿过来找我商量的并不多,我知道汉卿手里确实有这么一支秘密人手,但是具体人员布置或是行动计划,汉卿从来是不会找我商量的!” 张作相说完这句话自己都叹了一口气,但愿有这回事情吧! 张作相心里明白,现在东北军真正的问题是小六子根本没有对抗关东军的信心,中东路一战,东北军被苏联5大元帅之一的布柳赫尔元帅,也就是北伐军的军事总顾问加伦将军,所指挥的苏联远东集团军打的四散奔逃,损失惨重。 中东路事件是张学良执掌东北政权后第一次大的对外军事行动。战争的惨败无异于给意气风发的张学良当头一棒,那一番受挫,是张学良主政东北以来遭受到的最沉重的打击,而这种挫败感一直延续到“九一八”事变。 因为有了中东路事件,面对突如其来的“九一八”,张学良不敢再贸然行事了。在他看来,中东路事件中,苏联是被动的,准备不充分,而东北军是做了充分准备的,东北军尚且失败;“九一八”事变是日本蓄谋已久的,早已作好充分准备,东北军孤军奋战,取胜又谈何容易? 在张学良心中还有这样一个顺理成章的比较:1904年的日俄战争,俄国战败,其强大的太平洋舰队和波罗的海舰队几乎全部被歼。日苏相比,日军战力明显强于苏联,那么,东北军与苏军作战都打不过,更何况要面对比苏联更加强硬的日本人了。 所以,“九一八”事变后,面对汹涌而来的日军,张学良担心东北军孤军作战,做出“无谓的牺牲”,因而提出了“全国抗战论”。 诚如张学良所言:“日人图谋东北由来已久,这次挑衅的举动,来势很大,可能再兴起大的战争。我们军人的天职,守土有责,本应和他们一拼,不过日军不仅一个联队,他全国的兵力可以源源而来,绝非我一个人及东北一隅之力所能应付。……我们是主张抗战的,但须全国抗战;如能全国抗战,东北军在最前线作战,是义不容辞的。” 没打先有怯敌之心,不能不说与当年中东路的惨败有直接的关系。 张作相是最了解张学良心态的人,当然这些事情,张作相不可能对范熙壬讲的那么透彻,不随口敷衍他已经是看在十数年的面子上了。 而在客厅里,范杰和张廷枢两个人,正在相互品茶。张廷枢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笑着开口问道:“焕然老弟,我听说你在石景山开了一家工业公司?” 范杰微笑着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些事情是瞒不过张廷枢的,所以“老实”的回答道:“不错,主要是生产一些钢管,钢珠,钢钉之类的东西,顺带也有几间厂房生产一些棉布之类的东西,一个小厂子,不成气候,贻笑大方了!” “呵呵!”张廷枢跟着笑了几声,一挑眉,说道:“我看不见得吧,光是这两个月从石景山华美公司运回河南巩县兵工厂的钢管,钢珠和钢钉之类的东西就不下二十个车皮,焕然啊,你可是真了不得啊!” “呵呵!”范杰眯起了眼,张廷枢对石景山那边的情况挺熟悉啊,“一点小买卖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我还听说焕然老弟在北平城里面还有不少店铺,什么饭店,粮店,布庄,当铺等等不一而足啊!”张廷枢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呵呵!”范杰的笑声冷了下来,他不知道张廷枢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情的,但他说的这些店铺都是老汪手底下情报网络的一个个支点,专门用来对付日本人的,这样的店铺不只是北平,就是天津哪也有一批,甚或与奉天,新京,哈尔滨,范杰都有分行,里面有专人负责收集各种情报,不过那边主要是打着美国海河集团的名义,和华美公司的关系没有多少人知道。 “蔚久兄消息灵通啊!”范杰很“坦然”的说了出来,“那些都是家里的产业,小弟不过是借机赚点私房钱罢了!” 张廷枢很自然的点了点头,他虽然知道范杰在北平有不少产业,但是内中的详情他是不知道的,尤其是里面用的不少都是范家的老人,对于其中的真实情况张廷枢根本就不知道。 张廷枢笑了笑,低声问道:“我听说焕然老弟能够外面弄来一批毛瑟步枪?” “哦!”范杰皱了皱眉头,他知道二十九军那里守不住秘密,但是怎么也不想这事变的这么人尽皆知! 仿佛知道范杰心里在想什么,张廷枢直接开口说道:“这是我从二十九军政务处长潘毓桂那里得到的消息,这个人太油滑,好专营,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多少秘密他都能说出去的。焕然老弟,以后和二十九军打交道的时候可要多留点心,多防上一手啊!” “恩!”范杰沉着脸点了点头,心中对张维藩的不满又过了一层,“多谢蔚久兄了,小弟一定铭记在心。” 第二四九章 买卖 “呵呵!”张廷枢摆了摆手,说道:“咱们还是说回步枪的事情,为兄想要购上一批毛瑟步枪,是个什么价钱?” “哦?”范杰再次惊了讶起来,张廷枢所在的第112师可是张学良手下最两个装备精良的独立师之一啊。 第112师,那是东北军里面最著名的少爷师,绝大多数军官都是有后台的二代们,装备精良,服装整齐,一般东北军阅兵都是他们上,可以说是东北军的一面招牌,至于战斗力那就不知道了,反正也没人舍得让他们上战场,他们原本是给张学良当卫队培养的,可是九一八之后,他们被改编成了第112师。 “蔚久兄,东北军的的武器买卖不是一向从天津那边的几家洋行购买吗,怎会回想到小弟这里?”范杰不解的问道。 “焕然,具体的情况,我这里还不能跟你说,只是这次事情需要极为的保密。”张廷枢盯着范杰一言一句的说道, 范杰知道这种情况下,他不卖给张廷枢是不成了,所以范杰开口问道:“不知道蔚久兄,需要什么样的武器?” 张廷枢的嘴角弯起了笑容,他很直接的说道:“200支毛瑟1924式步枪,20挺捷克zb26式轻机枪,50支毛瑟手枪!” 范杰皱起了眉头,武器倒是真的不多,也只够已经加强连的,范杰没有再多问什么,直接说道:“3万美金,10天之内交货!” “好,爽快!”张廷枢不自觉的兴奋起来,直接站起来对范杰说道:“焕然,你这个朋友我张廷枢交了!” 范杰微微笑了笑,“蔚久兄,咱们兄弟不说见外话,你我都不想这笔交易被别人知道,所以……” “你放心,焕然老弟,这点事情我还是懂的的!”张廷枢点了点头 “好!”范杰站起来,直接握住张廷枢的手说道:“十天之后,一手交钱一手交火!” “好!”张廷枢握住范杰的手紧了紧,他知道范杰在这笔交易上并没有赚多少钱,他虽然不缺这点钱,但是对范杰的这份情还是很感激的。 这批军火放在二十九军身上,范杰非要卖到五万美金不可,这也就是看在张廷枢的面子,范杰才给他这么便宜。不过以后可不会这样了,张廷枢这帮少爷们,要少了可不成。 范熙壬和张作相来到客厅的时候,见范杰和张廷枢聊的正欢,相视一笑,这才走入了客厅。 范杰和张廷枢见两位长辈走了进来,赶紧起身迎接。 “聊什么,这么高兴?”张作相随口问道。 “没什么,一点闲事,父亲!”张廷枢赶紧回答。 范熙壬站在一旁微微笑了笑,打断张作相接下来的文化,“好了好了,辅忱,孩子们的事情问那么多干什么?” 张作相看了范熙壬一眼,微笑不语。 范杰朝范熙壬微微一点头,范熙壬就有些明白过来了,转身对张作相说道:“辅忱啊,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下回我请客,一定要赏光啊!” 张作相挽留道:“任卿兄,这么早回去做什么,不要我们四人打上几圈?” 范熙壬赶紧摆摆手,说道:“辅忱老弟,我可比不了你,我家里还有一堆儿女要养活,这种事情,我就敬谢不敏了!好了,辅忱老弟,告辞了!” 范杰站在范熙壬身后,笑着对张廷枢点了点头,这才随着范熙壬从张府离开。 张廷枢和张作相一直送到大门口,这才慢慢的往回走。 “怎么样,事情都谈妥了?”张作相开口问道。 “都谈妥了,父亲!十天之内,一手交钱,一手交火!” “哦?”张作相顿了一下脚步,略微惊讶的问道:“没有找你要定金吗?” 张廷枢面上满是迷茫之色,不解的问道:“怎么,父亲,还要交定金吗?” “呵呵!”张作相自顾自的笑了笑,“有意思,有意思,柏庭啊,以后可以和这个范杰多来往来往,这个人还是可交的。” “是,父亲!”张廷枢上前扶着父亲的胳膊说道:“我立刻就安排人手,等武器一到,立刻给占海哥送到吉西去!” “恩!”张作相点了点头,嘱咐道:“记得做的隐蔽些!” “放心吧,父亲!”张廷枢很认真的点了点,扶着张作相向里屋而去。 而在另一边,关于张廷枢订购武器的事情,范杰也向范熙壬做了交代。 “这个张辅忱啊,还是不死心啊!”范熙壬叹了一口气。 范杰一直不清楚,张廷枢这么做的目的,听伯父这么一说,赶紧询问起来。 “张辅忱的底子在吉林,现在他的亲外甥冯占海,还在热北,吉西一带进行抵抗。这一次关东军准备对付义勇军的事情,张辅忱恐怕对冯占海有些不放心啊。冯占海和李杜现在的部队里面都是他张辅忱的老底子,他自然不愿意这些部队受到损失。但是这些事情,汉卿是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张廷枢才会来找你购买武器!” 范杰这才有些明白过来:“原来是这么回事呀!” “你看着吧,用不了多久张廷枢还会再找你的,这一次不过是一次试探,等到热河一开战,你小子就闲不下来了!”范熙壬笑着说道。 范杰也是一脸的笑意,“伯父,这种事情自然是多多益善了!” 范熙壬摇摇头,说道:“辽宁的唐聚五,吉林的冯占海,哈尔滨的马占山,这三个人是东北义勇军的三面旗帜。唐聚五因为没有依靠,大多数事情都是自己做主,各方的命令也都听一些,当然主要还是张学良的命令。马占山这个人你从抗日,降日,再到抗日,就知道这个人脑后有反骨,是很难信任的,加上他和汉卿之间有些间隙,所以相对而言,他更愿意接受你们那位校长的命令!” 说着,范熙壬看了范杰一眼,这才继续说道:“吉林是张辅忱的地盘,冯占海是张辅忱的亲外甥,李杜是张辅忱的嫡系亲信,不受汉卿那边待见,也不想和你们那位校长扯上关系,所以才有了现在这幅局面!” “恩!”范杰点了点头,说道:“九月份我在开鲁的时候,好像复兴社那边已经派人在拉拢崔兴武和冯占海,崔兴武这人倒是有些反汤玉麟的意思,要是能够做通这两人的工作,热北那边的情况就好多了!” 范熙壬摆摆手,说道:“你们那边的事情,就别和我说了,我也不想管,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汤玉麟在热河经营多年,绝不是无能之辈,否则的话,现在热河早就落在了日本人的手里了!” 范杰琢磨了一下,觉得伯父说的很有些道理,虽然热河现在军政两面都有些乌烟瘴气,但是就凭关东军和张学良不敢对汤玉麟下手,就可以看得出老汤这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我明白了,伯父,我会小心的。”范杰认真的点了点头。 等范杰回到自己的公寓的时候,有些小柳和老汪都在家里等他。此外还有一个让范杰意外的人也和小柳老汪站在一起等他。 “青子,你终于从上海回来了!”范杰开心的拍着范青的肩膀,“怎么样上海那边都安排妥当了吗?”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少爷,现在只能鲍尔的那边的军械到位,就能直接起运了,不过少爷,最近南京那边的风声有些不对!”范青一脸的凝重! 第二五零章 麻烦 “哦?”范杰皱起眉头,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范青脸上满是忧色,他向范杰解释道:“少爷,我们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好像是有人将走私军火的事情捅到了监察院,所以事情比较麻烦。” “监察院?”范杰皱起的眉头稍微放下了一些,“监察院还管不到军队这趟子事吧?” 范青一脸的苦笑,“监察院确实是管不到军里的事情,但是军政部的事情,监察院还是管得到的?” “无妨,咱们的一切手续走的都很正规,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是现在就怕别人借监察院的来****手。”范杰皱起了眉头,监察院院长于右任又是一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真要出什么问题,恐怕会闹得很麻烦。 “查清楚了,到底是什么人将事情捅到了监察院?”范杰看着范青问道。 “好像是考试院院长戴季陶!”范青不是很肯定的回答道。 “哦!”范杰眯起了眼睛,这下子事情不好处理了,戴季陶是老蒋的拜把子兄弟,是跟老蒋诸多拜把子兄弟里面关系最好,也最让老蒋放心的一位,是老蒋最坚定的支持者,没有之一。 甚至有传言说,蒋纬国实际上是戴季陶的儿子,而不是老蒋的种,老蒋自己也知道这件事情,但是却丝毫不以为意,戴季陶这个时候插上一手,可真有意思。 这位老兄在南京一向低调,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上这么一手,难道是老蒋那边的意思,不对啊,老蒋那边的要是有意见,直接让宪兵司令部下手便是,怎会通过戴季陶扯上于右任,这中间有些不大对的地方! 将范杰抬起头来,老汪赶紧上前一步,“少爷,武汉那边来信了!” “哦,”范杰眼神一亮,从老汪手里接过酆悌从武汉发来的回信,仔细看了起来。 半天之后,范杰才松了一口气。酆悌在信中转达了老蒋对他将武器卖给二十九军的不满,但是鉴于他这次的功劳,一切就不追究了,至于让范杰想办法在义勇军里面掌握一支部队,这事倒有些难,但并不是很棘手,可以慢慢规划,又是酆悌转述老蒋那句,“他的一切功劳我都给他记着,让他放手大胆去干,只要北方的局势对政府有利!” 范杰的心里有了底气,老蒋真要想收拾他有太多的办法,用不着拉上自己的拜把兄弟,范杰还没有这个面子。 “青子,你休息几天,将这边的事情梳理一遍,然后再回上海一趟,将这批军火安全转运过来。这一趟怕是路上有不少麻烦,得准备好才成?” 说道这里范杰的声音低了下来,想了会,他就让老汪带着范青和小柳先下去休息了。他们三个许久没见,想必也有很多话要说。 范杰上了二楼书房,拿出纸笔给自己南京的同窗好友丁昌写了封信,作为宪兵特警第二队队长,丁昌来查这些事情最合适不过了! 现在整件事情让范杰有些云里雾里的感觉,他必须弄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这只是一个偶然还是说这事与日本人有些关系。 日本人? 想到这里,范杰的眉头皱了起来,虽说现在的政府,已经不是“一二八事变”那时候的孙科政府了,2月份老蒋重新上台之后,很是清理了一部分政府内部的污垢,但若是说能将政府内部的所有间谍都清洗赶紧的话,这无非是个笑话。 范杰甚至能够感受到这段时间发生在武汉的事情,只是一个序幕而已,迟早会在全国各大城市蔓延开来,而南京,正是重重之重! 一定要搞清楚戴季陶是怎么掺和到这件事情当中来,这里面到底有没有日本人的影子?这件事情一天搞不清楚,范杰就一天不敢让货物卸到中国的土地上来。 作为宪兵特警第二队的队长,丁昌有足够的能力来查清这件事情,而且就算是真要查军内走私,没有宪兵司令部的配合,监察院想将事情查清楚,无疑是痴人说梦! 范杰做的这件事情,老蒋虽然是默许了,但是事情一旦闹扬开来,范杰是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的,所以他每一步都需要走的极为小心。 现在看来之前的计划已经有所不足,现在还是需要补强一些,范杰接连给第八十七师的王敬久,兵工署的俞大维,武汉的酆悌,还有第二师的黄杰、郑洞国和王启年各去了一封信,希望自己能够得到他们的帮助,而且将自己怀疑日本人牵涉到了这件事情中的猜测也写了进去。 别人或许不感兴趣,但是酆悌却是绝对有心思的,最近戴笠在武汉干的实在不赖,已经有些威胁到他的地位了,虽然因为范杰,酆悌在老蒋面前稳住了地位,但是若是想压倒戴笠,恐怕还需要做些事情,这一次正是很好的一次机会。 写完信,范杰交代小柳派专人连夜将信件送出去,相信有了这些人的帮助,这一次成功转运军火将不成问题! 接下来的几天,范杰一直在忙西山军械所和密云军医学院的事情,范杰专门在天津聘请了一位一战时上过战场的德国外科医生史密斯,作为军医学院的院长到密云教授学生学习外科知识,另外范杰还到北平的各大医学院,找到一些教师,出钱聘请他们每周到军医学院讲授课程。 赵祥作为北平宪兵司令部驻密云军医院的联络官,也时常在两个地方跑来跑去。就是范杰在这段时间也看似忙的不可开交。 西山军械所必须要提前准备好子弹生产线入驻的一切准备工作,等生产线完成安装,试运行成功之后,立刻比试大规模的生产,钢铁,黄铜,****,******,火棉等等原料都已准备妥当,甚至于一些工人已经提前进入西山修械所进行工作。 范杰在接到丁昌的回信之后,仔细思索一番,又将老汪,小柳,范青三个人叫过来商量了一番。当天夜里,范青便直接坐上火车南下了。 又是一个星期五,范杰上午在天津中日学院讲了一堂课,又陪着藤江真文和吉冈正秀喝了一顿酒之后,这才醉醺醺的回到了海河边的公寓! 陈兴已经联系了好几名信得过的雾社高山族族人来到了天津,在小柳将他们送到石景山操练考察培训一番之后,便会派过来到蓟县的村上庄园里面帮忙。 范杰看似醉醺醺的进了公寓,然而谁也不知道,此时他的早已离开天津,乘坐火车南下了。 渡边云子已经从奉天来信了,下个周末,她就会和郝美丽一起乘火车来天津,除了看望范杰,也有散心的打算,这段时间满洲各地烽烟四起,一点也不平静,渡边一郎也同意云子到天津来一段时间。 鲍尔从德国出发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一次的军火交易比上一次要麻烦了多,对于鲍尔突然跟中国政府搭上线做成成军火交易一事,很多人都感兴趣,尤其是日本人,他们对每一批卖到中国北方的军火都查的很紧,虽然不能说破坏每一次交易,毕竟与中国军阀做军火生意的外国洋行有很多,日本人也不是每一家都得罪得起的。 但是他们还是希望能够将每一批军火都记录在案,尤其是鲍尔这样的,长期与中国政府和北方军阀做军火生意的,他们恨不得掌握每一条消息。 这已经是鲍尔第三次往中国运送军火了,一千支毛瑟1924步枪,五百把毛瑟自来得手枪,也就是俗称的“二十响”,此外还有两百挺捷克造zb-26轻机枪,2门德军fh-18型15公分野战重炮,4挺高射机枪,此外还包括一些通讯器材、望远镜,防空探照灯等各种装备,都是范杰点名要的。 从德国启程之后,鲍尔便立刻赶到了美国,他上一次的伎俩已经被日本人识破,但是鲍尔依旧来美国对船只进行改头换面,虽然他知道瞒不过日本人,但是这也是为了掩盖他真正的目的。在美国,勒夫和鲍尔将早已堆放在码头的子弹生产线装上船,这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察觉。 1932年10月9日上午,鲍尔已经能够清楚的看得见中国大陆的海岸线了。 第二五三章 应对 于右任回头看了戴季陶一眼,要不是这位考试院院长找到自己,他自己也不会插手管这事。可也从来没听说过,戴季陶手上有什么情报机构啊,那他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 于右任不自觉的看向了戴季陶手下的那名小厮,那名小厮见于右任看了过来,很不自然的向后躲了躲,不只是于右任,丁昌和王启年早就注意到了这名小厮,而范青则早早的派人盯住了他,范青也很想知道现在鲍尔的远洋货轮应该还没有抵达上海,他是怎么知道自己一行人已经到了下关火车站,还正好赶了过来,这可真有意思。 丁昌走上前和王启年低声商量起来:“松阳,现在这是不好办啊,两位院长就站在这里,咱们怎么也得想个办法,让他们有个台阶下吧,不然这样僵持着可不好。” 王启年低声在丁昌耳边说道:“祝绥兄,你不用担心,焕然那里早有安排,咱们这样来……” 王启年在丁昌耳边一阵嘀咕,丁昌的眼睛亮了起来! 听完王启年的一番话,丁昌朝于右任和戴季陶两人走了过来,他低声对于右任和戴季陶说道:“两位院长,还请屏退左右!” 于右任有些迷糊起来,但他知道丁昌这是有话不想让外人知道,所以他和戴季陶对视一眼,便将所有手下都退出了十步之外,就在此时王启年一挥手,原来的那些士兵立刻上前排成一列将所有外人都阻挡在外。 丁昌这才低声说道:“两位院长,我刚才已经和王营长商量过了,这些箱子可以开箱检查,但只能由两位亲自检查,不能由其他任何人接手。” 于右任和戴季陶对视一眼,他们心里也有些好奇,到底这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 “可以!”于右任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丁昌对王启年点了点头,便带着于右任和戴季陶两人走上前来。王启年和丁昌两人对视一眼,一起伸手将封条揭了下来,王启年亲自拿过撬棍,将箱子打开。 于右任和戴季陶同时伸过头来,之见箱子里面密密麻麻摆放的都是长约两米,口径150毫米的钢管,就看了一眼,王启年立刻便又将箱子合上了,同时又将封条小心的重新贴上。 戴季陶这才有些犹豫的开口问道:“不是说是军械嘛,怎么又成了钢管!” 王启年看了丁昌一眼,丁昌有些讪讪的笑了笑,这才向远处走去。 王启年这才对于右任和戴季陶说道:“两位院长,这一次卑职奉命转运的是从国外进口而来的炮身钢,这是巩县兵工厂特意从德国订购的,之所以这么机密,是因为巩县兵工厂自己研制的150毫米迫击炮已经取得了成功,上面不想让日本人得到这样的绝密的消息,所以才有了这样的一次秘密押运。两位院长,这是绝密,还请两位不要透露出去。” 于右任的脸上满是惊讶,“巩县兵工厂,是祖庵兄家里大公子待的巩县兵工厂,怪不得!” 祖庵,是谭伯羽之父谭延闿的字,谭延闿和于右任一样是国民党四大元老之一,与于右任交情很深。谭延闿还是民国四大书法家之首,民国书法家历来就有真草篆隶四大家之称,他们是谭延闿的真,于右任的草,吴稚晖的篆和胡汉民的隶,素有“南谭北于”之誉。 谭延闿和于右任关系可见一斑。 谭延闿曾任南京国民政府主席,行政院院长等职,是蒋中正最坚实的后盾之一,甚至宋美龄和老蒋的婚事都是谭延闿在中间牵线搭桥。谭延闿的女儿谭祥,还是宋美龄的干女儿,在谭延闿故去之后,谭祥由老蒋夫妇做主,嫁给了第十八军军长陈诚。 于右任叹了一口气,说道:“谭伯羽在德国待了八年,之前在上海兵工厂还干的不错,后来调到司令部秘书处以后,就再没有什么好的表现,看来正是埋没了人才,这一次调到巩县兵工厂也算重新焕发了活力,他父亲在天之灵也算是可以瞑目了!” 于右任看了王启年一眼,说道:“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们俩一定会烂在肚子里的,对吧,季陶?” 戴季陶对着于右任看过来的询问目光,郑重的点了点头。 王启年突然正色起来,看向戴季陶,“戴先生,学生是黄埔五期毕业,称您一声先生。还请您如实告知,到底是什么人给您提供情报说下关有走私一事,还让您直接找到我们这里?” 戴季陶曾经是黄埔军校第一任的政治部主任,所以王启年称呼戴季陶一声先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于右任皱着眉头问道:“这有什么不妥吗?” “不瞒两位,早在十多天前,我们就察觉到了这一次秘密押运可能会受到日本人的干扰,您二位也知道,中日之间将来必有一战,日本人是最见不得我国国力军力有所增强。我等稍有所动,彼等必然会倾力刺探破坏,今天的事件就是如此。在这之前我们以前做了许多迷惑日本人的手段,但是不知怎么,今天二位院长被牵扯了进来。”说着王启年挑眉看了一眼戴季陶,很明显谁都看的出来,于右任今天不过是被利用了而已,戴季陶才是那个另有所图的人。 王启年一说完,于右任的脸上就充满了愤怒,他转头看向戴季陶,冷声问道:“季陶,今天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戴季陶不由自主的向后回望一眼,他之前的那名小厮此刻已经不见了踪影,戴季陶心里一急,开始在人群当中张望寻找起来,然而他原先的那名小厮已经不在了。 “这个,这个……”戴季陶一时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不是他不想说,而是这中间有太多难以启齿的话,一旦说出来他戴季陶整个人的脸面都会被丢尽的。 王启年明白今天戴季陶是不可能说出什么来的,所以他只是冷冷的说道:“二位院长,今天发生的一切,我们都会如实向侍从室报告。将来或许还会有侍从室的人来向二位询问情况,还请两位到时如实回答。” 王启年看见远处的范青朝自己打了一个手势,他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对两人说道:“两位院长,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二位是不是马上命令车站放行,毕竟军运机密,一刻耽误不得!” 于右任深吸一口气,他也没有再看戴季陶,轻轻点了点头,随后招来一名手下吩咐了几句,果然前面传来了放行的消息。 王启年将于右任和戴季陶两人请下火车,然后他向外招了招手,站在火车前后守卫的士兵们立刻便登上了火车,范青自然也不例外,他也混在士兵当中,登上了火车。 这一次在第二师调用的仅仅是王启年手下的一个警卫排,加上范青手下的人手和南京木材厂那边的抽调的一部分人手,守卫一辆火车是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的。 现在日本人还不明白事情真相,火车一旦驶离了南京,其踪迹就更难寻找,日本人别说是在铁路上动什么手脚,就算是想要强行劫车,也要问一问,手上有着这么多轻重武器的王启年和范青答应不答应的。 在于右任让人放行之后,火车很快就会启动,范青想了想,还是从车上走了下来,他走到站台边正在嘀咕的于右任和戴季陶身边。 于右任有些奇怪的看着眼前的这名少校军官,“你是?” 范青向两人敬了一个军礼:“学生是军事委员会下属军事技术统计调查处行动一科科长,两位院长,今天回去之后,还请二位忘记在火车上看到的一切,我不知道王营长是怎么跟二位说的,今后除非是委座亲自过问,今天这趟火车押运的只是普通的军需物资而已,什么军械火炮之类的通通没有。对了,日后无论是什么人问起来,卑职今天都没有出现在南京,这一点还请两位院长谨记。” 说完范青不待两人回复,便立刻重新跳上火车。范青朝王启年点点头,王启年朝前面一挥手,火车便轰隆隆的驶离了下关火车站,顺利的通过渡轮,到达了对岸的浦口,王启年和范青这才放下心来,这是两人最担心的一段路程,就怕日本人失心疯的在长江渡轮上下手,一旦如此,事情就真正麻烦了! 火车一路向西驶去,除了在必要的时候补充一些物资之外,就再也没有停过。 第二五四章 余波 南京,下关火车站! 于右任和戴季陶看着缓缓驶离的火车,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走了! “季陶,你知道这个什么军事技术调查处的底细吗?”于右任皱着眉头问道。 戴季陶摇了摇头,说道:“我现在连军事委员会下属有多少个组织都不清楚,怎么会知道一个军事技术调查处的事情。不过这个军事技术调查处成立的目的光是从名字上看就能猜到一二,总归是与军械武器的更新发展脱不了关系,想必这一次巩县兵工厂那边能有所突破,这个调查处也是尽了一份力的。” 稍微停顿了一下,戴季陶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一二八事变以后,中正重新上台,现在在武汉闹得红红火火的复兴社,就是中正一力扶持的。我们这些老家伙看样子在中正心里已经有些没用了!” 于右任拍了拍戴季陶的肩膀说道:“季陶,你多想了。年青人有些冲劲是正常的,但是毕竟还需要咱们这些老人来领路不是。不过,话说回头,季陶,你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早上我刚一上班,你老弟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把我拉到了下关火车站,这事,你总得给我一个交代啊!” “这事,”戴季陶脸上露出难色,“这事真是有些不好开口,还请髯翁不要再问,小弟回去以后一定将一切都清理的干干净净。” 于右任还想要再说什么,就见戴季陶指着远处说道:“咦,陈裕光怎么来了?” 于右任赶紧回过头来,果然从站口一辆汽车上下来的正是金陵大学校长陈裕光。 陈裕光早年毕业于金陵大学,后来他赴美留学,还曾获取过哥伦比亚大学有机化学博士学位。回国后,陈裕光曾任北京师范大学教务长、化学系主任,还曾两次担任过代理校长的职务。 1927年11月,陈裕光被聘为金陵大学校长,成为金陵大学第一任中国校长,也是全国第一位担任教会大学校长的中国人。 于右任和戴季陶都是文化界人士,对陈裕光自然是一点儿也不陌生。 “景唐老弟,你怎么来了?”戴季陶开口问道。 “季陶兄,髯翁,小弟此来是因为有一批托人从美国买回来的仪器设备要取,你们也知道现在金陵大学的现状,我这也是不得已啊!”说道这里陈裕光不自禁的叹了一口气。 金陵大学是美国教会在中国最早开办的大学之一,也是规模较大的一所学校。当时金陵大学的教材、图书杂志、教学仪器以至生活设施都来自美国。学校的校长、教务长、各系主任均系美国传教士。 陈裕光目睹此状,深为感慨,他认为外国人办学不合中国国情,应当把教育权还给中国。他就任校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政府呈请立案。1928年5月办完立案手续,9月20日获准立案。这是当时国内13所教会大学中第一个向政府请求立案并首获批准的学校,对其他教会学校的相继申请立案,起了推动作用,使的中国的教育慢慢回归到中国人自己的手里。 立案之后,陈裕光对学校的行政管理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整。他首先改理事会为校董会,使中国校董占总数的2/3;又将各院院长、系主任及各级领导逐步改由中国人担任,大为增加教职员工中中国人的比例。同时,他重视发扬共和精神,民主办校。加强校务委员会机构,吸收更多的教授参加校务会议,并设立校务会常务委员会,十多位常委每周开一、二次会议,讨论研究校务。这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美国教会对金陵大学的控制。 所以当陈裕光实行这些措施时,就遭到教会和传教士的强烈反对,但陈裕光在大多数中国教职员工及学生的支持下,还是完成了这些改革。这是陈裕光作为中国第一位担任外国教会大学校长后,为国家争得教育主权的爱国之举。 话虽如此,但是在教会和传教士的反对下,金陵大学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容易从美国那里购得各类图书杂志和教学仪器,陈裕光心下不说,但是内心还是极为焦虑的,为了经费问题,他没少去麻烦宋子文和戴季陶等人,他的这些情况戴季陶和于右任都是知道的,但是很多时候他们也是爱莫能助。 “这次主要是托曾昭抡的福,他有个外甥能够在美国购买喜爱各种先进的化学仪器和各种设备,而且会以成本价转让给我们,我这才让人帮忙订购了一批,上午的时候,人家通知我来取,这不处理完教务,我这就赶着过来了。” 听完陈裕光的一席话,戴季陶和于右任对视一眼,颇有些尴尬。 陈裕光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两人,问道:“季涛兄,髯翁,您二位怎么有空来这里了,难不成是打算替我们金陵大学,付了这笔款子?” “这个,这个……”戴季陶有些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考试院在教育方面也是有一些职权的,陈裕光之前就找过戴季陶讨要过经费,但是毕竟考试院也不富裕而且主管这些事情的是行政院下属的教育部。 国民政府教育部是整个行政院里面最困难的一个部门,全部大大小小,公立私立,成百上千家学院都来找教育部讨要经费,但是国民政府自己都财政困难,哪有那么多的钱拨给全部那么多所学校。 不说别的,就是教育部长这几年也没有一个正式的,最早的蒋梦麟是最好的一位,担任部长近两年的时间。1930年底,蒋梦麟辞职以后,新任的部长高鲁便一直没有到任,最后没有办法,只好由时任行政院长蒋中正兼理部长职务,直到半年之后,才选出了新的教育部长李书华。 然而李书华也没有任职多少事情,仅仅在半年之后便因为蒋中正下台而被迫辞职。此时已经是1931年底了,孙科,汪精卫政府开始执政,新任的教育部长是朱家骅,但是朱家骅也一直没有就任,直到2月底孙科政府倒台,蒋中正重新上台之后,朱家骅才就任教育部长,这期间的部务一直有教育次长段锡朋代理。 然而就在本月初,也就是数天之前,朱家骅已经转任交通部长,新的教育部长翁同灏却也一直没有到任,这在一定程度上让教育界人士忧虑啊。 只从国民政府教育部长的难产,就可以看出国民政府教育事业的艰难。 于右任自然明白戴季陶的难处,考试院也不是什么富裕的部门,自然不肯替陈裕光出这一笔钱,于右任笑着说道:“景唐啊,我们刚刚在这里缴获了两个仓库的烟土,要不你那这些烟土去付款?” 陈裕光没有搭理于右任的打趣,只是十分惊讶的问道:“两仓库烟土,那得有多少斤啊?” 于右任叹了一口气,说道:“一个仓库至少有上万斤烟土,这一次咱们可真是逮着大鱼了!” 陈裕光继续追问道:“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烟土藏在这里,干嘛不早早运走?” 戴季陶这个时候开口了,“可能与中正在武汉的清缴行动有关,最近一段时间长江沿岸个城市查的都很紧,说不定怎么回事就藏在了这里。” “不错!”于右任摸了摸大胡子,思索着说道:“应该通知沿江各城市严密搜查各地的火车站码头等地的仓库,相信总会有所得的。” 戴季陶点了点头,他眼珠一转,马上就想到一个新的注意:“髯翁,我看这件事情恐怕不能交给各地的省政府来办,我看不如交由财政部缉私署来办,髯翁,您觉得的怎么样?” 现在的行政院院长虽然名义上还是汪精卫,但是因为之前的张汪党争,汪精卫在九月初就躲进了上海医院,又进莫干山,行踪诡秘,老蒋的人也找不到他。 现在行政院的一切事务都有财政部长宋子文代理,戴季陶这时想到了宋子文,其意莫名啊! 于右任知道戴季陶的意思,轻轻的点了点头,他转向陈裕光,开口问道:“景唐啊,你说来取东西,送货的人呢?” “这个?”陈裕光急匆匆来到下关火车站,可是此时的下关火车站已经被南京警察局和南京卫戍司令部的人手团团为了起来,他还没来得及找人呢? 第二五五章 余波(二) 就在此时,丁昌一个人朝这边走了过来,他走到三人面前,脸色平常的敬了一个军礼。 于右任皱了皱眉头,他低声喝道:“丁队长,你怎么还在这里,军需列车已经起运了,你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于右任是十分不愿意与宪兵司令部的人手打交道的,虽然谷正伦还兼任南京卫戍司令,但是于右任宁愿与卫戍司令部的人马打交道,也不愿意与与宪兵司令部的人手接触。 谷正伦这个时候并不在南京,他现在正在河南剿匪,对待匪区的普通百姓手段十分酷烈,于右任还专门弹劾了他几回,但是谷正伦有蒋中正的回护,弹劾也没有什么意义。 丁昌笑了笑,转身对陈裕光说道:“陈校长,有人托我转交一些东西给你,请这边来!” 说着丁昌伸手摆出了请的姿势,陈裕光对于右任和戴季陶二人点点头,示意一下,便跟着丁昌走了。 在火车站的一间仓库里面,丁昌指着里面的东西对陈裕光说道:“陈校长,这是我师弟范杰托我给您的东西,您清点一些,数量,种类对不对?” 陈裕光点点头,走上前打开箱子一一开始清点起来,“这箱是滴定管、这箱是移液管……不错,竟然还有几台高倍显微镜,恩,这是质谱仪吧,咦,这应该是油透平式离心机!” 越是清点陈裕光越是高兴,等到清点完走出来的时候,陈裕光突然有些尴尬起来,“这位丁队长,这边的东西倒是一样不缺,反倒有些多了,我这边只准备了三千大洋,这恐怕有些不够吧!” 丁昌接过陈裕光递过来的支票,微微一笑,他说道:“焕然只让我找你要三千大洋,别的他一句也没说,这件事情怎么解决,你还是得回去问一问焕然。陈校长,既然货物已经交付妥当,我这边还有一些事情,就先告辞了!” 说完,丁昌恭敬的一抱拳,低头对陈裕光行了一礼,这才径直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戴季陶和于右任带着警察局和卫戍司令部的人手已经搜查到了这一带,见陈裕光还有些发愣的站在仓库门口,戴季陶和于右任对视一眼又走了过来。 “景唐啊,货物找到了吗?”于右任开口问道。 陈裕光默默的点了点头,他依旧在想着这些设备的事情,他原本只订了滴定管、移液管、量筒、量杯、试管、烧瓶、蒸发皿、坩埚、漏斗蒸发皿、冷凝器、烧杯这些化学消耗品,说起来光是十几箱子东西就已经不是三千大洋能够买下来的,陈裕光都有了耍赖的打算,但是没想到人家还给留了高倍显微镜,质谱仪,离心机,这些最新样式的仪器,这个价钱就不是一万大洋能够打的住的,这下子欠了这么多,以后可怎么还? 戴季陶推了推陈裕光:“景唐老弟,你在发什么愣呢,这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呀,老哥我能进去看看吗?” 陈裕光轻轻点了点头,收回思绪,开口道:“我这里也是要经过检查才能将东西提出去吧?” “恩!”于右任摸了摸大胡子,“景唐,今天所有的仓库,货车都要一一检查,你别在意!” 陈裕光摇了摇头,对于右任说道:“没事的,髯翁,我能理解!” 他琢磨了一下,还是说了一声:“髯翁,我这里面都是些不禁碰的玻璃制品或者是精密仪器,我看,还是您二位亲自看一看比较好,手下人粗手粗脚的,还是别进去的好。” 戴季陶和于右任对视一眼,陈裕光说的也有道理,光看这些箱子外面写的轻拿轻放、易碎这几个字就知道这些东西特别娇贵,真要给陈裕光弄坏几个,他非得缠着两人赔偿不可,倒不是两人舍不得这点钱,只是这种麻烦还是越少越好。 于右任点头应了下来,然后他和戴季陶跟在陈裕光的身后走了进去。陈裕光,亲自打开每一只箱子,让他们检查。然后再次封好,让金陵大学的人手都搬到外面租来的卡车上去。 没过多久,四十多只箱子便全被搬了出去。于右任和戴季陶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戴季陶开口问道:“景唐,我看这里面东西着实不少,你到底花了多少钱?” 陈裕光轻轻笑了笑,“不多,人家只要了我成本价,几千大洋而已!” “哦?”戴季陶虽然在日本待过,但是这些东西的具体价钱他还真不清楚,但是光看那几台精美仪器,就知道价格不菲,“是什么人这么舍得,从美国运过来,只要了你成本价?” 陈裕光笑着说道:“呵呵!是前教育总长范源濂的侄子,北大化学系主任曾昭抡的外甥,你也知道,范家和曾家一向在教育事业上舍得投入,这里面肯定还减免我不少钱,我们金陵大学这回可真是占了不少便宜啊!” “哦,是范静生的子侄呀,这就怪不得了!”说道范源濂,于右任有些明白过来,“说起来,你在北京师范大学任教务长的时候,范源濂就是第一任北京师范大学校长吧?” “是!”陈裕光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回忆之色,“那一年北京师范大学刚刚由北京师范高等学校改名过来,静生先生担任校长以后增大了学校经费投入,又增开了好几门学科,那几年着实不容易啊!” “我记得范旭东现在好像还是南开大学的校董,对吧?”于右任思索着说道。 “对!”陈裕光点了点头,“8月初,我们中国化学会成立的时候,我还见过旭东先生,旭东先生现在也是我们化学会的理事之一,现在旭东先生应该正在筹备建立硫酸铵厂的事情,现在正是缺经费的时候,二位不妨在行政院多少上几句话,也好让旭东先生能够轻松一些!” 范旭东主持筹建硫酸厂的事情,于右任和戴季陶还是知道的,就在大家还是几十万的经费上抠抠捡捡的时候,人家范旭东已经在筹建上千万的硫酸厂,真真不是一个等级上的事情。 要知道现在国民政府全年的财政总收入也不多是8亿元左右,除却各种固定开销以后,南京实际能动用的资金并不多,对比一下这上千万,就知道已经着实不少了。 陈裕光带人离去之后,于右任和戴季陶继续搜查整个火车站,着实查出来不少东西,烟土,鸦片等各种走私物资,喜得于右任和戴季陶眉开眼笑。 到了晚上戴季陶回到家里的时候,他整个人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挥手找来府里的管家,冷声问道:“小雅呢,现在回来没有?” 管家有些不解的摇了摇头,心道:廖雅权姑娘早上不是和老爷一块出去了吗? 戴季陶眯着眼睛,脸上满是狰狞,狠狠的说道:“派人去汤山那边问问,小雅今天回去没有,要是见到人,立刻给我抓起来!” “是,老爷!”管家躬身应道,连为什么都没问。 “传我的话下去,只要一见到小雅,就给我立刻将人抓回来,老爷这里重重有赏!”戴季陶心里窝了一肚子的火,总要有个地方发泄出来! 此刻这位廖雅权姑娘并不在南京汤山招待所,她现在正在南京日本大使馆外不远的一家日本旅馆,与她对面坐的是一个粗眉大眼身穿和服的日本男子。 “须磨君,你的情报来源准确吗,今天上午我们明明已经拦下了那节可疑的火车,但是经过检查之后,还是被放行了过去,很明显那并不是我们原本以为的那些军火,须磨君我需要一个解释?”廖雅权一口流利的日语,向对面的男子发问。 “云子小姐,你能确定,那里面装的真的不是从美国来的军火吗?”日本男子有些疑惑的,难道情报上真的出了差错。 这位云子小姐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是,如果真的是军火的话,无论如何于右任和戴季陶两个人应该直接将整列火车都扣押下来,毕竟走私军火的话,不应该这么容易就放过的,除非……” “除非什么,云子小姐?”须磨赶紧催问道。 “除非他们是正常的军需物资转运,有着一整套完整合法的手续,让戴季陶两人根本就没有人强留的理由和借口!”这位云子小姐托着下巴琢磨道。 “这不大可能吧!”须磨皱了皱眉头,百思不解! 第二五六章 余波(三) 须磨向云子解释道:“云子小姐,上海那边传过来的情报说,早在昨天上午的时候,美国来的远洋货轮就已经在宁波港卸完货了,到了今天上午才重新从宁波港启程出发到上海的。早上的时候我们也是临时收到的宁波特务机关传来的消息,对事情的具体见过并不是很清楚,这才让您鼓动戴季陶前往下关火车站的,毕竟真要转移军火的话,那里才是必经之路。” 云子点了点头,脸色依旧阴沉,“这事还得让上海方面和宁波方便传过一份具体的情报过来,这事必须要查清楚,还有那批军火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是,云子小姐!”须磨向云子小姐低头应承道。 云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对须磨说道:“时间不早了,须磨君,我想我应该回汤山去了!” 须磨惊讶的问道:“怎么,云子小姐,您怎么能再回去呢,您不是说,您今天的行为今天已经引起南京宪兵司令部的怀疑了吗?” 云子摇摇头,说道:“廖雅权这个身份,是老师好不容易在安排下来的,我已经仔细经营了三四年之久,岂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再说了如果只是一个戴季陶,我还是有把握控制住他的,不过……” “怎么了,云子小姐?”须磨急促的问道。 云子最后交代道:“须磨君,你还是要在外面多接应我一下,我心里总有些不详的预感!” 须磨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云子小姐,我会一直在您身后的。” 说着须磨试图伸出手去握住云子的手,但是却被云子不着痕迹的甩开了。 这名日本男子名叫须磨弥吉郎,是日本驻南京总领事馆兼使馆一等秘书,而那名云子小姐全名叫做南造云子,是直属日本帝国大本营的特工人员。 早在南造云子13岁时,她被送到日本神户间谍学校学习,学习汉语、英语、射击、爆破、化妆、投毒等各种特工技术。 在这其间,土肥原贤二对其相当赏识,并专门对她进行了特别训练。4年后,南造云子毕业,并被派往中国。1929年,南造云子被土肥原贤二调往南京,化名“廖雅权”,以失学青年的身份作掩护,打入国民党政府国防部汤山温泉招待所当招待员。 南造云子能歌善舞,妖媚迷人,凭色相勾引了一批国民党高级军官,窃取了许多中方的重要军事情报,戴季陶只是其中之一。 某次,考试院长戴季陶入住温泉招待所,廖雅权与戴季陶在林**上“邂逅”,身材高挑,举止优雅的她给戴季陶留下深刻印象,同时因生活困顿,而被迫进入汤山温泉招待所当招待员的经历也让戴季陶十分的怜惜,自那以后,戴季陶便成为了汤山温泉招待所的常客。 汤山位于南京以南30公里处,蒋中正、宋美龄伉俪曾多次光临汤山温泉,南京军政大员们亦趋之若鹜,这里有着太多的机密了,怪不得会成为日本人眼里的一块肥肉。 南造云子被选中,她本人的能力是极为出色的,总是能够在有意无意间,从戴季陶的嘴里得到她所需要的东西,这一次自然也是这样,南造云子很好的使用了戴季陶。 南造云子从旅馆出来,小心的规避着各种跟踪,而须磨弥吉郎则跟在南造云子的身后,为她清扫着一切可能存在的跟踪者。 小柳站在一座高楼的顶上,拿着高倍望远镜看着脚下的一切,南造云子的这一手,小柳他们已经用了几百遍了,自然明白各种应变措施。 相比于老汪擅长于情报搜集和整理,范青擅长具体行动,而小柳最善于跟踪与反跟踪。 这要是在上海,小柳可能还要麻烦一些,但这里是南京,小柳怎么说也在八十七师干过一阵子,他们还是复兴社的成员,南京甚至还有他们的一座基地,怎么可能让南造云子跑出小柳的监视视线。 南造云子一路极为谨慎的回到了汤山温泉招待所,她是前几天跟着戴季陶一块离开的,所以招待所的所长根本不敢多问几句。 南造云子回了自己的住所,在住所的外墙上,她看到了须磨弥吉郎留下来的表示安全的暗号,南造云子大松了一口气。 就在她刚打开门,还没有进屋的时候,外面就传来了有人找的声音,南造云子只好重新关好门,再次朝外面走了出去。 站在的外面的正是戴季陶的手下,虽然戴季陶下了那样的命令,但是他的手下们也不敢真的那样对待一位和戴季陶发生过亲密关系的女人,万一以后这个女人再次爬上老戴的床,他们这次曾经对这位廖姑娘不客气的人还不是要倒霉! “廖姑娘,老爷让你会家里一趟,他找你还有点事情?”一名中年男子走上前对南造云子说道,语气温和。 南造云子看了一眼隐隐成包围姿态的三个人,她已经心里有数了,自己逃是一定能逃得了,但是逃走以后呢,这个身份怕是再也不能用了,而且一个戴季陶她还是有信心收服的。 “好吧,我现在跟你们回去!”南造云子很顺从的点了点头,跟在一行人身后,再次离开了汤山温泉招待所。 而在暗中监视的须磨弥吉郎,心里有些发急,但他明白在南造云子没有发出动手的暗号之前,他什么也不能做。须磨弥吉郎小心的跟在一行人身后,返回了南京。 而须磨弥吉郎因为心里有事,根本就没有发现就在不远处的小柳。 南京,考试院长戴季陶府邸! 南造云子站在门口,看了眼上面的牌匾,她再一次回到了这个地方,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南造云子高昂着头走了进去。 戴季陶是一个怕老婆的男人。妻子给了他很多支持,却也加重了他的精神压力。 戴季陶的元配妻子钮有恒,是浙江湖州人。她的娘家虽不富裕,却有地位。从结婚开始妻子既处于强势地位,年龄比他大,家世比他好,连参加革命也比他早,是秋瑾的追随者之一。她本人非常能干,成婚后在湖州老家靠自己的本事积起数百亩田产,并把这些家财中的一部分用于福利事业。 不管怎样,钮夫人对夫妻之事的欲念很淡薄,与丈夫无法协调。戴季陶虽然惧内,但身边少了女人就难过。他所从事的事业需要常年奔波,而钮夫人一直带着儿子留在湖州老家打理自己的业务,夫妻常年是两地分居。这种状态显然是培养婚外情的温床。 南造云子就是借机生事者之一,自从她勾搭上戴季陶之后,总是很小心的从戴季陶身上获取情报,很可惜戴季陶身为国民政府考试院长,对于军事上几乎插不上手,而民政上,上面还有一个与老蒋不对付的汪精卫,所以南造云子从戴季陶嘴里套出了高级机密并不多。 但即使是如此,也让南造云子在日本情报系统内部名声大噪,相对于爱新觉罗氏出身的川岛芳子,南造云子纯正的大和血统,让她在日本情报机关内部更受青睐。 在戴季陶的书房,南造云子再次见到了戴季陶。 “院长!”在戴季陶挥退了手下之后,南造云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小心站在了角落里。 戴季陶上下打量了一番南造云子,开口喝道:“过来!” 南造云子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戴季陶冷着脸开口问道:“今天上午的时候,你跑去哪里了,我怎么再也找不到了你了?” 南造云子精致的小脸上,露出一脸的不好意思,“我怕别人察觉我的身份,让院长为难,这才在别人注意到我之前,赶紧溜了出去!” “哦!”戴季陶抬头看了一眼走到他身侧的南造云子,一脸的怪异的问道:“身份,你的什么身份?” 南造云子心里咯噔了一下,她的心思马上就快速的运转了起来,南造云子轻轻的在戴季陶的肩上捶捏起来,一只手在戴季陶的颈动脉周围不停的游移。 第二五七章 余波(四) “你看你,人家容易吗!”南造云子嘴一歪,顺势坐到了戴季陶的怀里。 戴季陶瞬间被扑鼻的香气弄晕了头脑,只听见南造云子靠着他的胸膛,喃喃的说道:“人家前些天无意间从一名来汤山疗养的高级军官里面得到了有人私下走私军火的消息,直接就过来告诉你了,人家对你这么好,你还要人家怎么样嘛!” 南造云子有些委屈的语气,让戴季陶有些迷糊起来,他揉了揉脑袋,挣扎着问道:“那今天上午是怎么回事,你从哪里得到消息说军火必然会经过下关火车站的?” “人家不是猜的吗?”南造云子说着,还在戴季陶的耳边吹了一口气,一副天真模样,“你想啊,现在要从上海走私军火,要么走长江运往西南,要么走火车通过南京,长江我们是管不着的,但是依现在武汉那边的局势,是不可能让这批军火直接流入西南的,那就只有铁路一种方式了,而南京下关火车站,就是必经之路,之后无论是北上津浦,还是西去河洛,都少不了要经过这里的。” “这么说,也是啊!”戴季陶不自禁的摸了摸下巴。 南造云子看了眼被自己迷得晕晕乎乎的戴季陶,内心充满了得意,她接着开口问道:“对了,院长,今天那趟火车上装的是什么呀,我看你和于院长两个人出来的时候,脸色都不大对呀!” 南造云子问到这里的时候,戴季陶的眼睛里顿时闪过一丝精光,马上又收敛了回去,南造云子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这个你就别问了,不过我只能告诉你,里面根本就不是什么枪械军火,具体是什么,这是党国机密,我也不能说。”戴季陶在南造云子身上游走的那只手顿时停了下来。 南造云子被戴季陶提到的党国机密勾起了兴趣,她使劲的在戴季陶的怀里扭捏道:“说说嘛,人家真的想知道呀!” 戴季陶笑了笑,伸手捏住南造云子的鼻子,轻声在他耳边说道:“我要真的告诉你了,恐怕我就得亲手杀了你!” 南造云子被戴季陶冷森的语气吓了一跳,她这才想起来,眼前的这位考试院院长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当年戴季陶可是积极参与策划了“四一二”政变,他为蒋中正制定了《离俄清党谋略纲要》,手上很是沾了一把血。 “哈哈哈!”戴季陶大笑起来,“吓着你了吧,小雅,好了好了,早点下去休息吧,我这里还有一些事情要忙!” 说完,戴季陶狠狠的在南造云子的屁股上拍了一把,南造云子被戴季陶这一阴一阳弄的魂不守舍,这才从戴季陶身上下来,朝门外走去。 就在南造云子打开门出去的时候,后面传来了一声:“把门关上!” “是!”南造云子不自禁的回身关上门,刚走了两步,这才意识到刚才戴季陶说把关上门这四个字的时候,用的是日语。 南造云子大惊失色,回头朝里面看去,之见书房门口正稳稳站着两名家丁,虎视眈眈的看着她,只有她有所异动,这两人必然会对他动手的。 南造云子暗暗咬牙切齿的看了紧闭着的大门一眼,这才转身朝她自己的房间而去。 而在书房里面,戴季陶冷冷的看着门口,南造云子的最后的反应证实了他的所有猜想,日本人,美人计竟然用到了老子头上来了,想到这里戴季陶直接将电话拿了起来。 但是戴季陶的这个电话始终还是没有拨出去,廖雅权娇柔的面庞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几次狠心,几次犹豫,戴季陶最后还是将电话重新放下了! “唉!”戴季陶叹了一口气! 南造云子这一夜,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她不知道戴季陶会怎么处理自己,南造云子重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无声的走到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 深夜里,任何一点动静,哪怕是一点心跳都会传到南造云子经过特殊训练的耳朵里,但是南造云子什么也没有发现,南造云子小心的打开门,院子里面静悄悄的,一个守卫也没有,南造云子小心的在小院里的一个花盆下摸了一把,一把勃朗宁手枪落到了她的手里。 南造云子之前进戴府的时候已经经过了几次搜身,什么武器也藏不住,所以她干脆什么都没带,就是因为她已经留好了后手。 南造云子所在的小院在整个戴府的东南角,戴季陶专门给她配了这么安静优雅的小院,南造云子最初对这座小院也十分满意,除了小院里面琳琅满目的各种鲜花以外,这里也特别利于她悄然离开。 南造云子走到院门口,透过门缝她向外望去,之间昏暗的灯光下,院门两侧各站着一个剽形大汉,南造云子甚至能够隐隐看见他们腰间散发出来的冷光。 南造云子再次小心的溜回房间,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水已经冷了许久,南造云子毫不在意,一口饮下,她不知道戴季陶会怎样对付自己,是将自己交出去,还是放过自己一马,南造云子并没有太大的信心。 她原本以为戴季陶好色惧内,但是怎么也没想到戴季陶竟然一点也不笨,自己昨天露出的马脚也实在太大了些,而且怀疑到自己身上的必然不只戴季陶一人,而昨天的那辆火车既然押韵的不是军火,哪又是什么呢,难不成真是普通军需不成? 不对,戴季陶的在书房里面的回答,说明那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军需,自己就是问到了这个问题,才引起戴季陶的警觉。 就在此时,南造云子听到外面传来不少走路的声音,她再次小心的打开房门,来到院门前,小心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只听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里面人还在吗?” 是戴府的老管家,南造云子对这个人还是很熟悉的,她继续听守在门外的两个家丁回答道:“还在,一晚上我们俩都守在这里!” “恩!”老管家点了点头,又吩咐了两句:“今晚上好好守着,明天老爷说不定就会将这女人送到警察局去。表小姐快要回来了,老爷不希望再看到这个女人出现在府里。” 表小姐,南造云子心里一惊! 这位表小姐是戴季陶妻子钮氏的外甥女赵文淑,当初钮氏考虑到戴季陶常年单身在外,身边需要人照顾,便将外甥女赵文淑送到他身边服侍他。年轻貌美赵文淑到了好色的戴季陶的身边,仿如羊入虎口。戴季陶是个多情种子,身边天天有个可人的妹纸晃来晃去,他哪受得了啊,很快便与赵文淑有了“私情”。 正在俩人情浓意合时,赵文淑由父母许配他人,行将出嫁。戴季陶在赴川前就知道了这事,可碍于家有“河东狮”不敢表露纳文淑为小妾之意。他在赴川路上受着失去美人的痛苦折磨,加上时局有变无法完成使命,一时间万念俱灰,毅然投江。 好在很快便被人救起,而深情的赵文淑听说此事之后发誓非戴不嫁,而钮氏在发现他俩的事后一开始还很惊怒,但最终是无可奈何。在那件事情之后赵文淑就以秘书的身份服伺在戴身边。 此后戴季陶虽然也偶尔在外偷腥,但是家中有人做主,他也不敢肆意妄为。最近也是因为赵文淑四川老家出了事,回去一些时日,戴季陶这才敢将南造云子留在府里,但现在赵文淑马上要回来了,事情立刻变得对南造云子不利起来,她原本的计划是找合适的时机将赵文淑做掉,自己再取而代之,而现在自己的身份极有可能暴露,再按照计划执行,恐怕已经没有用了。 赵文淑一回来,自己最后一点打动戴季陶的希望也落空了。南造云子看清形势之后,立刻便下了决断,她稍作收拾,在深夜三四点,正是别人最困的时候,跳墙而走! 第二天一大早,管家敲了半天门,也没见南造云子出来开门,他对手下人一点头,几名手下很快就越墙而入,重新打开院门,管家在屋里找了半天也没见南造云子的身影,只好急匆匆的向戴季陶汇报。 “走了,走了正好!”戴季陶脸上露出冷笑,昨晚的一切都是他安排下来的,为了就是将南造云子悄悄逼走,戴季陶根本就没打算将南造云子交给警察局,要知道日本人也不是好惹的。 第二五八章 余波(五) 万一自己将南造云子交给警察局或者是宪兵队,日本人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在日本多年,戴季陶对日本特务部门的手段也有所了解。现在南造云子自己悄然离开,反倒更有利于戴季陶操作,想到这里,戴季陶拿起电话拨打了起来。 当天上午,当南造云子悄悄回到汤山招待所的时候,只见外面有不少警察在搜索着。南造云子心里一冷,她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是为她来的,所以南造云子十分小心的在外面躲藏着,直到天黑之后,警察早已全部散去,南造云子这才悄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南造云子原本的房间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南造云子皱了皱眉头,她走到墙脚,掏出一把小刀,将地板撬了起来,取出藏在里面的东西,南造云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南造云子小心的关好房门,正准备朝外走去,就在这时,她身侧的一扇门,突然被打了开来,一名有些迷糊的娇小女子打着哈欠走了出来,南造云子赶紧上前捂住这名女子的嘴巴,挟着她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间! 南造云子长得漂亮,为人做事也极为老练,再加上与许多军官关系暧昧,所以招待所的所长对她也极为优待,别的房门里面往往住的都是两个人,而像她这样的人都是一个人的单间。 南造云子发出阴森森的声音在娇小女子耳边念道:“小碗儿!” 娇小女子立刻被吓得花容失色:“不要吃了我,不要吃了我!” “哈哈!”南造云子这才笑了起来,一天的郁闷仿佛也随着这阵笑声而散去! 小碗听到笑声这才敢抬起头来,看到自己身后的南造云子,这才松了一口气,拍着高高的胸脯,说道:“是廖姐姐呀,你怎么能这么吓唬人家呀,人家快吓死了!” “呵呵,小碗儿,你胆子还是这么小啊!”南造云子一边在小婉身上到处游走,一边开口。 “廖姐姐,”小碗儿满脸通红,“哎呀,廖姐姐,今天上午有一群警察来所里找你,说是你偷了戴院长家的宝物一个人跑了,现在他们正在满南京城的找你呢?” “什么?”南造云子停下了在小碗儿身上搜查的手,别以为她是在和小碗儿做什么暧昧的事情,其实南造云子是在十分的警觉在小碗儿全身上下搜查一遍,即使是面对小碗儿这么一个柔弱女子,南造云子也要在先搜一下她身上有没有武器,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 南造云子开始思考小碗儿说的话,所谓的偷了戴季陶家里的宝物,应该只是一句托词,恐怕中国人并不想将戴季陶身边有间谍的事情大肆张扬开来,这才找了一个借口,恐怕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地里寻找自己,看来这南京一时是不能再待了! 这一次真是亏大了,天津特务机关和上海特务机关那些人真是无能,一点情报也搞不清楚,弄的自己现在身份暴露。 南造云子咬了咬牙,看了眼自己怀里的小碗儿,她轻轻笑了笑,狠狠的在小碗儿的脖子上来了一下,小碗儿顿时晕了过去。 南造云子离开汤山招待所之后,很快就再次找到了接应自己的须磨弥吉郎。 “须磨君,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你安排一下,我需要立刻赶回上海!”南造云子一脸难看的对须磨弥吉郎交代道。 “好的,云子小姐!”须磨弥吉郎点头应了下来,他没有多问什么,而是直接下去安排了! 南造云子一个人在暗中琢磨一下,自己怎么就落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左思右想,最后浮现在她脑海中的人物,竟然是一身宪兵军装的丁昌! 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足够南造云子他们弄清丁昌的身份了,宪兵特警第二队队长,这是南京宪兵司令部里面专司破坏中共地下党组织及外围组织,同时严密监控和打击日本特务机构在南京的活动的一个部门,可是说是日本特务的死对头之一。 还有那趟火车,那趟火车上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竟然惹出了丁昌这么一个人物,南造云子现在正是后悔透了,自己怎么会答应上边帮忙处理这件事情,看看自己到底落下了怎样的一副下场。 还有那批真正的军械武器到底在什么地方? 所以南造云子在回到上海,见到自己的负责人田中隆吉的时候,南造云子第一时间问出了这个困扰她的问题。 现在的田中隆吉是日本驻上海公使馆陆军武官,在一二八事变之后,田中隆吉因公晋升为中佐,走了一个川岛芳子,现在还有南造云子归属田中隆吉麾下。 田中隆吉给坐在对面的南造云子倒了一杯茶,说道:“云子,事情现在还没有完全查清楚,不过据情报显示,那批军火在宁坡已经从远洋航轮上转移到了一艘长江货轮上,那艘船自从离开宁波驶入长江以来一直没有返航。如果说,他们已经在南京将军火卸了下来的话,现在已经应该返回上海了,但是他们没有,根据情报他们继续在向长江上游驶去,也就是这批武器并不是卖给北方的,而是卖给西南那些军阀的。当然也可能这是一招障眼法,可能武器早就已经从陆地上运到了北方,我已经通知天津特务机关在平津地面上严密监视了,一旦有新式武器出现,他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这边的。” “那西南那边呢?”南造云子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田中隆吉摊开手掌说道:“西南那边我们就无能为力了,你也知道我们在那边的势力并不是很强,而且前一段时间武汉那边似乎正在暗中清理我们在汉口布下的各条暗线,而且云子,你提到的那个丁昌,也是复兴社的核心成员之一。” 对于武汉那边的情况,南造云子也清楚一些,武汉那边的特务机关最近确实收到了不少的打压,连许多日本商会也受到了牵连,说不定那一天,复兴社就会在南京上海也展开这些行动,到时候该头疼的,就轮到他们这些人了。 南造云子想起丁昌,又不自主的想到了那趟列车,她开口问道:“田中君,从戴季陶那里我可以肯定那天上午南京下关火车站的那趟火车里面装的绝对不是军火武器,而是别的什么秘密东西,现在我们还能查得出那批物资的去向吗?” 田中隆吉摇了摇头,说道:“已经查不到了,我的人最后在洛阳找到了那趟火车,悄然登上了那趟火车,火车上面装的就是最普通不过的军需物资,估计不是他们到达终点之后卸了下来,就是在半路上换了火车,南京政府一旦真心想要掩盖一点什么,怕是真的很难查出来。而且我们在南京政府的暗线从任何资料上都没有查到那趟火车的线索,反而是让他自己差点暴露,最近一段时间,我们这边已经不能再有大的动作了。” “这一次的损失太大了,田中君,我现在都不明白,我们做的这些到底值不值得?” 南造云子的话中存满了挫折感,田中隆吉安慰道:“云子,你以后是打算以后在上海这边工作,还是休息一段时间以后再回南京?” “以后当然是还要回南京的。”南造云子咬牙切齿的说道,他们这次败了糊里糊涂,什么成果也没有,反而暴露了经营多年的身份,这让南造云子实在有些不甘。 “田中君,最近一段事情的情报我麻烦你给我准备一份,我想要从头到尾梳理一遍,到底我们这一次输在了什么地方?” “好!”田中隆吉点头应了下来,毕竟他也想知道这一次到底为什么失败! 说完正事,田中隆吉抬眼看了一遍有些不耐的南造云子,站起来说道:“云子,我已经在小泉酒馆定好了一座酒席,一块去喝点酒吧!” “恩!”田中隆吉的意思南造云子很明白,然而她现在也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田中隆吉的邀请来的正是时候。 所以在小泉酒馆吃过饭之后,两人就一起钻进了附近的旅馆。 从川岛芳子到南造云子,土肥原贤二的两个女徒弟,谁也没有逃过田中隆吉的玩弄,只不过田中隆吉也明白,自己在玩弄她们,她们又何尝不是在玩弄自己呢。就如同当初的川岛芳子,在自己身上捞够了利益,转身就北上去了满洲,自己想要再品尝到这一朵美味,怕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了,所以田中隆吉心口一热,再次将南造云子压在了身下。 第二五九章 冲突 范杰回到天津已经两天了,他是9号那天从宁波启程的,用了整整两天时间才重新返回了天津,虽然只是两天,但是海上的颠簸依旧让范杰有些不大习惯。 天津港这边他早已经安排妥当了,一切都是由前大华洋行的职员出面的,海关的那些人只是开箱看了几眼,确定是大件仪器,便满意的带着一叠美元离开了。 范杰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他的敌人并不是这些已经腐败到了骨子里的外国海关,而是不知道隐藏在哪里的日本人。 可能也是因为大华洋行做惯了走私的勾当,而且是比利时人的生意,日本人关注的重点从来就不是范杰他们的这条船,而重点是每天进出港口的美德两国货轮,光明正大的查验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日本人只能暗中下手。 为此他们很是查获了几艘走私军火的货船,或许是上海方面的的失败让日本人恼羞成怒,之后自然是暗中一把火将之烧的干干净净的,或许日本人真的以为别人查不出来。 但德国的慎昌洋行和礼和洋行,还有美国的辉瑞公司都不是无能的货色,他们自然有人手负责查这些事情,虽然没有真凭实据但还是怀疑到了日本人的头上。 能玩的起军火的,又有几个是需要真凭实据的。况且日本人的这一次着实让他们损失不轻,所以这三家洋行联合英国怡和、太古等四大洋行,联手对日本人这种破坏天津军火世界秩序行为予以了严厉的打击,日本人卖给石友三等人的军火,还没上岸,直接就被人在海上搞沉了。 双方为此很是暗中交手了几回,但最后还是在法国人的调停下坐到了一起。日本人倒是也想要平息当今天津的事态,但他们只有一个条件,就是以后不得再卖给东北军任何军火。 日本人的条件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自禁的冷笑了起来,就是他们话大价钱请来的法国人也不跟他们同一立场,冷眼看了日本人一眼。 要知道现在东北军光是嫡系部队就要十几万,这是多么大的一块肥肉啊,这些个搞军火的哪个不是心狠手辣贪得无厌的人物,又岂会因为你日本人一句话,就放弃这么大的利益,他们只有疯了才会答应日本人的这种荒唐条件。 会谈自然是不欢而散,日本人的目的主要是不想让东北军的实力有所增强,这样就意味着到了战场上,关东军的损失就会增大。而阻止各国军火进入天津,这一不切实际的想法自然就被日本人操作了起来。 很可惜,这一次交锋以日本人的失败而告终,几次大的损失之后,日本人对于进出天津港的军火再也没有了动作,但是每一批进出天津的军火,他们都暗暗记录了下来。 当然这些事情和范杰是没有多少关系的,他将子弹生产线混杂在大量的设备原材料当中,通过繁忙的铁路线很快便从天津运到了北平,这一次,他用的自然是东北军的关系。 张廷枢这点本事还是有的,所以很快这趟火车就运到了北平,而在同一时间范青押运的军火也赶了回来,双方在北平终于汇合了。 到了北平,范杰并没有因为到了自己的地盘而张扬起来,毕竟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东北军上校军官而已。 得到军火抵达的消息,张廷枢很快就找了****,军火交易的地点并不在石景山兵工厂,而是在宛平城的一座空余仓库里面,范杰的军火大多数存放在这里,守着这里的都是范杰从湖南带过来的老家人。 这次替范杰出面的是鲍尔,他很快便和张廷枢有说有笑起来。对于张廷枢和鲍尔两人之间的眉来眼去,范杰并没有在意,范杰巴不得鲍尔能与张廷枢勾搭起来,日本人现在还在暗地里盯着他,范杰真的愿意张廷枢和鲍尔能够多吸引一些注意力过去,可惜的是不管是范杰还是张廷枢,又或者是鲍尔做事都十分的严密,日本人到现在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在军火交付给张廷枢之后,范杰的腰包再次鼓了起来,张廷枢不愧是是大家少爷,本来范杰只是开口要了三万大洋,而人家张少爷硬是给了五万。 可惜这笔钱并没有在范杰的腰包里多装多长时间,这笔钱他很快就转付给了鲍尔不只是这一笔,他这一次与汉阳兵工厂的交易所得,范杰也都付给了鲍尔。 说实话,买下这趟子弹生产线,着实花了范杰不少钱,不过看着正在忙忙碌碌,准备组装子弹生产设备的勒夫,范杰的心里也满足了起来。 范杰看了眼站在身边的鲍尔,低声问道:“鲍尔先生,你估计这条生产线多长时间能够组装完成,调试成功?” “怎么也得半个月吧!”鲍尔摊了摊手,回答道。 “恩!”范杰点了点头,这个时间倒还在他能接受的范围之内,“我希望勒夫能够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直到工人们完成熟练上手以后,再回美国?” 鲍尔侧头看了范杰一眼,脸上若有若无的带着些许笑意,“这事,我没有什么意见,不过具体的你还得和勒夫详谈!” “好!”范杰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场中的勒夫,嘴里却问道:“鲍尔,你什么时候回天津呀,我看那边最近日本人闹得挺欢呀,你要不要这个时候回去露个面?” “哼!”鲍尔冷笑一声,没有搭理范杰,他才不会在这个时候回天津去呢,他自己的洋行这两天都被迫关了门,受到损失的德国的慎昌洋行和礼和洋行,还有美国的辉瑞公司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他们对日本人不客气,对鲍尔新的这种竞争对手也没有什么好感! 范杰嘴角露出了微笑,日本特务机关在天津大打出手,这是连范杰都没有想到的,或许是拿下东三省之后,日本人自大骄傲了起来,又或者是前阵子国联报告书的公布,让他们恼羞成怒,所以日本人这才如此胆大妄为。 不管如何,这一切都是范杰乐意看到的,他和鲍尔又聊了几句,留下老汪在这边看着勒夫,他自己则离开溶洞,回到了石景山。 范杰路过仓库的时候多看了几眼,里面装的除了原材料以外,还有大量的钢管,这些东西足够他们撑一段时间了,等到子弹生产出来,范杰他们就又开辟了一条新的财源! 范杰路过学堂的时候,在外面多站了了一会,宪楷正在里面给孩子们上课,说实话,宪楷现在的身份,许多人都已经认可,只等他们过年回家的时候定亲完婚了! 宪楷在无意之间看见了站在窗外的范杰,对他甜甜一笑,然后继续给孩子们上课! 范杰微微一笑,便抬步离开了,现在正是繁忙时分,大家都各去忙各自的去了,老汪现在在西山军械所那边,毕竟他才是名正言顺的所长。华美这边的所有生意在程叔的经营下都井井有条,虽然刨掉开销以后挣得不多,但也足够让范杰满意了。 范杰这边真正挣钱的地方,一个是汉阳兵工厂,一个就是贩卖军火所得了,最近的情势有些紧张,除了张廷枢那里,范杰手里的这批军火最近也不敢随意出手。 范青已经北上多伦去主持那边的事务了,正好替换肖国栋回来,而且范兵那里长期没有消息,范青现在过去,也可以好好探查一下。 小柳现在还在南方,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如何了,不过根据来信,这次的事情是南造云子这个女人扯出来,范杰自然不会让她好过,汉口那边范杰已经去信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复兴社调查处,中央党部调查科,南京宪兵司令部的人手都会盯上南造云子。 要知道汤山温泉招待所可是老蒋常去的地方,万一南造云子起意刺杀老蒋,到时候不管成功与否,大家都别想好过。范杰现在就已经能想到老蒋,陈氏兄弟,还有谷正伦这几个人铁青着脸给手下下命令的情形了,这个时候他的压力总算是小一些了。 范杰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在这个时候再帮上酆悌一把,这件事情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想了半天,范杰还是自己摇了摇头,酆悌的手下对付日本人的执行力并不强,这件事情还不如让戴笠接手,毕竟这个时候大家共同的敌人都是cc系的陈氏兄弟。 范杰上了山腰,看着正在忙碌着曾昭抡等人,石景山实验室的内部装修已经完成,曾昭抡之前联络的吴学周、张洪沅、黄子卿三人也很快赶了过来,加入紧张的内部搬迁之中。 就在此时,赵祥从山下走了过来,他在范杰的耳边一阵嘀咕,范杰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第二六零章 麻烦 张维藩找上门了! 范杰也实在没有想到张维藩会在这个时候找上门,二十九军之前的那笔货款到现在还没有结清,按说这种情况下,不应该张维藩躲着他吗? “张参谋长现在在哪儿?”范杰皱着眉头问道。 “卑职已经请张参谋长都客厅用茶了!”赵祥赶紧回答道。 “恩!”范杰点了点头,看了眼实验室正在忙碌的众人,点了点头,这才下了山。 石景山华美公司会客室,张维藩正在慢慢的品着茶,这种顶级毛尖就是他自己也不能随时都喝到,倒是范杰这里,毕竟是出身长沙望族啊,这种东西从来不缺。 就在此时张维藩听见外面传来一阵笑声,抬眼看去,之间范杰从外面走了进来,“今天这是什么风啊,竟然将张参谋长这尊大佛给吹来了!” “呵呵!”张维藩跟着笑了几声,站起来打招呼道:“范参谋长,久见了!” 两人坐好之后,范杰抬头开了张维藩一眼,没有多绕圈子,径直开了口:“张参谋长这回过来,可是打算结清上次交易的余款吗?” “这个,这个,”范杰的一句话,倒是让张维藩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范参座,实话不瞒你说,二十九军现在真的是很困难……” 范杰摆摆手,止住了张维藩接下来要说话,“张参谋长,二十九军的情况,我知道的不比你少,加上我们范家在察哈尔收购毛皮的生意一向做的很稳妥,所以现在我也没有向二十九军的诸位长官催要余款的意思,所以这些话就不要再说了,再说下去大家脸上都难看!” 张维藩不知道范杰究竟知道了二十九军怎样的情况,但是范杰的这一席话确实将他镇住了,张维藩有些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范杰轻轻抿了一口茶,这位张参谋长可真是个实在人,二十九军里面确实有不少贪财好色左右摇摆的小人,但是也确实有几位君子,就像眼前的这位张维藩,张参谋长,还有二十九军副军长佟麟阁,总参议萧振瀛,还有三十八师师长张自忠,为人都很不错。 不像另外几位,副军长秦德纯总想着要保存实力,暂编第2师师长刘汝明是个逃跑将军,而第37师师长冯治安,此人为人谨慎,做事小心,说实话,要不是基于资历和威望,在二十九军里面冯治安甚至宋哲元更适合当军长。 七七事变之时,下令二十九军就地反击的就是冯治安,当然这是后话,此时也就不提了。 范杰放下茶杯,开口问道:“我听说二十九军最近和察哈尔的土匪关系走了比较近啊?” 张维藩皱了眉头,断然否认道:“范参座,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二十九军当中绝无此事!” “是吗?”范杰挑挑眉,“那怎么二十九军到了察哈尔这么久,也没听说要发兵去剿匪呢?” “这个?”张维藩很直接的问法有些不大习惯,他像是有些难受的转了转身,含糊的说道:“那是因为我们在察哈尔还没有站稳脚跟,对察哈尔的各种情况并不熟悉?” “是吗?”范杰这回连头也没抬,直接说道:“我看二十九军诸位长官对北平天津的舞厅酒会很熟悉啊,时常有人能在这种地方见到二十九军的一些长官!” 张维藩这回是真的没话说了,二十九军里面确实有些人在经济宽松以后便开始享乐起来,但是张维藩能说什么,兄弟们在山西穷地方待惯了,好容易出来了,有了点钱,能不好好找个地方,释放一下自己嘛。 范杰重重的放下茶杯,接着说道:“张参谋长,按说这种事情我是不该管的,军风军纪这种问题向来是宪兵三团,宪兵四团的职责!” 张维藩听到了这里浑身一冷,他差点都忘了,眼前的这位,可是宪兵司令部的人,想要折腾一下二十九军的军官们,可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范杰接着说道:“但是二十九军将应该给我的欠款却都给了这些人,张参谋长,我范某人,有的时候,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张维藩赶紧满头大汗的说道:“恍然老弟请放心,我回去以后立刻禀报军长一定严查军纪,对这种事情严惩不贷!” 范杰摆摆手,说道:“介人兄误会了,小弟绝对没有插手二十九军军务的事情,只要二十九军将之前的余款早些付清就好,不然咱们以后的合作……” 说来说去,范杰还是将这个问题,绕了回来,张维藩的脸上不禁有些脸红,欠钱的人腰杆站不直啊,那几个混蛋谁也不肯来,只有自己与范熙壬有点关系,这才厚着脸皮上了门。 “焕然,现在二十九军的经费也不宽裕,自从军长兼任察哈尔省主席以后,少帅那里连往常的军费都扣下了一大部分,现在的二十九军日子过的也很难啊!”张维藩开始叫起了苦。 范杰的脸上没有一丝的变化,脸色十分平静的说道:“这是我知道,少帅将整个察哈尔给了二十九军以后,自然不肯再担负二十九军往日的军费。不过二十九军自己也应当想办法呀,我不是没有提醒过你们,二十九军是穷,但是察哈尔的土匪日子过的可是很富裕的呀,只要二十九军的诸位长官稍微认真一下,那可也是一大笔收入啊!” 范杰的话音刚落,张维藩的脸上也是满是思索之色,现在二十九军在察哈尔只有一个混编师的兵力,但分散在张家口,多伦等数个城市,但是真要想对付一些土匪,对二十九军这种在大西北混惯了部队来说,还是没有没有问题的。 二十九军占了张家口已经有两月有余,也是时间腾出手,对付张家口的那些土匪了,不过这军火…… 想到这里张维藩,又看向了范杰,“焕然,你看能不能再给我们一批军火,就现在的武器,我们去剿匪的话,怕是损伤很大呀!” “哦!”范杰有些奇怪的看了张维藩一眼,他低声问道:“介人兄,一个剿匪,需要那么多的兵力吗,有一个营的精锐部队就已经完全足够了,人多了反而是麻烦。” “可是现在察哈尔的土匪,仗着他们是骑兵,来无影去无踪的,如果我们一次无法将他们剿灭干净,他们对察哈尔的商人们下手可怎么办?”张维藩道出了心中的担忧,他接着说道:“就是对于南方的红匪,蒋委员长都要调集两倍以上的兵力,我们二十九军为了避免大的伤亡,这个也是必须的呀!” 范杰看了眼张维藩,不耐烦的说道:“介人兄,你这个借口可找的真不好啊,你信不信,只要我拿出一个营的精锐武器,二十九军里面肯拍胸脯保证能够将土匪剿灭干净的团长师长们,可不是一个两个呀?” 范杰说的这是实话,二十九军怎么说也是西北军起家,西北军那是什么部队,打起来就不要命的人马,要不是担心土匪们对商路上的商旅下手,怕是早就有人盯上这些土匪了! 范杰不知道,上次的他给的那批军火,除了二十九军军部留了一点,剩下的都平均发了下去,想要整合起来一起对付土匪,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张维藩轻轻笑了笑,说道:“那好,还请焕然老弟拿出一个营的军火来,我看看哪个团长来接这个任务,就把这一个营的军火给谁,怎么样?” “呃!”范杰一时有些说不出话,绕了绕去,还是将自己给绕了进去,范杰无奈对自己笑了笑,自己还是没玩过张维藩这条老狐狸啊。 看着脸上有些得意的张维藩,范杰笑了笑说道:“介人兄,且不说小弟手里还有没有军火,上一次卖给你们那批武器之后,校长那里已经得到了消息,听说校长对我私下卖给你们军火很不满意,所以小弟这方面也很为难啊!” “唉!”范杰接着叹了一口气,说道:“而且,因为二十九军军部那里事机不密,日本人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小弟的军火想再运到北方来,也是很不容易呀,这件事情不解决,你我之间的买卖想要在做下去怕是不容易啊!” 范杰的意思很清楚,他需要二十九军对消息泄露给一个交给,不然这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第二六一章 麻烦(二) 张维藩听完范杰的一席话也是皱起了眉头,他来了这么久总算是将范杰的意思弄清楚了,范杰之所以不肯将军火继续卖给他们,原因就在于二十九军在保密功夫做的不够。 上一次不是范杰没有特意提醒他们,而是范杰认为对这种事情保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没想到二十九军那里还是出了岔子。 “是谁?”张维藩咬牙切齿的问了出来,对于这种失密之人,张维藩内心也是痛恨不已的,这事造成的后果全由二十九军自己承担了,以后要是和日本人对上,再出现这种事情,后果就不是这么简单了,那是需要二十九的弟兄们拿无数性命来填啊! 现在对日本人在未来可能会进犯热河一事,各军当中的高层心里都有所料,这几个月下来,张学良已经陆续往热河前线派遣了缪澄流旅、孙德荃旅和黑龙江省第二十九旅、三十旅调往热河,加强防守,依托燕山构筑防御工事,年末的时候防御工事就会基本完成,至于什么时候和日本人的战事会爆发,谁也不知道。 范杰摆摆手说道:“这是属于二十九军的内部事务,还是介人兄自己回去查吧,小弟这里就不多嘴了。至于下一次的军火如何交易,还请介人兄回去以后和几位长官商量出一个章程来,咱们以前的那种方式是绝对不成了,这回必须有一个更妥善的办法。” “好!”张维藩立刻就站了起来,“这事一定会给焕然老弟你一个交代的,告辞!” 范杰赶紧站了起来,说道:“那小弟就不远送了,老哥你也知道现在在外面盯着的人着实不少,小弟也不得不谨慎呀!” “恩!”张维藩眼光一缩,然后才点了点头,一抱拳,转身走了出去! 等到张维藩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当中,范杰这才重新坐下,他的目光盯着外面的天空,手里一点点的摩挲着茶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少爷,外面的那些杂碎们要清理一遍吗?”老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范杰的身后,他面无表情的说道:“少爷,总有人在外面观望也不是个事啊!” “无妨!”范杰摆摆手说道:“传我的话下去,这段时间先不要对外面的人下手了,只要对方不摸进来,那就什么也别管,这段时间风声太紧,不好主动出手。至于进来的,哼哼,不用顾忌,该怎么做就不用我教了吧!” “明白,少爷!”老汪也这时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这种事情他已经很久没有捞到了,以前都是范青和小柳下的手,现在两个人都不在,也该是自己过把瘾了! “恩!”范杰端起茶杯来,轻轻抿了一口,唇齿留香啊。 到了下午时分,赵祥开着车从西山修械所出来,范杰就在车后面坐着,看着远处草地里枯黄的杂草种隐现的身影,范杰不自觉的撇了撇嘴,等这段时间过去,再好好收拾收拾这帮子人。 范杰先是去了一趟宪兵司令部,见没什么事,这才回到自己的公寓,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又是一个星期五,范杰在中日学院讲完课,正准备收拾东西起身离开,之间吉冈正秀站在远处对自己招了招手,嘴里不知道在呼喊着什么。 范杰收拾好东西以后,走了过去,“吉冈君,有事吗?” “没什么,就是想问一下村上君,你中午有空吗?”吉冈正秀说着走了过来! “没有!”范杰摇了摇头,说道:“奉天那边有二个朋友过来,我得去接一下。” 吉冈正秀脸上满是失望之色,摆摆手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怎么了,吉冈君,有什么事请直说。”范杰一把拉住准备离开的吉冈正秀,开口问道。 吉冈正秀摆摆手道:“也没什么,上海那边有个朋友过来了,她是村上君的书迷,本来想麻烦村上君去做一下陪客的,既然村上君有事,那就作罢好了!” 范杰注意到吉冈正秀说的是“她”而不是“他”,笑了笑,他说道:“既然是朋友,那就请一起来吧,正好我在家里准备午饭,多一两个人也没什么的。” 吉冈正秀的脸上露出了欢喜之色,但很快就犹豫了起来,他说道:“这样打扰村上君,不好吧,毕竟你那边还有自己的客人!” 范杰拜拜手,不在意的说道:“有什么不好的,我这边就两个客人,也没别的什么人了,本来我还觉得有些冷清呢,吉冈君能帮我请来一个朋友,我感谢还来不及呢!” 吉冈正秀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那真是谢谢村上君了,我们中午一定到。” 范杰点了点头,看着吉冈正秀离去的背影,范杰自己也不禁笑了笑。 讲完课,开车去火车站接人的时候,范杰又在路上顺手买了一些食材放在后备箱里。 到了火车站的时候,时间已经有点过了,提前过来的陈兴正在陪云子她们说话,好像云子她们也是刚下火车。范杰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最近辽西形势不稳,辽宁义勇军正在筹划再次攻击锦州,所以第8师团对进出锦州的火车查的比较严,耽误了一些时间。 范杰手里提着云子和郝美丽的行李,私下环顾了一眼,他不会认为渡边一郎就这么放任两个姑娘独自前来天津的,果然范杰向四周环视一遍以后发现,有几名身穿灰色衣服的男子正呈一定的防守位置,在四周警戒着,而云子和郝美丽根本就不知道这种情况。 范杰和陈兴对视一眼,两人默默的点了点头,都发现了这一现象,然而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拿着行李向外走去,渡边一郎这样安排必然有他的道理,自己还是别插手的好。 渡边云子一边抱着范杰的胳膊,鼓鼓的胸脯都靠在了范杰的胳膊上,一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这段时间奉天城发生的事情,显得十分的开心。 郝美丽一个人跟在后面低着头跟在侧后,别人也看不出她的神色,但是范杰能够感觉深深的醋意已经在四周散开了! 范杰将两只行李箱放在后备箱里,等他再回来的时候,云子已经坐在了副驾驶座上,笑脸嫣然,而陈兴和郝美丽都坐在了副驾驶座上,范杰看了一眼,郝美丽的脸上全无表情! 范杰心里叹了一口气,他就不应该同意郝美丽跟云子一块儿来天津的,看看吧,刚一见面,麻烦就来了。 范杰只好做到驾驶座上,开车前往海河边的公寓。 一路上都是云子在不停的说着,范杰随后应了几声,半个小时之后,车子终于停在了范杰公寓的小院外! 云子深吸一口气,说道:“还是村上君会享受啊,前面小河流淌,后面小院人家,环境真是不错呀!” 范杰笑了笑,说道:“我当初租下这套房子的时候,想的就是这边离河边近一些,可以方便我钓鱼!请吧,进里面看看吧!” 范杰率先带着云子和郝美丽进了小院,范杰指着放在一旁的躺椅说道:“有个小院就是方便一些,有的时候写书写累了,还可以躺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进了屋,范杰介绍道:“那边是厨房,这是客厅,那里是陈兴的房间。我的房间在二楼,要不要一起上去看看?” 云子和郝美丽对视一眼,虽然两人的心思各异,但还是点了点头。上了二楼,范杰说道:“最里面那间是我的房间,那边两间是客房,你们俩今晚上是住我这边呢,还是去住旅店?” 云子看了郝美丽一眼,笑着说道:“既然村上君这边有空余房间,我们哪里还去什么旅店啊,是吧,美丽?” “恩!”郝美丽坚定的点了点头。 范杰无奈的笑了笑,说道:“那好,你们先整理行李吧,我得下去准备午饭了。” 说完,范杰就走了下来,他实在觉得自己在这种怪异的气氛下待不下去了。下了二楼,见陈兴正在将行李搬上楼,范杰也没上手帮忙,他一个人去了厨房,开始做起了生鱼片和寿司。 时间差不多快到正午的时候,吉冈正秀领着一名年轻秀丽的姑娘到了范杰家里,范杰向他们二人介绍了云子和郝美丽,只听吉冈正秀笑着说道:“正是巧了,这边还有一位云子姑娘!” 第二六二章 麻烦(三) 范杰三人的目光有些好奇的落在了新来的这位姑娘身上,这位姑娘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村上君,渡边姐姐,郝姐姐,大家好,我叫南造云子,今天麻烦大家了!” 说着南造云子立刻弯下腰去,范杰的目光不自禁的缩了缩。 南造云子,竟然是南造云子。小柳已经在两天前从南京赶了回来,而给他们造成这么多麻烦的人就是面前这个叫南造云子的女人,她怎么会出现在天津,竟然还找上了门。 她是发现了自己的秘密的吗? 不对,范杰自己否定了这一猜测,南造云子真要怀疑自己的身份也应该是暗中查访,不应该就这么直接登上门的,而且还带着吉冈正秀! 范杰的脸色没有丝毫的波动,作为主人他主动招待起来,“吉冈君,云子小姐这边请!” 说完这话,就是范杰自己也觉得别扭,他不自禁的皱了皱眉,看了渡边云子,见渡边云子也正皱着眉头,望着他,这才无奈的微微一笑。 范杰亲自给四人端上一只茶壶,又给每个人面前的茶杯里倒了一杯,同时介绍道:“这是来自湖南的顶级毛尖,我特意让人从湖南带过来的,还请大家品尝。” “谢谢,村上君!”见四人都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范杰这才微微一觉。 见大家放下茶杯,范杰这才试探着开口问道:“南造小姐是什么时候到天津的,对天津的一切还习惯吗?” “谢谢村上君关心!”南造云子点头表示了一下谢意,然后这才开口对大家说道:“我是昨天上午抵达天津的,这回来天津也是想散散心,没什么别事情的!” “哦!”范杰点了点头,对于南造云子说她此来只是想散散心,范杰是绝对不信的。不过既然与村上春树这个身份无关,范杰心里也就松了一口气。 至于南造云子的真实目的,在范杰想来,无非是想调查这一次南京事件的缘由,而这一切是在北方发起的,南造云子此来的目的想必是不言而喻的。 上一次卖给二十九军军火,范杰也实在是有些懊悔。不过从张维藩那边传来的消息来看,潘毓桂自己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但是不管如何,范杰自己是暴露在了有心人的眼里了,好在华美公司那边并没有暴露出去,虽然也有不少人知道那与范杰有关,但是在华美公司的各项证件上都没有范杰的名字,看样子最近得少去那边几趟了。 不过范杰也不会让日本人好过的,等忙过这几天,再好好的收拾他们。 一顿午餐是吃的宾主尽欢,大家对范杰亲手制作的生鱼片和寿司都赞赏不已,尤其是郝美丽和渡边云子更是将范杰夸上了天。 吃过午饭之后,范杰将吉冈正秀和南造云子送走,站在门口他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睛眯了起来。 下午的时候,陈兴出去了一趟,甩开所有可能的跟踪后,在天津情报点,陈兴找到了小柳! “南造云子来天津了!”小柳的眼睛不自禁的眯了起来,“正好,我本来还想找她呢,在上海的时候,她躲在虹口不出来,我没有办法,这回来了天津,哼哼,我可要好好招待招待她。” 陈兴一把拉住小柳,脸色严肃的说道:“柳哥,少爷没让你现在就对南造云子动手,咱们得趁这个机会,将日本人在天津的一些隐秘情报系统给摸清。平津一带的日本情报机构肯定还有许多是我们所不知道的,现在正好找个机会,好好的探一探!” 陈兴的一席话,让小柳冷静了下来,他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口说道“你说的没错,这才是我们的长远目标,短期来说,一个南造云子确实算不得什么!” 说完,小柳从一个暗格里面拿出来一个黑色笔记本,上面记载着他们这半年来发现的日本在天津一部分暗桩,这样的本子北平那边也有一本。 “南造云子现在住在日租界的黄道旅馆,若是猜的不错,那里也应该是日本人的一个情报点,嘿,以前还真没发现这个地方。”一边说,小柳一边将黄道旅馆记录进去,“光是黄道旅馆这一个点,我们就能往上再摸出一个点来。现在我就派人去监视黄道旅馆,看看南造云子之后还会去什么地方!南造云子怎么也想不到她自己已经落到我们的视线了!” 陈兴点点头,说道:“小心一些,南造云子也是一名情报高手,别让她发现了你的踪迹!” “我办事你放心,不会有任何闪失的!”小柳说完重新将秘本放回暗格里面,这才叫了一名手下兄弟,开始有序的布置起来。 这一趟小柳亲自出手,他在黄道旅馆外等到傍晚,直到此时,南造云子才和吉冈正秀才一起回来。小柳满意的笑了笑,这才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这一夜,在海河岸边公寓里的范杰也没有睡好,麻烦自然是来自云子和美丽两个人。 这天下午范杰带着本打算来着两个姑娘乘船游一游海河的,谁能想到郝美丽竟然晕船,所以船刚驶出没多久,范杰就被迫返回。 等郝美丽休息睡下之后,云子又重新拉着想要照顾郝美丽的范杰再次出发了。 “村上君,你这艘船有名字嘛?”云子的面庞在阳光的余晖下格外的动人。 “没有,云子,要不你起一个。”一边说,范杰一手将渡边云子拉近怀里。 渡边云子靠在范杰的怀里,耳边听着他心脏跳动的声音,喃喃的说道:“要不就叫思念号吧,村上君,人家这段时间真的很想你!” “恩!”范杰将云子紧紧的搂在怀里,一起看着夕阳日落。 晚上回去之后,云子很明显没有了之前的那股子的醋意,像个大姐姐似的忙前忙后的照顾郝美丽,不过从郝美丽透过来的可怜兮兮的目光,范杰知道她并不喜欢这样。 范杰笑了笑,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在郝美丽的耳边说道:“我夜里过来。” 郝美丽的神色这才好了起来,美目流转的看了范杰一眼。 夜里,范杰轻轻的推开房门,悄悄的走到郝美丽的身边,郝美丽的眼睛亮晶晶的,很明显这姑娘一直没睡,在等着自己。 “范杰哥哥!”郝美丽往范杰怀里靠了靠,范杰轻轻的郝美丽揽入怀中,狠狠的在她的嘴唇上啄了一口,然后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一个小时之后,范杰轻轻的把玩着郝美丽的手指,看着已经睡过去的郝美丽,心里不由的笑了笑,说起来自己的艳福也是不浅啊。 刚刚郝美丽使劲的压低着声音,唯恐渡边云子听到什么,范杰则极感兴趣的看着她的样子。郝美丽并不知道就在进她屋之前,范杰已经给渡边云子打了一针麻醉剂,足以保证她数个小时之内醒不过来。 这个时候的南造云子并没有留吉冈正秀在她这边留夜,因为吉冈正秀已经成家,妻子儿女都在天津日租界,他是个顾家的好男子,每天夜里不管多晚都会回家的。 南造云子并不在意这一切,她正在研究这手上的一份的情报资料,这是天津特务机关对范杰搜集的所有情报资料,连范杰小时候在北平生活过都记录在案,范杰的人事关系,如范熙壬,范旭东,曾昭抡,曾宪楷等等都一一加以说明。 然而一切在范杰上了黄埔以后,情报上面的东西就少了起来,近年来的事情更是记录不多,而关于今年的只有两件,一件是四月初范杰初来到天津,就干掉天津青帮大佬袁文会的事情,一件是他将军火卖给第二十九军的事情。 南造云子皱了皱头,资料上搜集的情报并不详细,这是说在今年八月份的时候,范杰转手卖了一批最近的德制1924式毛瑟步枪,而且二十九军并没有付款,这事是在宋哲元担任了察哈尔省主席以后的事情。 天津情报机构将这批军火与天津德华洋行的鲍尔联系在了一起,所以这一次鲍尔从德国往中国倒卖军火,才会被日本人给盯上。他们也不知道范杰与二十九军的交易是否是经过了国民政府高层的允许,而这个范杰看起来也是个中介而已,负责给鲍尔还有二十九军前线。 第二六三章 离别 从现有的情报资料上,南造云子根本就无法判断出鲍尔最近的这批军火到底是运到了北方,还是运到了西南。西南那边是完全没有消息,平津地面上也没有那批武器的流出,甚至在为此天津特务机关还与欧美各国的军火商们狠狠的干了一架,实在有些不值得呀! 当然这是南造云子一人的想法,而在天津特务机关长伊藤茂眼里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至少他认为那些欧美军火贩子们在向东北军兜售军火的时候会收敛一些,尤其是大日本帝国正在谋划侵占热河的关键时刻,削弱东北军的战斗力是很重要的,虽然说起来日本人看不起东北军,但是十数万精锐的东北军并没有那么容易对付,要不是现在领导东北军的是张学良,他把一群老虎变成了一堆绵羊,日本人真的时刻小心东北军反攻了。东北军或许别的能力没有,和关东军在东北大地上同归于尽的能力还是有的。好在,有张学良,他们不需要担心这一点! 至于范杰这么一个小小的军火中介,并不值得多引起他们的注意,在连续派人监视了十余天之后,日本人渐渐的收回了他们的触角。 毕竟范杰现在的身份是北平宪兵司令部副参谋长,又是现在蒋中正手下最得意的组织复兴社的一员,一点也不好惹。 他们几次派进石景山华美公司探查人手在传回几次情报之后,便再也联系不上了,而范杰这个家伙又一向深居简出,在石景山的时间并不多,剩下的时候不是在宪兵司令部,就是在密云的军医学院,在很是损失了一批人手之后,日本人也慢慢的收敛了起来。 复兴社的这些人都是疯子,这是汉口特务机关最近得出了一些结论,日本人也不敢过于刺激范杰,毕竟传说这个与国民党侍从室有着紧密联系的复兴社成员,再将武汉的事情在北平来上一手,他们的损失就大了! 南造云子合上了手中的资料,对范杰她也得出了基本的印象,这个人并不好惹,同时又极为的聪明谨慎,从他这么年轻就坐上了宪兵上校副参谋长的位子就可见一斑,据说当初借口日共分子清扫平津街头的浪人一事,就是范杰和蒋孝先两个人提出的。 这是南造云子从另一条情报线上得到了消息,这条情报线与天津特务机关并不隶属,从来只负责传递情报,不执行任何行动,所以从来也没有在任何人的眼里出现过。 看来明天还得去找一趟,让他们整理出一份关于范杰的更详细资料传过来,现在的这份情报简单的让人绝望。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南造云子就一个人出了门,她十分谨慎的将身后可能的跟踪甩掉,这才与那条情报线接上了头。 就在南造云子离开之后,小柳一个人留了下来,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家在平津小有名气的正气书店,竟然是日本人的情报点之一,甚至胡适,金岳霖,赵元任等人也常来这个书店。 这个正气书店恐怕只是一个情报下线而已,上面肯定还有更值得追查的人物。 小柳在安排了人手开始监视以后,便再次跟上了南造云子,这一次南造云子没有再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去海光寺的日本天津驻屯军司令部。 那里面可不是小柳进得去的,就是范杰,也只是在藤江真文和海光寺的军官们举办联谊活动的时候进去过一趟,别的时候根本连靠近都不得。 尤其是新京爆炸事件发生以后,日本人更是对进出海光寺任何人都进行严密的搜查,驻屯军司令官中村孝太郎更是以身作则,让新京事件之后有些想法的一些东北军激进分子无功而返。 小柳在待了一会儿之后,便转身离开了。这个时候他反而要小心身后是否跟上了日本人的探子,毕竟日本人在海光寺附近的明暗哨不知道有多少。在经过一系列的手段,确认身后没人时,小柳这才松了一口气。此时的他再次回到了黄道旅馆,等着南造云子再次出现。 范杰这个时候已经到了蓟县的村上庄园,渡边云子和郝美丽也从天津已经跟了过来,看着美丽的翠屏湖碧蓝如洗,范杰让人将小船抬了过来,载着云子和郝美丽一起在花上游玩了起来,可能是湖面比较平静,在海河上有些晕船的郝美丽在这里反倒感觉好了许多。 两天时间,范杰带着郝美丽和渡边云子,在蓟县八仙山,盘山好好的游玩了一番。 在她们二人就要返回奉天的前夜,范杰再次钻进了郝美丽的房间。 一番风雨之后,郝美丽躺在范杰的怀里,低声问道:“范杰哥哥,你有我叔叔的消息吗?” 范杰摇了摇头,在郝美丽的额头亲了一口,带着歉意说道:“对不起,美丽。我在东北军所有现役军官的名册当中也没有发现你叔叔的名字,我甚至找到曾经与你叔叔一支部队的军官询问过,他们说你叔叔在从东北撤到北平之后,不久就消失了。他们怀疑你叔叔是再次潜回了东北,至于现在在什么地方,我还在派人查!” “恩!”郝美丽的情绪再次低落了下来,范杰只好将郝美丽紧紧的抱在怀里,低声劝道:“不用着急,再给我一段时间,总能将你叔叔找到的。” 其实范杰并没有对郝美丽说实话,他查到郝美丽的叔叔郝仲麟并不是无缘无故就没了消息,他怀疑郝仲麟是加入了黎天才的麾下。 黎天才是张学良的心腹谋士,负责主持东北军系统的情报网,范杰一直怀疑张学良手下有一支秘密人手,一直在东北秘密活动,这支人手的主持人就是黎天才。 范杰并没有轻易去接触黎天才,不是因为范杰不想,而是因为他根本就找不到黎天才,他只能暗中不停的查访郝仲麟,相信有一天,黎天才会主动出现在他的面前。 “美丽,家里和渡边一郎的谈判进行的怎么样了,还顺利吗?”范杰很快就转移了话题,果然郝美丽的神色有好了起来。 “恩,基本上差不多吧,范杰哥哥,你不在奉天的时候,渡边一郎对我们家的态度都差了许多!”美丽的脸上又挂满了愁容。 “这个讨厌的渡边一郎!”范杰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郝美丽在范杰的怀里蹭了蹭,“好在云子姐姐帮我们说了不少话,谈判才顺利的进行下去!” “恩!”范杰点点头,说道:“我下个礼拜要回南方一趟,等我从南方回来,我会再北上去奉天一趟,你回去告诉平叔,达成的协议一切都要有正规的手续,明白吗?” 郝美丽点了点头,虽然有些不明所以。 范杰捏了捏美丽俏丽的鼻子,继续说道:“你忘了,现在郝家所有的产业都在我的名下,没有我签字确认,这次的谈判结果是没有效力的!这样的话,渡边一郎就不会在最后的价钱上多为难你们!” “恩!”郝美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自从范杰离开奉天以后,她承受了太多的压力,就连之前对他们不多的渡边一郎也转变了态度,加上北平警察局长王金平也开始蠢蠢欲动,要不是顾忌渡边一郎王金平怕是又要下手了,就是如此,平叔的白头发又多白了几根。 第二天一早,范杰将郝美丽和云子送到了天津火车站,有了范杰的交代,郝美丽的情绪收敛了许多,静静了站在云子的身后,看她与范杰告别。 范杰握着云子的双手,柔声说道:“云子,等我从武汉回来,收拾一下,会去奉天看你的。” “恩!我知道了,村上君!”云子的脸上浮现出了一阵羞红,她感觉范杰的手指在她手心里不停地挠来挠去。 “呵呵!”范杰不自禁的笑了起来,这才接着说道:“云子,这里有我给你父亲写的一封亲笔信,你帮我捎给他吧!” “恩!村上君,我在奉天等着你!”云子低声说道。 范杰轻轻将云子揽入怀里,手里摸着她的秀发,深深的吸了一口云子秀发散发出的香气,柔声说道:“云子,你在奉天一切都要小心,最近整个辽宁都不大太平,还有美丽,你要管束住她,不要让她到处乱走!” “恩!”云子点了点头,回头看了郝美丽一眼,说道:“村上君,你放心吧。” 范杰放开云子,再次走到郝美丽身边,他的手轻轻抚上郝美丽秀丽的面庞,然后轻轻捏了一把,低声说道:“丫头,回了奉天要多听你云子姐姐的话,知道吗!” “恩!”郝美丽轻轻点了点头,她知道范杰话里面的意思。告别的话语说完之后,郝美丽和云子上了火车,范杰站在月台上不停的挥手,心里却满是离愁别绪! 第二六四章 暗查 范杰再次回到海河边的公寓的时候,陈兴拿了一封书信赶了出来,范杰一边接过,一边开口问道:“这是谁来的信?” “不知道。”陈兴摇了摇头,说道:“信封上并没有书写来者姓名,连回信地址也没有” “哦!”范杰顺手拆开信封,信上写的都是一些乱码,范杰仔细一看就知道这是他和美惠子约定的密码。范杰脸上露出了微笑,美惠子很久没有消息了,这会儿总算是可以放下来了。 范杰上了二楼,拿出一张纸,小心的将密码全部解开,这才重新拿起来,读了下去。 美惠子在信上说道:她这段时间在奉天过的很好,马上就会启程,大约会在二十号的时候到达天津,让范杰那几天一定要在家里等她,哪儿也别去。 范杰扳着手指算了一下,现在距离二十号还有三四天的时间,也不算是急。美惠子要的东西,范杰早已拜托酆悌那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相信一两天之内,就会有人送到自己的手上,自己还是会北平去等着吧! 又是一个星期一,这一天在北平宪兵司令部的例会上,陈兴亚满面红光,难得多讲了几句,范杰等人也都耐心的听着。 最近一段时间,中日之间的形势因为国联报告书的公布而不停的动荡,国民政府甚至传来命令,让各地的国民党员捐出一个月的党费出来,用以援助东北义勇军。 虽然每个人只是出一块多的钱,但是全国现在有三十多万国民党员,合起来一个月也有三十多万元可以用来资助东北义勇军,钱也着实不少了。 然而据范杰从各种渠道收集的来的情报,现在的东北义勇军的人马虽然对外号称50万人,但实际上已经有近30万人,然而大多数人只是拿着镰刀锄头的农民而已,根本就上不了战场。 这些人一旦遇到职业的日本师团,这后果……范杰对东北义勇军的形势越发的不看好。 进出十月份以来,黑龙江的李杜部在依兰击败了前来进犯的日伪军之后,开始整军攻打同江。而另一支义勇军周保中率抗日救国军从江南和东园子两次攻打黑龙江宁安县城,占领县城,毙伤日军小岛少佐等上百人,炸毁敌军火库。同时黑龙江救国军濮炳珊部也克复黑龙江克山县。 然而日本人在这段时间也没有闲着,关东军兵分四路,在飞机、大炮、铁甲车的掩护下进攻通化县城,并于数日之前占领吉林通化,而通化的辽东义勇军正在全力反击,毕竟通化作为辽宁省临时政府所在地怎么也要争一争的。现在通化渐渐成为一个血肉磨坊,将辽东义勇军的兵力慢慢消耗殆尽! 据范杰所知,无论是张学良还是南京政府都给过唐聚五命令,不要与关东军大股兵力纠缠,但是就现在看来,人家唐聚五并没有将这些命令听在耳朵里。 范杰一时对整个东北义勇军的局势都心生不像之感,辽东如此,相信黑龙江北部的义勇军也好不到那里去,他已经不对自己下一次北上抱任何希望了。 范杰可以预见在关东军在将通化一带的义勇军清缴干净之后,下一步,他们的目光就该放在黑龙江的各路义勇军身上了。 结束了会议之后,范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让赵祥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轻轻的抿了一口,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范杰办公室的房门被敲响了,范杰皱了皱眉头,“进来!” “参座!”一个清脆的女声在范杰的背后响起。 范杰转过身来,“是于科长啊,有什么是吗?” “参座,您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吗?”于秀英犹豫半天,才开口问道。 “怎么,出了什么事情?”范杰皱起眉头问道,这个时候麻烦找上门来肯定不是好事。 于秀英向前走了几步,低声说道:“参座,最近一段时间常有人在调阅你的个人档案!” “哦!”范杰思索了起来,他的档案上倒是没什么不值得对人言的秘密,然而这上面毕竟有自己的个人详细资料,泄露出去终归是个麻烦。 “对方是什么人?”范杰沉声问道。 “好像是少帅府里的人!”于秀英有些支支吾吾! “哦!”范杰的眉头越皱越紧,不停的敲着桌子,沉声问道:“知道具体是谁吗?” 于秀英摇摇头,说道:“不知道,对方很小心,一切都是以少帅府办公厅的名义行事的。” 范杰敏感的神经觉察到了不对劲,到底是什么这么遮遮掩掩的,这一定不是张学良的意思,难道自己前段时间卖给张廷枢军火的事情败露了? 少帅府,不是范杰这么一个东北军中的外人能够插进手去的,然而范杰却是有一个可以****出入顺承王府的朋友,范杰想到这里立刻站起身来。 他对于秀英嘱托道:“于科长,这件事情还请你多关心一些,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人,打算做些什么,我现在也要出去一趟,得找个人问问。” “是,参座!”于秀英没有问范杰到底是出去找谁,只是安静的点了点头。 范杰并不担心对方对于秀英的下手,于秀英怎么也是张学良结发妻子于凤至的亲侄女,不是一般人能够动得了的,而且她对少帅府也是极为的熟悉,如果小心一些,查出一点蛛丝马迹并不难,只要她这里有了线索,范杰就能继续查下去。 中午时光,北平东城的一家酒楼,范杰正在默默的品着茶,而在他对面坐的正是张廷枢! “蔚久兄,你觉得怎么样?”范杰淡淡的问道。 张廷枢皱着眉头,说道:“从我那边泄露消息的可能性并不大,焕然,我不怕对你说,我的人手已经进入了热北,是不可能泄露了情报的。” “哦!那是怎么回事?”范杰低声沉吟着。 “焕然!”张廷枢提出了一个可能性,“会不会是少帅那里?” 范杰摇摇头,说道:“少帅不需要这样做的,虽然他在反攻东北这件事上犹犹豫豫,但是少帅为人磊落,像我们这些从南面过来的人,少帅用不着用这样的手段。” “会不会是日本人?”张廷枢话一说口,自己都愣住了,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在东北军高层中有着日本人的奸细。 范杰想起这段时间刚来天津的南造云子,心里也不禁怀疑起来。 半天之后范杰才对张廷枢说道:“蔚久兄,还请回去暗中查一下,到底是什么这么关心我范某人,有些事情你们东北军内部不好动手,我们这些外人可是下得了手的。” “好吧!”张廷枢犹犹豫豫的应了下来,“我回去以后会立刻着手调查的!” “恩!”范杰点点头,这事太大,他不可能一个人扛着的,他还得找蒋孝先去商量! 和张廷枢吃过午饭后,范杰将有些喝多的张廷枢送到了张作相的府邸,然后开车直奔宪兵三团而去! 这个时候,蒋孝先也刚刚从外面回来,正准备午休,见范杰过来,蒋孝先赶紧起身,“焕然,什么事这么急,不能在电话上说,需要你亲自赶过来!” “啸剑兄,我不来不成啊,这段时间我可能被日本人给盯上了,而且我怀疑在少帅身边也有人帮着日本人调查我!”范杰来不及喝口水,直接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什么?”蒋孝先的脸上满是惊讶,“这不可能吧?” 范杰摇了摇头,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蒋孝先轻轻的敲着桌子,闭上眼不停的思考,半天之后,他才说道:“焕然,这事儿不是你我二人能够胡乱猜测的,不管这事牵涉到谁,没有实际的证据,很难取信与人啊!” 范杰愁着脸,点了点头,说道:“啸剑兄,我已经请人在少帅府那里探查了,相信不日就能有个成果,只是到时候该怎么办?” 蒋孝先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事真要能查个水落石出,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张群先生那里我去说。只是,没有少帅点头,我们怕是很难采取行动啊。焕然,你这段时间尽量少露一些面,看看到底是什么在暗地里查你!” 范杰点了点头,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第二六六章 连至 第二天,南造云子开始在北京城的各处景点闲逛了起来,松井久太郎派来的人跟踪了几天之后,也没有发现什么,但还是留了几个人远远跟着。 此时的范杰已经回到了天津,就在他刚刚抵达天津没多久,十月十九号的晚上,美惠子突然出现在了范杰海河边的公寓门前。 “惠子,你怎么突然来了。”范杰看了一眼突然出现在门口的美惠子,赶紧将她拉进屋,然后向外面探望几眼,他又在陈兴耳边吩咐几句,陈兴点了点头,便悄然出去了! 范杰给美惠子到了一杯热茶,然后一屁股坐在她身边,十分关心的问道:“惠子,你怎么提前就来了,也不说一声,这一路上没出什么事情吧?” “没事!”美惠子轻轻靠在范杰的怀里,低声说道:“村上君,这段时间奉天的风声也没有之前那么紧了,森山由美最近好像都不在奉天,所以我才能这么容易就溜了过来!” 范杰将美惠子往怀里搂了搂,柔声说道:“这应该是辽东战事的影响,现在关东军的精力都集中在与义勇军唐聚五部在通化桓仁的作战当中,你的这件事情本来知道的人就不多,现在这种情况自然要往后放一放了。” 范杰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说道:“走吧,跟我去书房。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 “恩!”美惠子顺从的点了点头,跟在范杰身后走上了二楼。这里美惠子还是第一次来,她不自禁的四处张望着,范杰心里暗暗发笑,怎么每个女人到了他这里,都是这样一副模样。 范杰打开书房,率先走了进去,美惠子低着头跟在了后面,低眉顺眼间,美惠子依旧在私四下打量,不是她信不过村上春树,而是她已经习惯如此。 “坐,惠子!”范杰赶紧招呼美惠子坐下,然后小心的从书桌的暗格里面取出一个牛皮纸档案袋递给美惠子,这就是范杰托酆悌办下来的假身份。 美惠子接过以后,打开仔细看了起来,酆悌准备的这份东西很用心,也很详细,美惠子十分认真的看完,一遍遍的推敲,虽然有些瑕疵,但她还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谢谢你了,村上君!”美惠子低下头,温顺对范杰说道。 范杰摆摆手说道:“惠子,有些事情你必须注意,你的这个身份的准备时间毕竟时间很短,很多地方还不完善,而且很不耐查。只要现在有人去美国洛杉矶细查上一番,你的这个身份就有暴露的风险。美国那边现在有人正在一点点完善你在那里的生活痕迹,如果想让人完全查不出来,至少需要半年到一年的时间,这段时间,你要小心了!” “我知道了,村上君。”美惠子站起身来向范杰鞠了一躬,“麻烦你了,村上君!” 说道这里不得不提一句,既然范杰有本事给美惠子弄这么一个假身份,为什么美惠子不怀疑村上春树这个身份也是假的呢? 其实最重要的原因不是资料上写的那些东西,而是范杰说日语时总是带着的日本京都口音,加上范杰言谈中对京都环境习俗的熟悉,很明显是在那里生活过多年的人。 要知道现代社会是一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弄到一些京都的生活视频一点也不难,范杰空余时间一直也学习这些东西,免得自己在不经意间露出破绽。 再加上村上春树所写的作品,无论是《挪威的森林》也好,还是《且听风吟》也好,里面全是日本人的生活痕迹,在加上在日本京都还生活这“村上春树”的父母,所以在美惠子的眼里,范杰是一个在美国上大学期间被美国情报机关吸收的一名间谍而已,然后以作家的身份来中国调查满洲事变,或者说是日本对中国的情报,当然也有可能是相互利用。 从去年的九一八开始,日本侵吞了整个满洲,到之后上海一二八事变,中日交战,再到今年三月份,满洲国的成立,上个月,日本更是与满洲国正式建交,这不能不引起太平洋彼岸另一个大国的警惕。虽然现在美国国内孤立主义盛行,加上金融风波的余波依旧在肆虐,但是美国军方和政府高层,绝对不会对日本对中国东北的鲸吞视而不见。现在在国联,对日本人反对声音最强烈的,除了中国之外就是美国。虽然美国不可能直接对日本出兵,但是在外交上给日本人带来一些麻烦绝对是美国政府所乐意而为的。 而且现在有些风声对日本极为不利,有消息说,国民政府正在和苏联私下会谈,准备恢复外交关系,双方的外交冰冻期正在结束,而美国也正在推动各国私下取消对中国的军火禁运,而在这件事情上热心的还有苏联和德国。 即使如此关东军依旧在按照既定的步骤向前进行,而这一点是最令美国人担忧的。 “惠子,你听说过南造云子吗?”范杰突然开口问道。 听到南造云子这个名字,美惠子立刻便抬起头来,惊讶的问道:“怎么,村上君你会突然提起南造云子这个名字,难道你和她打过交道?” 范杰在美惠子身侧坐了下来,他给自己和美惠子各倒了一杯茶,说道:“前些天东亚同文学院的吉冈正秀带着南造云子到我这里来拜访,说是南造云子十分喜欢我的作品,我还亲笔签名送了她一本《挪威的森立》和一本《且听风吟》。” “村上君,南造云子没有对你有些怀疑吧?”美惠子有些担忧的看着范杰。 “不大像,我只是觉得这个人有些不一般,不像是普通喜好文学的现代女性,她的身上总有些味道和你相似,惠子!”范杰轻轻的放下茶杯,看着美惠子。 美惠子很严肃的点点头,开口说道:“村上君,你的直觉是对的。这个南造云子也是大特务土肥原贤二的得意弟子之一!” “哦!”范杰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模样,“那她和川岛芳子是一样的人了?” 这时却见美惠子一脸正色的摇摇头,说道:“村上君,你千万不要见南造云子和川岛芳子搞混了,这两个人在本质上是完全不一样的。” “哦!”范杰惊讶的坐正了身体,听着美惠子继续介绍。 “村上君,川岛芳子不过是借着自己满清格格的身份,给那些男人带来征服欲,从而获取情报的,而南造云子则完全不同,她自小便经受了严苛的间谍训练,他的父亲南造次郎便是一名老牌间谍,在她稍微长大一些之后,便被南造次郎送到了日本神户间谍学校,学习汉语、英语、射击、爆破、化妆、投毒等各种特工技术。 这其间,她还经受了土肥原贤二对她的特别训练。这么说吧,南造云子更多的靠的是自己的能力。如果将川岛芳子和南造云子放到一起,我相信活下来的绝对不会是川岛芳子!”美惠子说着说着,眼睛也冒出了精光,说实话她自己的经历和南造云子也有些相似。 “恩!”范杰点了点头,他对南造云子有了更深的认识,以后要对付她需要多加小心了。 美惠子托着下巴,好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说起来,南造云子才是土肥原贤二的真正弟子,而川岛芳子不过是他随手捡起的一块石头而已,恐怕就是土肥原贤二也不会想到川岛芳子会有现在的这种成就。” 范杰回想起自己收集到了川岛芳子的资料,点点头,认可了美惠子的这种说话。 只听美惠子一个人在低语,“奇怪,这个时候南造云子不是应该在上海嘛,她到天津来做什么,她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想到这里,美惠子抬头看了范杰一眼,然后她自己摇了摇头,范杰的身份就是酒井长秀都费了极大的经历才查出来的,而且在这之后,酒井长秀还专门替范杰抹去了一些值得怀疑的地方,这就是他给美惠子留的后手。所以南造云子想要通过范杰来查到自己,她还差了许多。更何况北方并不是南造云子的势力范围,这个时候她来天津,意味深长呀! “村上君,最近平津地面上发生了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吗?”美惠子突然抬头向范杰问道。 “这个,”范杰沉吟道:“说起这事,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最大的事情就是天津特务机关和欧美各国的军火商狠狠干了一仗,最近这段时间才消停了下来。” “有这事?”美惠子有些惊讶起来,按说天津特务机关不应该采取这么激进的行动啊,美惠子喃喃的说道:“难道关东军已经做好了对山海关动手的准备了。” 第二六七章 惊退 “什么?”范杰听到这里也是不由一惊,“不会吧,现在关东军还在辽东与义勇军激战,这么会在这个时候对山海关下手呢,而且就算是动手也应该是向热河才对啊。” 美惠子似笑非笑的看了范杰一眼,她说道:“村上君,不会真的认为关东军在短时间内对付不了所谓的辽宁义勇军吧!” “这个,”范杰不禁有些沉吟,他之前一直认为关东军要同时对付辽东,辽西,辽南三股义勇军,第二师团,第八师团加上旅顺要塞司令部的兵力要是分散开来对付义勇军的话,怕是不会有多少成效。但现在辽东义勇军因为通化是辽宁省政府的临时所在地,在第二师团的主力袭来的时候依旧不肯主动撤退,与关东军在通化桓仁一带鏖战,可这些乌合之众哪里是关东军精锐的对手,唐聚五这一招棋怕是真的走错了。 范杰叹了一口气,之前张学良也好,老蒋也好都派人警告过唐聚五,可惜唐聚五依旧不肯听从命令,或许他认为自己不能像张学良那样将沈阳拱手让人,这才在通化和第二师团决战,可惜了这要搭上好不容易在聚集起来的辽东义勇军主力。 “说实话,现在关东军正等着辽南和辽西的义勇军对锦州和本溪发起攻击,好聚而歼之,怎么会在短时间内就消灭掉东北义勇军呢?”美惠子的美目盯在了范杰身上。 范杰咳嗽一声,“这么说关东军在清理完辽宁的义勇军之后,便会对吉林和黑龙江的义勇军下手了?” “恩!”美惠子点点头,说道:“这应该是第二阶段的行动计划了!” 范杰轻轻的敲了敲桌子,“这么说来,最晚12月份,关东军就能清理完满洲全境了!” “差不多吧,现在就看国联那边有什么好的进展没有,万一没有那么关东军下一步的目标就是热河了。”美惠子毫不在意的说道 范杰点点头,他对东北义勇军还有汤玉麟守住热河并没有太大的指望,武汉侍从室那边认为一旦日军进攻热河,汤玉麟依托地势至少能够守两道三个月,这样就足以让中央军调兵北上了,这种想法在南京政府内部认可的人极多,范杰曾经提出过,汤玉麟守热河,可能连半个月都守不住,但是他的这种论调在侍从室那边基本上无人理会。 所以范杰现在才会在林西,多伦和密云开始布棋,争取在长城抗战的时候能够出其不意的坑上日本人一把。 “惠子,你打算什么时候返回奉天啊?”范杰轻轻的将美惠子拥入怀中。 “怎么,村上君,你这么快就像打发我走呀,怎么,你在天津还金屋藏娇了不成?”美惠子美眸一转,开始打趣了范杰! 范杰只能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担心南造云子会盯上你,毕竟她现在正在北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回到天津,你要小心一些啊!” 美惠子伸出左手摸了摸范杰有些英俊的面庞,柔声说道:“村上君,你放心,南造云子现在的关注点怕是并不在我身上,她既然已经到了北平,就是说明北平有真正吸引她的东西,再说了明天早上我就会坐车回奉天了,我们两个不会有机会照面的。” “这样最好!”范杰说着,一只手伸进了美惠子的衣服里面,美惠子的脸色很快就涌现出了红色。 第二天上午,范杰将美惠子送到天津火车站,看她安全的登上火车,范杰对着从包厢里探出头来的美惠子挥挥手,美惠子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等火车缓缓的驶离,范杰的身影消失在美惠子的视线当中的时候,美惠子的脸色才平静了下来,她摸了摸脖子上挂的一条蓝宝石项链,这是范杰送给她的礼物。 美惠子喃喃自语道:“村上君,再见了!” 这一趟返回沈阳,对美惠子来说也并不轻松,而这一次在天津的短短时间就是就是她内心最平静的一段时间了,想到这里,泪水不自禁的从美惠子的眼眶流落。 密云,军医学院! 南造云子是昨天晚上赶到这里来的,她本来是打算趁范杰去密云军医学院的时候,去范杰的公寓和石景山华美公司去转一转的,虽然宪兵家属院严密的巡逻没有拦住南造云子,但是就在踏上范杰公寓门口的一瞬间,南造云子竟然感觉浑身一紧,她知道这是她的直觉告诉她,她自己已经被枪口瞄准了,南造云子没有丝毫犹豫便迅速了退了出去。 她原本以为自己是被中国宪兵当中的高手惊退的,然而就在她抵达石景山华美公司的时候,刚刚从高高的院墙滑落下来之后,南造云子仅仅是向前走了几步之后,就再次被迫退了回来。 华美公司的巡逻密度和强度甚至比宪兵大院还要大,而且各种明暗哨相间,几乎是没有任何死角,当然南造云子如果肯冒一点风险的话,还是能够突的进去的,但是南造云子看着满副实弹的巡逻队,还是摇摇头,小心的退了出来。这里的风险太大,一个华美公司并不值得她冒将自己性命留下来的风险。 密云军医学院是南造云子的第三目标,根据她的消息,范杰在数天之前就已经到这里了。 南造云子在外围观察了两天,发现这里面出入的都是一些年轻女孩子,士兵巡逻的力度也不大,南造云子的心里开始有了一些想法,当天晚上,南造云子就想方设法溜进了军医学院。 军医学院的面积并不小,前面是一栋二层教学楼,中间是几间实验室,而后面则是学院宿舍,范杰这里是并不禁止学生每晚回家的,但是依旧有许多学生每晚都留宿。 说实话,军医学院的学生有许多人的家境并不好,留在军医学院里面,起码每天三餐管饭,住宿条件比家里好,再加上不用冒赶夜路回家的风险,所以每晚留下的女孩子有许多。 当然留下的学生们大多是去学校的图书室去读书,虽然范杰尽量要求学院在挑选学员的时候要尽量识字,但是在密云这种地方,识字的女孩子并不多,反倒是从北平来的孩子们,十个里面有九个是识字的,所以每晚上在图书室,孩子都在学习认字,努力的赶上课程进度。 晚上值夜的只有一个班的宪兵,到了下半夜会有另一个班过来轮换,所以南造云子很容易就潜了进来。 这个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巡逻的士兵已经有些困了,就在这个时候,南造云子溜到了范杰的门外,就在南造云子刚刚打开窗户准备翻身进去的时候,一个声音传了出来。 “谁?”紧接着,一个人影瞬间就向窗边扑来,南造云子心里一紧,她狠狠的将手里的窗户往下一砸,然后迅速的向后退去。 就在南造云子退开一段距离之后,一名男子从范杰的房里走了出来。依稀的月光下,南造云子看得出这并不是范杰,而是她没有见过的一名年青男子,这名男子手里提着一支毛瑟手枪,小心的高在门口向外面张望着。 窗户被砸下是发出的巨大响动,将附近巡逻的的宪兵都吸引了过来,男子没有说话,他只是比划这手势,宪兵很快便四下散开了,一部分人守着范杰的房间,一部分人则开始四下查找起来,子弹已经上膛,稍有发现,他们会毫不犹豫的立刻开枪。 行动起来的并不是只有这些宪兵,范杰两侧的房间里陆续有身着灰衣的男子钻了出来,手里各提着一把盒子炮,四散开来。 已经爬到院墙上的南造云子回头看了一眼发生在院子里的这一幕,心里不禁一寒,下面这群人就是行动到现在已经没有发出多少响动,这一点从军医学院的学生们还在安睡,就可以看得出来。 这些人之间的交流都是通过手势,一副精锐兵种的架势,相互之间各有分工,搜查的极为的仔细,防守的选择站位十分合理。 南造云子看了一眼范杰的房间,事情发生有一会儿了,那间屋子里面依旧没有什么动静,就像是一只张着黑色巨口的野兽,等着敌人自己往里钻。 刚才从屋子出来的那个人,南造云子脑子里面依稀留有透过月光的印象,那绝对不是范杰,到底是谁呢? 咦,刚才那人呢? 南造云子倏然一惊,她发现现在已经没有刚才那个人的踪影,而在自己不远处,一个黑色的人影正在朝自己悄悄摸来。 南造云子吓的魂儿都飞了,下意识的她的身体向外一斜,整个人就从高墙上向外坠落,然而就在接近地面的一瞬间,南造云子整个人又诡异的停了下来。 只见她在腰里一拨,一个细扣被接了下来,墙上连接的细丝根本就来不及解,南造云子就继续向外逃去,因为刚才的那名男子已经追了下来。 第二六八章 惊险 半天之后,南造云子艰难的喘息着,此刻的她正在密云的一个胡同拐角小心的躲藏着,而从密云军医学院里追出来的那名灰衣男子就在不远处,十分耐心十分小心的寻找着她。 南造云子掏出身上的手枪,小心的对准了灰衣男子。然而就在枪口刚对准灰衣男子的一瞬间,灰衣男子立刻向右一扑,仿佛有预感似的的躲开了南造云子制造的杀机。 南造云子的眼睛不自觉的眯了起来,心里阵阵发凉。她以前也听说过像灰衣男子这样的人,这些人本身都是极其厉害的武术家,又在战场上经过了生死试炼,摸爬滚打多年,每一个人都有一种特殊的直觉,这种直觉往往能让枪械无用武之地。 传言在张学良,蒋中正,汪精卫等人的身边就有这种高手,时刻保护着他们的安全! 该死的,这个范杰的身边怎么也会有这种人,北平特务机关是干什么吃的,竟然会出这么大的纰漏,南造云子心里狠狠的咒骂着。 南造云子突然地向前一扑,几个翻滚之后,消失在了另一个墙角的黑暗当中。而就在刚才南造云子的落脚之处,一个黑漆漆的枪洞突然就出现了。 南造云子心里一冷,使劲咽了咽唾沫,浑身上下一阵阵的发冷。 该死的,竟然有消音器! 南造云子一刻也不敢再留,她小心的打开身后靠着的房门,一个转身就钻了进去。没过多久,南造云子就从房屋的另一面墙上跳了下来。 就在她刚跳下来的一刻,还没来得松口气,远处街道拐角处,一个灰衣身影再次闪现!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 南造云子这一晚上不知道骂了多少句该死的,情势危机啊,她迅速的弯下身,极其迅速而隐蔽的向远处跑去。 直到南造云子出了跳出密云城墙,身影消失在广阔的原野上时,灰衣男子才停止了追踪。微弱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是范青。 奇怪,范青不是北上多伦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原来范杰在得知南造云子盯上自己的一瞬间,就给多伦那边去了电报。范青连夜从多伦启程,一刻未歇,竟然在两天之内就赶回了北平,南造云子运气实在不好,竟然遇上了他。 就在范青的声音消失在墙头上的时候,远处的一个小山头上,南造云子的面容再次露了出来,此刻她的脸上已经是汗水和泥土混杂,丝毫看不出那个千娇百媚的南造云子的身影。 该死的,今天晚上真是倒霉透顶! 南造云子小心的望了一眼密云县城那低矮的城墙,她再也不想回到那个鬼地方了,谁知道那个倒霉的灰色身影在什么地方埋伏着她。 想起松井久太郎对自己的告诫,南造云子这才明白,松井久太郎那里必定是已经吃了足够的亏,否则的话,松井不会说出那样的话的,也不会轻易就对一个中国人妥协的。 该死的,松井久太郎为什么不肯实话实说,否则她南造云子也不会被追的这么惨!、 南造云子咬牙切齿的咒骂着,她又回头看了一眼低矮的城墙,突然一个熟悉的灰色身影再次出现在了城墙上,正在四处张望。 南造云子吓了一跳,她赶紧伏下身子,在小山头上小心的藏好,半天之后,她才敢偷偷回望一眼,此时的城墙头上已经没有了那道令人恐怖的身影! 南造云子长出了一口气,幸好她刚才没有冲动,否则自己一定会被狡猾的中国人逮到的,该死的,该死的,南造云子再次咒骂几声,她小心的向四周张望几眼,昏暗的星光下,敞阔的原野中,一片片的漆黑。 南造云子感觉下身阵阵难受,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下面已经失了。 半天后,南造云子才小心的从小山头上滑下来,再次向城头回望一眼,然后悄无声息的消失在黑暗当中。 第二天早上,范杰和范青一行人匆忙的从密云军医学院赶回了北平,一路上,范杰实在有些当心,他生怕日本人会截杀自己,甚至在出发之前,范杰在几辆车里都安装上了轻机枪。 然而让范杰有些意外的是,这一路上十分的平静,竟然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实在是有些令人惊讶啊!这让准备大干一场的范杰有些无语! 南造云子坐在宪兵司令部大院门外的小吃摊上,看着范杰一行人紧紧张张的从外面进入宪兵大院,南造云子嗤笑了一声,这个范杰也是个胆小鬼。 “老板,结账!”南造云子一副女学生打扮,她伸手叫来了小吃摊老板! “小姐,诚惠四角!”小吃摊老板弯着腰,低眉顺眼的说道。 南造云子满意的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结了帐,顺口说了一嘴,“老板,你们家的豆腐脑做的真是不错,我下回还来!” “谢谢小姐夸奖,欢迎您再次光临!”小吃摊老板的脸上满是笑容。 “恩!”南造云子点了点头,再次朝宪兵大院看了一眼,眼睛眯了起来,半天后又不屑的“哼”了一声,这才转身离开了。 就在南造云子走出不远的时候,刚才那名小吃摊老板正抬着头望着她,眼睛里满是精光! “怎么样,人走了吗?”坐在书房里,范杰低声问道。 范青正站在窗户前,拿着高倍望远镜,观察着外面大街上发生的一切。 “南造云子已经走了,少爷,咱们这边已经安全了!”范青放下望远镜走到范杰身边,顺手将望远镜还给了他。 “这个南造云子啊,给我们带来太多的不便了。”范杰叹了一口气。 “少爷,要不要,我去……”说道这里范青比划了一个杀头的姿势。 范杰摆了摆手,说道:“现在的时机并不好,先忍耐上几天吧!” “是!”范青不明白范杰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范杰的命令,他还是十分听从的。 在那之后的数天里,范杰一直很低调,不是在宪兵司令部待着,就是去宪兵三团找蒋孝先,很少回去密云军医院和石景山华美公司。 而南造云子也一直没有再出手! 这一天南造云子再次出现在了北大外面的正气书店,此时的南造云子依旧是一副女学大生打扮,蓝色的衬衫,黑色的长裙,格外的清纯,人谁也看不出这是一个鼎鼎大名的女间谍。 南造云子这一回在正气书店里面待的时间有些长,等她再次出来的时候,手上却拿着一个牛皮纸袋装着的厚厚一包东西,夹在胳膊里低着头的离开了! 而在不远处一名中年男子始终留心着这边,见南造云子离开,才将这一切记录了下来。 晚上,范杰在书房看到了一本记得慢慢的笔记本,这里面记录了南造云子前后几天出入正气书店的时间,还有这段时间每一个出现在正气书店的人。 只见一个大大的红笔圈下的一个名字,出现在范杰的眼前——郑泽源。 此人早年一直是张学良的贴身秘书,几年下来,已经是少帅府的办公厅副主任了,如果嫌疑真的在他身上的话,一切就都合理了! 前段时间有少帅府的人从宪兵司令部调阅了范杰的档案,而到现在也没查出是谁来,这个郑泽源很明显是有这个能力的。 “少爷,南造云子拿走的那份档案里面……” 范杰摆了摆手,止住了范青接下来的话,他知道范青在担心什么,所以他开口道:“现在还不宜打草惊蛇,毕竟郑泽源还只是有嫌疑而已,万一不是郑泽源,而是他身边的什么人,南造云子一出事情,嫌疑必定在你我身上,这个时候还不宜动她。” 范杰摸了摸下巴,接着说道:“虽然人我们不好动她,但是那份档案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东西,我还是希望知道的。” “是,少爷,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了?”范青点了点头,很快就走了出去! 范杰轻轻的敲击着桌面,他不停的思考着这一切带来的后果,如果郑泽源真的是日本人的奸细,那么事情就麻烦了,这意味着东北军中的所有情报秘密都瞒不过日本人,这太可怕了! 第二六九章 商议 范杰连夜赶到了宪兵三团所在地,他使劲的敲开了已经睡下的蒋孝先的房门。 “焕然,这么晚你不睡觉,到我这儿干什么?”蒋孝先一脸的埋怨。 “我这不是有急事嘛,啸剑兄!”范杰双手一摊,一脸的着急。 “进来,进来!”蒋孝先披着外套将范杰放了进来,现在的时节已近深秋,天气已经转寒,但是范杰的额头还是有些出汗。 蒋孝先给范杰到了一碗开水,见范杰喝了一大口,这才开口问道:“说说吧,到底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着急!” 蒋孝先这里的安全范杰是放心的,他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公文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笔记本,递给蒋孝先。 “这是什么?”蒋孝先顺手接了过来,一脸的疑惑。 范杰双手放在桌子上,低声说道:“这是我的人最近一段时间搜集到一名日本间谍的出入一家可疑书店的时间和进出记录,中间还有一名重要人物的行踪!” “哦!”蒋孝先打开以后,开始仔细看了起来,范杰坐在桌子的另一边没有出声。 蒋孝先看着看着脸色就阴沉了下来,半天之后,他铁青着脸开口问道:“现在这个南造云子在什么地方?” “六国饭店!”范杰轻轻的吐出了一个名字。 听到这里蒋孝先也不禁有些发愣,六国饭店可不是一个好地方啊,六国饭店可是有这深厚的背景,那里有各国驻华领事馆的撑腰,在政治上享有一定特权,甚至治安也由六国军警宪兵轮值,中国军队和警察别说进饭店抓人,就是进入饭店所在的东交民巷使馆区都需要大费周折。 南造云子可真是选了一个好地方啊! “啸剑兄,南造云子那里我们还是先放一边吧,我的人现在还在盯着他,倒是郑泽源那里,一个处理不好就是大麻烦呀!”范杰低声劝道。 “恩!”蒋孝先默默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范杰说的一切都是对的。 范杰手下的人手大多数都在盯着日本人,而在对内情报工作上,就不如蒋孝先远矣! 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查证范杰提供的这份情报的真实性,而且光凭这份情报也不可能对郑泽源动手的,越到高层越是这样,没有实际足够可信赖的证据,事情就越难办! 好在哪怕在张学良的少帅府,蒋孝先也有足够的人手来调查这件事情,这也是范杰来找蒋孝先的真正原因。 蒋孝先合上笔记本,对范杰说道:“焕然,这件事情你就别插手了,回去等消息吧!” 范杰点了点头,以他对蒋孝先的了解,别看现在蒋孝先语气很平常,但是越平常的语气就说明,蒋孝先心里的怒火越大。 范杰回到自家公寓的时候,范青自己回来了! “少爷,事情已经办好了!”范青在范杰耳边低声说道。 范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他直接领着范青进了一楼的一间客房,范杰在一旁书架上的一个隐秘按钮上按了一下,一块地板很快就抽了出来,一个地下出口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范杰率先走了进去。整个地下室并不大,只有三间大小,一间卧室,一间库房,还有一间则是用来冲洗照片的暗室。 范杰和范青两个人忙了半夜,才拿着洗好的一堆照片走了出来。 回到书房,范杰拿着照片仔细的阅读着,这是范青从南造云子在正气书店拿回来的档案中选出关于范杰的部分拍下来的。 而范青做这事的时候,南造云子正躺在旁边的床上死死的沉睡着,范青的脸上也带着一个口罩,整间房子里遍布的都是一股****的味道。 范接仔细的阅读着,这里面关于范杰的部分写的很详细,尤其是四月份范杰北上时,就有意拉拢二十九军,不过出面的是宪兵三团团长蒋孝先,中间牵线的是范杰的伯父范熙壬。 八月份范杰将军火卖给二十九军的事情,第一次以肯定的语气出现在了报告当中,少帅府的人甚至怀疑这一切都是蒋某人在背后操控着的,甚至范杰私下购置军火的钱都是南京垫付的,不然范杰就算是出身世家,但也绝对没有那多钱来出这笔款子。长沙范家的具体行事作风,少帅府可比日本人要了解的多。 而九月份据传范杰曾经南下过一段时间,少帅府的人怀疑范杰是被复兴社留在了武汉,协助戴笠等人对付武汉的日本人间谍网络,甚至范杰与酆悌,邓文仪,贺衷寒这些人的关系都被一一记录在案,落到了南造云子的手上。 这里面的东西可比宪兵司令部的档案要丰富太多了! 范杰最关心的一条是,少帅府怀疑范杰与热北的几支义勇军有一定的联系,他们认为范杰是受了蒋某人的命令开始挑拨热河第三十四师中的各路将领之间关系,配合蒋某人将汤玉麟搞下台! 范杰不禁笑了笑,这些事情可都是戴笠在做手脚,和他范某人可没有半点干系,谁知道竟然推到了自己的身上。 最令范杰奇怪的是自己第二次将军火运到北方的事情,这上面竟然没有半点记录。 这让范杰不禁对张廷枢的个人网络和办事能力表示钦佩,在他看来这应该就是张廷枢下的手,不然这些事情是很难瞒得过东北军的高层的。 少帅府对范杰下的结论是敬而远之,置之不理。毕竟有着侍从室撑腰的范杰并没有那么好对付,而且少帅府还认为范杰对未来的热河战事并没有多少信心,西山军械所和密云的军医学院就是范杰用来应对未来局面的一种手段。 这一点上,张学良是嗤之以鼻的,在他想来,有着燕山和长城两道屏障的东北军,即使守不住整个热河,但是依托山势,守住承德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范杰又重复看了几遍,见上面及没有涉及到村上春树的事情,也没有涉及到第二次军火运输的事情,看起来却是没有太大的问题。 既然如此,那就不急着干掉南造云子了,通过郑泽源和南造云子深挖日本人在东北军内部的间谍网络才是重中之重,范杰相信蒋孝先的能力,这件事情交给他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天津,海河公寓。 这一天吉冈正秀匆匆忙忙的就赶了过来,他推开村上公寓的门,看见陈兴正在楼下开辟一个小地窖,开口问道:“你家少爷呢?” 陈兴有些好奇吉冈正秀来干嘛,低声回答道:“在二楼,正在午睡!” “知道了!”吉冈正秀没有多搭理陈兴,径直上了二楼卧室。 范杰的觉睡的很轻,几乎是吉冈正秀推开门的那一刻他就醒了过来,他的一只手已经伸到了枕头下面。 “村上君!”一个声音在卧室响起,范杰听着声音熟悉,这才转过身来。 “吉冈君,这么一个美妙的午后,你不在家里午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范杰的话语中透露这些许的不满。 “村上君,我听说你要回南方了?”吉冈正秀开口问道。 “恩!”范杰点了点头,这个消息他是特意让人散发出去的,“也就一周左右,最多不过两周我就回来了,怎么了,就为这事?” “呵呵!”吉冈正秀笑了一声,然后在范杰身边的椅子上坐了起来,“村上君,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啊?” 范杰举手算了算时间,开口说道:“今天是星期二,星期五我讲完课,星期六也就是28号吧,我应该会启程的。” 说完范杰直接从床上下来,他一边穿衣服,一边对吉冈正秀说道:“走吧,吉冈君,下去喝点茶吧,我正好有些事情要向你打听一下。” 第二七一章 秘线 可怜的吉冈正秀不过是南造云子利用的一个棋子而已,范杰这样感慨。 当然也或许不是,谁也不知道这些日本女间谍是不是会有自己真正的爱情,还是与这么一个已经结婚的三十多岁的男人。 范杰抬头看了一眼胡子拉碴的吉冈正秀,或许南造云子就恋父倾向也说不定。 范杰再次见到南造云子已经是两天之后的,南造云子的突然出现,还是让范杰心里一惊,此刻的南造云子的脸上已经能够看得出隐约的忧愁。 “怎么了,云子小姐,在北平这段时间玩的不开心吗?”范杰故意装作不解的问道。 “没!”南造云子的脸上挤出了笑容,“北平古都的风采还是很令人心折的,尤其是故宫,可惜的是只能在外面远远的看着,不能够进里面去。” 自从傅仪被冯玉祥赶出皇宫之后,故宫就一直在各方军力的掌控之下,现在也不例外,东北军牢牢的封锁了整个故宫,普通人欲观之而不可得,当然这也才又有了张学良倒卖故宫文物的传言。这本来也只是传言而已,但是自从范杰从上海买到了几件故宫深藏的文物之后,他对这则传言就深信不疑了。 “云子小姐,你可以让吉冈君拜托北平公使馆出面,让东北军稍作通融,进去参观一下故宫,这也不是一件多难的事情啊!”范杰摆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 “呵呵!”南造云子抬眼看了一下吉冈正秀,之见吉冈正秀一脸期盼的面容,南造云子摇摇头说道:“还是算了吧,我很快就要回上海了,下一次来到北平再说吧!” “哦!”范杰点了点头,他看了吉冈正秀一眼,吉冈的脸上满是失望。 而此刻南造云子的脸上却是十分平静的,就算是有时间她也不会同意吉冈正秀那么做的,因为这事也可以算是在拿她的性命做赌注了,一个成功的间谍永远是低调的,当一个间谍开始高调起来,要么是他的间谍之路已经走到了尽头,要么就是这中间有着更深的阴谋。 这也真是南造云子看不起川岛芳子的真正原因,相对于南造云子而言,川岛芳子太高调了,甚至说,川岛芳子最近一段时间根本就不敢回到上海去活动,就是田中隆吉现在都被国民政府的人盯的很死死的,稍不留神就要丧命之忧,更何况是川岛芳子这个胆小鬼了! 南造云子真正烦躁的是有别的原因,自从她在正气书店取走资料之后,那条情报线上就再没有传出过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她隐隐担忧,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活动,而让那条情报线泄露了,想起范杰身边那名强大神秘的高手,南造云子的心里也是一急。 范杰当然明白南造云子在担心什么,郑泽源已经被蒋孝先和黎天才派人紧紧的盯死了,人虽然没事,但是一些情报消息想要传出来,都要过蒋孝先和黎天才的手先过滤一遍,甚至有些时候,蒋孝先和黎天才还会在中间掺杂一些假消息。 之所以现在不见郑泽源抓起来,是因为蒋孝先和黎天才怀疑在郑泽源的身后还有一个隐藏更深的人,为什么他们会这么怀疑,范杰也不知道。 但是今天他从南造云子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出郑泽源绝对不是无辜的,那么接下来的一切行动就都没有了问题。 “哦,云子小姐很快就要回上海了嘛,”范杰有些惊讶,脸上也好不掩饰的表现了出来,他偷偷看了吉冈正秀一眼,吉冈对范杰露出一个苦笑,“那真是太可惜了!” 南造云子只是笑了笑,脸上没有什么表示,“村上君,还没恭喜你获得芥川奖的提名呢,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相信村上君这一次一定能够夺得芥川奖!” 范杰的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笑容,“那就多承云子小姐吉言了!” 南造云子点点头,四周环视一眼,开口问道:“村上君,最近有什么新作吗?” “有有,”范杰十分高兴的点头道,“东西在二楼书房,我去拿,两位稍坐!” 说完,范杰起身离开了,上楼梯的时候,范杰还回头看了吉冈正秀一眼。 吉冈正秀端坐在南造云子的对面,低着头,没有说话。 “吉冈君!”南造云子有些犹豫的开了口,“这次北上真是多感谢你的招待,以后有时间我会常来天津的。” “哦,真的吗?”吉冈正秀马上就抬起头来,脸上满是惊喜的笑容。 “恩!”南造云子略作犹豫还是点了点头,其实她自己什么时候有空,就是她自己也不清楚,更何况是别人了,这么答应吉冈正秀,不过是给他一个安慰和念想罢了。 南造云子更担心的还是北平方面的事情,她本来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的,但是上面已经传来命令,因为她的轻举妄动,让北平的秘密情报线有了暴露的危险。 老师土肥原贤二在本土得到消息之后,狠狠的在电报上斥责了她几句,命令她赶紧滚回上海去。这条情报线是土肥原早年布下的,随着九一八事件的爆发,这条情报线就显得越来越重要,好在一个郑泽源还算不了什么,真要把后面的大人物暴露出来,土肥原贤二非吃了南造云子不可,又岂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范杰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吉冈正秀正在和南造云子笑语嫣然的谈笑着,范杰走到桌边,将自己准备好的《海边的卡夫卡》的草稿递给南造云子。 “谢谢!”南造云子接过以后,开始读了起来。 吉冈正秀这时插话道:“村上君的这部作品已经开始在《朝日新闻上》连载了,当然那上面也没有云子你手上的文章多!” “是嘛!”南造云子连头也没抬,还在仔细的读着这份小说。 《海边的卡夫卡》是是村上春树的一部新的长篇小说,主要内容讲述的是主人公卡夫卡的成长史。这本书延续了村上春树一贯的虚构的故事设定,却又深刻地投射出现实社会的影子。 故事情节分两条线索展开,讲述了少年卡夫卡和老人中田隔空杀人后,不但没有得到惩戒,犯了故意杀人罪、乱仑罪、虽干罪的卡夫卡反而成为“世界上最顽强的少年”,中田也宁静地得到了解脱。 范杰特意将故事背景放到了二十年代的日本,没有想到相差了近八十年,日本人依旧从中能感到共鸣。 《朝日新闻》那边已经催促范杰要加快更新,而《朝日新闻》报这个月在上海,天津,东三省,甚至日本本土都卖的脱销,可想而知,范杰的这部新作有多受欢迎! 他的收入也在这个月突破了十万日元,这可是一个难以想象的数字啊,极大的缓解了范杰的经济压力,对于日本人这么慷慨,范杰还是十分感谢的。 很快范杰就将一部分钱转到了自己的美国账户,然后又将之取了出来,直接用到了华美那边的开销上。 中午的时候,范杰为南造云子和吉冈正秀准备了一顿丰盛的生鱼片和寿司。 范杰看着两个人勾肩搭背的离开,也没有送一送,谁知道这两人接下来回去哪儿,这种事情还是不要管不要问为好。 “砰”的一声,范杰关上了房门。 范杰回到二楼书房,立刻给蒋孝先写了一封信,心里面写着他这几天从吉冈正秀和南造云子身上得来的情报。 但是范杰并没有高兴多久,一个突然而来的消息就让他惊愕不已! 郑泽源自杀了! 郑泽源在重重监视之下自杀了,得知消息的蒋孝先愤怒不已,就连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张学良也都阴沉着脸,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范杰很快就处理了好了在天津的所有事情,没过多久,在范杰为中日学院连续讲完两堂课,之后,“村上春树”踏上了返回了武汉的火车,陪伴的他的自然是老家人村上成德,而回来的时候已经不只是他们两个人了。 第二七二章 嫌疑 范杰要处理的事情很多,然而回到北平的第一件事,就是与蒋孝先的会面。 依旧是在宪兵三团团部,不管是范杰也好,蒋孝先也好,对他们而言,这里远比宪兵司令部或是别的什么地方,要说话自在方便多了。 “啸剑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能让人这么容易就在重重监视之下自杀了呢?”范杰站在屋子中央,不停的走来走去。 “焕然,”蒋孝先摆摆手,说道:“你先坐下来,你这么来回的走,我有些头晕!” 听蒋孝先这么说,范杰回头看了他一眼,这才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焕然,你有所不知,郑泽源根本就不是自杀,而是被人谋杀!”蒋孝先苦笑着,说出这么一句话。 “什么?”范杰张大了嘴,惊讶的神色再也掩饰不住,没过多久,他的脸色就沉了下去。 蒋孝先苦着脸点了点头,“虽然表面上极像是自杀,但是一些痕迹还是让人怀疑有他杀的可能!” “啸剑兄,事情比想象中的还要麻烦呀!”范杰可以想象得到,如果是自杀,这还能稍微减轻一些看护不利的责任,然而他杀,这事情就大了。 之前关于少帅府邸有隐藏的更深的内奸一事不过是个猜测,然而郑泽源这一被杀,这说明这个内奸有责比郑泽源更高的权力和地位。同样,对东北军带来的危险也更大。 “少帅那边呢,什么意见,有怀疑的目标吗?”范杰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口问道。 “有!”蒋孝先苦着脸,点点头,说道:“而且不只一个!” “什么?”范杰再次惊讶了,东北军到底怎么回事,就连张学良身边都有这么多的奸细。 蒋孝先脸上露出了一阵苦笑:“少帅对这件事情早有怀疑,这几年,他多次戒毒不成,反而染上更严重的毒瘾,这件事情就深深引起了他的怀疑。他早就猜测他身边这些人中间是不是有日本人的江西,因为他戒毒所用的药物就是从日本进口而来的,而最初建议他用这种药物的杨宇霆早就被他干掉了,这事肯定是后来有人在中间搞了鬼!” 范杰点点头,这一点他自己早就有所猜测,只是因为身份和地位的问题不好提而已,而且他也不认为说是在短时间内就能解决掉张学良的毒瘾,而且就张学良这个软弱的性子,就算是解决掉毒瘾,对当前的局势能有多大的帮助,也不好说。 “现在有三个怀疑对象,”蒋孝先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最可疑的一个是鲍文越。之所以怀疑鲍文越,是因为他出身满族,军内一直有传言说他与辽城那边的本家有所联系,而辽城那边的鲍家,现在和伪满政府走很近,鲍家有许多子弟,现在都在伪辽宁省政府任职。早年鲍文越很受少帅赏识,当初中原大战的时候,就是他一力支持少帅入关的,并且亲自到南京与校长联系,那个时候很受少帅的信重。” “嘿!”蒋孝先冷笑一声,“自那之后,鲍文越不知道怎么回事搭上了校长的线,在南京参谋本部当上了参谋次长,后来还当上了军事委员会第2厅的副厅长,八月份军事委员会北平分会成立之后,鲍尔越又主动请缨调了回来,担任北平军分会的委员。” “可就是如此也不值得怀疑他呀?”范杰有些不解的问道。 “哼哼!”蒋孝先冷笑两声,说道:“鲍文越早年是东北讲武堂的教育长,与郑泽源的关系一直很好,可以说郑泽源是鲍文越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就是少帅不去怀疑他,他自己也得是战战兢兢的。” 范杰有些明白过来的,张学良这明显是信不过鲍文越,尤其是鲍文越离开东北军投靠南京政府,恐怕根本就不是张学良的意思。只怕是在那时,两人心里就有了芥蒂。 至于鲍文越到底是不是真的奸细,反而不重要了,张学良说你嫌疑最大,你的的嫌疑就最大,谁让你和郑泽源关系最好呢。 “而且在鲍尔越被杀的前一个晚上,两个人还在一块儿喝酒,虽然在喝酒的时候没有交流什么敏感的信息,但是这前前后后的一切加起来,也足够让他成为最大的嫌疑人了!”蒋孝先的脸上满是冷意,似乎他心里已经认定鲍文越就是那名奸细了。 范杰听完蒋孝先的一席话,他自己也开始了分析,抛开特有的成见,鲍文越最大的问题就是和郑泽源关系要好,再加上当初他鼓动张学良入关,之后又投靠了南京政府。现在的张学良本就为当初入关有些后悔,鲍文越这个时候冒出头来,正好撞上了张学良心里的恨意,蒋孝先恐怕也不大待见这个鲍文越,既然张学良怀疑,他也就顺水推舟,并不反驳。 不过依范杰看来这个鲍文越的一切作为无非是一个投机政客罢了,鼓动张学良入关也好,投靠南京也好,又或者在南京混的不如意又回到东北军也好,这一切正是一个老奸巨猾的政客所为,这并不能构成他就是那名奸细的可靠证据。 唯一令人怀疑的就是郑泽源死的前一天晚上,两人的那场会面,之后便有了郑泽源被自杀一事,而且鲍文越今年不过刚刚四十岁,加上出身北京陆军大学,又屡经军旅,是完全有啥事郑泽源的能力的。 虽然范杰对郑泽源是否真的为鲍尔越所杀有所怀疑,范杰并不认识鲍文越,但是鲍文越的政客作风让范杰很是不喜,范杰甚至觉得一旦日本人占领华北,鲍文越这种人必然会投靠日本人成为汉奸,这种事情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更何况,鲍文越现在是真的有嫌疑,只是证据不那么充足罢了,一旦范杰开始插手,而鲍文越这一次因为证据不足而逃脱,以后又真的投靠了日本人,到时候他范某人恐怕就会成为笑柄了!“啸剑兄,现在鲍文越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被严密监视起来了呗,总不能因为人家之前和郑泽源吃过一顿饭,第二天郑泽源被杀,就说是人家动的手吧!”蒋孝先砸吧砸吧嘴唇。 范杰听听到这里皱起了眉头,“你们在现场就没找到什么有利的证据吗?” “没,”蒋孝先一摊手,继续说道:“虽然说杀人的痕迹留了下来,但是动手那人明显是将更多的心思花费在遮掩自己身份上了。唉,我们仅仅是一个不注意,郑泽源就已经死了!” 范杰并没有多问多少关于细节的问题,因为他知道自己能做的也好不了多少。 这个时代虽然没有二十世纪那么繁华,但是指纹鉴定这门手艺早就被发明了,这些年日本人更是将之发扬光大,虽说没有大量的数据库进行查找,但是有了怀疑的对象,之后再进行对比还是很容易的,蒋孝先这么说了,就说明凶手并没有留下什么指纹证据。 更何况事发现场不知道有多少人进去过了,想找到凶手留下的指纹并不容易,至于dna证据,这方面怕是想到没人想到的,现在的现场怕是已经都没了,哪儿还能收集到什么dna证据,而且进进出出的人那么多,谁知道找到是谁的。 “啸剑兄,还有两个怀疑对象呢?”范杰没有替鲍文越争辩,而且想蒋孝先问起了另外两个怀疑对象。 蒋孝先有些沉吟,脸色也严肃了起来,“焕然,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现任的河北省政府官产总处处长胡毓坤,之所以怀疑胡毓坤,是因为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天津,而不是突然出现在少帅官邸,这一点引起了大家的怀疑。”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河北省政府所在地是在天津,两年前东北军入关后,才从北平迁过去的。胡毓坤也是在那时担任河北省政府官产总处处长的。 “胡毓坤就没做任何解释吗?”范杰问道。 “有,”蒋孝先点点头,“他说他是因公务返回北平的。我们找河北省政府主席于学忠求证过,确有其事,但是让人疑虑的是他说的这件公务根本就不用胡毓坤亲自出马,而且他出现的这个实际太巧合了。这一切联系起来就太让人生疑了。” 范杰点点头,表示明白,其实说起来还是因为没有过硬证据的原因,“还有一个人是谁?” 蒋孝先凑到范杰身前,压低声音说道:“周大文周市长。” “什么?”范杰眼珠瞪的贼大,脸上一副惊恐的表情! 第二七三章 怀疑 要知道周大文可是张学良的拜把兄弟,现任的国民政府北平特别市的市长,这个怀疑对象能不让人感到惊讶嘛! 范杰怎么也没有想到周大文竟然也在嫌疑之列,这太让人惊讶了! “怎么,事发的时候,周市长也在少帅府?”范杰一副好奇的模样,本来他对周大文还是很有好感的,那是一个挺儒雅亲和的人,怎么会也牵连其中呢,“啸剑兄,周市长身为北平市长,出现在少帅府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呀!” “这我也知道,可是……”说到这里,虽然是在宪兵三团,蒋孝先自己的地盘,他还是禁不住左右看了看,“周市长的嫌疑是少帅自己圈出来的。” “什么?”范杰压低了声音惊呼道。 “焕然,你别看少帅和周大文是拜把兄弟,但是早年间两人就有了一定的嫌隙。”蒋孝先深吸一口气,“我去请教了岳军先生才知道,周大文的这个北平市长,少帅根本就没有同意,周大文是走的南京那边吴铁城的路子才当上了这个北平市长的,据说少帅心里本有自己的人选,周大文做的一切都是私下瞒着少帅进行的,任命下来以后,少帅也是权衡再三,才没有把这一任命给顶回去。”蒋孝先说完这一切也好似松了一口气。 范杰没有想到周大文和张学良之间还有这么一段过往,他只知道周大文和张学良光是结拜就已经十七年了,那时候的张学良才15岁,私人感情极其深厚。 周大文早年还是张学良的秘书,后来更是担任了张作霖的电务处处长,甚至于皇姑屯事件爆发的时候,周大文还陪同在张作霖身边,甚至还因此被炸上了一只手。一度还有传言说,张学良还有一个秘密的姨太太住在周大文的家里,若是说周大文与日本人的牵连,无非就是他曾今东渡日本学过电报专业,可就因此被怀疑是日本人的间谍这也有些太扯淡了吧! 蒋孝先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焕然,少帅说这事的时候,身边只有我和黎天才两个人,你不知道,少帅提出周大文这个怀疑对象的时候,脸上满是痛苦,几乎流泪啊!” 范杰摇摇头,他明白这中间肯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不然张学良不会这么快就怀疑到自己的把兄弟身上。叹了口气,范杰的心里不禁由打了一个寒颤,可若是连周大文都是日本人的间谍的话,那东北军中还有什么人是值得信任的,还能守得住多少秘密。 范杰赶紧开口道:“啸剑兄,小弟我的名字,你没在少帅面前提过吧?” “怎么了,焕然?”蒋孝先奇怪的问道。 “啸剑兄,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再说!”范杰很是坚持。 蒋孝先看了范杰一眼,这才开口说道:“对于你的情况,少帅还是有些了解的,无论是七月份的时候,你策划对付日本人,还是后来你贩卖军火给第二十九军,少帅都是心知肚明的。要不是你小子中间离开了北平一段时间,黎天才那个家伙早就找上门了。焕然,你不会觉得你自己的那点事情能够瞒的过黎天才吧!” 范杰摇摇头,说道:“啸剑兄,弟弟我自己的事情,我还不担心,我担心的是那边的事情。”说着,范杰对着天津的方向指了指,蒋孝先的转头顺着范杰的守着看了下东方,他瞬间就明白了范杰话里的意思。 “焕然,你放心,那边的事情,我对谁都没有提过!”蒋孝先十分认真肯定的回答道。 “这样就好!”范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啸剑兄,东北军中的问题太大,你我之间的事情还是与他们有些分开的好。” “恩!”蒋孝先明白范杰的意思,东北军跟南京政府毕竟不是一条心,而且就以往查出来的东西来说,东北军的日本间谍并不在少数,独立一些对他们自己来说更有好处。 “对了,啸剑兄,东北方面现在的形势如何了?”范杰开口问道。 蒋孝先摇摇头说道:“很不乐观啊,现在关东军已经开始了诸多布置,第二师团和第八师团负责对付辽宁境内以唐聚五为首的辽宁民众抗日自卫军,现在正在辽东打的不可开交,辽西义勇军也有意在近日向锦州发起反攻。吉林的情况稍好一些,吉西毕竟靠着热河,自有退路,虽然日本人在这里布置了第十六旅团,但是有开鲁为后援,相信不会出太大问题的,倒是吉东一带稍微麻烦一些,在这里日本人动用的是第十师团的一部分兵力,前一阵子李杜已经在依兰击败了来犯的日伪军,现在他的部队已经攻下了同江,下一步就是佳木斯了,一旦攻下佳木斯,吉林那边倒也也是可进可退!” “啸剑兄,这么说,苏俄那边已经谈好了?”范杰突然压低声音问道。 “恩!”蒋孝先点点头,“南京那边已经来了消息,下个月,中苏正式恢复外交关系!” “哦,不错!”范杰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下子日本人那边可要紧张了!” 蒋孝先点点头,这是这一阵子最好的消息了,“焕然,现在哈尔滨一带虽然平静,但是用不了多久就会战火连天,日本人已经调集了第十四师团的两个主力27旅团和28旅团,还有骑兵第1旅团和骑兵第4旅团,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对苏炳文和马占山两部发起攻击。” “啸剑兄,就没法让这两部在冬天来临之前,汇合到一起吗?”范杰皱着眉头问道。 “怎么没有,现在马苏两部已经开始沟通,只要马占山和苏炳文没有昏了脑子,现在这种情况之下,相互联合只能对抗强大的日本人。” “唉,希望他们能够扛过这一劫吧?”范杰叹了一口气,很明显对目前的战事并不放心。“对了,啸剑兄,郑泽源一事现在也没有什么特别确凿的证据,那接下来……” 蒋孝先摆摆手,说道:“虽然越到高层,越需要真凭实据,但是现在在东北军中,还是少帅一个人说了算的,这三个人虽然现在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但是很快少帅便会慢慢的将他们都调出权力核心,想要再受到信重,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范杰想了想,这样也好,最起码不会因为没有真凭实据而错杀别人,这已经够了,这三个人哪一个不是身家巨富的大人物,有钱就足够了,要是他们将来真的投了日本人,范杰也不介意找个机会要了他们的小命。 不过虽然这三个人命是保住了,但是政治权利怕是要损失殆尽,连累投靠他们的一系列手下也要倒大霉,范杰甚至可以预想到未来一段时间的北平政坛,必然是一番腥风血雨。 “好了,啸剑兄,小弟也该回去了,我那边也有一摊子事啊!”范杰有些心灰意冷。 蒋孝先点点头,范杰那边的情况他也了解,他的那趟子弹生产线的事情,瞒得过别人,但是无论如何也瞒不过蒋孝先的。 从蒋孝先这里出来,范杰立刻便带人回了石景山,一路上不见人影的小柳在达到石景山下的时候突然出现了范杰的面前。 “怎么样,一路上没人跟踪吧。”隔着车门,范杰开口问道。 “没!”小柳摇摇头,这一路上前前后后,小柳都查了了遍,绝对没有人跟踪。 “既然如此,门口这些牛鬼蛇神都清理了吧,要是自己人就收拾一顿放回去,要是日本人,你知道该怎么做的。”范杰的语气有些冰冷。 “是,少爷!”说完,小柳就退了回去。 等范杰到了山腰别墅的时候,范青和老汪已经在等着他了。 “青子,兵子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吗?”范杰脸上希冀的看着范青。 “还是没有,少爷。”范青摇摇头,他和范杰同样失望,“我们的人手已经随着一支商队启程前往库伦了,随行还带着一台大功率的电台,到了库伦要是能有青子的消息,他们会直接和我们取的联系的。” “知道了,”范杰摆摆手,范兵的情况他每回回来都要过问一遍的,但是没一会都是失望。 范杰抬头看了老汪一眼,“汪哥,西山修械所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一切都还在正常进行着,调式工作已经进入了尾声,再有几天就能够正式开始大规模的投产了!”说道这里,老汪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兴奋。 第二七四章 试探 “砰砰砰!”范杰突然睁开了眼睛,很明显的听清了外面敲门的声音。 范杰赶紧坐起来,看了眼窗外,正是午夜时分,披上衣服走到门口开门,站在门外的是他的副官赵祥。范杰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沙哑,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这么急?” “参座,是蒋团长来了,现在正在下面等您呢!”赵祥开口解释道。 “恩!”范杰点点头,“你先下去,给蒋团长端上热茶和糕点,我换好衣服立刻就下去!” “是,参座!”说完,赵祥敬了一个军礼,急走了两步,下楼去了。 范杰回到屋里,先是用倒了半盆的冷水,狠狠洗了一个脸,人顿时清醒许多了,这才拿起毛巾擦了擦,然后穿好衣服赶下楼去。 “啸剑兄,什么事让你这么急啊?”范杰一下子在沙发上坐了下了,整个人显得有些无力。 蒋孝先放下手下的糕点,开口说道:“焕然,山海关那边出事了,你的情报系统,有没有收到关于第8师团异动的消息?” 范杰使劲摇摇头,说道:“没有,昨晚上我这边才做完一遍情报过滤,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的消息啊!啸剑兄,山海关,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昨天傍晚,一伙伪满警察突然闯入山海关东北军防区,甚至与值守的东北军将士发生了冲突,日本人在山海关的一个小队也架起了机枪,一副准备开战的模样!”蒋孝先向范杰描述事情发展的经过,“何柱国那边已经向少帅府电报了前线发生的情况,等待少帅指示。” 范杰轻轻的敲了敲桌子,思考起来。伪满洲国成立以后,日本人借着伪满的名义,公然以山海关划线,视山海关为伪满洲国的所谓“国境线”上的主要“边关”,先后在山海关南站设置其所谓的“海关”、“铁路办事处”及“警察分驻所”等机构。 要知道山海关南站是日本人的驻扎地,东北军对此只能冷眼旁观。 而东北军主动从锦州彻底后,退入关内后,驻守山海关的军队便是以何柱国为旅长的第五十七军独立步兵第九混成旅。 今年7月间,日本人向热河伸出爪牙,事态危急,鉴于山海关地区的抗敌形势越来越严峻,东北军成立了临永警备区司令部,由何柱国出任司令,除负责镇守山海关地区的独立步兵第九旅之外,还有独立步兵第二十旅、骑兵第三旅和炮兵第七旅第十三团山炮一营、工兵第七营等。这些军队,分布在西起滦河,东、北至长城各口,南到临榆、抚宁、昌黎等县沿海地区的一个较大的防御区域内。 范杰早就说过,山海关其实并不足为持,早在三十多年前八国联军入侵后,山海关就已不再是中国军队的纯粹防区了。 “九一八”事变发生后,日军加紧向山海关渗透,加强了驻扎在山海关南门外的火车站的日本守备队的军事力量。 尤其是在东北军主动从锦州撤离之后,日本人更是得寸进尺,一路侵犯到山海关城东门外,在山海关东北1公里的威远城至吴家岭一线安营扎寨。 那一带的地势略高于山海关所依的长城,驻扎那里的日本关东军居高临下,虎视眈眈,足以给山海关城区的防御造成极大的威胁。 这样,山海关城,即临榆县城的南门和东门都在日本军队的严密监视之下,驻守山海关的中国军队只能在北门和西门可以自由出入。此外,山海关城区还有不少做刺探情报工作的日、韩侨民,中国军队的一切军事行动很难瞒过敌人的耳目。 现在日本人正在与义勇军在辽东大战,这个时候来挑衅东北军,在时机选择上颇不可取。 “啸剑兄,这可能只是日本人的一种试探,”范杰琢磨了半天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日本人担心他们在与辽东义勇军一战的关口,东北军会从山海关出击,所以才在这种敏感时刻,做出这样一个举动。” 蒋孝先点点头,他也有些倾向于同意范杰的观点。 “啸剑兄,少帅那边是如何应对了,有没有下令让东北军出击?”范杰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一脸怪异的表情,好笑,嘲讽,又有一种强制压抑的难受感。 蒋孝先摇摇头,说道:“少帅已经指示临永警备司令部,将侵入的伪满军队缴械以后,赶出东北军的实际控制区域,然后便开始警戒,并没有命令部队出击的准备。” 范杰笑了笑,笑容中让人有一种令人悲哀的感觉,“这也就是何柱国一直以来做的不错,关东军还知道需要试探试探,这要是换了别人,还不知道会是怎样一种情况呢。” 范杰说完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拿起盘子上的糕点狠狠的吃了两块,“啸剑兄,辽东的战事,很快就会落下帷幕了,我这边传来消息,唐聚五已经撑不住了,现在辽东义勇军的老弱已经退入山岭,相信用不了多久,辽东义勇军就会从通化、桓仁一代撤退。之后,关东军会留下第二师团的一部请教残余的义勇军,第八师团的一部将会返回锦州,提防东北军可能的反攻,说不定还会有一部分军队会抽调北上,参与到不久之后就会开始的北满大战。咱们这位少帅真的不打算做的什么吗?” 蒋孝先沉默半天,没有回答。 范杰叹了一口气,说道:“啸剑兄,你也回去吧,第八师团现在还兵力不足,没有向山海关开战的准备,但是过段时间就说不定了!” 蒋孝先默默的点了点头,范杰话里的意思他完全清楚,可是他跟范杰一样,相对东北军来说都是外人,现在他能得到张学良如此的信任,也已经是他这段时间最大的努力了。 “好了,焕然,既然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说完,蒋孝先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等等!”范杰抬头一看,之间蒋孝先又走了回来,在盘子里拿了几个糕点,这才转身离去。范杰摇摇头,他站在门口,看着蒋孝先转身离去,这才又回了屋。 现在是夜里三点多,范杰还能回去睡个囫囵觉。 这些天,他一直忙着西山修械所那边的事情,经过半个月的安装调试,子弹生产线已经开始正式投入生产,现在刚开始日产量在4000发子弹左右。根据勒夫所言,当工人完全熟练以后,这套子弹生产的的日产量能达到6000发,这样算算,一个月就能有18万发。仔细算一算,日本要对付完哈尔滨的义勇军,至少要两个月,热河开战怎么说也是明年的事情了,至于什么时候日本人能够攻下热河,这就要看局势的发展了,不管如何,也尽够范杰应对了。 叹了一口气,范杰慢慢的走上楼去,他的计划都在按照预期进展稳步执行,相信能够在热河大战的时候尽上一份心力。 第二天早上,范杰醒来的很晚,要知道在现代时空,这个时候正值五一长假期间,范杰没有回邯郸老家,而去去了石庄陪女朋友了,顺带商量一些生意上的事情。 他和女朋友有段时间没见了,自然是极尽缠绵,折腾到很晚才睡下,所以在民国时空睁开眼之后,范杰躺在床上有些不想起,一个人瞪大双眼,看着天花板。 到了十点钟,赵祥才过来敲响房门,“参座,宪楷姑娘过来了,您看您是不是现在就下去!” “知道了!”范杰朝着门口喊了一声,这才穿好衣服,洗漱完,下楼去了。 “巧儿,你今天怎么来了,今天不是有课吗?”范杰下了楼的时候,宪楷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磕着瓜子,旁边跟着来的曾昭橘,正在和一堆水果在作战。 “小姨,您怎么也来了!”范杰苦笑着看着眼前的两人。 “新杰,我今天来是找你帮忙了,怎么样,有空没有?”曾昭橘放下手中的橘子,拿起毛巾擦了擦嘴。 “小姨,什么事您说,我能帮的一定帮!”范杰看了宪楷一眼,之见宪楷眼睛一眨一眨的仿佛在说着什么。 “那好,是这样,新杰,梁思成夫妇过两天要准备一个聚会,想请王庚先生一块出席,怎么样帮帮忙吧!”曾昭橘一脸得意的模样! 第二七五章 友事 范杰就知道曾昭橘来找自己肯定是有麻烦事的,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件事。 “小姨,你这简直是在为人所难嘛,”范杰苦着脸摇摇头,说道:“我敢肯定这绝对不是人家夫妇二人的意见,这是小姨你自己揽上身的。” 曾昭橘有些不高兴了,“直说吧,帮不帮忙!” 范杰一摊手,苦笑着说道:“小姨,这个忙我还是真帮不上。你们有说不知,绶卿兄在南京监狱的那半年糟了多少罪,要不是我托人关照,现在你们怕是连活人都见不上了。” 听范杰这么一说,曾昭橘和曾宪楷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了些惊讶之色。 只听范杰接着说道:“现在绶卿兄,正在接受治疗当中,你们这么强来,这……” 曾昭橘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好奇的问道:“王庚先生的病还没好?” 范杰点点头,然后又叹了一口气,“身体上的病还是其次,关键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啊,现在一个安静的环境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范杰想起王庚在给孩子们上课时,脸上露出的那种真诚的笑容,就知道这对他来说极有帮助,去年年底的时候,徐志摩坠机而亡,对陆小曼来说不次于生死打击,王庚和陆小曼怎么说当初也是夫妻一场,虽然两人早已离婚,但是王庚依旧有些旧情难忘,就是这一点旧情,给他带来了天大的危机,直至后来锒铛入狱,要不是范杰插手,王庚至少要在监狱里呆满两年多的光景,到时候出来就不知道是怎么一副模样! 即使如此,第十九路军的怨怼,也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当初淞沪一战十九路军损失惨重,他们除了埋怨南京政府之外,为日人所擒泄露军事机密的王赓自然也是怨恨的对象,所以在南京监狱里面,王庚很是糟了一些罪,麻烦的是,就连王庚自己也认为他自己有些罪有应得,这就是他心病,而北上抗日,或许能是一种心药。 所以王庚现在才会勤勤恳恳的在天津教授孩子们各种知识,这些孩子们的来历和未来的打算,范杰从来就没打算瞒过王庚,王庚慢慢的开始在这些孩子们身上寄托他自己的希望。 王庚怎么说也是普林斯顿大学文学学士,还曾在西点军校学习而且以第十名的优异成绩毕业,排名还在艾森豪威尔之前,虽然他毕业以后,更多的是做的一些参谋性质的工作,但是教一些小孩子来说,完全不成问题。 范杰甚至有时候,还会从石景山内卫队里面挑选一些优秀的年轻人去蓟县接受王庚的教导,他的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的,王庚心里也十分清楚,同时也十分愿意,这对他的心情,身体,病情都大有好处。 范杰实在不想王庚在这个时候重新踏入北平的交际圈,一旦勾起伤心往事,这对他的身体可没有多少好处。 范杰不知道梁思成和林徽因打的什么主意,但是他也不想拿王庚来试水! 所以范杰再三拒绝道:“绶卿兄自己也想安静一段时间,他并不想有什么人去打扰他。” 曾昭橘也有些犹豫起来,之前她不过是抱着争强好胜的心思才在林徽因那里答应下这件事来,现在看起来很明显是对他人不利,所以还是算了吧。 “那新杰,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曾昭橘有些气恼站起身来,就准备拉着曾宪楷离开,刚走两步,却发现拉不动这大侄女了。 曾昭橘回头一看,只见范杰正在另一边拉着宪楷,宪楷的脸上满脸通红,但是曾昭橘很明显的看出了,宪楷自己也不想走。 见她掉过头来,范杰笑了笑,开口说道:“小姨,要不你先回吧,我和宪楷这边还有些事情要谈!” 曾昭橘眼珠一转,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一转身,又走了回来,“新杰,小姨我突然想起来,我的事情不着急,正好在你这边多坐一会。” 呃!范杰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范杰感觉宪楷用了握了握他的手,范杰侧头看了过去,之间宪楷轻轻摇了摇头,范杰明白她的意思,曾昭橘怎么说也是长辈,不好太过分的。 范杰捏了捏宪楷的手,示意她也坐下,范杰这才开口道:“既然小姨无事,不妨留下来吃上一顿午饭,我这里别的没有,几顿饭还是供应的起的。” 曾昭橘,仿佛没有听见范杰话里面的意思似得,拍着手说道:“好啊,那就麻烦新杰你了,我知道你这边总是有一些好东西的。” 范杰暗笑一声,对这个小姨,他还真是没辙。范杰从茶几下的抽屉里面取出一个盒子,然后从里面取出一些茶来,亲自烧水、沏茶 范杰的动作,十分的优雅,仿佛行云流水一般,一举一动,没有半点烟火之气。 “新杰,你这一手侍弄茶道的手法可以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就是姐夫来也比不上的。”曾昭橘嘻嘻笑道。 范杰没有理会曾昭橘,从茶壶里将茶水倒进茶杯里,一伸手,示意:“尝尝……” “好!”曾昭橘没有一点客气,径直就端起茶杯,放在唇边轻轻一抿。一瞬间,茶水入喉,她顿觉精神一振,一点疲惫之意,立刻一扫而空。 “好……” 曾昭橘赞不绝口,眼睛发亮,眉开眼笑的的夸奖道:“新杰,这真是好茶啊,这是什么品种的茶叶?” 范杰笑了笑,示意宪楷也尝一尝,这才转头对曾昭橘说道:“君山银针!” “不对呀。”曾昭橘皱起了眉头,“君山银针,我也经常喝,不是这个滋味呀。” 范杰笑而不语,也举杯喝茶。他总不能告诉曾昭橘说这是自己从现代时空拿的刚出产的君山银针吧,这可是好货,五百块钱一两的东西,不好喝才是怪事。 “小姨,最近你们还上街游行吗?”范杰摩挲这茶杯的沿口,开口问道。 “当然!”说道这里曾昭橘又神气起来,突然她又咬牙切齿的说道:“现在辽东正在大战,东北军却始终如缩头乌龟一样,不肯对义勇军加以援手,哼,我们现在正准备上街游行,要求张小六子辞职下台!” “哦,是嘛。”范杰一点也不为所动,事情哪有这么简单,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本就让一直犹豫不定的张学良不敢轻举妄动,日本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自己的少帅府里不知道有多少日本人的间谍,张学良这回在辽东事急的时候将黎天才调回来,未尝没有清理内部的意思。 现在想来日本人以伪满警察冲击山海关作为试探,也未尝没有于张学良最近的动作有关。张学良最近加大了对临永司令部的支持力度,日本人心里有些担心这才动的手。 张学良还是不禁吓啊,就像是只乌***刚伸出去,立马就又缩了回来。 “小姨,你们怎么不反对国联报告书那件事了?” 曾昭橘瞪了范杰一眼,“别说你不知道,政府已经明确拒绝了日本人想要两国单独谈判解决东北事变的提议,日本人为此大为恼火,但日本天皇还是批准对于李顿报告书的意见书,上交国联,南京政府这边也想国联表示愿意原则上接受李顿报告书,事情已成定局,还有什么好说的。” 范杰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不管怎么说只要能让日本人不高兴的事情,总能让范杰开心。 “国联那帮子人的企图相信你们也知道,小姨,你觉得他们会成功吗?”范杰摸了一下下巴,开口问道。 “这事说不好?”曾昭橘看了曾宪楷一眼,说实话,他们既不想让日本人占据东北,也不想让欧美国家插手东北,但是现在的政府很明显不给力,能够依靠一下的只有国联了。 相对于日本人在东北的肆意妄为,横行霸道,草菅人命来说,像上海一般的中立区,反倒让人勉强能够接受。 第二七六章 践行 杨元庆和同学周元,李良一同从外面走了进来,今天是周一,上午有两节课,一节数学,一节物理,两节都是大课,所以他们来教室来的很早。 他们三个都是北京大学大二的学生,因为都来自东北,所以常常走在一块。 杨元庆刚刚在座位上坐下,一个年轻女子就从走到他身边,在他身侧站定,“杨元庆,你跟我过来,我有点事要你问一下。” “胡倩,这马上要上课了,你看有什么事,是不是下了课再说。”杨元庆的脸上露出难色。 “是啊,是啊,胡倩,有什么事,下课以后再说吧!”旁边的周元和李良二人赶紧帮杨元庆打圆场。 “下课?”胡倩冷笑一声,“我怕下课以后,你们几个又一块溜了。” 胡倩狠狠的瞪了周元和李良两人,她一直认为是这两人将好好的杨元庆给带坏了。 “快点,杨元庆,我在最后面那排等你,你要不过来小心我去找你爹娘告状去!”何倩举起秀丽的拳头狠狠的威胁道。 杨元庆无奈的朝周元和李良两人苦笑了一声,拿起书本,来到最后一排和胡倩坐在一起。 “元庆,你昨天又干什么去了,我找了你一天也没找到。”胡倩开口埋怨道。 “阿倩,我昨天跟着李良他们去香山那边教书去了,你也知道那边讲课给的钱都不少,我家里的情况你也了解,所以……”杨元庆的话有些说不下去,他家本是哈尔滨的大户人家,但是日本人占领哈尔滨之后,强行站了杨家的土地和宅子,他爹娘只好带着他妹妹逃来北平投靠往日的亲朋故旧。 这也就是胡倩的父亲,胡倩她爹在北平政务委员会任职,早在东北军入关的时候,就跟着张学良进入关内,现在胡家不能说是飞黄腾达,但也小有权势。胡杨两家是历代世交,胡倩和杨元庆更是早早就定了娃娃亲,两人的关系也一直很好,九一八事变之前,两人就一起考上了北京大学,还在同一个系同一个班做了同学。胡倩他爹为人也很好,并没有因为杨家逃难落魄而对杨元庆一家有什么怠慢,更没有说是什么狗血之类的退婚了。 “元庆,”胡倩悄悄在桌子底下握住杨元庆的手,低声说道:“我知道你想减轻家里的负担,但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不是挣钱。” “我知道了,阿倩。对了,你昨天找我什么事情?”杨元庆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然后马上就转移了话题。 胡倩心里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说的杨元庆根本就没有听在心里,但是她又能再说什么呢,杨元庆本身就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太过逼他,反而会起反效果。 “元庆,本来昨天我想叫你一起去参加示威游行的,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到你。”胡倩稍微停顿一下,见周围的同学越来越多,低声说道:“你知道吗,哈尔滨那边的形势很紧张,日本人已经调集了大军准备围剿马占山和苏炳文将军的联军,形势一触即发,我们举行示威游行也是想让少帅早日出兵北上,解民生危难于倒悬!” 听到这里,杨元庆的脸上露出了莫名的、带着些许嘲笑一位的微笑,见数学老师走了进来,他赶紧低声说了一句:“阿倩,你真觉得指望那位少帅大人有用吗?” 胡倩顿时一愣,不明白杨元庆说这话什么意思,但是数学老师已经站在台上开始讲起了课,杨元庆这厮也装作一副好好听课的模样。胡倩咬咬牙,只好狠狠的在杨元庆腰间掐了一把,认真听起课来。 杨元庆和胡倩他们都是北京大学土木系大二的学生,自从开学以来,就有不少人去石景山华美公司那边去给孩子们讲课,但是能留下来的却是不多。 杨元庆也是后来才从李良周元的嘴里得知这一消息的,教了一个来月课以后,杨元庆却十分奇怪的越去越勤,一般人都是每周去上一两次,而杨元庆最近一段时间是恨不得天天都去,这让一直想拉杨元庆参与到游行示威活动当中的胡倩大为不满,当然也就迁怒到了同样来自东北的李良和周元的身上。 好容易挨到下课,胡倩真想继续和杨元庆说点什么,但是杨元庆十分狡猾的一下课,就跑出了教室,扔下一句,“我上厕所去了!”恨的胡倩压根痒痒。 等到杨元庆再次回来,便又开始上课了,胡倩白了杨元庆一眼,开始认真听起课来。 那个时代的学生对知识的渴求度要远远超过我们这个时代的大学生,什么上课不听讲,玩手机,看小说之类的根本就没有,各个都是认认真真的在听课,这或许也与积贫积弱的国家民族脱不了干系,要不然也不会有那句“为中华崛起而读书”了。 等上午的课程全部结束,杨元庆本来想溜,却被胡倩一把给拉住了。 杨元庆愣愣的看着胡倩,他没想到她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样的举动,胡倩的脸色也有些红了起来,那边李良和周元更是在挤眉弄眼的看着他们。 “走吧!”杨元庆心里叹了一口气,知道今天不给个交代是过不去了,他反手握住胡倩的柔荑,拉着她一路出了校门。 虽然说这个时代的大学风气开放,但是就这么公开在校园内紧紧的拉着手,还是很少见的,就是一贯有些大大咧咧的胡倩也是羞红了脸一路低着头。 在北大校外,杨元庆和胡倩在一家饭馆的角落里坐了下来。 “阿倩,你真的觉得上街游行示威有用吗?”趁着店家上菜的间隙,杨元庆开口说道。 “怎么了,元庆,你怎么会这么问。游行示威当然有用了,这起码可以让少帅听见我们的声音,还可以震醒国人,反抗外敌入侵。”胡倩开始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 胡倩本就有意将杨元庆拉入自己所在的北大抗日同学会,杨元庆起初也很积极,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去了几回石景山之后,便对加入北抗没有了兴趣。 杨元庆就这样看着胡倩一直说下去,说着说着,胡倩的声音也开始低了下来。 杨元庆这才开口说道:“阿倩,你说的也没错,但是我认为与其每天想着如何唤醒别人,还不如自己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开始努力。空谈误国,有的时候这句话说的可不见的是错的。与其这样每天上街示威游行,还不如去加入军队,或许将来有一天,还能带着部队收复东北,指望别人,永远不如指望自己啊!” 杨元庆这一番话说完,胡倩整个人都愣住了,半天之后胡倩才缓过神来,“元庆,你什么时候有了这番觉悟了,你还是不是不认识的那个杨元庆了。” 说着胡倩开始上下打量了杨元庆,说实话,杨元庆和前段日子确实有些不一样了,人黑了一些,但也精神多了,尤其是眼睛更是炯炯有神! “同学,菜齐了,请慢用!”店小二的一句话将胡倩拉回了现实当中,胡倩赶紧低下头,即使如此也依旧能从她的脖颈上看出粉红的色彩。胡倩明白,杨元庆这是在心里有了自己的打算,不再像以前那么浑浑噩噩。要知道日本人占了他家的时候,他爷爷就因为受不了打击,而一命呜呼,自那以后杨元庆一直有些不大对劲,胡倩这才想着将杨元庆拉入北大抗日同学会,想让他振作一些,这才有了后面的一系列举动。 吃过午饭,两个人又说了一会话,这才一起回了学校。 下午杨元庆只有一节课,下课之后,他和李良,周元等人一起赶往了石景山。 到了石景山之后,他们并没有去学堂讲课,而是悄悄的聚集在一起,在一个灰衣人的引领下通过一个通道进入了旁边的西山修械所, 就这样,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他们就这样通过西山修械所的库房里的小门,站在库房后面的山洞前。 此时原本的溶洞口,已经被厚厚的一扇铁门给堵住了,几个人对过暗号之后,这才从开着的小缝里钻了进来。 此时的山洞之内,一派的繁忙景象,各种仪器正在不停的运转着,远远的能在尽头,看见一颗颗的子弹被生产出来,三人没有多话,径直找到自己的位置,开始工作起来! 第二七七章 迁移 杨元庆,李良,周元三人是范杰特意挑选出来,当做未来军官培养的年青人,像他们这样的大学生还有许多,在北大、清华、燕大、北师大等北平高校,有许多来自东北的穷苦学生,他们都与日本人有着血海深仇,这些人有文化、有思想正是最佳的兵员所在。 这些人经过重重考核之后,才会被军调处吸纳进来,最起码每个人手上都有不只一个日本浪人的性命。再经过严格培训之后,这些人才会在各条战线被派上用场。当然现在说这些事情还早,这些人还都在培训阶段。 杨元庆三人的未来规划是早就被定下来的,他们自己也都是点头同意的了。因为他们几个都有一定的测绘学的底子,所以他们三个的培养方向是炮兵军官,因为炮兵需要计算射击诸元,这就需要一定的数学底子,而懂得测绘学的大学生就是最好的苗子。 杨元庆三人之所以在西山修械所里面帮忙生产子弹,一来是因为他们现在的家境都不大好,在这边工作还可以赚一些生活费贴补家用,因为西山修械所这边的工作都是按照计件算的,所以相对这些时间不固定的大学生来说,还是比较合适的。这也是最近胡倩见不着杨元庆的原因之一。而且这些子弹有些已经送到了热河前线,不知道那一颗就会要了日本人的性命。 二来,从比利时进口的榴弹生产线过一段时间就要抵达国内了,范杰希望他们对生产设备能够早点熟悉一些,等榴弹生产线抵达之后,也可以早点上手。在范杰这里,一向是讲究脚踏实地的进行实践,实际操作,当你在战场上的时候,看见手里的子弹或者是炮弹是自己生产出来的,在发射的时候就会更用心一些,打败日本人就从这一点一滴开始做起。 德国国内局势的变化,让鲍尔和勒夫有些措手不及。希特勒很明显倾向与单独组阁,而不是多数党联合组阁,这种情况下,一些有远见的犹太人对未来的发展更不看好。 这种情况下,鲍尔终于答应了范杰之前的提议,加入了海河重工集团。不只是鲍尔,他连勒夫和他手下的一些亲信都拉了进来。 这种情况下,海河重工集团就成了新的格局,范杰作为集团的大股东,隐居幕后。早就取得美国国籍的范源游,作为集团公司的总经理占了集团公司10%的股份,负责处理美国公司的日常运转,鲍尔则以技术、人脉和整个德华洋行入股作为集团公司的副总经理和采购部经理,占了集团10%的股份,而勒夫作为集团公司的总工程师,每年享受3%的股份分红。 而程叔则是海河重工集团旗下中国华美公司的总经理,常驻北平石景山分公司,这个时候肖国栋被推了出来,担任石景山分公司的经理,手下人也都各得其位。 范杰将手里的一切资源都整合进了海河集团,南京的木材厂,湖南的培训基地,甚或许正在进行的磺胺实验室,也都划归到了海河重工旗下。一旦磺胺研制成功,范杰立刻便会让五叔范源游在美国注册专利,然后开始大量生产,一切都已经规划好了。 这种新的构架,让公司的运转更加良好,也让范杰隐藏的更深。鲍尔甚至建议范杰顾一些美国人光明正大的在北平使馆区成立海河集团中国分公司总部,当然平常出面的不会是程叔,而聘请来的美国人,这样也能更好的隐藏范杰和鲍尔他们之间的关系。 海河重工的一切内部构架对外都是极度保密的,就是内部人员只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是谁,对更高层是不了解,这样才有利于他们应对当前的局势,尤其是日本人的刺探。 这段时间,鲍尔常常和一些东北军的军官在一些灯红酒绿的地方一起出入,很是吸引了日本人的注意力,而注册地在比利时的大华洋行则高速的运转了起来,他们找到了原先的洋行老板威廉,在他的牵线搭桥之下,购买了一套八成新榴弹生产线,已经开始运送过来,再过一段时间就能运到中国来。 范杰这段时间很低调,低调的人们都忽视了他的存在。 村上春树终于从南方返回了,这一次他在南方待的时间比预期的要长得多,所以在他抵达的第二天,吉冈正秀就赶了过来。 “村上君,到底出什么事了,让你在南方耽搁了这么久?”一进门吉冈正秀就有些担忧的问道,自从接到“村上春树”从武汉发来的电报就担心不已。 电报上是这样写的:发生意外,归期拖延。好在很快范杰又给吉冈正秀回了一份电报:事情正在解决,无忧,不日即归。正是后面那份电报打消了藤江真文找汉口领事馆帮忙的念头。 范杰苦笑了一声,让吉冈正秀坐下,他这才开口说道:“这一次在汉口正是倒霉,我在汉口开的一家小洋行被中国人挤兑的快经营不下去了,手下人没能压得住火气,和当地人打了起来。被当地警察抓了起来,好在我花钱疏通之后,那些人看在我们是日本人的面子上,没有留难,这才放了出来,不然的话,我就得去找领事馆帮忙了!现在的武汉真是越来越不好混了!” “这些可恶的中国人!”像范杰描述的这种情况,这几个月在湖南是经常发生,范杰的这种情况还算是好一些的了。前段时间,百余家与日货有关的武汉商行,都收到了恐吓信,勒令三天之内停售日货,甚至威胁要投炸弹。 这种事情刚开始还没人在意,但是自从销售日货最多的广利百货发生爆炸案之后,人心就开始变了,你挣的钱再多,也不如你自己的性命值钱啊。 自那以后,爆炸声时起时落,日货在武汉基本上就销售不出去,这也导致日货的进口量一落千丈,许多靠倒卖日货做生意的日本商人都经营不下去,被迫倒闭关门了,范杰所说的这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我的这家小商行本来是没打算挣钱的,只是为了安置有些从日本过来的家人用的,你看看,唉!”范杰故意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村上君,以后打算怎么办?”吉冈正秀开口问道。 范杰一摊手,有些无奈的说道:“还能怎么办,武汉的那边的洋行我已经关门了,那边的几个家人我也带到了天津,我打算让他们在天津开个小商行,做点小买卖,你也知道,现在在天津中国人的势力并不是很强,所以也不用担心武汉的事情会再次发生。” 吉冈正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那好,村上君,你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就直说,在天津日租界这块地面上,我吉冈正秀还是有些面子的。” “好好,谢过吉冈君了!”范杰一脸的感激! 两人又说了半天话,范杰留吉冈正秀吃过午饭之后,再才上了二楼! 此时在二楼待着的还有三个中年人,其中一个叫陈龙,一个叫付全,还有一个叫曲波,都是台湾高山族人,这三个人都是在石景山经过严格考核之后,才加入到范杰的组织当中来的,前段时间“村上春树”南归,他们也在同一时间从石景山出发,赶到了武汉。 至于武汉那边范杰口里的那家日本小洋行倒也是确实存在的,因为不起眼,所以平时也没人注意,以邓文仪和酆悌两人的手段,很容易就将这件洋行的内部全部换成陈龙三人,半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们在人前露脸了,等他们再次关门北上之后,很快又被附近的日本人忘在了脑后。 其实陈兴找来的台湾老乡并不只他们三个,还有几个年轻人,但是这几个人在考核过程中通通都失败了,年轻人,有些热血,这种潜伏下来做间谍的伙计,他们是做不来的,也没有那个耐心。范杰不会在这个时候犯这种错误的,什么时候那些年轻人通过考核了,范杰才会将他们放到蓟县,天津这边没什么情况是不会让他们来的。 “龙叔,这边的条件还适应吗?”范杰从门外走了进来。 “还好,少爷,这比我们之前的日子要强的太多了!”陈龙一副憨厚的样子,很具有迷惑性,这也是陈龙私下跟范杰说过,当年雾社运动的时候,龙叔可是一员猛将,不知多少日本人丧命在龙叔的手下。 本来陈龙他们对于当卧底,假扮日本人是没什么兴趣的,但是在范杰的安排下,他们手刃了几个恶贯满盈的日本浪人之后,对范杰便再也没了疑虑。 说实话,最近丧命在范杰等人手上的日本浪人着实不少,但是放在庞大的平津地方面多少有些不惹人注意,再加上日本人从来没有找到过尸体,所以就算有心人想查,也没的查。 第二七八章 喜忧 接下来的几天,范杰安心的在天津创作,而陈兴则带着陈龙几人一起在日租界四处乱转,寻找适合开一家小商行的地点。 说起来陈龙还是陈兴的族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陈龙几人对陈兴隐隐的有些尊敬。 很快没有过几天,他们便找好了地点,范杰秉承自己一往的低调,甚至连吉冈正秀都没通知,一家名为村上百货的杂货店悄然在天津日租界开了起来。 周五,范杰从中日学院回到了海河边的公寓。前段时间,“村上春树”去了一趟武汉,积攒的稿子已经快用完了,所以范杰这些天一直在攒稿。 这天晚上,范杰刚刚写完几万字的《海边的卡夫卡》,正准备自己给自己倒杯咖啡接着创作,就听见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范杰不自禁的皱了皱眉,对门外喊道:“进来!” 陈兴这才推开门走了进来,喊了一声“少爷”,顺手递给范杰一张纸,“这是李俊从黑龙江发回来的密电,柳哥他们破译完就给我们送了过来。少爷,李杜将军他们已经攻下佳木斯了!” “什么!”范杰惊讶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赶紧接过电文,上面写的一行数字是原始的电码,并没有写破译出来的内容,这也是为了防止在电文传递的过程中出现问题,被日本人将电文中途劫了去。一旦如此顺着电码和对应的内容,范杰的这一套密码系统就会失效。 范杰赶紧拿出《挪威的森林》,电文发出的时候是11号,便开始依旧这两个基本项开始破解起电文来。很快电文的内容就被破解了开来,上面写的正是:经数日激战,今克佳木斯,安然,无忧。 范杰这才松了一口气,李俊没出事就好。在范杰离开哈尔滨的这段时间,李俊三番五次的从哈尔滨购买粮食支援李杜部,已经引起了日本人怀疑,好在有着范杰留下的那份假的特务机关证明才逃过一劫。 现在李俊和他的情报小组成员都在李杜的军队内部任职,凭着支援粮食的恩情,再加上他们与范延武之间的关系,李俊他们很快就在军中立住了脚跟。 范杰从来没有和张作相张廷枢他们说起过李俊的事情,但是老奸巨猾的张作相还是从李俊和范延武的关系上,猜到了李俊他们的可能来历,所以在跟李杜打过招呼之后,李俊便成了李杜军中专司后勤补给的少校军官。 现在李杜和丁超联军占着依兰,佳木斯,同江,背靠俄罗斯伯力,进可攻退可守,进攻的主动权掌握在了在自己的手上。 范杰放下电文,站了起来,思索再三之后,范杰便连夜赶回了北平,找到了蒋孝先,而蒋孝先也给了范杰一份惊喜。 “什么,苏炳文黑龙江大捷,日军败退至富拉尔车站!”范杰又一次惊讶的战起身来。 蒋孝先的脸上满是笑容,“是啊,苏炳文将军击败日军之后通电全国,呼吁东三省的人民都起来反抗日本人的残暴统治,现在一时威名赫赫啊!” 范杰有些多疑的性子再次发作了起来,“今天这是怎么了,好消息接连不断,师兄我过来也是通知你一个消息的,李杜和丁超两部已经联合攻克了佳木斯,相信不久之后,你那边也会有消息传来。” “是吗?”蒋孝先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已经有些遮掩不住。 范杰摇了摇头,走到贴着东三省的地图前,开始小心的研究起来,刚才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丝不详的念头,便开始在地图上勾画起来。 现在黑龙江东部与西部义勇军的发展都很喜人,那关东军方面呢,范杰最担心的还是关东军的动向。奉天那边上个月还传来消息,关东军已经逐次集结了第十四师团、骑兵第1旅团、骑兵第4旅团还有第十师团的一部在齐齐哈尔地区。 这么庞大的兵力,再加上武藤信义已经将关东军飞行队的轰炸第12大队和侦察第3中队也转场至齐齐哈尔,均归第14师团长松木直亮中阿金指挥,以加强北满的作战力量。 这是一股庞大的军事实力啊,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啸剑兄,马占山将军那边有新的消息传来吗?”范杰突然开口问道。 “没,只说是在向哈尔滨进军,具体的行动计划和行军路线,我这边还不知道。”蒋孝先摇摇头说道。 范杰最担心的也就是马占山这一路的人马,无论是南京还是张学良方面都警告马占山要谨慎进军,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但是马占山这人都有些听不进去,还制定了三路进攻齐齐哈尔的计划,这不是正好给日本人以各个击破的机会吗? 或许是号称50万的义勇军实力让马占山有些自大起来,哈尔滨是那么容易就被攻下的吗? “焕然,你担心日本人会针对马占山将军黑龙江抗日救国军下手?”蒋孝先开口问道。 “恩,啸剑兄,你看,”范杰点点头,拿起笔在地图上划了起来,“现在的情况是,关东军强攻嫩江不下,苏炳文部依托嫩江进行防守,在短时间内,还是很有成效的。现在他的一部分兵力被牵扯到了富拉尔基,这就意味着他们现在只有防守的实力,并没有向嫩江东岸发起反攻的能力,甚或许日本人正等着他反攻呢。” 范杰划了一个大圈转到了佳木斯一带,“佳木斯的丁超李杜两部距离齐齐哈尔的距离有近400公里,一旦有事,想要支援的话也是鞭长莫及啊,更何况,中间还有日伪军的重重围堵。” 范杰在嫩江到齐齐哈尔划了一条线,又在依兰和伊春上连了一条线,指着中间的一大批区域对着蒋孝先说道:“啸剑兄,你看,现在的情况就成了这样,一旦马占山部继续向哈尔滨推进,那么就有可能会落尽日本人的口袋阵,而离马占山最近苏炳文因为富拉尔那边的战事,兵力有些分散,一旦有事将无法给予马占山多少支援,这就成了马占山在孤军奋战。情况危急啊!” 蒋孝先的眼睛眯了起来,站在范杰的身侧,对着地图看了起来,半天后蒋孝先这才开口说道:“焕然,日本人只有四万人的部队,布置在那么大的齐齐哈尔,能对马占山将军构成威胁吗,?” 范杰摇摇头,说道:“啸剑兄,这四万人可都是关东军的精锐主力啊,他们肯定是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将一部分兵力隐藏了起来,这才瞒过了马占山将军,这样下去,一步要小心可是要吃大亏呀!啸剑兄,你看是不是想办法通知马占山将军一声,让他停止向哈尔滨进发,部队向西转向进攻伊春,向三股力量都联合起来。”范杰说着就准备往外走,去找张廷枢,他那边肯定有与马占山的联络渠道。 蒋孝先一把拉住范杰,脸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焕然,你真觉得有用吗?” 范杰转身有些疑惑的看着蒋孝先,只听蒋孝先开口说道:“你没有和马占山这人打过交道,不知道的性子,现在别说是张学良,张作相就是校长来了,马占山未必会停止向哈尔滨继续进攻,马占山为人执拗,现在这种情况下,苏炳文,李杜丁超都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唯独他这个黑龙江省主席没有多大的作为,你别忘了七月间,马占山才刚遭受了一次惨败,现在正是他挽回声望的好机会,你觉得你的话他会听?” 范杰叹了一口气,对于蒋孝先的分析,他还是认可的,范杰就是在人情世故上不如蒋孝先练达,才会经常来找蒋孝先商量情况。 “焕然,你这么直愣愣的去找人通知马占山,听不听这是一回事,说不定反而会起了反效果,而且部队的进攻方向也不是说变就变的,这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准备和筹划,什么人先行,什么人殿后,都得安排妥当。一个不小心就是全军混乱的结果啊。”蒋孝先的脸上满是忧色! “那啸剑兄,咱们该怎么做,才能挽回局势?” 蒋孝先轻轻的摩挲这下巴,“这样吧,我现在就给侍从室发报,将情报传给他们,现在咱们的想法都是猜测,校长那里恐怕明天才会有时间理会,等传到少帅那里怎么说也得是明天下午了。这样吧,你现在立刻给张廷枢大电话,这个时间他应该还没睡下,你就说有紧急事态必须当面商议,然后告诉他这是你从侍从室得到了秘密消息,校长和少帅都还不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张作相父子自己知道该怎么办,能不能成,就看马占山的造化了!” 第二七九章 刮目 “吱呀”一声,张作相家的大门打开了一条小缝。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十一月中旬的天气早就已经开始冷了起来,人们早早就躲在了屋子里面,这个点儿早就已经都睡下了。 范杰从这个门缝里面挤了进来,张廷枢有些郁闷的问道:“焕然,什么事这么急,不得等到明天再说,我人都已经睡下了。” 张廷枢是睡下了,人家正准备和老婆干点什么时候,范杰来了电话,这弄得张廷枢一点儿心情都没有了。 “蔚久兄,这回真的是出了大事,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急匆匆的过来找你!”范杰看了眼跟在张廷枢身边的管家,还有门房里隐隐约约的身影,开口说道:“蔚久兄,你总不会让小弟就这么在大冷天里站着吧!” 张廷枢透过灯光看范杰脸色严肃带着担忧,明白他找自己是真有急事,“走吧,焕然,咱们去我书房谈。” 范杰点点头,没有在说话,跟在张廷枢的身后穿过两进院子,到了张府的西院。 张廷枢看了看手下的人手,挥了挥手,说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用不着你们了!” “是,二少爷!” “蔚久兄,嫂子睡下了?”范杰一边脱下外套一边和张廷枢寒暄。 张廷枢有些郁闷的点了点头,“恩!刚睡下一会!” 范杰也意识到了什么,一脸的歉意,“蔚久兄,正是对不起,今天实在是有急事,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晚过来找你!” 张廷枢点点头,“焕然,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范杰坐在椅子上,接过张廷枢递过来的茶杯,直接放在了桌子上,开口说道:“蔚久兄,我刚从侍从室得到一个消息,侍从室根据的情报得出了一个很可靠的推测:日本人已经在齐齐哈尔地区,嫩江以东设下埋伏,正张网以待,就等着马占山将军落入伏击圈了!” “什么?”张廷枢顿时站了起来,马占山是已故东北军元老吴俊升的亲信,虽然在东北军派系中和张作相都处于同一派系,但是双方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紧密。自从九一八事变之后,马占山虽然名义上还听从张学良的统率,但是在关东军打到黑龙江之后,人家才是一方诸侯啊。张学良当然也明白这一情况,他对国民政府拉拢马占山的手段虽然也有些不满,但是无能为力。 然而马占山现在毕竟是东北抗日的一面旗帜,他若是被关东军清缴,那么下一步便该是苏炳文,李杜,丁超,冯占海他们了。 “焕然,你的消息准确吗,为什么东北军没有收到来自武汉的警告。”张廷枢站起来不停地踱步。 范杰有些无奈又有些庆幸的说道:“蔚久兄,这只是侍从室得出的一种推断而已,并没有太多的实证,今天晚上也是我和我师兄酆悌通电报的时候,他顺口提了一嘴,我才知道这件事情的。而他们也打算在明日向校长进行汇报,至于校长看后会如何处理我也不知道,当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一旦发生,后果不可想象啊!而且,” 范杰一摊手,有些悲哀的接着说道:“而且就算是武汉那边对北平进行通报,少帅会当回事吗,又或者是马占山将军那边会当回事?” 范杰的这句话问的张廷枢整个人都呆住了,张学良什么性子,马占山什么性子,他可是别范杰要了解的多得多。 张学良就算是接到武汉那边的通报,对这种猜测性的东西,也极有可能当然一笑置之不理,除非老蒋特别坚持,但这毕竟只是一份推断而已,老蒋会特别坚持嘛,张廷枢自己都摇摇头,老蒋肯通报过来就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问题还是出在了张学良的身上。 还有马占山,现在还在东北军和南京方面之间两面摇摆,实际上的打算还是想做他东北的草头王,就算是这样,也比回北平伺候张学良的好,原本他本身就不得张学良的待见。或许他在连续收到南京方面和北平方面的通报之后,可能会有一定的警惕,但是…… 咦,张廷枢突然转身盯着范杰,他察觉到了这其中的不对劲。 “焕然,你是不是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不然你怎么敢如此肯定,关东军已经在齐齐哈尔设下了埋伏,而且马占山很快便会踏入陷阱,连等南京和北平方面的通报都来及?” 范杰脸上露出了笑容,张廷枢的话终于问道了点子上,“蔚久兄,不瞒你说,你也知道小弟我手上有些特别的情报渠道。” 张廷枢点点头,他对范杰和蒋孝先两人在北平的任务都有些了解,虽然是以张廷枢为重,但是范杰在这四五个月的时间里,也不是什么都没做的。 “蔚久兄,小弟得到了情报中,推测出一条令人担心的消息,关东军已经将第八师团的一个主力野战旅团北调,现在在什么位置,什么人也不知道。”说完这句话,范杰脸上的忧色再也遮掩不住了。 “什么?”张廷枢吓了一条,他可是明白这条情报的重要性,现在辽东大局渐定,唐聚五在与关东军在通化桓仁一带鏖战一段时间后,已经有些承受不住后撤推入深山老林,关东军现在肯定已经觉得大局已定,这才抽调第八师团北上,留下第二师团与当地伪军清剿辽东义勇军残部和稳定地方。 第八师团消失的那个旅团去哪儿了? 这个问题不仅范杰在想,张廷枢也在想,回辽西,张廷枢摇摇头,吉东吉西,这两个地方吉西冯占海背靠热河,吉东的李杜和丁超两部已经从吉林退了出来,主力占据佳木斯,背靠苏联伯力,这两个地方不值得日本人如此大动干戈,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地方——齐齐哈尔。 苏炳文,马占山的主力部队现在都在那一带,只不过苏炳文占据嫩江西岸,依托地势,加上嫩江东岸有马占山的部队牵制,日本人才无法攻下嫩江。若我是日本人的指挥官,我会怎么办,有这么一直主力部队,对付的自然是最大的敌人——马占山。 张廷枢再也坐不住了,他站起来来回的在屋子里面踱步,半天之后,好似下定了决心,“焕然,你跟我来。” 说完,张廷枢率先走出来屋子,范杰稍微犹豫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穿过几道庭院,依稀的月光下,树影婆娑,范杰一路走来虽然没有见到一个人影,但是在暗地里,他却闻到了无数的味道,这整个张府,跟他的石景山华美公司一样,都是外松内紧,暗哨多的让范杰的皮肤都紧了起来。 张廷枢注意到范杰的紧张不安,暗地里笑了笑,同时也认真的起来,能够察觉他家这暗中布置的,哪一个不是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这个范杰不简单啊。 范杰注意到他们现在竟然从偏院走到了主院,这可是张作相休息的地方,到了这里明哨就多了起来,各个手上拿的都是捷克式轻机枪,目光炯炯啊! 这些大汉都是随着张作相十几年在吉林熬打出来的,对张作相忠心耿耿,没有张作相的话,就是张廷兰、张廷枢诸兄弟都指挥不动。 范杰见张廷枢跟一名中年大汉说了一句,中年大汉似乎是说了一句“等着”,这才转身进屋去了! 范杰看了张廷枢一眼,张廷枢耸耸肩,范杰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半天之后,那名中年大汉这才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朝张廷枢点点头,张廷枢一招手,率先走了进去,范杰抬步正要跟着进去,却被大汉伸手拦了下来。 范杰皱着眉头不解的看着那名大汉,那名大汉也没有说话,看着范杰别在腰间的毛瑟手枪。范杰笑了笑,信手将手枪递了过去,然而大汉并没有满足,手依然伸着。范杰无奈的苦笑一声,弯下腰将插在靴子里的勃朗宁手枪递了过去,大汉这才满意的让开了路。 第二八零章 决断 范杰又看了大汉一眼,只见大汉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像座铁塔似得。范杰摇了摇头,又笑了笑,这才继续向前走去。 刚进门,就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住了等他的张廷枢,张廷枢正竖着大拇指对着范杰,开口说道:“焕然,你可以啊,都这个时候了身上还带着两把手枪,不愧是黄埔精英啊!” 范杰笑了笑,说道:“蔚久兄,我再厉害也没有刚才那位厉害,这几乎都把我看透了!” “呵呵!”张廷枢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一伸手,“请!” 范杰这才跟着张廷枢继续往里走。范杰说的几乎可并没有说假话,他的腰间还别着一把短刀,而他的腰带扣,一解开里面藏得也是一把短刃,更何况今天是范杰来的急,平时他都会在后腰别上一把左轮手枪。这些事情,范杰可不会跟张廷枢说的。 更何况,在范杰胸前玉佩所带的空间夹层里面,还放着一箱步枪,一箱轻机枪,还有一箱手榴弹,这些东西是范杰的最后根本,不到最后时刻他是不会动的。 两人一路经过几间房间,终于来到了张作相的书房门口,在门口站的是一名面无表情的青年男子,这是张作相的秘书之一,范杰之前来的时候,就见过了。 青年男子朝张廷枢和范杰点了点头,退一步将房门给两人打开了。 范杰这才跟着张廷枢走了进去,刚一进门,那名青年男子就从外面把门给关上了。 范杰有些诧异,此时张作相并不在书房里面,正准备坐下等一会,谁知张廷枢突然转头对范杰一笑,伸手在书架上一阵摸索,不知道是触动了什么机关,一道暗门悄无声息的从书桌侧后打了开来。 “请吧,焕然老弟!”张廷枢有些得意的看着张大了嘴,一脸惊讶的范杰! 范杰看了张廷枢一眼,很快就收敛了脸上的表情,率先向暗道里走去。 张廷枢也跟在范杰身后进了暗道,他不知道按动了那个机关,后面的暗门悄无声息的又合上了,范杰右肩微微一耸,没有任何反应,继续向前走去。 在暗道里范杰走了有近十分钟,在范杰的感觉里,暗道是向下的,他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否已经走出了张府的范围,只见前面一亮,一个洞口出现在范杰的面前。 范杰没有丝毫犹豫,率先走了出去。 出现在范杰面前的是一个过百平米的地洞,地洞里面来来往往都是一些穿着东北军军服的男女军官,地上摆放着十多张长条桌,前面的四张桌上放着的四部大功率的电台,“嘀嘀嘀”的向外收发着电报,每写完一张,立刻就有人接过送到后面桌子上去,那里正坐着一个个的破译员,一接过电码立刻便翻译了起来。 范杰正看着发呆,心里阵阵疑惑,张廷枢一伸手,在范杰的肩上拍了拍,“焕然,这边走。” “哦!”范杰跟在张廷枢的身后向里走去,一边走,范杰一边不停的看着这些正在忙碌的军官们,他不知道,这个地方,张学良到底是知道不知道,知道是一回事,不知道就成了另一回事了,而且是大麻烦事! 范杰现在有些后悔跟着张廷枢来到这么个地方了。 两人走到最里面一扇门前,张廷枢在门前敲了敲门。 “进来!”一个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张廷枢这才带着范杰走了进去。范杰这才注意到原来里面这间屋子被人用木板和外面隔开,进了里面,外面的声音顿时就小了下来,里面的办公桌上,张作相正瞪着眼看着他。范杰赶紧立正行礼,“辅帅!” “恩,是焕然啊!”张作相对他点点头。张廷枢走到张作相身侧,低声在他耳边将范杰的话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张作相又看了范杰一眼,转过身去在背后的整幅东北大地图上,拿起一根木棍在上面指指点点,尤其是齐齐哈尔那一点。范杰都能分析出来的东西,没理由数十年军旅生涯的张作相分析不出来。半天后,张作相这才面对范杰开口问道:“贤侄,你有多大把握第8师团调了一个旅团北上齐齐哈尔了?” 范杰听了以后低下头,将自己搜集的情报在心里重新梳理一遍,过了一会儿,范杰这才开口说道:“辅帅,这事小侄起码有六成把握!” 张作相听完之后,皱了皱眉头,说实话,六成还是有些少了,但是张作相就是张作相,他咬咬牙,深深的看了范杰一眼,这才开口对张廷枢吩咐道:“立刻让人电告马占山,就说日本人可能设下埋伏圈正在齐齐哈尔一带,请他谨慎行事!另外你在在后面再加上一句:目前关东军,第8师团,第2师团俱有一旅团兵力不知去向,请万务小心!” “是,父亲!”说完,张廷枢立刻转身向门外走去,刚走了没几步,就听见后面又传来父亲的声音,“等等!” 张廷枢顿住脚步回头看向张作相,脸上带着疑惑,“父亲?” 张作相一只手不停的敲击着桌面,一只手在额头上按来按去,过了一会儿,张作相才开口道:“这样,柏庭,你把刚才的那条电文分成两条,相隔十分钟再给马占山发过去。” 范杰和张廷枢对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张作相抬头将张廷枢还在屋里,皱着眉头大声斥责道:“还不照做!” “是,父亲。”张廷枢打了一个激灵,赶紧转身出去发电报去了! 张作相站在那里看着挂在墙上的地图,一直在盯着地图上一个点,背着手,声音传了出来:“贤侄,你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这么晚,我还在这里吗?” 范杰摇摇头,说道:“小侄愚钝!” 张作相突然转过身对范杰说道:“因为我在等李杜他们完全拿下佳木斯的消息。” “可是,李杜将军他们不是已经攻占了佳木斯了吗?”范杰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 张作相饶有兴致的抬头看了范杰一眼,范杰有些讪讪的低下了头,然而范杰的眼睛却眯了起来,刚才他是故意那么说的,李俊他们的存在对李杜和张作相而言都不是秘密,大家这样心知肚明的,挺好。 张作相淡淡的说道:“贤侄,我人老了,和你们年轻人不一样,我要的是一个稳妥,只有彻底将日本人赶出佳木斯,李杜和丁超他们才能站稳脚跟,佳木斯不像是依兰,要时刻经受关东军和伪军的攻击,只要占山在齐齐哈尔不失手,日本人是不会调转枪口对准佳木斯的。” 范杰有些明白过来,张作相怕是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刻就下定决心要通知马占山了。 现在东三省抗日义勇军的情况与之前有了很大的变化,先是辽宁义勇军唐聚五部被日本人击溃,唐聚五麾下怎么说也有今十万人,鼎盛之时甚至一度威胁辽阳和抚顺,对沈阳城也是虎视眈眈,但就是这么一战下来,十余万人风流云散,只留下两三万残部窜入长白山的深山老林当中。辽西义勇军在攻打锦州受挫后,也有数股部队退入关内休整,现在稍微好一些的也就是辽南抗日义勇军张海天部,现在正转战海城台安、海城、盘山、岫岩一带。 吉林义勇军说起来情况也不大好,去年冯占海在宾县就任吉林省临时省政府主席之后,开始四处转战,麾下吉林自卫军鼎盛之时有十数万之多。但是数次攻打哈尔滨和吉林市的后果是部队被迫分散,冯占海率主力四万余人转进辽西热河,李杜丁超率三万余部退守依兰,王德林率六万部队在舒兰、五常一带依托长白山抗击日军。 而黑龙江的抗日义勇军,马占山一直都是领头人物,去年11月,马占山在江桥抗战后率部自齐齐哈尔撤至拜泉、克山一带。此后,日军集重兵对马部进行围剿。面对强敌,马占山于1932年2月中旬与日军妥协,不久便就任了伪黑龙江省省长。4月间,马占山反正,然后联络李杜、冯占海、李海青等人反攻哈尔滨,部队损失惨重啊。9月底苏炳文反正,马占山再次兴奋起来,打算联合苏炳文反攻齐齐哈尔,谁知道老辣的武藤信义却设下埋伏圈在等着他。 不知道这一次马占山能否逃脱日军的重重围剿,范杰看着墙上的地图不自禁的出了神。 第二八一章 占山 现在的马占山,正待在嫩江东岸的讷河深处。夜色已经有些深沉,黑龙江十一月份的天气已经冷的不像样了,嫩江江面上早就已经有浮冰出现。 马占山此刻还没有休息,他正趴在地图上不停的勾画着,关东军第十四师团一部今日被苏炳文的一支偏师击败,退守至富拉尔,说实话,马占山是真的动了心。 现在他的部队正分散在明水、拜泉、依安、拉哈及其以东地区,各支主力部队已经做好了集结准备,打算明日四路齐发向齐齐哈尔发起进攻。 就在此时一名属下从外面走了进来,在马占山的耳边一阵窃窃私语。 “有这回事?”马占山皱起了眉头,不停的思索起来,“苏炳文那边是什么动静?” “司令,那边暂且还没有什么动静。” “知道了,下去让人好好盯着,一有消息,立刻来报。”马占山果断的下达了命令。 马占山使劲了捏了捏额头,他心里肯定这事是日本人的离间之计,但是万一…… 什么事情让马占山如此烦恼,原来他的手下眼线受到消息,就在今天苏炳文的部队在齐齐哈尔以西击败关东军后,关东军派出川岛芳子来劝苏炳文投降。 川岛芳子的哥哥宪立是齐齐哈尔市市长,加之苏炳文夫人的姐姐是已故东北军元老吴俊升的副官长的夫人,而这位副官长与宪立交情甚笃,正是由于这层关系,川岛芳子才有把握劝降苏炳文。 川岛芳子是在关东军参谋长小矶国昭和最高军事顾问多田骏的策划下进行这一任务的,川岛芳子和哥哥宪立兵分两路,宪立乘汽车从齐齐哈尔出发直至到苏炳文的驻地,而川岛芳子则单身乘降落伞进入苏炳文的防区。 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情报很“恰好”的被马占山的手下侦知,然后反馈到了马占山这里。 说实话,马占山和苏炳文都有投降日本人然后反正的经历,这一经历并不光彩,虽然两人已经都开始反正,但是这在两人心里都是猜疑的种子啊!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了进来,马占山不禁皱起了眉头,他都已经准备休息了,怎么这个时候还有事情。 来人是马占山手下的电讯处长徐宝珍,徐宝珍看到马占山还没有休息,赶紧走了进来,他先是敬了一个军礼:“司令!” “什么事情?”马占山有些不耐烦的问道,他还在为川岛芳子的事情忧心。 “司令,北平急电。”徐宝珍赶紧开口回答道。 “嗯?”小六子这个时候给他发哪门子的电报呀。 徐宝珍连忙摆摆手说道:“不是少帅那边,是辅帅那里发过来的急电。” “哦!”马占山顺手接了过来,“咦,怎么是两份电报啊?” “报告司令,辅帅先是发来上面的那封电报,后面的那封是间隔了十多分钟后才发过来的。” 马占山眯着眼睛,精光一闪而过,“哦,真有意思!” 说完,马占山低头看了起来。对于张作相所提的日本人设下陷阱正等着他马占山,这一点马占山并不在意,他与关东军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日本人什么时候不使这等手段,他马占山才觉得奇怪呢。而且他马占山也不是好惹了,今天的事情也着实有些奇怪,先是苏炳文败敌富拉尔,但是却并没有攻下富拉尔,日本人还安全撤入富拉尔车站。接着是李杜、丁超两部合力攻下了佳木斯,这一点倒是没什么,李杜制定攻占佳木斯的计划远在两月之前。最令人担心的是川岛芳子,她竟然敢跑到苏炳文的地盘上去搞劝降,这一点不能不让他心生忧虑啊! 马占山轻轻敲着桌面,他知道日本人肯定在阴谋对付他马某人,但是问题到底是出在了哪方面呢? 马占山信手将第一封电报放在一边,拿起第二封电报看了起来。 什么!马占山顿时惊讶的站了起来,关东军抽调第八师团一个主力旅团北上,这下麻烦了,日本人的一个野战旅团至少在七千人之上,战斗力极强,这是一股足以改变战场局势的力量。 马占山赶紧拿过来手下人搜集来的关于齐齐哈尔地区日本人兵力部署的情报,开始重新研究了起来。 马占山手下有着一支实力不弱的侦查营,而且他在齐齐哈尔内部也有不少的内线作为情报来源,这才是他马占山敢于向齐齐哈尔发起进攻的原因之一,就算是攻不下齐齐哈尔也可以顺利撤退。 现在苏炳文正带着一股部队在富拉尔西面与关东军对峙,这个时候正是他马占山从东北方向向齐齐哈尔进攻的最佳时机,马占山已经做好了向齐齐哈尔进攻的军事部署。 原本他以为川岛芳子劝降苏炳文不过是日本人使的离间之计,让自己不敢轻易向齐齐哈尔发起进攻。现在看来日本人应该是摸透了自己的性子,知道自己得到这则情报会更坚定向齐齐哈尔进攻的打算。 现在关东军在齐齐哈尔有第十四师团两个旅团的主力,还有骑兵第1旅团和骑兵第4旅团,再加上关东军飞行队的轰炸第12大队和侦察第3中队,还有一个不知道在哪里的第八师团的主力旅团。 原本的计划是苏炳文的部队攻击牵制两个旅团的日军和一部分伪军,而马占山的部队作为进攻主力向另外两个旅团和伪军发起进攻,与苏炳文的部队两面夹击,争取将其一举击溃,重新拿下齐齐哈尔。 现在看来情况又不一样了,一旦自己与日本人在作战的关键时刻,一个不知道躲在哪里的主力旅团突然出现,自己的部队就算不被击败,也捞不到好处,但是这种结果都是很理想的。 自己的手下人是什么德行,马占山还是清楚的,打顺风战的时候肯定没有一点问题,但是遇到逆风战的时候会是什么表现,马占山真的没有多少把握。 现在的这支部队已经不是他在江桥抗战的那支老部队了,也不是这个夏天他与日本人两个师团全力周旋时的那支部队了,在经历了两次巨大的伤亡之后,马占山的那点老底子剩下的已经不多了,现在的部队更多是他收编各路义勇军、各地帮会等反日力量而成一支混合武装。 本身这次攻打齐齐哈尔,马占山就已经做好了受到巨大损失的准备,因为这些东西在攻下齐齐哈尔之后,都能弥补回来,但是突然冒出了一个主力旅团打破他马占山的所有计划,真要按照之前的进攻方案,他马占山这次就算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马占山开始头疼起来,他将自己手上的情报反复看了好几遍,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问题。马占山有些气恼的对面喊道:“来人,去把参谋长请过来,我这边有要事要进行商议。” “是,司令!”外面有人应了一声。 很快,一个有些文弱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正是马占山的参谋长韩家麟。韩家麟是在二月份接任马占山部的参谋长一职的,他早年是马占山身边的机要秘书,追随马占山已经有十八年的时光了,八月初的时候,谢珂差点死于海伦县的深山老林里,但是好运才逃过一劫。 原本马占山的参谋长是谢珂,但是谢珂因为马占山2月份降日而心有不满,脱离马占山而去,但是谢珂在经过大连的时候被关东军认了出来,逮捕之后重新押送回了黑龙江,一直关押到九月份,期间日本人一直以黑龙江省省长一职对谢珂威逼利诱,但谢珂一直不为所动。 九月中旬的时候,日本人让他以劝服苏炳文接受改编来换取自由,谢珂便应了下来。但谢珂抵达苏炳文部之后不但不劝苏炳文接受改编,反而让他重新起兵抗日,进行反正,现在谢珂正在苏炳文部担任参谋长一职。 “你先看看这个!”说着,马占山将手里的电文都递了过去。 韩家麟接过后仔细看了起来,他看完之后也是面色大变,他赶紧拿起所有敌方情报看了起来,半天之后,眯着眼推敲了有一阵的谢珂才在马占山耳边一阵嘀咕,马占山的眼睛亮了起来。 第二八二章 伏击 11月12日,清晨,轻薄的雾气已经开始消散,阵阵马蹄声踏着枯黄的杂草从拜泉,依安,两县一路向齐齐哈尔疾驰,同时还有一支偏师,也以骑兵为先导向林甸发起攻击。在他们的身后是阵阵大兵运动时扬起的尘土。 在拜泉,依安,克山这些地方人们还有一个称谓,那就是北大荒,没错,这里就是大名鼎鼎的北大荒。 此刻在一百五十公里外的齐齐哈尔市东北方的一个小土丘上,三个身穿关东军将服的男子正在土丘上向东北方眺望着。 “松木君,你觉得马占山会中计吗?”一个面容瘦小身材矮小,脸上满是皱纹的站在三人中间男子开口问道。 “参谋长阁下,我认为我的计划是万无一失的,马占山怕是逃不过这一劫了!”站在小矶国昭左侧的松木直亮很有信心的开口道。 听完松木直亮的这番话,站在另一侧的一个光头,心里冷哼一声,面无表情的说道:“松木君,我看还是小心为上,免得哪里出什么岔子!” “哦,多田君觉得我的计划还有什么不到位的地方?”松木直亮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起来,本来他的一切计划都设计好好的,但是关键时刻,关东军参谋长小矶国昭和满洲国最高军事顾问多田骏却乘飞机赶到了齐齐哈尔。 小矶国昭来这里松木直亮不敢也不能说什么,毕竟现在武藤信义的身体状况,关东军内部的几个师团长心里都清楚,小矶国昭毕竟是关东军的参谋长,代替武藤信义过来坐镇齐齐哈尔,谁也不能说什么,毕竟小矶国昭的身份还在他松木直亮之上。 但是你多田骏算是一个什么玩意儿,区区一个少将而已,竟然敢来这里捡功劳,多田骏提出的派人收编苏炳文的提议,松木直亮压根就不感冒,毕竟当初苏炳文叛乱的原因之一就是他松本亮直中将强行苏炳文的宅第充作兵营,这才有了后来的苏炳文叛乱,虽然各个师团长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是在暗地里,对他松木直亮搞砸了这件事情,还是很有些的幸灾乐祸的。 多田骏这个时候提出劝降苏炳文,不就是打他松木直亮的脸吗。 哼!哼哼! 多田骏对于松木直亮的问题倒是没有正面回答,松木直亮的恶意,他多田骏还是能够感受到的,但是多田骏也并不在意,毕竟经过苏炳文一事,松木直亮的前途怎么样还不好说,很大的可能是在数年内被调回过,转职预备役,他前途无量的多田骏还需要担心什么,所以多田骏开口回答道:“我相信在参谋长的指挥下,这一次一定能够对黑龙江所有反日分子都清缴的干干净净。” “你!”松木直亮眼睛瞪大了看着一脸低眉顺眼的多田骏,多田骏这一句话,平平淡淡的就将他松木直亮和第十四师团两个月的努力说的不值一提,松木直亮能不生气吗。 “我反而觉得这次围剿这次围剿唯一可能出问题的地方反而是在苏炳文那边,一旦苏炳文不顾一切的和马占山同时夹攻,到时各部的损失就会变得很大。”松木直亮很不客气的回了一句。 谁知多田骏对松木直亮的挑衅根本就不予理会,只是眺望着东方的天空。 松木直亮自然是有些气的跳脚,他真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小矶国昭给打断了。 “好了!”这个时候能够插口自然也就是小矶国昭了,“松木君,你过去问一下马占山的部队行进到哪里了,一旦踏入伏击圈,立刻命令部队予以反击,多田君,你去飞行队那边问一问有没有一些准备的消息。” “嗨依!”松木直亮和多田骏立刻站直身体,低头一礼,然后转身出去忙了。 小矶国昭也有些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他对这两个家伙在这个时候发生内讧十分不满,现在正是围剿马占山残匪的关键时刻,等将马占山等嫩江以东地区的反抗军肃清以后,解除后顾之忧,关东军才会再转移兵力至嫩江以西,对付苏炳文的叛军,对于多田骏提出的再次招降苏炳文,小矶国昭并没有抱有多大的信心,而且中叛而复降,降而复叛的角色,小矶国昭没有丝毫的好感。 小矶国昭之所以会同意多田骏派人去招降苏炳文,一来是打算借此拖住苏炳文的手脚,免得他与马占山串通一气,东西夹击关东军,尽管关东军面对这种情况也有打败敌人的信心和实力,但是这样的话关东军的损失,就不可控制了。这是一点,其二,关东军特务机关也可以通过诱降苏炳文来离间他和马占山之间的攻击,让马占山在进攻齐齐哈尔的时候,还需分心关注苏炳文那边的情况。 马占山若是开始怀疑苏炳文,对关东军来说就等于是削弱了马占山所部的战斗力;马占山若是不怀疑,哼哼,他就等着踏入关东军为他准备好的坟墓吧。 对于这一次的行动,小矶国昭有着很大的信心,他不允许任何人有破坏这次计划的想法和行动。武藤信义的真正情况,整个关东军内部知道的也只有他小矶国昭一个人。其他人都以为自己知道的是最全面的情况,但是对除了小矶国昭外的任何人,武藤信义都留了一手,一场爆炸案之后,似乎武藤信义更加多疑了。 难道是伤了那个地方,小矶国昭有些无聊的摇摇头。 武藤信义至少能够还能支撑一年的时间,这是医生给出最准确的判断。至于那位医生,那是小矶国昭亲自负责处理的,不会有任何人再发现他的踪影。 小矶国昭必须在这一年的时间内,取得足够的功勋,这样,他再能在接任关东军司令官这一职务的天枰上,增加更多的砝码。 很快,多田骏就先返了回来,他的脸上一脸的失望,他想小矶国昭敬了一礼,“参谋长,飞行队那边并没有什么好消息,这种天气下虽然可以勉强起飞,但是薄雾依旧挡住了飞行员的视线,再加上骑兵好后续部队扬起的尘土,这对侦查极为不利。参谋长,是不是命令飞行队进行低空侦查和低空轰炸?” “哦!”小矶国昭有些不置可否,眼前的雾气只剩下薄薄的一层,有必要冒着暴露飞行队实力的危险吗? 还没有等小矶国昭心里下了决定,松木直亮也在这个时候返了回来,他先是看了多田骏一眼,满面严肃的汇报道:“参谋长,马占山的先遣马队已经到了离这里不到五十里的地方,再过半个小时就会踏入预设的埋伏圈,我的意思是再过四十分钟,不管情况如何,立刻按照预订部署发起攻击。” “恩!”小矶国昭很是认可的点了点头,松木直亮不愧是久经军旅的老将啊,一招以不变应万变,已经足够解决一切问题了,“那好,就依松木君你说的办。” “是,参谋长!”松木直亮敬了一礼之后,立刻转身回去指挥部队去了,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容不得丝毫差错。 多田骏站在小矶国昭的身旁,低声说道:“希望这一仗,一切顺利吧!” “恩!”小矶国昭也满怀希望的点了点头,不管是战前他们有多么的争权夺利,但是战事一开,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军队落败,都在努力向前,这或许也就是中日军队之间真正的差距所在。等中国军队什么时候明白这个道理了,那么他们才能和日本人在战场一争长短。 “多田君,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小矶国昭稍微侧了侧头,低声问道。 “芳子那边已经传来消息,一切都在按照预定计划进行,而且不出所料,苏炳文果然对于再次投诚有着很大的想法,当然他也同样有着很多的顾虑。”多田骏低声在小矶国昭耳边说道,这些事情,松木直亮是不需要知道的。 “恩!”小矶国昭点了点头,吩咐道:“保持这样的进展就好,要让他感觉到我们足够的热情,但不要给他太多的许诺,你也知道,在一个日本中将和一个降而复叛的敌人里要怎样抉择,我不希望你让我失望!” “嗨依!”多田骏立正点头行了一礼,脸上满是冷酷无情的之色。 第二八三章 怪事 半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坐在指挥室里的松木直亮,脸上满是凝重之色,十分钟前,他就接到报告,说马占山的先部骑兵在离埋伏圈十公里的地方徘徊,不知道在等些什么。 十分钟过去了,这些骑兵不仅没有向前进,反而开始有些退却的迹象。松木直亮的脸上凝重之色越来越浓,这是在试探吗,还是? “将军阁下,那些骑兵开始缓慢后撤了!”一名少佐走上前拉报告说。 “知道了!”松木直亮依旧端坐在那里,“马占山的后续部队呢?” “报告将军,还没有新的情报传来。” “恩?”按照命令,前线的战报需要每十分钟汇报一次,但是上一次的的汇报就没来,松木以为是天气的影响,但现在看来,情况应该不是这么一回事。 难道马占山这一次是看透了他的计划? 就在松木直亮心里猜疑不定的时候,小矶国昭和多田骏一起走了进来。 “参谋长!”松木直亮站起来向小矶国昭敬礼。 小矶国昭摆摆手,问道:“松木君,前线的情况如何了?” “参谋长,现在前线的情况有些诡异啊,我怀疑马占山已经开始怀疑我们的计划,正准备下令各部按第二方案开始发起攻击!”松木直亮开口道。 “怎么回事?”小矶国昭皱起了眉头。 松木直亮看了眼时间,然后带着小矶国昭走到桌上上平放的地图上,对小矶国昭说道:“参谋长,现在马占山向齐齐哈尔进发的两路主力,他们的先锋骑兵已经到了距离埋伏圈只有十公里的地方,但是他们反而停了下来,现在更有向后退的迹象,而在他们的身后,马占山派出了兵力似乎并不多,原本我们以为是他们的步兵跟不上骑兵,现在看来,马占山派出了应该只有骑兵,后面的恐怕只是些幌子而已!” “怎么会这样?”小矶国昭向前走了两步,眉头皱的紧紧的。 松木直亮挑眉看了多田骏一眼,说道:“应该是昨天苏炳文那边发生的事情,让马占山起了疑心吧!” 小矶国昭当然明白松木直亮话里的意思,但是他现在没时间估计这个,他直接开口问道:“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松木直亮很自信说道:“按照第二计划,由骑兵第4旅团向来自拜泉,依安的两股匪军发起攻击,争取在进入山区之前,缠住这两支骑兵,迫使马占山将后续步兵派出来解救陷入危机的这两支骑兵,然后由飞行大队截断他们的退路,剩下两个旅团的步兵趁机从两侧发起攻击,一举将所有匪军通通歼灭。” “哦!”小矶国昭摸着下巴思索着。 “参谋长,”这个时候多田骏插嘴了,“这会不会是马占山的疑兵之际,他其实并不确定我们已经摆下了埋伏圈在等着他,他只是想通过这种试探来看看我们的意图,我们是不是再等等?” 小矶国昭摩挲着下巴不说话,其实松木直亮的应对很简单,也很直接,就是以关东军骑兵缠住马占山的骑兵,然后引诱马占山的步兵来援,然后关东君所有部队一起出兵合击,这样做很明显是一种稳妥的做法。而多田骏的应对则有些冒险,他在赌,度马占山还在犹豫,只要稍微等一等说不定马占山就会将所有部队派出来。 松木直亮和多田骏站在两侧等着小矶国昭的决定,没过多久,小矶国昭就开口了,“还是按照松木君说的第二计划开始执行吧!” “嗨依!”松木直亮立正低头行了一礼,然后立刻转身开始布置起来。 等松木直亮走开,多田骏上前一步,有些不解的问道:“参谋长,为什么不再等等?” “多田君,这次作战的总指挥是松木师团长,不是你,也不是我,松木君肯来询问我的意见,这是对我的尊重,我又怎么能对松木君的作战计划指手画脚呢!”小矶国昭的话语去似乎带着些许的不满,说完,他还看了多田骏一眼。 你不指手画脚,哼,那为什么松木直亮过来询问你意见的时候,你还要思考半天。多田骏在内心不停的腹诽,但是小矶国昭话里的意思,多田骏却是听懂了,一切军事行动都在按着松木直亮的命令在执行,不出岔子最好,一旦出了岔子,哼哼…… 在战场上他们是不会互相拆台的,但是战后推诿责任,这是一名政客的本能。 在离这里三十公里外的埋伏圈最深处,骑兵第四旅团旅团长小岛吉藏接到了后方指挥部发来的命令,他不知道前线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状况,但是指挥部来的命令是要完全无误的予以执行的。 然后在他的命令下,骑兵第四旅团分成两股,两个骑兵联队分两路向依安和拜泉的方向发起进攻,而在后面,小岛吉藏则乘坐战车联队,缓慢的向拜泉方面行进。 拜泉才是马占山的主力所在,对付马占山,攻下拜泉才是最关键的。 然而向拜泉进发的骑兵第二联队一路疾驰下来也没有发现任何马占山部的骑兵踪影,直到快追到拜泉,他们才发现此刻马占山部骑兵的踪影。 原来马占山所部骑兵只是在埋伏圈外十多公里外的地方待了10多分钟,然后便迅速的向拜泉方向撤退。 看见日本骑兵追了上来,马占山所部骑兵不仅没有停下来反击,反而加快速度向拜泉山区驶去。 骑兵第二联队联队长稻叶四郎是个很大胆的人,他一挥手,手下的骑兵们迅速的向马占山部骑兵追了过去,这里离山区还有10公里左右,足够他们追上这些敌人了。 然而就在他们一步步逼近的时候,远处的原野上枪声一响。 “砰!”一个骑兵顿时掉落在地,日本骑兵都很训练有素,基本上是枪声响起的一瞬间,他们就沿着马背伏下了身,同时一小队骑兵,向枪声响起的地方追击而去,而剩余的骑兵则在稻叶四郎的指挥下,继续向马占山部追击。 很快他们就再次逼近了马占山部的骑兵,稻叶四郎甚至能够看见最后面那名骑兵的背影,他不自禁的舔了舔下嘴唇,手一伸,一把直刀从马鞍上抽了出来。 几乎是一瞬间骑兵第二联队的士兵们,都抽出了战刀,虎视眈眈的对着前面逃窜的敌人。 然后就在此刻一声枪响,一名骑兵再次掉到了地上。没有去查看他是否还活着,这里可是骑兵部队,高速运动的骑兵部队,这种情况下,就算是不死,断手断脚也是少不了,以后也不可能再干骑兵这一行了,这就是骑兵部队的残酷性! 稻叶四郎的脸上满是愤恨,刚才中枪的那名士兵就在离他不远处,稻叶四郎甚至能够感觉到子弹射过来时,那股强烈的气流。 不用稻叶四郎下命令,一小队的骑兵再次向刚才枪声响起的地方疾驰而去,他们都很恼火,因为冷枪袭来,这个马队的速度不由的慢了一下,就是这一下,让他们与马占山部骑兵的距离再次拉远了,眼看这他们就要逃进上去了! 稻叶四郎咬牙切齿狠狠的盯着前面疾驰的马占山部骑兵,他一定要将那些懦夫都抓起来,然后一个个的将他们给剐干净了! 此时马部骑兵已经快驶入了上去,这是一个山口,八字口朝外,越往里越窄。 本来按照事先的作战计划,一旦第二联队没有在马部骑兵进入山口之前拦截住他们,那么第二联队是不允许再向前进发的,一旦进入山区战斗,骑兵的速度将会成为一种累赘,这个时候的骑兵将没有什么优势。 很明显稻叶四郎并不是那种很冷静的指挥官,刚才的那两声冷枪,已经完全将他怒火够了起来,他没有丝毫减速,直直向山口冲去,而在后面第二联队的骑兵们也跟着冲了进去。 第二八四章 突袭 这是一条宽不足5米,有些狭窄谷道,在第二联队的骑兵追进来之后,马占山部的骑兵突然不见了踪影。 即使是在白天,阴沉、昏暗的环境已经让稻叶四郎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也让他的脑袋为之一清,他记起了出发之前的军事部署,虽然这条谷道长只有一里地,但是后面可是山区啊,稻叶四郎心里一惊,立刻高高举起右手。 训练有素啊,真是训练有素! 一来因为部队进入谷道之后速度已经减了下来,虽然显得有些拥挤,但是并不混乱,所以当稻叶四郎举起右手的时候,训练有素的第二联队立刻便停了下来。 稻叶四郎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的手稍微向后挥了挥,后面的士兵立刻将命令一排排的传了出去。 这可是骑兵啊,在拥挤的谷道之内他们是没有办法转身的。只好能后面的部队退出去之后,前面的部队才能转身。 然而就在日本士兵刚开始撤退的时候,一声枪响,一名士兵立刻从马上倒了下来,紧接着枪声如雷声般响起,而子弹也如雨点一般的洒向了日本人。 仅仅是十分钟,骑兵第二联队进入谷道的不到五十名骑兵通通倒了下去,只有几匹战马还在孤零零的嘶鸣着。 两侧的岩壁上涌现出来无数穿着稍有些破烂的东北义勇军,无数的士兵开始向第二联队冲去,子弹如死神一般射入日军士兵的身体,噗噗作响。 稻叶四郎十分走运,在义勇军袭来的一瞬间,他身边的士兵立刻将他围在一起,稻叶四郎很快便弯下腰,以两侧的马匹作为屏障,人一抹,就消失在了马背上。 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他已经随着后退的士兵一起退出了这条死亡谷道。 然而义勇军也毫不示弱,他们站在山坡上居高临下向山口的日军士兵开始射击,关东军也开始了还击,此刻远在高空之上的日机也飞了下来,开始向山坡上投掷炸弹。 日本骑兵也开始向山坡开始冲击,两侧的山坡上突然响起了“哒哒哒哒”的枪声,这是轻机枪的声音,稻叶四郎的脑海中立刻便出现了这种枪械的名称。 然而还没等稻叶四郎还得及调整,四把轻机枪同时在两侧的山坡上向日本骑兵扫射,一排排的日本骑兵还没有冲上山坡就倒下了。 此刻整个战场硝烟弥漫,马占山部义勇军所据的态势实在太好了,从突袭发起,到占据山势发起攻击,第二联队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反应。 一出谷道,稻叶四郎就命令部队开始散开,然后向两侧山坡发起冲击,没想到反而正中义勇军的下怀。 此刻的稻叶四郎已经明白过来,他这是中计了呀,从见到义勇军背影的时候,然后被一步步勾引进狭窄的谷道,义勇军都已经设计好了,就算是自己不率人进入谷道,整个战局的态势已经决定了。 天上的飞机已经开始了俯冲,东北义勇军的伤亡也在增加。现在虽然已经进入了冬季,但山坡上苍翠松柏为义勇军提供了很好的掩护,他们以此与第二联队相互对射着。 稻叶四郎明白,如此长久下去自己的部队必然会获取胜利的,但是山口相对来说还是狭窄了一些,伤亡肯定不小。稻叶四郎立刻命令后部骑兵开始后撤,前部骑兵也不再向山坡上发起冲击,一边后撤,一边与山坡上的敌人对射。 骑兵是一个需要速度的兵种,即使是在热兵器如此发展的今天。 等第二联队的骑兵退出五百米之外的时候,稻叶四郎立刻开始布置了起来,所部士兵不再像刚才那样一窝蜂的向前冲击,这一次只有一个连不到百骑,散开成进攻阵型,向山口发起冲击。 而在同一时间,第二联队携带的掷弹筒也开始了发起了攻击,没过多久,山坡上的轻机枪便接连哑火,很快第二联队的骑兵已经山坡。此刻的山坡上除了断后的义勇军外,并没有多少的人手,而他们也依据树木不停的后侧,不停还击。 稻叶四郎止住了手下骑兵想要追击的欲望,他明白这种地势并不适合骑兵再发起进攻,茂密的森林,起伏的山势对骑兵的速度来说不,只是一种阻碍,有的时候更是一种致命的因子,躲在树上的敌人可以轻易的要了他们的性命。 稻叶四郎挥挥手让部下开始清点起了伤亡,然后开始向后方进行汇报。 这一次第二联队的损失着实不小啊,最起码超过一个小队近百名的骑兵损失在了这个不知名的山口,这让稻叶四郎的心口着实有些疼啊,要不是自己一时冲动也不会让这么多的大阪子弟死在了这个地方。要知道他第二骑兵联队只有一千三百多人,这次损失已经不少了,尤其是马占山部义勇军的损失还不到他们的一半,怒火之下的稻叶四郎,下令将仅有的几个俘虏通通杀掉,一个不留。 没过多长时间,骑兵第4旅团旅团长小岛吉藏也赶到了这个地方。 小岛吉藏一边向稻叶四郎询问情况,一边在在稻叶四郎的陪同下勘查战场,半天之后他才冷着脸向指挥部进行汇报:我部骑兵第二联队与敌交战,敌退甚速,似早有准备,我部追之不及,此战,我部损失骑兵十余人,歼灭敌部断后骑兵五十余人。 后方指挥部,松木直亮铁青着脸看着接连发回来的电报,从前方的两个骑兵联队都发回了差不多的电文。 马占山部的这次出击只是一次佯攻,也不算是佯攻,因为他根本就没有主攻的地方,三个地方实际上都是烟雾,目的就是在于测试关东军是否是真的设下了埋伏圈。 松木直亮完全可以想象得到,现在的马占山部必定是在小兴安岭的深山老林里面埋下了重重埋伏,等着他第十四师团进攻。 松木直亮铁青着脸向小矶国昭进行了汇报,对于眼下这种情况,小矶国昭也有些诧异,这次不等松木直亮开口,多田骏便抢先说道:“参谋长,要么是马占山猜到了我们的这次行动,要么就是我们这次行动的情报发生了泄露。” “哦!”小矶国昭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多田骏一眼,情报失误,怎么个情报失误? 松木直亮反倒有些明白多田骏的意思,他本想将责任推到多田骏的身上,但现在多田骏有了更好的借口,这事他就不参与了,让多田骏与关东军的情报部门扯皮去吧。 所以松木直亮直接开口道:“参谋长,现在的关键是,我军下一步的作战该如何展开,如何追责,这是以后的事情了。” “恩!”小矶国昭认真的点了点头,松木直亮说的确实有理,“既然如此,那就让骑兵第四旅团与骑兵十四旅团对嫩江东岸平原上的所有敌人进行清缴,第十四师团的二十七旅团,二十八旅团,以及第八师团的混成第十四旅团分别向依安,拜泉,明水发起攻击,第5联队和第17联队攻下明水之后,即刻向拜泉发起攻击,与第二十八旅团一起对拜泉形成夹击之势,剩余部队固守在齐齐哈尔东侧,防止苏炳文借机向我军发起攻击。” “嗨依!”松木直亮立正低头心里之后,立刻回去不知了,而多田骏则乖乖的站在一侧。 其实小矶国昭心里清楚这一次的行动计划出现了意外,问题肯定出在了苏炳文那一边,所以他对多田骏命令道:“让川岛芳子立刻查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这件事情,必须给松木君一个交代。” “嗨依!”多田骏低下的头满是羞愧,这一次招降苏炳文本是他多田骏的提议,按照原本的设想,这是一个极佳的提议,在关东军进攻马占山的时候,苏炳文做壁上观,而马占山也不敢轻易向苏炳文靠拢,等他们都反应过来的时候,关东军已经将马占山部清缴的差不多了。 现在作战计划明显是出了问题,小矶国昭不管最后他与关东军情报部门如何扯皮,但是问题出在哪里,还是要查清楚的,不然以后倒霉的还是关东军。 第二八五章 粮忧 此刻的在讷河东南的山区里,马占山和韩家麟都长出了一口气,脸上满是侥幸之色。 “冬括,这次真是运气啊!”马占山一脸的后怕。 韩家麟满是感慨道:“是啊,司令,谁能想到日本人这么阴险,居然摆下这么大个坑让怎么跳,要不是辅帅那里提点了一句,咱们怕是已经万劫不复了!” 是啊,谁能想到日本人竟然堆积了三个野战旅团的兵力来对付他马占山,正面作战,马占山肯定不是对手,但是依托小兴安岭的山势,马占山还是有一定胜算的。 他马占山才不会和日本人在齐齐哈尔的平原上作战,辽东的唐聚五就是前车之鉴,和关东军的精锐第二师团,加上第八师团的一个主力旅团的兵力,还有飞机大炮战车作战,致使十多万部队风流云散,他马占山才不会做这等傻事呢。 虽然说唐聚五的部队人数确实比马占山的要多上两倍,但是真的战斗起来,马占山是完全不怵他唐聚五的,就唐聚五手下那些乌合之众,怎么可能是马占山的对手。 马占山看着桌子上的地图,半天后,他开口问道:“下面布置的怎么样了?” 韩家麟拿起桌上的木杆指着地图上的位置,说道:“明水方面张纯一已经率主力部队向克山转移,拜泉方面,邓文已经做好了完全的部署,依托拜泉的山势地形对日军节节抵抗,迟滞敌人的行军速度,伊安方面,李海清已经主动向拜泉靠拢,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与邓文部在拜泉汇合。” “这一仗,拜泉是重点啊,拜泉守住了,这一场我们就赢了,拜泉要是守不住,你我怕是得再次逃亡啊!呵呵!”说着说着,马占山笑了起来。 “对了,苏炳文那边怎么样了?”提到这个问题,马占山的脸色顿时阴了下来。 “司令,那件事我已经知会了谢参谋长和张副司令,事情他们会调查清楚的。” “恩!”马占山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叹了口气,“也好,老谢那人一向眼睛里不揉沙子,苏炳文真要想再次投靠日本人,老谢这一关就过不去。好了,那边的事情,先不管,我们等消息就是了。对了,粮食贮备的怎么样了?” 一提起这个,韩家麟的脸上就满是愁容,“司令,克山山区秘营里贮藏的粮食还不到50%,拿不下齐齐哈尔,就只能够让苏司令那边支援一些了。” 马占山也是半天没有说话,粮食不足,这个冬天就没法过,这其实也是各地义勇军被迫在这个时候向大城市发起进攻的重要之一,日本人就是逮住了这一点,才会与各部义勇军进行大战,唐聚五留了通化,李杜拿下来佳木斯,马占山被迫进攻齐齐哈尔只有苏炳文那里有着充足的粮食,这也是苏炳文不着急的原因之一。 俗话说的好,手中有粮,心里不慌,手中无粮,嘿嘿…… 就在马占山和韩家麟在为粮食担心的时候,徐宝珍从外面走了进来,“司令,武汉那边发来电报,让您小心进军,日本人极有可能在齐齐哈尔布重兵张望以待!” 马占山和韩家麟对视一眼,都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韩家麟一脸不屑的说道:“老蒋真是事后诸葛亮啊,咱们都已经从齐齐哈尔的陷阱里面跳出来了,老蒋这才过来提醒我们说那边有陷阱,真是马后炮啊!” 马占山摆摆手,说道:“话不能这么说,武汉那边本身得出的也只是一个推论,辅帅提前过来提醒也是从武汉那边得来的消息,这说明武汉那边对咱们还是关心的,不像北平!” 马占山叹了一口气,“唉,要不是辅帅最后提到第八师团调了一个旅团的兵力北上,咱们也不会猜到日本人设下了埋伏圈,而且一试就是试出来,起码说明武汉那边还是有些能人的,只是有些官僚手续慢一些罢了,而且咱们现在需要各种支持,否则这个冬天不好过呀!” 韩家麟的情绪也是有些低落,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粮食问题,解决不了粮食问题,就逼着战士们去于日本人作战,虽然他们占据了地形优势,但是这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部队了。 就在马占山还在为粮食问题担忧的时候,远在扎兰屯司令部苏炳文也在为川岛芳子的事情忧心,对于是否再次投靠日本人苏炳文心里并没有一个定论,毕竟冬天就要来了,他苏炳文的部队就算是能够熬过这个冬天,明天夏收之前,粮食贮备也是不够的。 这个时候日本人过来招降很明显是看到了这一点才派人过来劝降的,但是苏炳文并不是没有疑虑的,日本人开的条件太优厚了,优厚到他苏炳文都不得不起疑,九月份的时候日本人明确表示要对苏炳文的部队进行改编,可这一次对改编一事是只句未提。对于松木直亮占了苏府宅邸,还有黑龙江省的省长位置,日本人到时也都会一一归还,甚至若是苏炳文坚持的话日本人还可以是松木直亮向他道歉,条件优厚的简直不像话,也怪不得苏炳文会有些动心。 日本人当然也不是没有要求的,苏炳文需要协助他们一起清缴近在咫尺的马占山部,在未来苏炳文还必须协助关东军,一起向热河发起攻击。同时在将来,苏炳文还必须协助关东军防御对面的苏联军队,一旦苏联有任何举动,苏炳文的部队必须在第一时间顶上去。 苏炳文心里也在担忧,一旦他想马占山发起进攻的话,他自己就断了再次反叛的退路,这意味着日本人一旦违背诺言,想要对他下手的话,他自己就再不会有任何的帮手,只能任由日本人宰割。 就在苏炳文在厅堂里不停踱步,来回思考的时候,门口的卫兵从外面跑了进来。 苏炳文的脸上满是不满,“我不是说过了吗,任何人来都不能打扰我!” 卫兵先是紧张敬了一礼,然后才开口说道:“司令,是张副司令和谢参谋长来了,他们有紧急军务要求见您!” “哦!”苏炳文心里一惊,他一直在琢磨日本人开出的条件了,这二位这个时候过来,莫不是前线出了什么事情。 苏炳文眉一挑,对卫兵命令道:“去将张副司令和谢参谋长请进来!” “是!”卫兵立刻转身出去了,没过多久,一个有些富态,脑袋有些大的中年人率先走了进来,这是谢珂,后面跟着的是个子稍高,人有些瘦削的张副司令张殿九,张殿九年岁比谢珂和苏炳文还要大上十岁。 谢珂别看一副和气模样,但是为人最是耿直,一进门谢珂就毫不客气的开了口:“司令,我听说关东军那边派人过来了?” 苏炳文不禁皱起了眉头,川岛芳子和宪立到来的消息被他派人死死的捂住,谢珂是怎么知道的,看着样子,不仅是谢珂,张殿九也知道了,不然两人也不会一起上来堵门。 苏炳文念头一转,便点了点头,应了下来,“是啊,人是昨天到的,日本人想要和我们进行谈判,看是否能将我们手上扣押的日本人都要回去!” 9月底,苏炳文起兵反日,扣押大批日本人。日军统帅部对苏炳文的起义和扣押大批日本人的问题甚为焦急。本来拟定于9月底调动部队向海拉尔进攻。但是因为新京爆炸案,事情被迫换了下来,武藤信义伤势有所起色之后,决定首先集中兵力进行南满的治安作战以稳定刚成立的伪满政权。至于苏炳文所扣押的日本人,则以政治手段与苏炳文进行接触解决,月半也来两家接触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当然苏炳文和关东军在这段时间之内也是经历一番血战,苏炳文部在朱家岗、腰库勒与日军第十四师团中山支队2000余敌激战数人日,中山支队死伤甚重,被迫向富拉尔车站退却,两家依旧成对峙之势。也正是因为中山支队这一败,才让多田骏有了借口,派出川岛芳子去向苏炳文劝降。 听了苏炳文的解释,谢珂和张殿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张殿九这个时候开口了,“翰章,日本人这回又开出了什么条件?” 苏炳文心里一愣,他没有想到张殿九竟然接着问了下来,苏炳文强制压了心里的慌乱,开口说道:“日本人说,只要我们肯将手里扣押的日本人都换回去,他们就给我们一大批粮食!” 第二八六章 相谈 苏炳文刚才说完之后,自己的心里反而一动,这样未尝不好,自己提出以粮食换人,日本人同意最好,日本人要是不同意,这说明日本人之前的一切提议都有可能是假的。 “什么?”张殿九和谢珂的脸上同时露出了惊讶之色,他们没有想到日本人这次竟然肯拿出这么大的魄力来,粮食,那可是苏炳文他们最紧缺的东西,一旦拿到粮食,就是日本人攻破嫩江,他们也不需要担心了,有了足够的粮食,他们就能稳稳的退守扎兰屯,好好度过这个冬天,一直到明年夏收。 当然只要日本人能给足够的粮食,就连马占山那一边也不需要再强攻齐齐哈尔了,直接退守黑河。等日本人明年进攻热河的时候,他们说不定还能出其不意,直接占领齐齐哈尔,这样的话就他划算了。 与张殿九脸上满是笑容不同,谢珂的脸上也满是忧色,“司令,我担心这只是日本人的一个烟雾弹,拖住我们,进而先清缴嫩江以东,到时候只剩下我们一家,就独木难支了。” 听完谢珂的一番话,本有些动心的张殿九苏炳文都冷静了下来,开始慢慢思索。 就在此时,外面的卫兵再次跑了进来,“报告,前线张总指挥紧急电报!” 这里说的张总指挥,是苏炳文手下大将张玉挺,张玉挺是苏炳文部的前敌总指挥,负责在前线与日军周旋。 苏炳文接过电报以后,仔细看了起来,半天之后,这才脸色阴沉的将电文转给了谢珂和张殿九。 “司令,这上面说的什么呀?”张殿九有些等不急,开口问了起来。 苏炳文阴沉着脸,说道:“就在刚才日本以两个步兵旅团,一个骑兵旅团的兵力,加上3个飞行中队同时向明水、拜泉、依安、拉哈及其以东地区发起进攻,马占山所部节节败退,现在已经退入了东北山区,依据地势进行抵抗。” “什么?”张殿九顿时大惊失色,刚才谢珂所言几乎全中,日本人根本就是要拖住他们,等关东军击败马占山所部,下一步就轮到他们了。 谢珂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有些担忧的说道:“也不知道占山他们那边损失如何,要是他们那边守不住,我们这边怕是也要准备撤退呀!” 苏炳文立刻就站了起来,“我马上去让人联系占山那边的情况,真的要让日本人得手了,就麻烦了!” “那日本人那边?”谢珂抬头看了苏炳文一眼。 苏炳文总感觉有一种被谢珂看透的感觉,“这个咱们回来再商议,日本人可以迷惑咱们,咱们也可以迷惑他们吗,先看看占山那边的情势吧!” “恩!”谢珂点了点头,建议道:“还是要小心一点,咱们下边的人手也要做好应对人的准备才是。” 张殿九也认可谢珂的意见,“对于日本人,咱们不可不防啊!” 苏炳文斟酌道:“这样吧,立刻让前线加固朱家坎和碾子山两道防线,防止日军的突袭,一旦日军突然来袭,要节节抵抗,依据地势消耗敌人的进攻力量。至于剩下的,还要先看看占山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恩!”谢珂和张殿九都同意了下来,立刻便有些下去撰写电文,传达命令。 川岛芳子现在正在苏炳文司令部的某一件偏院里面待着,她不知道前线进展的如何了,但是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苏炳文应该快来找自己了。 果然没过多久,川岛芳子所在偏院的房门被推了开来,苏炳文带着几名卫士一起走了进来。 苏炳文先是冷冷的看了川岛翻译一眼,一挥手,他的手下卫士便轮流走了出去,在院子周围警戒起来,屋子里面只剩下苏炳文和川岛芳子两个人。 “川岛芳子小姐,你这回干的不错呀!”苏炳文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川岛芳子冷艳的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通过苏炳文的表情,她能够猜到必然是前线的战况给了他巨大的惊讶和打击,“苏先生,我想你还是应该多考虑考虑我给您的提议,大日本皇军不会那么永远有耐心的。” 苏炳文冷笑一声,说道:“想要我手上的人质,可以,那粮食来换,一个普通的日本人两千斤上好的粮食,稍微重要一些的人物,他们的价钱还要翻倍,只要你们肯满足我的这个条件,剩下的事情,咱们还可以再谈!” “哦!”川岛芳子的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好,我可以替松木君答应你,不过咱们谈判的这些天……” 苏炳文知道川岛芳子什么意思,他很直接的说道:“你放心,我的部队是不会向前进一步的。当然从今天开始,我手上的日本人质会开始断粮,若是你们在他们断粮之前不把粮食送过来,到时候饿死他们,我看就要记在你川岛芳子的身上了!” 川岛芳子十分愤怒的看着苏炳文,“你……” “还有,从今天开始,若是有一个关东军向富拉尔基方向迈出一步,我就会杀掉一个日本人,若是你们真的不想继续谈下去,那么就等着为这些人收尸吧!”苏炳文的声音十分的冷峻,说完这番话,苏炳文没有再留,而是转身离开了偏院。 在苏炳文离去之后,守门的一个卫士递给川岛芳子一身义勇军军服,顺便对她说道:“芳子小姐,还请换上我军的军服,我好现在送你出去!” “恩!”很快川岛芳子便换好衣服,跟在卫士后面出了苏炳文的救国军总司令部,从南面绕开道道防线离开了扎兰屯,送到东方的原野,卫士便转身回去了,至于川岛芳子如何会齐齐哈尔,这并不在苏炳文的交代之列。 川岛芳子不自禁的回望了整个司令部中心一眼,她知道这个地方自己早晚还会回来的,咬了咬牙,川岛芳子冲进了原野当中,消失在了所有明暗哨所的视线当中。 而在远处的一段城墙上,苏炳文和谢珂远远的看着这一切,川岛芳子能否安全回到齐齐哈尔,他们任何人都不担心,若是川岛芳子真的是在了半路上,那也只能怪川岛芳子云子不好了,日本人会接着派人来喝苏炳文他们来谈判了。 在整个扎兰屯,黑龙江救国军司令部,虽然谢珂已经清理过很过遍,但是他依旧肯定,这里还有许多日本人的探子,这也是他和苏炳文放走川岛芳子的原因。 “韵卿,你能想得到嘛,日本人竟然集中了三个旅团对付占山他们,还留了两个旅团用来对付我们,这回要不是占山小心,恐怕你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苏炳文的脸上露出了一种似哭似笑的奇怪表情。 谢珂很能够明白苏炳文的心情,苏炳文和马占山两家的精锐力量加在一起也不过是三万人出点头,至于剩下的各地义勇军,说不好听点也就是杂牌武装的力量自然有伪黑龙江省长程志远警备军的10个旅来对付,关东军就是平推也足够保证能够对付得了马占山和苏炳文的联合部队的。 要不是他们一家占据嫩江,一家以小兴安岭余脉为依托,日本人早就干掉他们了,哪儿还用得着使这种各个击破的策略。 “韵卿,你说我们要不要向齐齐哈尔出兵,来缓解一下占山他们那边的压力?”苏炳文脸色凝重的问道。 谢珂摇摇头,说道:“我军一旦离开嫩河西岸,就少了可以和关东军对抗的力量,上一次我们能够取的胜利,也是因为中山支队由龙江以北渡过嫩江,我军在朱家岗、腰库勒将其重重围困,激战数日,这才将敌人击退,虽然中山只对死伤惨重,但是我部的损伤也不轻啊。要知道日本人之所以不肯与我军正面较量最关键的原因是他们下一步要进攻热河,一旦在轰隆将损失过重,将会大大削弱关东军进攻热河的实力,这是日本人最不愿意看到的。” 第二八七章 商议 “韵卿,你说关东军会相信我有再次投降打算吗?”苏炳文转过脸来看着谢珂,脸上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笑容。 谢珂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波动,这件事情他看的很透彻,“关东军不会管这些事情的,只要我们没有想东面进攻的意向,日本人在没有清缴完嫩江东岸之前是不会对我们动手的,但是日本人一点清理完东岸,那下一步就是我们了,不管我们是否有投诚的意向,都不管用。当然你要是愿意将部队解散,去做个闲散老翁也可以!” 苏炳文摆摆手,说道:“投诚就算了,我苏某人这点继续抗战的勇气还是有的,韵卿,下面的事情,你去安排吧,日本人这面还是我来应对吧!” “恩!”谢珂点点头,深深看了苏炳文一眼,转身离开了。 苏炳文深深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回隐瞒川岛芳子前来的事情已经在他和谢珂的关系上深深划了一刀。就拿马占山来说吧,谢珂之前一直是马占山的参谋长,但是自从马占山投靠了日本人之后,谢珂就再也不愿意见到马占山了,就算是马占山能够再次反正,谢珂对他的态度也好不了多少,每次见面都是冷言冷语的。不过说起来,相对马占山而已,自己的情况确实要好了许多。 自对自苦笑两声,苏炳文远望了东方一眼,人影便消失在了城墙之上。 齐齐哈尔,关东军指挥部,作战室。 电台发出了收发报的声音在不停的滴滴声的此起彼伏的响着,松木直亮正在不停了看着前方传回来的各路情报,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一名少校参谋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在松木直亮耳边一阵嘀咕。 “哦!”松木直亮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合上手中的战报,站起身来,“走,去看看!” “嗨依!”少校跟在松木直亮的身后出了作战室,走向了左侧的另一套院子,那里是多田骏的院子,他带来的一套人马都住在那里。 松木直亮带着人径直走了进来,站在门口的守卫连拦也不敢拦。 正中的厅堂里面,不停的有人在走来走去,而左侧的一间房间里,灯光却在亮着,这是多田骏的房间,松木直亮推开门就走了进来。 松木直亮一看小矶国昭,多田骏还有川岛芳子三人都在,笑着说道:“芳子小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样,苏炳文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小矶国昭看了眼脸色有些阴沉的多田骏,心里暗笑两声,这个多田骏的心眼真是不大呀,他对松木直亮招招手,“来,松木君,先坐下,听芳子小姐,汇报完再说!” “遵命,参谋长!”松木直亮看也没看多田骏,就在小矶国昭的另一侧坐了下来,他向门口看了一眼,跟过来的少校很识趣的退了出去,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恩!”小矶国昭朝松木直亮和多田骏分别点了点头,然后目光看向了正在房间中间的川岛芳子。 川岛芳子隐秘的看了多田骏一眼,之间多田骏阴沉着脸点点头,她这才开始叙述起了这一次劝降苏炳文的经历! …… 半天后,多田骏脸上的阴沉之色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深思,半天之后,他才开口询问道:“芳子,你觉得苏炳文对于交换俘虏的诚意到底有多少?” 多田骏的话音刚落,小矶国昭和松木直亮的目光同时落在了川岛芳子的身上,川岛芳子怎么说也是一名专业间谍,她的意见对于三人做出判断有着至关重要依据! 川岛芳子下意识的向后捋了捋头发,这才思索着开了口:“今天苏炳文很明显是收到了我军重兵讨伐马占山的消息,那么我军强大的兵力部署肯定是瞒不过去了,这个苏炳文恐怕是起了退却之心。” 川岛芳子声音一顿,下意识的朝前面做的三人看了一眼,只见小矶国昭和多田骏的目光都转向了松木直亮,而松木直亮的眼睛也在同一时间眯了起来。 川岛芳子浑身顿觉一冷,松木直亮的眼神透着一股渗人的意味,川岛芳子在心底咒骂一声:这个疯子。心里感觉好受一些,川岛芳子这才接着说了下去:“若是说苏炳文向要将手里的任人质全部与我们交换这估计是不可能的,他的手上必然会留下一些,防止我们在拿到人质之后,突然发起进攻!” 多田骏点点头,对于川岛芳子的分析他基本上也表示同意,既然苏炳文有意交换,那事情就好办了些,他看了小矶国昭和松木直亮一眼,见两个老家伙都一副神游物外,不知道再想什么的表情,多田骏心底冷笑一声,然后对川岛芳子说道:“芳子,你先下去早点休息吧,说不定今天夜里,还得让你再跑一趟。” “嗨依!”川岛芳子向三人同时敬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开了。 出了这间院子,川岛芳子长吸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在房间里中感觉到一股令人窒息的感觉,出来之后才好受了一些。 川岛芳子看了看天色,时间已经不早了,她赶紧返回自己在齐齐哈尔的住处,见哥哥宪立已经从扎兰屯返回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让自己的哥哥也变成人质。 就在川岛芳子兄妹寒暄的时候,在司令部,还是那件屋子,小矶国昭三人正在讨论下一步该怎么做。 “换是肯定要换的,关键是怎么换,才保证我们的计划顺利进行!”松木直亮率先做出了表率,其实在松木直亮的心里,那些人质换不换回来都不重要,只要到时他能够将苏炳文部通通清缴干净,那些人活着最好,死了也只能是当他们运气不好。 当然他的这种心思还是要遮掩一下的,毕竟被抓的人质当中满洲里特务机关长寺田利光中佐、驻满洲里领事山崎诚一郎和参谋本部的渡边少佐等人,这几个人最好是都能够活着回来,尤其是参谋本部的渡边少佐,本身他被抓就让关东军在参谋本部那里受了不少责难,这人要是再一死,关东军无能的印象恐怕就会深入参谋本部的诸多长官眼里了。 还有驻满洲里领事山崎诚一郎,外务省的那帮家伙一直在督促他们将人换回来,万一出点什么事,也是一堆麻烦。至于满洲里特务机关长寺田利光,他等回到关东军中怕是要倒霉了吧,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总需要有人背黑锅的,这个人大家已经默认为是寺田利光了。 多田骏看了松木直亮一眼,开口说道:“现在大多数的人质都被关在扎兰屯,这是我们在那边的人手已经探查清查的,反倒是寺田君和山崎君他们至今没有下落,不知道被苏炳文关在了什么地方?” 小矶国昭听着二人的发言,心里不停在思考着,半天之后他才开口说道:“这样吧,先把那些普通人换回来,这样苏炳文他们就会失去警惕心,这样也会有可能给我们留下查找的痕迹,一旦找到寺田君和山崎君他们的下落,便立刻出动特战队前去救援,人只要救回来,什么时候剿灭苏炳文,就是我们说了算了。” “嗨依!”多田骏和松木直亮两个人站了起来,对小矶国昭立正行礼,尤其是松木直亮,苏炳文那边至少牵扯了他两个旅团的兵力,来防止他的突袭,若是上面肯让他发起进攻的话,哪怕只用两个旅团的兵力,他也有把握击败苏炳文。只是上一次中山支队的失败,让上面的人失去了信心,武藤信义亲自下令在嫩江东岸的匪军清缴完之前,不允许他再对嫩江西岸发起攻击,在整个满洲,能让松木直亮保持畏惧的,也只剩下武藤信义了,至于眼前的小矶国昭,大家都是中将,要是没有武藤信义在上面压着,松木直亮才不会正眼看他呢。 三人对换人达成一致意见之后,开始研究起了交换的详细步骤,当然还有粮食的征集,运输等等,这些事情最后通通交给了多田骏来负责,而松木直亮见事情已经定下来,便再次回到了他自己的作战室,指挥部队开始对马占山等匪部发起攻击。 第二八八章 交换 深夜,川岛芳子再次乘飞机,利用降落伞降落到扎兰屯,要知道,这个时代日本的跳伞技术还很不成型,每一次进行跳伞,都是在拿命来做赌博。 川岛芳子的如此“勇毅”,让多田骏和小矶国昭很是赞赏,就连松木直亮也在悄然间改变了对川岛芳子说话时的语气。 等川岛芳子落地没有多久,几个骑着马匹的骑兵,就来到了她身边。 苏炳文的手下也并不差,川岛芳子第一次进来是占了出奇不已的便宜,第二次她想要在悄无声影的透过防区降落下来,也要问一问这些骑兵们答不答应。 好在苏炳文早有命令,这些骑兵押着川岛芳子来到了司令部,交给了苏炳文的手下之后,便悄然离开了。 苏炳文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川岛芳子,上下审视着她,不可否认这是一个极有魅力的女人,再想想的她的身份,前清肃亲王的十四女,爱新觉罗傅仪的侄女,今年才28岁的年纪,这样一个女人就这样站在自己的面前任自己予以欲求。 苏炳文的眼神不自觉的缩了缩,他很快就收敛了内心的杂念,他明白像川岛芳子这种女人是碰不得的,这不仅仅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她的身上还带着致命的毒素,一不小心是会没命的,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 “芳子小姐,你这么快回来,可是关东军那边已经有定论了?”苏炳文眯着眼,开口问道。 川岛芳子的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刚才苏炳文看她的眼神,恨不得一口将她吞下,现在虽然苏炳文强压下了内心的欲念,但是川岛芳子明白,自己还是占了上风。 “是,苏将军,松木师团长已经同意了贵方粮食换人质的提议,第一批粮食会在明天晚上送达,倒是还希望苏将军受到粮食之后,立刻放人。当然,松木将军说了,若是苏将军在交换人质的事情上耍什么花样的话,那么,这些人质我们也不要了,通通留给贵方好了,不过到时候,在整个扎兰屯怕是也要化为一片火海了!”说着说着,川岛芳子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出现在她脸上的是一阵阵的冷酷之色。 苏炳文听到川岛芳子的威胁,心里也是倒吸一口凉气,他一直自持手上有这批人质,日本人不敢胡乱做些什么,但是日本人真要疯狂起来不要这批人质的话,他苏炳文似乎也不能怎么样,人质这一手,对中国来说是十分管用的,但是指望靠这个来挟持日本人,这效果…… 呵呵,那真是一个笑话啊! 苏炳文铁青着脸,点了点头,说道:“好,那就按照我的提议,请在明晚午夜之后,在扎兰屯外的荒野上投送第一批粮食。还请诸位投送了准一些,到时候,因为投送失误,粮食出了问题,哼哼,出什么事情,就别怪我们了!好了,等第一批人质顺利交换之后,我会择机通知你们进行第二批人质交换的。川岛芳子小姐,请回吧!来人!” 苏炳文话音刚落,外面就走进来两名卫士,苏炳文一挥手,“将芳子小姐送回到她刚才出现的地方!” “是!”卫士直接挟着川岛芳子出了指挥部,向野外行去。 川岛芳子这才清醒过来,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她刚才真的被苏炳文那种决断有些给吓着了,现在回过头来,一想,这未尝不是苏炳文方寸大乱的一种表现。 下一步自己的任务就是保证交换不出意外,还有就是探查出寺田利光、山崎诚一郎等人的下落,那这一次自己的任务就算是圆满了。 川岛芳子回望了一眼扎兰屯,满意的笑了笑,然后一转身,消失在了原野当中。 还是刚才的那间房间,就在川岛芳子刚刚离去不久,苏炳文的脸上的铁青瞬间就消失不见,他看了一眼后面的屏风,开口说道:“怎么样,秀芳兄,看够了吗,可否还满意?” 一个声音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那一脸沧桑的模样,正是马占山。 马占山看了窗外一眼,然后对苏炳文说道:“翰章老弟,这一次日本人为了剿灭你我,真是下了大本钱了。” “嘿嘿!”苏炳文冷笑两声,“日本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用来换人质的粮食,实际上是落到了你秀芳兄的手上。秀芳兄,这一次日本人来时汹汹,你我怕是撑不了多久啊!” “恩!”马占山点点头,说道:“我的人最近从苏联那边得来的消息,这段时间不知道日本人在那边到底花了多大的代价,这一次日本人进攻你我两部,只要日本人不踏入苏联的控制范围,苏联人是不会动手的。” 苏炳文的脸上露出了苦涩的味道,“那你我恐怕只有撤入深山老林才能避免这次危机了!” 马占山摆摆手,说道:“翰章,既然你我两部过冬的粮食都已备足,那么等着下一回日本人撤走之后,这齐齐哈尔还是你我两人的天下。” 苏炳文摇摇头,不说话。 马占山有些奇怪的转过头,看了苏炳文一眼,“怎么了,翰章,你觉得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苏炳文点点头,苦涩的说道:“秀芳兄,你我的好日子怕是不会太长了,如果你我在日本人攻下热河之前,找不出一天出路,那你我早晚有一天会被日本人彻底剿灭的,秀芳兄,你不会认为,日本人不会再往东北增兵了吧!” 马占山的脸色突然一变,他有些明白苏炳文的意思,以往他总是不愿意往这方面想,现在却是由不得他了。 “所以要么你我明年趁着关东军向热河发起攻击的时候从蒙古退入热河,要么就在趁着明年日本人在热河开战的时候,好好的在折腾一番,最好是能凑够足够多的军事物资,否则,日本人一旦从热河抽出手来,你我怕是只有退往苏联一途了!” 至于退入大兴安岭,两人都没有再提,因为两人都知道,在没有足够多的军事物资之前,退入大兴安岭只会是死路一条,想想去年这个时候,整个黑龙江的义勇军又十多万之众,但现在呢,真正的精锐部队,两家加在一起也不过是四万余众,他们的部队是越来越少,而日本人还有那些伪军则会越来越多。 这是谢珂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对着马占山和苏炳文冷笑一声,说道:“你们两个不觉得自己想的有点太好了吗,先把这个冬天挨过去再说吧!” 说完他看了马占山一眼,“占山,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退往海拉尔吗,要知道相对海拉尔而言,黑河的地形优势实在有限啊!” 马占山摇摇头,说道:“事情还没到那一步,要真是连拜泉和克山都守不住了,我会考虑和你们一起撤往海拉尔的。现在来说还没有到那一步!” 说完,马占山一抱拳,说道:“好了,两位老弟,这一次我马秀芳就承两位的恩情了,若是有机会,我一定会再与二位一起并肩作战的。好了,我先告辞了!” “占山,我送送你吧!”谢珂看了苏炳文一眼,苏炳文点点头,谢珂便赶紧跟了出来。 这一次马占山前来跟川岛芳子前来一样是极度机密的,日本人怎么也想不到,就在拜泉守卫战要打响的前一刻,马占山竟然从讷河赶到了扎兰屯,他和苏炳文两个人更是密谈了数个小时,在川岛芳子离去之后,马占山才在谢珂的陪伴下,离开扎兰屯。 临走之前,谢珂再次告诫马占山,“若是拜泉和克山真到了守不住的时候,早点撤,不要将部队的有生力量都消耗在日本人的飞机大炮之下,唐聚五就是前车之鉴啊!” 马占山点点头,深深看了一眼谢珂,然后狠狠的给了他一个拥抱,江桥之战时,两人一起出生入死,到后来马占山投降日本人时候的分道扬镳,所有的恩怨情仇,都在这一个拥抱之鉴,化为淡淡的一抹回忆! 很快,第二天晚上,日本人就将第一批十万斤的粮食空投在了扎兰屯的荒野之外,然后被苏炳文的部队迅速的运往了海拉尔。没有多长时间,马占山带着五万斤粮食回到了克山,此时的拜泉外围,日本人已经准备对拜泉发起进攻。 就是不知道在日本人的攻势之下,拜泉能够支撑多久呢! 第二八九章 危机 范杰从中日学院的讲坛上下来的时候,吉冈正秀正在门口等着他。 因为马上范杰就要去一趟奉天,所以他将周五的课程提到了周三,这样下面一周里,课程也就不会耽误了。 “村上君,回本土的时间定好了吗?”吉冈正秀开口问道。 “还没有,吉冈君,你觉得我什么时候启程回本土比较好?”范杰开口反问道。 吉冈正秀想了想,开口说道:“村上君,1月3号就是芥川奖正式公布获得者的日子,所以在此之前,你恐怕就必须已经抵达东京,而在这你至少需要三天的时间与各界人士进行沟通,再加上海上、陆上需要的时间,村上君,最晚12月下旬,你就必须启程回国了,这样你还可以回京都一趟,和家人团聚!” 说道这里,吉冈正秀不禁有些羡慕。 范杰有些好奇的问道:“吉冈君,这次你不跟我一起回本土吗?” 吉冈正秀摇摇头,“我和藤江君最近一段时间都很忙,怕是要到很长时间之后才能抽空回本土一趟,现在说这些都还早。” “哦!”范杰有些不解的点了点头,和吉冈正秀告别之后,范杰一个人开车回海河公寓的路上,脑子里一直在琢磨吉冈正秀刚才的话。 突然,范杰猛的一踩刹车。 他终于想明白了,这个时候,能让藤江真文,吉冈正秀这些日本间谍忙的不可开交的事情,恐怕也只有山海关或者是热和那方面的事情了。 这也是范杰这趟北上奉天的任务之一,自从上一次伪满士兵冲击山海关东北军防区造成冲突之后,张学良让何柱国加强了山海关的军事防御。敏感的人都能感觉到日本人对山海关的企图,拿下了山海关,日本人向西可危险冀东,向北则可窥视热河,由不得张学良不上心啊! 范杰这一次也是奉了武汉方面侍从室的命令,去奉天查一下关东军最近有没有什么新的计划。拿下了通化的唐聚五之后,关东军第二师团正在清缴辽东义勇军残部,这个时候,他们的目光相信已经放在了辽南义勇军身上,范杰的任务就查清关东军的下一步动向。 自从将马占山部可能遭遇到了危险通知张作相以后,范杰一直关注着北满的局势,好在马占山很谨慎,没有踏入日本人的伏击圈,否则的话,即使有着小兴安岭山势的帮助,拜泉也坚持不到月底,现在来看,马占山利用深山老林层层迟滞,关东军的装甲车在这种情况下,根本就排不上多大的用场,而大炮等重型武器一时也运到了最前线,所以短时间来说,马占山部还是没有多少危险的。等大雪来临之后,日本人坦克大炮的优势将会被大大的削弱,那个时候想要彻底剿灭马占山就没那么容易了。 范杰从比利时购买的榴弹生产线也在两天前运到了天津,因为鲍尔这段时间一直在北平,所以这批榴弹生产线进出天津根本就没有引起日本人的注意,悄无声息的被运到了石景山。 可惜范杰就要启程北上了,安装调试的任务再次落到了勒夫身上,能者多劳嘛,范杰和鲍尔对于这么剥削勒夫都没什么意见。 回到了海河公寓,范杰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他使劲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头脑,他依旧在想着山海关那边的情况,可惜何柱国是张学良的铁杆,不是范杰一个小小上校就能插进手去的。 张学良手下四大金刚,于学忠是派第一的,接下来是万福麟,王以哲,最后是何柱国,这里面何柱国是抗日之心最重的人,王以哲是最受张学良信重的,于学忠战斗能力最强,至于万福麟,在张作相、汤玉麟等一干老人眼里,张学良手下最坏的人就是万福麟,张学良的许多不得人心的事情都是万福麟撺掇他做的,同时万福麟也是张学良手下四大金刚里面能力最差的。 于学忠出身北洋,早年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于北洋武卫左军速成随营学堂步兵科,后来更是吴佩孚手下一员大将,北伐之时屡次与中央军作战,很是一块硬骨头啊,吴佩孚死后,于学忠转投张作霖,同时极受张学良的信重,部队战斗力极强。 王以哲毕业于保定军官学校,与陈诚、何应软是同一期的同学,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后,王以哲投奔了张学良,成为了张学良心腹教导队以及讲武堂的一名干才,王以哲的部队是张学良手下所有部队里面军官文化水平最高的,许多人都曾出国留学,他的部队是东北军中现代化作战水平最高的。 何柱国同样毕业于保定军官学校,比王以哲还要早三期,毕业后留学日本陆军士官学校,也是张学良东北讲武堂的一名干才。何柱国在直奉战争中表现出色,作战有功,屡获嘉奖,作战能力极强,对关东军最为了解,所以张学良派他把守山海关。 万福麟是张学良手下四大金刚里面年纪最大的,早年土匪出身,很早就加入了奉军,其人平庸寡能,但很会钻营,见风使舵,早年他一直是吴俊升手下的一名大将,吴俊升死后,万福麟很快就搭上了张学良的线,被委任为黑龙江省省政府主席,东北军入关后,他一直在张学良身边佐理军务,张学良很多隐秘的事情都是由万福麟代办的,在知情人的眼里,就是他将张学良带坏的。 范杰对何柱国有信心,依东北军现在这种情况,处理山海关的事务,何柱国是最合适的,依照他对关东军的了解,他知道什么时候该打,该打的时候,何柱国是绝对不会吝啬出手的,没有人会比何柱国在那个位置上更合适的。 范杰摩挲茶杯,思索着山海关的情势,但是鉴于张学良的命令以及山海关现在的状况,战争的主动权并不在东北军的手里,他们只能被动应对日本人的挑衅,这种情况是很不利的。 范杰叹了口气,摇摇头,就在此时陈兴走了过了,在范杰耳边一阵低语。 “哦,迫击炮已经运到北平了?”范杰抬起头看了陈兴一眼,见陈兴点点头,将小柳传过来的情报又说了一遍,范杰的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 上一批150毫米的炮身钢运到巩县兵工厂之后,范杰便向谭伯羽订购了一批150毫米迫击炮,这一批迫击炮甚至没有在巩县兵工厂的生产记录中出现过,所以范杰也不担心被老蒋那边查出来。 以后每过一个月,巩县兵工厂都会往北平运输一批迫击炮。范杰已经做过交代,这些迫击炮一小部分会留在北平,多数会运往多伦。 多伦基地的人手已经有近千人,而且都是能打能干的好手,其中还有许多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枪械子弹,范杰都已经运过去,随时可以拉起一个团的兵力出来,而且还都是精锐,稍微放松一些,拉起一个旅的兵力也不是问题。范青和肖国栋两个人轮流在那边坐镇,一边训练士兵,偶尔也会带人去清缴商路上的土匪。 范杰甚至从宋哲元那里要了一个围场保安团的名义,保安团的团长是肖国栋,范青是副团长,所以肖国栋经常呆在那边,偶尔也会北平看看老婆孩子,范青一般是在肖国栋回北平的时候才过去的,但是每回过去范青的任务都很重,保安团内部监察队就是范青一手掌控的,肖国栋虽然已经获得了范杰的信任,但是他在某些事情上有些优柔寡断,所以范青每回过去都要在内部梳理一遍,免得有别人的探子混入其中。 保安团的参谋长是李名熙,李名熙经常在林西和多伦两地跑,每回出去清缴土匪都是由他带队。保安团每回出去清缴土匪都要扮成是另一波土匪的样子,主要是不想让察哈尔的那些土匪对商旅进行报复,让他们误认为这是土匪内斗,但是随着察东土匪的不断减少,早晚会有人反映过来的,不过那时已经迟了。 第二天一早,范杰带着陈兴,陈龙两兄弟拿着行李登上了前往奉天的火车,北平那边一切都安排好了,这段时间“范杰”会一直待在密云军医学院,范青还留在那里负责保护“范杰”,至于北平宪兵司令部那里,有蒋孝先为范杰打掩护,他一点也不担心。 真要有人想要探究范杰的具体行踪,蒋孝先已经做好了准备,正准备这些人冒出头来,惹出乱子不怕,因为老蒋已经交给过张群了,出了什么事情都要张群替范杰和蒋孝先两个人兜着。 火车路过山海关的时候,范杰发现山海关上的气氛有些紧张,范杰坐在火车里,都能感觉日军士兵,看向山海关城那股跃跃欲试的血腥冲动! 第二九零章 重临 火车出了山海关,范杰明显能够察觉关东军派在铁路两侧的兵力比上一次他回来的时候要多了不少,第八师团不停的再从锦州派出部队清缴辽西义勇军,而辽西义勇军在不敌的时候总会借机退入山海关,等休整完毕之后,再悄悄的溜出来。前一阵子辽西义勇军数路进攻锦州,伤亡着实不小,不少义勇军都被迫退入山海关,有的甚至没有再出过关。 火车路过锦州的时候,范杰依稀能够看出锦州刚经历战火的影子,一向都是关东军攻,义勇军守,这样义勇军都有些吃力,只能靠游击战来对关东军。 这一次数路齐聚一起进攻锦州,范杰本身是反对的,但是辽西义勇军也有些迫不得已,辽东那边的战局颇为不利,他们不得不采取这种方法减轻辽东义勇军那边的压力,或许在他们的内心,也有趁着第八师团兵力薄弱的时候夺取锦州的想法,但是第八师团准备充足,好在辽西义勇军撤的快,不然又是一场大败。 火车一路向东,铁路沿线的关东军和伪军士兵着实不少,辽西义勇军攻不下锦州,但是对付扒铁路这一手倒是很有心得,逼迫第八师团不得不分兵铁路沿线,这种情况下,辽西义勇军的压力总算是小了一些。 火车出了锦州之后,情况便逐渐好了起来,在平原地带,义勇军的势力反而是要相对弱一些,气氛也没有之前那么凝重。 现在辽东义勇军已经退入山区与关东军打起了游击战,所以奉天附近的情况倒是相对好了许多,当然这是相对日本人来说的,对于东北大地上的中国老百姓而言,苦难更深了一层,但是相对而言,战争的远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火车一路从锦州,盘锦,辽中,抵达沈阳。 火车入站的时候,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相对上一趟回去的时候,时间要长一些,主要原因还是锦州以西火车总是时不时的停一下,耽搁了一些时间。 范杰三人一下火车,就见到前来接站的渡边一郎,渡边云子,还有横田一郎和郝美丽。 渡边云子见范杰走了过了,不自禁的上前两步,见范杰看了过来,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向后看了两眼,只见渡边一郎和横田一郎都有些打趣似的看着她,这种情况下,渡边云子内心的羞怯反而小了一些。 渡边云子上前一步,接过范杰手里的公文包,低声说道:“村上君,一路辛苦了!” 渡边一郎和横田一郎见到这一幕,相视苦笑,云子的样子,就是是一个等待远行丈夫归家的妻子,倒是郝美丽,这一回表现的十分平静。 范杰顺手将公文包递给云子,微笑着看了她一眼,然后在上前两步,双腿合并,双手低垂,对渡边一郎和横田一郎低头一礼,“两位前辈,辛苦了!” 渡边一郎摆摆手,开口问道:“村上君,这一路上还顺利吧?” “恩!还好!”范杰点点头,颇有些感慨的说道:“关东军这回为了剿灭叛军可真是下了一番大工夫啊!” “是啊,”横田一郎开始插口道:“这一回的剿匪事宜几乎将整个满洲的所有能调动的兵力都调动了一遍,就是如此,到今天也不过才清缴完辽东一片,辽西,辽南,热边,吉东,齐齐哈哈,佳木斯,还有许多地方以待清缴,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渡边一郎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事情了,村上君,这一路辛苦,想必也很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恩!”范杰点点头,这里也确实不是谈话的地方。 从火车站出来,外面已经有三辆车在等着他们了,横田一郎自己一辆车,渡边一郎拉着云子上了一辆车,云子上车的时候一辆幽怨的表情,似乎一刻也不想与心上人分开。 范杰最好和郝美丽上了一辆车,陈兴主动上去开车,陈龙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范杰和郝美丽两个人坐在后车座上,说起了悄悄话。 范杰轻轻抚摸着郝美丽的秀发,下巴贴在她的额头上,低声问道:“美丽,最近一段时间还好吗?” “恩!”郝美丽点点头,开始说起了最近一段时间的事情,说着说着,脸上不自禁的扬起了笑容。 确实郝美丽最近过的不错,主要原因也是郝家的生意正在逐步好转,见渡边一郎开始插手郝家的生意之后,王金平很明智的收回了手脚,他实在想不到自己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最后却成全了渡边一郎,真是应了那句话,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做嫁衣裳。 郝美丽蹭了蹭范杰的下巴,低声问道:“村上哥哥,你这回能在奉天待多长时间?” 范杰笑了笑,将郝美丽往怀里搂了搂,柔声说道:“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差不多能待十天左右吧,美丽,这些天我好好陪陪你!” “恩!”郝美丽往范杰怀里缩了缩。 一行三辆车在奉天街头慢慢驶过,范杰能明显的看到街头巡逻的士兵,还有战战兢兢的人群,气氛有些压抑。 “美丽,最近奉天城,一直都是这样子的吗?”范杰回头看了郝美丽一眼,开口问道。 “恩!”郝美丽点点头,说道:“从十月中旬开始到现在,都是这个样子,这些天情况好多了,村上哥哥,你不知道,刚开始关东军和辽东义勇军开战的时候,街头总能听到一阵阵的枪声。” 说道这里郝美丽不自己的往范杰怀里钻了钻,似乎这样更能感觉到温暖,“最近一段时间这种事情少了许多,我听人家说,辽东那边的战事已经结束,关东军打败了数以十万计的义勇军,而自身伤亡又极少,前一阵子,关东军还举办了庆功宴。” “哦!”范杰的眼光不自禁的眯了起来,看样子关东军还是嫌自身伤亡小了,范杰心里不禁冷笑两声,原本关东军有机会歼灭马占山的主力部队的,但是被他范某人一搅和,马占山有埋伏圈了逃了出来,现在关东军想拿下马占山怕很是要损失一部分兵力了。 “听云子姐姐说现在战局以及南移,辽南那边已经开始了零星的战斗,等关东军恢复过来,就会继续对辽南义勇军开战,倒是……”说道这里的时候,郝美丽抬头看了范杰一眼。 范杰对郝美丽笑了笑,说道:“经过辽东一战,现在的各路义勇军都清醒了许多,不会与日本人硬拼的,日本人想要再像清缴辽东义勇军那样对付其他各路义勇军,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恩!”郝美丽听到范杰这么说,脸上略微的愁容才消散开来。 范杰往怀里紧紧搂了搂郝美丽,柔声说道:“美丽,你叔叔的事情,我这边已经有一些眉目了,只是现在整个东三省都在战斗,一时人在哪里还不好找。不过我已经通过中间人与你叔叔取了的联系,他已经知道了你找她的消息,他让人传话过来,说他现在一切都还很好,让你不用担心。” “真的嘛!”郝美丽突然抬起来头,脸上满是惊喜。 范杰笑着点了点头,郝美丽整个人顿时不一样起来,仿佛放下了包袱一样,整个人也更加的明艳动人。 范杰轻轻在郝美丽的额头亲了一口,心里确实叹了一口气。当然范杰并没有对郝美丽说谎,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想起那天黎天才突然堵上门,范杰还真有些惊讶。 郝仲麟的具体情况,范杰并不知道,但是黎天才开口让范杰不要再追查郝仲麟的下落,范杰就知道郝仲麟现在肯定安然无恙。 范杰点头答应了黎天才的要求,郝仲麟现在的情况肯定很敏感,为了不给他带来什么危险范杰实在没有必要再追查下去。 但范杰还是托黎天才给郝仲麟带过一句话,就说他的侄女正在找他,让他在方便的时候去见郝美丽一趟,或者带来什么消息也好,这样范杰对郝美丽也算是有个交代。 第二九一章 刺探 三辆车一前一后驶进了郝家大院,相继停了下来。 平叔已经带着下人在一旁恭候了,自家小姐和这个日本人的关系,平叔早就看在眼里,但是他又能说什么呢,现在这种时局,能够好好的活下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郝美丽知道的事情还是太少,平叔很多事情都没有跟她说。这段时间以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家在日本人的手里家破人亡。奉天城许多牵涉到军用物资买卖的商家,或多或少都有了日本人的股份,尤其是辽东开战这段时日,日本人更是加强了对奉天城,各个方面的管控,要是没有村上春树和渡边一郎这层外皮,郝家怕也早就家毁人亡了。 范杰让陈兴和陈龙带着行李跟着平叔安排的下人去安置行李,而他则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样,带着渡边父女和横田一郎,直入客厅。 范杰坐在主位上,让平叔给他们上了几杯好茶,又闲聊了一阵,见范杰露出疲态之后,渡边一郎和横田一郎才告辞离去,但是渡边云子却留了下来。 等将两人送走,范杰才带着郝美丽和渡边云子回了后院。 不知道平叔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将家里的主屋,也就是原来郝氏夫妇的房间给收拾了出来,东厢房是郝美丽的闺房,右厢房是范杰原本的房间,而后面则是平叔和陈兴陈龙的房间。 见渡边云子和范杰似乎有话要说,郝美丽主动退了出去。 “村上君,你说我到天津去工作怎么样?”云子靠在范杰怀里喃喃说道。 “哦!”范杰心里一惊,“云子,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父亲答应吗?” 渡边云子摇摇头,脸上带着迷茫的神情,说道:“村上君,你可能不知道,最近一段时间,满洲到底死了多少人,数万人啊!而战争还在继续,未来也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无辜的人丧命,我实在有些不忍再看下去了!” 范杰心里一紧,扳过云子的脸对着自己,开口问道:“云子,你从哪儿得来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 云子摇了摇,脸上露出悲伤之色,“村上君,你不知道每天我们《满洲日报》每天会受到多少关于战争前线的消息,日本人,中国人,死的已经够多了!” 范杰知道云子是感性的姑娘,但是没有想到她接触到这些东西之后情绪竟然有些奔溃的预兆,范杰轻轻的吻上云子的嘴唇,云子激烈的回应了起来。半天后,直到云子喘不过气来,范杰在松开了她。 此时云子脸上满是红晕,范杰的两只手不停的在的她的衣服下游荡,云子靠在范杰怀里不敢抬头。 半天后,范杰才收回了自己作恶的双手,他将云子紧紧的抱进怀里,轻声的说道:“云子,你还记得我给你出国留学的提议吗?” 将云子点点头,范杰这才开口说道:“云子,想必帝国的策略你也能通过消息看出一二,能关东军稳定满洲之后,他们就会朝热河发起进攻,接下来就是整个华北,华中,华南,直至整个中国。” 范杰稍微停顿了一下,等云子消化一些后,他才接着说道:“云子,在未来的十数年里整个中国都将是一片战火,若是日本战败,战火甚至还会蔓延到本土去,所以云子,想想我还是觉得你出国留学一趟比较好,到时候,你或者有了新的想法也说不定!” 云子点点头,这段时间,满洲战事对她带来的冲击很大,确实需要找个地方歇一歇,“村上君,你什么时候回东京去,我陪你一起去吧!” 范杰低头仔细看了看,云子精致的面庞,点头道:“好,那下月下旬,咱们一起回本土去吧,远离这里烦恼是非!” “恩!”云子轻轻的高在范杰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一次次的跳动。 中午在家吃过午饭之后,范杰亲自开车将云子送回家,相比于云子上午初见时脸上若有若无的忧色,此刻的她显得更加开朗! 渡边一郎站在车旁,很是欣慰的笑了笑,这也是他上午将云子留在郝家的原因。 范杰准备开车离去的时候,渡边一郎很隐晦的向范杰表示的感谢,“村上君,云子的事情真是麻烦你了!” “不客气,渡边伯父,这一切都是我应该做的!”范杰赶紧谦虚的说道。 “恩!”渡边一郎点点头,说道:“村上君,今天晚上还请准时到,我为你准备了一个小型的欢迎晚宴,有不少你上次来奉天时的朋友都会过来。” “我知道了,渡边伯父!”范杰点头表示感谢,他明白这是渡边一郎在帮他融入整个奉天的上流社会,以及他个人社交圈子的一部分,现在就算不是将范杰作为女婿看待,也是极为亲近的子侄了! 范杰回到郝家的时候,一直在琢磨这个事情,对于渡边一郎,他总有这么一种琢磨不透的感觉,摇摇头,范杰便放开不想了。 范杰回来的时候,平叔正在他的门口等着他,范杰也不觉意外,“平叔,请进吧!” “是,村上先生!”平叔微微弯下腰,跟在范杰的身后进了屋子。 范杰将外套脱下,递给站立在一旁的陈兴,现在已经接近十一月份的下旬了,天气渐渐便的寒冷起来,冬风凌冽,好在现在还在中午时分,真要到了晚上,家里都得生炕了。 平叔将随身携带的几本账簿递给陈兴,陈兴再交到范杰的手上,范杰随手看了一遍,便放在了一边。 郝家最近一段时间的日子确实好过了许多,尤其是跟渡边一郎达成协议之后,以前对他们的各种刁难,欠款拖延不还的事情,已经没有再发生了,之前拖延欠款的商家大多数都已经将欠款还了回来,当然还有少数几家没还,有的是确实没钱暂时还不起,有的则依靠着后边的靠山,打算将账务赖掉。 “平叔,对于这几家商号,你有什么打算?”范杰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睛平视看着平叔。 平叔突然有些战战兢兢的感觉,他稍微想了下,这才开口说道:“村上先生,这里面有几家确实是周转困难,我打算稍微缓一缓,等他们资金周转过来之后再说。” “哦!”范杰开口说道:“平叔,我本来也不想插手家里的生意,但是现在这种情势之下,你也知道,若是我真的对家里的产业不闻不问的话,家里的产业怕是要遭受灭顶之灾啊!” 平叔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他知道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整个东北真是日本人最嚣张的时候,上月刚刚剿灭了辽东义勇军,现在关东军的先头部队已经与辽南义勇军开始交战,而在黑龙江,日本人更是打算要将马占山的部队再一次清缴干净。现在在奉天城里做生意真要没有一点日本人的背影,恐怕早就被一些人吞的连渣都不剩了! “平叔,我看那几家人身后也没有什么背景,现在被人挤兑成这样怕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若是我猜的不错,这几家怕是以后都还不上咱们家的欠款的。我看这样吧,平叔,你派人去问问他们,若是有原因接受我们注入股份的,欠款便可抵押为股权。”范杰轻飘飘的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平叔有些艰难的抬头看了范杰一眼,他明白依着这几家人的性子怕是死也不会答应这样的要求,就如同当成渡边一郎要插手郝家的时候,被平叔冷生生的拒绝掉一样。 范杰看了平叔一眼,知道他在想什么,范杰摆摆手说道:“平叔,你可以告诉他们,咱们郝家只要与欠款相抵的股份,绝不插手他们的生意往来。” 听到这里,平叔脸上有些惊异的看了村上春树一眼,村上春树说不不插手,基本上就是不插手,郝家现在名义上归属村上春树已经有好几个月了,但是村上春树愣是没有主动插手过一次郝家的生意,剩下的都是郝家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村上春树才插手帮忙。而且他在刚才说话的时候,着重说了郝家两个字,这意图平叔还是听出来的,这倒也未尝不可! 第二九二章 宴会 范杰穿着一身黑灰色的西装出现在了渡边一郎为他举办的欢迎晚宴现场。 这一次来的有不少都是熟面孔,奉天城宪兵队队长武田一雄,关东军司令部少佐参谋邱野一郎,《满洲日报》奉天分社社长小笠原太郎,还有刚上任不久的《满洲日报》新京分社社长横田一郎,还有不少都是范杰在川端康成送行宴会上见到了奉天城的一些日本商人,自然也少不了关东军奉天宪兵队副队长渡边贤二。 范杰笑了笑,刚才他发表的一番演讲让在场众人为之鼓掌。现在关于村上春树可能成为新一届的芥川奖获得者的传闻甚嚣尘上,尤其是在满洲这个地方,虽然大家都在竭力的早关东军占领的满洲身上瓜分财富,但是日复一日的战事,确实让人有些麻木,尤其是一些年轻人,对这种事情,更是在内心有疲惫之感。 村上春树的作品总能在某些时候直击人心,就是在关东军中也有大批的中下层军官喜好他的作品,在繁忙的战事之余读读村上春树的作品,总能让他们的内心得到些微的安定。 范杰在听到邱野一郎这么说的时候,内心起了一些别样的心思。 文字也是一种力量,一种极为深邃的力量,或许可以通过它来改造日本普通民众的思想,对待占领区的中国百姓平和一些,甚至于引导一些日本士兵的反战情绪。想到这里,范杰不禁有些手舞足蹈起来。 哪怕这只能是起不大的一点作用,但是只要能少死一些人,少让中国人受点罪,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知道获得芥川奖是第一步,接下来,自然是要趁此提升村上春树在日本的知名度,让更多的人接触到他的作品,让作品中的思想更深入人心。 “村上君,想什么呢,这么高兴?”邱野一郎突然拍了拍范杰的肩膀。 “没什么,邱野君,我只是在想一些关于本土的事情,对了,邱野君,你有多久没有回家了?”范杰甚是关心的问道。 “我!”邱野一郎有些苦涩的说道:“差不多有一年了吧,村上君你有所不知,我是家中次子,家兄在东京陆军部工作,在大阪家中还有几个弟弟妹妹,还有我的妻子和父亲母亲都在大阪,想想大阪的樱花,唉!” “邱野君,你为什么不把家人都接过来!”一旁的武田一雄开口问道。 邱野一郎似笑非笑的看了武田一雄一眼,开口说道:“我家中在大阪也算是鼎盛之家,伯父还有几位堂兄都在东京任职,大阪那里还有许多的族人,哪里是说接过来,就能接过来的。再说了,你们看看如今满洲的情势,我看还是算了吧,过上一段时间,平静些再考虑吧。呵呵,也说不定那一定我就又调回本土去了!” 范杰和武田一雄对视一眼,有些明白邱野一郎的想法,这人还是更想回本土,参照他的资历背景,只要在满洲镀够金,分分钟便能调回东京去。 范杰点头赞同道:“这样也好,现在的满洲并不安宁,虽然关东军在不断的清缴残匪,但是一个走在路上的时候,似乎每一个中国人看我们的眼神都是那种畏惧憎恨的眼神。我总是忍不住有这种想法,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在我身边的某一陌生的中国人,会冷的抽出一把刀来要了我的性命,所以我宁愿常待在天津,也不愿意来奉天来。” “村上君,这种想法要不得啊!”渡边贤二说着走了过来,他朝武田一雄和邱野一郎点头示意,继续说道:“我等军人正应当是勇往直前奋发向上才是,又怎么能因为担心敌人报复而又停滞不前呢!” “是,是!是我错了,当自罚一杯,”范杰微微弯了弯腰,一口将杯中酒饮尽,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与渡边贤二做什么辩论,他刚才说的那番话,也不过是他不愿意再来满洲的原因和借口而已。 “渡边君误解村上君的意思了,”这个时候武田一雄替范杰开口了,“其实我等并不怕死,我等怕的只是死的不值当。三位有所不知,在前段时间,战争最激烈的时候,整个奉天城,每天天一亮,总有那么几位大和民族的子民并暗杀在街头,这样的死法真是不值当啊!” 邱野一郎也点头认可的说道:“我也相信一名能够在剑术上胜过酒井仁太郎的武士,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渡边贤二实在没有想到邱野一郎和武田一雄能够出来为范杰辩驳,不过细想一想,他们说的未尝不对,谁愿死的这样不明不白,这种死法实在是让人有些憋屈,但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帝国正在进行的是一场侵略战争呢! 范杰微微朝邱野一郎和武田一雄,点了点头,谢过刚才他们出言相助,这才对渡边贤二说道:“贤二叔叔,说实话,我能理解帝国让一名中国人来担任奉天市长的做法,毕竟这相对能够稳定满洲局势,但是我更认为,要是帝国能派专门的治理人才来治理奉天,必然能够是奉天更加繁荣久治。” 渡边贤二看了范杰一眼,他有些明白村上春树的政治理念,他们这些年轻人更愿意将满洲当成是日本自己的领土来治理,而不是当成一个殖民地,殖民地的反抗是永无止境的,而如果将这里当成日本本土,慢慢同化,这样或许对帝国更好。 像现在这样由中国人来担任满洲各阶层的首脑,虽然明眼人都知道真正做主的,都是那些居于副手的日本人,但是在大多数不知情的日本人眼里,确实心里有些不满。 当然这也在所难免,毕竟现在的这种国际环境,这样做也是逼不得已,就连傅仪这个前皇帝都弄出来的,更何况是一些城市首脑了。 像范杰这样的想法的人在关东军中也大有人在,就是渡边贤二自己内心也未尝没有这种想法,在本土,尤其是内阁当中这种想法更是大行其道,在本土有太多的人,对关东军将满洲化为自己的自留地心生不满,这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而是很大一群人都有这种想法,军部派武藤信义大将来担任关东军司令官,未尝为由借此来抬升关东军地位的想法。 之前关东军司令官,一直有中将来担任,但是九一八事变之后,替代本庄繁的武藤信义,是帝国少有的威名赫赫的上将。 渡边贤二摆摆手,说道:“这种事情,不是你我这些人能够决定的,帝国这样做也是迫于无奈的,那些英美国家对于帝国独占满洲大为不满,恨不得都爬上来分一杯羹,若是没有满洲国这层皮在前面挡着,帝国的处境更加艰难!” 听到这里,范杰脑筋不由一转,开口问道:“贤二叔叔,帝国对于现在国联的局势有什么措施没有,我听说帝国前段时间打算与中国政府私下谈判,以期能够顺利解决满洲事件,怎么听说中国政府不同意!” “恩!”渡边贤二点点头,说道:“中国政府与我们的条件相差太大,根本就无法调和,中国人要求取消满洲国,关东军退出满洲,谈了一段时间,我们终于摸出了中国政府的底线,满洲国可以以自治的形式存在,但是关东军必须要全部退出满洲,这一点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这样自然就谈不拢。” 邱野一郎冷笑两声,说道:“中国人想的太美,帝国打下满洲这批土地,可不是为了所谓的满洲国,满洲这片领土早晚是我们自己的。” “邱野君说的不错,但是外交上的事情还是要柔和一些。外相已经指示国联代表,其一,不允取消“满洲国”;其二,反对设立国际委员会。这两点是帝国对待满洲问题的底线,只要不越过这两条底线都还是可以谈的。”渡边贤二话里还有一层意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关东军绝不撤出满洲,这一点哪怕是开战也再所不惜。 范杰看了眼深表认同的邱野一郎,他和武田一雄对视一眼,微微点点头,眼神中露出一阵奇光。 就在其实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范杰背后传来,“村上君,渡边君,几位在谈些什么呢!” 第二九三章 重逢 范杰悚然一惊,这个声音怎么和美惠子的声音那么像,范杰慢慢转身,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美妙的成熟的****。 这个女人长得与美惠子又三分相似,但仔细一看却有不像,这个女人看起来年纪比美惠子要大一些。 就在范杰审视的目光落在****身上的时候,站在一旁的渡边一郎向范杰介绍道:“村上君,这位是来自美国加州的长野英子小姐。” “长野小姐,你好”范杰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伸出手和长野英子握在了一眼,长野英子低头对范杰笑了笑,一副害羞模样,但是暗地里她的小拇指却在范杰的手心里使劲的挠了挠。 这个小娘皮,范杰心里骂了一声,强忍住脸上的抽动,放开了长野英子的手。 “英子小姐在美国有几家书店,这回来满洲也是打算看看满洲的图书市场,而且有在满洲定居的打算。”渡边一郎笑着说道。 长野英子娇笑两声,开口说道:“今天来找村上君,就是想问问村上君,你的所有作品的英文版本的版权是否还在手中?” 范杰有些疑惑的点点头,这个女人要搞什么鬼。 长野英子笑了笑说道:“在就好,我希望能够获得村上君的授权,将您的作品翻译成英文版本在欧美各地进行销售,您觉得怎么样?” “这个,这个,”范杰看了眼走过来的横田一郎,开口说道:“这个事情咱们以后有机会私下再谈,可以吗,长野小姐。” “那当然好!”长野英子笑了两声,说道:“那我过些天再到府上拜访村上君!” 说完,长野英子看了眼走近的横田一郎,点点头打声招呼,便退了开来。 “村上君,这个女人找你什么事情啊?”横田一郎看着长野英子离开的背影,开口问道。 范杰掉头看了横田一郎,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横田君,刚才那位长野小姐,想要拿下我手上的所有作品的英文版权,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女人!”横田一郎狠狠的瞪了长野英子的背影一眼,然后才掉过头来对范杰说道:“村上君,你可不能答应她啊,对于你的作品的英文版权,我们《满洲日报》也很好兴趣啊……” 慢慢的横田一郎在范杰若有若无的微笑中说不下去了,范杰这才开口说道:“横田君,若是你们《满洲日报》真的有欧美的销售渠道,我自然也不反对卖给你们,但是……” 范杰一摊手,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很明显《满洲日报》在美英两国都没有分支机构,更别说销售渠道了,倒是那位长野小姐……” “什么长野小姐,那不过就是是个寡妇。”小笠原太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恨恨的看着长野英子的背影,一副不满的神情。 范杰回头看了小笠原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不满。 横田一郎有些不好意思的咳嗽两声,他拉了范杰一把,低声说道:“这位英子小姐自小在美国长大,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后来嫁给一个当地的日侨,但是美国多久,她丈夫也去世,他丈夫家里人对她很不满,本想将她赶出家门,但是没过多久,他们就突然一起出了一场车祸,全死掉了!” “全死掉了?”范杰很诧异的问道,一脸怪异的表情。 “嗯!”横田一郎点点头,沉默下来。 范杰摸着下巴,思索着说道:“横田君,你知不知道在中国有这么一种说法,当一个女人命格很硬的时候,就会客父客母、客兄客弟、克夫克子,这可是传说中天上扫把星转世的女人啊,难道说这位长野小姐……” 范杰的话没说完,小笠原就接过了话茬,一脸幸灾乐祸的神情,“谁说不是呢,哼哼,两家人死的只剩下她一个了,能不是扫把星转世吗?” “咳咳!”横田一郎又故意咳嗽了两声,范杰不由的看向了他,横田一郎不好意思的朝范杰笑了笑,接着说道:“因为两家人都已经故去,这位长野小姐便继承了两家的所有财产,就是在洛杉矶也是一位小有名气的富婆。因为这位长野小姐家里主要经营的就是印刷印染业务,所以家里有几间书店,与美国西海岸的一些出版社报社之间都有一些关系,这回长野小姐到满洲也有进军满洲出版业的打算,而且前一段时间,这位长野小姐与我们《满洲日报》有过联系,但是双方商谈的结果并不太好。” 范杰有些明白小笠原为什么是那样一副态度了,同行是冤家呀,即使是在日本人之间,这句话照样管用。 只听横田一郎接着说道:“这位长野小姐夫家姓小村,但是从来不愿意别人叫她小村夫人,之愿意别人称呼她为长野小姐!” 范杰摇摇头,转头看向小笠原太郎说道:“现在满洲的市场这么大,应该也不难容下长野小姐吧!” 小笠原面色有些不好看,一脸的难看,语气冷生生的说道:“这位长野小姐前一阵子在大连的时候,已经与《大连新闻》达成合作意向。” 范杰这下彻底明白过来了,《满洲日报》的总社在大连,而在大连早年有三家实力相当的日文报纸竞争激烈,呈三足鼎立的态势。这三大报纸就是《满洲****新闻》、《辽东新报》、《大连新闻》,其中,《辽东新报》资历最老,《满洲****新闻》寿命最长。 《辽东新报》1906年开始发行,创办人是记者末永纯一郎,他的新闻理念是坚持公正中立。1907年,满铁总社迁至大连,社长后藤新平想要收买《辽东新报》为满铁的机关报,提出了十分诱人的资金条件,但末永纯一郎没有同意。于是满铁纠合人马创立了《满洲****新闻》。 《满洲****新闻》与其他两家报社相比,它的政治背景更加深厚,最重要的是有满铁的资金支持。《辽东新报》虽然发行量一直高于《满洲****新闻》,但随着时局的改变,日本军方逐步开始插手报界,《辽东新报》并不是《满洲****新闻》的对手,很快就败下阵来。 1927年,《满洲****新闻》与《辽东新报》合并,改为《满洲日报》。 而现在大连唯一一家能勉强与《满洲日报》相抗的报纸就是《大连新闻》,在小笠原看来,《大连新闻》最终被吞并的命运是注定的。 《满洲日报》虽然大家都知道是满铁的机关报,但是对外却宣称是社长森山守次个人经营的报纸。 伪满政权建立后,《满洲日报》作为鼓吹侵略的急先锋,在日伪当局的强力支持下,排除异己相当容易。对于日伪当局来说,他们需要将舆论引导权牢牢握在手里,像末永纯一郎这样坚持办报理念的人,无疑是在与日伪当局对抗。对于日文报纸来说,想要存活,就必须甘当日伪当局的附庸。 《大连新闻》是以讨论和批判当时的市政工作而发行的晚报,在这个时候的大连只能勉强与《满洲日报》相抗,这还主要是因为《满洲日报》正在全力扩展他在东三省的势力范围和市场影响,一时还顾不上收拾《大连新闻》,长野英子这一手,明显是打算支持《大连新闻》与《满洲日报》相抗衡,只是为什么呢? 范杰带着疑问的眼神看向横田一郎,横田一郎摇摇头,指了指小笠原,范杰就有些明白过来了,他一直听说小笠原有点好色的毛病,但是云子却从来没有遇到过,以前范杰问起的时候,她还替小笠原辩驳了几句,现在看来,哼哼! 范杰看了眼依旧有些气愤的小笠原,摇摇头,和横田一郎打了声招呼,一转身与跟别人聊天去了。 范杰在奉天城这些商人中,很受欢迎,毕竟作为一个极有可能会获得芥川奖这样一个荣誉的著名作家,他们一般是很难接触到的。要知道即使是日本商人的地位还是有些低下的,政客,文人,军人这些人的地位都在一般商人之上。 第二九四章 拜访 范杰十分熟练的周旋在人群当中,十分小心谨慎的刺探着各种情报。 能够来参加今天宴会的这些人在奉天城但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都是日本人,眼前的这种气氛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有些放松,各种情报也在不经意间泄露了出来。 范杰小心的收集着各种情报,这些东西对于他分析关东军未来一段时间的动向很有帮助。 晚宴散去之后,范杰跟在渡边一郎身后将客人一一送走,云子就现在范杰身侧。 渡边一郎这么做,明显是在向外公布,这个很有可能会成为新一届芥川奖获得者的人,将会成为他渡边家的女婿! 说实话,今天来的客人中很多人都很羡慕,既羡慕范杰被渡边一郎看上,还有渡边云子这么个美女倾心,也羡慕渡边一郎这么早就将范杰这么个有为青年收入囊中。 送完客人之后,范杰跟着渡边兄弟坐在客厅里喝茶,渡边云子就坐在范杰身边。 “村上君,听说你回日本的日期已经定下来了?”渡边一郎的话音刚落,渡边贤儿德眼神也落在了范杰身上。 范杰轻轻地点了点头,“嗯,十二月下旬吧,若是没有什么意外,我会在那几天启程东归,等东京的事情办完,我还会在京都老家待一段时间。” “嗯!”渡边一郎点头道,“这样也好。这样吧,让云子陪你一起回去吧,在日本多待一段时间,也趁机好好玩一玩。” “伯父,您不一起回去吗?”范杰有些意外的皱了皱眉头,他一直以为渡边一郎会跟着他一起回去,未免身份暴露了,范杰还做了许多准备。 渡边一郎摇摇头,说道:“今年我实在是有事走不开,你们自己回去吧!” 说完,渡边一郎还深深看了范杰一眼,眼含深意。范杰有些明白的点点头,他也不是笨蛋,渡边一郎这是要为日军行动作准备啊!他扫了渡边贤二一眼,渡边贤二脸上是同样的凝重之色。 范杰看了眼坐在一旁有些开心的云子,知道她不明白这中间的一些诀窍,心里也有些羡慕渡边兄弟对云子的保护,让云子趁着这段时间回东京,也是想让她避开这些事情,云子前段时间的情绪看样子并没有瞒过渡边一郎。 范杰对渡边一郎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伯父,贤二叔叔,您二位请放心,到时候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云子的。” 渡边一郎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欣慰的点了点头,看了眼靠在范杰身边的云子,然后才对范杰低声说道:“村上君,《满洲日报》那边我已经打好了招呼,你在奉天的这些天,云子只要每天去上一上午班就可以的,剩下的时间,她会陪你在奉天附近采风的!” “哦!”范杰一脸的意外,心里也有一些窃喜,所谓采风不过是个借口罢了,范杰转头看了云子一眼,很明显云子也是一脸的惊喜之色。 “真的吗,父亲?”云子惊喜的开口问道,看向渡边一郎的目光中,那种企盼、喜悦再也遮掩不住。 渡边一郎轻轻的点了点头,云子马上开心起来,脸上的笑容再也遮掩不住,差一点欢呼起来,这也是因为渡边一郎和渡边贤二在的原因,但即使如此,云子也紧紧的握住了范杰的手。 范杰一脸温柔的看着云子,正好云子的目光也看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柔情。 或许是渡边一郎也有些看不惯了两人的这种亲昵,范杰很快被渡边一郎找了个借口撵走了,云子这回只是送到门口,便被拉了回去。 范杰一离开渡边家,脸上的神色便收敛了回去。他对前座上的陈兴点了点头,陈兴一踩油门,车子立马加速向前驶去。 说实话,范杰对于渡边一郎安排云子陪他这件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他在奉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不是单纯的陪云子游玩就可以的,渡边一郎这么做,等于是捆住了范杰一半的手脚。 一路上,范杰一直小心注意着路边,他担心美惠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路边突然冒出来,但是这一路上,也没见美惠子的一点身影。哪怕是范杰回到了郝府,美惠子依旧没有出现。 晚上渡边家宴会的时候,平叔和陈龙在府里对了一遍账册,谁也没有出去。范杰回来之后,陈龙一一对范杰交代一遍,还留了一套账册副本。范杰点点头,表示明白,他让陈兴叫来平叔,吩咐一切照旧,便将平叔打发了下去。 一夜无事,便是美惠子这一夜也没有悄然过来,只是第二天早上,郝美丽突然让平叔请了一上午的假让人感觉有些意外。 第二天上午,范杰拿着账册副本一一细看起来,尤其是各种物资的动向。半天之后,范杰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顺手合上了账册。 最近这段时间,关东军调动频繁,奉天城内的物价飞涨,就是郝家经营的食油一类,也被关东军购买了不少。 范杰想从这些食油的去向当中分析出关东军的兵力调动,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老汪能够从之前的一些蛛丝马迹中,分析出关东军抽调了第八师团的一个旅团北上,这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就在范杰烦恼的时候,陈兴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在范杰耳边一阵嘀咕。 范杰听完之后,眉头不自禁的皱了起来。稍微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对陈兴说道:“这样吧,你去请她去前院的客厅,我一会儿就到。” “是,少爷!”陈兴应了一声很快便走了出去。 范杰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起身换了一套衣服,这才出门向前厅走去。 范杰进入客厅的时候,长野英子正坐在椅子上品茶,范杰眼光一扫,在长野英子的身后站着年轻的一男一女,双手低垂,目光却在四处扫视着,尤其是站在一旁的陈兴,更是他们观察的重点。 “村上君!”看见范杰走了出来,长野英子赶紧站了起来,向范杰一躬身,说道:“村上君,叨扰了!” “无妨无妨,长野小姐,快请坐!”范杰的脸上露出了让人琢磨不透的笑容,微微一躬身,还了一礼。 等两人坐定,范杰这才开口问道:“长野小姐,今天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里来,有什么事情吗?” “村上君!”长野英子眉间一挑,“不知道我昨晚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提议?”范杰皱了皱眉头,回念一想,这才想起,昨晚的宴会上,长野英子提起过,她想要购买范杰手里所有作品的英文版权。 “是那件事情啊!”范杰伸手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这个时候,长野英子以及她身后的那两个人,还有陈兴都将目光放在了范杰的身上。 昨晚上长野英子开口之后,范杰一直也为那不过是长野英子接触自己找的借口,没有想到她是真的当了一回事,现在看来似乎是真的有利可图啊! “长野小姐,我的作品在欧美市场上真的能够卖出好的销量吗?”范杰停顿了一下,继续开口问道:“据我所知,欧美各国之间的文学差异本身就不小,更别提是东方文学了。东亚西欧两大洲之间的文化差异极大,不是一两句话说一说,就能将东方作品推广到欧美各国的。” 范杰话里话外对长野英子的能力显的有些不信任,长野英子身后的那名年轻男子脸上露出了气愤之色,真要开口说些什么,长野英子一伸手,止住了他。 只听长野英子开口说道:“村上君,您也是在美国待了许多年的人,更是周游过欧美各国,您的作品本身就很贴近欧美文化,只要好好包装,被人接受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情。” 范杰摇摇头,说道:“长野小姐,这将事情兹事体大,你要是没有一份详细的计划书,我想我们已经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 第二九五章 大意 “村上君,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准备好详细的计划书。”长野英子的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她向后一伸手,身后的那名年轻女子立刻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到长野英子的手上。长野英子先是看了手上的文件一眼,接着她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然后便信手将文件递到了范杰的手里。 范杰有些疑惑的看了手上的文件一眼,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打了开来,仔细阅读了起来,半天之后,范杰才合上了手上的文件。 “长野小姐,不知道你我能否私下谈一谈细节问题?”范杰犹豫半天,突然开口问道。 “好的,村上君!”长野英子很痛快了应了下来,然后她转头看向了两名手下,“幸子,次郎,你们两人在这等会儿,我去和村上君谈一谈。” “是,小姐!”两个年轻人虽然有些不明白怎么回事,但还是躬身应了下来。 范杰留下陈兴招待长野幸子和长野次郎,平叔更是在外面候着,以待陈兴有什么事情需要招呼他的。很明显,长野英子这么一位最近在奉天城颇有大动作的妇人,平叔也是听说过的,不管范杰和长野英子达成怎样的协议,对郝府来说都是有好处的。 范杰带着长野英子走向了后院,范杰的书房是有范杰之前的房间改造而来的,因为范杰搬到的主屋,所以原本的房间就空了出来,在郝美丽的提议下,平叔在市场上买了一些书籍,加上郝府原有的一些藏书,这里便成了范杰的书房。 范杰一关上房门,长野英子便从身后抱住了范杰。 范杰稍微犹豫一下,这才转过身,上下打量了长野英子一眼,一手揽过她的肩膀,低声问道:“惠子,你这是打算做什么,难道你是真的想要购买我手里所有作品的英文版权吗?” “村上君,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的。”长野英子靠在范杰怀里幽幽的说道。 “呵呵!”范杰轻笑两声,“惠子你别忘了,你的这个身份办下来之后,我是仔细看过的,还专门找出了几个漏洞,派人去美国弥补。你现在虽然打扮的和以前有些区别,但是熟悉你的人只要仔细盯着你看,还是能认得出你的。惠子,我一直以为你会低调一段时间,能别人忘记酒井美惠子这个身份之后你再出面,现在你这么做,这方面没有问题吗?” 美惠子摇了摇头,脸色平静的向范杰解释道:“村上君,你放心,真正熟悉我的人要么已经成了我的手下,要么已经被我干掉了,现在的问题也只剩下一个森山由美,而她这段时间并不在奉天城,所以这方面的问题,我并不是太操心。” “哦!那这样就好!”范杰点点头,有些明白过来,“这么说,惠子,之前老酒井留下的那些势力你已经都掌握住了?” “是的,村上君!”美惠子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些微的笑容,“那些个反对我的人都已经被我扔到辽河里面喂鱼去了,幸好森山由美这段时间不在奉天,我处理起来才能这么顺利。” 美惠子的话刚一落地,范杰的脸上就露出了忧色。 “怎么了,村上君?”美惠子赶忙开口问道。 范杰并没有直接回到美惠子的问题,而是开口反问道:“惠子,你恐怕有些大意了,你做这些事情之后,自己的踪迹可掩盖好了?” 美惠子皱起了眉头,范杰话里的意思他听明白了,“村上君,你是担心森山由美打算通过我清理这些曾经的手下,来锁定我的位置,然后好一网打尽?” 范杰默默的点了点,半天之后他才出声道:“换了是我,在这种情势之下,我一定会这么做的。或许等下一回森山由美回到奉天,等她探查清楚了你的一切,她就会下手将你所有的势力一举铲除,你别忘了,在奉天城,森山由美能够动用的力量,是远远超过你的。” 美惠子半天不说话,只是靠在范杰身上细细的琢磨,而范杰也没有继续开口,只是安静的在一旁品着香茗。 半天之后,美惠子才开口说道:“村上君,你说的这些极有可能发生,不过事已如此,我需要早些回去做下布置。你这里,我恐怕只能过些日子再来了。” 范杰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手一紧,将美惠子往怀里一抱,闻了闻着她发间的香气,这才开口说道:“惠子,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都会在奉天城,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来找我。我要是临时有事不在,你有事情也可以直接吩咐陈兴。” “知道了,村上君,那我就先回去了!”美惠子说完,在范杰的脸上轻轻的亲了一口,这才笑着转身离去。 范杰看着美惠子离开的背影,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忧色显露出来,美惠子这一次怕是做差了,她这么急着冒出头来,恐怕会成为更多的眼中钉肉中刺,在争抢老酒井留下的遗产的时候,美惠子以长野英子的名义,很是抢了不少有价值的东西,不少人都有些眼红,这些人很容易在关键时刻给美子捣乱的。 不过范杰相信他提醒了美惠子这一回以后,美惠子应该能够处理好这中间的麻烦的,现在关键的问题是森山由美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只有确定了这个问题,才能确定美惠子到底还有多少的时间处理这些问题。 据美惠子所说,森山由美是奉了关东军司令部的命令出去执行任务去了,现在这个时候对关东军来说比较紧要的地方有三个,辽南,热河,还有黑龙江。 美惠子最可能去的地方应该就是黑龙江了。范杰轻轻的敲着椅背,仔细琢磨着。 那么是在马占山苏炳文那一边,还是在李杜丁超那里呢? 据黑龙江传来的消息,马占山那边出现的应该是川岛芳子,既然如此那就不可能森山由美也在那里,那么说,森山由美最有可能待的地方是在佳木斯一带喽。 李俊那里看样子是要提醒一声了,范杰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其实在他的心里,森山由美的危险度要远远超过川岛芳子和南造云子了,毕竟森山由美已经不年轻了,相比于川岛芳子和南造云子,她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勾心斗角和阴谋策划上,实际的行动亲自出手的很少。 李杜和丁超那边最好是不要出什么问题,不知为什么范杰心里总有一股隐隐的担忧。 就在此时,书房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了,范杰抬头一看,是郝美丽啊,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将一只手从腰间抽了回来。 “村上哥哥,刚才那位长野夫人走了?”郝美丽眨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开口问道。 “恩!”范杰点了点头,“美丽,你怎么叫人家长野夫人啊,长野小姐的夫家并不姓长野,长野是人家娘家的姓。” 说完这句话,范杰也有些不自禁的笑了起来,这乱七八糟的,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了。 郝美丽撇了撇嘴,“云子姐姐是这么说的,人家哪里知道这么多。” 范杰招了招手,将郝美丽揽进怀里,低声说道:“美丽,这段时间你不要乱跑,我担心奉天城不久会出一点乱子,以后上课放学都让平叔开车接你去,你也不要跟着你的同学们瞎跑,明白吗?” “恩!”郝美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唉!”范杰叹了一口气,将郝美丽紧紧的拥入怀里。他在奉天城的三个女人,美惠子是从来不需要他担心的,云子那边也不会出什么问题,毕竟她叔叔是奉天宪兵队的副队长,许多宪兵都认识云子,有什么事情,反而都会上前帮忙。 他最担心的就是郝美丽了,日本人在奉天城做事一向肆无忌惮,郝美丽一个不小心出了什么事情,在天津,他是真的反应不过来,只能多安排一些人手在郝美丽的四周保护她的安全。 不过话说回来,是时候找时间再见一下武田一雄,昨天晚上的宴会上,人多眼杂,有很多事情都不好谈,范杰对关东军下属各个师团最近一段时间的动向很感兴趣,就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够平定满洲,将那双罪恶之手,投向热河。 第二九六章 诡异 这天中午,范杰开车去了《满洲日报》奉天分社,在一众羡慕的眼神中将云子接到了郝府。 整个下午,范杰一个人在书房写作,云子则教着郝美丽在学习日语。 自从关东军占领东北以后,日语便在各所中学由成为了一门必修课。之前郝美丽接触日文的机会并不多,而在学校里面,学生和老师们总是在有意无意间抵制学习日语,郝美丽只好在回家后自己学习,好在有云子在,时不时的过来教郝美丽学习一下日语。 范杰合上书稿,伸了一个懒腰,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范杰走到郝美丽的房门前,听着里面传来郝美丽磕磕绊绊学习日语的声音,他不自觉的笑了笑。 其实日语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学,日语除了在发音上与汉语不同之外,在书写上的差距并不是太大,很多时候,繁体汉字是可以直接拿来当日语使用的,就如同我们平常在电视上见到的日本街头的那些店名,连蒙带猜都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所以学习日语的主要困难在听说方面,读写上用点心倒是没有太大的困难。 范杰站在门口稍微停留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便走回了主屋。范杰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电话,给奉天城宪兵分队打去了电话。 武田一雄正准备收拾东西出门的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稍微皱了皱眉头,顺手便接起了电话,开口问道:“喂,您好,哪位?” 电话里点传来了范杰的声音:“武田君,你好,我是村上春树啊!” “是村上君啊,有什么事情吗?”武田一雄脸上露出了笑容。 “是这样的,武田君,上回铁岭的那事,我还没有好好谢过你的,我打电话过来就是想问问你今天晚上有没有事情,咱们一块喝顿清酒如何?” 武田一雄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对着电话说道:“实在不好意思啊,村上君,我一会就要有场行动,马上就要出去,至于什么时候能够回来,是真的不好说啊!” “是这样啊!”范杰有些失望的语气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试探着问道:“那改日如何?” “这当然好,有时间的话,我会给村上君去电话的。”武田一雄声音十分的爽朗。 “那好,那我就今后佳音了!” “恩!”武田一雄合上电话,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他看了眼窗外已经集结好的士兵,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皮带和枪,径直走了出去。 很快,武田一雄带着一个小队的宪兵,乘着两辆摩托车,后面跟着一辆卡车,径直驶出了奉天城宪兵小队驻地,向奉天东城驶去。 奉天城,东北角,原奉天兵工厂南三公里处的一个胡同里。 奉天警察局长王金平正在一座四合院里来回的踱步着,他的几名手下守住了主屋门口,不让旁人接近,另外的几间厢房也被王金平派人守住,整座四合院里除了王金平的人以外便再没有别的人出来活动了,整个四合院里静悄悄的。 突然一阵脚步声打乱了所有的平静,王金平手下侦缉队长胡威从外面一路小跑了进来,到了王金平面前才停了下来。 胡威喘匀喉咙里那口气,向王金平汇报道:“舅舅,宪兵队的人来了!” 王金平看了眼有些毛糙的侄子,略微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一句话也没说,便直接向院外走去,胡威和几名手下赶忙跟了出去。 胡同口,武田一雄刚刚停下车,刚从里面出来的王金平就直接迎了上来。 “武田队长,您来了!”一边说着,王金平还主动递上了一支香烟。 武田一雄皱了皱眉头,伸手拦住了王金平递上的烟,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抽烟,王金平这才悻悻的收回了手上了烟。武田一雄向胡同里眺望一眼,开口问道:“王桑,里面情况怎么了,局势都控制住了吗?” 听到武田一雄的问话,王金平的脸色不由的白了一下,开口回答道:“武田君,整个胡同已经都被控制住了,只是那座院子……” “那座院子怎么了?”武田一雄有些疑惑的问道。 王金平颇有些不安的摆摆身子,然后小心的回答道:“院子里面的人都死光了!” “什么?”武田一雄顿时一惊,他是受到上司三谷清的突然委派才来到这个地方的,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很清楚。 武田一雄皱了皱眉头,然后对王金平说道:“走吧,王局长,咱们一起进去看看。” “是,武田队长!”王金平在一旁小心的应对着,今天的事情让他感觉十分的不安。 武田一雄率先向胡同里走去,那座四合院在整个胡同的最深处,武田一雄推开院门径直走了进去,整座院子静悄悄的,除了王金平的手下,别的什么声音一点也没有。 武田一雄率先向中间的主屋走去,在他的身后一小队宪兵涌了进来,然后开始占据整座院子里的有利位置,有些地方原本站着的是王金平的手下也被通通撵了开来! 王金平对这一切都无动于衷,他只是站在院子中央,看着武田一雄慢慢走进了主屋,脸上逐渐凝重下来。 半天之后,武田一雄才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脸色也有些苍白,他挥手叫来一名手下,吩咐了几句,那名手下立刻带着几名宪兵冲进了屋里。武田一雄自己则走到王金平面前,开口问道:“王局长,你们的人过来的时候,这里就是这么一副样子吗?” “恩!”王金平平静的点了点头,只是脸色有些难看,“我们警察局是接到早上倒夜香的老刘头的汇报才过来的。谁想到,一进门才发现整座院子里面的所有人已经都死的干干净净的了,胡队长勘查过现场之后,才发现整座院子里面是的都是日本人,这才向我进行了汇报,我便赶紧通知了三谷清大队长,同时也赶来了现场。” 武田一雄听完王金平的汇报平静的点了点头,然后他对着王金平吩咐道:“王局长,现在还请让你的人都退出这座院子,在外面值守,这里面的一切都由我们宪兵队的人接手了!” “哦!”王金平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有什么问题吗?”武田一雄看着王金平的这幅表情,皱了皱眉头。 “没,没。”王金平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神色,说实话,他心里是巴不得将这一摊子都交出呢,他挥手叫来胡威,在胡威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胡威有些诧异的看了武田一雄一眼,浑身上下也露出了一股轻松之色,然后便开始着手安排去了。 很快王金平手下的侦缉队都撤出了这座小院,王金平深深看了武田一雄一眼,见武田一雄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便小心的退了出去。 站在胡同口,胡威凑到王金平身前,低声问道:“舅舅,这里面的事情,咱们就都不管了!” 王金平狠狠瞪了胡威一眼,阴沉沉的问道:“怎么,你想管?” 王金平的一句话吓的胡威不自禁的退后了几步,胡威赶紧开口说道:“不,不,我才不想管这种破事呢!” “嗯,不想管最好,这种牵扯到日本人内部的事情,我们最好是什么事情都别管,也都别问,回去以后,跟你的手下人都交代好了,今天所有的事情一概不许外传,也不许相互之间私下讨论,最好是回去之后,都给我把今天的事情都给忘了,明白吗?”说道最后,王金平的声音顿时严厉了起来,他的脸色在胡威看来也越发的狰狞。 胡威被吓了立刻站直的身子,战战兢兢的回答道:“是是,我明白,我明白,舅舅,你放心,我回去以后立刻着手安排。” “嗯!”王金平面无表情的扫了胡威一眼,看的护卫心里这发毛,这才开口说道:“去,把老刘头叫来,我有几句话要交代他一遍。” “是是,我这就去!”胡威赶紧应承了下来,有些踉跄的向远处跑去。 王金平看着他的背影,不自禁的摇了摇头,自己的这个外甥,真是不成器啊! 第二九七章 隐秘 四合院里,武田一雄看着一具具被抬出来的尸体,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起来。 在整间四合院里,一共发现了九具尸体,其中主屋两具,一男一女;左厢房三具,全是男性;右厢房也同样是三具男尸,在厨房还发现了一句女尸,看样子像是一名中国厨娘。 武田一雄捂着鼻子在在尸体中间走来走去,不停的在拨弄着什么,他的关注重点尤其是在每具尸体的腿上,胳膊上。 半天之后,武田一雄的脸上沉了下来,他开口向旁边站着的一名手下问道:“宪兵大队那边的法医来了没有?” “还没有,队长。”那名手下站直身体回答道。 武田一雄皱了皱眉头,吩咐道:“现在给宪兵大队那边打电话,告诉那边法医要是还没出发,就别过来了,让法医直接去咱们宪兵分队。” “是,队长!”那名士兵一点头立刻转身向外面跑去。 武田一雄亲自下手,带人将屋里屋外院子里面所有的有用的物证都一一整理出来,然后一一登记入册。半天之后,武田一雄才站在一堆物证之前,皱着眉头,一脸的担忧。 在这里面他并没有发现什么能够能够真正用的上的东西。 武田一雄又重新勘查了一遍现场,见确实没什么遗漏了,这才带着人转身出了四合院。 武田一雄留了一个人给院子贴上封条,然后有些沉重的向胡同口走去。他在东北已经有一年多,除了在战场上,他从来没有见过一次死了这么多的日本人,而这中间似乎有着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尤其是三谷清传来的命令,更是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许多问,不许多看,到了现场,将所有的人证物证全都带回的宪兵分队。 尤其是最后一句,三谷清在电话里说道宪兵分队的时候,语气显得很特别,武田一雄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不是宪兵大队而是宪兵分队,难道说,这里面有什么不能让宪兵大队里面的某些人看到的东西吗? 想到这里武田一雄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说实话,三谷清对宪兵大队的控制,可以说是已经到了一个极致,在宪兵大队里面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对他的声音,三谷清的命令总是能够一路畅通无阻的执行下去,就是宪兵司令部的命令有的时候都还不如三谷清的一句话。 想到这里武田一雄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他看了一眼有些黑下来的天色,赶紧朝真站在胡同口的王金平等人走去。 在武田一雄的身后,宪兵小队的士兵们正抬着一具具用草席包裹的尸体走向停在一旁的卡车,侦缉队的人手似乎也闻到了一些不寻常的气味,他们只能贴墙站着,不敢向前迈一步,甚至于不敢偷偷探看一眼。 武田一雄没有理会身后发生的一切,他径直走到站在一旁的王金平身边,他先是朝王金平鞠了一躬,“辛苦了,王桑,工作这么繁忙还亲自赶过来。” 王金平似乎被武田一雄的举动吓了一跳,“武田君,客气了,这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 “恩!”武田一雄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王桑,那名老刘头呢?” 王金平稍微欠了欠腰,向胡威看了一眼,胡威向胡同外挥了挥手,一名颤颤巍巍的老头被两名侦缉队员搀扶着走了过来。胡威上前一步,对武田一雄说道:“武田队长,这就是老刘头。老刘头已经在这一片倒了几十年的夜香,大家对他都很熟悉。” “恩!”武田一雄点点头,然后上下打量了老刘头一眼,老刘头一身破旧的衣服已经看不出是灰是黑,手上戴着的束手发出一些难闻的气味。 武田一雄没有向胡威和王金平那样遮住鼻子,他笑着朝老刘头开口问道:“你就是老刘头?” “恩!”老刘头有些畏惧的向后缩了缩身子。 武田一雄脸上的笑容的笑容顿时收敛了回去,他向后一挥手,两名宪兵立刻小跑了过来,在武田一雄身前站定,“队长!” 武田一雄指了指老刘头,用日语命令道:“把这个人带回到宪兵队,小心一些,这人已经有些老迈了,别让他轻易死了!” “是!”两名宪兵同时上前一步,挟着老刘头的双肩同时向卡车那边走去。 老刘头顿时慌乱了起来,开始挣扎起来,目光也看向了王金平,王金平赶紧开口说道:“老刘头,你放心,这几位太君就是把你带回去问下话,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被放回来的!” 老刘头听了王金平的话,人这才慢慢的放松了下来,老刘头在沈阳不知道有多少年了,王金平家的夜香就是他倒的,所以对于王金平的身份地位,他还是有些了解的。对于王金平说的话,他还是有些相信的,最起码是原因相信的。 见老刘头老实下来,武田一雄转身对王金平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身带着老刘头,以及从现场搜集到的一切,开车带回了宪兵分队。 王金平看着日本人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刚才武田一雄对手下说的那些话,他是清楚的听在了耳朵了,日语他还是懂的,老刘头这一趟离开,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王金平看了眼站在一边有些懵懂的外甥,开口吩咐道:“阿威,回去告诉这胡同里的所有人家,都给我把嘴比严实了,今天这条胡同里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知道了吗?” “知道了,舅舅,你放心!”胡威也知道今天的事情有些不寻常,所以对于王金平的命令,他打算严格执行下来。 “恩!”王金平看了胡同深处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派人守住那间院子,别随便让什么人闯进去,日本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回来!” “是,舅舅!”胡威跟着王金平看了胡同深处一眼,漆黑的夜幕渐渐落下,那座四合院就像一只张大了嘴的怪兽,想要吞噬一切打算走入其中的人影。 胡威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看了眼已经坐车离开的王金平的影子,回身布置起来。 武田一雄回到自己的宪兵分队之后,立刻给三谷清去了电话,他没有想到,天色已经这么黑了,三谷清依旧在自己的办公室,似乎是正在等他的这通电话。 “是武田君啊,情况怎么样了?”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似乎有些杂乱,三谷清那边明显不只他一个人。 武田一雄装作没有听见,很直接的回答道:“报告大佐阁下,案发现场所有的人证物证都那回来了,没有一丝遗漏,警察局那边已经下了封口令,不会有什么消息泄露出去的。所有的尸体都已经放在了停尸房,就等宪兵大队那边的法医过来检验了!” “嗯,武田君做的不错!”三谷清似乎很高兴,对武田一雄做事的周密表示赞赏,“武田君,一会法医部的香川医生就会赶过去,一切事情你听他的安排就是了!” “是,大佐阁下!”武田一雄立正低头,对着电话行了一礼。 “嗯,那就这样,武田君,今天晚上你辛苦一下,明天早上直接来宪兵大队,向我直接汇报一下进展就可以了!”说完三谷清那边不知道对什么人说了一句“事情办好了”,电话里才传来“嘟嘟”的声音。 武田一雄手里握着电话想了半天实在有些不明所以,对这件事情,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总觉得这里面有些过于隐秘的事情。 按说一下子死那么多的日本人,关东军司令部是一定会坚持查下去的,可是到现在只有上司三谷清来的命令,并没有任何来自关东军司令部的电话打到他武田一雄的手上,似乎是在三谷清那里就将一切事情都截住了。 武田一雄挂好手上的电话,向外面看了一眼,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整个宪兵分队驻地已然是灯火通明,武田一雄想起三谷清的交代,心里明白了什么,他把手下副官叫了进来,吩咐了几句,很快除了一小队的宪兵,别的人都已经看不到了,不少灯光也灭了下来,整个驻地都安静了下来。 第二九八章 猜疑 香川真司来到宪兵分队的时候,整个宪兵分队驻地显得格外的安静。 武田一雄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他了,见香川真司从车上下来,武田一雄上前一步,说道:“香川医生,我这边已经等你许久了,怎么样,东西都带齐了吗?” 香川真司点了点头,拍了怕随身携带的箱子,然后向里探望一眼,低声问道:“武田君,里面都安排好了吗?” 武田一雄一边带着香川往里走,一边说道:“香川君,请放心,现在整个宪兵分队驻地除了我自己的贴身侍卫队以外,已经没有别人了!” “这样就好。”香川真司像是放下了什么负担,这一次只有他一个人从宪兵大队过来,就连他平常的助手都没带,这自然是因为三谷清的命令。 到了停尸房前,武田一雄打开门示意香川真司先进去,然后他在门口吩咐了几句,手下小队的宪兵已经将整间停尸房都团团围住了。 做好了安排之后,武田一雄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再次走进了停尸房。 武田一雄看了眼已经在停尸台上忙碌开来的香川真司,低声说道:“香川医生,从现场拿回来的所有东西都放在这里了,剩下的事情,就都交给您了,我去外面给您守着!” “嗯!”香川点点头,说道:“麻烦你了,武田君!” 武田一雄微微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了。出了门之后,武田一雄就这样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他的手下已经将这里都团团围住,武田一雄也亲自镇守,确保不出一点问题,至于里面的事情,现在的武田一雄一点也不想过问,因为他感觉自己真要是知道了反而对自己没有好处,所以他将内心最后一点好奇心掐灭,然后安静的在外面守着。 等到香川真司从里面出来的会后,东方的天空已经开始泛起了鱼肚白,武田一雄眯着眼睛正在休息,听着后面的响动,他赶紧站了起来,转过身,就看着一脸苍白的香川真司。 香川真司手里提着一个武田一雄之前见过的箱子,这是香川真司来的时候就带着的,但是以武田一雄的眼光很明显能够看出,这只箱子比他来的时候要重了许多,香川真司提着他的那只手上青筋已经漏了出来。 “武田君!”香川真司脸上勉强挤出笑容,和武田一雄打招呼。 “香川君,里面……”武田一雄犹豫着开口问道。 香川真司摆摆手说道:“武田君,请你派人守在门口,任何人都不得进出。对了,武田君,还请你现在就和我会宪兵大队一趟,三谷大佐还在等着咱们两人的汇报呢!” “是,香川君!”武田一雄对这件事情越来越弄不清是怎么一回事了,他对着手下人做了一阵安排之后,便开车亲自带着香川真司回到了宪兵大队。 进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了老朋友酒井仁太郎,两人打了一个招呼之后便相继分开了,酒井仁太郎看着武田一雄和香川真司两人一起进入三谷清的办公室,眉头不自禁的皱了皱。 现在已经到了上班时间,今天早上的例会三谷清根本就没有出现,而是由副队长渡边贤二代替他主持会议,这在奉天宪兵大队的过往上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三谷清办公室,三谷清正站在窗口,看着外面进出的人群。突然敲门声响起,三谷清自然知道这是武田一雄和香川真司来了,他之前已经看见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宪兵大院,所以他转身对着门口喊了一声:“进来!” 武田一雄和香川真司相继走了进来,然后同时立正与三谷清行礼,“大佐阁下!” “嗯!”三谷清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然后低声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香川上前一步,低头回答道:“报告大佐,事情已经办妥了!” “哦!”三谷清脸上露出了一阵好奇的神色,马上又收了回去,他摆摆手说道:“武田君,你先在门外等一会,我和香川君有点事情要谈,对了,这期间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们。” “嗨依!”武田一雄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转身出去了,他小心的关好房门,就这样站在三谷清的办公室门口,警惕的看着来往的人。 而此刻在三谷清的办公室里面,香川小心的将手上的箱子摆放到桌子上,然后手有些颤抖的打开,三谷清则在香川的身侧小心的探望着。只见箱子里面竖着摆放着几只透明的试管,试管上用木塞紧紧的塞住,试管里面一瓶瓶绿色的溶液! 三谷清正打算伸手去摸一摸这几支试管,一只手突然伸出来紧紧的抓住他的手,只见香川真司满脸苍白的对三谷清说道:“三谷君,摸不得的!” 三谷清一脸疑惑的看着香川真司,香川真司苦笑着对三谷清说道:“三谷君,这些东西是从帝国秘密实验室带到满洲送给防疫给水部门的试验样品,拥有极大的毒性,一个不小心,整条性命都要丢掉的,可千万摸不得呀!” 三谷清听了香川真司这么解释,这才讪讪的收回了自己的手,他看了香川真司一眼,低声问道:“香川君,下一步需要怎么做?” 香川真司吸了一口气,对三谷清说道:“三谷君,我已经仔细检查过从现场带回来的尸体,尸体上并没有被感染的痕迹,而且这几支样品都别很好的藏了起来,就连宪兵分队那里也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妥。下一步,我将亲自护送这批样品前往哈尔滨,将这批样品交给东乡部队的石井四郎,至于剩下那些东西,还请三谷清妥善处理掉!” 三谷清点点头,对香川真司说道:“香川君,还有什么是需要我帮忙的吗?” 香川真司摇摇头,说道:“三谷君,这种事情实在不宜大张旗鼓,关东军技术部门内部已经派人对我进行暗中保护了,这些事情不需要您太担心。” 香川真司犹豫了一下,看了三谷清一眼,还是开了口:“不知道三谷君知不知道关于高岛一雄的事情,据说那份名单上还有许多值得怀疑的人物,您这边也要小心啊!” 三谷清点点头,他当然知道高岛一雄的事情,毕竟当初抓捕高岛一雄的时候,就是新京宪兵队队长冈本保之亲自下的手,可惜在他们到达之前高岛一雄就自杀了,几乎是让他们一无所获,而唯一可以确认的是那份从新京找到的名单上的人物确实有问题。 关东军宪兵队确实抓捕了几个不大起眼的人物,但是在严刑拷打之下,愣是问不出一点关于日共以及刺杀武藤信义的线索,这些人的意志之坚可见一斑啊! 现在比较麻烦的是他的奉天宪兵大队里面竟然也有那份名单上的人物,而且相当不好处理。那个人就是酒井仁太郎,酒井仁太郎出身军人世家,他的叔叔是帝国参谋本部作战部中国课科长酒井隆大佐,要说酒井仁太郎与日共分子有什么牵扯的话,三谷清原本是不信的,但现在的问题是就在新京刺杀案发生的当天中午,酒井仁太郎就突然一个人返回了奉天城,这不能不让人猜疑啊! 这段时间酒井仁太郎一直申请要求上前线,但都被三谷清以各种理由拦了下来。现在有些事情三谷清都不敢交给这位满洲附属地宪兵分队队长来做,以免将来有什么说不清楚的地方。三谷清太明白帝国某些秘密部门的做事风格了,只要你要一点的嫌疑,那么你这辈子就别想再往上走了,那些秘密部门只要在档案上做上一个标志,上面的人事部门自然会将各种升职报告给压在箱底最深处。 三谷清送香川真司出门的时候,武田一雄依旧在认真的守着门口。 “武田君,刚才没什么事情吧?”三谷清顺口问了一声。 武田一雄转过身,对三谷清敬了一个军礼,低头说道:“报告大佐阁下,刚才只有酒井少佐过来询问您有没有时间,他有一点事情要向您汇报。” 三谷清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他和香川真司对视一眼,香川微微的摇了摇头,表示酒井仁太郎绝对不会知道昨晚的事情的,他应该是来试探的。 三谷清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对香川真司说道:“香川君,还请一路小心!” “告辞,三谷君!”说完,香川深深的鞠了一躬,带着手上的箱子离开了宪兵大队! 第二九九章 收尾 三谷清看着香川离开的背影,转头对武田一雄说道:“武田君,你跟我进来一下!” “是,大佐阁下!”武田一雄跟在三谷清的身后进入了办公室,门“砰”的一声响,被紧紧的关上了! 直到半天之后,武田一雄才一脸沉重的从三谷清的办公室里面走了出来。 站在三谷清办公室门口,武田一雄回头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这才定了定神,径直向宪兵大队外面走去。 酒井仁太郎仍旧在宪兵大队待着,他看见武田一雄从三谷清的办公室出来,赶紧走了过来,一边点头一边笑着向武田一雄问道:“怎么样,武田君,现在大佐阁下那边没人了吧?” 武田一雄怪异的看了酒井仁太郎一眼,刚才在三谷清的办公室,三谷清特意交代昨晚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武田一雄当时就感觉三谷清话里有话,现在看到酒井仁太郎,他终于有些明白了过来。 “是的,酒井君,大佐阁下办公室已经没人了,要不你现在过去看看,大佐阁下是不是有空?”武田一雄说这话的时候,就连他自己都能感觉得到自己有些怪异。 酒井仁太郎仿佛什么也没看出来,和武田一雄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便径直向前走去。 武田一雄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身直接离开了! 酒井仁太郎向前走了几步之后便停下了,他转身眯着眼看着武田一雄离开的背影,一脸的怨恨:你以为我真的看不出来大佐阁下现在心情不好吗,哼哼,我才不会在这个时候去碰大佐阁下的霉头的呢,这个武田一雄,良心大大的坏掉了! 酒井仁太郎冷笑两声,跟在武田一雄身后出了宪兵大队,而此时正站在二楼办公室窗口的三谷清,将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武田一雄回到宪兵分队之后,立刻安排人调来一辆卡车,停在停尸房的门前,顺手将无关的人员通通赶走之后,武田一雄才带着人进入了停尸房。 停尸房显的很干净,武田一雄看了放在一旁的那些证物,那里面丝毫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倒是躺在台子上的尸体…… 武田一雄上前两步,掀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打开一看,眼前的这具尸体上,一个大大的y型出现在他的面前,武田一雄明白,这是尸体被解剖然后重新缝合留下的痕迹,他不知道香川到底从尸体里面取走了什么,但是他明白这不是他应该知道的。 武田一雄先后翻开剩下的尸体,果然每具尸体都被解剖过了,他先后挥了挥手,他手下宪兵队的人手立刻进来将尸体都搬了出去,搬到门口的卡车上,等尸体搬完,武田一雄又让手下人将所有的物证也都搬到了卡车上。 武田一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交代了一番之后,便亲自带着人开着卡车驶往了东郊的奉天兵工厂。很明显三谷清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一路上的各个哨卡别说是检查了,就是连个阻拦的都没有,一路畅通无阻。 进入厂区深处之后,奉天兵工厂的兵器副总监本田圭佑正站在路旁等着他,两人一句话也没说,武田一雄便开着卡车在本田圭佑的指引下,一路来到了兵工厂的焚化炉。 本田圭佑将人领到焚化炉之后,对武田一雄点点头,然后便转身离开了,同时带走了正在附近工作的所有工人。 武田一雄见所有的工人都离开了,他便指挥手下士兵,将所有的尸体和物证都从卡车上搬了下来,然后一件件的投入了焚化炉烧毁。 整整忙了一个上午,确保所有东西都被焚烧了,武田一雄这才带着所有的手下撤出了奉天兵工厂回到了宪兵分队。 就在武田一雄离开奉天兵工厂的时候,不远处一栋房屋的屋顶上,一个人影正站在上面,拿着望远镜看着武田一雄离开的身影,她的手上拿着的正是与香川真司一模一样的一个试管,同样的瓶口被木塞塞的紧紧的,而里面的绿色溶液在阳光下发出晶莹的色彩。 到了下午时分,范杰再次给武田一雄去了电话。 “喂,您好,我是武田一雄!”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有些虚弱,范杰皱了皱眉头。 “武田君,我是村上春树啊,你没事吧?”范杰关心的问道。 “没事,村上君,我好像是有些感冒了,已经让医生过来看过了,咱们的事情还是另外约个时间吧!”武田一雄有些虚弱的说道。 范杰赶紧接口:“好,好!武田君,你好好休息,等你病好了,我好好请你去吃顿大餐!” “呵呵,那我就先谢谢村上君了!”武田一雄的笑声艰难的通过电话传了过来。 范杰挂断电话,看了坐在他身边的云子一眼,低声说道:“云子,武田君好像是生病了,今天晚上他怕是没有时间出来了!” 云子点点头,依偎在范杰的身边。范杰伸手揽过云子,开口说道:“云子,既然武田君今天没有时间,不如我请你吃西餐如何,你看天色已经差不多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出发,如何?” 云子点点头,低声说道:“一切就听村上君的安排!” “呵呵!”范杰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大声的对外喊道:“陈兴,陈兴,快去准备车!” “知道了,少爷!”陈兴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云子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两人到达西餐厅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范杰早已经提前打电话预定了靠着窗户的桌子,还让人点上两只蜡烛,开了一瓶法国波尔多红酒,七成熟的牛排也正在制作当中,烛光下,云子通红的小脸真是让人心醉啊! 第二天早上,范杰醒来的时候,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涌上心头。 昨天晚上他已经将有些醉意的云子拉到了自己的房间,上下其手,衣服也脱得的差不多了,谁成想就在他想要拿下最后一步的时候,云子狠狠的咬了一下他的嘴唇,挣脱开来,慌乱中起身穿好衣服又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云子说了一句,“村上君,对不起,父亲交代过,如果我们没有成婚,是万万不能做那种事情的。” 说完,云子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范杰一个人躺在床上。 今天范杰的心情不大好,所以他那里也没去,郝美丽也没有去上学,留下来陪伴范杰。 有郝美丽在,范杰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范杰让平叔找来与郝府有生意往来的人家最近一段时间的商品价格波动情况,试图从中分析一些前线的动向。 秋粮下来有近一个月了,关东军似乎在有些收拢大量的粮食,导致奉天城内,小麦、大米和大豆等农作物的价格涨得飞快,范杰之间一直以为是因为辽东战事的缘故,但经过仔细分析,他发现这些物资的价格上涨程度已经远远的超出了战事的影响程度。 若是他猜的不错,关东军正在为下一步入侵热河在做准备,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时间应该就在这个冬天。 日本人选择战机一向很有特点,去年九一八的时候,张学良并不在关内,而发生事变的当天,坐镇辽宁的张作相回老家给父亲奔丧,而辽宁城的诸多军政要员则齐聚参谋长荣臻的家中,为荣臻的老母祝寿,日本人正好打了东北军一个措手不及。 而年初的一二八事变,日本人选择的实际更加巧妙,正是中国人传统的农历新年前不久,南京政府不少官员的心思并不在上海身上,只想拖过年再好好处理上海的问题,但是日本人却没有给他们这个时间,在谈判已经答应了停火的情况之下,驻上海的日本海军陆战队悍然对驻扎上海的第二十九军发起了进攻。 虽然日本人两次都取得了成功,但是日本人并不是没有损失的。尤其是他们在外交层面上,日本人的信誉已经低到了一定的程度,三番两次的停战增兵再开战,已经让中国政府看透了日本外务省的虚实,他们根本就没有控制日本军队的能力,所以以后的谈判恐怕都不会那么顺利。 第三零一章 根源 范杰亲自出门将武田一雄从门口迎了进来,云子在他的身边作陪。 宴席准备好之后,范杰挥挥手,便让陈兴带着人手下去了,这里不需要他们伺候。 “武田君!身体好的怎么样了?”范杰有些关心的问道。 “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武田一雄稍微低下头感谢范杰的关心。 范杰起身给武田一雄倒了一杯清酒,低声说道:“武田君,这一次的时疫来的真是突然啊,好在去的也快,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损失。” “是啊!”武田一雄感慨一声,“这股突然来自东京的寒流来的实在让人意外啊,好在这几天这股寒流已经离开南满,到了北满哈尔滨一带了!” “是嘛,情势发展的真是快啊!”范杰和武田一雄轻轻碰了碰杯子,云子根本根本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以为真的是寒流袭来导致奉天城的一部分人感冒的。 武田一雄轻轻放下酒杯,低声说道:“好在关东军技术部对这种感冒的研究得到了东京方面的大力支持,所以才能这么快就研制出新的药物来,解除这次的时疫。” “哦!”范杰放心酒杯,他有些不明白,武田一雄为什么在这里用的关东军技术部而不是军医部,毕竟是真的感冒引发时疫的话,出面研制解药的应该是军医部才对,武田一雄这句话里深意满满啊! 看来回去是要好好研究研究了,范杰握着酒杯的手,不自禁的紧了紧。 “村上君,关于这次时疫,我就知道这么多了,能这么快痊愈也是多亏了上面的帮助啊!”武田一雄说完这句话之后,很快便转移了话题,关于时疫的问题却是不肯再说。 云子以为武田一雄说的上面是关东军的医务部门,而范杰却明白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武田一雄说的很可能只是字面上的意思,那就是这事知道更多的是他的上司三谷清。 这一点范杰也是将有些醉意的武田一雄送到门口的时候在想通的,范杰扶着武田一雄将他送上车,武田一雄使劲握了握范杰的手,说道:“村上君,这次真是感谢你的招待了,过两天有时间我一定回请!” 范杰将武田一雄摆好,抽身后退一步稍微鞠了鞠躬,说道:“那过两天咱们有空再聚,武田君还一路小心。” 武田一雄点了点头,然后拉上车门,这才示意前面的司机开车,而他自己则悄然间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这一次和范杰相聚,武田一雄有意无意间有密语和手势与范杰相对,果然如他所料,范杰很快就对了出来,这才是武田一雄和范杰说这么多的原因。 武田一雄终于是大松了一口气,前一阵子他的联络小组出了一些问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竟然被奉天特务机关给摸上了门,一阵抵抗之后,见无法逃脱最后被迫自杀,他与上级的联系也彻底的断掉了。 而在他眼里两名极有可能是自己同志的村上春树和川端康成,之前因为互相不统属,并没有相互交代过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这个时候能够对的上密语和手势,已经足够让他安心了,剩下的就是慢慢等待上面的人联系自己了。 范杰站在门口看着前方远去的车辆,心里也是不由的一阵庆幸,好在自己跟伯父范熙壬学了一手,不然今天晚上还真的不好交代过去。 他看了眼对面的街道,几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正在外面晃动,范杰知道这些是渡边一郎派人保护云子的人手,渡边一郎这个大正银行的理事在奉天城还是很有些能量的。 范杰拉了拉站在身边的云子,笑着说道:“走吧,云子,回去吧,别在这里冻着了!” “嗯!”云子低声应了一声,跟在范杰身后进了郝府,跟个小媳妇似的。 前段时间的尴尬已经过去,现在两人之间反而有一种相敬如宾的感觉,虽然没有真的发生关系,但是云子对范杰的一些过分的动作已经不那么抵触了,只是紧紧守着最后一关,不让范杰逾越底线。 回到后院,郝美丽已经站在走廊里等着他们了,刚才的宴席范杰并没有让郝美丽一同出席,一来范杰是打着感谢上次铁岭一事中武田一雄的帮助,而和云子一起设宴招待武田一雄的,郝美丽并不适合出席;再来三个人说的都是日语,郝美丽也不一定能够听的懂,去了还不如不去。反正郝美丽这里,范杰已经和武田一雄打过招呼,让他在自己不在奉天的时候多多照顾这里了,今晚之后,武田一雄对这里怕是会更上心吧。 范杰留下郝美丽和云子两个人在那里嘀咕,他自己一个人走进了书房。 范杰小心的关好房门,这才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这张纸条是刚才上车的时候武田一雄塞到他手心里的,除了范杰也没有别人发现这一点。 范杰坐在椅子上小心的打开纸条,纸条上面的字写的极小,范杰只能拿起放大镜才能将这几行字看的清清楚楚! 纸条上写的真是关于这次时疫的情报,武田一雄将他知道的一切情况都写在了上面,联系两人在宴席上说的话,范杰总算是对这次时疫的来龙去脉有了一定的了解。 据武田一雄猜测,这次时疫应该是东京那边派人将一种病毒样本带到了满洲,本来是要送到哈尔滨的石井部队那里去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奉天出了问题,护送样本的武士通通都被人给干掉了,这才有了武田一雄奉命去收拾现场的那一幕。 之后香川真司的出现也让武田一雄有所怀疑,毕竟香川真司是隶属于技术部而不是军医部的一声,作为法医检验尸体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是这之后出现了疫情却让武田一雄有了新的怀疑。 武田一雄猜测应该是香川真司在处理尸体的时候没有处理到位,这才让尸体中包含的病毒在被焚化的时候泄露了出来,好在焚化炉的高温毁掉了一部分的毒性,这才让奉天兵工厂四周的工人们只是感染了一种类似感冒的时疫,加上东京那边很快就将解毒药剂运了过来,这次时疫才没有造成更大的影响。 然而即使是如此,一名少将联队长的阵亡也让关东军上下感到十分的震惊,武藤信义为此很是发了一顿脾气,虽然只是一支靖安游击队的联队长,但是森秀树的阵亡或多或少影响了前线将士的士气,而辽南义勇军则是士气大震,与关东军的游击战打的是更加灵活了。 说实话,自从辽东唐聚五失败以后,东三省的各路义勇军都吸取了唐聚五的教训,尽量避免与关东军优势兵力进行硬拼,而是采取游击战,退入深山老林与敌周旋,这样的情况下,各路义勇军的情况都好了许多。 同时在齐齐哈哈,关东军与马占山部的作战也陷入了僵局,奉天兵工厂仅仅是停工数天就对前线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拜泉因为地处小兴安岭余脉,并不适合大兵团作战,利守而不利公。 第十四师团长松木直亮倒是想狠心一把火将拜泉的森林通通的烧干净,但是小矶国昭和多田俊却联手制止他这么做,后来武藤信义知道这事之后也将松木直亮狠狠的臭骂了一顿。 要知道现在在国际上,日本人面临的局势本身就很复杂,也很困难,这个时候松木直亮一把火倒是烧的痛快了,但是火势一旦控制不住蔓延至苏联境内,关东军刚刚与苏联达成的秘密协定恐怕马上就会作废,这个松木直亮啊,真的是不让人省心啊,想到这里,武藤信义也不禁动了某些心思。 且不管这里,单说齐齐哈尔前线,因为武器弹药的局限,这些天关东军对拜泉的攻势减弱了许多,也让马占山缓了一口气,他趁机指挥手下在丛林之中与关东军展开游击战,虽然自身伤亡一不小,关东军的攻势总算是遏制住了。 为什么奉天兵工厂仅仅是停工数天就对关东军的战事造成如此大的影响呢,其实这要从关东军占领满洲这么长时间的战事说起,占领满洲已经有一年多了,关东军在满洲大的战事根本就没有停歇过,弹药消耗极大,而本土基本上已经断了对关东军的弹药支援。 第三零二章 涟漪 奉天兵工厂作为民国四大兵工厂之首,是张作霖一手建立起来的,张作霖奉系军阀之所以能称雄一时,有很多原因。他拥有东三省兵工厂,作为他从事军阀混战源源不断的军火供应基地,也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 东三省兵工厂坐落在沈阳大东门外,又名“奉天军械厂”,该厂由炮、枪、弹等厂合并而成,是一座生产枪炮弹药的综合性兵工厂。张作霖从丹麦、日本、德国、美国、奥地利等国购进一批兵器工业设备,到1928年全厂已拥有机器8000多部,职工最多时达36000人。 工厂拥有国内仅有的兵工专用精密检测仪器设备,年产各式步枪6万多支,轻重机枪1000多挺,野炮、山炮、重炮共150门,枪弹1~1。8亿发,各式炮弹20多万发,以及大量的炸药等。至1931年“九·一八”事变前,耗资达5亿元,规模之大,居全国第一。 “九·一八”事变的当天晚上,日本侵略军以大炮轰击东三省兵工厂,次日上午10时,占领了这座兵工厂。 厂内库存物资均被其掠夺,计有各式步枪95000多支,机枪2500多挺,手枪2600多支,大炮50多门,各式枪弹18亿多发,炮弹50万多发,还有大批火药、地雷以及各种器材、半成品等。至此,张作霖苦心经营的军事工厂尽落日人之手。 东北沦陷后,东三省兵工厂被日本人改名为“奉天造兵所”,因为大量熟练工人逃往关内,工厂规模有所缩小。但是关东军在东北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战事不断,军火消耗极大,加上工人有意怠工,奉天兵工厂的年产出量已经远远不如事变之前。 奉天兵工厂落到了关东军的手里,日本本土对这么一大块肥肉也是垂涎三尺,但是关东军却牢牢的守住了奉天兵工厂,让国内伸过来的每一只手都无功而返。 这反而惹恼了国内的某些人,他们以关东军占据奉天兵工厂为由,硬是断了国内对关东军的军火支援。然而关东军有了奉天兵工厂,对国内本就不多的军火支援根本就毫不在意。 随着关东军战事的扩大,对军火的需求亦日益增加,他们出了要清缴东三省内部的各路反日势力,还要为将来侵占热河做准备,在关东军看来,热河也不是那么容易攻下的,毕竟汤玉麟坐镇热河多年,热河内部的各路武装都是他的亲信,而自从七月份热河危急之后,张学良硬是调了三个旅进入热河,汤玉麟紧紧是抗议了两声之后,便接受了张学良的安排,东北军在热河的实力着实不弱啊,也怨不得关东军需要谨慎小心的应对。 奉天兵工厂每日出厂的武器弹药并不是全力供给各个师团的战事的,其中有很大一部分被运送到了中苏边境的某些秘密要塞储存起来,因为在关东军所有人的心里,中国人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只有苏联,苏联在日本最大的敌人。 关东军最担心的就是在他与中国军队作战的时候,苏联人突然从背后向关东军捅上一刀,然后与中国军队前后夹击,这才是关东军最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从本庄繁开始,关东军就在中苏边境开始修建大量的秘密要塞,同时将奉天兵工厂生产的大量弹药储存进去,以待将来战事所需。 武藤信义接受以后也从来没有打算更改过这一政策,尤其是他自己被刺杀之后,这一政策更合被严格的执行了下来。 无论关东军面对怎样的局面,奉天兵工厂的这部分弹药的去向,任何人都无权过问,更别说是调用了。 而奉天每天的剩余产量,还有一部分有运送到辽西,为接下来的热河战事做准备,这样算下来的话,供给各部作战的弹药就显得比较紧张。 奉天兵工厂停摆一两天,关东军还能够接受,但时间一长,关东军在某些地方就必须进行收缩,比如说辽南一带,真是被义勇军抓住了这样一个攻守转换的巧妙时机,关东军的这一支靖安游击队才被义勇军攻破了指挥机关,甚至于联队长陆军少将森秀树也因此送命。 看出关东军问题的不仅是范杰一人,早在许久之前就已经有人试图通过进攻奉天兵工厂来迟滞关东军的进攻,在辽东大战紧急之时,辽东义勇军也曾派人混入奉天兵工厂试图引起混乱,然而日本人守的太严密了,他们将引起骚乱的那数十人在同一时间一起开枪扫射,死的不仅仅是辽东义勇军派来的那些人,还有奉天兵工厂那些无辜的工人。 自那以后,各地义勇军试图从内部引起奉天兵工厂混乱的打算都无功而返,而从外面向里进攻又打不进去,奉天兵工厂自然是一切照常! 然而这一次突然出事的时机实在太巧,仅仅是数天的停摆,造成的后果远不是这几天就能看出来的,这一次的涟漪波及的范围实在太远。 11月22日,马占山、苏炳文发表全国通电:北满大战在即,望国内各方勿再坐视。 关东军进攻拜泉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趁着关东军攻势不强的这几天,马占山总算是换了一口气,如果真的按照关东军之前的那种进攻力度,拜泉恐怕是守不了十天,好在不知道为什么,关东军的攻势突然减弱,给了他重新布置,加固防守的时间。 同时马占山也开始分批将军内的伤员和老弱撤往小兴安岭深处的秘营,一旦拜泉失守,他偶老马也有后退的时间和空间。马占山并不是一个死性子的人,一个月之前辽东大战的后果他可是看看轻轻楚楚,他绝不允许自己步唐聚五的后尘。 11月23日,范杰来到沈阳已经快有一周的时间了,这些天沈阳城着实发生了不少事情,明天范杰就要启程返回天津了,下一次再来就得是一月以后了。 这几天因为学校放假,郝美丽也一直在家里陪着范杰,红袖添香夜读书的日子实在是舒服。虽然云子一直不肯让范杰得手,但是郝美丽的存在却让范杰的神经放松了许多。 这天上午范杰正在交郝美丽学习日语,陈兴却突然敲了敲门,等范杰说了声“进来”,才推门而入。 “少爷,长野小姐来了!”陈兴低着头并没有看见郝美丽羞红的脸盘,郝美丽瞪了范杰一眼,赶紧低下头遮掩住了自己脸上的通红。 “哦!”范杰有些奇怪,长野英子怎么在这个时候来了,这几天因为担心时疫的影响范杰并没有出门,所以只能在家里通过分析各种情报来了解关东军的具体动向,今天晚上,武田一雄已经和他约好了在大和旅馆一起聚餐,顺便为范杰送行。 范杰略微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吩咐道:“这样吧,去将长野小姐请到书房来吧,有些事情还是机密一些的好。” “是,少爷!”陈兴点了点头,便很快退了出去。 范杰看了郝美丽一眼,低声说道:“美丽,你先回去吧,我这边和长野小姐有一些商业上的事情要谈。” “恩!”郝美丽低声应了下来,脸上的羞红终于是散了去,向范杰点了点头,郝美丽便走了出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没过一会儿,陈兴便将长野英子迎了进来。说实话,酒井美惠子陈兴是认识的,但是她的这一手化妆术着实不错,就连陈兴也没有认出酒井美惠子就是长野英子。 陈兴给长野英子端上茶之后,看了范杰一眼,范杰摆摆手,示意让他先出去,陈兴点了点头,背着身退了出去,然后小心的帮两人关上房门。然后站在离书房不远的走廊拐角,范杰那边一旦有事,声音稍微大一些,他就能够听见,而且他站在这里也能够阻挡从外面过来的人,可谓是一举两得。 这样做很快就见了效果,就在陈兴站定没有多久,里屋突然传来茶杯摔在地上破碎的声音,还有范杰极为惊讶的喊了一声“什么”,陈兴皱了皱眉头,赶紧回身向书房走去,他迅速的推开门,手里已经攥着一把南部手枪。 房间里,范杰正站了起来,瞪着眼看着眼前的长野英子,在他的脚下,一直茶杯已经摔的粉碎,而长野英子则一副悠然的样子真品着茶,陈兴一下子就愣住了! 第三零三章 涟漪(二) 范杰冷着眼看了长野性英子一眼,然后摆摆手对陈兴说道:“你先出去,在外面守着,没有我的吩咐不允许任何进来!” “是,少爷!”陈兴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忠心执行了范杰的明白,他小心的帮两人关上门,然后再次站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小心的戒备着。 书房里面,范杰狠狠的瞪了笑嘻嘻的美惠子一眼,然后才开口问道:“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美惠子放下手中的茶杯,站在来走到范杰的身边,然后一屁股就坐到了范杰的怀里,两只手搂着范杰的肩膀,低声在他耳边说起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范杰那天向美惠子提醒了森山由美再次回到奉天之后可能对她进行反击,所以美惠子狠了狠心,干脆先下手为强,纠集手下的人手对已知的美惠子的一些据点发起了突然袭击。 森山由美从来就不是一个简单的货色,否则也不可能让美惠子如此忌惮,她的人手布置在奉天城的各个地方,位置极为的隐秘。 然而美惠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森山由美的手下里早就混入了美惠子的人手,这就是森山由美前阵子吞并老酒井留下的遗产的时候造成的后患。 在突袭了森山由美好几处的秘密据点之后,美惠子带着人手来到了里奉天兵工厂不远的那条胡同里,胡同深处的人压根就没有想到在奉天城会有人对他们进行突然袭击,仓促之下,竟然被全灭。 然而森山由美自然不会放心让这么一波从东京来的大爷单独住在奉天城,本来按照她的意思是一路北上直至哈尔滨的,但谁能想到这些大爷们非要在奉天城停留,森山由美留下的人手也不敢做主,只好任由这几位大爷留在奉天城,然后赶紧拍电报给远在哈尔滨的森山由美。 还没等森山由美反应过来,事情已经发生了,好在森山由美留下的人就在附近,在事发第一时间就冲了出来,美惠子只能带着手下边打边撤,虽然没有占了多少上风,但一番厮杀之后,还是安全退了出来。 一番厮杀之下,自然不可能是毫无收获的,现在放在桌子上的那只装着绿色溶液的透明试管就是最好的证明。 范杰眼睛死死的盯着这支试管,他终于知道这就是造成这些天时疫的根源。美惠子也是在跟踪了武田一雄数天之后才发现这一试管的作用的。 她感到很庆幸,幸亏她自己没有随便打开,不然到时候倒霉的就是她了,这支试管里的溶液残留在经过了上千度的高温炙烤之后,依旧能留有那么大的威力,如今一瓶完成的样本摆在眼前,一旦打开,它的威力是不可想象的。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东西?”范杰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这个瓶子,语气有些发粗! 美惠子一脸无辜的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要不,村上君,东西你带走?” 范杰看着眼前的这个瓶子半天不说话,好半天之后,他才使劲的摇摇头,说道:“惠子,这个东西还是留在你这里吧,你和森山由美以后还有斗,一旦事情有所不对,这个东西也可以作为最后的杀手锏,为你自己赢得一向生机。” 美惠子睁大的眼睛看着范杰,温柔的目光从他的眼光中照射出来,半天之后美惠子才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村上君,你对我真好!” 美惠子轻轻抚了抚秀发,有些喃喃的说道:“村上君,人家既然把东西带到了你这里,这东西自然是交由你处置的。” 说着美惠子见装着瓶子的盒子往前一推,笑眯眯的看着范杰。 范杰看了看这个越发显现惨绿色的瓶子,又抬头看了美惠子一眼,低声问道:“美惠子,这一次你希望我帮你做什么!” “哎呀,看村上君你说的,就好像人家非要你做些什么似的!”美惠子站在范杰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然后才低声说道:“村上君,人家和森山由美将来总有一战,现在我手下的人手倒是多了起来,但是武器反而愈发的不好弄了!” 范杰不禁皱起了眉头,有些意外的问道:“怎么会,你们不是在奉天兵工厂有自己人嘛,难道还能弄不出一些武器来?” 美惠子摇摇头,一脸无奈的说道:“村上君你有所不知,这回奉天兵工厂出事以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原先在兵工厂里面监工的所有日本人都被调离了奉天兵工厂,关东军司令部从新京又调了一批人手过来,这些人里面根本就没有一个是我的人。” 美惠子说完话,一脸无辜的看着范杰,范杰皱了皱眉头,低声问道:“那你需要什么样的武器,多少才够你用?” 美惠子听范杰这么问,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才范杰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人家就知道村上君一定会有办法的。嘻嘻!” 范杰在她的屁股上狠狠的拍了一把掌,脸上有些不耐烦的斥道:“赶紧说,你到底需要什么样的武器,类型还有数量?” 美惠子可怜兮兮的看着范杰,“村上君,你打的人家好疼呀,村上君你来给人家揉揉嘛。” 说着说着美惠子在范杰怀里不停的扭动起来,然而美惠子看范杰的脸色慢慢的冷了下来,她这才停下自己的挑逗,低声说道:“村上君,你最快能弄到什么的武器,最好是手枪?” 范杰深深看了美惠子一眼,似乎想从她的眸子里直接看到她的心里,范杰吸了一口气,一挑眉,说道:“如果这个时候是在天津,一切基本上都好办,毕竟天津有那么多的洋行,现弄一批手枪还是很容易的,但现在在奉天,事情就麻烦了!” 范杰轻轻敲了敲桌子,沉吟着说道:“惠子,我可以在明天离开之前给你弄上两箱一百支德国毛瑟手枪,二十四响的,怎么样?” “哦!”美惠子的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真的吗,村上君?” 范杰没有搭理美惠子的话,接着说道:“你如果想要别的武器恐怕你得到天津才能再拿到了,你要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想要往奉天城内偷运大量武器是十分不现实的,我明天能交给你的已经是这段时间……的所有存货了,已经影响到了我们自己的情报运作,多余的是真的没有了!” 美惠子的脸上只剩下淡淡的笑容,她将脸贴在范杰的胸口,低声说道:“村上君,有着一百支手枪已经足够我支撑一段时间的,过段时间,我会在合适的实际下再去一趟天津的,到时候咱们再谈,至于这个东西……” 美惠子抬头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瓶子,低声说道:“这个东西在不在我手上其实都一样,村上君,只要森山由美的人一天找不到这个东西,我的安全就一天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而且村上君,在我的一个基地里面,我还准备了一个赝品,足够用来迷惑那些不识数的人了。要是真的有一天,我一不小心被人抓住了……” 说着美惠子抬头在范杰耳边低语了一阵,半天之后,范杰才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惠子,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在最快的时间把你救出来的。” “嘻嘻,人家就知道村上君是最靠的住的。”美惠子突然又开心起来,抬起头一脸倾慕的看着范杰,范杰内心一动,低下头狠狠的在美惠子的嘴唇上啄了一口,然后抱起她柔软的身子走向放在一边的木床。 很快,木床就开始咯吱咯吱的摇晃了起来,美惠子使劲的压低着声音,她知道陈兴就在门外不远处,只要自己声音一高,陈兴就会突然闯进来,但是她压根就不知道,范杰早就已经吩咐过陈兴无论房间里面发生什么,他都只能在外面守着,不能随意的闯进来。 半个小时之后,有些虚脱的美惠子才从范杰的房间里走出来,走了几步之后,人才缓过劲来,她回头看了屋子里面一眼,使劲的“啐”了一口,这才缓缓的离去了。 第三零四章 军情 等美惠子离开之后,范杰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才起身打开窗户,让屋子里面的的气息散去一些,然后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盯着眼前的这个瓶子,不知道该怎么处置。 将这个东西拿回到二十一世纪? 范杰摇了摇头,这玩意只要在现代时空拿出来,他就只能交由学校或者是某些私人实验室来研究这个东西,他自己的公司还没有这个实力。 这种东西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日本人用来研究细菌武器的一种原料,只要范杰拿出来,恐怕就再也回不到他自己的手里了。 要么被学校将东西交个公安局,要么被某些私人实验室暗中追查来源,这两者都不是范杰想要的结果,所以这东西他只能拿到现代时空藏一藏,人前是绝对不能拿出来的。 所以这个东西他恐怕只能交给老蒋那边了,或者是交给师兄酆悌,嘿嘿,当然不过也不能白交,那边怕到时候也能拿出一些实际上的东西来才成。 唉,范杰心里叹了一口气。说实话,这个东西并没有多大的用处,现在在现代时空通用的日内瓦公约虽然没有签订,但是早在1864年就有关于改善占地武装部队伤者病者境遇的日内瓦公约被瑞士、法国、比利时、荷兰、葡萄牙等12国在日内瓦签署。 后来国际社会又在1925年签署了一份《日内瓦协议》,其中包含了对气体和生物武器的使用规则,里面的内容严格禁止各国研究和发展化学武器和细菌武器,一战的后果人们都看到了。 范杰手里的这瓶东西,只能说明日本人在研究化学或者是细菌学罢了,根本就不能说人家是在制造化学武器,虽然日本人的意图大家都明白,但是这种事情,拿不出详细确凿的人证、物证是没有用的,说起来这个世界上有能力的哪个国家没有在研究一点这类东西,只要一天没有用在战场上,就一天不能算是拿到了实际的证据。 而且就算是日本人在战场上使用了又怎样,只要日本人抵死不承认,最后还不是一阵扯皮,要知道在现代时空的历史书上记载日军在中国战场上是用化学武器的事件可不只是一件两件,也没见别人把他们怎么样。 这玩意,还是想办法,自己研究吧,看看南京政府那边有什么办法,说不定某一天这玩意真的会制作成化学武器,掉过头来用在日本人身上。 想到这里范杰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哎呦,和武田一雄约定的时间已经差不多快到了,范杰赶紧起身洗了把脸,然后又换了一套衣服,这才走出房间。 陈兴开车载着范杰直奔大和旅馆而去,这次是武田一雄选的地方,范杰自然没有推拒的理由和借口。 这一次范杰并没有叫上云子,这是武田一雄的要求。为此,范杰的心里不自禁的沉了起来,今天谈的必然是极为重要的事情,不然武田一雄不会专门提到只有他们两个人的。 范杰来到大和旅馆的时候天色已然黑了下来。武田一雄已经叫好了包间在等着他了,范杰推开包间进来的时候,里面正有两名艺妓一左一右的陪着他。 其实大多数人都有所误解,日本艺妓在陪酒的时候一般是不打扮的,就如同我们大家都喜欢京剧,但是一旦让京剧名角下来陪酒,恐怕没有几个人愿意他们在吃饭的时候还画着妆。 武田一雄见范杰进来,很高兴的挥了挥手,然后站起身来,十分欢喜的欢迎道:“村上君,你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范杰向武田一雄微微弯了下腰,然后才和他一起跪坐了下来。 一旁跪坐着的艺妓赶紧给范杰面前的酒杯里倒上酒,然后放下酒壶朝范杰这边靠了过来,范杰看了眼正靠在武田一雄身边的另一名艺妓,没有说什么,轻轻举起酒杯,道:“武田君,感谢您的招待,来,我敬您一杯!” 武田一雄有些迷醉的眼睛好似开心了起来,他举起酒杯,“好好,来村上君,咱们干!” 范杰和武田一雄一碰杯,便将杯中就一饮而尽,两人同时放下酒杯,跪坐在旁边的艺妓赶紧给两人的空酒杯中倒满酒。 就这样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说着奉天城最近的事情,因为有两名艺妓在所在范杰这回连试探也没有试探,只是一边和武田一雄喝酒,一边亵玩这身边的艺妓。 等范杰真的喝的有些醉意的时候,武田一雄已经趴在桌子上面一动不动了,范杰也装作喝多了的模样,推搡这武田一雄要再来一杯。 这个时候,一名艺妓悄然走了出去,没过多久两个脚步声同时走了进来,范杰感觉一个人扶上了自己的肩膀,正要反抗的时候,却听那人在范杰耳边低声说道:“少爷,是我!” 范杰的动作这才停了下来,在陈兴的搀扶下,范杰和武田一雄先后被他扶上了汽车,上了汽车之后,范杰接过陈兴拿过来的毛巾擦了把脸,人顿时清醒多了。 “少爷,咱们去哪儿?”陈兴掉过头问道。 “去宪兵分队吧,”说着范杰看了武田一雄一眼,“咱们先把武田少佐先送回去!” “哦,知道了!”说完,陈兴一踩油门,汽车便径直驶往了奉天城宪兵分队驻地。到了驻地门口,门口的几名士兵便将车子拦住了。 陈兴下车稍微解释了两句,一名士兵走过来看了眼确实喝醉了的武田一雄,这才钻进车子带着几人朝里面驶去。 等车子停下来的时候,一名少尉已经在旁边等着他们了,好在范杰认识那名少尉,那是武田一雄的副官,鸠山次郎。 鸠山次郎自然知道武田一雄晚上干什么去了,他看了眼和武田一雄同样醉倒在后座上的村上春树。鸠山次郎不自禁的摇了摇头,对陈兴说道:“把你们家村上先生送回去吧,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就要启程离开奉天了,可别再这个时候生病感冒了!” 一边说着,鸠山次郎一边将武田一雄从车上扶了下来,他一边搀扶着武田一雄,一边看着陈兴将车子倒了出去,没有多久便消失在他的视线里面。 鸠山次郎扶着武田一雄回到后面的宿舍,将武田一雄轻轻的摆放在床上,用毛巾帮他擦了擦脸,又在桌边倒了一杯热水,这才小心的退了出去。 就在鸠山次郎关上门的一刹那,武田一雄突然睁开了眼睛。其实武田一雄根本就没有彻底喝醉,就如同范杰一样,武田一雄的酒量也不小。 他起身走到一边的桌子旁,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抽开抽屉冲里面取出一盒解酒药,取出一颗,兑着热水喝了下去,人这才好受许多。 今天选择大和旅馆这个地方,武田一雄也实在是迫不得已,早在数天之前,他就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原先还不大以为意,没想到这些天监视的力度越来越大,所以今天他和范杰相聚,他才选了大和旅馆这么一个地方。 叹了口气,武田一雄再次躺回到床上,该交代的他都已经交代了,剩下的事情就是安安稳稳的做好自己就行了。 此时的范杰已经回到了郝府,他喝了一碗陈龙送上了解酒茶,人也变得清醒许多,今天晚上不知道怎么回事,武田一雄一个劲的和他灌酒,要不是清酒度数不高,加上范杰酒量不浅,他着实有些撑不下去。 范杰挥挥手,让陈龙和陈兴都到门口守着,他自己则从袖口里面抽出一个蜡丸。 这个蜡丸是武田一雄在上车的时候交给他的东西,范杰用后脚跟想想也知道这里面的内容必然是极为机密的。他至今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武田一雄要选在大和旅馆这么一个地方,他难道真的就不知道,那里有着一套秘密的监听系统吗,弄得今天晚上两个人真正的话一句也没说。 范杰顶了顶神,看了门外一眼,见确实无人过来,这才一使劲捏开了蜡丸。范杰从蜡丸中取出一张纸条,对着灯光看了起来,之间纸条上写着:下月上旬,第六师团将奉命调来满洲。 第三零五章 内患 第二天早上,范杰很早便起来,收起一番之后,便带着行李让平叔开车送他和陈龙赶到了奉天火车站,在那里渡边一郎和渡边云子,还有横田一郎,鸠山次郎等人已经等候在站台那里等着为他送行。 “伯父,横田君!”范杰让陈龙提着箱子,低下头向渡边一郎和横田一郎问好。 渡边一郎和横田一郎同时点了点,渡边一郎开口问道:“村上君,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吗?” “是的,伯父。”范杰赶紧低头回答道。 “恩!”渡边一郎点了点头,又嘱咐了几句路上小心之后,这才走了一边拉着横田一郎说话去了,而留下云子和范杰说话。 其实范杰和云子这段时间腻在一起该说的都说了,只是临别之际还是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范杰轻轻抚了抚云子被风吹起的秀发,低声在他耳边说道:“云子,你这段时间在奉天城好好呆着,哪儿也别去,等下个月我回日本的时候,会先过来奉天城把你接上再走的!” “嗯!”云子轻轻点了点头,轻咬着嘴唇,眼睛有些发红,她靠在范杰的怀里,柔声说道:“村上君,我一切都听你的。” 过了一小会,云子才有些奇怪的问道:“村上君,美丽今天怎么没来?” 范杰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解释道:“美丽今天上午还有课,前阵子因为时疫的事情,她们学校放了好几天的假,这回正要补上那些天短了的课程,美丽试图请过假,但是没有请成功。” “哦!”云子点了点头,低下头时,眼珠转个不停,其实郝美丽不来她还是很高兴的。 说实话,不让郝美丽过来是范杰自己做的决定,前段时间郝美丽和云子一起到天津,范杰去天津火车站接她们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很不对劲,这一回,范杰是实在不敢让两个女人在一起出现在火车站了,真要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倒霉的还是范杰自己。 范杰和云子说完话之后,朝站在一边的鸠山次郎走去,范杰一边笑,一边问道:“鸠山君,是不是武田君今天早上是酒还没醒,他昨天说好的过来送我的,怎么也没来。” 鸠山次郎微微向范杰鞠了一躬,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村上君,武田少佐今天早上起来就接到了宪兵大队的电话,现在这会儿应该正在宪兵大队开会,实在是抽不出时间,这才让我代替他过来给您送行,还望村上君能够理解。” 范杰笑了一声,拍了拍鸠山次郎的肩膀,说道:“算了,算了,我和武田君也是许久的好友了,这点事情我还是能够体谅他的。鸠山君,这次真的要感谢你能够过来。麻烦你帮我给武田君带句话,就说,下个月我再过来的时候,他可一定要好好准备上一段酒席,可不能像昨天晚上那么敷衍我了!” 范杰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还向云子瞟了一眼,鸠山次郎很明白的点了点头,一脸男人都懂的意外,对范杰说道:“村上君请放心,您的话,我一定帮忙带到。” 范杰笑着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时间,拉过云子又交代了几句,见停在一旁的火车已经开始发动了,范杰朝在场的众人鞠了一躬,表示自己的感谢,这才带着陈龙上了火车。 回到自己的包厢,范杰立刻就推起车窗,朝窗外的众人摆摆手,没过一阵火车就发出“呜呜”的声音,开始启程了。 范杰使劲的朝外面摆摆手,老半天之后,等奉天城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这才收回目光。 范杰回头看了一眼陈龙,见他已经将所有的行李都摆放好了,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陈龙坐在范杰对面的车铺上,见范杰看了过来,这才低声问道:“少爷,阿兴那边不会有事吧!” 范杰摇了摇头,说道:“不会的,阿兴下午就会坐火车往回赶,这么点的时间不会出事的。说实话,今天这么多来送行的人,竟然都没有发现阿兴不在,实在有些奇怪!” “少爷,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陈龙此时一脸的讽刺,“那些人压根就没有在意过我们这些下人,阿兴或者是我,只有有人在少爷身边就行,至于到底是谁,他们那些人是压根都不会去关心的。” 范杰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这个话题说起来实在没有意思,越说大家心情越不好。 此时的陈兴正蒙着脸站在沈阳城东南方的一条胡同的一座四合院里,他的脚下摆放着三只柳木箱子,三条箱子现在都被打开着,其中的两条箱子里面各摆放着一百把毛瑟手枪,另外一只箱子里面放着一万发子弹。 美惠子正坐在陈兴对面拿着一把毛瑟手枪,装上子弹正准备试枪,“噗呲”一声枪响,不远处的一只靶子上冒出了一阵白烟。 美惠子对着装着消音器的枪口吹了吹,对陈兴说道:“不错啊,行了,东西我收下了,你回去吧!” “是,长野小姐!”陈兴看了美惠子一眼,又扫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长野幸子和长野次郎,这才转身离开了。 “小姐,刚才那是什么人啊?”长野幸子见陈兴已经离开了四合院,便上前一步,在美惠子的耳边低声问道。 “嗯!”美惠子抬头看了长野幸子一样,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变化,但是她的眼神却在不经意间缩了缩,一只手下示意的摆弄着手枪,枪口在不经意间指向了长野幸子的身周,美惠子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低声问道:“幸子,你问这个做什么?” “嘿嘿!”长野幸子不自然的向后退了一步,回答道:“小姐,我是担心对面会不会是我们的对手派过来的人!” “是吗?”美惠子上下打量了长野幸子一番,她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而是低声吩咐道:“幸子,把东西收拾起来吧!” 等长野幸子和美惠子将这三只箱子都抬进屋里的地道之后,美惠子再次看向了长野幸子,神情严肃的说道:“幸子,今天的事情只有咱们两人知道,千万不能对第三个人说。” “是,小姐!”长野幸子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美惠子笑了笑,主动上前一步,在长野幸子的脸盘上摸了起来,同时说道:“幸子,底下那么人手里面,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你可千万别辜负我对你的信任啊!” “放心吧,小姐,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恩!”美惠子收回自己的手,刚才的那一瞬间她能够明确的感应到幸子浑身颤抖了一下,内心冷笑一声,低声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在这边坐一会儿!” “是,小姐!”长野幸子点了点头,顺从的离开了四合院。 美惠子坐在院子里面的石凳上,头也没抬,直接开口说道:“下来吧,不用躲着了!” 院子里面静悄悄的,美惠子依旧坐在石凳上没有说话,然而没过多久,一条人影就从阴影的角落里站了出来。 “美惠子小姐!”这声音十分的熟悉,是陈兴! 美惠子轻轻敲着面前的石桌,皱着眉头问道:“对于我的这名手下,你怎么看?” 陈兴站直身体,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美惠子小姐,这是你们内部的事情,我们家少爷并没有吩咐我插手这些事情!” “呵呵!”美惠子低笑了一声,摆摆手说道:“也不是真让你插手,你就当是随口说说。” 陈兴深深的看了美惠子背影一眼,这才低声说道:“其实依我看来,美惠子小姐在自己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我的意见那里有什么重要的!” “呵呵!”美惠子再次笑了起来,说道:“村上君调教出来的人手果然是不一般啊,我就知道这一番布置肯定瞒不过你的眼睛!” 说完,美惠子轻轻的拍了拍手掌,“嗖嗖”的几声衣服响动,从两侧挨靠的院落里面十几道身影翻了过来。美惠子指了指屋子里面,说道:“都进去安排去吧。” 这群灰衣人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走进屋里,然后打开地道,重新取出木箱,将里面的手枪和子弹都取了出来,然后又将箱子放回到地道里面,最后利用屋子里面的环境,将随身携带的手榴弹设成诡雷布置了下来,这才小心的退了出来。 陈兴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眼神缩了缩,但是没有说道。 美惠子轻笑一声,说道:“下一步就该是等着某些人自投罗网了!” 陈兴终于明白美惠子这一切的布置了,不过对于这些事情他并不关心,他朝美惠子鞠了一躬,低声说道:“美惠子小姐,既然事情都已经办妥,那在下就告辞了!” “恩!”美惠子点了点,说道:“回去以后,请替我向村上君问好。” 陈兴一点头,随后便离开了这座院子,等他再次出现的时候,他已经是提着两只箱子跟在一大群人后面上了返回天津的火车。 第三零七章 国际军火商(二) “哦!真是没有看出来呀!”瑞内上下打量了范杰一眼,“范先生是在法国留学吗?” 范杰摆摆手说道:“我哪里有哪个本事啊,我现在在中国北方一所著名的理工大学上学,说不定等我大学毕业之后,回到法国来寻找就业机会也说定啊,哈哈。” “范先生说笑了,对了,再有一个两月就是德国世界杯,范先生到时来不来吗?”瑞内笑了笑,转了话题。 范杰摇摇头,说道:“德国世界杯决赛的门票早就已经卖光,我下手有些晚了。既然没有买到决赛的门票,我还去德国做什么。” “就这事?”瑞内好笑的看着范杰,他怎么没想到范杰竟然被这么简单的事情难住了。 范杰点了点,低声说道:“欧洲我并不熟悉,这次还是我第一次来欧洲,之前最远的地方,我也就去过中国香港,这一次过来也是一个人来的。” 听范杰这么说瑞内不禁对他有些刮目相看,正要说些什么时候,比赛已经快要开始了,两队的球员已经开始入场了。 范杰看着一脸龅牙的罗纳尔迪尼奥,然后看了眼瑞内身上穿的巴黎圣日耳曼的球服,低声问道:“这个号码不会就是当年罗纳尔迪尼奥在巴黎圣日耳曼穿的号码吧?” 瑞内这个时候却是十分开心的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当年罗纳尔迪尼奥在巴黎圣日耳曼的时候穿的就是21号球衣,当年罗纳尔迪尼奥还是巴黎圣日耳曼的队长来着,我们都称呼他为足球的精灵,可惜他后来转会去了巴萨!” 范杰点点头,低声在瑞内耳边说道:“我一直认为当年罗纳尔迪尼奥转会去巴萨的时候转会费太低,2800万美元实在不能很好体现罗纳尔迪尼奥的身价,就现在来看罗纳尔迪尼奥的身价至少在5000万欧元以上!” 瑞内非常认同的点了点头,说实话,当年要不是,曼联因为劳工证的问题慢了一步,罗纳尔迪尼奥也不会落入巴萨的手里,弗格森爵士现在每每想起这事,都后悔不已。 “哔”的一声哨响,05-06赛季欧冠决赛正式开始。 这场比赛吸引了许多欧洲足球名宿,贝肯鲍尔、普拉蒂尼、齐达内和德尚等人到场观战,球场中间的大屏幕上还不是的出现弗格森,安切洛蒂,穆里尼奥和贝尼斯特等人的身影。 这是巴萨第5次打进冠军杯决赛,此前唯一的冠军是1991-92赛季。在欧战决赛中,巴萨曾经三次与英格兰球队遭遇,结果无一胜绩。 英超与西甲球队垄断了本赛季欧战决赛,在一周前的举行的联盟杯决赛中,塞维利亚4比0大胜米尔德斯堡。在冠军杯历史上,英格兰与西班牙争冠此前只出现过一次,1981年,同样是在巴黎,利物浦1比0击败了皇马。 去年利物浦夺得本队历史上第5座冠军奖杯,使得英格兰夺冠次数达到10次,追平了意甲和西甲。英格兰此前有4支球队夺冠,多于意甲(3支)与西甲(2支),在各国联赛中排名首位。阿森纳如果夺冠,还将成为第5支包揽欧洲三大杯的球队。 首发阵容方面,伤愈不久的梅西没有进入大名单。双方中场老将得到重用,范博梅尔压过伊涅斯塔,皮雷则顶替了雷耶斯。阿什利-科尔自去年9月以来首次出战冠军杯。 比赛开始仅2分钟,阿森纳首先获得绝佳机会,亨利中路停球摆脱马科斯,在门前7米处右脚外脚背弹射,但被巴尔德斯倒地用身体挡出,亨利左侧开出战术角球,然后接到同伴回敲带球内切,在门前18米处右脚抽射近角,又被巴尔德斯飞身封出。 巴萨马上稳住阵脚开始反击,第8分钟后,久利突破了阿什利-科尔的防守,刚入禁区就直接小角度大力抽射,莱曼早有提防封出底线。 比赛在双方有来有往之中开始变得精彩起来。 然而比赛在第18分钟出现转折,小罗中路摆脱防守,右脚突然塞出一记直传球,埃托奥及时插上拨过出击倒地的莱曼,结果被莱曼扑倒在禁区边缘,久利右侧跟上小角度低射空门入网,但挪威主裁判豪格此前已经鸣哨,进球无效。 然而他马上又亮出红牌将莱曼罚下!范杰的目光转向了旁边的瑞内,之间瑞内一副惊呆的样子看着场中。 现在的大屏幕正在播放慢镜头,从慢镜头来看,莱曼的手拽住了埃托奥的左脚踝,红牌毫无争议。然而范杰刚才的那番话却让旁边众人的心思有了微妙的变化。 范杰这时却慢丝条理的说道:“其实刚才裁判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承认巴萨的进球,然后给莱曼一张黄牌,这样的话,既保持了比赛的完整性,连续性,又不会影响比赛的公平性,而且比赛也会因为这一个进球而更加好看。绝不会像这样由裁判决定了整场比赛。” 因为范杰之前已经说过这场比赛会有问题,现在阿森纳被罚掉一人,而且还是门将,这基本上就奠定了巴萨的胜局。 此时从阿森纳球迷那边传过来的阵阵“假摔”的声音已经完全停了下来,但是范杰这边中立球迷却开始骚动了起来。 场中温格用阿穆尼亚换下很可能告别枪手投奔巴萨的皮雷,阵型变为4-4-1,比赛继续。 小罗在门前16米处主罚任意球,右脚弧线球越过人墙偏出左门柱。 巴萨渐渐在场中占据主动,然而阿森纳逐渐稳住了防线,巴塞罗那也没有太多机会。 然而到了第37分钟,比赛再次出现戏剧性转折。 阿森纳快马埃布埃右路突破被普约尔放倒,亨利主罚任意球,右脚内侧踢出弧线球越过三名防守队员头顶,坎贝尔抢在奥莱格前面,在门前7米处甩头顶进远端死角,阿森纳1比0领先! “yes!”范杰使劲的握了握拳头,说实话,他对巴萨这种总是依靠裁判的行为本就看不惯,这个时候阿森纳领先,预示着巴萨想要拿下比赛就需要更加的努力。 现在中立球迷的态度也因为一张红牌的缘故倾向了阿森纳,就连旁边小罗球迷的瑞内此刻也是眉开眼笑。 比赛很快进入上半时补时阶段,小罗左路内切直传,埃托奥背身拿球右脚一拨,快速转身摆脱了坎贝尔防守,在门前8米处左脚抽射,但阿穆尼亚作出快速反应指尖触到了球,这一关键扑救也使得球稍稍变向击中左门柱弹回场内! 小罗跟上侧身补射却没够到球,阿森纳逃过一劫。此后,阿森纳打出反击,亨利在周围无人接应的情况下,在门前28米处右脚放了高炮。 主裁判终于吹响了中场休息的哨声,范杰在上面坐的也是松了一口气啊! 范杰不自禁的拍着手掌说道:“比赛正式精彩啊!” “嗯!”瑞内点点头,“没有想到阿森纳在少一人的情况下依旧能替的如此出色,温格教练的水平非同一般啊!相比起来巴萨的里杰卡尔德就差了一些。” 范杰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两人又就比赛现场的一些细节聊了起来,站在一旁上厕所回来的珍妮看着两人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也是多有不解,她实在想不到足球竟然能是两个互不相识的陌生人变的一见如故。 下半场比赛很快就开始了,一开场里杰卡尔德就用伊涅斯塔换下埃德米尔森,范杰立刻坐正了身体,他明白巴萨的优势终于要开始展现出来了。 下半时开始3分钟,德科在门前22米处横趟左脚抽射。第53分钟,伊涅斯塔右肋突破,在门前18米处右脚大力低射被阿穆尼亚没收。第55分钟,伊涅斯塔直传,小罗中路突破被埃布埃铲倒,巴萨在禁区弧顶获得任意球,小罗右脚任意球轰在人墙中吉尔伯托身上,他接着补射偏出左门柱。 伊涅斯塔几乎是一上场,巴萨的攻势就更加强盛了起来,伺候巴萨的攻势一直不断,直至下半时第62分钟,巴萨攻击暂缓的间隙,阿森纳才拥有了一次反击的机会。 第三零八章 国际军火商(三) 比赛第62分钟,巴萨右路传中被挡,场上队员们示意对方有手球,但没有得到回应。阿森纳随后反动反击,赫莱布扣过范布隆克霍斯特,在禁区线上左脚抽射紧贴近门柱而出。 过了下半时15分钟之后,巴萨球员的体力有所下降,阿森纳的机会不断开始出现, 比赛第65分钟,亨利左路人球分过突破普约尔之后切入禁区,巴尔德斯抢先将球拿到。第67分钟,奥莱格禁区前沿动作迟缓,永贝里抄到他身后将球断下,切入禁区左侧小角度射门,球被巴尔德斯指尖一碰,球蹭横梁弹出。 奥莱格背后铲倒永贝里,被黄牌警告。奥莱格的动作在球场的大屏幕上不断的重播,这无疑是一个红牌动作,但是主裁判豪格却仅仅是给了一张黄牌,这引起场边阿森纳球员的不满,围住主裁判说个不停,而在看台上球迷发出的阵阵嘘声响个不停。 温格在场边也是不停的和第四官员据理力争,但是第四官员从头到尾只有一句话,他们会将场上的情况在赛后向欧足联提交报告,但是裁判现在是绝对不会改判的。 没过多久,巴萨主帅里杰卡尔德继用贝莱蒂换下奥莱格,消除掉隐患的同时,也加强进攻。 比赛第72分钟,贝莱蒂右路传中,拉尔森回做,德科倒在禁区前沿,但主裁判豪格认为他假摔未予理会。 这个时候轮到巴萨球迷开始不满了,这明显是裁判在找平衡,阿森纳球迷的嘘声刚低了下去,巴萨球迷那边的嘘声又重新响了起来。 比赛第76分钟,阿森纳少赛一人的后果终于显现出来。 伊涅斯塔在左肋突然长距离直传,拉尔森禁区左侧倚住图雷,右脚内侧顺势将球推给埃托奥,埃布埃举手示意越位,但主裁判豪格没有中断比赛,埃托奥左脚停球,在门前5米处右脚小角度推射近角得分,巴塞罗那1比1扳平! 慢镜头回放先是埃托奥在接球的那一瞬间确实有约为嫌疑,主裁判再一次主宰了比赛。 看到这里,范杰瞟了一眼身边的瑞内,此刻他的脸上也是一脸的凝重,现在他已经看出了比赛的问题,阿森纳场上少一人就意味着场上的每个人都要更加多的跑动,体力消耗也越来越大。现在巴萨已经将比分扳平,就算是阿森纳之后能够一直守得住,但是算是加时赛的三十分钟,到比赛结束总共也还有近50分钟,场上的阿森纳球员已经有些跑不动了,亨利更是时不时的站住喘上几口气。 到了比赛第81分钟,贝莱蒂右路直传,拉尔森背身护球横敲中路,直插肋部的贝莱蒂左脚将球一趟,在门前5米处右脚小角度抽射,球从门将阿穆尼亚裆下穿过,击中他的右腿内侧折射入网,2比1! 巴萨两位替补配合终于反超了比分,阿森纳大势已去。 温格随即用雷耶斯换下赫莱布,但大局已定。 巴塞罗那最终以2比1的比分力克阿森纳夺冠,成为本赛季联赛与冠军杯“双冠王”。 就在裁判吹响终场哨声的一刻,范杰隐约看见温格的脸上落下的泪水,阿森纳的所有球员都是一副心丧若死的样子;而巴萨那边则是另外一副样子,哨声刚停,里杰卡尔德就奔跑着冲进了赛场,和场中的巴萨球员紧紧相拥,然后激动的又蹦又跳。 “恭喜你了,范先生,就这么一晚上,你就赚了20多万欧元。”瑞内此刻站在旁边向范杰恭喜道。 范杰的脸上也没有多少喜色,他淡淡的说道:“我倒是宁愿自己没有猜中比赛的结果,但是可想而知这个世界哪里都是一样的黑暗。” 瑞内拍了拍范杰的肩膀说道:“走吧,范先生,难道你还想看接下来巴萨的颁奖仪式吗?” 范杰摇摇头,稍微收拾了一下东西,便起身跟在瑞内的身后一起出了体育场。 “说实话,今天这场比赛,我觉得阿森纳更配的上这场冠军,而不是巴塞罗那。”范杰有些感慨的说道。 “是啊!”瑞内非常认同的点了点头,“这场比赛很明显阿森纳踢的更好,可惜了!” “我现在总算明白了,拿欧冠冠军和世界冠军一样,除了需要实力,还需要运气啊!” “呵呵!”瑞内很明显听懂了范杰话里的意思,笑了起来,“好在你我都不是阿森纳的球迷,不然今天晚上恐怕都要睡不着了!” “是啊,是啊!”范杰很认可的点了点头,这种大赛之后的骚乱现在都已经隐约可见了。 就在两人说话之间,一辆加长版的豪华轿车几乎是悄无声息的停在了两人的面前。后车门很快就打了开来,一个十分美丽妖娆的金发女郎独自走了出来,她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和瑞内站在一起的范杰,然后又看了珍妮一眼。珍妮略微的摇了摇头,金发女郎这才走到瑞内身边,笑着说道:“老板,比赛结束了吗?” 瑞内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芮吉娜,辛苦你了!” 金发女郎芮吉娜妩媚笑了笑,说道:“我真搞不懂你们这些男人,足球有那么有意思吗?” 瑞内和范杰对视一笑,足球当然有意思了,一进一出相当于战场搏杀一般,考验的不仅仅是球员的个人能力,还有教练的战术指挥水平,加上现场几万人的欢呼声,更容易让人激动。 芮吉娜侧头看了范杰一眼,“这位是?” 瑞内拍了怕额头,说道:“忘了给你介绍了,这位是来自中国的范先生,刚才比赛的时候,范先生刚好坐在我们身边。” “您好,范先生!”芮吉娜美目流转,对着范杰伸出了手。 范杰弯下腰,低下头,伸手轻轻抓住芮吉娜那美丽的手指,然后在手背上轻轻的吻了一下,说实话,芮吉娜长的颇有些东方韵味,而且她的皮肤也极为的紧致柔滑。 “您好,芮吉娜小姐!”范杰抬头朝芮吉娜笑了笑。 “请吧,范先生,您住在哪里,我捎你一程。”瑞内一伸手,请范杰坐进车里。 “那好,谢谢了!”范杰点了点头,一弯腰便坐了进去,随后瑞内和他女儿珍妮也坐了进来,芮吉娜最后进来,就坐在范杰身边,顺手关上了门。 轻轻的,轿车几乎是没有声息的向前滑动。 “对了,范先生,您住哪里?”芮吉娜微笑着向范杰问道。 说实话,面对芮吉娜这么一位大美女范杰也有些迷醉,范杰定了定神,开口说道:“雅典娜大酒店!” 芮吉娜敲了敲背后的隔板,说道:“亨利,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驾驶室那边传来一阵稳重的男声。 瑞内背靠在椅子上,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这个时候,在昏沉的灯光下,他脸上的皱纹在范杰眼中看来显得有些狰狞。 “芮吉娜,美国那边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瑞内突然开口问道。 芮吉娜顿时一愣,瑞内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情呢,这里还有外人呢,她看了对面的珍妮一眼,才有些明白过来。 “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们所有的过关手续都很齐备,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已经进入了美国市场!不过南非那边出了点乱子,怕是你的过去一趟了!”芮吉娜脸色有些黯淡了下来。 看样子芮吉娜说的确实是实话,珍妮心里有些不高兴,“爹地,你说好和人家一起去美国的,怎么能突然改变主意了呢!” 瑞内拍了拍女儿的手,有些情绪不高的说道:“南非那边的那笔生意很有些重要,这样吧,爹地今晚上就赶往南非,看看能不能尽快赶回来,再陪你一起回美国。” 珍妮看了眼有些疲态的父亲,心里有些伤感,默默的点了点头。 范杰这个时候也没有插话,他并不是一个善于调解气氛的人,但是他还是能够看得出,不管芮吉娜说的是真是假,瑞内有些不想去美国倒是真的。 第三零九章 国际军火商(四) 车子很快就在雅典娜酒店的门口停了下来,雅典娜酒店是巴黎数一数二的豪华酒店,车子刚停下,一名门童就上前来给范杰开门。 范杰对瑞内笑了笑,说道:“谢谢了,瑞内,若是有空到中国来的话,我一定好好的招待招待你!” “嗯!”瑞内朝范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好的,我若是到中国的时候一定去找范先生。” 刚才在车上的时候芮吉娜就要走了范杰的电话,当然范杰也留下了她的电话,瑞内的电话,范杰至始至终也没开口要。 从这一路上的气氛,范杰就可以看出这个瑞内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球迷,在他的背后肯定有些复杂的关系背景。范杰这一趟来法国只是为了散心来的,可不是来找麻烦的,所以对于这些事情,他很聪明的一句话也没问。 瑞内朝前面说了一声:“亨利,开车吧!” “是的,老板!”司机亨利在前座点头应了下来。就在此时珍妮开口了:“等等!” “怎么了,乖女儿?”瑞内有些不明所以,皱着眉头看向了女儿。 珍妮有些平静的开口说道:“爹地,既然你今天晚上要赶往南非,我今天晚上就不回家了,免得一个人待着寂寞,不如我也在这里下车吧,顺带这附近逛一逛!” “这……”瑞内很明显有些为难,说实话他有些担心女儿的安全问题,他皱了眉头说大了一句,“要不让马汀留下来保护你!” 原来在豪华轿车的前座一阵坐的两个人,除了司机亨利外还有一个保镖马汀。 珍妮摇摇头,说道:“爹地,那位范先生年纪比我还小,他都敢一个人从中国来法国游玩,我一个巴黎本地人还有什么可怕的。” 瑞内想了想也确实是,法国是自己的老本营,有什么可担心的。想到这里瑞内点了点头,说道:“那好,你小心一些,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立刻给爹地打电话!” “恩!爹地,你放心,不会有事的。”说完,珍妮在瑞内的脸上亲了一口,这才有些开心的从车上走了下来,走到还有些发愣的范杰的身边。 瑞内摇了摇头,对前面说了一声:“走吧,亨利!” 车子很快悄无声息的滑入巴黎大道的车流当中,芮吉娜对瑞内说道:“老板,要不要暗中派人保护小姐?” “嗯!”瑞内点了点头,等到芮吉娜打完电话安排完,他这才皱着眉头开口问道:“芮吉娜,美国那边调查的怎么样了?” 芮吉娜摇摇头说道:“老板,现在没什么结果,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在打击我们在美国的生意,我已经通过一些关系探查过了,不是fbi,不是nsa,但肯定一家联邦调查机构,不然不可能在同一时间在美国的许多地方,我们的生意都受到调查。” “恩!”瑞内点点头,一脸担忧的说道:“这件事情要抓紧调查!” “是的,老板。不过事情调查清楚之前,你是真的不肯再前往美国了。”芮吉娜开口劝道。 “嗯!这个我心里有数!”瑞内点点头,心里很清楚,做他们军火这一行的,美国人是最不好惹的,现在全世界的军火生意,美国人至少要占四成以上,剩下的俄罗斯、中国、法国、英国、德国,还有新崛起的日本、西班牙、意大利等国以及一大批零星军火商们分摊,瑞内也是靠着法国人才能在军火生意上做的风风火火。 但是一旦瑞内碍了美国人的眼,美国人下定决心要收拾他,法国国内是指望不上的,所以最近他是的确不能去美国了,一旦失陷在美国,他自己的人脉关系根本就帮不上忙。 “芮吉娜,帮我在美国找一找,有没有一些次一级的商人愿意加入我们的集团,到时候美国那边的生意,咱们可以交一部分出去。”瑞内想了想吩咐道。 “好的,老板,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芮吉娜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瑞内点点头,他对芮吉娜很放心,芮吉娜跟了他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很多细节方面的东西,芮吉娜比他懂的还多。 想了会儿,瑞内继续安排道:“对了,你帮我查一下刚才那名中国人的底细。” “怎么了,老板?”芮吉娜皱起了眉头,“你怀疑刚才那个中国人有问题。” “也不能这么说。”对这件事情,瑞内自己也不是很肯定,“世界上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能让他正好坐在我的旁边,现在这个时候小心一些并不为过。如果真是巧合的话,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芮吉娜很聪明,脑子一转,就明白了瑞内的意思,“老板,你是打算借机打入中国市场?” “嗯!”瑞内摩挲着手上的戒指,“像他这么个年纪能够随手拿出十万欧元来赌一场球赛,最起码我在他这个年纪还没有这个本事,而且他能够一个人来法国看欧冠比赛,胆识、气魄能力,一点也不差,难得的是他十分对我的胃口,所以,试一下吧,若是能有一点合作的机会,我不希望我们错过。” 这几年中国的发展越来越快,世界的目光越来越投射在中国的身上,像瑞内这样的人虽然军火是他的主项,但是他还有别的生意,例如外贸进出口,房地产行业等等,如果能够在急速发展的中国市场插上一脚,对瑞内来说,好处是很大的,尤其现在这个时候,美国人正找机会找他麻烦的时候,搭上中国人未尝不是一条好路子。 瑞内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现在中国人在国际军国市场上也开始崭露头角,又是是在非洲,中国的出产的武器一向有物美价廉的美誉,如果能够和中国人在非洲达成合作,这对他现在的状况来说是极有帮助的。 “怎么了,老板!”芮吉娜作为瑞内的心腹,对他的情绪变动十分的敏感。 “没什么,芮吉娜,回家吧,一会儿收拾东西去非洲!” 第三一零章 归来 范杰有些头疼的醒了过来,他没有想到昨天晚上醉酒的后遗症那么大。 范杰伸手一摸,一个滑腻的身体顿时缩进了他的怀里,范杰不自禁的苦笑了起来。 昨天晚上范杰虽然有些喝的多,但是事情他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昨天晚上他有些奇怪珍妮怎么也跟着下了车,只是打算上前问候一声,没成想却被珍妮拖着进了酒店里面的酒吧。 珍妮似乎情绪不大好,一杯杯的白兰地,马提尼,伏特加灌入口中,范杰没办法只能陪着一起喝了下去。 范杰虽然酒量不错,但是他实在不是那种能喝得了混酒的人,时间一长他有些有些醉意了。稀里糊涂之间,他就带着同样喝多了珍妮回了房间。 之后的事情大家都能猜得到,干柴烈火,寂寞男女,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因为时差的问题,1932年的时空也是黑夜,范杰正在从奉天返回天津的火车上,他很早就闭上眼睛休息了。所以范杰这一回很是和这匹大洋马折腾了一个晚上,早上起来,范杰甚至觉得有些腿虚。 说实话,真是看不出来,珍妮的身材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柔弱,脱掉衣服以后,也是凹凸有致的。 就在范杰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双蓝色的眼睛正在看着他,范杰有些尴尬的收回正在珍妮身上游走的大手,低声说道:“你醒了,珍妮!” “嗯!”珍妮低声应了一声,开口问道:“现在几点了?” 范杰看了下时间,又看了窗外,这才发觉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起来,他转过头对珍妮说道:“刚六点多一点。” “哦!”珍妮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也不怕上身的美景暴露在范杰的眼里,径直走到了窗前,任由窗外的阳光照射在她的身上,看着脚下汹涌的车流,不自禁的伸了一个懒腰。 “珍妮,不知道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的眼睛真是漂亮啊!”范杰十分真诚的夸奖道。 “是吗?”珍妮说着转过了身,蓝色的眼睛看着范杰,妩媚的笑了下,便转身走向了旁边的浴室,范杰鬼使神差的跟着站了起来,跟在珍妮身后走了进去。 过了两个小时之后,两个人才一起出现在了巴黎街头吃早餐。 “杰,你什么时候回中国?”珍妮喝了一口咖啡,开口问道。 “明天早上吧,你呢,珍妮,什么时候回美国?”范杰这话有些明知故问的意思。 珍妮摇了摇头说道:“我今天晚上的飞机,我这回过来本来就只请了几天的假。” 范杰点点头,一夜的交流下来,范杰已经知道珍妮是美国华盛顿一家医院的外科医生,在美国她还有自己的男朋友,基于她和范杰的关系,剩下的事情两人都没有谈。 一夜情,这是两人对昨晚意外的一个定论。范杰有自己的女朋友,而珍妮也有自己的生活,一个在美国,一个在中国,两个人是不可能走到一起。 吃过早餐之后,珍妮陪着范杰一起去博彩公司领了21万的奖金,剩下的都被法国政府当税给收走了,实际上,范杰这一趟只是挣了11万欧元,如果要转回国内的话,中国政府还有从这笔钱上再拨一层,范杰这一趟的收益就更少了。 珍妮陪着范杰逛了逛卢浮宫、塞纳河,直到中午回到酒店之后,两人又关上了房门。 然而就在下午范杰睡着的时候,珍妮却一个人溜出酒店。就在珍妮关上房门的一刻,范杰的眼睛睁了开来,然而他很快就又闭上了眼睛。 在范杰看来,两个人以后见面的机会并不大,但是他绝对想不到从此以后两人竟然会一直纠缠在一起! 范杰的意识回到民国的时候,这边的天色才刚刚亮了起来,范杰一时还有些不习惯,不过他很快就被窗外的景色吸引了。 “咱们回天津了!”范杰喃喃自语道。 “是的,少爷!”陈龙站在一旁低声说道。 范杰扫了一眼,陈龙已经将他们的东西都收拾了起来,这才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范杰吩咐道:“龙哥,你让餐车那边送点饭过来吧,咱们就别去那边了!” “是,少爷!”陈龙点头应了下来,转身出去了。 范杰心里叹了一口气,第六师团突然来到满洲必然会对接下来的局势有着深远的影响,日本人的兵力这一下子又会增加两万多人,而且还是主力,这下子麻烦了。 吃过早饭之后,火车离天津站已经不远了,范杰和陈龙收拾一下行李,等到站之后便相继下了火车。 他们刚一下车就看车吉冈正秀在站台上等着他了,今天是星期五,正好范杰在中日学院还有一讲课,所以吉冈正秀一接到范杰,就赶紧开车赶回了中日学院。 等课程讲完之后,吉冈正秀又将范杰送回了海河边的公寓。 范杰让陈龙开始打扫屋子的灰尘,他和吉冈正秀则进了书房,说起了最近一段时间的事情。 范杰先是说了发生在奉天的时疫,对于这件事件,关内虽然也有些耳闻,但毕竟知道不多,在这件事情上,关东军极力淡化事情的后果,就连吉冈正秀和藤江博文也认为那不过是发生在奉天的一阵流行感冒罢了,但是经过范杰的一番讲述,吉冈正秀也闻到了这中间不寻常的味道。 哪里有流行感冒只在城里的一部分区域流行的,而且关东军竟然还主动拿出解药给患病的中国人,这在吉冈正秀看来是极不寻常。 “村上君,这段时间你一直待在奉天,你觉得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范杰摇了摇头,“吉冈君,这件事情不好说,也不能说啊!” 说道这里范杰却是不肯在往下细说,只是模模糊糊的说道:“我听说这件事件和东京方面有些关系!” 一场时疫怎么会和东京扯上关系呢,吉冈正秀十分的不解,然而无论他接下来怎么样,范杰都不肯在说下去。 范杰摇摇头,自己转移了话题:“吉冈君,我不在天津的这段时间,有什么事情发生吗,奉天城发生时疫的那段时间,我和外界的联络渠道几乎都断了。” “平津一带倒是没有发生多少事情,”吉冈正秀抿了一口热茶,接着说道:“有传言说,张学良正打算往热河派驻一个师进去,但是热河的汤玉麟却不同意张学良的打算,双方现在正在扯皮。” 语气稍作停顿,吉冈正秀继续说道:“真正的大事情还是发生在国联,前几天国联在日内瓦召开理事会议讨论李顿报告,中国代表顾维钧和我国代表松冈洋右进行了激辩,松冈君发表了对李顿报告书意见书节略,而中国代表团顺手也提出一份备忘录。” 范杰点点头,他明白现在中日双方的主要目光都盯在国联,看国联如何在最后定论满洲事变,现在的形势对中方还是有利的,但是范杰的心里未尝没有担心,他从奉天城得到的消息中就有很关键的一条,石原莞尔竟然作为松冈洋右,众多随员当中的一员,陪同松冈洋右一起到了日内瓦,若说日本人当中最令范杰担心的人,非石原莞尔莫属。 “村上君,下月六号,国联将在日内瓦召开全体大会,来讨论满洲事变已经李顿报告书,倒是松冈君和中国代表颜惠庆必然还有一场激励的辩论,那一场辩论将极大的影响未来国联大会各国的投票意向,希望松冈君能够为大日本帝国赢的那一场辩论。”吉冈正秀为范杰详细描述了接下来会发生在国联的事情。 在12月6号国联全体大会之后,国联将闭门商讨满洲事变和李顿报告书,等事情变得清晰之后,国联将会再次举行全体大会,由与会各国来投票表决是否要通过李顿报告书。 一旦通过李顿报告书,那么中国政府将赢得了世界舆论的支持和道义上的胜利,而日本将会因此而陷入麻烦的深渊。 第三一一章 危局 在送走了吉冈正秀之后,范杰突然觉得中日两国在国联身上投入的注意力过多,这会不会是日本人转移注意力的一种策略,范杰开始疑惑起来。 中国一旦在国联身上投入太多的精力,那么在热河的防御上必然会松懈,尤其是南京政府,恐怕老蒋会认为在国联大会的最终结果出来之前,日本人无论如何是不会动热河的,一旦这种想法在老蒋的脑海中植根,事情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范杰不禁有些发冷。 光凭东北军一家是无论如何也守不住热河的,对比现在的中日军力对比,范杰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他明白要是没有中央军的支持,热河沦陷恐怕是早晚的事情,只看时间的早晚。 怕就怕张学良认为即使没有中央军的支持,他东北军也能守住热河,这样的话,对于当前的局面,这是最糟糕的事情了。 说实话,对于东北军的战力,范杰也不是十分的清楚。按说东北军的实力应该不在中央军之下,中央军两个师加上一个第十九路军就能挡住九万多日军加上飞机大炮的袭击一个来月,而在热河,东北军又占据了地形优势,关东军这一回又没有了海军的支援,形势虽然谈不上逆转,但是只要东北军积极备战,支撑上一段时间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现在的问题就在与热河的汤玉麟身上,而解决汤玉麟张学良是指望不上的,范杰不禁敲了敲眼前的桌子。 解决汤玉麟的关键应该是在张作相的身上,张作相与汤玉麟不同,相比于汤玉麟,张作相更有能力,而且范杰并不相信他与张学良之间的关系就是铁板一块。 想到这里,前些天在张府看到的一切再次浮现在了范杰的眼睛。 就在范杰深思的时候,书房的门被敲响了,范杰抬头一看,这才发觉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进来!”范杰朝门外喊了一声。 陈龙推门而入,跟在他后面的是陈兴,陈兴此时已经乘坐后一班火车赶了回来。范杰赶紧站了起来,关心的问道:“阿兴,这一路上没出什么问题吧?” “没有,少爷。长野小姐那边的事情已经办妥了,武器已经完成了交付,只是……”说道这里陈兴有些犹豫,他看了站在一旁的陈龙一眼,陈龙点了点头,很快便走了出去,在外面警戒起来。 “少爷,咱们这么做值得吗?”陈兴上前一步,低声问道。 “值!”范杰很是肯定的说道:“阿兴,咱们这一趟北上,光是这一笔交易就足够让我们收回的投入了。” “哦!”陈兴有些不解。 范杰笑了笑,他弯了下腰,从书桌的暗格里面掏出一个盒子来,然后极为小心的摆放在了桌子上。范杰轻轻的打开盒子,一直装满碧绿色溶液的试管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少爷,这就是美惠子小姐用来和咱们交易武器的东西?”陈兴上前一步,想要再仔细看看,范杰一伸手拦住了他。 “怎么了,少爷?”陈兴有些不解的问道。 范杰没有说话,只是脱下了待在手上的手套递给陈兴,陈兴有些奇怪的接过来看了起来。 原来这幅手套的眼色和人皮肤的颜色十分的相似,所以陈兴刚才并没有注意到范杰在接触这个东西的时候手上竟然带上了手套。 “少爷,这个不会是人皮手套吧?”陈兴有些犹豫的开口问道。 “呵呵!”范杰被陈兴给逗乐了,“这哪里是什么人皮手套啊,这是一副橡胶手套好不好?” “少爷,您这是……”陈兴的脸色依旧有些为难。 范杰看他这幅模样顿时正色起来,他严肃的说道:“阿兴,这件东西上面拥有很大的毒性,一不小心就会进入皮肤,致人死命的!” “什么?”陈兴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咽了咽吐沫,陈兴这才开口问道:“少爷您打算怎么处置这个东西?” 范杰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明天咱们就赶回北平,石景山那边的实验室已经投入使用了,正好我们研究一下,看看这玩意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少爷。那我下去准备了!”陈兴待在这里总觉得有些不舒服,将手套重新放在桌子上,找了个借口便退了出来,长吸了几口气,他这才觉得好多了一些。 第二天一大早,范杰便带着陈兴回了蓟县的村上庄园,陈龙被范杰留在了天津这边的公寓,以防有些事情发生。 在临走之前范杰还将这段时间在奉天写的一些书稿送到了《朝日新闻》天津分社,这段时间他留在《朝日新闻》这边的存稿确实不多了,所以赶紧送一些过来,顺手范杰拿到了11月份他将会拿到的稿费分成的评估报告。 10万日元,自从范杰获得芥川奖提名以后,他在日本国内的影响力大增,这段时间书籍的销量,日益增长,所以范杰这个月的收入大增,他手上的这份评估报告是《朝日新闻》内部做出来的一份东西,本来范杰是没有资格拿到这份报告的,但是他这回的分成确实不少,让《朝日新闻》不得不在这方面做些让步。 范杰回到北平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他先是从天津去了蓟县,然后留下一个替身之后,从蓟县又溜回了密云,在密云处置了一番事务之后,才悄然返回了北平。 北平宪兵三团驻地,范杰再次来到了这里。 因为来之前范杰已经和蒋孝先通了电话,所以达到宪兵三团的时候,外面的卫兵一路将范杰给迎了进来。 亲眼见到范杰再次出现,蒋孝先终于松了一口气:“焕然,你可算是安全回来了!” 范杰心里一惊,赶紧开口问道:“怎么了,啸剑兄,最近一段时间北平这边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吧?” 蒋孝先摇摇头,说道:“大事情没有,但小事情却是不断啊。最近一段时间,我能感觉到日本人刺探情报的行动越来越多,我担心不久之后,日本人就会对热河下手。” “少帅那边通知了吗?”范杰冷静下来,开口问道。 蒋孝先点了点头,说道:“已经通知了,黎天才那边已经开始接手处理这些事情了。” 范杰这才放下心来,他琢磨了一下,开口问道:“啸剑兄,上一次的间谍事件有结果了吗?” 蒋孝先摇摇头,“这件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所有的事情都是由黎天才一手处理的,他对我这边什么事情也不进行通报。” 范杰的脸上露出了冷笑之色,他挑了蒋孝先一眼,有些阴沉的说道:“啸剑兄,我看人家还是信不过咱们兄弟啊!” 蒋孝先面色黯淡了下来,越是这种关键时刻,蒋孝先越能感觉到他和东北军这些将领之间的隔阂,对于东北军来说,他们两人终究是外人啊。 “好了,焕然,不说这些事情了,还是说说你这一趟北上有什么收获吧!”蒋孝先深吸了一口气,摆摆手说道。 范杰的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沉声说道:“啸剑兄,事情麻烦了。我得到消息,下个月上旬,日本第六师团将会调到东北,归属关东军序列指挥!” “什么?”蒋孝先顿时就站了起来,他可是明白这个时候第六师团调来满洲对现在的北方局势意味着什么了。现在在东北,关东军本身就有第二师团、第八师团、第十师团、第十四师团、在加上混成第十四旅团、骑兵第一旅团和骑兵第四旅团,合起来一共有五个步兵师团的兵力,还有数量众多的飞机坦克,现在又调来一个第六师团,算起来,现在东北军一下子需要热河至山海关一线面对三个师团的兵力,比以前几乎多了一半的兵力,东北军这下压力大了。 第三一三章 坑 老汪轻轻的关上了门,看了小柳一眼,小柳耸耸肩,苦笑了一声。范杰这次布置给他的任务着实不轻,在香山深处寻找适合布置新的军火生产基地的任务就全都摊到了他的身上。 在两人离开之后,范杰便拿起笔来,将这一次在奉天的一切经过都详详细细的写在了一份信里,当然该删的范杰还是要删的。直到夜色深沉,范杰才把信写完。 在这里面除了范杰和蒋孝先说的那些事情,关键还是那瓶病毒的事情,到底怎么处理,还得看酆悌本人的决定。他那边的资源比范杰手里的要丰富的多,处理起来也更加的方便。 范杰将信小心的收了起来,他准备在第二天派专人送往南京亲手交给师兄酆悌。 最近一段时间也不知道南京那边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范杰摇了摇头,起身离开书房,稍微洗漱一遍,便躺回床上休息去了。 范杰闭上眼,意识很自然的转会到了现代时空。 此刻他正在法国雅典娜大酒店,现在正是凌晨三四点,范杰从床上坐了起来,一个人走到大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街道上依旧川流不息的车流,灯火辉煌。这个时候的中国应该是中午时分,范杰想起远在欧亚大陆另一端的女杨彩丽友,心里不自禁的甜蜜的笑了笑。 再过一天的时候,他就能回到国内了。范杰重新躺回到床上,闭上眼睛睡了起来。 第二天上午11点多,范杰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国了。他这回欧洲之行着实赚了一把,虽然看起来只有10多万欧元,但是换算成人民币也有百万之多。 这一趟法国之行还是赚了的,范杰不禁眉开眼笑。想起那美艳刚强的珍妮·本瓦,看似柔弱的身体里,却有那么刚强的力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她一面。 范杰收拾思绪,带上自己的行李直接乘电梯下了楼,走到一楼前台,准备结账退房。 “范先生,我们这边有你一封信!”前台美丽的红发少女递给范杰一个信封,眼神妩媚! “哦!”范杰有些疑惑的接了过来,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张德国世界杯的决赛门票。范杰笑了笑,看了这个瑞内·本瓦的本事还是不少,只是过了一天就将自己需要的东西送了过来。 “谢谢!”范杰点点头,对前台美女笑了笑表示感谢。 结账退房之后,范杰乘坐叫好的一辆出租车,直接赶往法国巴黎戴高乐国际机场,他的飞机是1点多的飞机,到时间检完票之后,范杰登上了飞往北京的飞机。 飞机很快便起飞了,范杰透过飞机的小窗口,看着窗外越来越小的城市巴黎,半天后他才收回了目光。回到北京应该是16个小时之后了,应该是明天的黎明十分,范杰闭上了眼睛。 意识再次转回到民国时空,现在已经是11月底,早上七点多一点,北平的天空还没亮。范杰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直到八点多了,他才起床。 范杰洗漱完,吃过早餐之后,换了身衣服,便直奔北平宪兵司令部而去。 范杰一边跟赵祥说着事情,一边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没过多久于秀英便赶了过来。 “参座!”于秀英一身军装,英姿飒爽的向范杰敬了一个军礼。 “嗯!坐吧!”范杰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赵祥走进来给于秀英面前也放上一杯茶,然后又小心的退了出去,同时给两人关好房门。 范杰开始沉声问道:“于科长,第八师团的密码破译的怎么样了?” “参座!”于秀英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些许的兴奋,她接着说道:“第八师团一些后勤部门的电讯密码已经被我们破解,第八师团司令部的电讯密码,我们也正在破解当中,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嗯!干的不错!”范杰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怎么样,最近有些新的收获吗?” “是的,参座,第八师团的后勤部门似乎正在囤积大量军事物资与锦州城,粮食还有油料都囤积了不少,似乎正准备做点什么?”于秀英脸色沉重的说道。 “恩!”范杰敲了敲办公桌,“第八师团既然在锦州囤积物资,他们下一步的动向无非是两个,一是清缴锦州到山海关一线的辽西义勇军,另外一个就是准备进攻山海关了。” 于秀英坐在那里一句话也没说,脸色凝重,范杰的分析与她自己想到的不谋而合,日本人下一步的行动,必然会是大动作,十有八九会是山海关那方面。 范杰稍微想了想,便做出了决定:“这样吧,于科长,将我们这次收到的消息,通过正常渠道传到少帅府,相信少帅那边一定会做好准备的。” “是,参座!”于秀英点了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的,请放心参座!” “嗯!”范杰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于秀英会将事情处理的很好,不会牵扯到密码破译小组那边的事情的,这一点上,他对于秀英还是很有信心的。 然而于秀英转身出去之后,范杰深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了桌子上电话,直接拨了出去。 半天之后,电话那边才传来一阵有些熟悉的声音:“喂,我是黎天才!” “黎处长,我是范杰。今天会有一条关于第八师团的情报传到帅府,一切都按正规手续走!” “我知道了!”说完黎天才便立刻挂断了电话。 范杰看着手里的话筒,摇了摇头,这个黎天才真是不好处啊,不知道这回他能收获些什么! 范杰只是在宪兵司令部待了一小会儿,跟李润说了一声,便径直离开了。 说实话,在许多宪兵司令部职员的眼里,这位副参谋长阁下,实在有些神龙见首不见尾,就是在宪兵司令部他有着自己的圈子,一般人根本就插不进去。 范杰离开宪兵司令部之后,径直开车来到了北京大学。 曾宪楷收起书本准备往出走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表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密云那边的事情都办好了吗?”宪楷有些开心的问道。 “昨天夜里。”说着范杰伸手揉乱宪楷的头发,“中午有时间吗,陪我一块去趟燕大好吗?” 宪楷看了时间,点点头说道:“好吧,表哥,不过我得先回趟宿舍,有点事儿!” “嗯!”范杰笑了笑,女孩子家总是有些事情不想让他知道的,“好的,走吧!” 宪楷背起书包,跟在范杰的身后,回了女生宿舍。宪楷让范杰在楼下等着,她自己则一个人上了楼。 宪楷拿出钥匙打开门,这会儿宿舍同学都还没回来,屋里只有一个人。 “姐,你怎么回来了?”正躺在床上看书的马尾少女立马坐了起来。 “芳儿,姐一会得跟表哥去趟燕大,中午饭,你得自己解决。”宪楷一边放下包,然后换起了衣服。 “九哥?他在外面吗?”曾宪值走到窗前,看着站在楼下的范杰,一身上校军服,让他显得十分帅气。 “姐,过年回家的时候,你们俩就要订婚了吧!”宪值看着宪楷,一脸打趣模样。 “瞎说什么。”宪楷的脸上满是红晕,啐了妹妹一口,这才接着说道:“出门的时候小心一些,我可能要到晚上才能回来!” “知道了,知道了!”宪值摆摆手,说道:“去吧,去吧,享受你们的二人世界去吧!” 范杰再次见到宪楷的时候,她已经换了一件粉红色的外套,显得十分的俏丽。 “走吧!”范杰伸出胳膊,宪楷很自然的的挽了上去,两人就这样并肩走在北大校园里。 宪值站在楼上,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欣慰的笑了笑。姐姐和表哥本身就比较配,姑母和父亲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是两人的关系自幼便都很好,表哥范杰自小也是和她们玩闹在一起的。范杰的为人秉性都很合长辈们的眼缘,宪楷对范杰一直也很倾心,两人可以说得上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是表哥却不像范家大多数人一样做个学者,而是当了一名国名党军官。想到这里,宪值的眉头不自禁的皱了起来。 范杰来到燕大的时候时间稍微过了一些,他将车停在伯父家门口,便赶紧拉着宪楷带着礼物走了进去。范杰推门进来的时候,大家的目光都看了过来,坐在沙发上的伯父范熙壬,叔父范旭东,舅舅曾昭抡都转过头来看着他们了,宪楷的脸色顿时红了起来! 第三一四章 婚事 “表哥,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宪楷坐好后,埋怨的在范杰腰间狠狠的掐了一把。 范杰苦笑一声,他也是早上起来才接到的电话,二叔难得有空来北平一趟,自然要把自家人都叫到一块聚一聚。 吃过午饭之后,长辈们都去楼上书房说话去了,小辈们自然也坐在一起说起了各自的事情! “九哥,九嫂!”范新滕靠在范杰身边,低声问道:“你们订婚的日子定下来了没有?” “还没,反正就过年回家那几天,长辈们挑个合适的日子就定下来了!”范杰看了宪楷一眼,转过头对新滕说道。 “哦!”新滕叹了一口气,“看样子,今年真的得回湖南老家一趟了!” “你呀!”范杰拍了拍新滕的肩膀。 “你们兄弟聊,我去厨房看看有些需要帮忙的没有!”宪楷的脸上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怎么回事,脸上满是红晕! 范杰笑看着宪楷离去,看了眼正在偷笑的范新腾,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开口问道:“对了,新滕,你明年打算什么时候去美国呀?” 范新腾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低声说道:“具体时间还没定,不过明年大学毕业之后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启程前往美国。至于美国那边的时候,五叔已经都打点好了,我过去先适应一下环境,然后才会到哥伦比亚大学报到。” “嗯!”范杰点点头,说道:“哥伦比亚大学是一间比较适合中国人的大学,咱们有许多世交都是那里留过学,更何况,五叔还是那里的助教,你去了在环境适应上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有时间去拜访一下那些在美国上过学的世交,这样对你的未来有好处。对了,新滕,你的英文学习的怎么样了?” “还好吧!”新滕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哦!”范杰一挑眉,说道:“那咱们兄弟练一练!” 说完,范杰坐正身体,开始跟新滕用英语交流了起来。新滕的英语虽然能听得懂范杰所说,但是轮到他的时候,却总是有些磕磕绊绊的。这是中国人学英语的通病,没有那个语言环境,怎么也不可能说的跟人家外国人一样的,除了靠练之外,只能等到了美国再慢慢适应。 过了没多久,二叔范旭东从楼上走了下来,在楼梯口,范旭东朝范杰招招手,“新杰,你过来一下,我找你有点事情!” “哦!知道了,二叔!”说完,范杰赶紧起身,顺手拍了拍范新腾的肩膀,然后跟着范旭东上了二楼书房。 “二叔,您那边筹建硫酸厂的事情怎么样了?”范杰一边上楼梯,一边问道。 “还行吧!”范旭东很明显不像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所以范杰也不好再问下去。 “新杰,我听说,你前一段时间做了一笔军火生意?”范旭东突然开口问道。 “嗯?”范杰不禁停下脚步,皱了皱眉头,二叔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这些事情,他只跟大伯说了一回,家里人应该不知道的呀! “前段时间在上海正好陈仪陈公洽,他跟我说了这事!”范旭东一边推开门,一边说道。 陈仪现任国民政府常务次长,早先还是军工署署长,范杰的这点事情自然是瞒不过他的,有些事情还是陈仪帮忙操作的,所以听到二叔这么说,范杰也是松了一口气。 范杰跟在范旭东身后进了书房,书房里面范熙壬正在低声跟曾昭抡说着什么,见两人一起走了进来,这才停了下来。 范杰躬身给三位长辈行礼,范熙壬坐在书桌后面低声问道:“新杰啊,过年的时候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湖南啊?” 范杰有些不自然的扭了扭身子,怎么每个人都关心这件事情,范杰抬头看了三个一眼,见三个人都瞪着眼看他,范杰苦笑着对三位长辈说道:“这件事情还得看到时的局势发展,不瞒三位长辈,日本人现在已经开始整军备战,一旦他们清缴完东三省的义勇军,稳定东北局势之后,就会朝热河发起进攻,这个时候,侄儿就算是能抽开身子,也抽不出多长时间的。” 听了范杰的这么一席话,范熙壬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半天之后,曾昭抡这才开了口:“旭东兄,你觉得将时间提前怎么样?” 曾昭抡毕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湖南双峰曾家的意思,范旭东对于这个提议也不能不予以考虑,“这个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 范旭东突然抬头看了范杰一眼,开口问道:“新杰,你觉得最近一段时间的局势会有多大的变动,你预计自己能在什么时候抽出时间来?” “这个……”范杰琢磨了一下,自己在十二月下旬要去趟日本,那个时候自己也需要一个借口离开北平,这个时候回老家订婚将会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十二月中旬怎么样,”范杰自己算计着,“十二月二十号之前,我能抽出一个星期的时间来!” 说完范杰抬头看了三人一眼,见三人都有些点点头,他才继续说道:“除了来回路上的时间,在湖南老家,我只能待三天!” 范旭东一摆手,说道:“三天时间足够了,订婚典礼办的低调一些,现在这个时局也不适合太高调。叔伟,你觉得怎么样?” “这会不会有点过早,毕竟这个时候宪楷她们还没有放假。”曾昭抡的心里还是有些疑虑的,“要不咱们把订婚仪式放在北平怎么样?” “不妥!”这时范杰突然开了口,他的脸色严肃了起来,“阿舅,现在这个时局,日本人在北平的一些活动十分的活跃,他们正在想法设法刺探东北军的兵力部署、军事动态等方面的情报,咱们两家在北平城的关系网很广,真要在北平举办订婚仪式倒是来参加的人肯定不少,我不想让自己的订婚仪式变成日本人刺探军事情报的场所。” 范杰这话说的其实一点也不夸张,曾家先不提,光是范家,范源濂在北平当来近十年的教育总长,范旭东的久历和永达更是北方首屈一指的大企业,更别说范熙壬还曾担任过一段时间的中国民国议长,说句不客气的话,就算是到时候张学良亲自到来,这个面子,范杰也是撑的起来的。 更别说还有一个更加根深叶广的曾氏豪门,曾氏虽有家训,子孙甚少参与到政治当中,但是与曾氏通婚的都是中国的大族,江西的陈氏,萧氏,浙江的俞氏,福建的黄氏等等当年都是出过地方大员的,虽然大都是在南方,但是北方也有不少,比如最近的北平冯家。 曾国藩亲孙女曾宝芝就嫁给了北平冯家冯大可,冯大可是清末海军都统冯公度之子,冯公度手里的华商点灯股份公司是北方影响较大的电力企业之一,冯公度本人不但在北平做了大量的事业和公益事业,其本人还是北平的文化名人。 位于北平西城羊肉胡同的冯氏宅邸,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踏破门槛,求冯公度亲书一份匾额而不得,现在北平城许多老字号店铺都以冯公度书写的匾额而增辉,在老北京甚至有“无匾不恕”的说话,由此可见冯公度的书法功力。 所以范杰说完之后,在座的三人都安静了下来,确实这个时候在北平操办这件事情,确实有些不妥。 “我看这件事情,还是让老家那边操心去吧,不论如何,也不能耽误了新杰这边的事情,毕竟相对家事而言,还是国事重要一些!”范熙壬最后做出了结论。 曾昭抡和范旭东都表示认同的点了点头。三人就当前北方的局势,向范杰问了不少的问题,范杰拣自己能说的都说了出来,听完范杰的一番介绍之后,在座的三人心头都十分的沉重。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三个人才一起下了楼,时间已经不早了,大家都准备各自回家,分别的时候,范旭东说了一句,“新杰,明晚你陪我去张群那里一趟!” 第三一五章 拜见 范杰手里提着礼物,跟在二叔范旭东的身后走进了张群在北平的公寓。 张群是国民政府内部新政学系的首脑之一,而范旭东跟政学系也走的很近,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最初久大精盐公司在发展壮大的过程中,来自各地军阀、官府的各类麻烦一直层出不穷,逼迫范旭东必须吸纳一部分北洋旧官僚成为久大的小股东,日子才好过一些,但是对这一部分股份,范旭东一直小心的控制着他们的比例,不让制约久大的良性发展。 张群并不是久大精盐公司和永利制碱公司的股东,但是与他关系密切的黄郛、杨永泰、吴鼎昌、熊式辉、陈仪等人或多或少、或明或暗的都拥有一点永利的股份,所以范旭东可以算的上是新政学系的财源之一。 其实范旭东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的,实在宋子文太过咄咄逼人了。 早年永利碱厂在最困难的时候,受到了日本人和德国人的联合打压,而在这个时候,宋子文竟然也趁火打劫,要求范旭东将他手上永利的股份卖给宋子文。一旦如此,加上宋子文手上已经购得的永利股份,宋子文便会一举成为永利碱厂的最大股东。 这是范旭东所不愿意看到了,好在他手腕十分的高超,先后将德国商人和日本人都逐出北方市场,这才让永利的情况好转起来。 这中间也不是没有代价的,股份的问题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真正的代价,还是过于惨痛。在永利最困难的时候,是已经十分病重的范源濂出面承受住了来自各方的压力,才给范旭东赢得了关键的时间,但是范源濂也因此病重不治而亡,所以范家和宋子文之间有一道过不去的槛。 在新政学系里面和范旭东关系最好的要数陈仪了,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陈仪与蒋百里是生死之交,而范源濂范旭东兄弟和蒋百里一样都是梁启超的学生,都在湖南时务学堂学习过,关系极深。范旭东和陈仪早在北洋时期关系就十分的密切,尤其是陈仪还曾担任过浙江地方事业银行的董事长,而他对于久大永利的民族实业也颇为的支持。 这几个月范杰在北平做的事情,有一些是很难瞒得过陈仪的。毕竟作为军事委员会委员,国民政府军政部常务次长,陈仪的权力还是很大的。酆悌做的一些手脚还是需要军政部的配合的,虽然大多数并不需要通过部长何应钦,但是常务次长陈仪是怎么样也绕不过去的。 一头的短发,一身合体的西服,张群给范杰的第一眼影响就是十分的精明,睿智。虽然作为******在北平的实际代表,但是张群在大多数时候都是很低调的。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情况,据范杰所知,在暗地里,张群一直在为老蒋拉拢西北军、晋军等各方势力,分化瓦解东北军。表面上张群一直在支持张学良在北平的执政,但是范杰知道一旦张学良在某些事情上触动了老蒋的核心利益,张群绝对给张学良好看的。 “旭东老兄啊,许久未见了!”一见面张群就拉着范旭东的手说个不停,满脸亲切的微笑,看着范旭东仿佛是遇到了多年的老友一般,十分热情的招呼道:“旭东老兄,你是什么时候到北平的,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我是前天夜里才从天津赶过来的。”范旭东微笑着说道。 范杰有些诧异,没听叔父提过他与张群的关系好啊,怎么现在一副相交甚深的模样。 一阵叙话过后,张群慢慢的开口问道:“你的那件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范旭东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最近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原先已经答应要投资的各大银行纷纷改变了原本的意向,事情一下子就回到起点,近一年的辛苦都白忙了啊!” 张群轻轻的抿了一口茶,低声说道:“此事,我也有些耳闻,怕是那人使了压力了!”说完,张群抬头看了范杰一眼,略微皱了皱眉头,朝范旭东问道:“这位贤侄是?” 范杰今天并没有穿军装,之前他与张群虽然见过几面,然而大多数时候都在人多的公共场合,张群没有认出他来并不为奇。 范旭东有些奇怪的笑了笑,回头看了范杰一眼,掉过头说道:“这是范杰,我家三哥的儿子,怎么,你们之前没有见过吗?” 范杰今天跟范旭东一样穿了一身的褂子,听范旭东话音落地,范杰赶紧上前一步,向张群躬身敬了一礼,“小侄范杰,见过张叔父!” 张群现任北平政务委员会常务委员、军事委员会北平分会委员,说起来也是范杰的上司之一,但范杰此刻一身便装,而且是在范旭东面前,也不好行军礼。 “范杰,范杰!”张群盯着范杰看了一会,这才有些明白过来,“你是宪兵司令部的副参谋长是吧,我说呢,怎么这么面熟,原来是自己人。对了,你是什么时候从密云那边回来的?” “启禀叔父,小侄是前天晚上从密云赶过来的。”范杰赶紧回答道。 “恩!”张群点了点头,说道:“我听说你在宪兵司令部那边干的很不错,陈兴亚那老头很是夸了你几句。怎么样,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范杰不信自己最近的一些行动能瞒得过张群,但他还是躬身说道:“小侄,最近一直在密云军医学院,为军中培养一批战地救护人员,宪兵三团和宪兵四团已经先后派了近百名人员来密云接受训练,因为人多,未免发生一些意外情况,小侄不得不一直待在密云。” “嗯!”张群深深的看了范杰一眼,他知道范杰话里虽然有些不尽不实,但是有范旭东在一边,他也不好多问些什么。 张群回头看了范旭东一样,内心暗自腹诽道:这个家伙也知道在军中根植势力了。不过仔细想想,当年的蒋百里,蔡锷与范家的关系一向不错,对于范旭东的事业都很支持,只是后来…… 张群又看了范杰一眼,范杰和蒋孝先在北平做些什么,在来北平之前,老蒋已经对他有过一些交代,但一直以来出面的都是蒋孝先,所以他对范杰的关注并不多,但现在看来这个范杰也并不是等闲之辈啊。 在北平,范杰和蒋孝先各自都有与侍从室的联系渠道,有些事情,他们并不需要对张**代,但是张群需要两人配合的时候,两人通常也会尽力配合,蒋孝先有事情找到张群的时候,张群也会尽力帮忙,毕竟蒋孝先与老蒋的关系太过特殊,就是张群也不能不顾忌这一点。 就在张群和范旭东说长道短间,时间慢慢的过去了,张群留下范旭东叔侄二人说过晚饭之后,范旭东便让范杰先行回去了,而他则和张群两个人进了书房,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对于这些事情,范杰并没有窥探的欲望,两人说道,无非就是政学系内部的一些事情,说实话,范杰在军中与政学系并没有多少联系,唯一能和政学系扯上关系还要数复兴社,但是复兴社却是要从政学系手上夺取权力,两者的关系并不能算的上有多好。 第二天早上,范杰在参加完早会之后,和陈兴亚汇报了一些当前的工作之后,便离开了宪兵司令部,带着赵祥往西山修械所而去。 自从西山修械所建成以后,范杰就一直没有停止在这里零星的添加一些机关设备,除了明暗哨之外,这些机关总能在某些关键地方帮上用处。 日本人虽然这段时间不再往这里渗透人手了,但是范杰可以肯定,他们一定是换了别的方式来进行试探,对于日本人无论如何再小心都不为过。范杰相信,有的时候,机关比人的眼睛很忠实。 范杰这次过来主要是看看榴弹生产线的调式过程。勒夫确实是一把好手,从整个溶洞出来,范杰不禁感叹了一声。 随着榴弹生产线的入住,整个溶洞已经显得有些拥挤不堪,但是随着勒夫的调整,加上他们又在溶洞里向里又挖掘了一段,使得整个生产显得有秩序起来。 范杰从溶洞里出来之后,便去了他在这边的办公室,之所以要在这里专门留一间办公室,是因为这个西山修械所,范杰在将来还有大用。 这个西山修械所并不是仅仅为掩饰兵工厂而存在的,自从开设这间军械所以后,范杰以军械所的名义,向国内外进口了大量的武器维修设备,各式各样的车床,钻机,电机等等,这些东西经过改造之后,加上范杰从现代这回运过来的一些设备,便能构成一条简单的步枪生产线! 第三一六章 担忧 从西山修械所出来,范杰顺手便拐进了旁边的石景山华美公司。在山下的经理室,范杰一边翻阅账本,一边开口问道:“程叔,最近咱们这边的收益怎么样?” 程叔看着范杰,笑了笑,低声说道:“少爷,现在石景山这里的每个项目每个月能够稳定带来10万大洋的收入,已经基本上可以媲美族里了!当然,要抛开让二爷那边的。” 让二爷,便是范杰的二叔范旭东,他的本名叫范源让,只是后来留学日本的时候改了名字,到后来便一直延续了下来。当然,这也只是对外人而言,在整个族里,还是叫他范源让的多。 “哦!”范杰略微点了点头,他的脸上十分的平静,并没有太多的波动。说实话,这块能给他带来的收益和村上春树写书得来的也差不太多。 “少爷,咱们这段时间的主要销售对象是巩县兵工厂,那边每个月都采购大量的炮身钢,钢管钢珠钢钉和轴承等各式军工材料。子弹的主要销售对象是宋哲元的第二十九军和商震的第三十二军。少爷,最近这两方都下了一批订单,各家要购买毛瑟1924式步枪1000支,这笔买卖,我已经照您的吩咐,转交鲍尔先生处理了!”程叔站在范杰身边一项一项的向他汇报着。 “嗯!”范杰点点头,对他而言,军火生意才是大头,光是这笔生意,分到范杰手上的利润就将会不下10万美元,而且现在一切都由鲍尔出头,日本人想要找麻烦也找不到范杰头上。 看完账册,程叔陪着范杰在整个石景山开始转来转去,从家属区到学堂,到护卫队的训练场,再到另一侧的工厂和仓库,看过一遍之后,范杰和程叔两人上了山腰的龙烟别墅。 对于龙烟别墅来说,范杰从来没有改名字的想法,因为每次来到这里,看着山下的两只大烟囱,范杰总想着是不是能将那两只大烟囱利用起来,但是想了想这中间要耗费的巨量资金,范杰就不自禁的有些挠头。 整个石景山的秘密都在这座山上,山下反倒是没有太多秘密的东西,所以山上的守卫要比山下严密的多,当然这是相对而言。 这里除了一座华美实验室以外,最主要的任务是承担护卫队招收军人加以训练,一起对他们的考研遴选工作,前者由肖国栋负责,后者则由老汪负责。 现在整个石景山有可动用的人手六百余人,其中经过考验的内卫队人手有两百多人,还有一支四百多的护卫队,以及近千的家属,就是范杰也不敢肯定这里面到底有多少别人塞进来的探子,这就需要老汪领着内卫队的人手一个个的进行鉴别了。 好在这么长时间下来,华美这里并没有出什么事情,所以范杰暂时也就将心放了下来。 范杰随后去了后面的华美实验室,这是一栋灰色的二层办公楼,地上两层,地下一层!整个磺胺的研究工作,最核心的地方就在地下一层。 范杰来到实验室的时候,吴学周、张洪沅、黄子卿三位化学家正在紧张的忙碌着,磺胺的研制工作已经进入了最紧张最关键的时候,按照曾昭抡给范杰的时间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到了下个月,磺胺的研制工作就基本到位了。 为此范杰已经开始让鲍尔从德国购置由曾昭抡列出的批量生产磺胺的各种设备,在德国买不到的,就去英国法国买,在英国法国买不到的,就去美国买。如果在这个时空都买不到,范杰也有办法从现代时空进行购买然后在转运过来,总归是要让磺胺先生产出来。 不过磺胺的生产工作绝对不能放在石景山,一来这里的空间有限,二来因为旁边还有一个兵工厂,这里离北平太近了,一旦出事的话,所有事情都会暴露。 范杰甚至想过将磺胺生产基地放到湖南老家,但是很快范杰自己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湖南太远,一旦有事,范杰在北平根本就照顾不到,在战事紧张需要磺胺的关键时刻,他无法解释自己手里大量磺胺药瓶的来源,这会对引起太多人的猜疑,尤其是这中间还包括自己人。 所以思来想去,范杰决定还是要将磺胺的生产基地放在香山深处,在这里范杰有着足够的人手来保护这些东西,尤其是战争时刻,张学良的东北军一旦真的撑不住了,中央军北调,那个时候,才是范杰将东西拿出来的最佳时机。 连续好几天,范杰都待着石景山,快到周五的时候,他才转身去了密云的军医学院。 ……………………分割线…………………… 此刻远在南京的酆悌,正有些踌躇的走向憇庐,那里便是蒋委员长的南京官邸。 回到南京有一段时间了,酆悌的办公地点已经转回了他自己在中央军校的办公室,作为中央党校的治部副主任、政训处长,在这里他有自己的一套办公机构,而且在这里还可以随时听候校长的传唤。 最近一段时间老蒋正在酝酿一场“清流南京”的行动,就如同当初在武汉做过的一般。说实话,酆悌内心对这一行动还是有些担忧的。 南京不同于武汉,南京是中国民国的国都,这里有太多的达官贵人和“皇亲国戚”了。在武汉,正是因为背后有着中央军的支持,复兴社才能够控制得住局势,但是在南京,说实话,酆悌并没有这个把握。 南京的势力太过复杂了,中央党部,宪兵司令部,军政部,行政院等等等等,在武汉他们需要对付的不过是三个人,湖北省代主席夏斗寅、湖北绥靖公署主任何成浚以及“三省总部”第五纵队总指挥上官云相,以及由这三个人延伸出来的各方势力。 但是南京不同,大不同! 在南京,可能你随便进入一家麻将馆,你就可能碰到某个党国元老,某个来南京办公的中央军师团长。遇到这种事情,你办还是不办,可能你刚抓的那个人就是你在黄埔时的老师、同学、同乡,所以酆悌认为在南京展开清流工作必须要慎之又慎。 但是复兴社里面的许多人却不这样想。清流武汉的成功过让他们有些冲昏了头脑,就是校长蒋某人也有些把持不住,打算将武汉的那一套直接搬到南京来。 酆悌不是没有劝过,应该先从浙江,安徽,江苏三省开始,积累够了一定的经验之后,最后再在南京实行。他实在是担心一旦清流行动在南京遭遇挫折,在别的地方就难以执行下去了,然而没有人听得进他说的话。 同样令酆悌担忧的还有在复兴社内部不断发展的浙*****胡宗南和戴笠交谊太深了。 戴笠手里掌握着复兴社最大的武装组织特务处,然而在这一年里,从夏秋时节开始,特务处在戴笠的手里,就呈现出一股单独立的状态,常常从侍从室手里单独接受校长的命令,特务处与八宝街的也开始渐行渐远,让湖南派的一些人感到很不安。 而胡宗南的势力,则多半是在军队内部。这一年里,复兴社下属的几个组织里发展最快的要属革军会。在过去的九个月里,革军会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的。就在不久以前,******还特意召见了革军会的二十几个组长、“训勉有加”。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有人以革军会发展有助于胡宗南之势力为由,提议立即停止该会的活动,以制止浙江派。 酆悌自然明白传言来自何处,但是他没法说,也没发问。酆悌接到范杰来信之后,思索一番之后,将范杰的来信“整理”一遍之后,他才拿着这些东西赶往憇庐。 蒋中正此刻正在和宋子文谈话,酆悌只好站在外面等候着。中间从办公室出来的邓文仪看见酆悌站在一旁,有些奇怪。酆悌一个询问的眼神看了过去,邓文仪走过酆悌身边的时候,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国联!” 仅仅两个字,酆悌就明白里面在谈些什么事情,他深吸了一口气,这回他过来,带来的恐怕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没过一会,邓文仪便再次走了回来,这一次他手上抱着一大堆的资料。 过了近一个小时之后,宋子文才从里面走了出来,酆悌让后退了一步,低头看着这位代理行政院长离去,这段时间宋子文的压力很大,隐约间已能见到鬓间的白发。 酆悌抬起头来,之间邓文仪朝他招了招手,酆悌便跟在邓文仪后面走了进去。在他的身后是一批又一批正在等待蒋中正召见的军政大员。 第三一八章 战将 老蒋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不错,范杰此人也勉强可以算的上是战功累累!” 邓文仪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校长,自从今年范杰北调以来,一直在奉命拉拢西北军和晋中各部,当然这些都是分内的事情。然而自从他八月份北上以来,先是冒死刺杀武藤信义和傅仪,虽然武藤信义很早便宣布康复出院,但是一直以来,他都没有离开过新京,甚至于很少公开露面,恐怕他的伤势也不轻啊!” “嗯!”老蒋不禁点了点头,自从九月份新京爆炸案之后,武藤信义就很少离开关东军司令部,就算是离开,也是前往伪满执政府,邓文仪的判断,老蒋并不否认。 “至于傅仪,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这位曾经的宣统皇帝,怕是早已经一命归西了!”说道这里,邓文仪的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冷笑。 老蒋的心里也是一动,但随即又摇了摇头,王亚樵那边已经有戴笠去对付了,也不用调范杰回来,而且范杰也未必是王亚樵的对手。 想到王亚樵,老蒋的眼神不禁眯了起来。 “校长,您打算什么时候向外公布傅仪的死讯啊?”提起傅仪,邓文仪不自主的问了一句。 “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个时候老蒋的脸色十分的平淡,在这个问题上,老蒋和他手下的幕僚已经达成一致,只有在最关键的时刻,能够对关东军造成重创,才是最适合的时机,为了等待这个实际,老蒋愿意赌上一把! “校长,日本人这一次能从国内调来第六师团,在热河开战之前,他们未必不会再调来一个师团,到时候东北军的压力就大了啊!”邓文仪不禁有些担忧起来。 “这个问题你倒是不用太担心,东北军也不是那么好惹的,如果真有万一的话,第二师在郑州开封一带随时都能登上火车直接增援北平,而且新研制出来的中正式步枪,已经开始了批量生产,这批武器会在第一时间装备第二师,一旦有事,也能来得及增援。”老蒋淡淡的说道。 “是,校长!”邓文仪赶紧应了一声,这些事情他都明白,只是从来没有联系起来。 “对了,你说范杰在军中关系深厚是怎么回事,我记得范氏并没有多少人在军中任职啊,最多有个范熙绩,还是已经被剥夺了兵权的,那个范熙申,也不过是一介海军少将而已,算得了什么!”老蒋的语气中露出一丝不屑。 “是,是,校长说的是!”邓文仪赶紧点头,笑着说道:“可能校长有所不知,范杰的老师是便是第十四军的军长卫立煌将军!” “是卫俊如啊!这就是你说的深厚关系!”老蒋听到这里不禁笑了一声,转头看了邓文仪一眼,“雪冰啊,卫俊如那个犟驴怕是不会给范杰的前途提供什么助力的,不拖累他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是,校长!”邓文仪赶紧应了下来,或许在老蒋的眼中卫立煌确实算不得什么,但是在邓文仪他们眼中,卫立煌那可是敢和何应钦顾祝同都掰腕子的强人,他的学生又能差到那里去。 老蒋拍了拍额头,自顾自的笑了一声:“呵呵!我原本还担心这个范杰又亲共的倾向,没想到他是卫俊如的学生,这样我倒是放心了!” 今年夏秋时节,老蒋纠集了三十万兵力分三路向鄂豫皖苏区进行“围剿”。卫立煌便是其中路第六纵队的指挥官,指挥第十师、第八十三师。 9月上旬,卫立煌亲率一个师翻山越岭,攀藤而行,占领了豫皖苏维埃的军政中心金家寨。为表奖励,老蒋亲自前往卫立煌部进行慰问,不仅给卫立煌巨额金钱的奖励之外,还将安徽省的六安、霍山、霍邱和河南省的固始、商城五个县的部分地区划出,以金家寨为中心,成立县的建制,称名“立煌县”。 以前还有人说卫立煌有亲共倾向,但是这一仗之后,这种传言早就已经烟消云散。 邓文仪在这个问题上他可不敢随便乱说话,在亲共的问题上,邓文仪是不会为任何人打包票的。既然校长这样想,那便如此吧,真的、假的,有那么重要吗? “校长,范杰还是兵工署副署长俞大维的外甥!”邓文仪接着在老蒋耳边说道。 “这事我知道,我听良桢说起过,他和范杰的关系也很好,早些时候,他还想将范杰调到第八十八师,可惜王敬久快了一步!呵呵!”良桢是俞济时的字,他是老蒋的亲外甥,既然俞济时这么说了,他肯定是已经将范杰拉拢到老蒋的嫡系阵营当中去了。 怪不得蒋孝先会将范杰要到北平去,原来是有这么一层关系啊! 邓文仪本来还想将范杰和陈诚的关系也提一嘴,但这个时候,他却停了下来,陈诚是什么人,那是老蒋的干女婿,他的妻子正是前任行政院院长谭延闿的女儿。 当年蒋某人第一次下野重新上台后,他亲自任国民政府主席,而谭延闿任行政院长。两人在工作上和私下里经常有交往,他的小女儿谭祥有时便随谭延闿会蒋家。 谭祥字曼怡,是宋美龄在美国留学时的同学,品貌端庄、聪颖出众,又辈份小嘴甜,所以甚得******夫妇喜爱,时间久了就被宋美龄收做了干女儿。 1930年9月,谭延闿患脑溢血,病中嘱托蒋氏夫妇在青年军官中为谭祥择夫,当年谭延闿曾说服了宋子文答应宋美龄的婚事,为撮合蒋宋姻缘出过大力,宋美龄感激这份恩德,自然责无旁贷为干女儿选择“佳婿”。 胡宗南和陈诚这两位黄埔军中的精英第一次在这种场合开始被人比较起来。 胡宗南是黄埔军校的一期学生,是“天子门生”,对******忠贞不渝,可以放心;最关键的是胡宗南在当时还没有结婚。 而当时的陈诚虽然已结过婚,但他早期与反蒋的邓演达关系极深,以后才投靠蒋中正。相比于胡宗南,陈诚更有才干,为人也讲信义,久为******所器重和赏识,宋美龄也很欣赏陈诚的为人,最后蒋氏夫妇都同意把谭祥介绍给陈诚。至于胡宗南,此时已经落后一步。而谭祥此时已经成为了蒋某人和陈诚紧密合作、相互信任的一枚棋子。 在从南京到上海的一列火车上,在宋美龄的亲自介绍下,谭祥和陈诚终于会面了。 陈诚见过谭祥后,不仅为谭小姐落落大方的仪态和知书达理的高雅素质所折服,而且更为******、宋美龄亲自出马充当介绍人而受宠若惊。他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蒋、宋的美意。 而谭祥对陈诚的翩翩风度和军阶战功,也很是仰慕,双方可谓一见钟情。 至于陈诚的元配夫人吴舜莲,因为其本人不识字,便其兄长吴子漪代写了一张离婚协议书,并注明:因舜莲不识字,故由子漪代为签名盖章,并愿承担一切责任。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从吴舜莲现今依旧和陈诚老母居住在一起,便可见一二了。 年初陈诚与谭祥在南京“励志社”举行婚礼,男方由陈诚的同乡前辈杜志远主婚,女方由谭祥的五叔谭泽闿主婚,******还亲自当了证婚人,范杰作为女方亲友参加了两人的婚礼。 范家与谭家是数代世交,范杰的大伯范源濂与谭延闿更是生死之交,范杰和谭祥更是自小一起在长沙荷花池一起长大的,范杰的四姐范新顺便是嫁给了谭泽闿的二儿子。婚后谭祥偶尔回长沙省亲,也常会去拜访范源清夫妇。 这些事情邓文仪并不清楚到底蒋某人知道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一旦说出两者之间的关系,老蒋到底是对范杰更加青睐,还是说对范杰开始猜忌起来。 这个念头只是在他的脑海中稍微一转,便被他压了下来。 “校长,孝先和范杰两个人在北平怕是撑的很苦,东北军并不把他们俩当成自己人,孝先这回来的信中,总是在有意无意间抱怨了几句。”邓文仪笑着说道。 “是啊,苦了他们俩了!”老蒋叹了一口气,说道:“等剿灭了江西的****,我便挥军北上,到时候绝对不会亏待得了他们俩的。好了,雪冰,出去叫人吧,今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办!” “是,校长!”邓文仪躬身退了出去,他眼中原本有的一些杂念也被他一一掐灭,他这个人一向以蒋某人马首是瞻,以蒋某人的意志为先导,对老蒋的命令向来是一丝不扣的予以执行,在这一点上,贺衷寒、酆悌等人,谁都比过他。 第三百一十九章 虚张 酆悌一个人走在返回中央党校的路上,虽然近在咫尺,但酆悌的脚步有些沉重。 谁实话,现在复兴社的大多数人都士气高昂,一心誓要扫清这南京城的滚滚浊流,然后顺势横扫天下,还中国一个朗朗太平,正是群情激昂之时! 然而唯有酆悌一个人看出这背后的惊险,他能感觉得到许多怀有恶意的目光正在投向这个新兴的组织,无数的阴谋诡计正在向他们袭来,到时必然是刀光剑影,死伤无数。 其实真正让酆悌担心的是校长的心思,这才是最让他琢磨不透呢。如今南京城的形势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瞒得过对南京如掌上观纹的蒋某人,他到底在打着什么样的打算,是打算顺势清除掉南京政府的所有贪污腐败,还是说……想到这里酆悌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这么大的事情,本应该徐徐图之,但是现在整个复兴社已经被“武汉清流”行动成功冲昏了头脑,如果强制不让他们发泄出来的话,恐怕这个复兴社也将来会一蹶不振。 校长啊,校长,你老人家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酆悌一个人回了办公室,拿起范杰寄过来的原信看了起来。这个范杰也不让人省心,他手里的那瓶东西,能用来做什么呢。难不成真的要拿去研究,制作化学武器不成? 中国的化学家有这个实力吗,酆悌实在表示怀疑,不过天下这么大,总要先找找看。 这件事情还得谨慎小心的去做,实际执行上面还是得交给范杰,毕竟他在石景山已经建立了一个实验室,再建一个也不是多难的事情。 至于研究这东西的化学家,还得酆悌自己慢慢寻找,在这个人选找寻出来之前,除了范杰自己,任何都不能接触这个东西,甚至于知情人都必须控制在最小的范围。 这件事情一定要好好的提醒提醒范杰,不能让这孩子乱来,这东西在将来说不定能用的上。 心中有了定见以后,酆悌便准备提起笔给范杰去信。然而就在他提起笔还没写几个字的时候,放在桌子上的电话响了,酆悌皱了皱眉头,这个电话会是什么人打过来的呢? “我是酆悌!”酆悌拿起了电话,然而在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之后,酆悌赶紧站了起来,连忙应道:“是,教育长,我现在就赶过去!是!是!” 连续应了好几声,酆悌才挂断电话,电话那头的是中央军校的教育长张治中。说实话酆悌对张治中还是很钦佩的。“一二八”淞沪抗战结束以后,张治中主动请辞第五军军中一职,一本素志,请求解除兵权,最后回到中央军校,担任他的教育长一职。 现在的中央军校可不是早年北伐之前那时候的黄埔了,那时候因为形势需要,他们这些人学习了仅仅半年多的时间,就投入部队进行实践了。而现在的中央军校采用的是德式教育,三年,经过三年的学习,学满一期才能毕业,步兵、骑兵、炮兵、工兵、交通等等专业,都请来专门的德国军官来教授学业,现在的孩子们学习的东西可比他们当年要多得多啊! 酆悌笑了笑,收起桌上的信件,放进后面的密码箱里锁好,这才转身离开了。 夜色深沉,遥远的黑龙江省松花江畔! 李俊一个人走在有些清冷的依兰海军基地,这所谓的海军基地,不过是在松花江沿岸划出来的一座村落罢了。整条路上只有他一个人,月光如水,十一月底的天气已经十分的寒冷了。 李俊走到一座四合院前,在门口的两名守卫前站住了脚跟,低声问道:“舰长休息了没有?” 其中一名守卫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李参谋,舰长他这会儿还在忙。” “嗯!”李俊点了点头,顺手从怀里掏出两盒烟分别递给两名守卫,脸色凝重说道:“天气冷了,夜里要警醒一些,这里毕竟咱们不只有是自己人。” “您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守卫手里接过李俊李俊递过来的烟,跺了跺脚,李俊拿出打火机帮两人点上烟,两人抽了两口之后,便侧开让李俊走了进去。 李俊在这片海军基地有自己的一套院落,然而他也时常过来找范延武商量一些事情,所以他经常会在范延武这里留宿,在这座院子范延武也给他留了一间小屋。 李俊走到范延武屋外,然后稍微用劲敲了敲门,见里面没有反应,便推开门,掀开帘子直接走了进来。屋子里面的火炕正在熊熊燃烧,让整个屋子里显得十分的暖和。李俊走进来之后看了范延武一眼,便在炕上做了下来,然后他开口问道:“海宁兄,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忙啊!” 范延武正披着外套趴在屋子中央的桌子上,在油灯下,提笔在地图上标来画去。 听到李俊的声音,他才抬起头来,看清了李俊的面容,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是景华兄,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 李俊脸上露出了一阵苦笑,抽了抽嘴角,低声说道“我这不是对明天的事情有些不放心嘛!” “哦,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位后勤参谋什么时候已经操上了司令的心了!啊!”范延武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微笑着打趣道。 李俊摇了摇头,低声对范延武说道:“海宁兄,你对这次出征怎么看,这部队还没出发消息就已经闹的沸沸扬扬了,我担心咱们这次出征怕是会损失惨重啊!” 范延武听李俊这么问,有些好笑的看了他一眼,问道:“景华兄,难道你就真的没看出来,这一次出击不过是虚晃一枪而已,稍微吸引一下日本人的注意力,现在咱们的两位司令有哪一个肯愿意为别人牺牲自己的人手!” 说完,范延武还撇了撇嘴。李俊听到范延武这么解释顿时愣住了,这些天他不能说是忙的昏天暗地吧,但确实是一刻也没有闲下来。 李俊的脸色马上就阴沉下来了,他稍微一想就明白这中间的来龙去脉,李俊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那咱们这些天忙来忙去,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只是为了这虚张声势不成!” 范延武拍了拍李俊的肩膀说道:“当然不是如此,咱们现在的忙碌也是为了将来日本人打过来的时候,咱们好提前采取应对手段而已!” 李俊冷笑两声,终于冷静下来,他看了范延武一眼,低声问道:“那延武兄你这现在又是在忙些什么呢?” “嘿嘿!”范延武正要说些什么,突然他皱着眉看向了窗外,李俊在同一时间也安静了下来。两人一个人悄无声息的走向门口,另一个则小心的走到窗前,同一时间一个人打开窗翻身出去,一个人打开门径直走了出去,只见院落里月光如洗,白银铺地,却是一个人也没有。 “海宁兄,你是不是太小心了!”李俊扫视了院子一边,这才收回了目光,他看了范延武一眼,皱着眉头问道:“海宁兄,这座院子只有咱们两个人,哪儿有什么动静。” “哼!”范延武没有理他,走到院子里站定,眼光不停的向四处扫视着。 此时就在屋顶,一个阴影小心的向后退去,最后无声的从后墙滑落下来,这才转身离去。 “看来是真的没人,难道我刚才是真的听错了!”范延武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有些不解的说道。说完他转头看向了李俊,招了招手:“来,景华兄,你我不妨坐在月光底下来聊一聊!” “好!”李俊心里一动,然后迈步走向范延武,两人在远在院子中央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海宁兄,现在你能说了吧,刚才你到底在忙些什么?”李俊坐定之后,眼睛盯着范延武,有些急不可耐的开口问道。 范延武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李俊的问题,而是低声反问道:“景华兄,你觉得关东军真要大兵压境,咱们依兰到底守住守不住?” 李俊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道:“若是万众一心,咱们还是有一些机会的。” 范延武看了李俊一眼,笑着摇了摇头,说出了一句震惊人心的话:“景华兄,你信不信,只有关东军大军压境,别说是依兰,就是佳木斯也守不住。” “什么?”李俊顿时站了起来,看着范延武说不出话来。 范延武看着一脸震惊的李俊,摇了摇头,说道:“景华兄,人心已经散了,队伍不好带啊!” 李俊终于重新冷静了下来,他是东北人,自然对范延武话很不感冒,所以他冷着脸再次坐了下来,压低声音问道:“海宁兄,说说吧,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第三二零章 暗谋 “景华兄,关东军对佳木斯大兵压境的时候,必然是齐齐哈尔那边的战局已定。马占山苏炳文一起落败之后,关东军才能抽出足够的兵力来进攻佳木斯。”范延武慢丝条理的说道。 “嗯!”李俊点点头,对于齐齐哈尔那边马占山和苏炳文的前景他也不看好,现在关东军正压着马占山在打,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拜伦就陷落,一旦拜伦陷落,马占山要么退入深山老林,要么西区去苏炳文汇合,到那个时候,关东军就会调转矛头对向苏炳文,马占山都扛不住,更别说是独木难支的苏炳文,海拉尔陷落怕也是早晚的问题。 “前几天,北平来的电报你也看了,景华兄,那边在提醒我们小心自己军中,这不是空穴来风啊!”说道这里范延武的脸上满是担忧。 李俊有些不解的问道:“怎么,延武兄,军中有什么不对吗?” “嗯!”范延武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景华兄,你有所不知,今年七月份,冯占海率领吉林自卫军进攻吉林失败,自卫军便分解成了四股,冯占海带人去了热河,王德林率部去了吉东,这个时候他正在被关东军派兵围剿,也是在苦苦支撑着,李杜将军率部在依兰地区坚守,最后被迫撤出依兰向梨树镇一带转移。而则丁超心怀异志,拒绝与李杜将军同行,独自率部向宝清一带撤退了。” 范延武停顿了一下,突然转头看向了李俊,眯着眼睛说道:“景华兄,你应当明白我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真要咱们的担心成真,哼哼!” 李俊默默的点点头,他的内心波澜起伏,范杰已经来电提醒过他丁超可能与日本人有联系。 范延武收回目光,看向遥远的西方,幽幽说道:“一旦齐齐哈尔被日本人平定,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必然是佳木斯,用不了日本人大兵压境,整个佳木斯怕是就要分崩离析了,” “海宁兄,你这边是什么打算?”李俊忍不住开口问道。 范延武带着玩味的眼神,对李俊说道:“我本来是打算一旦佳木斯陷落,便跟着部队一起撤往苏联,但是你家少爷范杰却来消息告诉我,万不可前往苏联,去了苏联就回不来。他让我做好准备,一旦事情有变,便带着人手从陆地返回热河。” “什么?”李俊再次站了起来,这一次他是真的被震惊了,“你是什么时候和我家少爷取的联系的,为什么我不知道?” “景华兄!”范延武摆摆手,淡淡的说道:“我们范家自有自己的一套联系方式,你也不用在意。每次你都将你与北平方面的电报抄一份拿给我看,这里面就有我们自家的一些联系” 李俊脸色有些不好看的重新坐了下来,他眯着眼睛看着范延武,突然问道:“那海宁兄,你今天跟我说这些事情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什么打算还请直说。” 范延武的脸色十分的平淡,他淡淡的说道:“景华兄,不要生气,大家都是自己人,这一次之所以跟你摊牌交底,就是希望你能在最近一段时间回哈尔滨一趟。” “什么,你疯了吧!”李俊十分意外的看着范延武,他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海宁兄,这个时候,你知道哈尔滨那边的检查有多严密吗,一个不小心我就会陷在哈尔滨再也出不来!” 范延武摆摆手,说道:“没那么困难,景华兄,哈尔滨那边会有人接应你的。” 李俊突然冷静下来,低声说道:“海宁兄,我这趟哈尔滨之行看来是不去不行了!” 范延武正色起来,严肃的说道:“景华兄请放心,这一次我会亲自送你过去的,明天咱们就启程,这一次日本人在哈尔滨一带集结重兵,等着我们前去,若是安排妥当,未尝不是一个咱们离开的好机会!” “好!海宁兄,那就依你!”说着,李俊再次站了起来,来回踱了几步,继续说道:“不过海宁兄,我还需要回去安排一下,咱们明天见面再说吧!” 范延武站起身来,沉声说道:“景华兄,你我都希望能够赶上日本人对热河的大战,这一次险,是必须要冒的,否则,一旦到了苏联,什么时候能够再次回国就不由咱们自己说了算了!到时候真正后悔的就会是咱们兄弟!” “放心,海宁兄,小弟我心中有数!”说完,李俊对着范延武一抱拳,便转身离开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李俊朝门口的两名守卫点了点头,这才转身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拐过一个弯,李俊这才停下脚步,见四下无人,这才背后土墙,喘息起来。 其实范杰让李俊给范延武送去电报的时候,这中间的秘密都已经跟他说过了,范延武今天说的那些事情,他之前都已经知道,只是范延武之前总是********要撤往苏联,怎么劝他也不听,这才逼的范杰不得不使了这么一手,现在范延武主动提出要撤往热河,未尝不是觉得撤往苏联有危险,范杰来了这一手倒有些反主为客的味道。 李俊回到了自己的院落,在这里住的都是他自己小组的人手,他们对于李俊今天去找范延武的事情根本就不清楚。 “俊哥,你不是说晚上在范舰长那边休息吗,怎么又突然回来了!”看见他进门,从阴影的角落里走出来一个人,脸上满是诧异! “刘新,明天我要跟着大部队一起出发,所以回来做些准备!”李俊摆了摆手,说道:“你继续值夜吧,他们俩呢,睡了没?” “已经都睡了,俊哥。你也知道大伙儿这些天忙得实在够呛,所以早早就睡下了!” “嗯!”李俊点了点头,“这样,明天早上起来告诉大家,都先别出去,一块儿先开个会,北平那边有心的指示!” “是,俊哥!”刘新沉声应了下来,见李俊点点头,走向他自己的屋子,刘新这才退回到阴影当中继续值守起来。 第二天上午,吉林自卫军近万人从黑龙江依兰分南北中三路,经方正、会发恒、高丽帽子等地向宾县进发。 李俊乘坐范延武的舰船,一路沿松花江向上游挺进。现在这艘船上有一半人手是当初随范延武一起起义的老兄弟,还有一半人手,是李杜划分给他重建舰队战斗力的海军官兵,这些当中有不少是李杜派出的眼线,一旦范延武起意反叛,这些人会在第一时间进行反抗。 当然这种情况谁都不愿意见到的,范延武之所以允许这批人上来,也是因为李杜是张作相的亲信,他本人并没有投降日本人的打算。但是丁超也曾经试图往这艘舰船上派人,但是还没等范延武反对,丁超的提议就被李杜和路永才联手给挡了回去。 “景华兄,这回去哈尔滨只有你一个人吗?”范延武有些不解的问道。 “嗯!”李俊点点头,沉声说道:“这次去哈尔滨危险太大,一个人去灵活一些,真要有什么意外也不会拖累其他人!” “嗯?”范延武有些疑惑的看着十分平静的李俊,不知道他是真的心有成算,还是在故作镇静。当然若是前者当然最后,若是后者的话,一旦这次行动不成功,他也没有办法穿越整个半个黑龙江,最后也只好跟着大部队退往苏联了。 这一路行来,范延武的军舰实际上是在稍后一些的位置,然而在整条松花江上真正的军舰只有他这么一条,其他的都是联军手下的一些渔船。 越是靠近宾县,范延武的脸色就越是阴沉,这一路上太顺利了,从陆地上传来的消息,他们这一路上基本上没遇到多少抵抗就占据了沿路的各个县城。然而几座城市攻占下来,却并没有得到多少物资,听当地老百姓说,早在十数日之前,日本人就将当地县库里面存放的大量物资都转移走了,当地的不少商家,也被裹挟去了哈尔滨。 这种情况下不只是范延武开始担心,他们这一路属于中路,负责指挥的路永才更是早早就将人召集到一起商议去了。谁都能看出来,日本人这一手坚壁清野玩的实在是太溜了,现在这几座县城里的老百姓手里根本就没有多少粮食,逼迫自卫军不得不继续向前进发。 部队在木兰县休整一夜之后,便继续向西挺进,范延武的舰船在巴彦县就停下来了脚步,北路军也在同一时间抵达了巴彦县,现在就看兵力最多的南路军是不是能够顺利的攻下宾县! 第三二一章 战起 范延武的船在巴彦县停下来,也是逼不得已的事情,因为再往前就进入了九道湾! 九道湾也叫魔鬼湾,是因为这里地形复杂,航道狭窄。在很早的时候,船只经过这里的时候,只要一个不留心,便会被湍急的河流冲毁,在古代,这里是整个松花江最危险的地段。 在巴彦县往西,日本人在巴彦港镇借助地势修建了大量的防御工事,第十师团便在这里借助地势布下重兵进行防御,想要进攻哈尔滨,就必须要先攻下九道湾。 宾县那边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果然不出所料,日本人早早就已经撤离了宾县,只留下一股伪军稍作抵抗之后,便撤回了哈尔滨,可越是这样,越让人心惊。 第八师团留在哈尔滨的人手怎么也在六千人以上,如果他们分布在松花江沿岸的各个县城里里面,联军这一路行来,便可以各个击破,再不济也可以趁势退回到依兰。 现在就是傻子也能看的出来,日本人用的正是诱敌深入的策略,本来这六千人若是肯一起出击,联军这万余人除了退走,别无他法,看来关东军死守哈尔滨,还是不想有太大的损失啊! 现在联军三路大军,进不得退不得,每日虚耗粮草,只能在巴彦宾县两地囤积重兵,然后派出小股兵力与关东军进行绞杀,试图探查清关东军在哈尔滨一带的军事部署。 其实联军的三路指挥都清楚,这一仗怕是打不起来了,一旦拜泉被关东军击破,这三路联军便会立刻退回到佳木斯,做最后准备,他们是绝对不肯在哈尔滨附近与关东军进行决战的。 夜色深沉,李俊好不容易才突破哈尔滨的外围防线,从防线的间隙溜进了哈尔滨,即使如此,在最后一战当中,他也受了不轻的伤,最后被逼跳进松花江才逃过一劫。 这里是哈尔滨中央大街北面尽头,离此不远便是索菲亚大教堂。李俊从一艘小渔船上跳了下来,塞了几张日元给渔家,谢过搭救之恩后,李俊便匆匆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换过了一身衣服,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中央大街西侧胡同的一座小院里,这里是李俊两个月之前就买下的,最初只是用来和联军交换粮食的,用了一两回之后,这里便被废弃掉了,因为这里是李俊用日本人的名字买下的,所以即使他很久不来也没有问题。 然而从这里的干净整洁就可以看出来这是还是时常有人来打扫的,李俊不禁笑了笑,少爷对自己还是不错的。这个时候整座院子里面并没有人,李俊也没有继续在院子里面继续待下去。他先是在院里里面四处查看一边,设下了几处小机关,这才走到放置在院子角落里的一口黑棺前,在打开黑棺之前,李俊还十分谨慎的向四处望了望,这才小心的挪开棺材盖。 李俊伸出一只手,在棺材里面摸索了一阵,手触及到了一个突击,然后他使劲的往下一按。随着一声轻响,棺材底部的半块木板突然向下翻转,一口黑哟哟的洞口漏了出来! 李俊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是他为自己留下的一条后路,就是他自己小组的人也不知道。 李俊小心的走进棺材里,然后又从里面将棺材板盖严实,他顺这才着下面的通道进入到了一间小地下室内。 “噗哧”一声,一道火苗在他的手里出现。 李俊松了一口气,走到中间的桌子上,用打火机点燃放在中央的蜡烛,黑暗终于退去。 这是一间仅仅只有十个平米的小地下室,屋子中央有一只桌子,桌子上正燃着一只蜡烛,在屋子靠里的一端有一条床,床上平铺着一条被子。 而在另一端放着两只箱子,一只箱子里面放着水和粑粑,另外一只箱子里面放着手枪和子弹,还有一套用来证明身份的文件和一些日元。 李俊十分安心的在这里睡了一夜之后,第二天天亮之前,他便从棺材里出来了,扫灭了自己留下的痕迹之后,便悄悄的离开了四合院。 李俊再次出现的时候,人已经换了一副模样,一身合体的黑色西装,头上戴着一顶帽子,手里拄着一条文明棍,以一个日本人的身份,住进了中央大街的马迭尔宾馆。 稍作休息之后,李俊便开始在中央大街上逛了起来,虽然战事临近,但是在中央大街上却看不到多少慌乱的模样,来来往往的俄国人的脸上十分的平静,在许多人的脸上你依旧能看到轻松的笑容,不远处的战事根本就没有影响到这里。 也是,就算是李杜联军攻下哈尔滨,他们也不敢对这些俄国人做什么的,毕竟他们以后一旦需要退往苏联,谁知道苏联人会不会追究这些事情。 李俊十分随意的在各家商行进进出出,只是一家美国商行待得时间稍微多一些,并没有什么异常,也没引起什么人的注意。李俊十分谨慎小心的变换这自己的路线,随时留意自己的身后,尽量不让自己被人跟上。现在这个时候,怎么小心也不会过。 回到马迭尔宾馆没有多久,他的房门便被人很有节奏的敲响了。李俊赶紧上前打开门,一个年轻人拎着一只箱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元,怎么是你?”李俊一脸的惊讶,“我还以为是青哥过来了呢?” 范元摇了摇头,说道:“青哥有他自己的事情,顾不过来,所以少爷便把我派了过来!” “哦!”李俊轻轻拍了拍范元的肩膀,笑着说道:“小元,你给我带什么好东西过来了?” 范元摇了摇头,说道:“俊哥,你的性子还是那么急!” 说完,范元将手里的箱子摆放到桌子上面,对好密码之后,才打开了这只箱子。箱子里面放着的是一套新的身份证明,另外还有一笔现金,而且都是日元。 “俊哥,这是少爷最近从奉天弄到的一份关东军宪兵司令部哈尔滨特派员的身份证明,你放心,这套证明几乎可以以假乱真,除非是有人专门找到关东军宪兵司令桥本虎之助,谁也不能说,这套身份是假的。有了这份证明文件,你在哈尔滨基本上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范元说完之后,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那我拿着这份证件岂不是可以在哈尔滨畅通无阻了?”李俊的眼睛了闪现出别样的色彩。 范元好笑的看了李俊一眼,“俊哥,你完全可以试一试嘛。不过做弟弟的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这份证件证明你的身份没有问题,但是许多地方,你要通过需要的恐怕不只是这么一份证件,还需要许多的秘密口令,有些地方,你想要进去还要通过种种审查。俊哥,你觉得,你通得过审查吗?” 李俊摇摇头,看了看手里的这份文件收回了视线。他明白,他要是真去冒险,有的时候是有可能会成功的,但是在现在这个时候,第一任务还是要带着范延武他们五十多号人回到热河,而不是为了别的事情四处冒险。 “俊哥,剩下的这些东西是给延武少爷,和其他三个兄弟的,你们都会日语,装扮成一个带有秘密任务的日本商队应该没有问题。”范元看着李俊,语气十分平淡的说道。 “嗯!”李俊点了点头,一套大致的计划开始在他心里出现,不过这还需要范延武他们进行配合。总得来说,问题不大。 “俊哥,少爷让我提醒你一句,要小心丁超这个人,有消息说,丁超已经派人开始和关东军进行接触,一旦齐齐哈尔战事抵定,他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投降日本人。” “恩,我知道了,你放心!”关于丁超的事情,范延武已经跟他说过一次,而且就这一次进攻哈尔滨来说,联军高层必然有人与日本人进行勾结,不然日本人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掌握他的这次行动的目标。 范元合上箱子,对李俊说道:“俊哥,箱子里面还有三千日元,是少爷给你的行动经费。俊哥,这一趟风险不小,你要小心一些。” “我知道,你放心!”李俊从范元手里接过箱子,然后试了一下密码,重新打开无误,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俊哥,还有最后一件事,延武少爷手下的人手,未必每一个都跟他是同样的心思,咱们想回热河,人家或者想去苏联呢。这件事情必须要提前处理好,否则将来在路上出了乱子,可没人能够帮的上你!”范元的脸上满是担忧。 “我知道了!”这一点他还真的从来没想过,好在范元提醒了一句,不然将来非出事不可! 第三二二章 边鼓 时间已经进入十二月份了,北满大战依旧还在持续,马占山部比范杰原本预想的撑的时间更久,这无疑对于消耗关东军的战力储备很有帮助。 但是马占山和苏炳文到底还能够撑的上多久,其实范杰心里也没有把握。 范杰一边喝着茶,一边等着人。这里是北京南城的一家小茶楼。说实话,这里的茶真的很不错,虽然算不上百年老店,但也别有风味。 就在范杰慢慢品茶的时候,张廷枢一身便装从外面走了进来。 “来来来,张师长,快请坐,快请坐!”范杰站起来,满脸的笑容,“小二,赶紧上茶!” “焕然,你又拿我开心了!”张廷枢笑着指了指范杰,无奈的耸了耸肩,低声说道:“你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师长是怎么来的,还那我取笑!” 说完,张廷枢还斜了范杰一眼,范杰马上就愣住了,脸上的笑容也都消失不见,“怎么,蔚久兄,难道传言都是真的,王以哲真的就对你担任这个师长这么不满意?” “嗯!”张廷枢脸色沉重的说道:“王军长原本打算调缪征流回来担任112师的师长的,本来任命已经下来了,但是却被军中的元老们给挡了回去,你也知道现在热河说不定哪一天就打起来,元老们借口热河离不了缪征流,不让他回来做这个师长,最后这个位置只好便宜我了!” 说道最后,张廷枢不禁冷笑起来,东北军内部的争斗从来就没有停止,各家都有各家的私心。本来张廷枢身为张作相之子,张学良是绝对要防着他的,但是这回却借着混乱坐上了112师师长的位置,恐怕不爽的人会有很多吧! “蔚久兄,那在112师内部,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范杰皱着眉头,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张廷枢稍微松了口气,抿了口茶,沉声说道:“我毕竟是112师出来的,再加上有家父在,大家还是给我三分面子的,再说,我当这个师长总比缪征流这个外人要强许多。” 范杰点了点头,他明白112师这个少爷师还是很排外的,既然张廷枢已经坐稳了112师师长的位子,凭他的心机、能力和手段,将112师一手掌握住恐怕只是时间问题。 “好了,焕然,不提这些事情了,对了,你这次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张廷枢摆摆手问道。 “蔚久兄,帅府那边最近有没有出什么事情?”范杰凑到张廷枢耳边低声问道。 张廷枢眉眼一挑,十分诧异的问道:“焕然,你为什么这么问?” 范杰低声将他前一阵子跟黎天才合力挖了一个坑的事情,跟张廷枢说了一遍。 听范杰说完,张廷枢有些好奇的看了范杰一眼,他不明白范杰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和黎天才那个杀才勾搭到一块儿的。 张廷枢一遍喝茶,一边回想这些天帅府发生的事情。细思下来,帅府这些天确实是有些奇怪,范杰要是不说他还真是真注意不到这一点。 帅府的卫士仿佛换了好些人,他之前认识的许多人都不知道调哪里去了,来的都是些生面孔,看样子帅府那边是真的出了些事情。 “嗯!这件事情我会留心查看的。”张廷枢点了点头,把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 范杰亲手给张廷枢倒上一杯茶,低声问道:“蔚久兄,热河那边最近有什么新的进展吗?” “没,汤帅还是不肯愿意少帅派入热河的兵力过多!”说起热河那边的事情,张廷枢也是一阵糟心,现在热河的情势谁看不出了,说不定哪一天日本人就会派兵攻入热河,到时候热河真的落入日本人的手里的话,就是汤玉麟他自己也不会好过的。 范杰皱着眉头,沉声问道:“蔚久兄,热河的部队最近一段时间的训练情况怎么样,军队有没有什么新的调动部署,还有军火武器的储备上有什么准备没有?” “焕然,你为什么这么这么问?”张廷枢有些不解的问道。 范杰叹了一口气,说道:“蔚久兄,我希望能从这些东西上,分析出一些汤帅的心思,我担心他在开战之后突然反叛,投降日本人。” “不会的,焕然,汤帅虽然是有些保守,但是他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即使是投靠了日本人,他汤玉麟怕也是只能给日本人卑躬屈膝。”张廷枢摆摆手,说道:“汤帅一辈子为人刚愎自用,自高自傲,这一生他也只服了老帅一个人,你让他给日本人去赔笑脸,杀了他也做不出来。” “希望如此吧!”范杰轻轻的放下茶杯,低声说道:“不过蔚久兄,就凭热河如今的兵力布置,怕是真的挡不住关东军的进犯。你也知道马上第六师团就要从日本调到东北了,他们调来东北的目的,用脚后跟想一想都知道,肯定是为了对付热河而来的,汤帅要还是一如既往的固执己见,怕是热河真的守不住了。” 第六师团的到来自从南京政府通报东北军之后,就在整个北平纷纷扬扬传播开来,范杰实在有些想不明白,这么大的事情,张学良那边为什么不选择保密,而选择让这种事情传扬出去。如果没有足够的应对之策的话,这对军心时期也是一种打击啊。 张廷枢拍了拍范杰肩膀说道:“焕然,你放心吧,汤帅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用不了关东军大兵压境,只要关东军调动稍微有异常,汤帅怕是会立刻请少帅派兵进入热河的。” 范杰的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容,张廷枢的话,让他轻松了一些,但他仍旧有些不屑的说道:“只怕汤帅不管在何时,心中都会有自己的小算盘吧,东北军进入热河,别到时候,他老人家再带着一辈子积攒的家当,丢下热河一个人跑了!” “呃!”张廷枢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之后,他才开口说道:“焕然,不要那么悲观吗,汤帅毕竟是热河省主席,虽然做不到地在人在地亡人亡,但是坚守到最后一刻还是不成问题的。” 范杰上下打量一边张廷枢,一脸的冷笑,“蔚久兄,刚才说的那几句话,你自己信吗,别是在自欺欺人吧?” 说实话,张廷枢对汤玉麟也没有多少信心,但是汤氏经营热河多年,东北军在热河还有许多需要倚重的地方,真要在这个时候将热河省主席换人,对热河抗战怕也没有什么好处。 “对了,蔚久兄,辅帅最近在忙些什么,我听说黑龙江那边的形势不妙啊!”范杰不再纠缠汤玉麟那边的事情,和张廷枢谈起了黑龙江那边的情况。 “家父,家父自然是赋闲在家了。”说完,张廷枢似笑非笑的看了范杰一眼,“至于黑龙江那边,马占山的拜伦怕是守不了多少天,一旦拜伦陷落,日本人必将调动大批部队进攻海拉尔,剩下的就看海拉尔守住守不住了。焕然,马占山已经开始将一些伤员通过小兴安岭撤往海拉尔了,他已经开始为拜伦陷落做准备了。” 范杰默默的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拜伦能守到现在却是让人有些意外,马占山这个人进攻能力或许差一点,但是从拜伦守卫战就可以看得出这个人在防守上,还是很有一套的。 “至于李杜将军那边,他们好容易有了佳木斯这么一个可以休养生息的基地,一旦拜伦被关东军攻陷,这次声东击西的行动就会彻底失败。” “声东击西?”范杰一脸好笑的看着张廷枢,“廷枢兄,我怎么觉得是虚张声势呀!” “怎么会?”张廷枢有些诧异的看着范杰,“联军不是已经派遣了近万人份三路攻打哈尔滨了吧,从黑龙江传过来的战报上说,他们在昨天经过一场血战之后才攻下了宾县,距离哈尔滨已经不远了。” 范杰顿时无语! 他实在想不到李杜和丁超两人竟然玩了这么一手。不过想想也是,黑龙江距离这里太远了,能够及时收到情报已经很不容易了,哪儿还有时间去辨别真假呢, 范杰内心一动,就想将事情的真相说出去,但是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说不说出去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鞭长莫及,况且知道哈尔滨真正情况的并不只是他一个人,大家谁都没说,自己又何必去捅破这层窗户纸呢! 范杰看了正在低头喝茶的的张廷枢,开口将自己的真正目的说了出来:“蔚久兄,辅帅他老家人就没有想法去热河转一转吗?” 第三二三章 边鼓(二) 张廷枢有些意外的看了范杰一眼,但还是坚定摇了摇头说道:“父亲最近身体状况并不大好,最近一直在府里养病,再加上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这个时候怕是真的去不了热河呀!” 范杰的脸上十分的平静,他对张廷枢的回答一点也不意外。 张作相是个十分谨慎的人,没有十足把握他是不会轻举妄动的,更何况热河还是汤玉麟的地盘,他们两人虽然是把兄弟,但是相互之间的防范还是很深的。 范杰笑着说道:“蔚久兄,那你可得抓紧时间替辅帅求医问药啊,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少帅就会主动上门请求辅帅北上热河了!” 张廷枢听到范杰这么说不自禁的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范杰这话是什么意思,现在张学良防着他的老父亲还不得已,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让张作相出山呢,现在又不是已经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想到这里,张廷枢突然心里一动,凑到范杰跟前,低声问道:“焕然,最近是不是会有什么大的变动?” 范杰点了点头,脸上泛起了一时忧色,低声数道:“蔚久兄,现在第八师团调动十分的频繁,我们分析情报后认为,他们极有可能在近期对辽西地区的义勇军发起更大规模的清缴!” “什么?”张廷枢听了以后顿时站了起来,对于辽西地区的义勇军,东北军的控制力是最强的,可以说辽西地区的义勇军军官都是直接从东北军派过去的。 在东北军高层早有认知,一旦日本人清缴完辽西地区的义勇军,那么他们下一步动作,将很快会对山海关或是热河发起攻击。 山海关并不足持,这是有识之士心里都清楚的。其实在山海关除了中日两国的两国的军队,英美法等国在山海关也有少量的驻军,一些战略要地就掌握在日本人的手里。一旦日本人毫无顾忌的进攻山海关,东北军除了与日本人打巷战之外,恐怕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别忘了,在山海关南面的大海上,还有日本人数艘军舰停泊在那里,东北军来说也是一大威胁! “蔚久兄,第六师团抵达满洲之后,第八师团恐怕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了,日本人在辽西地区的军力足够应对东北军的任何反攻。”范杰苦笑一声,接着说道:“既然条件对他们有利,那么为什么不趁机将辽西义勇军清缴干净!” 张廷枢脸色阴沉的坐了下来,半天之后,他使劲拍了一下桌子,然后沉声说道:“焕然,我现在就得回去了。现在必须要让辽西义勇军提高足够的警惕,做足战备,不然就凭他们现在这么一盘散沙,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第八师团的清缴的。” 说完,张廷枢对范杰拱了拱手,说道:“焕然,这次多谢你了,有了你这条情报,辽西义勇军那边不知道能够活下多少人来!” “蔚久兄,你我之间就不用这么见外了。”范杰摆了摆手,说道:“蔚久兄,切记,这条情报你不是从我这里得来的,明白吗?” 张廷枢明白范杰心里的顾忌,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我记住了,那好,我先走一步。焕然,以后你有用得上兄弟的地方,我张某人绝不推辞。” 范杰脸上露出了笑容,沉声说道:“蔚久兄,保重!” 张廷枢点了点头,一拱手,说道:“保重!” 说完之后,张廷枢便转身离开了。范杰一个人坐在茶室里面,慢慢的喝着茶,将这一壶茶都喝干净,这才起身结账离开。 范杰走出茶楼,小柳很快就迎了上来,“少爷,鲍尔先生已经到了石景山别墅那边了!” “嗯!”范杰点了点头,说道:“那咱们也走吧!” “是,少爷。”小柳向后一招手,一辆汽车从后面开了过来,在范杰跟前听了下来,小柳赶紧打开后门,范杰跟着便钻了进去,车子一溜烟的向前驶去。 回到石景山之后,范杰让人直接开着车上了山腰别墅。下了车,范杰搓了搓手,赶紧进屋! 范杰进门的时候,见鲍尔正坐在屋里喝着热茶,还穿的厚厚的衣服,一副怕被冻着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鲍尔先生,真的有那么冷吗?” 鲍尔两只手捧着茶杯,喝了一大口,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声说道:“范,我们在德国可从来没有这么冷过,你什么时候去德国转转就知道了。” 范杰笑了笑,说道:“有机会我回去的,对了,你那边最近怎么样,很快下一批军火就要到位了,天津那边的情况怎么样,需要我帮忙吗?” 鲍尔摇了摇头,说道:“这一次跟咱们以往的不同,这一次并不需要太过保密,商震的第三十二军已经调集了一个团的兵力在唐山港集结,在通往北平的路上,还有两个团在负责警戒,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关东军在东北大肆活动,尤其是第六师团马上就要抵达满洲的消息也传得沸沸扬扬,东北军已经开始在天津订购了大量的武器,这个时候正是各国军火商大发横财的时候,日本人真要敢在这个时候捣乱,恐怕天津的所有军火商都会联起手来对付他们,我想日本人最不想在这个时候惹起众怒了!” “嗯!”范杰点了点头,这种情况其实在他的预料之内,从南京那边传来消息,政府正酝酿一次拨款给东北军以应对已经到来的战事。 第六师团的到来,让日本人的真面目再也遮掩不下去了,从新京传来的消息,武藤信义连续好几天在新京召开秘密会议,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主要内容还是尽快扑灭黑龙江和辽宁两省境内的义勇军,为关东军进攻热河做准备。 张学良自然也不肯示弱,东北军各师各旅,已经开始加强了平时的训练程度,战斗准备已经开始,热河的汤玉麟最近的态度也开始软化起来,关东军最近的动作让他很不安。 “鲍尔先生,那咱们的那些东西,不会受到影响吧?”范杰开口问道。 “没事的,咱们的那些东西一部分枪械会随着这批武器一起运到唐山。而那批机器,我会让他们在香港停船的时候,转移到另外的一艘船上,直接运来天津。不会出任何问题的。”鲍尔就差拍着胸脯做保证了。 “恩,这样就好!”范杰稍微松了口气,他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低声说道:“可惜了,这里不是湖南,不然我可以直接建起一家药厂。” 鲍尔听到这里眼珠转了起来,他虽然不知道范杰所说的新药物有多大的效果,但他明白这种东西可是从来不会赔的,等生产出来之后再看看,真要效果不错,鲍尔说什么也要插上一手。 送走鲍尔之后,范杰直接带着小柳去了香山,范杰上次交给小柳任务,已经有了眉目。 在香山深处的一座狭长山谷里,小柳带着范杰来到山谷中央。 山谷中央是一块百米方圆的平地,东南西三面高山起伏,森林高耸,在山谷北面有一条小路,通向数里外的香山公园。 这里的地势的确不错,只要卡住北面的山口,就能隔绝所有人来这里的通道,说起来这里作为一个秘密基地确实不错,但是通往香山的道路实在有些窄,大量的物资根本就没有办法运进来,生产出的产品也不好运出啊! 范杰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柳儿,这里作为秘密药厂倒是没有什么问题,药厂的机器原料和产品,运进运出倒是不难,麻烦的是要在这里建一座兵工厂,怕是不大现实。” “嘿嘿!”小柳低头笑了两声,将范杰的目光看过来,“少爷,这座山谷没有这么简单!” “哦!”范杰的眼神马上就亮了起来,范杰跟着小柳来到山谷深处,范杰有些疑惑的看了小柳一眼,这里森林茂密,几乎都是百年老树阳光都被树木遮挡住了。 小柳笑了笑,径直走入了森林当中,森林当中荆棘密布,几乎寸步难行,半个小时之后,一行人才艰难穿过这座密林,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座方圆200米的高台,这里茂密的生长一些低矮的树木,还有各种杂草,相对前面的谷地,这里更适合做秘密基地,只要在森林中开出一条路来,这里通往谷地的障碍就不符存在。 小柳见范杰看着之前那座森立深思,他很快凑了上来:“少爷,惊喜还没完呢!” 第三二四章 设计 “哦!”范杰有些意外的看了小柳一眼,不明白他在卖什么关子,点点头示意他头前带路。 小柳“嘿嘿”笑了两声,便带着众人朝高台另一侧的密林钻了进去,一样的森林茂密,荆棘遍地,范杰他们往前走都有些困难,但是之前那座森林能够很明显的感觉是在向山上走,现在他们却发现自己一直在顺着山势向下走。 经过半个小时之后,眼前的树林开始稀疏起来,阳光透过树影渗透了进来,树影婆娑。又过了十多分钟之后,他们的脚下出现了一个一条依稀的小路,有人脚踩过的痕迹。再往下走,小路越来越清晰,很明显是时常有人在这里砍柴或是打猎。 范杰没有说话,只是顺着小路走了下去,一个小时之后,他们出现在山脚的一个小山村,范杰突然觉得这里有些熟悉,看了小柳一眼,小柳知道范杰发现了什么,“嘿嘿”笑了两声,朝东南方指了指,范杰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了过去。 “咦!”范杰不由的惊讶出声,那里竟是是石景山。原来他们一行人从石景山到香山,竟然又绕了一个圈回到了石景山下,这里正是石景山西南麓的一个小山村。 范杰的眼睛不由的闪烁起来,他看了小柳一眼。这个小柳找的真是好地方啊,这个地方真要利用起来,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在这里建立一座秘密兵工厂,唯一麻烦的是山下的这些人家。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们经常上山打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在不经意发现山上的秘密,到时候就不好处理了! 所以首要的就是要解决这些人的生计,有了地方能够挣上钱,那他们就没有必要再到山上去打柴养活生计了,到时候就可以在山腰建立一座哨所,将通往山上的道路封死,在山脚建立一座纺织工厂,将村里的年青劳力都吸引过来。 最好的一点是可以借口建设纺织厂将引一条铁路过来,到时候通过这条铁路便可以将各种生产原料还有机械设备都运过来,这样就可以避开各种眼线,秘密兵工厂暴露的危险就小多的了。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怎么样将东西运上山。 最简单的当然是修一条轨道上山,但是别人也可以顺着这条轨道找上去。最隐蔽的当然就是挖掘地道,在地下再修建一套轨道,但是这样的话,时间上和资金上的耗费就打了去了。 范杰站在山脚的一块石头上,开始不停的琢磨起来。小柳几个人站在范杰身边护卫,不敢出声打扰他。现在最好的办法是用明暗轨道相间的办法,在地势平缓的地方用明道,在地势高低起伏比较大的地方可以在地下挖掘暗道,同时在某一些地方还可以将临时轨道拆除,防止别人顺着轨道找上山。不过到底怎么设计还是要找专人来,他们自己是不成的,修建他们有自己的工程队,但是设计还得范杰去梁思成,之前西山修械所的许多设计范杰都是找的梁思成。 毕竟梁思成是自己人,在保密上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可现在的麻烦事自己因为王庚的事情,已经有些日子在避着梁思成夫妇了,这个时候要是自己找上门,怕是要受一番苦头。 范杰摸了摸头脑,咦,对了,自己要会湖南老家订婚的事情怕是要专门去通知梁思成一声,毕竟父亲范源清和梁思成也是师兄弟一场,范杰作为晚辈这个礼数还是要有的。 今天是礼拜六,现在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明天上午倒是刚好可以带着宪楷去登门拜访,顺便将这件事情也解决掉,只是这样突然登门会不会显得突兀一些。 回到石景山之后,范杰做了一些安排之后,便赶紧就自己的设想,找来程叔、老汪和肖国栋几个人,一起商量了起来。 直到第二天早上,范杰才急匆匆的赶回了宪兵大院,昨天晚上他们几个一直忙到了夜深。 回到了自己公寓,范杰洗了个澡之后,换上一身中山装,然后精神抖擞的开着车带着礼物赶往了北京大学,接上早就在校门口的曾宪楷。 “表哥,咱们的订婚真的要提前吗?”宪楷低着头,一脸的娇羞。 “嗯,是啊!”范杰一边开车,一边点头道:“最近北方的局势很有些不稳,我担心年底的时候,我根本就抽不出时间来回湖南,家里又不愿意再往后拖,那就只好提前了!” 宪楷这些天也能感觉得到北平的气氛有些压抑,在街道上来回巡逻的士兵明显多了起来,听范杰的口气他知道许多一般人不知道的消息。 “表哥,最近的形势很不好啊,可是我听说国联那边的形势对我们国家很有利啊!”宪楷一天不解的看着范杰,说实话,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在国联开会讨论东北局势的情况下,日本人依旧敢冒如此大不韪向热河发动进攻。 有些事情现代社会的人们可能无法想象,在这个时代,很多中国的普通民众往往会将国联同数十年前的八国联军联系在一起,但实际上,国联与八国联军完全没有关系,国联其实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不久成立的一个国际组织。 在巴黎和会召开期间,在英美法等国的推动下,《国联盟约》经过多次修改之后,于1919年4月28日在巴黎和会上通过。 《凡尔赛和约》的第一部分就是《国际联盟盟约》,1920年1月10日和约正式生效的这一天,国际联盟也宣告正式成立。凡是在第一次大战中对德奥集团宣战的国家和新成立的国家都是国际联盟的创始会员国。 这样,国联共有44个会员国,后来逐渐增加到63个国家,总部设在日内瓦。中国也在1920年6月29日加入国际联盟。 人们之所以信任国际联盟,是因为国联在成立之后确实做的几件实事,解决了不少有关领土的争端,如瑞典和芬兰有关奥兰群岛之争,立陶宛和波兰有关维尔纽斯之争,土耳其和伊拉克有关摩苏尔之争,此外还在玻利维亚和巴拉圭之间斡旋,为结束旷日持久的查科战争做了大量工作。 九一八事变,在国联又被称为“远东危机”,是当前国联的最重要的工作,没有之一。以李顿爵士为首的国联调查团赴东北一行之后,于9月4日,调查团在北平签署了调查报告书,将其送回日内瓦。报告书写明“日本占领行为是错误的”及“满洲须交还予中国人”。 这一点才是中国政府最看重的,这中间或许需要中国牺牲一些利益,但是相对于领土完整而言,这一切都是可以让步的。 梁家住在北京东城的北总布胡同3号,这是一座北平最常见的四合院。梁思成夫妇从北平回来以后,便一直坐在这里。他们现在都在中国营造学社工作,这一团体后来成为中国建筑学界重大影响的团体。 今年梁家最大的喜事便是梁从诫的出生,这是梁思成夫妇的第二个孩子,之前还有一个女儿,这同样是梁家第三代的长孙。孩子满月的时候刚好是九月初,范杰并不在北平,是宪楷代替范杰去的,去过一次之后,宪楷便经常会去梁家串门,梁氏夫妇对这么一个小姑娘也很喜爱。 范杰的车停在总部北总布胡同3号的门前,范杰停好车之后,便过去敲门。没过一会儿,一个小姑娘从里面出来开了门。 小姑娘也就十六七岁,看见范杰有些局促的问道:“你找谁?” 这个时候,宪楷从范杰的身后探出头来,笑着说道:“思宁,是我!” “巧儿姐姐!”梁思宁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巧儿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宪楷走上前摸了摸梁思宁的头发,低声问道:“你大哥在在家吗,我们今天有点事情找他。” 梁思宁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看了范杰一眼,低声问答:“巧儿姐姐,那他是谁?” 说实话,范杰之前几次与梁思成见面不是在中国营造学社,就是在石景山,香山,他还从来没有登门拜访过。 宪楷转头有些好笑似的看了范杰一眼,说实话,她有些不知道怎么跟梁思宁介绍范杰,范杰的父亲范源清是梁启超的学生,而梁思宁是梁启超的四女儿,今年还不到十七岁,要知道范杰今年已经快二十七岁了,范杰应该称呼梁思宁什么呢,呵呵,这真是个有意思的问题。 第三二五章 境遇 这种尴尬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梁思宁出来不久,一个穿着精致蓝色旗袍的中年妇女也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出声问道:“思宁,是谁呀!” 范杰看见来人,大松了一口气,赶紧躬身施了一礼,“师姑,是我,焕然!” 梁思顺当然是认识范杰的,她丈夫周希哲在南京外交部任职,范杰在南京的时候也是上门拜访过的。周希哲也是梁启超的学生之一,和蔡锷、范源濂等人一样都是长沙事务学堂的学生。梁思顺这一趟北上主要也是来照顾正在坐月子期间的林徽因的。 “是,焕然啊,快进来!”梁思顺招了招手,范杰赶紧带着宪楷走上前去,梁思宁躲在宪楷身后带着好奇的目光看着范杰。 “师姑,师叔在家吗,我要他有点事!”范杰赶紧道明来意。 “哦!”梁思顺掉头看了宪楷一眼,宪楷的脸上顿时染上了红色,梁思顺有些明白过来,低声说道:“思成现在在书房,你自己过去吧!” 说完,梁思顺指了指书房的位置,范杰躬身谢过之后便朝书房走了过去,宪楷真要跟着走过去,却被梁思顺一把拉住,低声问道:“怎么一回事?” 宪楷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顺姐,我和表哥再过些天就要会长沙订婚去了,表哥这回过来,也是跟思成哥说上一声。” “哦!”梁思顺有些不明所以,“不是说你们在年底订婚吗,怎么突然提前了?” “这个,”宪楷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说了出来,“表哥觉得年底的时候北方的局势不稳,他可能抽不出身回南方订婚去!” “哦!”梁思顺的眼睛眯了起来,她的丈夫是周希哲是南京政府的外交官,而她梁思顺也不是寻常人,早年毕业于日本女子师范学院的她,在很早就开始帮父亲处理身边的事务,对国内外局势的发展也是十分了解的,既然范杰这么说,就说明年底的时候,北方的局势就很有可能会有所变化。想 到这里,梁思顺向书房迈了两步,但很快她就收回了步子,事情到了晚上她再去找弟弟谈也行,梁思成知道的事情肯定也不少。想到这里,梁思顺伸手拉着宪楷进屋看孩子去了。 范杰轻轻的敲了敲门,听见里面应声之后才走了进去。 “小叔!”范杰看着低头在桌子上写写划划的梁思成,低声问道:“在忙些什么呢?” 梁思成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抬起头来,“是焕然啊,怎么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范杰见梁思成一脸的疲倦,知道他昨天夜里肯定没睡好,今天又在忙这些东西,“小叔,文渊阁的修复工程,还没有结束吗?” 梁思成笑了笑说道:“结束了,结束了,我这也是在忙一些手尾工作,做一些总结。” “哦!”范杰点了点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小叔,过些天,我就要会湖南那边订婚去了,这回过来跟你说一声!” 梁家现在是梁思成当家,他下面还有几个弟弟妹妹,梁启超虽然给他留了不少东西,但是坐吃山空总不是那么一回事,更何况现在家里又添了一口人呢! “嗯,这样也好!”梁思成点了点头,范杰的想法他也能摸到一二,从石景山到密云,范杰的事务梁思成或多或少都有参与,知道他一直在为将来的热河战事做准备。范杰这一次回湖南订婚也要安家里老人心的打算,免得一旦战事开启,家里人担心不已! “小叔,你最近几天有空没有,能不能陪我去石景山走走?”范杰开口说出了今天的目的。 “哦?”梁思成带着疑惑的目光看着范杰,“怎么,难不成你那边又要建什么东西?” “嘿嘿!”范杰却是不肯再说下去,一副你不去,我就不说的模样! 梁思成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想了会,他还是应了下来,“好,那我明天就过去。” “对了,小叔,思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说完了正事,范杰提起了远在上海的梁思忠。 梁思忠是梁启超的第三个儿子,一二八的时候,担任第十九路军炮兵上校,随十九路军浴血奋战。这一仗中,梁思忠表现相当出色。可惜此后不久,身处前线的他却在战斗中不慎喝了路边的脏水,结果患上腹膜炎并服错了药,要不是曾宝菡在为范杰治病的时候提了一句,梁思忠就会贻误了治疗时机。 好在范杰从现代时空带过来的药物对于治疗这种病很有效,但即使如此,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大半年过去了,梁思忠的病情依旧没有完全好了,好在也没什么大问题,南方的气候,还是很适合养病的。 知道了梁思忠的近况之后,范杰点了点头,说道:“小叔,其实这样也好,思忠现在在上海养伤,总比他随十九路军去上海剿共的强,到时候肯定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嗯!”说到这个问题,梁思成不禁沉默起来,他家里的弟妹就数梁思忠最不让人省心了,二妹梁思庄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留学回来之后,现在在燕京大学图书馆工作,三妹梁思懿和四妹梁思宁一样现在都在燕京大学附属中学上初中,二弟梁思永前年从美国哈佛大学毕业回国后,在南京中央研究院做考古工作,四弟梁思达现在在南开大学经济系学习,都比较让人放心。 两人又说了一阵闲事,范杰才告辞离去,临走的时候,范杰留了一条小白玉如意给刚出生的梁从诫,作为礼物。 当天晚上,梁思成就将明天去石景山那边的事情,说给了大姐和妻子林徽因。 “思成,北方的局势真的恶化到了这个地步了吗?”梁思顺的脸上满是忧色。 梁思成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日本人马上就要第六师团调到东北,很明显是要为下一步入侵热河做准备,少帅最近也一直在调兵遣将,积极应对。现在就看国联那边能不能及时作出决定,好让日本人知难而退,不过这种可能性并不大。” 梁思顺听完之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又说了几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阿成,你明天真的要去吗?”关灯睡下之后,林徽因躺在梁思成的怀里,低声问道。 “嗯!”梁思成点了点头,“对不起了阿因,我不能在家陪你和孩子了。” “没关系的。”林徽因在梁思成的怀里蹭了蹭,低声问道:“那营造总社那边怎么办?” 梁思成将林徽因往怀里搂了搂,轻声说道:“没事的,范杰会把事情处理好的,我这次过去实际上范杰已经派人和营造总社那边谈好了。” “这样就好!”林徽因松了一口气,说完她在梁思成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梁思成却一直闭着眼睛,有些事情他却一直没有跟妻子说,西山那边的所有设计都是他一手操办的,范杰的心思有多大,他心里是十分清楚的,这中间涉及到的东北军内部的斗争,东北军和中央军之间的斗争,中国和日本之间的战争,这一切都让梁思成的内心更加的忧虑。 第二天,范杰就亲自开车将梁思成接到了石景山,在山腰的别墅,范杰早就让人给梁思成收拾出了一间屋子,稍微安顿下来之后,梁思成便催促着范杰到了实地考察。 范杰亲自开车带着梁思成开车来到石景山后山山脚的佟家村,范杰已经派人在这里租下了一套院子,一应的生活物资都已经运了过来。 “小叔,我打算在这里开一家小型的纺织厂,用来吸收当地的年轻劳力。”站在山腰的小道上,范杰站在一块石头上向下面望去。“纺织厂的位置就在山腰这个地方,等厂子建成之后,我希望能够将这里通往山上的道路都堵死!” 梁思成有些疑惑,“焕然,你为什么不把工厂建在山脚,这样的话也容易一些。” 范杰指了指百米开外的一条小道,低声说道:“小叔,那边那条小道通往了山上的一处善佛寺的地方,山下的村民经常山上去祭拜,咱们要是真把他们去拜佛的路给堵了,非要惹出大乱子不可!” 梁思成有些明白过来的点了点头,他经常在乡下拍摄和测绘古代留下的建筑遗物,对于这些乡村老农,尤其是牵扯到宗教的没有一件是简单的事情,必须谨慎处理,范杰能够想到这一点已经是他思虑周密了。 第三二六章 火烧连营 就在范杰一直陪着梁思成在西山山沟里不停的转来转去的时候,远在瑞士日内瓦,12月6日,国际联盟又召开了一次全体大会。 在会上,中国代表颜惠庆郑重发言,要求国联大会根据《报告书》宣布日本违反国联盟约、《非战公约》和《九国公约》,督促日军“撤往铁路区域”;宣布不承认伪满洲国政府不与其发生任何关系;根据盟约拟订并公布一项最后解决争端的报告。 为此,国联专门组织了一个有中小国家参加的19国委员会,研究并提出解决方案。 其实对于李顿提交的报告书,各国都有自己的想法和看法,但大多认为责任在日本一方。 早在去年9月30日,国联要求日本退回战前位置的决议为日本拒绝后,各国对日本人的态度就相当不满,但远东毕竟鞭长莫及,他们只能派出李顿调查组去满洲调查事情的起因。 对于国联的弱点,日本人看的很清楚,所以日本视国际公理于无物,一意孤行,攻城掠地,无所顾忌。但是,他们没有想到,就在他们第二年在进攻上海时,却遭到了中方十九路军的猛烈抵抗与打击。日本代表立即火烧火燎地要求国联进行调停,唯恐中国军队的反击造成更大损失。这种矛盾嘴脸,引得国联许多理事国和许多委员极大不满与嘲笑。 李顿调查团报告公布后,国联各理事国对日本再次进行急风暴雨式的抨击,许多国家的代表要求国联必须不作任何保留、无所犹豫,以坚定公正与庄严的态度,采取果断的行动,不能以含混的态度处之;要求各列强国家援助中国;要求国联再次重申,日本所制造的“九一八”事件以来大规模的占领与军事行动,不能认为是日本所说的自卫;满洲国是日本所制造的;同时要求国联加强制裁力量,保证有关决议的执行。 在12月7日,国联各小国代表正式提出拥护李顿报告书,爱尔兰、西班牙、瑞典和捷克斯洛伐克四国代表提出联合议案,认为“九一八”事变后日本的军事行动和军事占领不能被认为是合法的自卫措施;“满洲政权”系日军存在的产物;要求19国特别委员会邀美、苏合作,在上述调查结果的基础上解决中日争端。但是由于英国的反对,4国联合议案未能成为决议。 就在中国外交官们为国家的利益在瑞士日内瓦积极奋战的时候,在黑龙江齐齐哈尔,拜泉也到了最后时刻。 马占山远远的站在一处山头上,看着远处正烧成一片的拜泉县城,火光映射在马占山的脸上,一脸的阴沉。 “宝珍,部队都撤出来了吗?”眺望这汹汹燃烧的火焰,马占山低声问道。 一旁的徐宝珍赶紧上前一步,沉声说道:“司令,部队都撤出来了,独立三团正在断后。司令咱们走吧,说不定日本人什么时候就追上来了。” “追!”马占山的脸上露出了一阵冷笑,“日本人拿什么追,我这一把火把整个拜泉的烧光了,日本人只要要有数千人给我葬送在里面,他们拿什么追!” 马占山深深叹了一口气,十分的心痛,“就这么一把火把拜泉给烧了,我怎么对得起拜泉的老百姓呢!” “司令,您不用担心,老百姓早就撤到了克山和北安,能够免除这一场战火,何尝不是一种幸事啊!”徐宝珍站在一旁劝慰道,他的脸上也是一阵的惋惜。 “嗯!”马占山转过头来,低声问道:“咱们的人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参谋长亲自带着人镇守在隋家山口,那里地势险要,日本人不派重兵是打不下来的。”徐宝珍低声说道。 “唉!”马占山叹了一口气,“可惜克山和北安都太小,容不下这么多的人手,不然我非得跟日本人好好在周旋上一场不可!” “是的,司令!”徐宝珍应了一声,“等咱们到了扎兰屯,和苏将军汇合以后,还可以跟日本人好好战上一场的。” “嗯!”马占山点了点头,说道:“记得给参谋长发报,若是克山和北安守不住的话,让他带人撤往六大连池,不用死守!” “知道了,司令,您放心!”徐宝珍赶紧点头应了下来。 “嗯!”马占山再次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燃烧的拜泉县城,叹了口气,一挥手,说道“走吧!” 说完之后,马占山带着自己的指挥部汇入到那一条正行向西北的“火线”当中。 此刻在齐齐哈尔,松木直亮的指挥部。 松木直亮的脸色阴沉的都能滴下水来,他怎么也没想到,马占山在放弃掉拜泉之前,竟然早就已经在全城堆满了火油,木柴等等各类燃火材料。 马占山突然撤出拜泉,让关东军大喜过望,立刻派了一个联队入驻拜泉县城。还没等关东军反应过来,马占山留下的死士,便引燃了整个拜泉县城。 好在关东军训练有素,反应很快,在火焰燃起的一瞬间,便开始向城外撤去,然而马占山老奸巨猾,竟然早就将拜泉县城的三处城门给堵死了,关东军只能从南门往外撤。 一场大火下来,关东军损失惨重啊! “前线情况怎么样了,有新的战报汇报上来吗?”松木直亮看了眼疾步走过来的电讯课长,沉声问道,脸上还带着些微的希望。 “将军,前线的损失已经总结出来了,这一场大火总共有士兵失踪874人,还有近千人有不同程度的烧伤,不过性命无碍。”说完电讯课长合上了手上的电报本,所谓的“失踪”,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还好,还好,损失并不大!”松木直亮总算松了一口气,他用拄着的军刀敲了敲地板,沉声问道:“对了,马占山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将军,根据情报显示,马占山正带着他的主力部队撤往依安,讷河,并试图通过嫩江与苏炳文所部汇合!”电讯课长站立在一旁,一丝不苟的汇报着,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嗯!”松木直亮点点头,他想了想,说道:“命令第二联队展开对马占山所部的追击,同时继续向克山和北安发起攻击!” “是!”电讯课长在打开的记录本上不停的记录着。 松木直亮的目光一直盯着电讯课长,见他的脸色没有丝毫的波动,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有,命令其余部队,立刻整顿兵马返回齐齐哈尔,咱们是时候该对嫩江西岸发起攻击了!” “是,将军!”电讯课长合上记录本,向松木直亮敬了一个军礼之后,转身发报去了! 此刻,远在拜泉城外,步兵第二十七旅团第二步兵联队也接到了来自上峰的命令,联队长馆余大佐看着手里的电报,有些不明白的向身边的参谋长问道:“安田君,司令部这是什么意思,他们难道不知道咱们联队已经有一大半的士兵已经丧失了战斗力了吗,怎么还让我们去追击马占山所部,还有在同时向克山和北安发起攻击” 安田兼人笑了笑,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些不屑,看了馆余一眼,心里说道:“真是一个蠢笨的家伙,要不是你家里有人在军部任职,司令部会这么帮你吗,哼!” “咳咳!”咳嗽两声,安田兼人给馆余大佐解释道:“联队长,以后千万要记得,在给上峰的汇报上就说今天晚上一场大火,咱们第二联队的总伤亡人数为874人,你明白吗?” 馆余眨了眨有些天真的眼神,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司令部这是在帮他掩饰啊,这分明是一场大败,但在电报里,他第二联队的总伤亡人数还不到一个大队,一场激烈的攻城战有这点伤亡,还是可以接受的。 “那司令部要求咱们对克山和北安发起的进攻怎么办,”馆余不禁皱起了眉头,“咱们没有足够的兵力,攻下这两个地方啊!” 安田兼人叹了口气,馆余的无能程度,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下限,“联队长,这次进攻咱们只要派出两个中队就足够了,反正司令部只要求我们发起进攻,而不是攻占这两个城市!” 馆余总算是明白过来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么一份简单的电报里竟然有这么的东西。 第三二七章 战 第二天上午,齐齐哈尔司令部会议室,松木直亮亲自召开作战会议,小矶国昭在一侧旁听! 现在在座的主要有第十四师团所属步兵第二十七旅团,第二十八旅团,骑兵独立第1旅团和骑兵独立第4旅团,还有第八师团第十四混成旅团等各部的高级军官。 此外还有第十四师团直属的骑兵第18联队、野炮兵第20联队、工兵第14联队联队长和辎重兵第14联队以及三个飞行中队的指挥官都坐直了身体听着松木直亮的命令。 松木直亮站直身体,在会议室的大地图上,一边比划一边说道:“现在我们已经攻下了拜泉,马占山所部主力已经在讷河通过嫩江去于苏炳文所部进行汇合了。所以我们下一步的目标就是海拉尔和满洲里,只要攻占了海拉尔以及满洲里就能将整个北满的反抗军全部消灭!” 松木直亮见在做的所有人都认真的听着他的命令,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第二十七旅团在攻打拜泉的过程中损失不小,士兵也有些疲劳,所以在接下来的战事当中,将由第二十七旅团当任代替第二十八旅团担任齐齐哈尔地区的守备。剩下两个步兵旅团、两个骑兵旅团、3个飞行中队,将进攻碾子山、扎兰屯、博克图、牙克石、海拉尔、满洲里等中东铁路沿线地区。这次作战我们将分两个阶段进行: 第一阶段,由第二十八旅团,骑兵第四旅团围攻富拉尔基铁路沿线至扎兰屯以南一带的苏炳文抗日部队并占领以上地区;以混成第十四旅团、骑兵第一旅团进行策应,从铁路以北的大名屯、梅里斯、甘南,迂回攻占扎兰屯,截断苏炳文部队的退路。 第二阶段,由攻占扎兰屯的独立混成第十四旅团、骑兵第一旅团,沿铁路继续前进攻占海拉尔、满洲里地区。” 说完松木直亮环视整个办公室,他的眼神有一个人一个人的眼睛上看过去,半天之后,才站立在办公桌上,大声的问道:“这一次的任务都听明白了没有?” “嗨依!”除了小矶国昭,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大声应道,眼神冷峻! “嗯!”松木直亮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伸手向下虚按了一下,沉声说道:“都坐下吧!” 站着的所有人立刻都坐了下来,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松木直亮继续说道:“从今天开始,各部有四天的时间来调动部队,整理军械,进行休整备战,四天之后,我要所有的部队都按照预定的计划向前挺进。”说完松木直亮环视一边,然后严肃的说道:“一会儿参谋长会发给你们每人一份具体的计划书,我希望你们都能按照计划书严格执行,不要随便给我跳出预定的进攻路线。好了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了,都下去准备吧!” “嗨依!”松木直亮话音刚落,所有人又都站了起来。 松木直亮看了小矶国昭一眼,见他已经开始往外走,便赶紧跟了上来,一边走,小矶国昭一边低声问道:“松木君,苏联那边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应该没有!”松木直亮的脸上此时已经满是忧色,“根据情报显示,苏联远东军方面虽然已经加强了警戒,但是并没有进行大规模作战的战备!” “即使如此,我们也依旧要小心啊,松木君!”小矶国昭推开自己的办公室,径直走了进去,“毕竟苏联人也未必那么讲信用!” “嗯!我明白,参谋长阁下!”松木直亮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一次作战前期,将由独立混成第十四旅团、骑兵第一旅团的兵力进行策应,苏联人有任何的动向,他们都会在第一时间得知而进行应对,一旦苏联人有进攻我军的打算,剩下的两个旅团也会在第一时间由进攻转为防御。到了作战后期,第二十八旅团和骑兵第四旅团将转为策应,然后在一边进行休整,我们会同时保持四个旅团都以最佳的状态应对任何突变!” 小矶国昭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他说道:“松木君,这一次就从黑龙江省长程志远的警备军中抽调10个旅的兵力配合你们作战吧,反正哈尔滨那边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嗨依!”松木直亮立正向小矶国昭表示感谢。 小矶国昭摆摆手,说道:“松木君,从今天开始,整个齐齐哈尔的作战,才算是进入了最艰难的时刻,一个不小心,苏联远东军就会趁机进入边境以内,所以要时刻保持警惕啊!” “您放心,参谋长阁下,我这里会加倍小心的!”松木直亮沉声说道。 这一次,关东军虽然全部沿着苏联有权益的中东路地区作战,但是日本已经跟苏联远东军前段时间达成一致,苏联方面在这一次作战当中是不会与关东军军发生正面冲突的。 当然这个默契的达成,当然是有些很多方面的原因,然而最重要的原因还在苏联国内,苏联人现在正在进行肃反,大量的军事主官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进入了“疯人院”。 而让日本人还有所顾忌的是因为这一次的肃反工作还没有在苏联远东军区展开,很难说苏联远东军区会不会突然对满洲发起进攻,从而来削减斯大林的猜忌呢。这个问题谁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这一次对苏炳文和马占山余部的进攻,松木直亮需要随时保持有两个完整作战能力的旅团进行警戒,打消苏联人趁关东军和反抗军激战之时发起突袭的打算。 画面切转回到哈尔滨,拜泉失陷的消息传来,关东军第十师团在哈尔滨的防守兵力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而压力在同一时间转移到了李杜丁超联军的身上。 夜色深沉,李俊和范延武站在军舰的甲板上,眺望着远处的哈尔滨,江风袭来,每个人都感觉特别的寒冷,然而身体上的寒冷依旧挡不住他们内心的迷茫! 拜泉陷落的消息传来,整个联军上下顿时士气一挫。虽然很多人都意识到这一天早晚会来临,但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每个人的心里都是阵阵迷茫。 “景华兄,你说苏联人会插手扎兰屯和满洲里的战事吗?”范延武的情绪有些低落。 李俊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我想不会,苏联人没有理由为我们中国人火中取栗,虽然他们现在更不愿意看到日本人占领满洲全境,但是这个时候的苏联远东军怕是也有心无力吧!” 范延武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景华兄,看样子你我是真的到了做选择的时候了。” “嗯!”李俊点点头,“延武兄,你是打算现在就离开呢,还是等到日本人大兵压境的时候再走?” 范延武心里也是一阵阵挣扎,他低下头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景华兄,我还是有些不甘心,难道声势浩大的黑龙江自卫军就怎么烟消云散了吗?” 说实话,李俊的心里同样不甘心,毕竟现在整个哈尔滨以东都在他们的控制范围之内,凭什么在这个时候他们俩要离开。两个人谁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甘心,突然两个人同时笑了笑,李俊说道:“海宁兄,你觉得李杜和丁超两位将军今天晚上能睡得着吗?” “睡得着?”范延武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时候他们两人怕是正召集所有高级将领进行开会呢,等着吧,明天早上命令就会传来。” “海宁兄,还是先看看时局的发展再说吧,反正后路咱们已经安排好了,真要到了最后那一天,咱们也算是尽力了!” “嗯!”范延武点了点头,说实话,他们俩现在就能预示到将来会发生什么,没有苏联人的增援,苏炳文和马占山两个人根本就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一旦齐齐哈尔被平定,日本人必然会调转枪口佳木斯,就凭佳木斯这个小城,怕是撑不了关东军一个星期的进攻。 “现在就看李杜和丁超两位司令怎么决定了!”范延武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些悲观。 “海宁兄,不用想太多,你我只要坚持到最后一刻,也算是尽了全力,没有遗憾了。”李俊拍了拍范延武的肩膀说道:“不过既然如此,原本打算扮作商队的打算怕是再也不行了,咱们还得执行第二套方案!” “嗯!”范延武点了点头,说道:“景华兄,你放心,我已经让手下人悄悄开始收集关东军的军服了,一旦佳木斯陷落,咱们的退路绝对不会受影响的。” “这样就好!”李俊松了一口气,他想了一下,说道:“不过,海宁兄,这些天你也得看着点,毕竟现在前途莫测,未必每个人都跟你我是一样的想法,未必他们就不会起异心啊!” “嗯!”范延武点了点头,李俊的意思他明白,现在这个时候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第三二八章 炮声 12月8日晚上,月光如水,山海关城墙上除了巡逻的士兵,什么也没有。 安德馨有些睡不着,便索性起床,来到城墙上巡逻。他是河北保定人,回族,中学毕业之后到东北参加奉军。因为早年在山东武术练习所练就一身精湛武艺,所以当兵以后因为作战勇敢,忠于职守,很快得到升迁,历任司务长、排长、连长等职。 到了1927年,因为有些文化,安德馨被选入东北讲武堂第六期步兵科学习。第二年六月,他以优异成绩毕业后,任奉军二十三师少校营长兼本师副官长。 东北军入关以后,安德馨所在六二六团奉命进驻山海关沿线,此刻的他已当任六二六团一营中校营长,负责山海关东城的防御。 最近一段时间,关东军开始不断在山海关外增兵,日本人的下一步行动,所有人都能看的出来,所以安德馨也加紧部队军事训练,以应对随时可能爆发的战争。 今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安德馨总是有些心神不宁,起床后打了一趟拳,依旧没能让他的心安定下来,所以安德馨便索性上城墙上来巡逻。 安德馨所在六二六团是临永司令部下下面的一支精锐部队,不然也不可能安排他们在山海关进行驻防。在城墙上来回巡逻的士兵都很精神,十分警惕的关注城墙内外的一切动静,安德馨一路走来,没有开口说一句话,默默的和巡逻的事情点点头,便摆摆手让他们继续巡逻去了。 安德馨站在城头,眺望这东方的天空,深深的吸了口气。他突然发现,似乎在极远处,有一个闪着亮光的东西正在不停的向山海关接近。 安德馨皱了皱眉头,他向后挥了挥手,命令城墙上的士兵开始警戒,很快他手下的副官就赶了过来,顺便带来的他的望远镜。 安德馨拿起望远镜朝远方望去,原来那不断接近的是一列铁甲列车。安德馨的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下来,他立刻下令让以一营所有的士兵立刻起床进行警戒,同时将这一事件汇报向上峰进行汇报,同时派人从角门出去,前往去日本人进行交涉。 也不能怨他太紧张,最近类似的事情发生了不只一次,第八师团的铁甲列车时常以追击东北抗日义勇军为借口,顺北宁铁路线开到山海关城墙下,一阵耀武扬威之后,才慢慢撤离。 安德馨并没有被日本人的这一番动作所迷惑,他对日本人的铁甲列车很戒备,因为铁甲列车不用与一般的步兵,一般的步兵对高高的山海关城墙没有办法,但是铁甲列车不同,铁甲列车一炮下去,山海关城墙上都会蹦出一个大缺口,更何况如果一不小心射入城内,其后果更是不堪想象。所以每一会日本人的铁甲列车开到山海关城下的时候,安德馨都会将整支部队拉起来进行戒备,同时派人前往交涉。 按照前几次事态的一般进展,在东北军进行交涉后不久,关东军的铁甲列车便会在一阵耀武扬威之后后撤,然而这一次有所不同,日本人的铁甲列车竟然没有在事先商定好的警戒线前停下来,而是直接驶往山海关车站东段。 安德馨立刻就警觉起来,他立刻下命令,让手下士兵立刻敲响全城警戒的钟声,同时命令手下的迫击炮对准城墙下的铁甲列车,然而等他们做好这一切的时候,这一列铁甲列车已经顺着北宁铁路线开到山海关车站东端的长城缺口,安德馨派去进行交涉的人还没有回来,这一列铁甲列车已经开始慢慢的抬起了炮口,安德馨眼睛眯了起来,他不相信在没有步兵协同的情况下,单是这辆铁甲列车,将敢攻击山海关。 安德馨的左手伸了起来,然后向下压了两下,他身边的副官赶紧将命令传了下去,很快他麾下的士兵就按照之前训练的那样在女墙后面躲了起来,许多枪法好的事情已经将枪口对准下面的铁甲列车,战事一触即发。 安德馨明白,步枪是对付不了铁甲列车的,能对付它的只有迫击炮,这还是因为日本的铁甲列车皮薄不耐造的原因。 这列铁甲列车停在下面半天没有动静,安德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日本人又是在虚张声势,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他的上司六二六团团长石世安已经摸了上来。 安德馨真要上前行礼,石世安摆了摆手,弯着腰走到了他身边躲在女墙后面向外望了一眼,然后在低下头问道:“润吾,外面只有这一列铁甲列车吗?” “嗯!”安德馨点了点头,脸色沉重,“团座,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日本人的铁甲列车出现在外面了,但是靠的这么近的这是头一次。” 石世安点了点头,前几次日本人都是借着追击辽西义勇军的名义在山海关城外就停了下来,一番耀武扬威之后,便撤走了,但是今天的一切都显得特别的异常。 这里必须说一说这个铁甲铁车,他与日本人常见的薄皮坦克是完全不一样的,那种薄皮坦克只是携带着一个炮口,但是这种铁甲列车是由六节车厢组成的,最前面一节是平板车,起开道作用;第二至四节为战斗车,车厢侧面开有枪眼和观察窗;第五节为兵员列车,第六节为动力机车。 这种炮兵用装甲列车上装的都是山炮,第三、四节战斗车厢上各装着两门火炮,一门是75毫米速射加农炮,弹药基数是100发的杀伤爆破弹,一门是41式山炮的改进型,火炮口径75毫米,弹药基数300发,包括100发杀伤爆破弹和200发杀伤弹。 而在装甲列车的第二节战斗车厢上,装着2挺重机枪,携弹3240发,分装在6个弹药箱中。另有轻机枪2挺,携弹2880发。 一列炮兵铁甲车就意味着一个战斗堡垒,在这么一列铁甲车上有列车长1人,一般为校级军官;炮兵16人;侦察、警戒和军鸽传令兵36人;轻重机枪手36人;司机和铁道兵6人;通信工程兵6人;卫生兵1人。日军的这种装甲列车是具有相当强的独立作战能力的。 这种装甲列车除了担负平时的警戒任务,如铁路沿线重点(桥梁、遂道、车站等)的守卫、铁路沿线的搜索和侦察、增援护路部队、掩护部队机动、示威和显示实力、铁路线的修复等等任务之外,他的实战能力也是很强的。这种铁甲列车还担负这铁路沿线的一般战斗,特别是火力侦察;遭遇战、追击战和掩护退却;利用列车炮实施炮击;铁路沿线的威胁性射击等等。 所以这么一列铁甲列车开到山海关车站东端的长城缺口的时候,安德馨和石世安立刻就紧张了起来,甚至已经让全城警戒起来。 “团座,”安德馨看了关外一眼,低声问道:“南城那边的日本人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石世安的话语中露着一丝轻松,“二营那边已经传过消息来了,日本山海关独立守备队那里并没有什么异常!” “这样就好!”听到石世安这么说,安德馨也是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日本人今天还是在虚张声势啊! 他的这个念头还没有落了下来,在外面的那辆铁甲列车就突然开炮了,一炮又一炮,炮声隆隆,硝烟弥漫,安德馨缩在女墙后面低着头默默的数着,一共38发,那列铁甲车竟然悍然山海关城射击炮弹有38发之多。 然而很快安德馨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日本人的炮弹竟然没有落在城墙上,安德馨抬头一眼,铁甲列车射出的炮弹竟然越过山海关城头落入了上海关城之内,城内此时已经火光冲天,有数处民房被引燃,眼看是救不过来了。 好在因为安德馨之前已经敲响了全城警戒的钟声,人员伤亡并不大。 “开枪,开枪!”安德馨声嘶力竭的喊道,并且率先朝外面的铁甲列车射出来愤怒的子弹。 城头上的士兵们都发生的一切愤怒不已,他们有的人已经将家安在的山海关,从来没有想过在自己的守卫之下,家人竟然先自己一步而去,许多士兵都已经眼睛充血,眼眶发红,死命的朝关城外的铁甲列车射击。 “炮兵,开炮,开炮!”安德馨大声喊道,他的话音还没落地,一只手就被石世安抓住了! “等等!”石世安朝外面指了指,日本人的铁甲列车竟然在发射完之后,开始后撤了! 第三二九章 震惊 发生在山海关的这一幕在第一时间就通过电波传到了北平和南京! 范杰也在深夜熟睡中被捣醒了,他的眼睛还有些睁不开的时候,小柳已经将这一则震惊的消息说了出来。 “什么!”范杰的睡意顿时消散不见,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愤怒之色,“为什么我们的情报线之前没有收到消息?” “少爷!”老汪也已经急匆匆的赶了过来,看范杰脸上一股难看之色,还有站立在一旁的小柳,他就知道范杰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少爷,这是真的怨不了咱们手下的人手,日本人的这次行动很有可能是临时起意的。” “什么意思?”范杰皱着眉头疑惑的看着老汪,等着他说下去! 老汪出了口气,将一份电报递了出去,“少爷,第六师团昨天夜里在旅顺登陆了!” “什么?”范杰一脸的震惊,接过电报以后仔细看了起来。现在他总算是明白怎么一回事了,这边第六师团刚刚在旅顺登陆,那边第八师团就来这么一手,两者要是没有联系那才是真的见了鬼了。 “赶紧备车,我要立刻回城里去!”范杰捏着手里的电报,对小柳吩咐道。 “是,少爷!”小柳应了一声之后,立刻便出去安排了。 范杰一边换衣服,一边对老汪说道:“汪哥,你留下来,时刻注意东北那边的情报,有消息立刻给宪兵大院那边打电话,知道吗?” 老汪上前帮范杰披好衣服,沉声说道:“少爷,放心,我心里有数!” “嗯!”范杰换好衣服,披上大衣,打开门走了出去,在院外小柳已经备好了车。 就在范杰大踏步的向院外走去的时候,旁边的屋子灯突然亮了。梁思成披着衣服走了出来,看着范杰一副准备离去的样子,赶紧叫住了他,“焕然,这深更半夜的,你这是去哪儿啊!” 范杰转过身,勉强笑了笑,“小叔,我这边有点紧急公务,需要马上赶回北平去。您接着睡吧,没事的!” “哦!”梁思成点了点头,看着范杰对他弯了弯腰,转身离去了。 老汪给范杰打开车门,范杰坐了下来,刚要让小柳开车,他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摇下车窗,他对老汪吩咐道:“汪哥,明天早上便送小叔回家吧,出了什么大的事情,他家里那也不安宁,他要是这个时候不在家,我心里也有些不安!” “少爷,你放心,我知道了!”老汪点头应了下来,范杰这才摇上车窗,示意小柳开车。 小柳发动车子,一溜烟驶下了石景山,此刻正是半夜三四点钟时间,范杰眯着眼有休息了一会儿,等他睁开眼的时候,车子已经驶入了北平城,天依旧黑色,大街上除了路灯之外,几乎见不到人影。 小柳开着车,很快便驶入了宪兵三团驻地,此刻,宪兵三团已经动了起来,并不像外面这么安静,很明显山海关那边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 范杰的车刚一停下,就有人将范杰迎了进去! “焕然,你来了!”蒋孝先正在看着墙上挂的地图,他的视线落在了山海关,“焕然,你说日本人这是什么意思,打上几炮之后又退了开来,我原本还以为他们是要向山海关发起攻击呢,你说日本人这到底是在做什么打算!” 范杰叹了一口气,在一旁的椅子上做了下来,蒋孝先将范杰不说话,奇怪的转过身来。 范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将随身携带的电报递了过去!蒋孝先有些迷糊的接了过来,只看了一遍,他的心便提了起来。 “第六师团已经在旅顺登陆了!”蒋孝先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东北的形势已经有了新的变化,一旦第六师团增援到辽西,山海关方面的压力就会大增。 “啸剑兄,这段时间第八师团并没有什么兵力的异常调动,这恐怕还是在试探东北军的反应啊!”范杰轻轻的放下茶杯,沉声说道:“而且今天晚上这事恐怕也不是第八师团下的命令,而是直接来自关东军司令部的命令,否则哪有第六师团刚在旅顺登陆,第八师团就在山海关开炮的道理,光是一个第八师团还没有这个魄力!” 蒋孝先点了点头,沉思一阵后,说道:“焕然,要是真按你这么说,日本人是要为了下一步攻打山海关而测试山海关驻军的反应的话,事情怕是还没完,东北军接下来的兵力调动,军械储备,包括这一切举动所耗费的时间,恐怕都在日本人的观察之中,日本人这一手很有些引蛇出洞的味道啊!” 范杰点了点头,他的分析和蒋孝先的基本上没有差别,有一句话两人都没说,如果今天晚上日本人的目的真如范杰和蒋孝先两人猜测的那样,这就意味着日本人对进攻山海关的前期军事准备完成,现在已经进入了根据东北军的反应来调整军事部署的阶段,恐怕只要第六师团一到位,稍作休整,关东军就会发起对山海关的攻击。 果然如范杰和蒋孝先两人所想的那样,第二天9日早晨6点,日军两架飞机在山海关上空进行低空盘旋,铁甲列车在车站上示威。同时,日本海军3艘军舰开抵秦皇岛。到了晚上7时许,已经有3000名日军进入那道台坟阵地,向中国军队开枪射击。到了10日晨,日军已经开始进一步在山海关北面东罗城外的威远城一线构筑工事。 而在同一时间,北平宪兵司令部,范杰等人等人正在开会。 李润向在座的主任汇报了事情的进展,“……截止今天上午,我方有九名平民在前天夜里的大火中死亡,还有近百人被烧伤。今天上午,临永司令部已经调集了一个师的兵力部署在山海关及其附近各关口,在冀东一带还有两个师正在警戒待命,一旦日军有任何进攻的行为,我军必将予以坚决的反击。” 说完,李润向陈兴亚看了一眼,便坐了下来。李润的话音刚落,在座的诸人便开始交头接耳的讨论起来,范杰坐在蒋孝先的下首。蒋孝先低着声音问道:“焕然,你确定日本人这一次真的没有攻占山海关的企图吗?” “师兄!”范杰瞟了一眼似乎正在眯着眼睛思索的陈兴亚,压低声音说道:“据旅顺那边传来的消息,第六师团似乎仍然在旅顺进行休整,并没有往山海关增援的打算。我相信没有第六师团在一旁策应,第八师团是不敢独立向山海关发起进攻的。不过,锦州那边也有新的消息传来,关东军已经开始从山海关往山海关运送各类物资,似乎在山海关的那三千人似乎有常驻山海关的打算。就算是日本人这一回不攻打山海关,说不定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就会将对山海关发起突然袭击,然后一举而下。” 蒋孝先点了点头,范杰的分析他也比较认可,他回头看了看坐在上首的陈兴亚和李润,他们似乎在等在邵文凯的到来。 陈兴亚的事情听说已经有眉目了,他的这个宪兵司令只打算坐的今年夏天便会辞职离开,到时候,到底是李润接任司令的,还是邵文凯上位,现在消息已经传的满天飞。 “师兄,我看日本人这一次的手段跟九一八之前也差不多。”范杰压低声音说道。 “哦!”蒋孝先皱了皱眉头,他小心的环视一边似乎没有人听见范杰的说话,这个时候,在座的这些东北人怕是最听不得“九一八”这三个字,他压低声音问道:“怎么讲?” “师兄,其实我们在九一八事变之前就已经收到了关东军可能会在沈阳动手的消息,并且已经通报了东北当局,但是在去年进入九月以后,日本人三番四次的在沈阳城进行演习,甚至在九一八事变的当天上午,日本人还在演习,以至于到了当天夜里日本人发动突袭的身后,人们依旧以为远处隆隆的炮声是日本人在演习,而没有太过关注,所以……” 说完范杰耸了耸肩,如今的情况和九一八之前极为相似,范杰认为在日本人攻击山海关之前,他们会持续对山海关守军施加压力,直到他们找到合适时机才突袭山海关! “对不起,我来迟来!”话音刚落,一个有些帅气的中年少将精神抖擞的走了进来。 第三三零章 无耻 邵文凯坐定以后朝陈兴亚点点头,然后凑到他的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陈兴亚有些难看的脸色马上便松了下来,还笑着对邵文凯点了点头。 邵文凯作为北平宪兵副司令兼北平警备司令,很少出现在宪兵司令部,而是常常待在北平警备司令部,毕竟那里才是他的地盘,邵文凯对北平宪兵部的事务过问不多,陈兴亚也很少管这些事情,所以宪兵司令部的日常管理就落在参谋长李润的身上。 说实话,范杰对邵文凯还是有些好奇的,作为袁世凯第十女袁思祯的丈夫,邵文凯竟然一步步做到了北平警备司令的位子上,很明显是颇受张学良信重的。 邵文凯是辽宁辽阳人,其背景十分显赫,很早便在东北军内部出人头地,1919年毕业于东三省陆军讲武堂,可以说是张学良的嫡系亲信,毕业以后一直担任东北军教导队教育副官,极得张学良的信任。 1925年,郭松林倒戈之后,邵文凯便担任东北军补充旅上校参谋长,其时王以哲任补充旅三团团长,其后邵文凯便一直向上走直升到旅长的位置,到了1931年的时候,他已经就任东北宪兵副司令兼北平警备司令。 陈兴亚打算退休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宪兵司令部的这些闲人们分析来分析去,最后还是觉得邵文凯接任陈兴亚的可能性比李润要大一些,毕竟邵文凯更得张学良信任。 “诸位!”陈兴亚见屋子里有些乱糟糟的,便开了口,他一说话,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陈兴亚满意的点了点头。邵文凯看到这一幕眼睛不自然的眯了起来。 陈兴亚手里拿出一份电报,敲了敲桌子,沉声说道:“诸位,山海关那边有新的消息传了过来,自从前天夜里的炮击事件发生后,我方派人前往交涉。日本人反而污蔑说是我们东北军首先开枪射击,又说我们在山海关城内藏匿义勇军,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甚至已经向国联致电,说现在发生在山海关的一切,其责任都在我们东北军身上,甚至于竟然颠倒黑白、厚颜无耻的提出3项无理要求:第一,因事出误会,由中国军事当局用书面向日军道歉;第二,满洲国警察有驻扎榆关之权;第三,驻榆关之日本守备队行动,当地中国军队予以保护。” 在陈兴亚话音落地之后,整个办公室沉寂了半天的气氛,就“哄”的一声,如同爆炸了一般,在座的所有人都对日本人的这种厚颜无耻的行为大骂起来,范杰也是惊讶的张大了嘴,日本人的这种行为再一次拉低了他们在范杰心里的下限,实在是太不要逼脸了,范杰怎么样也想不出来,日本人竟然能做出这样一种面目,实在是让人恶心! “安静,安静!”陈兴亚皱着眉头,使劲的敲了敲桌子,半天之后,大家才冷静下来,但是面上的气氛之色,依旧掩饰不住。 “司令,我看北平街头的日共党员又开始活跃起来了,你看咱们是不是再抓一批!”范杰一边摸着下巴,一边冷着脸说出这样一番话。 范杰的话音刚落,邵文凯,李润,蒋孝先,王铮,已经在坐的七处一所两直属科的负责人通通将目光放在了范杰的身上。 范杰淡淡的笑了笑,继续说道:“我相信应该很容易在他们身上发现日文版的《共产主义宣言》或者是《赤旗报》之类的书刊吧!” 范杰说完,在做诸人看他的眼光都都有些变化,但是稍微一想,便知道范杰的这种办法可行。日本人对于所有涉及的日共的事件处理起来都极为谨慎,毕竟日共是以推翻日本天皇的统治为目的的。尤其是数月之前发生在北平的日共分子集结事件,还有刺杀武藤信义和傅仪事件中出现的日共分子身影的事件,都为日本当局敲响了警钟,任何人在这种事情上都不敢怠慢,毕竟在上面还有天皇在盯着呢。 今年后半年,日本在全国各地大肆逮捕日共分子,其原因就是他们在5月份的时候际发表了《关于日本的形势和日本共产党的任务的提纲》,指出打倒天皇制是日本革命的战略目标,日本革命的性质是向社会主义革命转化的资产阶级民主主义革命。 对于出现在中国各地的“日共分子”,很明显就能看得出日共分子已经由国内开始向中国北方开始转移,最令日本政府忧心的还是出现在满洲的日共分子,他们在新京发现的那份名单已经被烧毁了大半,但是已经破译出来的少数分子都是关东军的中间力量,这不能不让日本政府忧心啊,所以在中国各地驻屯军都有宪兵专门负责处理此类事务,除了宪兵,任何组织机关不得插手与日共分子有关的案件,就是当地最高司令官也不例外。 这中间或许还掺杂着一些日本人内部的勾心斗角,但是秉着“攘外必先安内”、“有杀错无放过”的原则,还是很有一批日本人被抓了起来,此后再也没有出现。 陈兴亚冷着脸看了范杰一眼,沉声说道:“范副参谋长,你今天的话,我就当是没有听见,你以后要是再有这类挑拨中日关系的言论,到时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哼!像这种顽固的日共分子,偶尔抓上一个就已经不得了了,哪有一天抓上好多人的道理。我再说一句,没有搜集到足够的证据之前,不允许随便对日共可疑分子下手,也不要随便看个日本人就当是日共分子。” 范杰原本还带着猜疑的眼光看着陈兴亚,等陈兴亚的话音落地,他马上就明白过来了,陈老头这是在指点他们,不要一下子,猛的抓一大波日本人就说是日共分子,要有计划、有策略、一步步的“搜集”证据,要对付也要对付某些关键人物,不要“随便”是个日本人就下手。 “是!司令教训的是,属下以后一定会小心处理这类事情的!”在座的都不是笨蛋,两个人的一唱一和,谁看不出来,然而范杰说的这个方法,是目前唯一能让大家合理合法的出口恶气的方法了,为此每个人的心里都开始转动起来。 说到底,宪兵司令部这些家伙,对于栽赃陷害都不是生手,各自都有各自的办法和手段。 “嗯!”陈兴亚点点头,见自己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了,这才继续说道:“关于山海关与日本人交涉的事情,大帅已经交给南京政府去处理了,咱们就不管这事了。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要注意各军各师的内部情绪变化,还有督促各部要加紧训练,对上面传达下来的命令要准确无误的予以执行,做好一切备战任务,日本人真要想和咱们东北军干上一场,咱们就和他们大大的干上一场,都明白了没有!” “是!”陈兴亚的话音落地,在座的所有人都瞬间站了起来,大声的喊道:“明白了!” 范杰从陈兴亚的态度上,已经可以看出,东北军已经开始在冀东地区做准备了,山海关不足为持,那么和日本人的决战坐在地就要放在冀东地区,毕竟东北军熟悉地形,再加上人数优势,真要打起来未必就干不过日本人,说实话在某些老派的东北军军官眼里,下一场战争或许就是他们洗刷“九一八”耻辱的时刻! 开完会之后,范杰便直接找上了陈兴亚,但是等他到了陈兴亚办公室门外的时候,门口的副官将他拦了下来,“副参座,邵副司令在里面呢,您要是没有急事的话,还是先等一等吧!” 范杰点了点头,便在一旁坐了下来,副官很快便给他端上了一杯茶,范杰一边品茶,一边琢磨,邵文凯这个时候来找陈兴亚什么意思! 范杰在门外做了半个小时,邵文凯才从里面走了出来,范杰赶紧站了起来,立正点头行礼。 邵文凯对范杰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径直离开了,范杰对邵文凯的感觉很一般,谈不上好,谈不上坏,毕竟之前没有怎么接触过,但是范杰相信伯父范熙壬对邵文凯还是很熟悉的。 范杰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衣裳,转身走进了陈兴亚的办公室! “司令!”范杰站在屋子中央,双脚立正,双腿并拢,军帽夹在右胳膊下,眼睛平视! “稍息!”陈兴亚上下打量了范杰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他在一旁坐下。副官从外面走了进来,给范杰递上一杯热茶,范杰微微低头表示感谢,陈兴亚看到这一幕,微微笑了笑,开口问道:“说吧,这回过来找我什么事?” 范杰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这才开口说道:“司令,我是过来问一问,山海关那边的无关人员是不是可以先撤出来,一来战事一开必然会徒增伤亡,二来这里面或许还有日本人的探子,可以趁机先清理出一部分来,免得开战的时候再和关外的日军理应外合。” 第三三一章 谣言 范杰从陈兴亚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脸上并没有十分太高兴的神色,他刚才的提议陈兴亚并没有拒绝,但是这件事情主要还是由何柱国来做主的,陈兴亚答应范杰等何柱国来北平之后跟何柱国提上一声,这已经是陈兴亚能做的最大努力了! 回到办公室以后,范杰以宪兵司令部的名义给各支部队发了一份电报,要求他们尽量清理在部队附近进行窥视的不明身份的人员,尤其是在前线部队,提醒他们在战争开始之前,尽量近附近的百姓迁走,哪怕是暂时的也可以。 范杰拿着电报找李润签字的时候,李润有些莫名的上下打量了范杰一眼,但还是很爽快的在上面签上了字。 范杰此刻在对李润露出了笑容,笑着谢过李润之后,范杰便起身告辞离开了。就在范杰离开之后,李润拿起手里的电话,拨了出去,很快电话那头就通了,只听李润对着电话说道:“司令……” 范杰让于秀英马上发出去,尤其是热河前线与山海关地区,做完这件事情,范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说实话,日本人在东北境内的一些行径实在太让人憎恨了,尤其是围剿境内义勇军的时候,常常整村整村的屠杀无辜老百姓,烧毁民居,但是这些消息被日本人封锁的很严,范杰也是从上一回在奉天的时候,从云子那里拿到了一些数据,看样子是时候放出去了。 范杰将这一行动交给小柳之后,便带着梁思成再次消失了石景山后山的密林当中。范杰已经在山谷南北两侧分别以宪兵司令部的名义设立了两个哨所,北边不用担心,那里几乎是人迹罕至。 而南边的佟家村,范杰已经开始在山下开打基地,准备先在那里一个仓库、接待中心和住宿楼,而最后的工厂则建在山腰,那边已经开始动工,同时已经招收一部分当地青壮劳力在那里干活,同时旁边搭建的建议食堂也从当地妇女当中招收了一批进去做饭和做一些杂务。 近些天开始,佟家村山上大柴的人已经减少了许多,为了避免一些孩子们山上玩耍,范杰还将孩子们送完石景山华美学堂去上学识字,将来这些人或继续深造,而没有学习天赋的则送去工厂工作,将来或许还可以在这附近剑一所中学,四五年时间足够培养出一片有用的人才了。 范杰这些天十分的低调,跟李润打过一声招呼之后,便不再去宪兵司令部了,反正他在宪兵司令部也算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宪兵司令部真正的核心权力他没有掌握,暂时也没有心思关心,他有自己的一大堆事情要忙。 就在范杰在北平西山忙的不见人影的时候,在天津地区慢慢的开始出现一些传单,上面写的尽是日本人在东北的一些残忍行为。 例如,半月之前日本人在黑龙家齐齐哈尔高家屯,杀害村民18人,伤10人,其中24人是老人妇孺;又例如,11月中旬日军在辽宁朝阳二车户沟村,杀害57名男人,此村成为“寡妇村”;再往前,日军在辽宁盘山县双台子区河南老铁桥西侧,杀害战俘近500人;等等等等。 这段时间还有一件事情传递沸沸扬扬,那就是九月中旬,日守备队和宪兵队200人在辽宁抚顺平顶山、千金堡、栗子沟等村屠杀村民3千多人,毁房上千间。 屠杀事件发生之后第二天,日军雇佣朝鲜浪人到平顶山村,用钩子将尸体垒到山崖下,浇上汽油焚烧,之后又用炸药将山崖炸崩以掩盖罪证。 但是事情并没有被关东军完全掩盖下来,首先造成的影响是在抚顺周边的中国劳工人心动摇,大量离开抚顺出走。11月24日,在国际联盟的中国政府代表顾维钧曾提出对日本方面扫荡作战的战争责任提出追究,但碍于国际情势并没有得到任何结果。 但在数日之前,外交部再次抗议日军屠杀抚顺平顶山民众案,同时在国联向日方施加压力。 这一次出现在天津的传单上,不禁有文字说明,上面写的竟然是数名幸存者的痛苦回忆,还有大量的图片佐证,这些图片都是关东军的随军记者拍摄的。 人们这才了解到当夜道理发生了什么! 1932年9月15日夜,“杨柏堡采炭所”等地被途经平顶山村的辽东民众抗日自卫军袭击。日军以平顶山村民没有报告即“通匪”为名,于次日出动守备队和宪兵队包围了平顶山村,将全村三千余名男女老幼驱赶到平顶山下,开始了灭绝人性的大屠杀。 日军先用机枪扫射,又用刺刀重挑一遍,甚至挑出孕妇腹中的婴儿。 最后为了掩盖罪行,用汽油焚尸,放炮崩山,将殉难者的尸骨掩埋于山下,并纵火烧毁了全村八百多间房屋,将平顶山村夷为平地,制造了震惊中外的“平顶山惨案”。 事情开始持续发酵,虽然当地政府和日本人都出手开始收缴出现在街头的传单,同时紧急追查来源,但是查无所获不说,每每第二天早上起来,在街头又是满满的传单。 传单很快就在平津唐秦之地散发开来,本来只是天津一地,但更多的有心人在得到传单之后开始大肆复印起来,同时广泛散发起来,传单很快由北向南在全国各地开始出现,人们惊讶愤恨于日本人的残忍狠毒,也同样同情感伤沦陷区人民的悲惨遭遇,一场全国性的游行示威反抗行动开始酝酿。 吉冈正秀上前敲了敲门,陈兴很快便出来将门打开,“吉冈君!”陈兴微微躬了一下身,吉冈正秀朝他点点头,便面色沉重的走了进来。 屋里的村上春树正在为午餐准备生鱼片和寿司,见吉冈正秀从外面走了进来,赶紧招了招手:“吉冈君,快来快来,尝尝我今天做的饭菜如何?” 吉冈正秀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村上君,你怎么还有心情弄这些东西,现在整个天津都快翻了天了,现在天天都有人上街示威游行,抗议关东军在东北的一系列残忍行动,就在咱们学院里面中日学生之间的情绪对立也开始尖锐起来,不少学生已经开始申请退学了。这个时候,你不去学校里面坐镇,竟然还有心情在弄这些东西!” 范杰平淡的笑了笑,一边忙活手上的活,一边说道:“吉冈君,既然关东军已经将事情做了下来,掩盖手段做的又不细致,现在消息被捅了出来,也不能怨中国人情绪激愤!” 范杰停下手上的活,拿起毛巾擦了擦手,冷冷的说道:“关东军在平顶山做的那些事情,来咱们自己人都看不去,你还能去说中国人什么!” 吉冈正秀皱起了眉头,沉声问道:“村上君,你这话什么意思?” “吉冈君,只要你仔细看过传单上每一张照片,你就能看出来,这些照片完全是由关东军自己人在事发当场拍摄下来的,至于事后这些照片是怎么管理,又是怎么泄露出来的,中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要查还是得去找关东军司令部找武藤信义司令官,问问他们关东军到底是怎么做事的?”范杰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吉冈正秀听范杰这么说,就知道自己的这位好友内心也是一阵怒火,是啊,本来关东军做的这些事情就见不得人,你说你自己还拍下照片留存下来,还不秘密的锁起来,还让泄露出来,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吗? 说实话,对于这件事情在天津的日本人内部也有不同的意见,倾向与军部那一方在一力鼓吹说这是大东亚圣战中必不可少的牺牲,反对的一方则大骂关东军狼心狗肺禽兽不如,而更多的人则是默默不言,心存不满。 “村上君,你不知道,现在南京政府的这些人正拿着这些传单在日内瓦四处散发,强烈要求国联追究我国政府的战争责任,国联方面本来就已经倾向于中国人,现在这事一发,国联那边也是群情汹汹,局势大不利与我方啊!”吉冈正秀的脸上满是担忧。 范杰只是在忙活手下的东西,对于吉冈正秀说的这番话无动于衷。吉冈正秀偷看了范杰一眼,见他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低声说道:“村上君,现在的问题是咱们学院内部的学生情绪对立也很激烈啊,你看你是不是回去坐镇一番,安一下同学们的心!” 只听范杰淡淡的说道:“吉冈君,我看这心怕是安不下去了,依我看,咱们中日学院不如就此关门大吉算了,省的天天为这些事情烦恼!” 第三三二章 刺探 吉冈正秀的脸上满是苦笑,“村上君,您不能再说气话呀,现在学院的气氛就如同快要爆发的火山口一样,一不小心,咱们中日学院就真的要倒闭了!” 范杰叹了一口气,狠狠的剁了一刀,抬起头看着吉冈正秀说道:“吉冈村,我说的真的不是气话,关门大吉或许说的有些过分,但是提前开始放寒假还是很有必要的。” 吉冈正秀将范杰说的严肃,便也认真的听了下来。 “吉冈君,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关东军说不定哪天就会对山海关用兵,一旦开战,便等于是拉开了帝国夺取热河的序幕,这一战事不是说停就能停下来的,我可以肯定的说,咱们学院学生之间的紧张氛围在战事落下帷幕之前是绝对不可能会有所缓解的。”范杰说的十分平淡,但是范杰话里的意思吉冈正秀却也不得不表示认同。 “村上君,真的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走了吗?”吉冈正秀一脸的纠结。 范杰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吉冈君,现在已经是中国人的农历十一月中旬了,用不了多久就会进入腊月,只要在山海关开战之前,学校放了寒假,寒假时间再长一些,说不定等到再开学的时候,关东军已经占领了天津也说不定。 吉冈正秀摆摆手说道:“村上君玩笑了,关东军怎么可能打到天津了,关东军占领山海关也不过是想掌握中国通往满洲的唯一关卡而已,又怎么会对关内作战呢!” 范杰眼睛闪过一时亮光,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只见他一边切着生鱼片,一边说道:“这可说不定,帝国或许没有这个打算,但是不见得关东军也没有这个打算。说不定哪一天咱们隔壁就不再是中国驻屯军司令部,而变成了关东军司令部也说不定!” 听范杰这么说完,吉冈正秀的脸上也皱起了眉头,虽然他不相信范杰的这些真的会出现,但是想一想这种情况出现之后国内国际上会出现的重大变动,就是他自己也不禁满是忧色。 国际上就不用说了,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愿意日本占领天津,就是他们后台英国人也不愿意看见,一个满洲你弄成既定事实就算了,你还想将天津也揽入怀中,实在有些太贪得无厌了! 这样下来肯定要将美国人和英国人都得罪,英国人是日本人的后台,若是连他们也不打算支持日本人,日本人的麻烦就已经不小了,而美国,美国虽然最不愿意看见日本在远东做大,但美国依旧是日本的最大贸易国,现在就去年的满洲事件,美国国内已经有消息传来说要对国内进行经济制裁,日本真的要是将天津捞到自己碗里,恐怕这件事情便会成真。 这是日本最不愿意看见的,现在日本虽然已经从满洲攫取了大量的农作物和煤炭等物资,但是他们最稀缺的钢铁和石油来源更是控制在美国人的手里,美国人一旦切断这些物资的供应链条,那么日本在远东坐大的希望就会化为泡影。 这些在日本内阁和日本外务省都有考量,但是关东军,关东军实际上已经有些不受内阁的控制了,或许,或许天皇还能控制得住他们。这半年以来,武藤信义在关东军司令官的位子上做的并不能算是成功,虽然他从国内带去了大量的政务官员在满洲任职,但是对于关东军某些危险的思想还是没有将他们彻底扼杀,只是将他们稍微控制住而已,关东军这头凶恶的猛兽,自从九一八之后被放出栏,便再也关不回去了! 有些事情吉冈正秀知道的很清楚,但是他却不能对范杰说,而范杰似乎也无心过问似得,只是在安心的做着寿司。 吉冈正秀脸色难看的笑了笑,说道:“村上君,你多虑了,天津中国驻屯军司令部的中村孝太郎中将怕不会让这类事情发生的。虽然说在山海关的事情上,中国驻屯军和关东军有所合作,但是我相信天津驻屯军是绝对不愿意被本土划归到关东军序列当中的。” 听到吉冈正秀这么说,范杰默默的点了点头,他将做好的寿司放在了吉冈正秀的身前,稍微弯了弯腰,说道:“吉冈君,还请品尝正宗的关西蒸寿司!” 吉冈正秀看着眼前的精致食物,深深的弯下腰对范杰表示感谢,要知道在日本关西寿司可是完全能够与关东寿司相媲美的,吉冈正秀拿起筷子夹了一个放到嘴里开始品尝起来。 “嗯!真不错,真是堪称美味呀!”吉冈正秀好不吝惜自己那贫乏的词汇,大声的赞美道。 范杰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将剩下的食物都摆到了吉冈正秀的身前,说道:“吉冈君,想吃就多吃一些!” 说完,范杰还亲自为吉冈正秀斟了一杯清酒,慢慢的陪他饮了起来。 直到两人都有些醉意上头的时候,范杰才打了一个饱嗝,低声说道:“吉冈君,我明天就过去给学生们讲课,希望能够稍微缓解一下他们的情绪,只是再有一个礼拜,我就要回国了,到时候你们放寒假的事情还没有定下来,万一再出什么事情,我就真的班不是什么忙了!” 吉冈正秀摆摆手说道:“村上君不用太担忧,放寒假的事情我估计再有两三天就定下来,看样子这个学期,学生们是等不到村上君你从本土荣归了!呵呵!” 范杰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希望能够借吉冈君的吉言吧,只是这个新年,你真的不回本土去吗?” 吉冈正秀摇摇头说道:“村上君,我们这些人可不能与你相比,这个你怕是我们都过不好了,能够在这个间隙稍微满足一下口腹之欲,我已经十分开心了!” 范杰笑了笑,再次为吉冈正秀倒了一杯酒。他知道吉冈正秀和藤江真文在为外务省工作,尤其是日本可能会向山海关用兵这个关键时刻,他们是不可能有时间回到日本去的,更何况他们的家都已经安在天津日租界回不回国的意义并不大。 范杰看着一杯杯闷酒灌入口中的吉冈正秀,知道自己勾起了他的思乡之情,低声劝道:“吉冈君,差不多就行了,明天还要工作,用不着喝太多。” “呵呵!”吉冈正秀笑了笑,他的眼睛中透漏这一些清醒,对范杰说道:“好,既然村上君说不用喝,那就不用喝了,这样吧,村上君,咱们一起来唱歌吧!” 说完也不搭理范杰到底答应不答应,只是轻轻的用筷子在酒杯上敲了起来,一边敲,一边唱道:“樱花啊!樱花啊!阳春三月晴空下,一望无际樱花哟!花如云海似彩霞,芬芳无比美如画!快来吧,快来吧,快来看樱花!” 一遍又一遍的唱着这首歌,直到吉冈正秀睡了过去! 范杰让陈兴将吉冈正秀扶到客房,又给他家里和藤江真文那边去了电话,藤江真文听范杰说了一遍喝醉酒的原因,十分理解的点了点头,范杰在电话这头依旧能听见藤江真文的叹息,说实话,藤江真文是将吉冈正秀当成接班人在培养,最近几年吉冈正秀一直在帮着他忙东忙西,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过日本了,这个时候将积攒的情绪发泄出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谢谢你,村上君!”藤江真文在电话那头说道。 “不用客气,藤江君,吉冈君也是我的朋友!”范杰拿着电话淡淡的说道。 “唉,”藤江真文叹了一口气,说道:“明年我回抽时间安排吉冈君回国探亲了,这几年真是苦了他了!” 范杰笑了笑,说道:“藤江君,不要光说吉冈君,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哈哈!”藤江真文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半天之后,他的笑声才收敛起来,低声说道:“村上君,我们这些人为了帝国的强大,牺牲一点自己的时间又算得了什么。对了村上君,你什么时候启程回国呀?” “十七号吧!”范杰估摸了一下时间,淡淡的说道:“我还要先去奉天一趟,在奉天待上几天,将云子接上,她和我一起回日本。” “真是羡慕你啊,村上君,真是无拘无束。”藤江真文的语气显得特别的诚恳,“这样吧,村上君,你再讲上三堂课,我估计就差不多了,今年的课程也该结束了!” 范杰听到这里突然一愣,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他低声在电话上说道:“藤江君,这么说,这个月底学校就会开始放寒假?” “嗯!”藤江真文在电话那头点了点头,说道:“差不多是那个时间吧,唉,身不由己啊!” 第三三四章 劝说 “我听陈司令说,你曾经建议我将山海关的普通老百姓都迁移出去?”何柱国看了范杰一眼,淡淡的问道。 “是的,何司令!”范杰没有丝毫的拘束,十分淡然的点了点头,“想必你也清楚日本人对山海关虎视眈眈,根据情报,日本人对山海关的动手时间恐怕也就在本月底下月初了,到时候真的打起来,日本人是不会管这些平民的死活的,而且在战后,一旦日本人占领了山海关,对这些平民也未必会手下留情!” 范杰冷着眼看这何柱国,沉声说道:“到时候,真的要出了什么事情,何司令可别后悔!” 何柱国看着坐在他身边侃侃而谈的范杰,心里不禁叹了一口气,后生可畏啊!他今天之所以来找范杰,也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关东军在东北的一些作为被人以传单的形式,辅以图片和文字将事情详细的描述了出来。 这些传单在东北军中引起了巨大的震动,这回就是张学良也压不住了,加上之前山海关的事情爆发,张学良心里清楚,关东军和东北军的战事已经到了一触一发的地步,此时再强制压下去也没有什么用,干脆就用这些东西来激发军心士气吧。 张学良的态度一表明,东北军的整个宣传机器便开始运转,“打回东北军”、“消灭小日本”之类的口号常常能在东北军将士的训练当中听到,将士们的训练也更加的用心。 何柱国自然也看过这些传单,看过之后,也是眼眶撕裂,悲愤不已,泪水总是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这一次他甚至下了决死之心。 其实何柱国的心里已经有的打算,在听到陈兴亚提到这个建议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要将山海关的普通老百姓都迁移出去,迁到秦皇岛去,在那里他能够很好的保护这些老百姓。 这件事情何柱国本人便能做出决定,也不需要再向别人汇报,他甚至已经致电山海关和秦皇岛方面就这件事情予以执行,至于执行方面的问题,他从来不需要担心。 何柱国看着范杰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低声问道:“你刚才说的,日本人将会在本月底下月初动手的情报,有几成的准确性?” 范杰突然愣了一下,怎么这则情报何柱国不知道嘛,他这才反应过来,他前几天交给蒋孝先的情报都要先通过南京,再由南京选择是否通报东北军方面,想必这个时候,东北军方便还没有收到这则消息呢。 范杰缓过神来,见何柱国正盯着他看,稍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而马上他就正色起来,严肃的说道:“陈司令,这则情报我们是经过多方分析之后才得出的结论,这中间还包括了第六师团清缴辽南义勇军所用的时间,一旦第六师团抵达山海关,说明战事就要开始了!” 说完最后一句,范杰叹了一口气,等了许久,终于还是要开战了,希望一切都来得及吧! 何柱国听完范杰这么说,低下头琢磨了一下,范杰说的确实有一定的道理,何柱国原本打算过完阳历新年再回秦皇岛去,现在看来这个时间需要提前了! “行,你说的我都记下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何柱国点点头,看了范杰一眼,继续问道。 范杰的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但很快他的神色就坚定起来,开口问道:“何司令,我能问一下这山海关,您打算怎么守?” “嗯?”何柱国皱了皱眉头,沉吟着不说话。 范杰笑着摇了摇头,笑容里有些苦涩,“何司令,就当刚才我那个问题重来没问过吧,下面这番话,您就当我是在一直自言自语。” 何柱国看着范杰虽然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是并没有出声反对。 范杰整理了一下语言,脸上的神色敛去,沉声说道:“我不知道您是作何打算,但是就我个人而言,一旦山海关战事开启,我会集中重兵将山海关城内的所有日本军队都赶出山海关去,然后从容的由后方补给兵力,最后依托山海关一线的防御工事与日军进行绞杀!” 范杰一边说,一边看着何柱国的脸色,见自己说完何柱国的神色反而有些轻松,范杰就明白东北军是在做另外的打算了。 他的脸色马上就沉了下去,眼睛眯了起来,思索半天之后,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晒然一笑,说道:“当然,如果您考虑到辛丑条约,不愿意进占进攻日军驻地的话,而是打算放弃山海关城,将主力集中在北戴河一线,打算在此日军决战的话,那么山海关城的重要性就大大降低了!” 何柱国这一回的脸色就有些精彩了,惊讶当中还带着些许的恐慌,甚至说还有一些的欣赏,沉默良久,何柱国开口说道:“你知道,我手上的部队虽然号称有一个军,但实际上只有四个旅的兵力。山海关城位置太过突出,然而山海关城就处在沿海日本海军军舰的大炮射程之内,甚至于从锦州起飞的飞机也可以对山海关进行轰炸,再说西南方向还有日本驻秦皇岛守备队,他们可以随时切断我们的后路,而山海关东北向五眼城至吴家岭之线就掌握在关东军手中,他们甚至可以居高临下可以控制山海关。你说这样的军事形势,让我怎么守山海关?” 范杰默默无语,其实当初一二八的时候,第十九路军和第五军面临的局面甚至比当前的局面还要恶劣,但是他们依旧用血肉与日军在淞沪决战,死伤惨重。 难道说张治中,陈铭枢他们不知道这一点吗,他们完全可以直接退守第二道防线,在第二道防线与日军鏖战,但是为什么他们非要在日本海军大炮射程之内与日军决战呢,还不是因为上海是中国的金融中心,南京政府的重要财源之一,轻易损失不得。 上海的重要性且不提,再说山海关,山海关是连接东北和华北的咽喉要地,山海关在东北军手中一日,东北军便可以接应关外的抗日义勇军,甚至可以随时向锦州发起反攻。 正因为山海关在东北军的手里,在锦州的第八师团,就不能不在锦州布下重兵,防备东北军的反击,一旦山海关落入关东军的手里,第八师团就可以抽调大量兵力北上,加入到进攻热河的部队中来。 范杰不相信何柱国他们没有看到这一点,他们更愿意相信第八师团在攻下山海关后,便会沿秦皇岛——抚宁——昌黎这条滦东走廊进犯冀东地区,而在冀东地区,东北军不仅有万福麟的第五十三军,还有商震的商震的第三十二军,加上何柱国的临永警备司令部下属的四个旅,足够在这一地区与关东军打一场决战了! 范杰并不能说他们的想法是错误的,因为关东军占领山海关之后,下一步必然是热河,而同时也会伺机对滦东地区发动攻势,甚至于窥视冀东,何柱国的做法在一定程度上还是正确的。 范杰沉吟半天才开口说道:“何司令,如果关东军在热河方面的战事进展顺利,那么热河一旦落入关东军的手里,长城各个关口就都在日本人的枪口之后,甚至我们想的悲观一些,像喜峰口、冷口之类的重要关口,一旦落入关东军的手里,那么日本人就可以从这些地方直插冀东地区,那么您的滦东一线就会落入日本人前后夹击的艰难困境,这一点不知道您想过没有!一旦落入这种局面,您放弃山海关的策略恐怕就会得不偿失” 范杰已经在尽最大的努力劝说何柱国不要轻易放弃山海关,但是何柱国一句有些不为所动,或者说是东北军的大略已定,是不会因为范杰这么一说而轻易更改的。 何柱国笑了笑,摆摆手说道:“焕然,热河没有那么容易陷落的,你可能有所不知,汤帅已经同意孙殿英第四十一军,张廷枢的第一一二师,再加上热河原本的第三十六师,第十六旅缪澄流部、第八旅丁喜春部、第十九旅孙德荃部和黑龙江省军第十九旅王永盛部、第十三旅于兆麟部等,以及热河境内的经过整编的一万多东北义勇军,总兵力也达到七万多人。你说,热河真的有那么容易陷落吗?” 何柱国的一席话,说的范杰哑口无言,虽然不能说孙殿英第四十一军,汤玉麟的第三十六师,还有那些经过整编的东北义勇军都是些乌合之众,但是他们的战力能有几分还真的不好说,但是第一一二师、第十六旅缪澄流部、第八旅丁喜春部、第十九旅孙德荃部可都是东北军中的精锐啊,从纸面上来讲日本人想要啃下热河这块硬骨头还真没那么容易。 第三三五章 南下 范杰见自己实在劝说不动何柱国,自己反而有些被何柱国劝说,心里不禁有些荒唐之感。他虽然不知道现代时空,热河到底是怎样陷落的,但是他印象最深的就是汤玉麟从北平、天津征集大批汽车,并扣留了大批前方军用载重汽车,装载自己的私产和鸦片运往天津租界。 想必到了那时局面已经崩坏到了一定的程度,范杰摇了摇头,说实话,热河局面的崩坏必然跟某些人与关东军相勾结脱不了干系,范杰就这件事情查了许久,但是却总是因为来自东北军中的种种阻挠而查不下去,最好事情只好交给黎天才处理。说实话,对付日本人范杰尚且有些手段,但是对付东北军,范杰有的时候是真的没有办法。 范杰长吸一口气,知道自己同何柱国在大的战略布局上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东北军对自家人的信任远远超过范杰的想象。 说实话,何柱国能听范杰说这么多,已经是给了他很大的面子,剩下的难听话范杰也实在说不出来,真要把汉奸、贪污、腐败、贪生怕死这些话说出来,何柱国非跟他翻脸不可。 范杰稳了稳情绪,捡起最开始的话题说起。“何司令,其实卑职说让山海关城内的老百姓撤出不仅有保护老百姓和清除日方眼线的原因,卑职一直就觉得,在山海关与其靠城墙与关东军飞机大炮作战,咱们不妨与日本人打巷战。” “巷战?”何柱国听到这个词有些发愣,但是很快就开始琢磨起来。巷战对于山海关当前的局面来说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山海关守军最担心的是还是日本的飞机坦克大炮这些重武器,但是打巷战的话,就不需要这么担心了,没有老百姓的牵累,山海关守军完全可以自由发挥,山海关的局势未尝没有转机。 范杰见何柱国有些动心,赶紧说道:“司令,巷战并不需要太多的人手,现在东北军在山海关的六二六团,这一个团的兵力只要谋划的好,完全就已经足够了。况且司令,只要山海关多在我们手里一天,后方的准备就多一分,真要到了决战的时候,或许就是这一分的准备才是战争的决定因素。” 或许是范杰的最后一句话打动了何柱国,对于范杰的提议,何柱国终于点了点头,神色严肃的说道“你的话,我会认真考虑的。” 范杰此时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往车背上一靠,神色轻松的说道:“何司令,从现在开始到日本人在山海关发起攻击差不多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您可要抓紧时间了!” 何柱国点点头,深深看了范杰一眼,特别有深意的说道:“焕然,要不是你马上要回湖南去订婚,我恨不得现在就抓你去山海关去,有你在,山海关那边我就能省一半的心!” “司令说笑了!”范杰的神色十分的平淡,他接着说道:“东北军人才济济,山海关的六二六团更是您手里的精锐,只要方法对头,山海关方面的战事必能给国人带来惊喜,也不差我范杰这么一个闲人的。” 范杰和何柱国两个人都明白,横跨在两个人之间的障碍并不是一点两点,且不说东北军愿不愿意范杰这个一个南京方面的宪兵副参谋长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到山海关去,就是南京方面也不愿意将范杰放到山海关这么一个危险的地方,对他们来说范杰还有更重要的用处。 而且就算是真的将范杰调到了山海关,东北军能给范杰多大的权力也是一个问题。 所以对于这个提议,两个人都没有在意。 何柱国和范杰两个人又说了一些闲话,何柱国便在北京大学门外将范杰放了下来,此时曾宪楷已经在校门口等了有一阵时间了。 宪楷站在范杰身边,看着范杰对着那辆远离的汽车挥挥手,有些奇怪的问道:“表哥,刚才那辆车里坐的是什么人呀?” 范杰笑了笑,大有深意的说道:“一个有心人罢了!” 赵祥将车子停在范杰两人面前,赶紧从车上跳了下来,快步走到范杰身前,低声问道:“参座,刚才您没事吧?” 范杰有些好笑的说道:“我能有什么事,这朗朗乾坤之下,难道还有人敢对我这个一个宪兵司令部的副参谋长行什么不轨之事吗?” 范杰一句话说的赵祥哑口无言,倒是宪楷站在一旁抿着嘴笑了起来。 范杰拉开车门让宪楷坐了进去,他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车子就这样驶进了北大,过了好几个路口之后,车子在曾昭抡家的门口停了下来。 范杰赶紧下车,带着宪楷走到门前,按响了门铃。没过一会,出来开门的曾昭橘就探出头来,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你们怎么才来,人家都等半天了!” 范杰赶紧开口说道:“小姨真的不好意思,我有点事情给耽误了,真是对不起!” 曾昭橘摆摆手说道:“咱们赶紧走吧,还要接别人呢!” “慢点,小橘,别总是那么性急!”俞大絪从屋里走了出来,娇嗔的看了自己的小姑子一眼,低声嘱咐道:“焕然,你们路上小心一些。” “是,舅妈,您放心,我们会小心的。”范杰赶紧应承道。本来这一次范杰回湖南订婚,曾昭抡、范熙壬都要去的,但是因为时间突然提前,范熙壬和曾昭抡都有课,一时半会也走不开,所以这次回家的只有几个年轻人,范杰,范新腾,曾昭橘,曾宪楷。 当前北方的局势并不稳定,山海关随时可能爆发战事,几个长辈商量过后,还是决定让这几个年轻人一起回老家,免得为战事所波及。 尤其是曾昭橘,最近一段时间她参加的那些游行示威活动着实不少,前些天还被宪兵关进去了一回,范杰给宪兵司令部监狱打过电话之后,人才被放出来。 范杰虽然在宪兵司令部权力不大,为人也很低调,但是高层都知道范杰的背景深厚,为人也十分的阴狠,没有人愿意随便得罪他,所以曾昭橘很快就被放出来了,顺便被放出来的还有她的好几个同学。为了这件事,曾昭抡很是说了妹妹几句! 宪楷最近一段时间倒是安静许多,根据曾昭橘所说,宪楷总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坐在窗前发呆,还时不时毫无征兆的笑上两声,曾昭橘直呼她是“傻了!” 曾昭抡最近一段时间除了在忙学校的一摊子事之外,磺胺的研制工作已经进入了尾声,再过些日子第一批磺胺药物就能研制出来的,同时范杰订购的药物生产设备已经运到石景山,等山后的工厂建起来,到时候曾昭抡还有的忙。 范杰带着两人从曾家出来,便又去燕大接上范新腾,这才开车回了范杰宪兵司令部的公寓,现在天色还早,晚上的那一班车还要一些时候才会出发。 范杰这一趟回家准备了许多的礼物,现在距离他上一次回家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了,虽然一直在奔波,但是家中的安全他还是放在首位的,家里在湘阴老家的那批人手早就已经开始接手家里的保全工作,再加上有范杰和酆悌在,更何况范氏子弟在湖南省政府任职的也有不少,加上长沙各大世家错综复杂的关系,就是湖南省主席何健对于范源清也有客气三分。 在范杰的公寓休息了一阵之后,几人便提前吃过了晚饭,感到火车站的时候,时间刚刚好。 范杰已经提前购买了三张包厢票,所以上了火车之后,范杰和堂弟新滕一个包厢,宪楷和曾昭橘一个包厢,还有一个包厢是赵祥和范杰的另一名手下,虽然说火车一路南下到武汉才需要转车,但是这一路上需要两天两夜,时间并不短,这一路上也未必见得就那么太平,范杰和他的两个手下身上都随身携带着武器。 范杰这一行并没有带更多的人手,现在北平的局势紧张,随时可能开战,老汪和小柳他们两人也都有些脱不开身,范青现在在哪儿连范杰也不是太清楚,他最近一直在多伦,林西和开鲁之间跑动,在为将来热北的战事做准备。 范杰一行人从北京出发,沿平汉铁路南下,过了河北,进入河南省之后,在郑州范杰并没有停留,他这一趟回家订婚,黄埔同学基板上都没有可以通知,唯一知道的也就只有师兄酆悌。 经过了两天两夜的旅途之后,范杰几人终于抵达了汉口。 第三三六章 回湘 汉口这个地方范杰还是很熟悉的,二九年蒋桂战役以后,第二师就奉命驻扎在武汉。范杰当时身为第二师副师长黄杰的贴身副官,对武汉内外的一些情况还是很了解的。 从汉口到长沙有水陆两条线可走,水路乘船由长江转向洞庭湖,然后进入湘水,逆流而上,一夜之间便可以回到长沙。陆路则乘坐火车,在武汉休息一夜之后,第二天早上由武昌坐车一路南行抵达长沙,等到了长沙的时候,时间应该也已经是当天晚上了。 范杰这趟时间有些紧,所以并没有选择在武汉过夜。范家自家本身便有一部分是水运生意,这一摊子都掌握在长房三叔范源渡的手里,三叔和哥老会关系不浅,也是袍哥一员,所以才能在湘水两岸吃的开。 现在坐镇武汉的真是范杰的堂哥范新宇,因为提前就打过招呼,所以范杰他们到了武汉,便被范新宇接到了船上,直接驶回长沙。 说实话,船只在长江上还有些颠簸,但是进了洞庭湖之后,船便平稳了许多。 到了这里范杰整个人都有些轻松下来,三湘四水,熟悉的故乡味道啊! 范杰一个人在船仓了很快便熟睡过去,等他再次醒过来时,天色已经大亮,船也已经抵达了长沙。此时的长沙水旱码头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脚夫的号子声,卖艺人的吼叫,还有上下穿梭不停的人流、物流,都渲染着码头的繁荣。 两年前中原大战留下的创伤这个时候已经有些看不到了,人们总是健忘的,过完的种种痛苦记忆永远会消磨在油盐酱醋茶之中。 范家的车子已经在码头上等着他们了,范杰一行人下了船之后,便将行李放到自家的车子上,他们先是将宪楷和曾昭橘送回曾家,然后在开始回了湘春门外的范氏府邸。 范杰三房,长房居中,二房居左,三房居右。 范杰回到家中,见过父母,放好行李,重新洗漱换了一身衣服之后,便赶紧到二房去请安。 二房原本是常年无人的,只是每天留人打扫罢了。但是今年四月份天津出事之后,范旭东先是将果仁、果恒、果纯三个丫头送回到长沙老家,过了两个月之后,经过了妥当的安排之后,老祖宗也从天津安然回到了长沙,大伯娘和二婶也跟着从天津一起回来了。 虽然老祖宗一直说着要回湘阴老家去,但是长房大伯,也就是现在的范家家主范源溪带着几个弟弟几番苦求,希望能够就近奉养,这才让老祖宗打消了回湘阴老家的念头。 自从老祖宗回到长沙以后,长沙城许多世家望族子弟都上门拜访,毕竟这些年长沙各大家族相互之间联姻不断,关系错综复杂,老祖宗可是说是长沙城,年纪最长的老人之一,跟她同一年代的老人活到现在的真心不多。 范杰到了二房东院的时候,不只是二房大伯娘,叔母,还有许多长房的长辈也都在,范杰只好挨个躬身行礼。 看着一脸苦笑,忙个的新腾和几个丫头都站在一旁偷偷的笑了起来。 等忙完这一切,范杰才站在东厢房外,收敛了脸上的神色,重新整理了一遍身上的衣服,这才踏步进屋,看了眼坐在桌旁的老祖母,赶紧跪下磕头请安! 老祖母早就已经过了古稀之年,回到长沙之后,精神又好了许多,老祖母拉着范杰又说了半天话。明天范杰便要与表妹宪楷订婚了,因为这几年局势不大平静,所以老祖母拍板这场订婚仪式只是小办,只宴请自己家人,许多亲朋好友也并不告知,按照老祖母的意思,真要大办,也得等范杰成婚之时在大肆操办,现在这个时候着实不太合适。 这一年颇有些不平静,前半年的一二八淞沪战事,后半年的鄂皖豫、湘鄂西剿匪,再加上武汉清流运动,长沙就在武汉跟前,武汉发生的许多事情都一丝不漏的传到了长沙城,现在人们唯恐武汉的事情再在长沙来上一遍。范家做事历来低调,这个时候更不会大肆操办一场订婚仪式来大出风头,以老祖母的谨慎性子,肯这么办才是咄咄怪事! 范杰从屋里出来的时候,七哥范新度已经在外面等着他了,两人打了一个眼色,这才悄悄的出了门。 七哥现在是湖南第一纱厂的副厂长,厂里的总工程师是他的发小,也是同样日本留学的校友任理卿。这两年随着欧美金融风暴影响的日渐消退,在加上今年一年战事不断,两人合力之下,纱厂的生意反倒是好做了许多。 “七哥,我托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两个人躲在院里的小亭之下,范杰低声问道。 范新度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契递给范杰,沉声说道:“给,这是你让我在岳麓山下买的土地地契,一共一百亩,都是荒地,老九,你买那块地做什么?” 范杰摆摆手说道:“七哥,我这不是马上要成婚了吗,我打算在那边建个庄子,以后将那块地开耕出来,也好传家。” 范杰这番用来糊弄人的说法根本就瞒不过范新度,但是他并没有追问这件事情,谁还没有点小秘密呢,他只是拉过范杰沉声问道:“焕然,北方的战事真的没法避免了吗?” “嗯!”范杰点了点头,说道:“现在的问题不是咱们想不想避免,日本侵吞热河的计划早就定了下来,主动权掌握在人家手里,咱们只能被迫迎战。” 范新度琢磨了一下,低声问道:“新杰,你们那位校长就不准备派兵北上吗?” 范杰看了范新度一眼,总觉得他这话问的别有含义,范杰稍微顿了顿,便开口说道:“派兵是肯定要派的,我听说已经在跟东北军方面在联系了,不过具体派多少部队北上,什么时候出发,这些还都没有定下来。更何况,校长已经要准备在江西剿匪了,这个时候没有人能让他改变主意!” 范新度看着范杰脸上的苦笑,摇了摇头,有些失望的说道:“你们那位校长,在这种国难之时,想着他不是如何抵御外辱,而是不停的策划同室操戈,唉,民生多艰啊!” 范杰依旧是一脸的无奈,“七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事也怨不得我们校长,年初一二八抗战的时候,是谁在赣州发动攻势,将陈诚的部队拖在了江西,没能赶得上淞沪抗战,要是没有那件事,上海的战事说不定是另外一幅局面,也不会有今天这些事。” 范杰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七哥,我们校长最担心的就是他抽兵北上之后,那边在突然发起反击,鄂皖豫,湘鄂西这两个丢掉的根据地,那边不是没想着拿回来,等我们抽军北上之后,你能保证那边不开张吗?” 范杰的几句话,问得范新度哑口无言,瞪着眼睛不知道说什么,半天之后,他才支支吾吾的说道:“不管怎么说,打内战就是不对!” 没想到范杰竟然十分认可的点了点头,“七哥,你说的不错,打内战确实不对,但是这一场打的真是内战吗,那边可是已经都建国了,未建国之前还可以谈,但是建国之后怎么谈,难道要列土分疆吗?” 说着范杰缓了口气,看着范新度有些失望的说道:“七哥,有些事情你可能还不知道,那边现在做主的已经不是咱们中国人了,咱们的那位湖南老乡已经被人家软禁起来了,这个时候,要还是他大家都是自己人都还能谈,但是和苏联人咱们谈什么?” 范新度知道的消息并不比范杰知道的少,武汉也好,南昌也好,这些地方都是他常年来往的地方,消息渠道也不少,他知道范杰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正因为如此在范杰说完之后,他已经低下了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范杰拍了拍七哥的肩膀,低声说道:“七哥,晚些时候,我会让人将这一次的用度送到家里去的,你自己好好想想!” 说完范杰不管范新度,一个人转身离去了,范杰回到自己家的时候,身后已经跟上了三个跟屁虫,果恒、果仁、果纯这三个丫头直接跟着范杰由东院来到西方。范杰从行李里面取出一些糖果给了三个丫头,三个丫头此时就已经开心的不得了,母亲对这三个女孩很宠爱,看的范杰都有些眼红,母亲一直想要一个女儿,还是很可惜他们只有范杰这么一个兔崽子! 第三三七章 订婚 说是范杰自己订婚,但是说实话,看着别人都是忙来忙去的,范杰却只能站在一旁干瞪眼,什么事情都插不上手。 到了下午,范杰突然收到老师卫立煌托人从南京捎来的订婚礼物,着是一幅卫立煌亲笔写字,上面写的四个大字——百年好合。 范家是书香世家,从上到下,任何一个范家子弟,都得写得一首好字,范源清作为湖南师范的副校长,中文系教授,他的字可差不了。 就在范杰放在书桌上打开看的时候,范源清也走了过来,他仔细盯着看了一会,摇头说道:“卫俊如的字还是不错的,刚硬,正直,军人气息很重,不过这幅字你就挂在自己屋里就好了,毕竟是你老师的一份心意。” 说完范源清顿了一下,稍微想了想,接着说道:“焕然,等你结婚的时候,为父帮你收拾出间书房来,放在里面就好了。这幅字实在是有些不适合挂在中堂。” “是,父亲!”范杰明白父亲的意思,范杰毕竟是书香世家,这种军人气息过浓,杀伐决断的东西确实不适合挂在中堂。 “焕然,今年过年真的回不来了吗?”范源清的脸上也是一脸的担忧之色。 “嗯!”范杰点了点头,说道:“父亲,如果我所料不错,再半个月左右,北方就要开战了,过些日子,忙完南京的事情我可能就要返回北方了,至于年底的时候,局势到底会是怎样,现在谁也说不清,只希望不要那么恶劣就好。” 最后一句话范杰的声音压的很低,范源清也没有听清楚。但是如今北方的局势并不为人所看好,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范源清抬头朝窗外看了看了,将四下无人,这才压低声音说道:“焕然,半年前我碰上念观那孩子了!” “什么?”范杰瞪大了眼珠看着父亲,皱了皱眉头,沉声问道:“父亲,念观现在在哪儿?” 念观是文强的字,他是文天祥第二十三代孙。他父亲文振之曾留学日本,辛亥革命前后与孙中山、黄兴、蔡锷等人均有交往,与范源清更是有手足之谊,范文两家更是数代世交。文强与范杰小时候也时常在一起,到了上学的时候更是同班同学,到了后来,两人又一起考上了黄埔第四期,虽然不在一个连一个班了,但彼此的情谊却没有淡下来。 “父亲,念观这些年不是一直在那边吗,怎么突然又回来了,现在省政府那边不是还在通缉他吗?”范杰一开口便停不下来了。 范源清拍了拍范杰的肩膀,沉声说道:“镇静,镇静,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范杰这才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抱歉,父亲,我有些失态了!” 范源清看了眼定下神来的范杰,沉声说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是他在那边受了别人的迫害,被迫带着妻子逃离了那边,现在他跟那边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念观回长沙也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了,我给他介绍了一份教师的工作勉强糊口,他自己也偶尔给报刊写些文章,挣些外快!我跟他说了你要回来订婚的事情,他还给你写了一副字送了过来,现在还在我那边,你等会儿,我给你拿过来!” 说完,范源清看了范杰一眼,转身出去了。范杰一个人坐在凳子上,想起当初两人一起上学时的情景,还有在黄埔一起努力训练,北伐时出生入死的情形更是在他的眼前不停浮现。 没有过多久,范源清就从外面拿了一副字过来,看着有些发愣的范杰,不禁叹了一口气。文振之也是他的当年好友,可惜文家就这么败了。 范源清拍了拍范杰的肩膀,将文强写的字在桌子上展了开来,文家也是书香世家,文强的字自然写的也不差,四个字——白首之约。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范杰喃喃自语道。 第二天,范杰起的很早,今天的事情,他和表妹宪楷才是名义主角。 范曾两家是名门世家,两家对订婚仪式都极为重视,订婚典礼自然按照传统方式来办。这一次幸好订婚仪式,否则,真到了结婚那天可有范杰的好看了, 等到了舅舅曾昭和家,又是一番仪式之后,范杰才见到表妹宪楷,这一番忙碌才算是告一段落。之后还要宴请宾客,因为只是订婚,加上没有通知多少人,所以来的人并不多,都是范曾两家的亲戚,一切世交和朋友都只送来礼品,人未亲来。 舅舅曾昭和是家中长子,曾国荃这一房的子孙,能来的几乎都来了,曾国藩、曾国潢那几房也来了不少人,十分的热闹。 范杰自己家的人来的人也不少,家里的亲戚,朋友,世交往来,还有不少湖南大学的老师们也来了,还好身边有赵祥和七哥范新度,不然这样的场面,他一个人可应付不下来。 等一切都忙完之后,范杰已经有些喝的多了,躺在床上假寐起来,宪楷则坐在一旁照顾他,在门外则是一堆小孩,果恒、果仁、果纯以及新桓、新旺、新慧,还有宪楷的两个妹妹曾宪榛、曾宪矩和弟弟曾宪柱。 宪楷是家中长女,下面是大妹宪植,宪楷上面一个哥哥曾宪朴,曾宪朴是国立中央大学农科学士,现在在英国伦敦大学攻读理科硕士,并没有回国。 范杰睡一觉清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屋子里静悄悄的,范杰抬眼一看,昏暗的灯光下,宪楷正在迷迷糊糊的拄着胳膊在他的床前睡着了,今天这一天不仅他累,宪楷也很累,不过稍微好一些的是,她不用像范杰那样喝那么多酒! 范杰躺在床上没有动,就这样看着宪楷,就是这么一个柔弱的小姑娘就要成为与自己相守一辈子的妻子了吗? 范杰看着宪楷圆润的面庞,伸手摸了摸,然后不自禁的出了神。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见宪楷虽然闭着眼睛,但是眼珠已经在眼皮下面乱转了,而且红晕已经染上了面庞。 这丫头已经醒过了来,范杰有些明白过来,他轻声笑了笑,没有打趣自己这位未过门的妻子,直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轻声说道:“巧儿,你说咱们就这样一辈子,好不好?” “嗯!”宪楷睁开了眼睛,有些害羞的点了点头,她使了使劲,想抽回我在范杰手里的柔荑,但是范杰却用力的握着,不让她抽回自己的手。 “巧儿,你最近有宪植的消息吗?”范杰很会转移话题,听到范杰问道这个问题,宪楷的注意力很明显被转移到了别处,而且她抽了几回手抽不回来,也就暂时放弃了! 宪楷摇了摇头,脸色黯淡下来,有些不平静说道:“没有,表哥,我已经很久没有宪植的消息了,你们哪边呢?” 范杰有些后悔提到这个问题了,他叹了口气说道:“我已经托人在上海、武汉、南昌、广州还有香港几个大城市去查访宪植的消息,但是却没有一点下落,哎,这个丫头躲哪儿去了,真是一点也不让人省心啊!” 宪楷看着低下头的范杰,十分的震惊,范杰此刻正低着头,并没有看到这一幕,等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宪楷脸上的震惊之色已经消失不见了。 范杰摇了摇头,说道:“好了,不提这件事了,宪植我会让人持续关注的。” 范杰抬头看了看时间,这回已经是夜里六点多了,范杰赶紧从床上起来,整了整衣服,然后带着宪楷朝主屋走去。宪楷一小步一小步的跟在范杰身后,就跟一个小媳妇似的。 此时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人,只是在主屋这边还有一些长辈在聊天。见范杰带着宪楷过来,长辈们又打趣了几句,范杰跟父亲母亲说了一声之后,便开车将表妹送回家。 舅舅曾昭和的家在府后街十五号,离范杰家并不远,也就三里地。 范杰将宪楷送进门之后,又被舅舅舅妈拉着嘱咐了半天,留下一大堆礼物之后,这才转身离去。宪楷一直将范杰送到门口,现在这个时候,街口的人很少,只有门口的灯光在冷清的照射着。范杰将宪楷轻轻拥入怀中,闻着她秀发的香气,一句话也没有说。 第三三九章 激将 范杰离开之后,文强在院门外的寒风中站立许久,直到从门外走过的人跟他打了一声招呼,这才返身回到院子当中。 文强顺手关上院门,将范杰送来的东西,一一放进地窖里,然后才拿出一条猪肉,一颗白菜,几颗鸡蛋,胳膊下还夹着那块蓝色的绸布迈步走进屋里。 “琬儿,快快,给我弄个红烧肉,我都快馋死了,这都多少日子没吃了!”文强一边将猪肉、白菜和鸡蛋递给妻子,一边将绸布放在桌子上,同时媚笑着说道:“琬儿,回头把这匹布做件新衣裳,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咱们今年也过个肥年,你说好不好?” 文强一脸谄媚的看着妻子,但是在妻子清冷的目光中,他的这幅表情却再也装不下去了,“嘿嘿”笑了两声之后,才将脸上的笑容敛去! “强子,刚才那人是谁?”周敦琬柔声问道,她之前听范杰说着什么一二八,什么宪兵,又是什么东北军,什么抗日的,周敦琬心里不起疑才是怪事! 文强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半天之后才沉声说道:“刚才那人叫范杰,是我自小一起长大的一个发小,就是他父亲帮我联系这份工作的。他们家是文正公范仲淹的后人,和我们家是数辈世交,关系甚是不错,他父亲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我和他自小关系不错,常去他家里玩,所以他们家里待我也像是半个儿子!” 说着文强的脸上露出了回忆的微笑,他说道:“当年我们是一起考上黄埔第四期的,本来我想拉着他一起入党的,他这个家伙不但和我关系好,和周恩寿李运昌关系都不错,尤其是李运昌,他们的长辈更是生死相托的至友,可惜我们下手晚了一步,范杰被他的两个师兄,酆悌和宋希濂一起拉到了国民党那边,不过那时候正值国共合作事情,双方的关系还好,琬儿你不知道,我当初也一样加入了国民党。呵呵!” 说着说着,文强不自禁的笑了,周敦琬伸出小手握住了文强的手,一脸温柔的看着他,文强紧紧的握住妻子的手,继续说道:“所以我们在那时也并没有太在意,但是后来两党的关系越发的紧张,我们一批人便公开了自己的身份,退出了国民党。之后,我一直在宣传战线工作,而他却总是奋战在战斗一线,我记得我最后听到他的消息是二七年五月份,那个月,他们第三师在徐州与直奉联军血战,就是焕然也受了不轻的伤,再之后我便没了他的消息。” 说完文强再次看向窗外,沉声说道:“这还是六年来我第一次再见到他,没想到此时的他已经是身居高位的国民上校了,而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教书匠。琬儿,你不会说是我无能吧!” 周敦琬轻轻靠在文强的身上,一脸的温柔:“强子,你在我的心里永远是真正的英雄!” 文强将妻子搂紧怀里,半天不说一句话。 半天之后,周敦琬抬起口开口问道:“强子,这些东西咱们就这样留下吗?” 文强点了点头,毫不在意的说道:“嗯!当然了,琬儿,你没听他说这是他给我的回礼嘛,安心收着便是。” “回礼?”周敦琬坐了起来,一脸的疑惑,“什么回礼,你什么时候给人家准备礼物了,我怎么不知道。” 说着周敦琬的手,开始在文强的腰间游弋。文强的脸上马上就变黑了,他小心翼翼的说道:“昨天正好是范杰订婚的大喜日子,所以我提前写了一副字松送了过去。” “哦!”周敦琬好奇的说道:“你的字有那么好?” “那是!”文强坐直了身体,一脸得意的说道:“你家老公怎么说也是信国公文天祥第二十三世孙,我写的字还是很值钱的。” “你就臭美吧!”周敦琬捏了捏文强的鼻子,一脸嫌弃模样。 文强突然将妻子紧紧的用在怀里半天不说话,老半天之后,周敦琬才低声问道:“怎么了?” 文强摇摇头放开了妻子,说道:“为什么,快准备饭吧,今天虽然是休息日,咱们也不能吃饭吃的太晚不是?” “是是!”周敦琬赶紧坐起来,开始做起饭来,她可算是看清楚了,今天这个范杰一来,自家丈夫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了,她麻溜的收拾起了那块猪肉,做好了红烧肉的同时,还炒了一个白菜,弄了个鸡蛋汤。说实话,回湖南这么久,他们难得吃得上这么丰盛,平时除了鱼,还是鱼,谁让长沙城的鱼肉不值钱呢。 文强爬在桌子上,低声说道:“琬儿,你知道吗,我小时的志向是做个画家,还有范杰,那家伙小时候打算长大了做个桥梁工程师,呵呵!” 说着说着文强不知道想起来什么,自顾自的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开口说道:“琬儿,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等一会儿天气暖和一些之后,咱们在院里,我给你画一张人物像,虽然可能画的不是太好,但你放心绝对不差。” 说着,说着,文强突然来了兴致,在院里翻了半天找到许久不用的画笔,颜料,还有一块木板,加上几张画纸。这些东西都是回到长沙以后,文强从老宅里面淘出来的,都是他几年前用过的东西。 可惜了,文家老宅现在还被省政府给封着,文强四处打听过,省政府里面本来还有人惦记着文家的这套老宅,想要收为己用,或是干脆卖出去换钱,但是这些打算都被长沙城的几大世家联手给顶了回去,谁家没有一套老宅,谁家没有倒霉的时候,更别说何健这些年明里暗里对各大世家进行打压,让大家积了一肚子的火。 近一年以来,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何健依旧在省政府主席的位置上做的,但是许多明眼人都能感觉到长沙城平静的水面之下波涛暗涌。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何健手下的头号大将刘建绪已经开始跟南京政府走的越来越近,而跟何健之间的分歧也越来越大,这或许与何健大力提拨自家女婿李觉与刘建绪分庭抗礼有关,更加上现在南京政府在湖南省停留着数支军队,何健几年前在长沙城那种一手遮天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长沙城的这些世家或多或少与这些军队有些关系,就比如说最大的谭家,陈诚可是谭家的女婿,何健早些年虽然与谭延闿有些不对付,但是自从******二次上台之后,何健便开始拍起了谭家的马屁。 与王启年有些亲戚关系的长沙城王家,王本仁、王东原叔侄手里牢牢的把握着何健手下一个师,在湖南省始终保持中立,加上刘建绪手上的一个师,还有李觉手上的一个师,这基本上就是何健手下的全部兵力了! 范家自然也一样,虽然范熙绩在武汉那边没有了实权,但是范杰已经开始慢慢成长起来,南京政府的一个宪兵上校拉出去就是一个实权旅长,何健手下的亲信部队也不过是三个旅,范杰真要调到武汉来,想要折腾折腾何健还是很有办法的。更何况范家还有一个范源深在谭道源的22军里面担任少将参谋,何健也不得不顾忌三分。 好在当年大家都没有撕破脸,现在还都能过得去。今年后半年是何健最难过的半年,老蒋在武汉搞的清流运动,何健对这里面的内幕可是一水清啊,唯恐一个不小心,老蒋就把刀架到了他的脖子上来,所以在湘鄂西剿匪这一块何健还是很用了些心,直到老蒋离开武汉回到南京,何健的心才算是放下来。 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何健看着面前的妻子,又看了两眼画好的油画上一颦一笑的美人,脸上不自禁的笑了起来,他当年怎么说也是在长沙艺群美术专科学校就读过,要不是去投了黄埔,说不定文强早就已经去巴黎进修去了,他的水准自然是差不了的,但是在那边的时候,文强从来没有时间玩这些资本主义的东西。现在看来虽然几年没有动笔,他的水准还没有下来呀! “跟我说说吧,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周敦琬靠在文强的怀里,低声问道,今天一整天下来,丈夫都有些不大正常,心事重重,忍了一天了,周敦琬还是问了出来。 文强深深吸了一口妻子发间的香气,沉声说道:“焕然想让我跟他北上抗日去!” 第三四零章 商议 “你去吧!”周敦琬出人意料的答应了下来,弄得文强也是一脸的诧异。 “咦!”文强坐正了身子,一脸意外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在她的眼前挥了挥手,又摸了摸她的额头,半天才自言自语的说道:“没发烧呀!” “去!去!瞎闹什么!”周敦琬拍掉了文强瞎动的手,认真的说道:“真的,强子,你要是北上去抗日的话,我真的不反对!” “为什么,你不是想过一些安定的生活吗?”文强一脸疑惑的问道,内心却是有些苦涩。 周敦琬点了点头,说道:“我是想过一些安定的生活,但是咱们在长沙的这半年,你过的真的安心吗,别的不说,每天夜里三四点钟,你就突然醒过来,折腾上一两个小时才又睡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有事。” “唉!”文强叹了一口气,将妻子拥进怀里,一边摸着她的手指,一边说道:“琬儿,现在我什么都不瞒你,跟你说了便是。” “嗯!”周敦琬点点头,抬头看着丈夫,静静的听着他说。 “我家表嫂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一些,”文强见周敦琬点了点头,这才继续说道:“说实话,在我心里一直有找何健报仇的念头,但是你看咱们现在日子过的也挺好,这念头我就慢慢的淡了下来。” 看着妻子一脸的担心,文强拍了拍妻子的肩膀说道:“这件事不着急,何健现在怎么说也是湖南省政府主席,你看就是那个人要对付何健也要筹划好久呢,更别说是我的。” 说起那个人的时候,文强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那个人现在的日子肯定很不好过,自己都被挤兑成这样了,更别说是他了,自己离开的时候他就在“养病”,现在更不知道怎么样了。 “对付何健的事情要慢慢来,现在的问题是寻找我的几个侄子的下落,找了半年现在总算是有了点消息,岸英和岸青据说是被杨家人送到了上海,但是小岸龙却是在长沙失踪了,怎么查都没有消息!”说完,文强整个人有些颓然! 周敦琬拍了拍文强的后背说道:“你一个人能查到些什么,这事还得那边派人去查!” 文强摇了摇头,说道:“咱们离开那边的时候,距离那事也已经有一年多了,但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江西那边有查到什么下落,只是听说了那人又结婚了,嘿!真快啊!” 说完,文强的脸上一脸的冷笑,他和那个人倔了二十多年,很多事情上是他都是佩服那人的,但是唯独这件事情上,他永远也没有办法原谅他。 对于这件事情,周敦琬真的没法说什么,这些都是他的家事,自己虽然是他的妻子,但是在这类事情上,她是真的插不上话,只好默默无言。 “我本来是想在长沙城待个几年好好的找一找,但是范杰这一回过来,我确实有些动心了!”文强一点也不瞒着妻子。 “他那边是什么意思,你去了之后只管对付日本人吗?”周敦琬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文强知道妻子担心什么,往紧里搂了搂妻子,认真的说道:“你放心,焕然不会让我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的,他这个人我是最了解的,从黄埔毕业这么多年,这个狡猾的家伙一次也没有和那边对上过,这小子精着呢。” 听到文强这么说,周敦琬终于是放下了心,“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北上?” 文强捏了捏妻子的鼻子,说道:“瞎说什么呢,具体的事情,我还没有和范杰细谈,他这马上又要去南京,说不定过年的时候会回来,到时候再说吧,我就算是要北上去北平也得是过完正月十五以后的事情,而且你也得跟着我去。” “我去?”周敦琬一脸的不解,疑惑的问道:“我去做什么?” 文强将额头抵在妻子的额头上,轻声说道:“你这个燕大的高材生,不陪我去北平怎么行,我可不放心将你一个人放在长沙。” 周敦琬有些犹豫的说道:“那长沙这边就不用管了” “不用了!”文强摆摆手,“这些事情还是交给范家的人手来处理吧,我相信找人这事他们做比我要合适的多,相对于他们而言,我有些太引人注意了!” “嗯!”周敦琬紧紧的靠在文强怀里,默默的享受这一刻的温存。 其实有些话,两个人都没说。在长沙待的这半年,若说他们就完全不提心吊胆,这绝对是瞎说,这里距离江西只有一省之隔,许多真真假假的消息传来,让人总是忧心不已。 离开也好,眼不见以为净。老蒋打算纠集数十万的军队进攻江西苏区的事情,早就传的沸沸扬扬,说实话,他们也却是为江西那边担心过,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而在同一夜,范家府邸,范源清正拉着范杰在书房细细交代。 范杰这一趟北上,若说范源清一点也不担心,那纯粹是胡说,但是这个时候,范源清又怎么能拉着儿子不让他去北上抗日呢,否则,连范家自家的家训都说不过去。 “父亲,您放心,儿子会小心的,肯定不会出事的。”范杰见父亲一直唠唠叨叨交代个不停,心里有些温馨的同时,也有些感动,“父亲,儿子只是北平宪兵司令部的一个参谋罢了,虽然是在前线不假,但并不是战斗在第一线的,所以安全上倒是真的不用太过担心。” 听到范杰这么说,范源清在算是稍微安心一些,他最后叮嘱一遍,“不管情形如何,你要记得每周给家里来封电报报平安,这样我和你母亲也能安心一些。” 听到父亲这么说,范杰的眼眶有些湿润,“父亲,这几年来,儿子一直在奔波,请您原谅儿子一直不能在您二老跟前尽孝!” 说完,范杰跪在地上给父亲老老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被范源清拉了起来,只听范源清低声说道:“,焕然,北方的这些事情就不要让你母亲知道了!” 范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沉声应道:“是,父亲!” 范源清点了点头,说道:“我与你母亲同曾家那边商量过了,等明年夏天巧儿放了暑假之后,我们便给你们两个成婚。” “是,父亲!”范杰略一沉吟,便应了下来,到了明年七八月份,想必北方的战事已经抵顶,到时成婚在时间上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不是说范杰真的有本事在七八月份之间打败日本人,而是因为日本人在东北这一年的积累,恐怕只能够支撑他们打半年的仗,这还是战事的强度不是很激烈的情况之下。 范杰将父亲送出门之后,这才返回到自己房间。这一趟回湖南,范杰原本以为只是平平淡淡的回来订婚而已,没有想到竟然会遇到文强。 说实话,抛开所有的外力因素,文强本人也是极有才干的,北伐时候的事情且不多说,1928年,文强到达四川后,先是但任中共四川江巴兵委书记、四县行动委员会书记等职,两年后,文强已经担任中共四川省委常委兼军委代理书记、川东特委书记,管辖23个县。 文强曾经自豪地对别人说过:“那时那人在江西的苏区只有12个县,而我负责又23个县,是最大的一块根据地。” 一辈子和那个人抬杠子的文强在这件事情上确实是有些值得自豪的。 所以当第二天范杰在码头准备登船的时候,看见突然出现的文强,顿时一股喜悦之情涌上心头,他和来送行的众人打了一个招呼之后,便来到了站在屋檐阴影下文强的身边,沉声问道:“怎么样,强子,你想清楚了?” “嗯!”文强点了点头,说道:“我可以跟你北上北平,但是我希望能在年后,过完正月十五之后再北上,我想配琬儿好好过个新年,这几年我们都没有怎么过过!” “好!”范杰二话没有就直接答应下来,文强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再次和范杰拥抱在一起,笑着说道:“新杰,做哥哥的领你这个人情,以后到了北平出生入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范杰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在文强的后背拍了拍,文强话虽说的轻松,但是语气当中的真挚之情,范杰还是听的出来的,眼角不觉有意思晶莹之光在阳光的照耀下显现。 第三四一章 密谋 这一年元旦之前的南京城,暗流汹涌。 民党四届三中全会正在这里召开,会议召开已经几天了,到了12月20号夜里的时候已经临近尾声了。此次大会,参会的中央执委、监委106出席,因为中央政治会议常务委员汪精卫、胡汉民并不在南京,而蒋某人又将去江西“剿匪”,因此会议决定以中央执行委员会常务委员为中央政治会议常务委员,从而在实质上加强了蒋某人对国民政府的领导。 在这一次的大会上比较重要的一个决议,就是任命宋子文为特种外交审查委员会主席,负责对以前外交政策、行动重新审查。 一次政治清洗行动即将展开,其主要对象自然就是年初在南京执政的孙科、汪精卫这两人。 范杰抵达南京的这一夜,南京的风波已经开始酝酿,但是表面上还算平静。 酆悌以军队代表身分出席这一次的四届三中全会,说实话对于他能到火车站来接自己范杰还是很感到意外的。 “师兄,最近的情形如何,我怎么看你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范杰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唉!”酆悌叹了一口气,将之前的担心都说与范杰听,前面开车的他的贴身副官周群,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范杰的副官赵祥,根本无需担忧泄密之事。 范杰听完之后,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在闭着眼睛不停的敲击着右腿,老半天之后,范杰才松了一口气,睁开眼对酆悌说道:“师兄,这复习社的书记要换人了!” “换人,滕杰这一年来不是干的挺好的吗?”酆悌有些不解的问道。 范杰摇了摇头,说道:“师兄,校长是什么人,他老人家能不知道在南京展开清流运动需要小心谨慎,一步步的来。真要执行清流运动,校长他老人家首先要做的就是要将陈氏兄弟、宋子文、还有谷正伦这些人一一都安抚好,进行足够的利益交换之后,才会在南京城军政长官最少的时候,才会进行清流运动,这样的话,来自各方的阻力也会最小。” 酆悌想了半天,他意识到这些天几大机构的运转都并没有任何的异常,各种机构人事都没有什么变化,这个时候酆悌的神色顿时阴沉下来。 范杰拍了拍酆悌的手,说道:“师兄,你不用担心,校长对复兴社还是有着很大的期望的,只是现在这个时候,复兴社的力量并不大,根本就没有办法在中枢来这么一场清流运动,以校长的智慧,不会不明白真要硬着在南京城推行这场运动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师兄,这一点在历史上早有借鉴,戊戌政变是什么的后果,校长心里最是清楚不过了!” 提到戊戌政变四个字,酆悌的眼神不自然的缩了缩,对于那场政变他根本就不是亲历者,甚至于当时他还没有出生,然而他的老师范源清,乃至于整个湖南都是那场政变的受害者,即使在酆悌少年之时,那场政变过去多年,其影响依旧不曾消退,直到慈禧那个老太婆进入地下之后,它的阴影才逐渐退散。 范杰作为局外人,看的自然要比酆悌看的多一些,现在这个时候,日本人在山海关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开战,而蒋某人马上也要赴江西剿匪,你说老蒋会让他自己的中枢在这个时候发生动乱吗,其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依范杰的看法来说,滕杰这一年虽然干的不错,但是他为人秉性耿直,事事讲制度,讲原则,甚至多次上书批评蒋某人“喜怒无常”,这都是南京政权的异端表现。 虽然蒋某人都以一种长者的姿态轻轻避让开了,但大事小事、芝麻西瓜,久而久之,信奉理学、讲究等级关系的蒋某人,对此并不是没有意见。 “你们人穷志大”,这句貌似诙谐的浙江俗语,底下流露的却是蒋某人对滕杰作风的深不以为然,甚至对于对来自学生、晚辈、下属的批评,他事实上相当耿耿于怀。 蒋某人并不是一个心胸开阔的人,这一点虽然大家都不说,但是心里却早有认知,就比如说何应钦,北伐之时,宁汉政权,何应钦就在老蒋的背后捅了他一刀,让老蒋被迫下野,老蒋甚至于自己的学生关麟征探望他的时候,老蒋挥动着拳头,愤怒说道:“告诉你们同学,何应钦反叛了我,他娘的x,你们去当土匪,我当土匪头子。” 等老蒋再次上台之后,便很快将何应钦弃之不用,撤掉了他的所有职务,经过谭延闿几番劝说,才重新将何应钦启用,但很少委以他实权,何应钦经过数年的努力,才重新得到老蒋的信任,但是老蒋依旧对他防备甚深,去年底,老蒋再次被迫下野,这个时候的何应钦态度再次暧昧,幸运的是,他还没有做出决定,老蒋便很快再次出山,掌握实权。这一次何应钦也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呀! 老蒋对于复兴社是寄予厚望的,但是滕杰这个人实在不是复兴社书记的合适人选,甚至可以说对这个影响日大、势力渐渐惊人的组织,蒋某人是不愿让任何一个学生久握大权、进而坐大的。这就是蒋某人的统治之术。 范杰甚至认为,老蒋这一次的元旦清流南京行动,就是一个坑,滕杰自然是第一个掉进坑里的,同样这一次也是老蒋对力行社职权的一次限制。 蒋某人的性格独特、内心神秘,“分而治之”的权术手腕,他用的是再熟悉不过了。 酆悌一旦从这中间跳脱出来,对于眼前的形势自然看的很透彻,但是他又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什么,只能冷眼旁观。 “焕然,你这次在南京打算待几天啊?”酆悌知道刚才的话题不好再谈下去,便很快转移了口风。 范杰看了眼窗外,南京不亏是首都啊,即使是冬日寒风凛冽,却依旧那么灯火通明,要是换了这个时候的长沙城,街面上早就没有什么人了,听到酆悌的问话,范杰在回过神来,低声说道:“师兄,要是没有别的什么事情,我希望明天早上就走!” “嗯!”酆悌略作沉吟的点了点头,说道:“这样也好,免得牵扯到是非圈子里面。” 范杰转口问道:“师兄,我在北平的时候,就听说了南京这边正在和北平方面就中央军北上一事进行谈判,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 酆悌摇了摇头,说道:“咱们那位张副委员长,还是不希望中央军北调啊!” “什么意思,师兄?”范杰有些不解的问道。 “张副委员长的意思是中央军北调的部队不超过三个师,同时这三个师只是最后预备部队,什么时候北上还要看北方的战局而定,如果东北军方面能够挡得住关东军,自然不需要中央军北上去摘果子!”说着,酆悌的脸上露出一脸的不屑之色。 范杰斟酌着问道:“师兄,校长那边是什么意思?” 说道这个问题,酆悌的脸上露出了阵阵担忧,他轻声对范杰说道:“焕然,不是师兄我不帮你,热河那边的情况,我已经在校长耳边说了许多遍,但是他老家人总觉得你太过担忧,尤其是这段时间北平那边热河防御的大略出来以后,校长对于你的提议更是不以为然。” 就在范杰离开北平的这些天里,北平方面已经将东北义勇军与热河周围的东北军、西北军、晋绥军部队十几万部队布署了两道防线。 第一道防线由凌源、朝阳、北票、阜新、开鲁等连线组成,总指挥是热河省主席汤玉麟。 第二道防线由长城的榆关、九门口、冷口、喜峰口、古北口、南口和张家口等组成,总指挥是张学良。 由王化一领导的东北义勇军第二军团辽西骑兵一团,被部署在第一道防线,汤玉麟指挥他的三个团在朝阳打阻击,如果情势允许,战事顺利的话,辽西骑兵一团便会出兵去抄鬼子的后路,然后再和大部队一起对锦州展开攻击,对东北展开大反攻。 “大反攻?”范杰的脸上露出一脸的嘲笑,同时在他的内心也是阵阵的冷笑,张学良可真敢喊呢,连大反攻的口号都喊出来了,怪不得对中央军要调兵北上的建议如此的抗拒。 “师兄,我看咱们这位张副委员长调子起的真高,这个时候在北平怕是被手下的那些人捧到了天上,我倒要看看到时候热河战局不利的时候,他张学良是怎么一屁股摔到地上来的!” 第三四二章 密谋 范杰到达南京的时候天色已晚,自然还没有吃晚饭,这个时候四人自然不会去中央军校食堂,也没有去外面的饭馆,而是直接回了范杰在南京的公寓。 自从范杰离开之后,这栋公寓里面平时除了安排人手打扫以外,便再没有什么人出入了。 因为范杰这回来南京,要“待上”十天半个月,所以他很早便命人开始清理房子,购买食材,所以等范杰开车进了自己的公寓之后,军调处南京分部的负责人范恩,便很快从里面迎了出来。 范恩自然也是范杰自家的族人,不然范杰也不会放心将南京木材厂交给他打理。“少爷!”范恩在范杰的耳边低声嘀咕几句,范杰点点头,便带着酆悌进了公寓。 “师兄,坐会吧,我这边已经安排人准备晚饭了,我的厨子可是咱们长沙人,可比去外面吃要强的多。”范杰一边为坐在沙发上的酆悌递上一杯热茶,一边说道。 “嗯!”酆悌点了点头,接了过来,他看了眼四周,这才低声问道:“焕然,你觉得校长会安排谁成为下一任的复兴社书记。” 范杰将酆悌有些不骄不躁,知道他自己没有那个心思,所以便开始分析道:“现在主要还是要看校长的意思,但是其实从过去这一年里,咱们也是可是看过一些端倪的。” 范杰稍微停顿一些,接着说道:“你们这几位学长当中,胡宗南、黄杰等师兄现在都是一师之长,校长自然不会放心让他们掌握复兴社这个庞大的组织。邓文仪师兄也不可能,他现在在侍从室掌握重权,几乎每日都在校长身边,轻离不得,甚至于有传言说校长现在任用师长和军与师的参谋长,皆由雪冰师兄审核推荐,如此重权之下如何会让他掌握复兴社!” 说完,范杰看了酆悌一眼,看得他浑身上下有些不自在,范杰这才叹了口气,说道:“至于师兄你,以后或许师兄你有任书记的可能,但是现在这个微妙的局面下,师兄你还是放弃这个念头的好。” “我怎么了,我怎么就不能现在当这个书记?”听范杰这么说,酆悌心里虽然没有这个想法,但也开始有些不服气的嘟囔起来。 范杰摇了摇头说道:“师兄,咱们自己兄弟我也就跟你实话实话,现在的黄埔内部,除了一期生和后面几期里面的咱们湖南老乡,您老人家正眼看过几个。为人乖张,不合群,这都是外面那些人对你的印象。” 见酆悌想要说些什么,范杰摆摆手,说道:“师兄,现在这个微妙的局面下,复兴社的声势极有可能落入低谷,你觉得你有可能在这个时候扛起复兴社的大旗吗?” 听到范杰这么说,酆悌这才反应过来,愣了半天,酆悌才慢慢的摇了摇头,说道:“确实如此,这个时候,我还真不大可能当这个书记,不过还好,我本来就没抱太大的希望。我原本以为复兴社要遭受一次重创,现在看来却只是人事更迭,虽然有一些波澜,但都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哎,焕然,找你这么说戴笠这家伙接任也没有可能了?” “嗯!”范杰点头认了下来,“师兄,相比于你们几个,戴春风的资历还是稍浅一些,虽然他和胡宗南都是浙江人,与校长关系都不错,同时现在他执掌特务处的大权,但是戴春风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是黄埔六期毕业,比我还要低上两届,他当书记怎么会让人心服。” 范杰接着说道:“剩下的人里面,康泽长策略,重举措;肖赞育重性格,看作风;桂永清奋好学、诚实谦逊,能力卓越,但他们威望都有不足,都不是复兴社书记的最佳的人选,以我来看,复兴社的这个书记位子最有可能的是君山师兄和扩大哥。” 酆悌点了点头,有些认可范杰的分析,但很快他又摇了摇头,说道:“曾扩情的可能性并不大,他纳妾的那件事情,太容易让人诟病了,倒是君山的可能性最大。” 范杰摇了摇头,说道:“师兄,纳妾那种事情,可大可小,只要校长不说什么,谁敢乱提。至于君山师兄,可能性确实不小。这一年多来,滕杰担任书记期间,不论社务大小,他一概要与君山师兄商量,可以说君山师兄在社里的权力仅次于滕杰,凭他‘黄埔三杰’的威望坐稳这个书记的位子问题倒也不大,但是君山师兄也有他自己的弱点,若是不注意,说不定什么时候,校长又会换人。” “哦!”听到范杰这么说,酆悌立马坐正了起来,“怎么讲?” “君山师兄为人自负、刚愎自用这些都是他性格上的一些缺陷,这些基本上是没法改的,在复兴社处于低谷的时期,用他当社长可能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但是……”说道这里范杰有些说不下去,他看了酆悌一眼,见他依旧在打起精神听自己说,这才继续说道:“师兄,你不觉得,现在社里咱们湖南人的权力过重了吗?” 听到范杰这么说,酆悌不由一愣。 范杰没有等酆悌反应过来,接着说道:“你,雪冰师兄,君山师兄,都在校长身边的掌握重权,在社里,‘湖南人有小团体’”这种说法,已经渐渐在八宝街扩散开来,很多人都认为咱们同乡之贵于团体。所以若是我猜的不错,如果真的君山师兄做上这个书记的位子,你怕是要离开了!” “离开?”酆悌有些不明白这个说法。 范杰脸上满是凝重,说道:“无疑,师兄,校长是对你重视的,但是未免咱们湖南人在社里权势过重,所以校长必然会权衡,至于你,要么到江西去剿匪,要么北上去抗日……” 范杰还没说完,酆悌就摆摆手说道:“这算什么事啊,不就是江西和北平嘛,那里有多远,到南京也不过是一夜时间。” “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范杰的脸上却是一脸的苦笑,说道:“师兄,我最担心的是被发配到国外去。” “国外,不至于吧,”酆悌皱起了眉头,“校长就算是冷落我等,也不至于发配到国外吧!” 范杰摆摆手说道:“师兄,冷落倒也不至于,就算是将师兄你安排到国外,校长怕也是要予以重任的。师兄,我记得的你的英语、日语和德语水平都不低,对吧?” “嗯!”酆悌点了点头,有些自豪的说道:“英语、日语都是小时候跟老师学的,至于德语我是跟赫尔曼教官学习的。” 他的话音刚落地就意识到了范杰说的什么意思,“焕然,你觉得校长可能会把我派往德国。” 范杰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师兄,你可能不知道德国国内现今的局势,德国这一届的魏玛政府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解体,新的一任总理就会上任,而咱们的那位赫尔曼教官和这位即将上任的总理关系极为密切,所以我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校长极有可能会将你派往德国任职,其用意主要还是加强中德之间的关系往来。” 范杰所说的这位赫尔曼教官,全名叫做赫尔曼-克瑞伯。 赫尔曼-克瑞伯中校是魏玛德国驻南京的军事顾问团团长。他还有一个特殊身份,就是狂热的纳粹党人。20年代希特勒发动“啤酒馆暴动”时,克瑞伯就在希特勒的身边,并在危急时刻保护过希特勒。随后,他和希特勒一同被囚禁,并亲耳聆听到过希特勒口述《我的奋斗》。 在去年5月,克瑞伯在南京任职时,就给希特勒写过一封亲笔信。 这封信里谈到了刚刚出任力行社社长的蒋某人对纳粹党的向往:蒋委员长阁下对国家社会主义运动的发展,已表现出强烈的兴趣,他希望得到我们党组织的完整资料。我们党怎样成功地推行如此严格的纪律?如何采取严厉手段对付不同政见者?这一切如何干得如此成功?他要有关全党的资料。 听到范杰说完,酆悌就明白自己前往德国任职的事情,怕是在校长的心里早就定了下来,只是从来没有对外说过而已,酆悌不知道好友邓文仪知不知道这件事情,但是他从来没有对自己提起过,想到这里酆悌的心不由的向下沉了沉。 酆悌定了定神,沉声对范杰说道“焕然,看来许多事情,我们要开始准备了,不然真的调我去德国的命令突然下来,会让我们很被动的。” 第三四四章 准备 范杰的一席话,为这场饭局添上了一丝阴影。但是这件事情心里有准备比没有准备强,更何况第二师是已经定下要北上抗日的,黄杰作为师长,知道这个消息的时间怕是比范杰还早。 “师座,你知道除了咱们第二师,还有哪几支部队可能会调动北上吗?”范杰有些好奇的开口问了一句。 黄杰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现在除了咱们第二师以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驻扎在江苏徐州、安徽蚌埠一带的关麟征第二十五师,其他的部队都还在未定之间。” 范杰点了点头,有了自家的第二师,还有能征善战的关麟征,范杰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部分。 黄杰上下打量了范杰一眼,低声问道:“焕然,你打算在南京待多久,有日子没见你了,你小子,可是一天比一天成熟了啊!” “那是,那是,我怎么能跟师座您比,您是一天比一天年轻,我是一天比一天老,唉,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范杰故意唉声叹气的说道。 “你呀,你呀!”黄杰的脸上浮现出来笑容,说实话,黄杰今年不过才三十岁,就已经是一名中将师长了,还是第二师这种国民党老牌主力,他们这些一期的黄埔生年纪都不大,也都在三十岁到四十岁之前,当然也有更年轻的,像宋希濂,和范杰同样二十六岁,人家现在已经是第八十七师副师长兼第一六一旅旅长,下一步,用不了多久,就能坐到师长的位子上了。 说实话,黄埔生当中第一个当师长的应该是范汉杰,不过他那个浙东警备师师长不应该算,现在的范汉杰还是第十九路军中当任副参谋长,远在江西准备剿匪。 说起来,北伐以后这些年黄埔一期生当中第一个当上师长的,应该还是要数胡宗南,就连老蒋的外甥俞济时都差他一筹,胡宗南这个天下第一师的师长,不知道有多么遭人恨,说实话,范杰对胡宗南就没有多少好感。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句话可不是说说闹着玩的。 在酒楼吃过午饭,范杰将一行人带到了他自己的公寓,这里相对那些旅馆来说,要舒服自在太多了,在范杰的书房,黄杰一边喝茶一边顺口问道:“对了,焕然,你小子还没说你在南京待多久呢?” 范杰看了酆悌一眼,见酆悌点点头,范杰这才开口说道:“师座,我今天晚上就走!” “什么?”黄杰顿时满脸的惊讶,他看了酆悌一眼,沉声问道:“你们两个搞什么鬼?” 酆悌看了范杰一眼,朝他使了一个眼色,范杰有些明白的朝门外走去,站在门口警戒起来。 半天之后,里面才传来一阵声音道:“焕然,你进来吧!” 范杰听到声音这才转身进了屋,他不知道酆悌到底对黄杰说了什么,只好有些不自在站在书房中央,等待发落。 黄杰上下打量了范杰一眼,眼光有些奇特。其实酆悌也并没有告诉黄杰太多,村上春树的名字更是一个字也没提,他只是告诉黄杰,范杰要北上东三省,探查日本人下一步的军事计划。 黄杰叹了一口气,说道:“焕然,真没有看出来,你小子还有这种本事呢!看样子等到了北平之后,少不了要麻烦你这个地主呀!” “嘿嘿!”范杰跟着笑了两声,摸了摸后脑勺,说道:“师座,您放心到了北平,有什么事情,直接招呼,我保证给咱们第二师的兄弟办的妥妥当当的。” “嗯,这还差不多!”黄杰满意的点了点头,但是想起北方的战事,他的脸色又沉了下来,“焕然,你觉得这次北方战局的走向会是怎么样的。” 范杰看了酆悌一眼,他遇到了那么多人,黄杰是唯一一个向他询问战局走向的人,专业人士就是不一般啊! 范杰琢磨了一声,沉声说道:“两位师兄,根据我的了解,战事的第一阶段,应该是在山海关展开,不过山海关丢失恐怕已成定局。” 黄杰和酆悌对视一眼,脸上满是不解,黄杰低声问道:“焕然,为什么这仗还没打开,你就说山海关丢定了呢?” “唉!”范杰叹了一口气说道:“两位师兄,山海关方面的具体情况,我相信你们都做出具体的调查,在那里作战,东北军并没有多少的优势,反而因为大军聚集,会遭到关东军飞机大炮的轰炸,到时必然会损失惨重,所以山海关方面的守军并不适合太多。同样的道理,山海关守军数量不够的情况下,是无法抵御数倍于他们的关东军的袭击的,所以山海关的丢失实际上已成定数,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成了山海关方面,到底能够抵挡日本人多久呢?” “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就我看,如果依照山海关如今的兵力,和东北军的策略,怕是连三天都撑不下来!”黄杰敲了敲桌子,做出了自己的猜测。 范杰点了点头,认可的说道:“师座的想法其实是大多数的想法,包括东北军他们自己,现在就看东北军方面能不能给我们一些惊喜,只要山海关多一日在我们手里,后方的准备就充足一份,接下来的滦东大战才又胜利的可能。” “唉,国难当头啊!”黄杰叹了口气,这才说道:“焕然,你接着说。” “嗯!”范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关东军攻下山海关之下,要么继续西进与东北军主力在滦东地区,甚至于冀东大地进行决战,要么抽调兵力北上,首攻热河!” 说着范杰在地图上指出了热河的位置,沉声问道:“师座,这要是你,你怎么选?” 黄杰看着地图开始思考,“东北军主力还是有一定的实力的,想要从滦东地区一举将东北军的主力部队击溃,这是不现实的,即使是关东军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要知道关东军现在的短板就是兵力不足,无论如何,这个弱点他们是怎么掩盖也掩盖不了了,东三省太大了” 酆悌和范杰点了点头,确实东北军的主力部队的实力并不弱,这些年中央军,不是没有将东北军当做假想敌对待过,对他们的实力还是有相当的了解的。 这一年多以来,虽然东北军丢了东三省,丢了奉天兵工厂,但是这九一八事变发生的前一年,东北军主力就已经入关了,在北平,天津东北军都存储了足够的弹药,九一八事变发生后一年,东北军除了支援辽西义勇军以外,并没有经历大规模的战事,所以他们的军队战斗力就算是有所下降,但也没有降低多少,这一点想比关东军也是很清楚了。 东北军主力囤积在冀东地区,实际上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关东军最希望的就是东北军集中主力与他们在山海关决战,这样关东军就能在最大程度上发挥他们海陆空一体的优势,但是东北军略一后撤,海军的大炮就借用不上了! 但是东北军又不敢将主力部队抽离冀东地区,一旦他们将部队抽离而关东军又大举西进的时候,东北军到时候就会将整个冀东丢给日本人,甚至在热河的屁股上开一刀口子,日本可以从冀东直插热河,这样的话,热河怕是也丢定了。 张学良现在在热河拼凑出这十多万的部队怕也是不容易,热河汤玉麟的部队离心离德,义勇军部队缺人少枪,四十一军孙殿英部又是一只土匪武装,只有东北军的一部分主力部队,3。5万人,还不到热河现在总兵力的三分之一,又都集中在朝阳、建昌、凌源、平泉至承德的公路以南,这里必然会成为关东军的攻击重点,热河能撑多久,就看这只部队能撑多久了。 说实话,范杰对于东北军守热河并没有太大的期望,只要不至于突然崩溃就好。 “师座,第二师武器换装进行的如何了?”范杰突然问道了这个问题。 “已经进行到一半了,部队北调之前一定会换装完毕的。”对于第二师如今的处境,黄杰是最满意的。以前第二师的步枪大都是些苏制步枪,还有不少是汉阳造和老套筒,加上少量的德制1924式步枪,现在全部换成中正式步枪,可把黄杰高兴坏了。 第二师是第一支开始秘密换装的中央军部队,就是胡宗南的天下第一师都排在后面,让一向与第一师不对付的第二师开心不已,现在据上面传来的消息,等第二师换装完毕也轮不到第一师,而是由关麟征第二十五师先一步换装,这个消息可把黄杰高兴坏了。 第三四五章 偶遇 国民革命军第一师和第二师不对付,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1928年,北伐结束部队改编之后,刘峙和顾祝同分别接任了第一师和第二师师长的位置。这些年随着这两人在官位上你攀我升,不断竞争对立,第一师和第二师的关系也越发的紧张。 到了现在黄杰当了第二师的家,对于胡宗南这个当年的黄埔同学,这个“天下第一师”的师长,也越发的不满,胡宗南这些年仗着校长的宠幸,越来越有些飞扬跋扈,不把别的这些兄弟们放在眼里,有什么好的军火枪械,军需待遇,第一师总是想要第一个抢进嘴里,这两年随着越来越多的黄埔一期生坐上了师长的位子,对胡宗南不满的人也越来越多。 范杰在第二师待了多年,对于这种事情还是了解的十分清楚,对于黄杰的样样得意之情,范杰也没说什么,毕竟被胡宗南压了这么多年,现在难得出口气,开心一下也是应该了。 过了一会儿,范杰这才沉声说道:“师座,一般的情况下,张学良是不愿意让第二师北上的。但是真要到了必须要第二师北上的时候,局势恐怕已经到了一定的危险之境,也只有到了这个时候,张学良才会向南京请求派中央军北上支援,所以咱们第二师怕是要做好准备,一旦北上,怕是会立刻就投入到紧张的战斗当中,这段时间您回去之后,还是要加强部队的训练情况和战斗准备,最好是保证一接到命令就能立即北上,一到北平就要做好投入战斗的准备啊。” 听到范杰这么说,黄杰脸色沉重的点了点头,范杰说的这番话,跟他提了一个醒,现在部队的训练情况确实有些懈怠,一旦要拉上战场怕是不能够立刻便投身到战斗中去,这样的话,不对损失就大了。 “师座,我下午就走,这栋公寓就留给您在南京使用了,您有什么吩咐就直接找范恩,他会扮成我的模样留在这里,还请您帮忙遮掩一下!” 黄杰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情你放心,酆悌都跟我交代过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范杰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笑着说道:“师座,差不多十天左右我便可以回来,希望我能赶上校长给大家授勋的日子。” 黄杰拍了拍范杰的肩膀,笑着说道:“小子,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等你的。” 范杰低下头腼腆的笑了笑,他并没有看见酆悌和黄杰对视时,眼中透漏出的种种的担忧。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范杰便换了一身装束,悄然离开了自己的公寓,北上的火车出发时间在晚上六点多,所以范杰并没有急着赶往下关火车站,而是先去了自己在南京木材厂的基地。 范杰到的时候,范恩已经在等着他了。 南京木材厂自从范杰买下之后,便一刻不停的开始了改造,整个木材厂除了最前面用来办公,住人和招待的大楼之外,剩下的地方除了中央的空地和码头外,全部被改成了仓库! 而在这一座座仓库下面,都已经被掏空了,里面放着的都是范杰从欧美进口来的各种设备,枪械,还有少量的水雷,这里除了是重要的转运基地,还是范杰为将来的上海战事做准备的后备基地。 一二八战事让他明白,将来一旦中日全面开战,上海必然会成为日本人的第一目标,从现在开始做准备一点都不早。 在木材厂待了两个小时之后,范杰出现在了下关火车站里,在他南下之前,他就已经让人买下了一个包厢的票,整个包厢只有他一个人。 检票进站没有多久,范杰就进了一个人的包厢。按照他的预计明天早上他就会回到天津,到了天津,恰好能够够时间让换乘去奉天的火车,那边的票早就在范杰自己的身上了。 收拾好行李之后,范杰一个人躺了床上,静静的闭上了眼睛休息。 很快火车便在一阵阵“轰隆”声中出发了,过了长江之后,火车沿津浦线向西北而行,过了蚌埠之后,开始转北而行,北上徐州,然后便进了山东,到了济南的时候已经到了半夜时分。 范杰正闭着眼睛熟睡,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阵阵响动,范杰很快便被惊醒了,旋即他又准备闭上眼睛睡觉的时候,他自己的包厢门被敲响了,范杰心里阵阵不爽,起身披上衣服,打开厢门,大声的斥骂道:“干什么,干什么,还让人睡觉吗?” 范杰的话音刚落,一直手枪就抵在了他的下颚,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范杰的身前,眼神冷冷的看着范杰,“低点声,再嚷嚷就崩了你!” 范杰知道这个时候,根本就不是他低调的时候,他的头依旧高抬着,一脸的高傲,斜眼看了中年男子和他身后的两个黑衣人,不屑的说道:“就凭你们,别说我看不起你们,河南的韩复渠还没有胆子对我何某人做些什么。” 满脸横头的男子抵在范杰下颚的枪稍微向后缩了缩,但还是坚定的将枪口朝着他,范杰很警觉的察觉到了这一点,冷笑一声说道:“哦,不是韩复渠的人,现在敢在济南城这么干的人,除了韩复渠的人要么是日本人?” 范杰冷笑一声,看着不为所动的三人,低声说道:“我看你们也不像日本人,这么说,你们是南京那面的人了?” 满脸横肉的男子握枪的手紧了紧,枪口又向后退了几公分,范杰眼中的不屑之色越来越浓,冷声说道:“我看南京那方面,除了中央党部,宪兵司令部,也就剩下复兴社的人手了。” 范杰在说道复兴社的时候,他能够很明显的看出这三个人眼睛里的瞳孔,同时一缩,范杰的脸上在这一时刻露出了笑容,低声说道:“原来是复兴社的人手,我说呢,难怪敢这么嚣张!” 中年男子对着范杰的枪口终于收了回去,低下头,沉声问道:“阁下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凭你们也有资格问。哼!”范杰冷哼一声,继续说道:“也不怕告诉你们我姓何,来自贵州兴义的何绍阳。” 说完范杰拿出一张军政部的本子在三人面前晃了晃,说道:“要有事情,让你们的长官到军政部找我,现在我要休息,别他娘的打搅我,真是扰人清梦。” 说完,范杰“砰”的一声就关上了门,门外的三个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半天过后,满脸横肉的男子心有不甘想要伸手继续敲门,但是他的手马上便被旁边一名有些年轻的厚生给拉住了,只见他摇了摇头坚定说道:“算了!” “组长,这……”中年男子有所不解的问道。 年轻厚生摇了摇头,率先朝前面的包厢走去。他们两人或许不知道里面那人是谁,但是他毕业于黄埔军校,哪能猜不到里面那人的身份。 来自贵州兴义,又性何,又是绍字辈,甚至还是军政部的人,他那里还能猜不到里面这人就是何应钦的侄子呢。 何家的这些子侄,各个飞扬跋扈,传言他最疼爱的侄子何绍周更是浑身是刺,对谁都不买账,现在何绍周正在财政部税警总团担任第二团团长,那里更是权贵扎堆的地方,当然何家的人也不是惹不得的,但是他们现在还有要事,不能和何家的人在这里纠缠不清,年轻厚生心里这样对自己说道。 范杰关上门,靠在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等外面三个人的脚步声离开,范杰这才坐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半天之后,范杰才睁开眼睛,对着面前的空气问道:“怎么,真的打算在我这里待一晚上?” 范杰对面的床铺下突然传出来一个妩媚的女声:“哎哟,看公子您说的,好像我要对您行什么不轨之事似得。” “哼!”范杰冷哼一声,沉声说道:“没事了,就赶紧滚,少爷我还要休息呢!” 范杰的话音刚落,从他对面的床铺下钻出一个身穿白衣,身材妖娆的年轻妇女,她看了范杰一眼,低声说道:“那,少爷,那人家就先走了,你可不要舍不得哦!” “哼!”范杰低哼一声,背过身面对墙,之后便一声不发。 年轻妇女见范杰确实没有搭理她的意思,脸上有些不高兴,但是她一想自己还有事情,这个时候确实不好在这里继续耽搁,便转身打开门出去了,出去的时候,还狠狠的摔了一下门。 第三四六章 迁移令 范杰等年轻妇女离开之后,这才转过身来,起身去重新关好门。然后才回到床上,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内心十分疑惑:怎么是她? 刚才的那名女子,范杰其实是认识的,但是对方很明显没有认出他。那名女子就是范杰以前在哈尔滨和奉天遇到的商会会长姚锡九的四姨太——王淑芳。 可是她这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范杰记得自己曾经交代过,让复兴社的人控制住姚锡九,这样他们在哈尔滨就多了一个支点。因为范杰和姚锡九朝过面,而且山东也不是他自己的地盘,所以范杰便将事情交代给了复兴社方面处理,但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说实话,范杰确实有些不解,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不是他出手的时机。本来他是不想管的,但没想到别人还是找到了他的包厢,范杰不可能让别人搜查他的包厢的,一旦找了王淑芳,这个时候必然会给他自己带来麻烦,所以他才用准备好的假身份,将外面的两人唬走。 何绍阳这个身份,是范杰提前便安排下的,在军政部的档案里确实有这么个人,而且确实是贵州兴义人,至于这个人和何应钦到底有没有关系,这就没人知道了,因为这个人从来没有在军政部里面露面过。 范杰看了看表,现在在夜里三点多,外面夜色迷蒙,火车在黑夜里疾驰,车厢里也越发的有些冷意了,毕竟这个时候已经是开始入九了,天气越发的冷了起了。 这边包厢还好一些,送过来的暖气还有一些热乎劲,但是硬座那边怕是要冷透了,好在那边人多,还可以缓解一下,熬到明天早上。 火车抵达天津的时候,天色刚刚开始发亮,范杰拿着行李下了火车之后,并没有出站台,而是直接就在月台上等着,从北平出发的火车很快就会来到,一会范杰直接上车便可以了。 就在范杰等着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范杰身边走过,两人只是相互对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范杰顺手将一张纸条塞到了对方的手里,然后依旧一副若无其事等车的模样。 火车很快就便从北平驶了过来,范杰照样是检票之后,进入自己买下的包厢,范杰将行李收拾好之后,便坐在窗口,看着外面。 火车站房屋的阴影下面,一个人影站在那里,见范杰看了过来,他点了点头,范杰这才收回了视线。等火车出发之后,人影才从阴影里面走了出来,这个人真是小柳。 他捏了捏范杰递给他的纸条,打开看了一眼,牢牢的记下里面的内容,便将纸条撕碎,放进嘴里咽了下去,这才戴上手里的帽子朝站外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大亮,火车上,范杰在自己的包厢稍微坐了一会,便起身去餐车吃过早餐之后,才重新返回到自己的包厢。 火车沿着北宁铁路一直向东行,这一路上,范杰总能从车窗外看见不断沿着铁路线进行布置的东北军士兵,越往东走,士兵出现的越频繁。 火车是在中午时候抵达山海关的,山海关的气氛已经是十分紧张了,此时山海关外上千名关东军士兵正在修建战壕,构筑防御工事,而在他们不远处还有几辆坦克在不停的活动着,还有在范杰看不见的山海关南老龙头海面上,还有两艘炮舰在不停的游弋着。 此刻的山海关里面普通的老百姓已经不多见了,早在数天之前,东北军临永司令部就已经下达了迁移令,强制迁移,东北军已经在秦皇岛为这里的老百姓准备了新的房屋和生活用品供他们暂时居住。 现在山海关的情势普通人还是还是看的出来的,战火已经不可避免,早在迁移令下来之前,在平津各地有亲朋可投的人早就已经收拾行李细软离开了,剩下的普通老百姓实在是没有地方可去,才不得不停留下来。 前段时间在平津传的沸沸扬扬的平顶山事件已经将山海关的老百姓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个时候迁移令下来,不少老百姓就动了心,等有迁移过去的人回来一宣传那边的条件确实还可以,所以大批的迁移便开始了。 秦皇岛距离山海关只有20公里的路程,东北军还宣布等战事一结束,老百姓在山海关的房屋将重新奉还,这样老百姓心里最后一个疙瘩也解除了。 当然此时的山海关内还有少数人是不愿意迁移的,比如说在山海关内的日韩侨民,还有少数已经投稿了日本人的汉奸。 此时,六二六团一营营长正坐在山海关最大的商家张府的客厅里,整个张府已经十分的平静,没有任何准备迁移的迹象。 坐在安德馨对面的正是张府的大少爷张荃,张家与东北军还是有些关系的,所以安德馨也不好是狠手,不然的话,像别的几家不肯迁移的人家,就已经被强制迁移了,为首的家主还被关进了秦皇岛的监狱里面,正在审问他们是否是日本人有所勾结。 张荃平静的喝着茶,抬头看了眼安德馨,十分淡然的说道:“安营长,我们张家是不可能迁到秦皇岛,张家在山海关有着太多的产业,一旦张家撤离山海关,产业拿不回来怎么办?” 安德馨看了张荃一眼,反问道:“依照张家的权势,还会怕自己的产业拿不回来,我看张家是打算投降日本人做顺民吧?” 安德馨并没有张荃纠缠什么,一句话就点出了张荃内心最大的想法,别以为安德馨不清楚,张家在奉天已经有亲戚在辽宁省政府任职,一旦山海关落入日本人的手里,凭着张家的关系完全可以在日本人之间周旋,依现在的情况而言,张家说不定靠着日本人还能有大发展。 而东北军一旦守住了山海关,张家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张家的东西依旧是张家的,就算是在战火中有些损伤,也可以找东北军索赔。 但是张家一旦撤离山海关就不一样了,秦皇岛那边的条件暂且不说,山海关一旦落入日本人手里,张家能不能再拿回自己的产业还说定,说不好还会被别人趁机侵吞,所以张荃是不愿意撤入秦皇岛的。 说实话,要不是张府在山海关城所在的位置有些特殊,正对着东门的缺口,团长石世安下了死命令,必须要让张府撤出来,否则安德馨才不愿意管张家的死活。 “安营长,你话这么说就不对了,要是你们这些军人能够守得住山海关,守得住东三省,我们这些人用得着流离失所,四处迁移吗?”张荃满脸的不高兴。 听到张荃这么说,安德馨的脸色有些暗淡,语气也柔和了起来,“大少爷,你要明白,战事一开,日本人的各种炮火就会落入山海关城内,落入张府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大少爷,你不妨为家人想一想,万一遭遇炮火,家中必然会有死伤,不论伤到家中哪一个都不是一件好事,大少爷,你何妨暂时出去躲一躲?” 尽管安德馨如此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但是张荃的神色依旧不为所动,他冷言道:“这件事情就不劳安营长操心了,我们张家对于这类事件早有准备,家中早就挖好了地道,等战火以来,我们就会立刻躲进去。” 张荃的解释安德馨并没有听进去,他注意到张荃话语中的两个字,“地道?张家在府中挖了地道?” “很奇怪吗?”张荃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张家扎根在山海关已经有二十多年了,家中早就有一些藏东西用的地窖,这个时候用来藏人躲避战火,又有什么不可?” 安德馨的眼睛眯了起来,张荃企图用地窖两个字来混淆视听的做法并没有奏效,安德馨脑中不停的思考张家这个时候在家中挖掘地道想做什么,想要帮东北军吗,不对,山海关是自己来守,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他,既然不是在帮东北军,那就是…… 想到这里安德馨顿时站了起来,他眼睛里似乎散着冷光一般的看着张荃,不带一丝表情的说道:“大少爷,张府必须在两日之内迁出山海关,这是最后的通牒。倒是张府若是还不可迁移,大少爷,您和您的几位兄弟都将以‘间谍’之嫌被抓进大牢,整个张府将被强制迁移。好了,话不多少,在下告辞了。”话音落地,安德馨便站起来一抱拳大步向外走去。 第三四七章 应对 “安营长,安营长!”张荃快步想要跟上安德馨,但是安德馨越走越快根本就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出了张府,安德馨对司机说道:“走,去团部!” 安德馨的司机很快便发动车子向山海关六二六团的团部驶去,张荃站在张府大门之下冷眼看着安德馨离开,这才转身回到客厅。 客厅里面,此时坐在最中间主位的是一名头发灰白、身着唐装的老人,老人住着拐杖,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在老人右边下首是两名男子,年纪稍微大一些的是张荃的二弟张荟,坐在张荟身边的是张荃的三弟张荫。 张荃刚走进来,张荟就有些急不可耐的问道:“大哥,情况怎么样,难道东北军真得敢将咱们强行迁走不成。” 张荟的话音刚落,张荃还没说话,张荫反倒先开了口:“二哥,暂时迁到秦皇岛又有什么不可以,反正战后咱们还可以再回来。” “老三,你懂什么,咱们真要走了,怕是没那么容易再回来了!”张荃骂了弟弟一句,抬头看向坐在上面的老人,“爸,我看咱们家要是不做点什么,怕是真的要被强行迁走了,您看?” 坐在上面的老人正在张家目前的家族张恪,张恪出身于辽宁省海城县驾掌寺乡马家房村,和张作霖是同村,双方虽然没有什么亲戚关系,但是毕竟是同村同宗,有些时候还是能和张作霖说上话的。 但是自从张作霖出事之后,张恪和张学良基本上就没有了往来,除了张作霖的葬礼上,张恪代表村中老人见过张学良,说过几句话之后,张恪便再没有与帅府有过什么交集。 但是虽然如此,但是张恪在山海关依旧是风光无限,每当大帅府有什么喜事,张恪依旧会派人送上一份厚礼,虽然见不上人,但是关系还是维持了下来, 所以在地方上,当地军政两方面都要给张府一些面子。久而久之,张家到越发的自大起来,但是张恪年纪虽然大了些,但是眼光还是有一些的,他看了张荃一眼,开口问道:“老大,你为什么非要留下来,你跟我说实话。” 张荃愣了一下,没想到老父亲这个时候问出了这么一句话,他看了弟弟张荟一眼,张荟脸上挤出一些难看的笑容,张荃收回目光对老父亲说道:“好吧,爹,我跟您说实话!现在山海关外日本人已经集结了大量的铁甲车,坦克和舰队,还有数不清的飞机大炮。爹,依我看,山海关守不住的,而且这么些日子下来,东北军根本就没有增援山海关的意思,凭借着山海关的这一个团,怎么可能守得住山海关!” 张恪看着老大一脸的苦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当然知道此刻离开山海关意味着什么,家中的产业十有九成便拿不回来了,除非他们愿意在战后重新回到山海关在日本人的阴影下过活,可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在一开始便离开山海关呢? 张恪犹豫了,他大半生的家业都在山海关,让他丢下所有的产业去秦皇岛,他是真的舍不得,但是让他给日本人卑躬屈膝,张恪心里也是一阵不爽,他倔强了一辈子,连张作霖跟前他都没有弯过腰,又岂会看的上什么小日本,不然凭他和张作霖的关系,在东北军谋个一官半职根本就不是问题,又怎么会半辈子待在山海关。 张恪看了大儿子张荃一眼,张荃自小被张恪好好培养,长大以后,更是被送到日本去留学,张荃也没有让张恪失望,在日经大学张荃更是公认的高材生。 回国后,张恪本来是想让张荃去辽宁省政府任职的,但是张荃根本就不愿意,只想一意经商,这几年张家的产业飞速发展,在北平,天津,秦皇岛各地都有自己的产业,张家更是做起了水路运输生意,张荃凭借着自己在日本的一些老关系,在中日两国之间搞起了运输,弄的是风生水起。 张荃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张恪是知道的,张家到最后肯定是要交给老大的,既然他不愿意离开,那就不离开吧,起码投靠了日本人,将来自己死了,还有机会埋入祖坟。 张恪又看了二儿子一眼,摇了摇头,这是个不成器的家伙,小时候学业不上进倒也罢了,后来自己安排他去参军,但是这小子在部队里待了没几天就跑了回来,让自己在几位老友面前很是没有面子。 张恪的目光落在了三儿子张荫的身上,张荫现在在燕京大学读书,是张家除了张荃之外的又一个高材生,张恪对他抱有很大的期望,要不是现在山海关局势紧张,加上前些日子突然出现的那些个传单,张荫也不会因为担心家里而从北平返回。 张恪看着老三,眼睛突然冒了一丝精光,但是很快他就将这一丝精光收了回来。张恪咳嗽了两声,不动声色对着张荃问道:“老大,两天后安德馨再来,你打算怎么应对,难道真的要让人家将咱们都关到监狱里不成吗?” 张荃也在担心这个问题,最近几天的迹象表示,东北军在这个时候是下了得狠心的。山海关城内的大户并不只张家一家,另外几家在省政府都各有靠山,但是几家的话事人东北军还是说抓就抓了,最后逼得这几家人不得不迁往秦皇岛。 张荃思考半天对着老父说道:“爹,您看是不是您写上一封信,让人带去北平去找少帅,让少帅帮下忙,说个情,咱们家不是就不用搬了吗?” 张恪慢慢的点点头,说道:“不错,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这样吧,老三,北平的地头你熟,我这就写封信,写完之后,你立刻便拿着信赶往北平,直接去帅府找少帅,千万不要耽搁。老大,你现在就去安排车,我写完信,你就立刻让人开车送老三去北平,老三,你跟我来!我还有些话要交代,帅府那边的一些情况,你也需要了解。” 张荫有些懵的看了大哥一眼,见大哥点了点头,这才跟着父亲走向书房。客厅里只剩下张荃和弟弟张荟,张荃看了张荟一眼,摇了摇头,迈步朝外走去。 说实话,其实这个时候去北平最适合的人是张荃,但是张荃在这个时候是不愿意也不能离开山海关的。至于张荟,别说是张恪,就是张荃都信不过他。不过张荃并没有看见张荟在他背过身时,眼神中流露出的一丝不满。 书房里,张恪很快便写好信,然后将信封封好,这才顺手交给张荫,之后张恪又给张荫说了几句帅府一些重要人物的个人喜好和性格特点,这些都将在张荫到达北平之后派上用场。 这些话说完,屋子内陷入了一阵沉静。此时,只见张恪弯下腰从书房的地板里撬起一块地板砖,然后从下面的保险箱里取出所有的东西放在一个黑色匣子里面交给张荫。 张荫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张恪交给他的不仅有金条,还有几张银行汇票,和张家在北平一套公寓的地契和房契,甚至还有张家在平津两地产业的证明。 “爹!!!”张荫一脸迷茫的捧着上了锁的黑色匣子,看着自己的老爹。 张恪做完这一切,整个人也突然颓了下来,张恪靠在椅背上,对着张荫说道:“老三,这回去了北平之后,就不要再回来了。一切等到战事结束之后再说。你去了帅府之后,将信交给里面的人之后,就带着东西回到公寓去。一旦山海关这边出了什么事情,家里在北平和天津的产业,就全部由你来掌管。” 张恪看着张荫一脸不解甚至有些难过的神色,站起来揉了揉他的头发,笑着说道:“傻儿子,爹不过是在做个后手而已,也有可能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爹今天就叫你一句话,鸡蛋永远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面,明白吗?” 将张荫的脸色终于有些缓解过来,但依旧很严肃的点了点头。 张恪笑了笑说道:“这才对嘛!老三,一会儿你出去的时候,前往记得别给你大哥看见,什么话也别说,直接往外走,爹跟你说的这些事情一个人记住就行了,免得出什么岔子!” “嗯!”张荫终于点了点头,抬脚往门外走,刚走两步,张荫又重新走了回来,在张恪一脸诧异的目光中,张荫“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一言不发的往外走,手里紧紧抱着那个黑色匣子,书房只留下一脸惊讶的张恪! 第三四九章 逆子 张荫在大帅府这一天里至始至终都没有见到张学良,却被那名自称是大帅贴身警卫的年轻人请在一间偏厅里喝了一天的茶。 张荫虽然心里急,但是对今天的这一幕却是早有准备,他老爹之所以让他带大量钱财地契来北平,就是猜到张学良可能什么都不管,而一旦出事,便让他留在北平,等候消息。 然而张荫却悄悄的观察到,那名年轻警卫和张禄似乎互相认识,张禄连续在他身上塞了五根小黄鱼,那名年轻警卫朝后院也是去了好几回,但是张学良依旧没有见几人的意向。然而最后不知道是什么起了作用,那名警卫将张恪写给张学良的亲笔信要了过去,这一回他再进去之后,许久也没有出来。 两人在大帅府一直等到天黑,等到用过晚饭之后,那名警卫才再次出现,他没有和张荫说话,只是和张禄嘀咕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 “怎么样,禄叔?”张荫的脸上一脸的焦急。 张禄强行在脸上挤出了一点笑容,拉着张荫的手,对张荫说道:“三少爷,咱们还是先回去吧,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 张荫默默的点了点头,跟在张禄身后离开了大帅府,此时张阿水依旧在帅府门外等候着,见两人出来,刚要开口问些什么,却被张禄瞪了一眼,低声喝道:“还不赶紧开车。” 张阿水打了一个激灵,赶紧脚踩油门,车子迅速朝张家的货贸公司驶去。 这一路上,张荫和张禄都没有开口,两个人的心里各自有自己的别样心思。直到回到公司后面的院子里,三个人重新坐在一起,张禄这才仔细的给两人解释了一番。 原来这些年张荃虽然同张学良没有见过面,但是不知为何却是和张学良手下的一些警卫相熟了起来,而且关系似乎极好,今天去帅府见到的那位警卫,就是其中之一,那人同样是张学良的贴身警卫之一。 本来按照张禄之前的设想,有那名警卫的帮忙,张学良至少应该见一下来自老家的老乡,然后张荫张禄再痛哭流涕的叙述山海关驻军的蛮横无理、粗鲁***最好是张学良一怒之下下令将山海关第六二六团团长免职,当然哪怕是将负责迁移工作的安德馨免职也好。 但是今天的一切根本就没有按照预设的剧本走,张学良根本就连面也没露,相熟的那名警卫使尽所有办法才将张恪的亲笔信送了进去,也不知道张学良看过没有。 张荫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今天的这一切都说明了大哥对于这些事情早有谋划,张恪怕也是看出来这一点,所以才会对他另有交代。 张禄说完之后,看了张荫和张阿水一眼,低声说道:“三少爷,为今之计还是先尽快通知山海关那方面,让老爷和大少爷有所准备!” 张荫点头应承了下来,但是具体的事情,他还是交给了张禄和张阿水去办,他早就看出两个人之间有某些联系,虽然一个大管家的人,一个是二管家,但是他们都是大哥的人。 张禄和张阿水对视一眼之后,便从张荫的房间退了出去,商量着给山海关发报去了。 第二天,张荫没有待在自家的货贸公司,而是找借口回了燕京大学一趟,悄悄将自己放在熟识的那些东西重新处理了一遍,然后才过来公司这边听消息。 此刻在山海关,张府大门口,一辆卡车拉来了一个排的士兵,将张府上下团团围死。 张恪很快就收到消息赶了出来,他在二儿子张荟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出来张府大门,此刻出现在张家大门外的正是一营长安德馨。 安德馨给张恪敬了一个军礼,对于这个老人,安德馨还是有三分顾忌的,他开口问道:“张老先生,不知道贵府考虑的怎么样了,是否要迁往山海关?” 安德馨的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张恪的身上,不仅是东北军将士,就是张家自己人也希望自家不要与这些当兵的泥腿子发生冲突。 张恪回头看了一眼,他的眼中依旧没有找到老大的身影,只好颓然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安营长,我们迁!我们张家迁!” 说完这句话,张恪整个人都像是老了许多岁一般。 安德馨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但很快就收敛了回去,他冷着脸对张恪说道:“张老先生,时间不等人,上面已经给我下了死命令,张府在今天一定要迁离山海关,我们这个排,还有这辆卡车都是过来帮忙的,希望今天一切顺利。嘿嘿,至于以后的事情,还是等战争结束之后,张老先生亲自到北平去跟大帅去说吧。” 张恪点了点头,控制住依旧有些颤抖的身子,安德馨话里的意思他懂,张府今天是愿意迁也得迁,不愿意迁也得迁。 昨天夜里张恪得到北平传回来消息之后,就明白今天必然是这么一个结局,在日本人大兵压境的关键时刻,张学良又岂会为了一介乡亲而置抗日大局于不顾,今天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张恪,就是张学良他丈母娘家,改迁也得迁。 张恪低下抬了一辈子的头,低声说道:“安营长,还请给老朽一点时间,让老朽做下安排!” 安德馨点了点头,对于张恪愿意配合,他是再满意不过了,虽然现在看起来他这么硬气,但是一旦战后张恪开始在张学良那边哭诉起来,张学良恻心一动,到时候倒霉的就轮到他安德馨了,所以这个时候,能不发生冲突还是尽量不要发生冲突的好。 张恪回到府中之后,叫来了府里的大管家张福,此时的张恪已经没有了在府门口时的那股老朽感,张恪冷冷的看着张福,咬牙切齿的问道:“还是没有找到那个逆子吗?” 张福的脖子不自禁的缩了缩,小心的低声说道:“是的,老爷,还没有找到大少爷!” “这个逆子!”张恪狠狠的跺了跺拐杖,昨天夜里北平的消息传来,张恪拉着张荃、张荟商量了一夜,最后还是决定先前往秦皇岛看看局势,张家在秦皇岛还有一套宅子,虽然比不上山海关的这套老宅,但是住下所有的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谁成想,早上起来,张荃已经不见了身影,同样不见的还有张府在山海关所有产业的股权证明,也就是说,从这一刻起,张家在山海关的所有产业都落到了张荃的手里。 不仅如此,这些年掌握在张荃手里的大部分黄金和银票都不见了踪影,好在张荃还算是有点孝心,张府在北平天津秦皇岛的产业证明都给张恪留了下来,还留下了不少的黄金和银票供张恪养老所用,不然张恪真要突然立刻山海关,怕是连一家老小都养不活。 “告诉各房,所有的金银首饰,珠宝瓷器,古董字画通通给我包起来带走,还有家里值钱的家具装饰都给我搬走!”张恪狠狠的拿着拐杖在地上跺了跺,眼睛里发出像狼一样的绿光,瞪着张福,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不要给那个逆子留下任何值钱的东西。” “是,老爷,是,老爷!”张福一边应承一边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差点一个趔趄将一个值钱的瓷瓶碰倒再低,张福看了张恪眼神中流露出阵阵恨意,扶好瓷瓶之后,张福很快便退了出来。 然而没有多过久,张福的身边就出现了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头,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死死的跟在了张福的身边。 等夜色降临,安德馨一脸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张府,他实在没有想到张恪竟然将张府搬成了这样一副样子。他已经让人看过了,张府里面稍微值点钱的东西都被搬走了,连府门上的由名家书写的牌匾都不见了踪影。 安德馨摇了摇头,这样也好,那他下一步做点什么也更安心了,安德馨一挥手,后面的团直属工兵排便涌进了张府,开始动工改造了起来。 这一天距离山海关开战只有五天的时间。 此刻的范杰却已经出现在了旅顺港码头的旅馆里面,和他在一起的除了渡边云子之外,还有横田一郎和陈兴陈龙三人。他们是今天下午抵达旅顺的,明天早上,他们就将乘坐邮轮前往日本。这一夜,范杰在旅馆的窗台上遥望着西方的天空,此刻繁星璀璨! 第三五零章 旅途 第二天一大早,范杰便带着云子等人来到了旅顺港码头,几人看到一艘邮轮停在了码头边,此时已经有许多乘客在陆续登船,他们几人同样也将登上了这艘前往日本神户的邮轮。 横田一郎是坐惯了这种邮轮的,他笑了笑对范杰等人说道:“请吧,村上君,这一趟还是托了你的福,不然我也不可能在新年的时候回到了日本。” “横田君,客气了,请!”范杰伸了伸手,示意横田一郎先行。横田一郎笑了笑,径直检票登上了邮轮,范杰扶着云子跟在后面,陈兴和陈龙则带着行李走在最后。 订票这件事情是完全由横田一郎代办的,所以由横田一郎带着几个人一直来到了客房内。 范杰打量了一下这间客房,标准的双人间,软床,带有一个狭小的卫生间。这样的标准,自然是不能和国际酒店的客房相比,但已经算是这艘邮轮的标准客房了。 他们一共定了四间这样的客房,范杰和横田一郎的房间靠里一些,陈龙和陈兴两个人的房间最靠外,而云子则是一个人住在中间的客房内,紧挨这范杰的房间。。 横田一郎环视了房间一样,笑了笑,对范杰说道:“村上君,我先回我那边去了,一会开船之后,我再过来,到时候咱们可以好好的喝上一杯。” “好的,横田君!”范杰点点头应了下来,他稍微收拾了一下东西之后,便去了陈龙和陈兴的房间,三个人相互对视一下,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各自的意思都已经在其中了。 从陈兴两人这边出来,范杰走了几步来到云子的房前,轻轻的敲响了房门。 很快云子便过来打开了房门,范杰低声问道:“云子,你还适应吧?” “嗯,还好!”云子一边说,一边让开位置让范杰进屋,几乎是和自己房间同样的布局,不过在空余的一张船上正放着云子自己的行李,行李箱正打开着,里面放着云子的睡衣和内衣。 云子这才发现这些尴尬的东西,她红着脸上前一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先合上了行李箱,同时挡住了范杰的视线,然后才转过身有些不好意思的喃喃低语道:“村上君!” 范杰脸上露出微笑,他没有说什么,上前两步抱住云子柔软的身子。半天之后,范杰才在云子额头上亲了一口气,低声说道:“云子,你这边先收拾,我一会儿再过来,好不好?” “嗯!”云子抬头看了范杰一眼,顺从的点了点头,然后范杰才转身离开。云子站着看着范杰离开,这才上前关上房门,然后又走回到自己的床边。 看着对面床上一塌糊涂的行李,红晕再次涌上了她的脸颊,想起范杰之前的拥抱,云子不由自主的想到:不知道为什么,有村上君在的日子好安心喏! 然后云子红着脸将整个头部都埋在了被子下面。 范杰回到自己房间后,开始收拾起了自己行李,其实他真正需要的东西都在他的胸前空间,各种物资枪械、化妆用品都在里面,外面的行李箱,不过是做个样子而已! 邮轮在一声嘹亮的汽笛声响后,缓缓离开了上海码头,码头上许多人在挥手告别。范杰此时正同云子一起站在甲板上,不知道为什么,范杰十分开心朝码头上挥了挥手。 “村上君,下面码头上有你认识的人吗?”云子站在范杰身边一脸不解的问道。 范杰笑着弄乱了云子的头发,低声说道:“云子,你不觉得这样好玩吗?” “好玩?”云子一脸的迷糊之色,说实话范杰说的什么,她根本就不懂啊! “村上君有一颗赤子之心啊!”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两人背后传了过来,云子掉头一看,走过来的正是横田一郎,她低声问道:“横田叔叔,赤子之心是什么意思?” 横田一郎看了眼正站在一旁对他点头的范杰,然后才转过身对着云子说道:“云子,有一颗赤子之心的人在任何时候都能比别人更快乐!” 云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偷偷看了范杰一眼,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突然一红,低下了头,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横田一郎没有关心云子在想什么,他迈步走到范杰身边,低声问道:“村上君,你现在在想什么呢?” 范杰看了横田一郎一眼,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横田君,我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回国内呢,不知道这一年国内的情况有没有什么改善?” “应该比去年好吧,占领满洲这一年以来,帝国虽然在满洲投入了不少,但是帝国在满洲索取的更多,加上这一年来金融危机的影响正在消退,国内的情况按说应该是好转了许多。”横田一郎的话中没有任何的隐晦。 范杰斜眼看了横田一眼,低声说道:“横田君,等咱们回到国内看一看就知道了。” 横田一郎跟着点了点头,横田一郎的消息渠道比范杰要丰富到不知道多少倍,许多从国内传过来的数据都显示,这一年日本国内的各个方面都在改善,所以横田一郎刚才说话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着一定的信心的。 但是他没有看到背身身,面对大海的范杰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没错,这一年下来,关东军确实从满洲掠夺了大量的物资,粮食、煤矿、木材等等,然而这些东西除了一大部分要供济关东军消耗之外,剩下了东西里面又有一大部分通过各种手段落入了日本国内的大贵族、大财阀的手里。 范杰相信日本国内长期高涨的物价或许低了下来,但是中国有句话叫做“谷贱伤农”,日本这种通过国外物资向国内输血的手段,必然会使日本国内普通老百姓的生活更加的困苦。 这一点,范杰坚信不疑! 在甲板上吹了一阵海风之后,远处,西方的陆地渐渐的剩下一条地平线,不久之后整个天地之间只剩下一片汪洋。 范杰也似乎有些看腻一成不变单调乏味的海洋,转身带着云子回到了船仓! 这个时候,横田一郎没有再来打搅范杰,他自己不知道到哪里去逛去了,说不定在什么地方又碰到了熟人。 范杰一边喝着茶,一边抱着云子,玩弄着她的手指,然后在她耳边低声说着情话,时间就这样慢慢在不知不觉间的溜走了! 第二天范杰一觉醒来,他们已经到了朝鲜济州岛,在济州岛补充了一下油料和物资之后,邮轮便再次出发了,再过一天他们就会抵达日本。 范杰他们甲板上下来的时候,正好一起去吃早餐,这是范杰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横田一郎,对着他一副挤眉弄眼滑稽的样子,而在范杰的身后,云子的脸色马上就变红。 昨天晚上云子在范杰的房间待到夜深才离开,两人也没做什么,范杰一直在创作自己的作品。似乎是到了海上之后,范杰的思路被打开了,范杰在云子的伺候下,将自己的长篇小说《海边的卡夫卡》写到了结尾部分,相信用不了多久,在芥川奖获得者揭晓之前,范杰应该就能完成这部作品,这对他夺取芥川奖有着很大的帮助。 横田一郎很明显是误会了范杰和云子才做些什么,只是到了夜深十分,突然碰巧看见云子从范杰的房间里面出来,也不能怪横田一郎胡思乱想。 在海上,你或许会觉得时间过的很快,或许一觉醒来,你就已经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当然也或许也会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因为大多数时间人在总是在海上带着的,海面上一成不变的景色,总是会让人产生一些错觉。 然而当地面再次出现在人们眼前的时候,哪怕只是零星的岛屿也会让人感到很兴奋,尤其是云子,虽然她也是坐惯了船,但此刻的她依旧十分的兴奋。 远处海平面出现的小岛正是日本的小植贺町,过了小植贺町不远就应该是日本著名的大港,佐世保军港。佐世保军港位于日本九州岛西北岸,是日本海军的三大军港之一,这里驻扎着日本大量的海军舰队,是日本眺望中国的桥头堡。 范杰的心里十分的沉重,中国的海军现在还远远无法与日本相比,战斗了就更不用说了。 用不了多久,范杰将第一次踏上日本的领土,然而此刻他的内心却是十分的平静。 第三五一章 千秋 这一天的中午,范杰乘坐的这趟游轮终于抵达日本神户港。 范杰一行人收拾行李在神户港下了邮轮,毕竟名义上村上春树的家离这里并不远,虽然时间有限,但是在这里待上一夜也不是多麻烦的事情,真要是不回去,反而容易引起别人怀疑。 神户港是东亚地区的最大港,也是日本的第一贸易大港。在范杰曾经去过的一些港口当中,只有上海港能够与神户港勉强媲美,然而也要稍逊一筹。 神户港水域宽阔,岸线长漫长,呈扇形海面。在港口西、北都有山脉围绕,阻挡了春秋盛行的西北强风,即使到了冬季,这里的天气依旧有些温暖,比在海上的时候要好上太多了。 范杰一边给云子和横田一郎介绍神户港的情况,一边将视线望向了远处,见陈兴一边往回走,一边朝他点点头,范杰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等到陈兴走过来在他耳边嘀咕了一阵之后,范杰才点了点头,笑着对横田一郎和云子说道:“横田君,云子,你们今天晚上是就住在神户呢,还是跟我去家里住,我家虽然不大,但是住下你们两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说话的时候,范杰的注意力全在云子身上,横田一郎偷偷看了云子一眼,只见云子一脸的羞红,横田一脸偷笑一声,这才抬起头对范杰说道:“那就麻烦村上君!” “不用客气,横田君,请跟我来!”范杰一伸手,带着横田一郎和云子向港口外面走去。走出不远,范杰就陈龙和一个有些熟悉的男子站在一辆汽车跟前。 范杰走到那名男子跟前,低声问道:“曲波,今天怎么是你过来了,付全呢?” “少爷,全哥现在家里那边做安排了,你放心,没有任何问题!”曲波压低声音说道。 曲波和付全和陈龙一样都是台湾高山族人,前段时间被范杰派到了日本替他这趟赴日铺路。 范杰转身朝后面走过来的横田一郎说道:“横田君,请上车吧,这里到家里还要一个小时!” 横田一郎点点头,钻进了汽车,云子跟在横田一郎身后进了车子,范杰松了一口气,朝陈兴使了一个眼色,陈兴点了点头,消失在了人群当中。 范杰和陈龙先后上了车,然后曲波才发动车子一溜烟的朝前方驶去。 神户位于日本本州岛西南部,大阪湾的北岸,是兵库县的首府,而村上春树的家也就在兵库县,不过并不是在神户,而是在西宫市的夙川,村上春树的父亲村上千秋是西宫市立香栌园小学的国语教师,他的母亲村上美幸是一名家庭妇女,平时待在家里,哪里也不去。 等一行人抵达夙川村上家的时候,陈兴不知何时已经提前赶了回来,范杰下车之后朝陈兴看去,陈兴微微点了点头,范杰的心这才放进了肚子里。 范杰带着横田一郎刚一进门,一个五十多岁面相儒雅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过来,范杰赶紧停住脚步,低下身,深鞠一躬,声音有些哽咽道:“父亲,春树回来了!” 中年男子村上千秋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资料他已经看了许多遍,事先在脑海中过滤了几遍,但事到临头,他还是有些紧张,赶紧上前一步扶起范杰,低声说道:“回来就好!” 横田一郎当然看得出村上千秋有些紧张,但他以为这是父子长久不见的激动之情,所以对这一幕也没有在意,而云子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什么也没注意。 范杰站起身,在眼睛上摸了摸,这才转过身对着横田一郎和云子介绍道:“父亲,这位是新京《满洲日报》社的社长横田一郎先生,这位是他的秘书渡边云子小姐。横田先生,云子,这位是我的父亲村上千秋。” 范杰介绍完,横田一郎赶紧伸出手去握住了村上千秋的手,躬身说道:“村上先生,您好!” 村上千秋点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精光,躬身道:“横田先生,您好!” 说完,村上千秋有转头看向了云子,眼中含着一股深意,微微躬身说道:“云子小姐,你好。春树在他给家里的来信中多次提到了你。” 云子的脸色有些发红,娇嗔的看了范杰一眼,这才赶紧躬身行礼道:“见过村上伯父!” 村上千秋对两人说道:“两位,请吧,家里已经给二位准备好了房间,我这就让下人带两位过去!” 村上千秋朝不远处招了招手,陈兴很快便走了过来,带着两人朝后院走去。 此时时间已近傍晚,范杰见陈兴将两人带走,这才对村上千秋点了点头,一起朝书房行去。 等到了书房的时候,里面一名眼角有些皱纹的中年妇女已近等在了里面,范杰小心的关好门,而在门外付全已经在守着了。 书房里面,三人相互对视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一会儿,范杰这才开口说道:“父亲,母亲,快请坐!” 村上千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范上校,还请不要这么说,这里又没有外人。”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这才接着说道:“我叫萧秋,这是我的妻子刘芳。相信我的资料您也看过,我在民国元年奉中山先生之命来到日本潜伏的,唉,这一下子就过去了二十多年。” 范杰点点头,对于两人的境遇也是十分的钦佩的。其实孙中山很早就察觉到了日本对中国的野心和企图,但是他在革命之初又不得不多方仰仗日本人的势力,但是在中华民国成立之后,孙中山便已经开始着手对付日本人。 萧秋只是孙中山埋在日本的棋子之一,在日本各地像他这样的棋子并不少,但到底有多少,就没有知道了,老蒋手里也只是掌握了其中的一部分,汪精卫手里肯定也有,但这些事情他们是绝对不会对外说的。哪怕是他们投靠了日本人,手里的这些人依旧是一份很重要的底牌。 老蒋虽然手里有这么一批人,但是他并没有亲自掌握的,而酆悌就是老蒋点名负责这些事情的人,范杰因为村上春树的事情需要,所以在7月份定下要北上之后,范杰便让酆悌着手开始安排了。 很快,萧秋便带着妻子来到了西宫市的夙川,在这里买下来一整套院落,而萧秋也以村上千秋的名字应聘上了西宫市立香栌园小学的国语教师。 小半年下来,村上家与附近的人家慢慢的都熟悉起来。在外人眼里,大家都知道村上家是从京都搬过来的,本来他们家的日子过得很紧张,但是很幸运的是他们出国留学的儿子成了大文学家,挣上了大钱,所以他们家人就从京都搬到了西宫市,这个安静的城市来养老。 村上家的人并不多,除了村上千秋夫妇,两个下人村上付全、村上曲波之外,还有一个新近招来的女侍,现在正在厨房准备晚餐。 名义上村上家的儿子村上春树则带着另外两个下人一直带着中国,加上村上家迁移到西宫市夙川的时间并不长,甚至这套院子都是新近买下了,所以附近的居民对村上家的这些人并不是太熟悉。 当然这也是萧秋故意营造的一种氛围,真要太熟了,有些过往的事情解释不清楚,哪怕你编的再熟,也会有一定的错漏,从而惹人生疑,而太不熟悉,则无法融入当地,这也是一种麻烦,所以现在这种火候,萧秋掌握的刚刚好。 “范上校,国内北方的局势真的很严峻吗?”萧秋皱了皱眉头,低声问道。 范杰点了点头,说道:“现在山海关那边开战在即,热河方面关东军也同样调集了重兵,怕是只要关东军准备好,北方就会开战。” 范杰见萧秋脸上的难色越来越重,这才接着说道:“我这一次前来日本,主要任务就是希望能够从东京那边获取关东军关于进攻热河的一些情报。” “那为什么不直接去满洲,那边应该更容易一些吧?”萧秋有些不解的问道。 范杰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在满洲知道关东军进攻热河具体情报的只有少数的几名关东军师团长和关东军参谋部的高级参谋,这个时候,这些人的身边关东军不知道派了多少人在他们四周防止泄密,任何企图窃取机密的人恐怕都逃不过关东军情报机关的眼线。” 说道这里范杰有些苦笑的说道:“难道你真的认为,南京那边就没有派人去新京试探过吗,但是派去的人通通都没有了下落,我这趟去东京也不过是抱着一线希望罢了。” 第三五二章 义子 “其实我这一趟去东京的用处并不是很大,若是东北军真的挡不住关东军,就算是弄到情报也没有用,战场上的事情,终归还是要用实力来说话的。”范杰叹了一口气。 这次反而轮到萧秋来安慰范杰了:“范上校,你也不用太担心,东北军的实力并不弱,要不然日本也不会连派第六、第七两个师团前往满洲去参战。” “等等!”范杰突然注意到了萧秋说的话,他皱着眉头开口问道:“第七师团什么时候被派去国内的?” “你不知道嘛?”萧秋十分的诧异,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对范杰说道:“你不知道也正常,第七师团就是前两天离开日本,从佐世保军港出发前往满洲参战的。” “国内知道了吗?”范杰的脸色十分的阴沉,日本往东北派了一个第六师团还不嫌够,竟然将第七师团也派过去了,这下子麻烦大了。 萧秋正色道:“已经通知过了。” 范杰点了点头,自言自语的说道:“相信这种消息,南京方面是不会瞒着东北军的。” “范上校,不用担心。”萧秋安慰着说道:“其实第七师团的战斗力并不强,不然也不会一直留在北海道。” “哦?”范杰突然抬起头,看着萧秋问道:“为什么?” 萧秋整理了一下语句,说道:“你有所不知,第七师团虽然组建较早,但是当年在日俄战争当中受过重创,1.5万人伤亡了1.4万,损失惨重啊!要不是日本军部还有留着第七师团重建,不然第七师团早就天皇取消了番号。自那之后,第七师团便一直没有参加过正式的战斗,近十余年来更是一直待在北海道,别看他们装备不错,但是在日本17个常备师团当中战斗力偏下,我要是关东军指挥官的话,是绝对不会吧第七师团派到最重要的战线上去的。” 范杰听完萧秋这么说,终于还是松了一口气,但是他内心的那根弦还是紧绷着的,毕竟所谓第七师团战斗力偏下是相对于日本其他师团而言,但是相对中国军队来说,实力还是很强的,这一点,范杰必须要承认。 商量了半天,范杰才仿佛想起了什么,拍了拍后脑勺,一脸憨厚的说道:“对了,以后您二位也别范上校范上校的叫我了,有什么事情还是叫我春树吧,或者是叫我大郎也行,我呢,还是叫两位父亲,母亲吧,免得什么时候不注意留下了马脚。” “这怎么好意思?”站在一旁半天没有说话的刘芳这个时候开了口。 范杰十分正色的说道:“两位长辈为中国的革命事业,在日本一待就是二十多年,为革命牺牲之大,足以让我等晚辈汗颜!” 萧秋、刘芳听到范杰这么说,脸上也不自主的流露出一丝自豪之色。 范杰眼角露出了一阵笑意,这才接着说道:“其实我一直有心想要拜两位为我的义父义母,只是不知道范杰有没有这个福气?” “这孩子,瞎说什么呢?”刘芳的脸上露出了一股濡慕之色,说实话,他们两人也是有孩子的,不过早早就被送回了国内,每年国内都会派人将孩子的一些消息通报给他们,但是毕竟十数年没有见到自己的孩子他们还是十分的想念的。 “这?”萧秋的脸上却露出一丝游移,毕竟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范杰,范杰就要拜两人为义父义母,这事实在有些让人措手不及。 范杰当然看得出萧秋的疑惑,但他没有解释太多,只是径直站起来走到书房中央,然后跪了下来,老老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沉声喊道:“父亲!母亲!” “唉哟,好孩子,快起来!”刘芳赶紧上前一步将范杰扶了起来,同时还不忘偷偷看了萧秋一眼,见萧秋点点头,刘芳这才眉开眼笑起来。 范杰当然也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到了现在他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说实话,范杰之所以拜萧秋夫妇为义父义母除了是为两人的牺牲所感动,同样也是为了不在生活的一些小细节上露出破绽,让别人察觉。 拜两人为义父义母也可以加深双方之间的关系,平时在外人面前也更加的自然。 “春树,你明天就要启程去东京,这一趟可计划妥当了?”萧秋坐在上首,关心的问道。 “嗯!”范杰点了点头,说道:“这一次在东京方面负责接待我的,是《朝日新闻》的尾崎秀实,他这个人在东京的能量很大。去年尾崎秀实从上海回到日本后,就日本和东亚问题发表大量评论,这些评论在东京引起轰动。尾崎秀实也从日本新闻界的“中国通”一跃而成为社会各界公认的中国问题专家。而且尾崎秀实与贵族院副议长近卫文磨关系十分紧密,可以说是这一趟任务的突破口之一。” 萧秋点点头,向前探了探身子,说道:“这些年,我们这些人虽然已经渗透到了日本的各方各面,但是因为日本上下阶层的差距,对于日本的上层机构却始终没有办法进行渗透,你这一趟东京之行可以说也是一个突破!尾崎秀实的名字我也听说过,这个人凭借着《朝日新闻》的特派记者很是结识了不少上层人士,人脉很广,你若是能从他的手上获取有些满洲的情报应该不是很困难。不过也要小心,这个人能有现在的地位,怕也不是一个简单角色!” 范杰点了点头,郑重的说道:“父亲请放心,我会小心的。” 萧秋突然开口问道:“春树,那位云子小姐你打算怎么办,就你现在的身份,难道真的要她结婚不成。” “这个?”提起这个问题,范杰的脸上也是一脸的难色,“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等从东京回来之后,我打算借着在日本全国旅行的名义,悄悄回到中国去,那边山海关方面的战事怕是要开打了,而且离关东军进攻热河的时间也不远了,不回去不行啊!” 萧秋点了点头,说道:“好,这方面我们会配合你的。” “云子用不了多久还是会回到满洲去的,毕竟她现在还是《满洲日本》的员工,这趟回来也是借着报道芥川奖的名义回来的,等芥川奖一结束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回到满洲去的。”范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原本我和渡边家都以为山海关那边战事开启之后,关东军的兵力会十分的紧张,云子留在日本更好一些,但是现在关东军一个师团接一个师团的调往满洲,那边的治安根本就不成问题,所以临走之前渡边一郎才改变了主意,让云子报道完芥川奖就回满洲。我呢正好借着在本土旅行,消失上他一两个月,这样在行程上也交代的过去。” 萧秋点了点头,说道:“你的想法和策略大体上海是对的,对于咱们干咱们这一行的,无论如何小心都不过分。” “唉,要是日本和中国之间没有战争就好了,那咱们就可以陪着自己的家人老老实实的过自己的日子。”范杰叹了一口气,转口问道:“对了,明君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萧明君是萧秋和刘芳的独子,现在正在南京读书。提起萧明君,萧秋和刘芳的脸上也都绽放出了笑容,萧秋笑着说道:“明君现在在中央军校读书,据说成绩十分的优秀,就是张治中将军对他也十分的器重!” “哦!”范杰的脸上露出一阵惊讶,张治中可不是一般人,萧明君能够入他的眼,这说明萧明君这个人确实很优秀,张治中可不是那就看身份和背景论人的那种人,就是达官显贵的儿女若是没有能力,张治中也是不肯多看一眼的,这恰恰说明萧明君这个人的能力的确很突出。 “春树,明君现在也是你弟弟了,你回国以后可要多多照顾他呀!”刘芳这个时候开口道! 范杰赶紧开口说道:“母亲请放心,我有许多黄埔师兄都在中央军校任职,只要我打声招呼,明君那边他们一定会好好关照的。将来明君毕业以后,他的前途方面我也会提前让人安排妥当的,您二老请放心!” “有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刘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感激之色,萧秋也像是卸下了一重重担。说是话,他们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萧明君了,其实他们都知道萧明君留在南京,除了精心培养之外,未尝就没有被视作人质的意思。 第三五三章 东京 半个小时之后,范杰和萧秋夫妇一起从书房走了出来,此时萧秋夫妇在前,范杰落后一步,看起来像是一家真正的家人。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村上家的晚饭已经准备好了,云子和横田一郎都已经安顿妥当,范杰亲自到客房将云子和横田一郎请了下来。 吃过晚饭之后,用了些清酒的横田一郎有些醉意的被送回了房间,而刘芳则拉着云子说个不停,似乎是在说着范杰小时候的糗事,只不过刘芳是将萧明君的经历代入了进去而已。 范杰则坐在一旁无奈的和萧鼎下着围棋,范杰是个臭棋篓子,萧鼎可不是,几盘棋下来,杀得范杰丢盔弃甲,直呼饶命。 直到夜色深沉,范杰才将云子送回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放下大多数行李的范杰一个人跟着横田一郎和云子前往东京。 横田一郎的老家在奈良,早年更是在神户上学,只是后来上大学的时候,去了东京的早稻田大学,在满洲工作这么些年,妻子儿女早就被他接到了满洲。 云子同样是早稻田大学毕业的,不过她的家就在东京,他爷爷渡边秀夫也是帝国有名的文学家,还是东京明治大学的特聘讲师,云子的母亲和叔母,还有几个弟弟妹妹都在东京,这一踏上回家的路,云子整个人都开心起来。 日本的铁路比中国的火车要快许多,神户距离东京有600多公里的路程,如果在中国的话,这个时间可能需要10到12个小时,甚至更长,但是在日本,范杰一行人早上十点出发,抵达东京的时候,在下午四点多钟。 范杰和横田一郎先是在东京千代田区新大谷酒店签到入住,这里是今年芥川奖的三周年的举办地。这里虽然不能说是东京最好的酒店,但是这里却是整个东京住的最满的酒店,这家酒店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从顶楼靠窗的位置你甚至能在天气晴朗的时候看见富士山。 “村上君,我在东京待了这么多年,就属这家酒店的服务态度最好了,我曾经在纪尾井町的一家旅馆遇到一个十分粗鲁的服务员,就那么一次就再也不愿意去那边了!” 纪尾井町也是千代田的一个分区,千代田区,可是说是东京乃至整个日本的政治、经济中心,这里有着日本天皇的住所——皇居、日本国会(永田町)、最高裁判所(最高法院)、靖国神社与大部分设置在大手町的中央省厅等等,全都位于千代田区内。除了政治中枢的职能外,日本诸多著名公司的总社也设在该区。 渡边家自然也住在千代田区,从渡边秀夫时代就已经定居在这里,至今已经有数十个年头了,所以范杰一行人将行李安置好之后,便赶去渡边家,一边将云子送回家,一边前往拜访。 横田一郎是渡边家的老朋友了,到了渡边家之后,云子带着范杰去拜访她的母亲,而渡边一郎则是去拜访渡边秀夫。 渡边家的人对范杰都有些好奇,一方面对村上春树这名新晋文坛大家的仰慕,一方面也是对他和云子之间关系有所好奇。 云子回到家之后,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不像是在满洲的时候,整个人都觉得有些压抑。说实话,渡边一郎和渡边贤二前往满洲也有迫不得已的因素,留在本土,他们发展的机会太少了。在本土,许多职位都被大家族大财阀所占据,普通人想要发展,想要往上走,是一件极难的事情。在东京,渡边贤二恐怕到死也只能升到少佐的位置,而如今他在满洲已经是奉天省宪兵大队的中佐副队长了。 大多数前往满洲的人境况都有些相似,都是去那边寻求新发展的机遇。这一年以来,武藤信义虽然从日本本土调了大批的技术型官僚过去,但是这些人很快便和满洲当地的一些人同流合污,明里暗里开始对本土的一些命令进行抵制,这种情况就是武藤信义都没有解决的办法。 日本各个阶层之间的矛盾,要不是有侵占满洲这一扩张举动,恐怕日本上下阶层之间的矛盾早晚都会爆发,日共就是其中的一个例子,这也是日本高层对日共倾力绞杀的一个原因。 范杰在一家人的热情挽留下在渡边家用过晚饭之后,这才与横田一郎告辞离开。 等两人回到新大谷酒店的时候,一个意料之中的人已经前来造访。 “尾崎君,你怎么过来了?”横田一郎有些诧异于,眼前这个人的出现,赶紧给范杰介绍:“村上君,这位就是《朝日新闻》社的尾崎秀实,尾崎君,这位就是村上春树先生!” 范杰大吃一惊,眼前这个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红色间谍尾崎秀实,范杰赶紧低头弯腰行礼,“尾崎君,你好,久仰大名了!” 尾崎秀实同样躬身还了一礼,笑着说道:“村上君,你好,我听川端君多次提到过你,说你是很有思想的一名当代作家,我看这一次的芥川奖你是拿定了!” “尾崎君过奖了,快请进,快请进!”范杰赶紧打开门让尾崎秀实和横田一郎进屋。 “村上君,我看过你的作品《海上的卡夫卡》,文笔很好,思想也很深邃。对了,不知道这部作品完成的如何了?”尾崎秀实笑着开口问道。 范杰点了点头说道:“就快了,再有一两天的时间就能结尾了,然后稍作修改,便可送往《朝日新闻》进行发表了。之后我还需要再重头到尾进行一边新的整理,若是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便可以出书面世了,到时候少不得还要麻烦尾崎君。” 尾崎秀实笑着说道:“这样真是太好了,若是村上君真的能够夺取这一次芥川奖,借着芥川奖的传播,村上君的作品销量会再一次迎来增幅的!” “那就承蒙尾崎君的吉言了!”范杰笑着道谢,听尾崎秀实话里的意思,《朝日新闻》出版社怕是有了新的销售计划,不过无所谓,反正是自己挣钱,挣的还是日本人的钱,这已经让范杰足够高兴了! “对了,村上君,我听说在满洲的时候,有一位长野夫人想到购买村上君你所有作品的英文版权,不知道有没有这么一回事?”话风一转,尾崎秀实问起了长野英子的事情,听到这里横田一郎跟着皱起了眉头。 范杰很坦然的点了点头,说道:“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我并没有答应下来!” “哦?”尾崎秀实眼睛一亮,坐正身体,听范杰接下来的话。 范杰笑了笑说道:“我告诉长野小姐,我会先征求《朝日新闻》出版社的意见之后,再给给她答复。如果《朝日新闻》真的有进军欧美出版业的打算,并且有行之可行的策划方案,我当然是要交给《朝日新闻》出版社来负责这方面的业务。当然,《朝日新闻》这边若是没有这方面的意向,我就将这件事情交给长野小姐来负责。” 范杰说完便一脸淡然的看向了尾崎秀实,尾崎秀实略微沉吟一下,说道:“村上君,这件事情我还需要向社里汇报一下再给你答复。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您所有作品的中文版权还在自己手里吧?” 说这话的时候,尾崎秀实不由自主的看了横田一郎一眼,横田一郎尴尬的笑了笑,他之所以这一趟亲自陪同村上春树前来日本,除了有趁机探访亲朋故旧的打算,同时也有将村上春树所有作品的中文版权都拿下来的意思。 但是范杰之前却一直不肯给他肯定打答复,就其原因还是在《朝日新闻》这边。其实也不能怨范杰,现在这个时候,他什么样的承诺都不能给别人。 《朝日新闻》是他获取芥川最大的支持者,一旦《朝日新闻》的支持力度下降,他就有可能与芥川奖擦肩而过,这个时候由不得他不谨慎。 范杰笑了笑,眼前的两个人似乎都有些紧张,但是范杰知道这两个人的紧张都是装出来给别人看了,尾崎秀实就先别说了,他可是苏共潜伏在日本最大的特务头子,以他的心里素质会在这个不重要的时候紧张吗,很明显是做给他自己和横田一郎看的。 而横田一郎就更简单了,他本身的态度就没有更多的所谓,如果能够得到范杰的中文版权自然最好,如果得不到也没有什么损失,毕竟现在离范杰手里这些版权最近的还是《朝日新闻》! 第三五四章 谈判 范杰虽然摸清了两个人的态度,但是却没有任何戳穿的意思,他笑了笑说道:“尾崎君,我的第一选择自然还是《朝日新闻》,不过横田君和我的关系也不错,在满洲的时候,着实帮了我不少忙,这个事情实在是有些让人难办啊!” 听到范杰这么说,横田一郎立刻便眉开眼笑,而尾崎秀实却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 其实以《满洲日报》的财力根本就不需要借助村上春树的影响力来发展,甚至可以说在尾崎秀实的眼里,《满洲日报》根本就不是一家专业的报纸,他们只是满铁豢养的一条狗罢了。 范杰的意思,尾崎秀实其实很清楚,他的目的无非就是借助《满洲日报》的威胁,来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罢了,作为一名作家,尤其是在美国待过多年的作家,美国人渗透进骨子里的商人本能,看样子还是有些影响到了他。 尾崎秀实沉吟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村上君,对于您所有作品的中文版权,我们《朝日新闻》是志在必得的,您放心,我们给您的合同一定是最优厚的,我相信不会有任何一家出版社会在这方面超过我们。” “当然,《朝日新闻》的实力我是最信的过的,呵呵!”范杰笑了笑,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作为一名关西人,我自然是最希望与我们关西自家的报刊合作了。” 尾崎秀实听到范杰这么说,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朝日新闻》创刊于日本大阪,自然是妥妥的关西报,这些年打入东京以来,他们一直受到《每日新闻》和《读卖新闻》这些关东报的排挤,范杰作为一名京都人,现在家又在宫西县,自然是妥妥的自己人,《朝日新闻》自然是要照顾自己人的。 横田一郎也是一名关西人,但是他却是在《满洲日报》工作,《满洲日报》作为满铁的机关报现在还没有打入东京市场,说实话,实力确实有些薄弱。 摸到了范杰的真正意思,尾崎秀实又和范杰两人闲聊了半天,这才告辞离去。 等送走尾崎秀实之后,横田一郎拍了拍范杰的肩膀,不明所以的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范杰皱着眉头站在门外,琢磨着横田一天有些奇怪的举动,才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想到,这才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将房门锁好之后,范杰开始在屋里检查起来,小心翼翼的在电话话筒了,台灯罩下,床头作为,都小心的检查一遍,确实没有发现什么监听设备之后,范杰才又重新躺回到床上。 在东京的每一步,范杰都需要十分的小心,一旦流落出任何的破绽,对他自己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范杰并没有让陈兴等人同行,而是让他们留在宫西县,熟悉当地的情况,毕竟作为村上家的人,对村上家所在的宫西县不熟悉,就有些太不应该了。 另外陈兴他们几人还会在村上家附近放出关于村上春树成为芥川奖候选人的消息,等范杰一旦真正获得芥川奖的消息传回宫西县,“家乡”人民对他的认同感就会增加许多,这对于补充范杰的背景资料有极为重要的作用。 范杰之前与酆悌做下的那些手段之所以能够瞒得过东亚同文会的那些人,也是因为他们没有将村上春树当成敌人一般的去核实他的背景资料。而在东北,一个酒井长秀就差点让范杰暴露了身份,现在他的身边还有美惠子这么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范杰无法肯定以后日本的特务机关会不会对他的身份做更为详细细致的调查,但是他自己早早开始做准备是很有必要的。不仅是在日本,范杰同样让人在开始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补充村上春树生活过的痕迹,以免以后再有人像酒井长秀一般直接派人去美国调查。 至于萧秋和刘芳他们两个,那根本就不需要范杰担心什么,他们在日本生活的时间,只比范杰的年纪小上一些,从他们的生活习惯来看已经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日本人了。 唯一可能的破绽就是他们与范杰在外人面前相处之流露出的不自然,习惯和口味上的误差,这些都有可能造成致命的错误,范杰之前拜两人为义父义母就是为了弥补这一缺陷。同时好在横田一郎和云子只在村上家呆了一天,不然时间一久,以横田一郎的老辣必然会发现这中间的问题,然后起疑。 所以范杰尽量不能带村上春树的朋友在村上家久待,尽量少的不让外人起疑,这才能对他的这个身份起到更好的保护。 现在在东京酆悌的人手还有不少,例如黄埔东京同学会就有不少人在东京,知道范杰来到东京的也有几个,但是他们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当具体是谁,长什么模样,都要等对方自己找上门,对上了联络手势和密语之后,才能相认。 范杰同样对这些人的具体身份也不清楚,只知道一个具体的地点和联络手势与密语,除非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范杰是不能随便上门的,这对他自己对别人都是一种保护。 范杰脑子里面纷纷乱想,实在有些睡不着,索性便从床上坐了起来,站在窗口眺望远处。 这个时候已经看不见富士山的影子了,但是窗外的灯火依旧十分的明亮。上海虽然号称是东方的巴黎,但是就整个亚洲来说,东京才是最大、最先进的城市。当然按照新京的城市规划,过几年新京改造建设完毕之后,新京的城市化肯定会超过东京的。 范杰有的时候就在想,新京城市规划的策划者是不是曾经想过将日本的首都从东京搬到新京去,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庞大的城市规划,甚至可以说,这么一个庞大的新京城市规划,如此巨大的经济投入,知道日本战败都没有建成的新京,极有可能就是日本二战战败的原因之一。 想到这里范杰脑海里浮现出了石原莞尔的影子,这个人才是范杰心里最大的敌人,甚至于土肥原贤二、板垣征四郎和冈村宁次等人都要往后排,这个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范杰在新京的时候曾经下手阴过石原莞尔一次,但是看对方现在依旧好好的坐在关东军参谋的位置上,范杰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并没有如预想中的那般成功,只是他不知道猜疑的种子到底是种下了没有。 范杰打电话让下面的侍从送上来一杯红酒,一边品味红酒的味道,一边看着东京的夜色。 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酒店门口走了出来,钻进了停在路边的一辆汽车里,范杰的眼神不由的缩了缩,尾崎秀实怎么还没走? 难道他从自己这边离开之后,又去了别的地方? 范杰的心里不禁起了疑惑,难道这间酒店里面还有尾崎秀实的同伙? 这间酒店里卖弄现在住的除了一般旅客,大多数都是来参加三天后的芥川奖和直木奖的颁奖仪式,直木奖是颁给年度最佳文学家的,这与范杰没有关系,他甚至连提名都没有获得。 芥川奖的获得者可以得到1万日元的奖金和一只银色怀表,而直木奖的获得者则可以或得2万日元的奖金和一只金色怀表。说实话,就奖金来说并不算很高,甚至还没有某些知名作家一个月的稿酬多,但是作家一旦获奖,就如黄袍加身,可以依靠这两个头衔向出版社轻松换来大量约稿,同时索取更高的报酬。 这一点才是范杰最看重的,这也是之前范杰向尾崎秀实提出要求更高的稿费分成的时候,尾崎秀实没有拒绝的原因。 获取芥川奖和直木奖的候选人能够得到更高的待遇,这基本上已经成了一种惯例。这同样也是各大出版社开始宣传自己的大好机会,等芥川奖和直木奖公布的第二天,各大出版社就会召开一个大的新闻发布会,与两奖的获得者公开签署一份新的合同,而这份合同的大部分内容会与这次签字仪式一起在报纸上发布,这对作者和出版社都有极大的好处。 或许尾崎秀实实在与别人商量这件事情? 可能吧,自己手上的资料的太少,没法做出准确的判断,这件事情还是等以后再想吧。 范杰抬起头看向窗外,就这么一会儿,窗外竟然下起了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范杰这几天真的没有怎么关注天气情况。唉,现在东京下起了雪,不知道黑龙江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第三五五章 翻转 此时的黑龙江,大雪已经纷纷扬扬的下了三天有余。而这场大雪对于正处在最艰难时刻的马占山和苏炳文联军来说,在最困难的时候挽救了他们的命运。 自从关东军在12月12日对嫩江以西发起进攻以来,十四师团长松木直亮亲自指挥4个旅团、3个飞行中队、伪黑龙江省程志远警备军10个旅的兵力都按预定计划开始进攻。 到了12月16日,东北民众救国军第1旅在朱家坎、腰库勒一带顽强抵抗,已有四日之久。 日军重兵包围朱家坎、腰库勒一带后,救国军前方司令部将预备队和武器弹药全部投入朱家坎、腰库勒前线,只留下警卫营等零星部队300余人,驻守扎兰屯的司令部并维持社会治安。 谁能想到日本人竟然在这个时候突袭了海拉尔? 由于日军飞机连续四天对扎兰屯火车站和道路街区进行狂轰乱炸,扎兰屯车站和部分街区已经是一片废墟。 从前方撤下来的伤员,正在源源不断送往设在火车站的简易包扎所,并通过这里分别转往博克图野战医院和最后方——海拉尔。 ********地处边陲,与内地隔绝,张学良和国民政府想要对这里直接进行援助是极其困难的,在这个时候,他们能够获得的仅限于精神上及部分资金上的支援,。 然而在这个时候,苏炳文陷入物资缺乏的困境,尤其是弹药的损耗过于严重,已经开始影响前线的战斗了。唯一的好消息是粮食不是太缺,早些时候,苏炳文除了一部分转给马占山部以外,在扎兰屯存留了一部分,剩余的全部被他转运回了海拉尔。 苏炳文的困境自然是瞒不过日本人的,很快日军第14师团就加强了前线的攻势。 而在同一时间,日军的增援部队自嫩江一线经甘南迂回前进。到12月16日午后1时,服部兵次郎的混成第14旅团、骑兵第1旅团从甘南迂回到了扎兰屯近郊。 在装甲车、坦克的掩护下,关东军开始向火车站前边的制高点东山高地发动猛烈进攻,苏炳文留守扎兰屯的救国军总司令部开始组织队伍进行顽强反击。 战局在一时之间变的极为不利,日军骑兵从两翼包抄,步兵在装甲车掩护下由正面冲锋。负责守卫东山高低的警卫营在敌人强大的火力下伤亡百余人,东山高地也很快被日军所占领。然后日军便居高临下,利用多种野炮反复向扎兰屯火车站和街区轰炸,步兵,骑兵,装甲车随后进行强攻。 苏炳文的救国军留守部队伤亡惨重,而日本人又来势凶猛,负责指挥留守部队的救国军副司令张殿九、参谋长谢珂经过短暂商议之后,率领警卫营余部两百余人,在破坏了站区的铁路后,沿铁路线向博克图方向撤退。 铁路被破坏,迟滞了关东军的追击速度,疲惫不堪的张殿九和谢珂两人率部撤退至哈拉苏火车站的时候,遇到了从博克图方面派来接应他们的火车,部队便乘车撤往海拉尔进行休整。 沿中东铁路线前进的集成旅团及骑兵第4旅团在救国军留守部队撤走之后,也很快便进入了扎兰屯。12月16日傍晚时分,扎兰屯被彻底占领。 混成第14旅团的先遣部队和平贺旅团的装甲列车及铁道部队在对铁路进行维护之后,开始对救国军残部进行追击。 岩下新太郎的轰炸第12飞行大队及两个侦察中队,则担任各部队的联络和沿铁路进行侦察。两个轰炸中队分别携带100公斤、200公斤类型的炸弹,轻轰炸机对朱家坎南的景星镇,重轰炸机对博克图车站抗日部队撤走的列车进行了轰炸,使该地的铁路运输中断了6天。 而在朱家坎、腰库勒前线地带,关东军在飞机、火炮的配合下,反复向救国军发起猛攻。救国军依托3道防线节节抵抗,双方都有较大的伤亡。 然而双方火力悬殊,朱家坎、腰库勒两条防线先后被日军第28旅团占领,救国军前线部队在张玉挺的指挥下,撤到碾子山第3道防线,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日军步、骑兵猛扑而来。 在前线敌军猛攻之际,扎兰屯陷落的消息传来,前线的部队的军心士气顿时一阵动荡,日军趁机加强了攻势,12月18日,碾子山防线被关东军攻破, 张玉挺被迫指挥部队退入兴安岭,在兴安岭依据地势与关东军进行周旋。 12月24日,第14师团得到情报,得知马占山的指挥机关设于海拉尔的面粉厂内,当天令第12飞行大队派出两架重轰炸机轰炸了面粉厂。 但是马占山还是侥幸逃过一劫,他可不是光吃亏不还手的主,虽然大方向上马占山奈何不了日本人,但是让关东军狠狠的吃把亏还是做得到的。 在张玉挺指挥部队在兴安岭地区与关东军第28旅团周旋的时候,服部兵次郎的混成第14旅团先头部队,乘装甲列车快速向博克图、兴安岭追击。 而在这条由博克图至兴安岭的铁路上有一条关键隧道,占据着隧道东口的苏炳文后卫部队,当混成第14旅团先头部队的装甲列车沿着环形向上坡道缓缓前进时,苏炳文的部队便将已装满石块的货车从上坡向下溜放。 日军发现这一情况后立即紧急刹车,然而为时已晚,瞬间,快速向下溜放的载石货车便撞上了正在沿着环形向上坡道缓缓前进的装甲列车,装甲列车顿时脱轨翻转,关东军顿时慌作一团,苏炳文的部队趁机又山上向下发起攻击,关东军一时无法做出很好的反击,死伤惨重,被迫后撤。 救****部队趁机将隧道口堵死,并将从装甲列车缴获的机枪,山炮安置在防御工事之上,对日军的进攻部队进行攻击。 就在这一夜,齐齐哈尔地区下了大雪,正在齐齐哈尔地区商议何时率部队乘火车离开海拉尔的马占山、苏炳文,在这场大雪下起的一瞬间改变了注意。 根据老人们的说法,这是今冬入九以后的第一场大雪,至少要下六七天的功夫。 马占山和苏炳文相视一笑,北满抗战的转机已经来临。 他们立刻命令张玉挺的前线部队,沿兴安岭向博克图方向边打便撤,因为前线部队携带的物资是无法保证他们渡过这场大雪,以及大雪之后的严寒天气的,这一场雪之后,黑龙江真正意义上的严冬开始降临。 在同一时间,马占山苏炳文开始从海拉尔向博克图运去大批的粮食和御寒物资。到了12月28日,张玉挺的部队已经开始陆续撤至了博克图,伤员很快被转运去了后方的海拉尔,而剩余部队在陆续休整之后,依据山势开始对日军进行阻击。 大雪封山,真正的大雪封山,这样的天气,对于作战来说是很不利的,然而对于松木直亮来说,烦心的事情并不只这么一件,现在的他正拿着一份电报对小矶国昭大发雷霆。 没错,松木直亮就是对着小矶国昭大发雷霆,而小矶国昭的脸上则是一脸的无奈。 “参谋长阁下,他第八师团想干什么,他西义一想干什么,他知不知道在这个时候将混成14旅团调走意味这什么?”松木直亮大声的责骂道,飞溅的吐沫已经溅到了小矶国昭的脸上。 然而小矶国昭就像是个木雕似得,一动不动。 松木直亮吼了半天人终于累了,见小矶国昭始终无动于衷,他在椅子上颓然坐了下来,脸色有些难看的对着小矶国昭说道:“参谋长,事情不能这样办啊,混成十四旅团一调走,进攻海拉尔的部队就只剩下了三个旅团,其中还有两个是骑兵旅团。参谋长,在这种山地作战又大雪封天的天气下,两个骑兵旅团根本就派不上用场,只能当做步兵来使用。真正的主力部队只剩下第28旅团,参谋长难道您真的指望一个旅团的兵力在这种天气之下能够占领海拉尔。参谋长阁下,这种情况您不能就这么坐视不管啊!” 小矶国昭看着松木直亮有些哭丧的脸,内心一阵的快意,这段时间以来,随着战局的不断突破,松木直亮这个家伙越来越不把他这个关东军参谋长放在眼里了。真以为这次所有的功劳都能拦到自己身上吗,这个松木直亮,哼哼!现在除了麻烦,还不是得上门求告自己。小矶国昭慢丝条理的说道:“松木君,你的手上不是还有第27旅团和整个十四师团嘛,担心什么?” 第三五六章 翻转(二) 听着小矶国昭的语气,松木直亮感到一阵阵的不舒服,但他还是压低声音说道:“参谋长阁下,第27旅团现在还有担负着镇守齐齐哈尔和扫荡嫩江以东的反抗军残部的任务,也不是轻易就能够调离的。” 小矶国昭抬头看了松木直亮一眼,依旧面无表情的说道:“松木君,这段时间以来我也没见到第27旅团清缴嫩江东岸的残匪有什么大的进展啊。到现在为止,克山依旧还在马占山残部的手里,而且这场大雪一下,短时间内肯定是无法对克山继续进攻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从第27旅团里面抽调一部分部队到兴安岭去支援第28旅团,难道松木君,你还是担心自己的部队损失过大?” 小矶国昭这话可以说的上是诛心之言了,你自己害怕损失过大,却把人家混成14旅团放在最前线往前冲,哼,现在混成14旅团的伤亡也不小,到时候西义一和松木直亮可是有的一番纠缠了,想到这里小矶国昭内心就一阵阵的暗爽。 关东军的这些个师团长,从来就不自己当成是他们的上司来看。早晚有一天要好好收拾收拾他们,这位未来的日本内阁首相如是对自己说道。 “参谋长阁下,将混成14旅团调走的命令真的无法更改了吗?”松木直亮阴沉着脸,最后问了一遍。 小矶国点点头,说道:“松木君,将混成14旅团调回锦州是武藤司令官阁下亲自下了命令,你要是真有意见,完全可以去直接找司令官阁下进行抗议的!” 对于小矶国昭的这个馊主意,松木直亮是完全不敢兴趣的。武藤信义那是什么人,那是军界现今为数不多的大将之一,更是他们这些人的顶头上司。真要惹恼了武藤信义,一句话,就能将他们这些人预备役去。 松木直亮有些丧气的说道:“那好吧,我会尽快将第27旅团调往西线的。” 小矶国昭笑了笑说道:“松木君,你也不用太在意,我等清缴北满的反抗力量本身就是在下一步的热河战事做准备,现在苏炳文、马占山的部队兵力损耗过半,根本就无法对我军在发起任何反击,这个时候抽调混成14旅团南下,对大的战局并没有什么影响。” 松木直亮听到小矶国昭这么说,眼睛一亮,是啊,自己怎么忘了这一点了,想到这里松木直亮心下大定,大不了等大雪消融之后,再一点点的将苏炳文和马占山的部队给磨灭,反正局势对自己有利,只要不给他们反击的机会就可以了! 小矶国昭看松木直亮反应过来,这才点了点头,说道:“松木君,过段时间骑兵第4旅团也会从北满战线上调走,你要做好准备。” “什么?”松木直亮顿时站了起来,“参谋长阁下,骑兵第4旅团也要去参加热河作战吗?” 小矶国昭点了点头,说道:“这次热河作战的主力部队是第六师团和第八师团,第七师团也会派一部分部队参加,再加上骑兵第3旅团、骑兵第4旅团,以及混成第33旅旅长,配以满洲****张海鹏部、程国瑞部、李寿山部、丁强部几支部队共10余万人对热河发动攻势。” 说道这里小矶国昭看了松木直亮一眼,说道:“本来司令官阁下还打算调第八师团和第十师团的一部分去参加热河战事,但是现今的这种情况,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第十师团已经开始准备向佳木斯一带发动进攻了。松木君,如果你们第十四师团和第十师团能够在热河战事开战之前,将当前之前通通予以歼灭的话,那么热河战事说不定还有一门的一席之地。” 松木直亮脸上的喜色一闪而过,沉声问道:“参谋长,第十师团向东进攻之后,哈尔滨的守卫怎么办?” 小矶国昭摆摆手说道:“这个不用担心,等第七师团抵达后,第七师团的一部分主力会留在哈尔滨进行驻守的,毕竟第七师团的战斗力你也清楚。” 松木直亮点点头,然后开始仔细思量,这混成14旅团和骑兵第四旅团都先后调走了,这骑兵第一旅团在齐齐哈尔怕也是待不了多长时间,外面这雪下的都有人膝盖这么高了,还在下,看样子这骑兵是摊不上什么用场了,还有那几支飞行队,这种天气之下,恐怕也是无法升空作战的,用不了不久也会被人用各种借口调走,现在能指望的上的也就剩他们十四旅团自己了。 松木直亮从小矶国昭房间里出来之后,立刻便开始做出了安排,他命令骑兵第1旅团和骑兵第4旅团的部队,由骑兵转为步兵,接替第28旅团的防线,第28旅团立刻撤退下来进行休整,等大雪停止之后,再视情况对海拉尔发起进攻。 至于第14混成旅团的部队,早就在关东军是司令部命令下来的时候,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南下了。至于松木直亮的想法,人家第14混成旅团压根就不关心,因为从这一刻起,第14混成旅团就不归属于松木直亮指挥了。 就这样,发生在齐齐哈尔的战事渐渐有了停歇的迹象,马占山和苏炳文终于是大松了一口气,开始赶紧做安排,将前线的伤员赶紧撤下来,部队除了必要的警戒,也开始转入休整。一些二线部队则加紧修筑工事,同时在海拉尔的兵工厂,也日以继夜的开始生产生产子弹炮火等各种武器,争取在下一次战争来临之前,完成战备。 说实话,对于海拉尔当前的情况,如果没有兴安岭,加上这一场大雪作为阻挡,海拉尔恐怕早就陷落了,粮食的问题倒不是很大,毕竟部队折损了这么多,粮食反而足够,麻烦的问题还在军械弹药方面,要不是这一场大雪阻隔了日本人的进攻,恐怕整个黑龙江救国军早就弹药用尽了,而现在海拉尔的那几条破烂生产线,根本就不能够支撑前线万余人的战斗损耗,一旦再次开战,海拉尔也坚持不了多少时间。 就在大雪降临之前,马占山和苏炳文还在商量,是不是将后方的老弱病残通通都转入苏联,而前线部队则通过兴安岭远行进入热河地带。 好在一场大雪,这一计划暂时被搁置,但是一旦战争重启,这一计划早晚是要重新启动的。 马占山和苏炳文商量过后,便立刻派人至苏联远东军驻地,向对方请求支援,同时要求南京政府和北平方面通过仅有的兴安岭通道对海拉尔进行支援,不然关东军向他们再次进攻不久,海拉尔的撤退计划就得启动。 其实要启动撤退计划的不只是他们这一方面,在佳木斯,丁超和李杜两人在大雪来临之前就已经悄悄启动了撤退计划。 此时在佳木斯东南的深山老林当中,一队人马正在艰难的前行者。 此时天色已黑,这一行人在首领的指挥下,终于开始安营扎寨。 “海宁兄,你说丁司令到底在想什么,这个时候怎么将你派出来了,他们的那条小破艇没了你们的指挥,一旦开战,可怎么办啊?” “怎么办?”范延武冷笑一声,“景华兄,这你还没有看出来嘛,这日本人还没有来,佳木斯现在的人心已经散了!” 李俊叹了一口气,说实话,他是最希望佳木斯李杜丁超联军能够坚持下来的人,但是看现在的这种情况,怕是难喽。 “海宁兄,你说这些个袋子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呀,我怎么觉得死沉死沉的?”李俊看了一眼栓在一旁的马队,还有马上背着的麻袋,低声问道。 范延武摇摇头,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怎么会知道,这里面肯定不是粮食,不然没这么沉,应该也不是金银细软,不然早就发出声音!” “唉!”李俊叹了一口气,仰望着黑漆漆的天空不说话。他们这一趟奉了李杜的命令,押运一批物资前往密山的李杜军根据地。说实话,李俊实在想不明白,这一趟李杜为什么要派范延武和他手下炮舰上的士兵负责押运,同时一同前往的,还有李杜手上的一个警卫排,他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需要李杜如此谨慎,派的还是他们这些外人。 没错,就是外人。自从他们这些出发以后,李杜的警卫排压根就不让他们这些人靠近那批押运的物资,只让他们负责外围警戒。 进入林子以后,更是让他们前面开路,后面殿后的折腾,两伙人早就互相看不过眼了,就像现在休息的时候,也是分成了两堆,各自休整! “砰!”一声枪响,李俊和范延武顿时就站了起来。 第三五七章 冲突 “砰!”枪声再一次响起,这让李俊和范延武他们紧张了起来。瞬间,各自的武器都已经拿在了手上,人也已经都躲在了树木后面,开始小心翼翼的探望着。 “砰!砰!砰!”不远处的李杜的那个警卫排,在警卫连长李毅的指挥下躲在树后,开始朝一个方向射击着,同时试图发起反击。 李俊看了范延武一眼,范延武正在仔细的观察着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他的右手已经抬了起来,只等他一声令下,他们这四十多号便会朝同一个反击进行射击。 范延武手下这批人都是当初从“利济”舰上跟着他反正过来的弟兄,小半年下来,原本的六十四人,各种原因之下,也剩下不过是四十七号人,但这批人都是坚定的跟着范延武走的人,范延武也不得不为自家的这些弟兄着想。 他们这些人原本是炮舰上的军官士兵,对于陆战本身就不是很擅长,枪法虽然不错,但是在深山老林之中,任何一个错误的决策都会带来致命的失误。 范延武仔细的观察着,枪声是来自左前方,同样枪声并不密集。范延武挥了挥手,小心的带着手下十余个枪法出色的人,从另一侧朝左前方包围而去,剩下的人原地固守。他们行进的速度很慢,发出的声音也很小,每前行一步都要先找好用来躲避的树木,在阵阵枪声之中他们的行动几乎无法察觉。 最后出现在他们前方的是十几名身着白色军服,披着白色披风的敌人,正在躲在树后面朝利益他们射击着,范延武的脸上现出一丝忧色,但此刻已经容不得犹豫,他的右手向下一挥! “砰!砰……”他们这十几个人运动战可能打不过这些人,但是枪法还是都不错的,手上的南部十四式手枪更是直接从日本人手里缴获过来的。 就在他们开枪之后,注意力正放在警卫排身上的那十数个人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有,一半人同时中弹,没了声音,剩下的人或多或少都带些枪伤。那边的李毅也听见了敌人侧面传来的枪声,立刻就知道这是范延武他们发起了攻击,他一挥手,手下这些人立刻便加强的攻击,同时从两翼开始包抄。很快那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敌人就左支右绌起来,范延武没有让手下的这些人继续进击,只是躲在粗壮的树木后面,有一下,没一下的进行着射击。 没过多久,李毅手下的这些人就已经包抄了上来,开始了对这伙突然而来敌人的强袭,令人奇怪的是这伙人在伤亡殆尽的情况下,依旧不肯撤退,这让范延武心里有了不好的想法。 果然,就在他们将这伙人通通击毙的时候,后方突然传来一阵枪声,但是还没等他们反映过来,枪声就结束了。 李毅和范延武对视一眼,范延武留下手下人原地警戒,同时对这个突然而来的敌人进行搜查,而他则和李毅带着警卫排的人手,返回了之前的营地。 此时原本堆放物资的地方已经燃起了一片大火,有好几匹都被惊着了。然而李毅仅仅是看了一眼之后,便将目光看向了他手下的士兵。 这一回从这边过来突袭的人他们的目的主要是放火,所以才会对李毅警卫排留下的的人手进行突然袭击,将他们打退之后,几个背着一只四方铁桶的人,将里面装着的火油到了那些物资之上,一个打火机很快就将这些物资引燃了。 见这批物资已经起火,来袭的敌人迅速便开始撤离,消失在了茫茫林海之中。 李毅的手下也曾发起追击,但是追了一会儿便失去了敌人的踪迹,只好无奈返回。 一阵阵的火焰被风卷了过来,同时引燃了附近的树木,好在现在天空依旧在飘着雪花,他们也不担心这把火会烧多久。 李毅似乎只是在关心自己手下的伤势,根本就没有想法去救火,更别说是火海当中他们负责押送的物资了。 范延武深深看了他一眼,将自己留下来的二十多个手下都叫了过来,商量如何救火。然而没有等他们商量出什么结果,被汽油与大火引燃的树木与身上的融化的雪水就引发了一阵的烟雾,呛的人根本就待不住。 范延武试了几次,但是毕竟缺乏相应的救火工具,而雪和水也有所不同,最后还是不了了之,带着人撤退了安全地带。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发亮了,但天空依旧在飘着雪花,似乎有种没完没了的感觉,李俊是吉林人,对于东北冬天的这种天气早就习惯,跟范延武说了两声之后,一行人便又回到了昨天的事发现场。 等他们到了时候,李毅一行人已经提前一步赶到了。李毅似乎在和手下人说着什么,他的手下也在不停的点了头,等他说完抬头一看,范延武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前, “范舰长,有什么事情吗?”李毅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 此时,范延武的脸上却没有多少表情,他沉声问道:“李连长,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是继续去密山呢,还是转身回佳木斯,毕竟咱们这一趟押运的物资都已经被毁掉了!” 李毅十分惊讶的看着范延武,从范延武的语气当中他察觉出了一丝不满,难道他看出来什么不成? 李毅上下打量了一番范延武,见他平静的眼神里带着些许的沉重,李毅心里就是一沉,但他还是笑着对范延武说道:“范舰长,上面给我的命令是护送物资安全抵达密山,虽然现在物资已经被毁,但是咱们按照命令咱们还是需要先到密山那边去报到。范舰长,您觉得呢?” 范延武没有回到李毅的问题,只是盯着他的眼睛半天不说话。 李毅心里有些发毛,虽然他作为李杜的警卫连长,平时范延武和他也是有说有笑一副平等对待的样子,但是范延武的军衔毕竟在他之上,虽然互不统属,但是范延武现在这个样子实在让他心里有些发憷。 “李连长,还请你跟我说实话,咱们这一趟负责押运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范延武强压着行李的愤怒,眯着眼睛,冷飕飕的眼光随着四处飘洒的雪花看向了李毅。 范延武这一趟出来,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从接到命令的一开始,他心里就有些不爽,他们可是海军啊,你让一群海军当步兵去负责押运物资,这叫什么事。偏偏这倒也罢了,范延武压制着兄弟们的怒火应了下来,但是这一路行来,大大小小的辛苦活都由他们兄弟负责干,而李毅一伙人则死死守着所谓的物资,连一步都不肯让他们靠近。 范延武心里早就有些奇怪,这根本就不像是一趟正常的押运任务,而是有着别的什么目的。 果然,昨晚发生的一切,印证了他的猜测,尤其是李毅在物资起火之后,根本就不关心那批物资的状况,而是却关注手下的伤势,这更加深了范延武心里的猜疑。 范延武从兜里掏出一个纸包,捏在手里,看着一副支支吾吾模样的李毅,一脸讥讽的问道:“李连长,这就是咱们这一趟押运的所谓物资吧?” 说完,范延武将手里的纸包使劲一捏,一阵黑黄色的尘土就这样随着风雪飘洒开来。 “这就是我们这一趟冒着生死所押运的物资,哈哈?”范延武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一股惨笑,他声音越发的有股渗人的味道。 “范舰长,你听我说……”李毅真要解释什么,只见范延武伸手止住了他。 此时的范延武的神色已经平静了下来,但是从他的眼神里,依旧能看得出有些疯狂。他摆了摆手,平静的对李毅说道:“丁司令这么做,无非是想最大程度的做到保密而已,这才让我带着我手下的这些人一起上路的。” 见李毅像小鸡啄米一样不停的点着头,范延武的嘴角还是露出了一些冷笑,“其实丁司令还是信不过我范某人,对吧?” 李毅正在点头的动作突然停顿了下来,他这才意识到范延武说的是什么,他赶紧摆摆手说道:“范舰长,这一路上的事情与司令无关,都是我私下做的主,你要怨就怨我李毅吧” 范延武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李连长,还请回去告诉丁司令,我范某人感谢他这段时间的收容之恩,但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就当是我范某人对不起他丁司令,告辞了!” 第三五八章 转移 李毅看着范延武离开的背影一脸的无奈,次时他身后的一名年青军官手下站了出来,低声在他耳边说道:“连长,咱们要不要……” 说着,那名青年军官还比划了一个割喉的姿势,李毅转过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这名手下,还有这么一番狠心,看样子以后要小心了。 李毅摆摆手说道:“算了,这一趟,怎么说也是咱们对不起人家,人家心里有怨气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且现在佳木斯人心本就已经散了,离开的也不只他们这些人。” “是,连长!”青年军官说完便立刻退到了后面。 李毅又看了他一眼,目光转向了正在收拾行李的范延武一行人,看样子范延武的这些手下都要随着他离开了。不过,想想也是,人家本身就是一起反正过来的。有的时候也不能怨丁超信不过他们,更何况丁超这一次想要算计的本来就是吉林救国军当中的另一位大人物,又怎么会将这一次的秘密全部都对他们坦诚,所以眼前的这一幕本来就是可以预见的。 李毅摇了摇头,转过身,对手下人说道:“咱们也收拾东西吧,后天晚上咱们必须要赶到密山老营,然后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通知司令,一刻也耽误不得!” “是!”李毅的话音刚落,他的手下便点头应了下来,开始收拾起来。 范延武从李毅那边回来之后,别的什么也没说,便开始让手下的弟兄收拾行李。 李俊从一旁凑了过来,低声问道:“海宁兄,和李毅那家伙谈的怎么样了?” 李俊说这话的时候,旁边的弟兄们手不禁一慢,耳朵都竖了起来。 范延武摆摆手,没好气的说道:“还能怎么样,都谈崩了。好了好了,咱们现在也该按咱们自己的计划行动了,也是时候回关内了!” 范延武手下的这些人虽然有不少都是东北本地人,但是关内人也有不少,之前那些不愿意跟他们一起去关内的人,或多或少都离开了,剩下的这些人,要么家就在关内,要么已经在投降日本人的那段时间里,将家人都偷偷转移到了关内,他们可不比那些当大官的,亲人家属都被看的死死的。最后剩下的小部分人都是些没有牵挂的人,东北局势如此,他们想要有所作为还是得去关内,所以这一群人的思想还都是统一的。 李毅这一路上对他们的态度着实让人不爽,范延武始终都在压制着大家的不满,但是昨晚,看出不对的也不只范延武一个人,所以范延武在召集大家商量之后,便决定最后摊牌,要是李毅不给一个让人满意的答复,那大家就没什么好说的,分道扬镳便是。 果然,结果并不出人意料,早有准备和打算的一行人在收拾好行李之后,悄然离开了,至于那几匹马,在这座大雪漫飞的森林里,本身就是累赘。 两天之后,范延武一行人终于离开了这座森林,来到了森林边缘的小城七台河,在七台河稍作停留补给之后,范延武一行人便再次出发了。 此时的他们已经都换成了商队模样,出了七台河后便转向西行,再从勃利县南下到了林口。林口东面是鸡西县,现在鸡西依旧在抗日武装的占领之下,但是心有芥蒂的范延武便绕开了鸡西县,由林口转向西难南,向牡丹江县城而行。 早在今年五月牡丹江便被日本人占领,越往牡丹江靠近,日本人的盘查就越紧,这不范延武他们就在一座哨卡被拦住要求仔细检查。 此时,范延武他们手里的伪造证件起了作用,至于为什么关东军宪兵司令部的人会出现在这里,这就不是他们该问的事情。 范延武在商队通过哨卡的时候,在负责哨卡的小队长耳边,低声说道:“你记住,今天你从来没有看到我们这支商队经过,明白吗,哪怕是你的上级问起来,也是如此!” “是,少佐阁下!”小队长赶紧立正,沉声应道。 范延武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跟上了前面的商队。一路上,他们碰见的哨卡越来越多,大多数时候,这份证件都能起到作用,一直到他们抵达牡丹江城下。 站在城门口,看着站立的一丝不苟的日本士兵,还有旁边负责检查的伪军士兵,范延武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沉重,他不知道手里的这些个假证件能否瞒得过城门口的那名少佐,看他此时一本正经的样子,范延武的心里真有些七上八下。 门口下面不仅二十多名日本士兵,还有两门机枪在城门两侧对着人群,而负责检查的还有一个排的伪军,在城墙上面,更多数不清的人影在晃动。 商队缓缓的向城门口行去,就在范延武的忐忑之中,终于轮到检查他们了,范延武赶紧将身上的通行证拿了出来,交给上前检查的伪军排长。 “你们这里面装的都写些什么呀?”排长看过范延武的通行证之后,将证件还给了他。 范延武收回通行证,略微躬身道:“都是些不值钱的药材,还有一点粮食!” 这名排长抽了抽嘴角,看了范延武一眼,心里念到,这个家伙太不懂规矩了,他对手下士兵一打眼色,他手下的一名士兵,便开始拿着刺刀对着板车上的麻袋划去! “刺啦”一声,散了一地的大豆! 范延武的脸色不禁一抽,看着那名士兵还要向剩下的麻袋划去,他就忍不住将手伸进了怀里,就在此时,李俊突然站到了他的前头,低声对着那名排长说道:“不好意思,军爷,我们家少爷,这是第一回出来跑买卖,不懂规矩,还希望您通融通融。” 说着,李俊将一把大洋塞到了伪军排长的手里,那名排长此刻脸上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朝手下人使了个眼色,他的那名手下立刻便将划向板车的刺刀收了回来。 从进城的人身上敲诈一点小油水,是每一个看守城门士兵的必修课。无论是古今中外,这个世界,那个世界,都是一样的道理。 “行,你们过去吧!”伪军排长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命人放开通道,让范延武他们一行人进去。 就在此时,坐在一旁喝茶的日本少佐出声了:“等等!” 日本少佐话音一落,城门口的所有日本兵同时抬起枪口对着范延武他们,原先的那名伪军排长则迅速的跳到一边,一副被惊吓的模样。 这也不能怨他,他们从来都只是对从城里出来的人和物品查的紧一些,以防城里面有人对反满抗日武装进行资助,但是对外来的人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现在整个满洲的形势很好,马占山、苏炳文被第十四师团堵在海拉尔出不来,眼看着不定哪一天就会被消灭,而第十师团已经开始准备前往佳木斯剿灭李杜丁超联军,就是他们这里也会同时对鸡西出兵,以鸡西现在的情况来说,一举而定几乎是可以肯定的。 难道这些人是救国军派来打算反攻牡丹江的,伪军排长赶紧将这个荒唐的念头撵出脑海。 范延武拍了拍李俊的胳膊示意他不要紧张,李俊这才将摸上腰间的手放了下来,他这才想起来,他们的武器都被藏在了货物里面。 范延武站直了身子,整个神态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他看了一眼对着自己的枪口,笑了笑,对着那名少佐开口说了一句日语:“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范延武话一出口,那名少佐突然一愣,刚才他只是觉得这个商队有些不对劲,几乎整个商队的人步伐行走之间都有些军人的影子,同时他们对货物的关心度,远没有他们对城门口警卫士兵的关心度高,这引起了少佐的怀疑,他这才站起来将一行人拦下。 现在的情形似乎有些不对劲,这些人怎么说的是日语,他上前几步,都到范延武身边,压低声音用日语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范延武笑了笑,将范杰给他们准备好的证件交了出来,低声说道:“这是我们的证件,你自己看,剩下的就不是你该知道的了!” 那名少佐十分的惊疑,看了范延武一眼,这才将范延武的证件打开,之见上面贴着范延武的照片,同时在下面写的,关东宪兵司令部哈尔滨特派员少佐小林次郎。 第三五九章 转移(二) 日军少佐看过范延武的证件之后,赶紧合上,然后躬身双手还了回去,范延武有些傲慢的接了过来。日军少佐赶紧一挥手,命令手下的士兵将手里武器都收起来,然后才在范延武身边低声说道:“对不起,小林少佐阁下,我不是有意干扰诸位的任务的。” 范延武心里有些奇怪,他还什么都没说,这名少佐就认为他们是执行任务回来的,难道前些天在密山老林里袭击他们的就是从这里出去的日本人。范延武他们在袭击者留下的尸体上,仔细的搜寻过,那些人可没有留下任何一点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当然那双罗圈腿出外。 现在看起来还是日本人的嫌疑最大啊,可李杜这壶里到底装的是什么酒啊? 范延武看了日军少佐一眼,一句话也没说,他知道这个时候说多错多,还是沉默不语的好。 这名日军少佐不知道想到的什么,低声对范延武说道:“小林少佐,您放心,我是知道规矩的,今天在这里,我并没有见过诸位阁下!” 范延武脸上微微一笑,微鞠一躬,说道:“麻烦你了,少佐阁下!” 那名少佐向后退了一步,还鞠一躬,道:“您客气了,小林少佐!” 说完,那名少佐命令手下让开道路,让范延武他们通过。范延武对着那名少佐点了点头,一挥手,便带着自己的一行人进入了牡丹江县城。 就在范延武一行人离开之后,伪军排长上前一步,弯着腰一脸谄媚的问道:“上原少佐,刚才那些是什么人啊?” “啪!”上原直接狠狠给了伪军排长一个耳光,大声的斥责道:“这是你该问的问题吗,好好的守你的城门,下次要敢在这样三心二意,通通死啦死啦地!” “是,是!”伪军排长吓的向后退了几步,一不小心不知道绊倒了什么,直接打了一个趔趄,差点绊倒在地上,站好之后,伪军排长赶紧从城门洞了跑了出来。远远的离开上原,伪军排长这才松了一口气,朝地上吐了一个吐沫,“娘娘个呸的,小日本,总有一天老子要弄死你!” 上原少佐将伪军排长跑开,也没管他,毕竟那名伪军排长是驻牡丹江县城伪军团长的小舅子,有些事情他也不能做到太过分。上原挥了挥手,让手下人重新开始检查,他自己一个人坐回到岗亭之中,一个人开始深思起来。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与几天前的一幕有些相似,不过唯一不同的是那时一个出城的商队,在被检查的时候,无意间被发现了军械的痕迹,当时的局面也很紧张,上原的态度很强硬,非要将那支商队全部抓起来不可,然而在对方出示了关东军哈尔滨特务机关的证件之后,上原只能将对方放走。 上原有些不甘心,回头立马给上司去了电话,然后上司却是狠狠的责骂了他一顿,责怪他多管闲事,让他以后遇到这种事情要小心处理。 说完,上司就挂断了电话,至于如何小心处理,上司没有说,上原只好自己琢磨,这不他今天又遇到了这么一茬事。 上原叹了一口气,但愿自己做的决定是对的吧,他看了放在桌子上的电话一样,自己摇了摇头,看向了外面正在被检查的人群。 范延武一行人进了城之后,在城里左拐右拐,确定无人跟踪之后,这才让小心住进了一家旅店。住好之后,李俊很快便被他打发了出去。范杰在奉天,新京,哈尔滨都安排了情报点,但是牡丹江有没有,范延武和李俊都不知道。 他们之前的计划是从依兰回到哈尔滨,在哈尔滨做过休整之后,才从哈尔滨通辽一带,再从热北回到北平,但是现在,计划完全被打乱了,下一步该如何行动,还需要再重新商量。 到了天黑,李俊才从外面返了回来。 范延武直接将他拉到了自己的房间,同时让人上了一桌好菜,低声询问现今的情况。 李俊叹了一口气,对范延武说起了当前的的形势:“海宁兄,现在日本人对山海关动兵在即,下手也就在这一两天的时间了,这个时候,辽西热边一带查的都很紧,咱们要想通过这些地方回到关内,怕是有困难啊!” “哦!”范延武低下头想了会,然后抬头问道:“景华兄,在你看来,咱们下一步应当如何行动?” 李俊看了范延武一眼,低声问道:“海宁兄,咱们来牡丹江的目的就是打算坐火车离开,现在有三条路,一是坐火车上行至哈尔滨,到了哈尔滨咱们再想办法,不过哈尔滨现在查的很紧,进去了不一定能安全出来。二是咱们就坐火车去绥芬河,通过中俄口岸进入俄罗斯。最后一条路是向东南沿牡丹江进北宁、鹿道进入中朝边境的图们。最后这条路是最安全的,也是日本人管的最松的,这一路上日本人的驻军并不多,凭借咱们手上的证件完全可以畅通无阻。” “那到了图们以后呢,难道真的要去朝鲜不成?”范延武皱了皱眉头。 李俊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对范延武说道:“延武兄,你这话就不对了,咱们抵达图们之后,便可以从图们沿长图铁路西返,一路直行至新京。当然,我们也可以在中途换乘火车,比如说我们完全可以在吉林市下车,不去新京,二十从吉林直接前往大连旅顺,这样我们就可以避开日本人重兵把守的哈尔滨、新京、奉天这些地方,直接从旅顺坐船回天津,当让去青岛也行,毕竟你们东北海军的残部现在都在青岛。” 范延武白了李俊一眼,现在这种情况下,他能去青岛吗,一旦去了,自己这伙人想要轻易离开就没那么容易了! “景华兄,北宁铁路现在还通车吗?”范延武看了李俊一眼,直接开口问道。 李俊摇了摇头,说道:“封了,从昨天早上起就封了,据说是因为辽西义勇军将铁道上的铁轨给扒掉了,所以维修三天!” “嘶!”范延武倒吸一口凉气,低声说道:“日本人这是要对山海关下手了啊?” “嗯!”李俊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怕真是因为如此,所以这个时候,哈尔滨、新京、奉天这三个城市都查的很紧,关东军是宁肯街上无人也不愿意义勇军在这三个城市闹出动静,咱们这么多人,就算是有着少爷准备的证件,一入城也会被人盯起来的,咱们毕竟不是真的关东军,没有地方可供我们躲藏的。所以我才建议咱们宁肯绕远一些,也要安全回到关内。当然,海宁兄,你要是想冒点些,我也不反对,反正我这条命是早就豁出去了!” 范延武确实心里顾忌很多,他不想再失去他手下任何一个弟兄。他这个人说是老实厚道,但也却是有些婆婆妈妈,这一点上李俊最是了解。 “那好,咱们就直接去图们吧!”范延武咬咬牙,下了最后决定。 李俊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这才从怀里掏出一把车票递给范延武,说道:“给延武兄,这是火车票,我已经提前买好了!” 范延武有些惊讶的看了李俊一眼,顺手接过车票,只听李俊笑嘻嘻的问道:“延武兄,我可以给你将一个车厢都包下来了,这一路上,只要继续这么做,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到了旅顺之后,你打算怎么办,这也得早作准备啊。好在关东宪兵司令部从旅顺迁到了奉天,咱们在旅顺的安全也不用太过担心。” 范延武点点头,说道:“辛苦你了,景华兄!” 李俊摇了摇头,对范延武说道:“海宁兄,有件事情还需要你交代下去,关于咱们这一行是如何从黑龙江逃出来的,你和你的手下,对外不能泄露任何一个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范延武深深的看了李俊一眼,最后点头道:“景华兄,你放心,有生之年我的人是不会对外吐露任何一个字的。” 听范延武这么说,李俊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摆摆手对范延武说道:“海宁兄,你也别怪我,这都是上面交代下来的,我也没有办法。对了,回到天津以后,你们是打算返回东北军,还是南下去南京那边任职啊,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少爷这边在南京方面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范延武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能到了天津摸清情况以后再说吧!” 第三六一章 芥川(二) 川端康成上前一步,揭开手里的信封,高声念道:“获得本届芥川龙之介奖的是来自京都的村上君,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 “轰!”全场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范杰顿时有些手脚无措的站了起来,一脸的惊喜之色。虽然之前川端康成对他有过暗示,但是出身世家的范杰可是明白世家豪门在这种地方有着多么大的优势。 范杰低头看了太宰治,见他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有气无力的在鼓掌,范杰就知道这个家伙肯定是在颁奖之前就得到了消息。范杰伸手和石川达三握了握,又和后面的尾崎秀实抱在了一起。现在范杰拿到了这一届的芥川龙之介奖,就说明两人之前达成的一切口头协议,都可以再顺利的进行下去了。 范杰的余光扫过太宰治,此时他的手已经放下了,但是手上蹦起的青筋却说明他并没有像表面上一样无所谓,这个叛逆的青年始终还是有些在意这个奖项的。 范杰走上主席台,先是恭敬的朝菊池宽鞠了一躬,这才上前躬身从菊池宽手里接过一本证明范杰获得芥川奖的红色证书。 “恭喜你,年轻人!”菊池宽一脸慈祥的笑意! 范杰赶紧躬身说道:“谢谢您,菊池先生!” 菊池宽鼓了鼓掌,退后站在一旁,川端康成上前将一个银色的怀表,递给范杰,然后握了握他的手说道:“恭喜你,村上君,有时间的话,出来喝一杯!” 范杰再次躬身道:“好的,川端先生!” 等川端康成让到一边,这回轮到了久米正雄,久米正雄笑着将一张一万日元的支票放大版递给范杰,然后笑着对他说道:“恭喜你了,年轻人!” “谢谢您,久米先生!”范杰又一次鞠了一躬,然后才整理了一下思绪,走到主席台最中央放置的话筒之前,笑着开始了他的获奖感言:“大家好,相信许多人对我并不熟悉,我叫村上春树,来自京都,现在家在兵库县西宫市,是个地地道道的关西人!” 范杰的话一落地,尾崎秀实和石川达三便带头鼓起了掌。 掌声中,范杰躬身向菊池宽、川端康成和久米正雄微微鞠了一躬。菊池宽来自香川县高松市,与神户港对海相望;而川端康成来自与大阪,地地道道的关西人;久米正雄则来自与长野县,属于日本的中部地区,他们这个三个评审委员同时出现在主席台上,本身就有着很强的暗示意味,所以范杰以村上春树的身份获得芥川奖也就不足为奇了。 “首先我要感谢菊池先生,感谢文艺春秋社,是他的不懈努力才让像我这样的纯文学新人作家能有这样的一个在全国展示的机会,谢谢您,菊池先生!”说完,范杰再次鞠了一躬。 范杰说完,在场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同时向菊池宽鼓掌,向他致敬。 要知道就是这么一个人在众多大出版社和编辑的压力下,与众多好友创立了文艺春秋社,才让日本文学走上了一条自由发展的道路,摆脱了军部和政府的束缚,不再为军国主义和侵略主义服务,他是日本新一代文学的旗帜之一! 等全场再次安静下来,目光再次落到范杰身上的时候,他才继续说道:“我同样感谢诸位评委,感谢在座的诸位同仁……” 说着,范杰伸手解开了西装扣子,露出得体的白衬衫,他感觉有些莫名的燥热。 “明天就西历的1月1号,日本将引来一个新的年度,我首先希望在新的一年里,日本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祝愿帝国永远繁荣富强!” 场下的观众再次鼓起掌来,这一次掌声反而没有之前热烈,看样子大家对这些套路性的东西同样不敢兴趣。 范杰笑了笑继续说道:“这一次从满洲回到国内,感触很深啊,我在神户港登陆的时候,遇见了许多从关西前往满洲定居的老乡,大家都满怀希望,希望在满洲能够让大家的日子过的更好一些。我告诉他们,关东军在满洲做的确实不错,这条路他们走的确实没错,近两年帝国武运昌隆,国运蒸蒸日上,这也是我等之福啊!” 范杰稍一停顿,川端康成和尾崎秀实的嘴角就露出一丝笑意,其他人还在为范杰这么一番摸不着头脑的话迷糊的时候,他们已经从中听出阵阵讽刺的意味:本土的老百姓都快活不下去了,还得去满洲找一条活路,这不是当政的政府施政失败是什么? “这次还要感谢横田先生和云子小姐,在这么一个本该是全家团聚的时刻,你们一直陪着我在四处奔波劳累。尤其是云子,谢谢你,让这个奖弥漫着爱情的味道。谢谢尾崎秀实先生,我的作品在发表之处受到了很大的帮助。谢谢我的父亲母亲,没有你们的养育,也不会有今天的村上春树,谢谢那些关注和鼓励我的朋友,没有你们的支持,这个冬天不会如此温暖,谢谢!” 说完,范杰想台下深深鞠了一躬,这才迈步向台下走去。大家一边拍着巴掌,一边看着这个谦虚真实的男子,惊奇着他那丰富的情感。 范杰回到座位坐下的时候,很明显看到尾崎秀实递过来一个含有深意的眼神,范杰对着他,点了点头,这才重新坐下。 接下来大会又开始颁发直木奖,今年获得直木奖的是来自东京的川口松太郎,他凭借作品《鹤八鹤次郎》拿下来这一奖项! 范杰一边鼓掌,一边眯着眼感叹道:真是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这一次文艺春秋社颁发的两个奖项一个给了关西人,一个给了关东人,看来会搞平衡的人哪儿都有啊! 颁奖仪式结束之后的酒会上,云子死死的贴在了范杰的身边,有不少上前来搭讪的漂亮女子都在她狠狠的目光中败退下来。 当然也不是没有例外,就如同眼前这位黑长直美女,她就和云子笑着打成一片,经过云子介绍,范杰才知道这位叫荒木由美子的姑娘是云子的大学同学,现在也是一名记者,不过她现在读卖新闻社工作。 “村上君,你和云子是什么认识的,我怎么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你啊?”荒木由美子斜着头,有些俏皮的问道。 范杰实在有些惊讶这么一位长相稳重的姑娘能做出这么一副俏皮的样子,不由的惊讶的张大了嘴,知道他感觉腰间一痛,才回过神来,见荒木由美子抿着嘴在偷笑,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我和村上君是半年前在满洲认识的,那时候他正在满洲旅行,那个时候我在街头采访的时候,差点出了一点意外,村上君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刚好救了我一命,是吧,村上君?”云子脸上满满的都是幸福回忆的味道,但是她的手却在同一时间拧在了范杰的腰间,只要范杰有个说的不对就会狠狠的一把拧过去! 范杰赶忙点头道:“是啊,是啊,不过那一次我也是凑巧,凑巧!” “哇塞!”荒木由美子一脸的羡慕,你都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两个爱心的模样,“这是英雄救美啊,云子,我真是羡慕你!” “呵呵!”云子的脸上露出了一脸得意的笑容,就是一只偷到了鸡的狐狸精。 范杰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之色,看了云子一眼,又看向了荒木由美子,只见荒木由美子一脸打趣的脸孔下,嘴角留出一丝冷笑,让她的这幅脸孔显得一丝的不协调。 范杰心下不由一冷,云子这个傻妞,人家是在逗你玩呢! 范杰赶紧一拉云子,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然后对着荒木由美子说道:“荒木小姐,那边横田先生在叫我们俩,我们就像过去了!” 云子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在外人面前还是很听范杰的话的,对荒木由美子笑了笑,才跟在范杰离开,朝横田一郎那边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声问道:“村上君,怎么了?” 范杰压低声音在云子耳边问道:“云子,那个荒木由美子是什么人,我发现她看你的眼神有些不对啊,你是不是以前得罪过她?” “你说由美子?”云子摇了摇头,说道:“美子是陆相荒木贞夫的孙女,我巴结她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得罪她。” 云子想了一会,才有些不肯定的说道:“难道是因为那个?” 第三六二章 酒会 “因为什么,云子?”范杰声音有些疑惑不解的问道。 云子拍了拍范杰的手,低声说道:“村上君,你有所不知,由美子在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就被家里安排和另外一家豪门的子弟订婚了,只是就在订婚后不久他未婚夫便被派往满洲从军,一个不小心在一次战斗当中因公殉职了,所以现在的她也算是半个寡妇,我之前就听同学们说她变化很大,今天一见本来还以为大家都是在胡说,没想到她真的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云子这个时候总算想起来,荒木由美子的诸多不对劲的地方,之前她也有所察觉,只是因为大家长久不见,有些变化也是正常,所以没有放在心上,这个时候想起来,由美子整个人都与过去有些不同了,人也更加的清冷起来。 范杰拍了拍云子的肩膀,说道:“云子,你回去以后好好打听打听,由美子到底怎么了,要是事情麻烦的话,以后咱能不理会她,还不要再理会她了!” “知道了,村上君!”说完云子点了点头,然后她又有些不自主的回到看了荒木由美子一眼,见她的视线依旧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云子脸上勉强挤出笑容,对着由美子礼貌的笑了笑,这才又重新转过头来,靠在范杰身上,整个人突然觉得没有了力气。 范杰一路行来,十分优雅的和上前来祝贺的男男女女说上几句,碰一下就杯,轻轻的抿了一口,半天之后,他们才走到了横田一郎的身边。 范杰摸了摸头上冒出的虚汗,低声对横田一郎说道:“横田君,今天的人们可是真热情啊!” “呵呵!”横田一郎拍了拍范杰的肩膀,笑着说道:“村上君,这就是东京的名利场,慢慢适应吧,到了明天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你忙呢。” 范杰看了有些幸灾乐祸的横田一郎,摇了摇头,说道:“横田君,还是满洲好,满洲怎么就没有东京这么多麻烦事!” 横田一郎撇了撇嘴说道:“满洲那里能和东京相提并论,村上君,东京可是我大日本帝国的首都啊,这是整个亚洲都首屈一指的大城市,满洲又算得了什么。” 范杰摇了摇头,说道:“横田君,不知道为什么,我在这里待的总是感觉有些不自在!” “村上君说的不错!”就在范杰话音刚落的时候,川端康成端着酒杯优雅的走了过来,他笑着对横田一郎和云子点了点头:“横田君!云子小姐!” 见两人礼貌了做了回应,川端康成这才将目光转向了村上春树,笑着说道:“村上君,不只是你,就是我和菊池先生在东京这种氛围当中也感到一阵阵的不舒服,等忙过这阵有时间了,我请你去伊豆汤岛去泡温泉!” “那感情好!”范杰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若是能等到明年四月,到伊豆泡泡温泉,再去富士山看看樱花,那真是神仙都比不上的美妙日子啊!” “呵呵!”一旁的三人脸上都浮现出了神往的笑容,确实,那种生活是人生所最向往的,除了权贵富豪,也只有当一名作家的才能有时间去各地旅游欣赏各地的美景,尤其是川端康成,在伊豆他找到了太多的灵感,《汤岛的回忆》、《伊豆序说》、《伊豆的舞女》和《少年》都是极为优秀的佳作,川端康成甚至在伊豆汤岛与他现在的妻子邂逅,都被传成了一段佳话。 “对了,川端君,我听说你的那部《伊豆的舞女》马上就要搬上大银幕了,有这么回事吗?”横田一郎的消息似乎比谁都要灵通一些,这种事情,范杰可从来没有收到一点消息。 川端康成满脸自豪的点了点头,这是他第一部被搬上大银幕的小说,在日本能做到这一点的作家寥寥无几,从这一方面也可以看得出川端康成在日本文学界的地位。 “这件事多亏了五所平之助导演的帮助,在他的努力工作下,这部电影大概会在六月份左右上映,到时还请诸位一起来东京参加影片的首映!”川端康成说着微微欠了欠身。 “好的,好的,届时我们一定来。”范杰三人赶紧低头应是。 六月份,北平的战事不知道情况会怎么了,范杰能不能抽得出时间跑这一趟还得看具体的情况而定。 “对了,村上君,一会儿酒会结束之后,你还有事情吗?”川端康成转口问道。 范杰点了点头,说道:“一会儿我要将云子送回家,就没什么事儿了,怎么,川端君找我有事情要谈吗?” 川端康成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村上君,咱们有些事情是该谈了谈了!” 范杰点了点头,他明白这趟来东京川端康成肯定要对他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摊牌,在这一点上,范杰是早有预料的,而且看如此的这副局面,川端康成还是没有对他的真实身份起疑,这一点就足够让他安心了。 “好的,那我们回去之后再细谈!”范杰深深看了川端康成一眼,川端康成这才满面笑容的迈步离开。 等到酒会结束,范杰准备送云子回家的时候,他的脸上在不经意露出一丝迷惑的神情。 今天颁奖仪式之后的酒会上,《读卖新闻》出版社、《每日新闻》出版社和《报知新闻》出版社等东京媒体业界的领头者都来找范杰说话,试探他有没有与《朝日新闻》取消合作的打算,而他们则保证自己将给一个远比《朝日新闻》更加优厚的合约给范杰,但是范杰都微笑着拒绝了,他倒不是能够怀疑《朝日新闻》出版社对他的那些许诺是不是能够兑现,而是尾崎秀实这个家伙实在有些摸不透,他跟范杰见了许多面,却一次也没有提到过关于日共的情况,这个老牌的红色间谍,实在是有够谨慎小心的。 将云子送到家的时候,云子的母亲知道范杰已经获得的芥川奖高兴的夸了范杰几句,范杰谦虚的笑了笑,看了眼正在将路上顺手买的巧克力糖果分给弟弟妹妹们的云子,范杰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 但是直到范杰离开,他都没有见到云子的爷爷渡边秀夫,据云子说,他爷爷之所以不愿意见他,是因为他爷爷本身跟菊池宽、芥川龙之介、久米正雄和横光利一这些人并不友好,所以连累的范杰也不大受待见。 站在门口云子笑嘻嘻看着一脸期期艾艾啊的范杰,说道:“村上君,你不用担心,爷爷只是有些老观念罢了,他虽然也知道自己有些不对,但是毕竟倔强了一辈子,到老了改也改不过来了,也就不打算改了。但是他对你还是赞赏有加的,希望你以后能将直木奖也拿下来,这样等他在地下见了芥川龙之介也更加的有面子。” 范杰脸上一脸的古怪,这那里是什么明治大学的教授,这分明就是一个老小孩吗? 摇了摇头,范杰叫了一辆出租车,返回来自己的酒店。 等他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此刻川端康成已经在横田一郎的房间里等了一会了,听到这边开门的声音,便赶紧起身走了过来。 范杰见两人敲门进来,便赶紧给两人倒上一杯茶,问道:“川端君,过来有一会儿了吧?” 川端康成笑着点了点头,轻轻抿了一口茶,说道:“是啊,好在有横田君陪我聊了一会,我们可比不得你村上君有美人相伴啊!” 说着说着,川端康成比划了一个手势,脸上满是笑意,然后就在此时范杰的眼神一变,同时川端康成也在仔细盯着范杰的下一步动作。 范杰脸上露出了一阵笑意,然后提起茶壶给两人续了一杯茶,在放下茶壶的时候,范杰同样比划了一个手势,川端康成的神色顿时就放松了下来。 “村上君,今天过来主要替菊池宽先生邀请您去文化学园大学做演讲,刚才我也邀请了川口君,他已经答应下来了,您看您这边?”川端康成笑着问道。 “当然没有问题,”范杰十分肯定的说道:“能够去文化学园大学做演讲是我的荣幸,我看时间就定在后天吧。” “嗯!”川端康成点了点头,应了下来,看着旁边一辆得意的横田一郎,不知道他开心个什么劲,川端康成摇了摇头,问道:“村上君,你知不知道,现在满洲的情形如何了?” 第三六四章 接头 将川端康成和横田一郎送出门之后,范杰满脑子都是最后横田一郎握着他的手,满含深意的眼神。 范杰倒了一杯红酒,走到窗口,靠着窗台,一边想一边看着东京的夜色。 无意间楼下一阵汽车的响动将范杰的眼神吸引了过去。 是川端康成,此时他刚从旅馆出来,走向了停在路边的一辆汽车。范杰笑了笑,突然他的笑容在脸上顿时就凝固住了。 楼下,川端康成打开后座车门的一瞬间,范杰能够看见后排车座上还坐的一个人,虽然没有看清楚那个人是谁,但是他还是能够猜才出来的。 看着下面那辆车子慢慢驶离,范杰摇了摇头,拉上了窗帘。 第二天一大早,范杰吃过早饭之后,便穿的整整齐齐的在屋里等着尾崎秀实上来叫人。 一阵敲门声响起,范杰赶紧走过去,打开门,一副娇艳的面孔顿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今天的云子穿的一身黑色的套裙头发也被盘了起来,这个时候的她在范杰的眼里是十分充满诱惑的。 范杰一伸手就将云子整个人拉了进来,“砰”的一声关上房门,然后就狠狠堵住了云子的嘴唇,半天之后,由挣扎变为顺从的云子才被范杰放开,眼神迷离,满脸红晕,嘴角还挂着一条晶莹的丝线,范杰实在是强忍着自己的欲望才没有继续吻下去。 此刻的云子已经反映过来了,她将整个身子都埋在范杰的怀里,然后死死的在范杰的腰间掐了又掐,嘴里还不停的在嘟囔:“让你欺负我,让你欺负我……” “咚咚咚!”房门再次被敲响,云子仿佛吓了一跳似得,赶紧从范杰的身上爬起来,匆忙间退向了墙脚,大口的喘着气。 范杰有些好笑的看着云子一副被蹂躏过的样子,摇了摇头,将一个水杯递了过去,这才转身过去看门,这回出现在他门口的真是尾崎秀实。 尾崎秀实似乎根本不知道范杰昨晚跟川端康成有过交谈一般,对那件事情闭口不谈,只是站在门口平静的对范杰说道:“村上君,楼下的新闻发布会都准备好,就等你下去了!” “好,我这就来!”范杰笑着点了点头,回头看了已经收拾好情绪的云子一眼,对她说道:“云子,走吧,咱们下去吧!” “哦!哦!”云子点了点头,小碎步的走到范杰身后,准备跟他一起下楼。 范杰笑了笑,将右胳膊抬了起来,云子这才脸红着走到范杰身侧,挽住了他的胳膊,陪着他一起下了楼。 这次《朝日新闻》为范杰准备的新合同比之前的合同要多让开范杰五个百分点,这已经是极为优厚的合同了,不仅如此,《朝日新闻》出版社还会在本土和中国队对村上春树的作品进行大规模的宣传,同时还要将《挪威的森立》、《奇鸟行状录》、《且听风吟》和《海边的卡夫卡》这四部作品制成作品集在全亚洲进行推广,而范杰需要的付出的就是他新书的中文版权和一部分的英文版权。 《朝日新闻》这边确实没有进军欧美市场的打算,但是他们还是让范杰将他所有作品英文版本的亚洲销售权拿了出来。 虽然说有些过分,但范杰很是答应了下来,他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与《朝日新闻》翻脸,此时他与《朝日新闻》的新合同优厚程度已经是仅次于菊池宽、川端康成和久米正雄等老一辈的日本顶级成名作家,范杰对此还是满意的。 结束了新闻发布会之后,横田一郎回去赶稿子,云子则陪着范杰继续在东京逛了起来,在东京的几天时间里,范杰和云子先后去了许多地方,浅草寺、后乐院,甚至于雪后的富士山等等,今天两个人并没有到那些人多的名胜古迹的地方去的意思,而是在银座大街上随意的逛了起来。 范杰拿出自己这回得到的奖金给云子买了不少东西,云子明天就要同横田一郎一起回满洲了,所以她今天显得格外的温柔,对范杰总是百依百顺的。 中午时分,走的有些累了,范杰带着云子在一家名叫“民生居”的寿司店准备用餐。 范杰要了一间包厢,两人坐好之后,店员很快就给两人端上了两杯清茶,恭敬的站在一旁等两人点菜,范杰笑了笑,将菜单递给云子,这里毕竟她熟悉一些。 等云子点了几样寿司之后,范杰却对着店员笑了笑说道:“记住一定要用最新鲜的实在的食材做的寿司,要是用来某些aniki食材的话我们可不答应。” “aniki”在日语中是哥哥的意思,但是在寿司店却是暗语的一种,意思是说旧的食材。 等到店员将寿司送上来的时候,人已经换了一位,这位的年纪比之前那位年纪有些大,是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他跪坐着将盘上的寿司一一摆放在桌子上,一脸恭送的对范杰两人说道:“两位请放心,我们用的都是otouto食材,aniki食材已经都yama了!” “otouto”在日语中是弟弟的意思,与“aniki”相对,但是在寿司店的暗语中的意思是新鲜的食材,而“yama”在暗语中的意思则是食材用完了的意思。 范杰点了点头,有节奏的在桌子上敲了几下,然后开口问道:“你们这里用的鱼肉都是金枪鱼吗?” “是的!”这名店员点了点头说道:“我们用的鱼都是凌晨从筑地鱼市运过来的新鲜鱼肉,过来之后便直接运进了我们这里的冰库。” 范杰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你们这边除了金枪鱼还有什么鱼?” 店员比划着手势,回答道:“我们这边还有鲤鱼、海鲈鱼、海鳟鱼等各种食材,不知道客官您想来点什么?” 范杰看了云子一眼,云子微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范加尔自己点,范杰吸了一口气说道:“好吧,那就来份爆米蒸鲈鱼吧,今天就当是多吃一点。可惜了咱们来东京的世界不对,要是在夏天还可以自己去东京湾去吊海鲈鱼,到时候自己吊,自己做,自己吃,那真是一种享受啊,宋人有句话‘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就可想而知鲈鱼是怎么一种美味了!” 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这句诗范杰的老祖宗范仲淹《江上渔者》当中的一句诗。 那名店员跪坐在一旁,见范杰念出这句诗,整个人反而有种放松下来的感觉,赶紧拍着马屁说道:“一听客人怎么说,就知道您是一位喜欢精致美食雅人!” 范杰脸上露出了笑容,云子也在一旁偷笑,范杰又让店员去上了一壶清酒,摆摆手让他下去了。 范杰两人一边吃喝一边聊,寿司虽然不错,云子也点了不少,但是数量确实有些少,但好在很快店员就将范杰点的爆米蒸鲈鱼。 将范杰点的菜轻轻摆放在桌子中央,那名店员有拿出两瓶清酒放在了桌子上,范杰之前可没点,所以他有些奇怪的看着那名店员。 那名店员笑了笑说道:“今天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村上先生回到我们小店来吃饭,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啊!” “哦!”范杰和云子对视一眼,被认出来了,他现在的名气有这么大吗? “您过奖了!”范杰赶紧谦虚道。 这名看起来不普通的店员笑着说道:“关西箱寿司,关东握寿司。两地的做法各有不同,也各有特点,还请村上君慢慢品尝,将来能在您的大作中替小店美言几句,” “一定,一定!”范杰眉眼都绽放开了笑意,等这名店员出去,范杰才摇了摇头对云子说道:“现在想好好的安心吃顿饭真不容易,唉!” 见范杰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云子不禁拿起手绢,捂着嘴角笑了起来。 第三六五章 山海(一) 等两人吃完午饭,准备结账的时候,范杰递进去的日元又被退了回来。 那名店员其实就是本店的老板,他笑着说道:“今天村上君来小店品尝寿司是小店的荣幸,怎么能手村上君你的钱呢,还请您收回去!” 说着老板躬身将钱捧在了手里,递到了范杰的跟前。两人之前的这一份小争执已经引起了周边几个人的注意,但是听了一小会就明白了事情的缘由,甚至于有些人已经知道了范杰的身份,低声窃窃私语起来。 范杰看了周围一眼,苦笑着说道:“老板您真是做的一手好生意啊。” 范杰顺手接过了原本属于自己的日元,苦笑说道:“为了不让别人说我村上春树到处吃白食,老板,您放心,在我的新书当中,我一定会好好的夸一夸你的小店的。” “那就谢谢村上君!”老板赶紧站直身体向范杰鞠了一躬。 范杰点点头,转身带着云子离开了,今天发生的这事实在有些让他扫兴,他已经打算整个下午都不出去了,当然待在酒店也不意味着什么事情都不做,范杰看了眼就在身边的云子,嘴角弯了起来。写写书,谈谈情,这不是一个美好的生活前景吗? 等范杰两人离开之后,“民生居”寿司店的老板笑着在客人之间来回周旋,“老板,刚才那人真的是村上春树先生吗?” 类似的的提问层出不穷,老板只好一个劲的点头称是,好容易才摆脱一群客人回到后厨,老板摸了摸头上的汗,一名年青人迎了上来,这就是最初接待范杰两人的那名店员。 “老板,你还好,没事吧!”年青人殷勤的递上了一条毛巾。 “没事!”老板摇了摇头,对年青人使了一个眼色后,说道:“小原,你帮我看着点,我上去休息一下,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别让人上来打扰我!” “好的,老板你放心!”年青人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老板这才迈步上了二楼。 在二楼的某一个房间里,老板将床铺开,把被子展开,然后又往里面塞了两个枕头,做成一副有人的样子,而他自己则小心的在桌角下面的一个巧妙的机关上扳动了一下,一道暗门顿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老板一闪身就钻了进去。 “咔”一声,小房间里的灯亮了,这是一间极为狭小的暗室,整个房间的面积还没有两个平方米,整个房间里只有一个桌子和一个凳子,桌子上面摆放着一个收发包机。 老板很快就打开开关,将发报机调式到工作状态,他这才小心从衣服里面掏出一张纸条,看了纸条上面的内容,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将纸条上的内容翻译成电码,然后用发报机发了出去。 电波在长崎的一个农村小院里被接收了下来,他们不但没有做任何的翻译,反而在原先的密码上又加了一层密,这才将电报又发送了出去。 之前收到的电报他们并没有解密的密码,所有密码只有南京才有,他们只是知道东京有这么一个电台,但是具体的位置和人员布置根本就不清楚,他们这里只负责将来自日本本土各地的情报再一次加密之后,传回到国内,剩下的事情什么也不做。 电波再一次被接受下来的地方是在上海,一名译店员用自己手里的密码破译掉最上层的密码之后,然后才将下一层的电报传回南京。 此时酆悌正在八宝街的复兴社总部,滕杰依旧没有感觉到任何危险的来临,他依旧在十分激情的工作着,而酆悌则在一旁看着,他已经从邓文仪那里得到了准确的回答,再过半个月,他将被派往德国柏林,担任中国驻柏林使馆武官,为期半年。 所以在这个时候,酆悌对复兴色内部的事情已经没有了多少参与的欲望,只是他手头上的一些事情需要做一些处理,南昌、武汉、上海,还有北平,尤其是范杰在的北平,他必须在这段时间做好足够的安排,尤其是范杰摆脱他的一些事情,更是需要早早的开始安排。 复兴社今天之所以这么忙碌,是因为昨天晚上从憇庐发过来一份校长的手谕,是勒令八宝街效仿武汉清流,在南京抓赌查嫖,以禁绝大小官吏的“嬉废糜烂”。 而在元旦这一天,几十份首都报纸大张旗鼓,在显要位置刊登了行政院的“元旦公告”;《大公报》、《申报》、《新闻报》等主要报刊也纷纷转载。 国内引起的震动且不多说,它甚至引发了一些西方观察家的期待。 一个美国记者为此写道,“蒋*介石将军的复出已经有一年时间了。这一年,如果说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他终于牢固地掌握了权力……现在,他要对这个政权最重大、最可怕的敌人发起挑战了,那就是惊人的腐败。或许,明年这个时候,我能够对这个政权更有信心。” 酆悌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看着数十名穿着深蓝色上衣、土黄色裤子的青年来来往不停忙碌,此时他的内心是十分复杂的,虽然他已经预料到了这一次元旦南京清流行动的失败,但他还是希望这次行动能够引发一些积极的作用…… 就在酆悌思考的时候,他桌子上的电话突然想了,酆悌接起电话“嗯”了两声,最后一句说了:“知道了,我现在就赶回来!” 酆悌挂断电话立刻便收拾东西准备回中央军校,走在门口的时候,酆悌碰上了滕杰,眼见他一脸激动、两腮发红的面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兰生,我那边有一些紧要的事情,怕是要忙一阵子,今天这边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力余师兄,你真的必须要回去吗?”滕杰有些奇怪的问道,今天晚上可是复兴社的大日子,在滕杰的预想之中,今天晚上,南京城的各大娱乐场所,尤其是秦淮河上的那些花船都将被勒令靠岸检查。在他的脑海之中,武汉的一幕又要在南京重演了。 这事他们筹划了整整一个月的行动,而在行动开展之前,酆悌却要离开,这不能不让滕杰感到奇怪。 酆悌脸上挤出来一点笑容,对滕杰说道:“是北方的军事,我现在必须要回去向校长报告!” 关东军要在山海关动武的消息,虽然底层民众知道的不多,但在军政高层方面都不是什么秘密,一听说事关军事,滕杰赶紧让开路,同时低声询问道:“师兄,北方出什么事情了吗?” 酆悌摇了摇头,说道:“具体怎么回事,还得等我回去之后才能知道。兰生,今天晚上的事情你多担待一些!” “是,师兄,我知道了!”滕杰点了点头,然后看见酆悌对他奇怪的笑了笑,然后转身下了楼,离开了复兴社总部大楼。 滕杰并没有察觉到今天的这些异样,今天晚上即将开展清流南京的行动,但是复兴社的一些重要人物都不在这里,毛邦初、俞济时,宣铁吾以及蒋坚忍这几个蒋某人的亲族子弟这天夜里都没有出现。 邓文仪、酆悌、戴笠、贺衷寒、康泽、桂永清、郑介民、曾扩情等要害部门的领导人俱都不在,有的还在地方上,有的则在蒋某人身边,有的正在忙碌公务,还有一大批人正在参加淞沪抗日将领授勋典礼,胡宗南、俞济时、关麟征、黄杰、王敬久等声名最显赫的“学生将军”现在都在那里。 酆悌回了一趟中央军校,拿到传回来的电报,自己拿出珍藏的密电码,亲自翻译了一遍,最后才铁青着脸将所有东西收回密码箱里,带着周群赶往军事委员会大楼。 到了军事委员会大楼,酆悌让周群在外面等着,自己则大迈步沿着地上的红地毯、两边鲜花向礼堂大厅走去。 在门口佩戴白袖章的宪兵检查过后,酆悌才一脸焦急了走了进来。 今天的受训典礼已经进入了尾声,中间或许有所缺憾,但是老蒋一脸悠然自得的站在主席台上,给自己的学生们颁发着奖章。这场授勋典礼有一半的主角没来,包括蒋光鼐、蔡廷锴、沈光汉、毛维寿、区寿年等十九路军的主要将领,他们对蒋某人的内外政策严重不满。不参加蒋某人的授勋典礼,就是公开表达他们对蒋某人之态度。然而这丝毫没有影响老蒋的好心情。 第三六六章 山海(二) 酆悌这个时候并没有走到台上去,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打搅老蒋的好心情。 今天虽然第十九路军的主要指挥官都没来,但是老蒋却见鄂皖豫、湘鄂西等立功将领都叫到了这里,同时为他们颁发奖章。 同时老蒋也是在为下一步的江西剿匪鼓舞士气,在他的设想当中,北方有张学良在挡着日本人,正好趁此时机将江西的匪患彻底剪除,然后借大胜之势北上,一举荡平关东军对中华大地的威胁。 当然这是老蒋那种最美好的设想,他也明白江西的剿匪没有那么容易,而北方更是情危如累卵,一旦东北军挡不住关东军的压力,为了保存实力,让开北方通道,这对国民政府来说不啻于是灭顶之灾。 所以虽然老蒋在南方集中了近四十万的军队,但是老蒋此次的剿匪方针就是稳扎稳打、分进合击,一旦北方的局势有变也可以及时调转方向北上抗日。 老蒋的如意算盘打得是嘎嘎响,但是现实往往不如意这十之八九,就在老蒋在台上讲了一大通冠冕堂皇的演讲的之后,结束典礼正朝外走的的时候,酆悌跟了上来。 酆悌低声在邓文仪耳边说了几句话之后,邓文仪便让酆悌跟在了后面。 老蒋和何应钦正在低声说着话,朱培德、唐生智、陈仪等人陪同在侧,这个时候并不适合酆悌上前去说话。 酆悌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记者们正围着那些受勋将领在不停的拍照,这些照片或许在明天的南京各大报纸上就会出现,轰动一时,而发生在山海关的时间或许只会占这些报纸小小的一块版面,上面写着东北军与日本关东军在山海关发生军事冲突,对于这类手法,酆悌也是深深了解的。 一行人回到了蒋某人的办公室,坐下来就当前的局势聊了一会,便准备各自散去了,然而蒋某人却将何应钦给叫住了。 何应钦转身又走了回来,此时办公室内除了一些侍从,只剩下邓文仪和酆悌了,老蒋坐在沙发上,正在看着手里的一份文件,抬了抬头示意何应钦在旁边坐下。过了一会他才将手里的文件给何应钦递了过去。 “敬之啊,这是刚从日本传回来的一份情报,你自己好好的看一看!”老蒋说完,闭上眼睛,似乎这份文件耗费了他很大的精神。 何应钦接过文件仔细看了起来,只见上面除了一些电码之外,就只有根据电码翻译过来的两行字:关东军将于今天夜里对于山海关发起袭击! 就这么一行字,何应钦愣是把在手上看了十多分钟,半天之后,缓过神来的何应钦才将文件递还老蒋,一脸沉重的问道:“委座,这上面的消息准确吗?” 老蒋抬头看了酆悌一眼,示意他给解释一下,酆悌点了点头,上前一步说道:“何部长,这是我们在日本东京的密谍在昨晚的一次酒会上从日本参谋本部一些青年军官身上搜集到的情报,消息有八成的准确性!” 何应钦对于老蒋在日本埋下了一些人手,他是有所猜测的,毕竟当年老蒋在日本那么长时间,埋下一些暗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而且当年“五一三济南惨案”之后,日本人的面孔暴露无遗,老蒋就将日本人视作是除了苏匪、军阀之外的第三大敌人,依老蒋的手段,不提前做一些手段进行布置才是怪事。 何应钦看了眼桌子上的情报,沉声说道:“既然如此,委座,这份情报就应该立刻通知东北军方面。” “嗯!”老蒋点了点头,对邓文仪说道:“雪冰下去处理吧,情报来源上多遮掩一下!” “是,校长!”邓文仪点了点头,便准备离去,酆悌看了一眼见这边没自己什么事,也跟着走了出去。就这样屋子里只剩下老蒋和何应钦两个人。 “敬之啊!”过一会儿,老蒋才开口问道:“你说这个时候南方的剿匪是不是应该缓一缓?” 何应钦听到这个问题,心里就是一咯噔,老头子这是什么意思,要在江西剿匪是你自己的意思,而且上上下下已经已经为此忙碌了半年多的时间,之前的湘鄂西、鄂豫皖剿匪行动都是江西剿匪的前奏,现在数十万大军已经开始在江西集结,很快就会集结完毕,这个时候你开始考虑了,早干什么去了! 何应钦压下心中的不满,开始猜测老头子的心态。半天之后,何应钦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委座,张汉卿不是保证能够在开战之后将关东军挡在关外三个月吗,三个月的时间足够我们拿下江西的苏匪了!” 何应钦咽了咽吐沫,接着说道:“委座,现在数十万大军已经在江西集结,现在每日人吃马嚼都是一笔巨大的开销,更何况现在就是想将这数十万大军调往北上也来不及了,各地的人员物资、铁路交通都在为这次剿匪做准备,一旦有了大的变动,这些事情非要乱成一锅粥不可!委座真要是担心北方的战局,不妨等集结完毕之后,留上几支主力部队作为预备队,以便北方有变的时候可以随时北上支援。” 老蒋点了点头,说道:“还是敬之考虑周全啊,这样吧,你回去进行安排吧,江西的事情你还要负责全面指挥,不可懈怠啊!” “是,委座!”何应钦站起来想老蒋敬了一个礼之后,便转身出去了。 除了军事委员会大楼,何应钦让司机开车回军政部,在车上何应钦一直在回想刚才的一切。 他刚才说的那番话,何尝又不是老头子自己心里想的,偏偏有让他说出来,到时候万一有什么变故,承担责任的就是他何某人了,这个老头人,多少年了,还是这么阴险! 此刻,北平顺承郡王府,张学良正在客厅和何柱国商议着前线的军情,就见黎天才迈着大步走了进来,低声在张学良耳边说了几句,然后将一份电报交给了他。 张学良一脸惊讶的结果电报看了起来,看完这份电报之后,他的脸色变色极为的阴沉,他看了何柱国一眼,低声说道:“焕华,你恐怕现在就要返回前线了?” 说完,张学良将手上的电报递了过去。 “怎么了,大帅?”何柱国一边接过电报,一边低声问道。 “南京方面来了消息,日本人很有可能在今夜对山海关发起袭击,趁现在还有时间,你还是早点赶回去吧,前线有你亲自坐镇,我更安心一些!” 何柱国赶紧站了起来,立正说道:“感谢大帅信重!”然后他有有些犹豫的问道:“大帅,这份情报的准确性如何?” 张学良听到何柱国的问话之后,看了一眼黎天才,黎天才赶紧开口说道:“南京方面说,这是他们埋在锦州的一条眼线传回来的情报,准确性很高。” 张学良又看向了黎天才,黎天才点了点头,说道:“大帅,按照我们的预计,关东军动手也应该就在这一两天了,情报上倒是没有多少问题。” 张学良听完之后,也站了起来,拍了拍何柱国的肩膀说道:“焕华,滦东地区我就交给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是,大帅请放心,焕华不会让您失望的!”说完,何柱国对张学良敬了一个军礼,然后转身离去了,脚步沉重! 张学良看了何柱国一眼,叹了一口气,何柱国驻守山海关半年多,张学良却被没有给过他多少的支援,弄得山海关现在还破破烂烂的,而驻守在前线的几支部队在重火力方面也没有跟关东军相比拟,这一次滦东作战东北军怕是要损失惨重了啊! 何柱国出了张学良的帅府,立刻便让司机开车回了趟家,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让手下人将通过电台将他的命令传到秦皇岛和山海关,命令山海关一线的各支部队立刻进入作战状态,随时应对即将到来的战争。 第三六九章 山海(五) 太阳慢慢的升了起来,冬日的天气十分寒冷,尤其是前天晚上下了近一个礼拜的大雪才刚停了下来,虽然山海关内外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但是天气依旧冷的人直打哆嗦。 但是此刻山海关南门城墙内外的气氛却十分的紧张。 儿玉中尉是山海关独立守备大队第一中队的中队长,此刻他正在南关太平寺澡塘楼顶布置枪炮阵地,这块楼顶足够大,在这里他一共安排了70多士兵架设机关枪和平射炮。 儿玉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时间已经快到上午九点钟了,他把枪炮小队的小队长叫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这才带着一个班的士兵离开了楼顶。 就在他离开不久,九时整,按照预定部署,澡塘楼顶布置枪炮阵地开始向山海关南城墙上的中国守军进行射击。与此同时,儿玉中尉带着的那个班的士兵在在炮火的掩护下,开始在南城墙下架梯爬城,进行强攻。 儿玉在独立守备大队当中离开就有“拼刺能手”的称号,这个时候,他更是一马当先,而他手下的士兵则随后跟上。 儿玉脚底穿着马靴,在爬梯子的时候特别的滑,速度缓慢,而他手下的士兵却在鼓掌狂叫,将山海关城墙上中国守军视作无物。 安德馨在城墙上强制压下心里的愤怒,命令手下守军抛砖示警。 儿玉稍微停顿一下,抬头看了一眼城墙上的士兵,见东北军士兵只是扔下了几块砖,脸上露出了一阵冷笑,然后开始继续向上爬,下面的士兵也跟着儿玉一步步的向城头逼近,此时远处的枪炮阵地已经停止了射击,开始欢呼起来。 快到城头的时候,儿玉又停住了脚步,此刻他朝城外望了望,仿佛望见老龙头外海面上停着的数艘军舰,还有东城外的数千关东军士兵,脸上露出自得的表情。 老子就要第一个占领山海关了,中国人还是那般的胆小,一枪一弹都不敢发,就如同当初一枪不发撤离锦州一般。 哈哈!老子赌对了,中国人就是不敢率先开枪。 儿玉突然从腰间拽出一枚手榴弹,拉开引线之后,直接扔上了城墙,一边扔还一边发出“嘎嘎”的怪笑,扔到城墙的手榴弹因为东北军士兵是看着手榴弹扔上了的,所以躲得很快,只有一名战士被手榴弹飞溅的弹片刮伤了胳膊。 安德馨心里怒火万丈,他之前之所以对于儿玉的挑衅不做还击,是因为上面交代过,一旦开战,要确保不是由东北军开的第一枪,确保战火完全是由日本人引起的,绝对不能给日本人留下任何口实。 安德馨脸上露出了一阵冷意,现在这算是日本人引起的战火的吧! 他看了一眼手下的士兵,看出了大家眼中的犹疑,难道战前营长说的都是假话吧,难道山海关又要向锦州一样被放弃吧! 安德馨没有理会那么多,他一把掏出腰间的手枪,对着即将要爬山城头的儿玉中尉就是一枪,“砰”…… 这一枪正好打在儿玉的额头中央,儿玉一脸的惊喜凝固在了他的脸上,但是他眼中的惊讶之色却无论如何也遮掩不去。 中国人怎么敢开枪,中国人怎么敢对我开枪,我可是陆大毕业军官,前程远大,怎么能够死在这里,怎么能够死在这里! 虽然儿玉脑海当中闪过无数念头,但是他还是慢慢从城墙头上跌落,他的身体一直跌落到城墙下面的泥土的当中。 最后闪过儿玉脑海之中的是秦榆独立守备大队大队长落合正次郎的身影,就是他在之前信誓旦旦的向儿玉表示中国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开枪的! 但是为什么中国人会开枪,儿玉再也没有机会向落合正次郎进行询问了,在这一刻他的生命之火已经熄灭。 就在儿玉从城墙跌落的一瞬间,对面太平寺澡塘楼顶的枪炮阵地上的日军,立刻对着山海关南城墙枪炮齐发,无数的炮弹落在城头上,而城头上的东北军也在同一时间向楼顶上和城墙下的敌人进行还击。 山海关战斗在这一刻正式打响了! 在熊熊的战火硝烟中,南城墙上的一营一连在安德馨的指挥下,一溜儿排开,站在城墙的垛口边上沉着应战,带着满腔复仇的怒火,奋不顾身,勇敢杀敌。 城墙下面负责攻城的日军小队登时居高临下的东北军被打得落花流水,很快便丢下十几具尸体,终于停止了爬城,开始向后撤退。 但是对面的太平寺澡塘楼顶的枪炮阵地却依旧在射击着,安德馨将城下已经没有了日本人的身影,便命令手下停止了射击,免得浪费子弹。 安德馨躲在女墙下,看了自己的副官一眼,低声问道:“都拍下来了吗?” “都拍下来了!营长!”副官一边拨弄脖子上的相机,一边对安德馨说道。 “嗯!”安德馨从怀里掏出一根烟,点燃深深抽了一口,闭上眼睛听着外面的枪炮声。 只听副官吐槽道:“营长,也不知道北平宪兵司令部的那些大人物们想做些什么,非要我们在战场上拿着相机去拍些死尸?” 安德馨笑了笑,拍了拍副官的肩膀说道:“或许是想在报纸上多夸上咱们几句,好激励士气吧!” 安德馨对于这类事情看的很透,不只是他,很多人都这样想,但是没有知道范杰已经在为以后做准备了! 太平寺澡塘楼顶的枪炮阵地射击了半个小时之后也停止了射击,安德馨赶紧趁机将南城墙上发生的一切都一五一十的向石世安做了汇报。 石世安没有说什么,现在战争已经开始,再追究这些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他只是命令安德馨一定要守好南城墙,不要日本人日本人轻易攻占。 安德馨对于团长的态度早有预料,战争已经开始了,谁还会追究战前的那些事情,真要追究也要等战争结束以后,谁知道到时候,谁还活着? 城外的日军在沉寂了一会之后,开始重新集结兵力沿石河铁桥、南关、二里甸、威远城、吴家岭等地,从西、南、东三面包围山海关城,向中国守军的城防阵地全面展开进攻。 上午十时整,山海关东城外的日军在威远城的炮兵阵地,以十余门野战炮向城内轰击,四炮台的驻榆日军大炮还有南关车站上停着的铁甲列车也发炮配合。 日军的30余门大炮齐鸣,向城内集中轰击,同时,有8架飞机沿着城墙低飞,投弹扫射。曾有人细心数过,到了晚上炮声停止的时候,日军一共向山海关城内投射了二百余发炮弹,许多工事被摧毁,很多居民商号房舍被毁,好在城内的老百姓早就撤离了,不然伤亡更加惨重,而且光是救援工作就会牵扯守军的大部分精力。 在日军大炮和飞机的轮番轰炸和扫射下,中国守军的伤亡很大。 城墙上的安德馨脸色铁青,光是这一番轰炸,他手下一连的战士就伤亡了近五分之一,要不是之前补充了稽查队的一部分人手,恐怕现在一连已经打不动了。 二连、三连、四连因为各有各的任务,所以并没有一次性的都摆布在城墙上,这让一营的损失减少了许多。 安德馨的心情是十分沉重的,因为远处又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响声,日本人这一次竟然出动了20余辆坦克,光是南城墙这边正面就有10辆坦克,在坦克的掩护下,日军步兵又向城墙猛扑过来。 “为了大日本帝国,冲啊!”抬着云梯的日本兵冲到了近前,将那云梯架在了城墙上,然后一群脱去上衣的日本士兵头上缠着白布一个接着一个的爬上了梯子,直奔城头上而去。 眼见鬼子朝城头爬来,战士们纷纷将枪伸出城墙,朝着那些鬼子开始射击,不断有鬼子从云梯上掉下去,摔在地上不动了,但是后面立刻又有鬼子冲了上来,接替了他的位置。 嗵嗵嗵的闷响,鬼子的掷弹筒开始攻击了,随着一枚枚九二式手榴弹的发射,城头上的一些机枪阵地附近发生了爆炸,好几挺机枪顿时就哑了火。 砰砰的枪声在城下响起,这时候负责掩护攻城鬼子的日本兵开始压制城上的火力,顿时给城头上的中国守军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第三七一章 山海(七) 就在落合正次郎与铃木少将就目前战场的指挥权进行明争暗斗的时候,山海关的中国军队,难得的迎来的喘息之机。 安德馨将城墙上的一连和四连全部都撤换了下去,换上休整了一天的二连和三连,而五连则作为预备队躲在了山海关城里里面。 入夜之后,日军继续调兵,加强对山海关城区的包围;停泊在老龙头海面的4艘敌舰,彻夜不停地用探照灯四处照射。 为了攻破山海关城防,日军不惜调动陆、海、空三军的兵力,布成了陆、海、空联合进攻的阵势,可想而知,一旦东北军面对的困难有多么艰巨。 双方都在紧张的准备着,各自都明白第二天的厮杀将更加的激烈。 第二天天色一亮,安德馨就看见了南城墙外面不断涌动的日军坦克以及有坦克掩护的日军步兵,但是今天进攻的敌人跟昨天完全不同。 昨天是由秦榆独立守备队配以少量的关东军对南城进行进攻,大部分的第四旅团兵力集中在了东城,但是东城外地形复杂,易守难攻,关东军虽然跟东北军打的不可开交,但是想要从东城攻破山海关是不现实的,而山海关最适合日军进攻的地方就在南城。 南城外的南关火车站已经完全落在了日本人的手里,日军甚至建立了好基础的枪炮阵地,所以铃木对于落合正次郎在南门进攻了一天也没有拿下南门十分的不满,但是双方都没有向自己的上级长官进行报告,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但是第二天对南门进攻指挥权却是落到了第四旅团铃木少将的手里。 今天已经是1月3日了,农历腊月初八,吃早饭的时候,石世安专门派人从后面送了十大桶腊八粥过来,早早就被城墙的战士们舔得一干二净,一张张憨厚的面孔上满是朴实的笑容。 安德馨笑了笑,今天的战斗不好打呀,看外面这阵势,日本是今天非要拿下这山海关不可。安德馨指挥手下士兵加固城防,沉着以待。 到了上午8时许,先是由数架飞机在山海关城上空盘旋投弹,后有一架飞机从山海关飞向秦皇岛、南大寺、北戴河、昌黎一带,侦察中国军队的动态。 到了10时,日军集中海、陆重炮和飞机,集中轰击山海关南门一带。南门城楼被炮火击中,附近的城墙也被炸开了一道道裂口。好在昨天已经被炸了一天,东北军好歹也算是积攒了一些经验,所以这一次,一营二连和三连的伤亡并不大。 紧接着,铃木旅团以及由舰艇登陆的陆战队,纠集了近2000余名日军,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向南门一带猛烈进攻。 战斗刚一开始就陷入了紧张的状态,安德馨就知道今天绝对不好挨,就他手下的这点兵力和装备是绝对挡不住如此大规模的敌人进攻的。 为了不让部队伤亡过大,安德馨并没有让部队在第一时间进行攻击,而是等敌人的云梯搭上了城墙,开始向上攀登,远处轰炸的炮火密度都降低了不只一个层次之后,才开始反击。 “哒哒哒哒!”这是安德馨手里的机枪开始冒出火舌,侵吞着城墙下面日军士兵的生命。 躲在城门楼下及女墙下士兵们也开始一枪一枪的向着外面的敌人开始射击。 战斗在一开始就陷入了激烈,日军的大炮虽然停止了射击,但是近处的迫击炮也开始发威了,没有过了一个小时,安德馨手上的机枪就被全部炸坏了。 安德馨举起大刀,将一个试图爬上城头的日本兵劈倒,抽空看了一眼,发现南城墙上现在已经有许多地方有日军爬了上来,早就准备好的大刀队开始上前将敌人一个个的劈下去,东北军居高临下,一刀一个准,刚爬上来的日本兵再次被劈了下去,要知道山海关城高12米,被劈下去的日本兵不被砍死,也要被摔死了。 安德馨的心略微放下了一些,但他知道这并不是长久之久,日本兵枪法普遍很准,东北军一旦将大半个身子露出去,就会被连续好几支枪同时击中。 就这么一小会,就要三名大刀队的战士躺下再也起不来,安德馨不忍再看下去,他挥了挥手,警卫排的三十多名战士们各自抱着两个坛子从后面赶了上来,然后将手里的坛子取出一只打开封盖沿着每一只云梯砸了下去。 不过这个时候他们到没有将坛子上的布条点燃,而是过了两三分钟之后,这些士兵们才将手里的手榴弹向城墙下扔了下去。 昨天发生的那一幕早就在关东军各部士兵当中疯传了开来,见上面的石油倒在了梯子上,溅到了他们身上,都知道下一步肯定是要防火烧掉这些云梯,一个个的赶紧往下爬,当然也有狠的,他们不想这怎么下去,而是趁机向上扑来,但是城头上的东北军毕竟训练有素,就见警卫排的士兵退后一步,大刀队的战士们立刻便上前一步大刀一挑,直插敌人心口。 此时不少的日本人已经退到了云梯下面,就在此时无数的手榴弹从他们头上扔了下来,“轰”、“轰”手榴弹顿时爆炸开来,日军死伤遍地。 就在此时城墙上的警卫排战士又将手上剩余的一只坛子点燃,等了一息时间之后,才向城下抛去,坛子砸在地上或者是人身上顿时着起火来,很快城墙下的日本士兵就远远的退了去。 今天不比昨天虽然燃烧坛的威力不减,但是日本人的应对却是要比昨天好了许多,从手榴弹爆炸当中活下来的日本兵,一些沾染石油不多的士兵,马上就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远远了躲了开,而衣服已经着起火的士兵朝远处没有石油的空余地带跑了两步之后,开始在地上打起滚来,这让虽然免不了一个严重烧伤的下场,但是命最起码保住了。但是那些浑身上下被石油领了个遍,却没有那个运气。 半个小时之后,整片城墙下的火焰已经熄灭,但是依旧有零星的火苗在亮起,刺鼻的烧烤人肉的味道四散开来,让闻见的看见的人都是一阵阵的恶心。 “海子,咱们的油坛还剩下多少?”安德馨一边眺望城墙外面,一边低声问道。 副官安德海摇了摇头,说道:“六哥,已经剩不多了,坛子倒是还有不少,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老百姓搬家的时候落下不少,但是石油确实没有了。不过,各种火油、酒精我倒是也搜集了不少,但是效果都没法跟石油坛相提并论。” “我知道了!”安德馨点点头,说道:“让弟兄们都小心一些,日本人的轰炸又该来了。” 果然,就在安德海转身离去后不久,日军发起第二次进攻。 这一次日军飞机增至十架,各种大炮也更加的猛烈,致使城上工事和设在南门的营指挥部的设施遭受严重破坏,南门楼被炸塌。 “轰!”一声巨响从脚下传来,安德馨脸色立刻就白了! 声音是从城门处传来的,那边肯定发生了变故,安德馨带着副官按的哈和三连长关景泉,率领预备队和大刀队下了城楼,之间整个南门城门已经被炸毁,敌人已经从沙袋的缝隙当中冲进了城内,安德馨立刻带领战士们扑了上去。 安德馨“砰砰砰”连续三枪击毙最头前的两个日本兵,双方就已经接近了。 安德馨从身后抽出大刀就扑了上去,他早年在山东武术练习所练就一身精湛武艺,这个时候他的作用更加突出,只见他左手枪右手刀,极短的时间内就了解了四五个敌人,周围士兵一见顿时士气大增,与敌人厮杀开来,但日本兵源源不断的涌入,双方在城门口僵持了下来。 战斗中三连长关景泉不幸负伤,安德馨见战况焦灼,自己手下的战士死伤惨重,便开始指挥部队有序的向后退去,一边厮杀一边向后退。 突然东北军士兵分别向两侧闪开,一道已经构筑好的攻势出现日本兵的面上,最显眼的就是把着机枪的安德海,他清秀的脸盘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大声喝道:“兔崽子们,爷爷来了!” 然后安德海使劲的勾动扳机,机枪声“哒哒”,弹幕如同死亡之神一般扑向了日本兵,与他同样在攻势后面的警卫排士兵还有推到两侧的预备队都开始向日本兵射击,这个时候的日本兵人摞人的挤在一起,在机枪口冒出的火舌中,成片成片的倒在了地上! 第三七二章 山海(八) 日本兵终于被赶出了南门,安德馨一边指挥战士们将沙袋重新垒起来,依托沙袋构筑攻势对冲进城门口日本兵进行杀伤,另一边,安德海让人将后面的那挺机枪抬过来,他们在离城门口五米远的地方重新构筑了工事。 城门洞的空间毕竟有限,再加上原本散落在地上的沙袋阻拦,日本人并不能全力展开进攻,只能向添油似得不停将士兵往里添,因为沙袋上没有机枪,所以日本人面对的火力并不是很大,仅仅是将他们冲进城门的士兵杀死,所以后面的日本兵一茬接着一茬的冲了进来,直到一两个小队都葬送在了城门洞这个绞肉机里的时候,日军指挥官才意识到出了岔子。 此时,东北军方面在沙袋上的士兵排成三列轮流射击,一列十人的子弹射光另一列赶紧补充上来,尽量不让子弹射出的速率有多少变化,争取有效地杀伤敌人。 就在此时,团副孙良玉带领预备部队十一连,从西门赶来援救,这才彻底稳定住了形势,然后一举将日本人赶出南门外,最后他们又重新用沙袋将南门堵死。 城门这边刚刚稳住,东南城角那边又出了问题,原来日军避开了正南面城墙猛攻东南城角,二连顿时伤亡猛增,就在城门口激战的时候,一小队日本兵登上东南角的魁星楼。好在负责守卫东门的三营十连调上去夺阵,加上二连长刘虞宸带队反扑,东南城角这才失而复得。 日军的这一波进攻让一营损失惨重,二连、三连都伤亡过半,如果再这么打下去,安德馨就不得不把一连和四连也都拉上来了。 就在一营跟鬼子在南门激战的时候,东门和北门也遭到了鬼子的猛攻,而一直是东北军控制的西门外,也出现了鬼子的一个中队,对西门形成了包围的架势,不过没有发动进攻。 榆关城现在已经陷入了鬼子的包围之中,四面全都是敌人的部队,看来是打算包围六二六团不让他们逃走,在全歼他们的同时拿下榆关城。 此时战斗已经到了下午时分,连续的战斗让六二六团的官兵根本就没有时间吃午饭,喝上两口水,咬了两口大饼之后就得继续战斗。三连长已经被抬下去救治了,安德馨将城头上的部队重新组织了一下弄了一个加强连队由二连长刘虞宸指挥,。 下午时分,日军的强大攻势再次对准了东南城角,这一次十余门重炮对准东南城角同时轰击,安德馨见此一幕,就知道不好,山海关南门怕是要守不住了, 果然在连续轰击了几十炮之后,猛烈的炮火终于将城墙轰出一道足有十米宽度的豁口,砖瓦散落在城墙的内外,一片狼藉,站在城外,通过豁口已经能看到城内的情形了,而潮水般的日本兵从由豁口突进。 此时一营二连在城头上居高临下猛烈的对冲进来的日军进行射击,而早已经准备好一连和四连依旧已有的工事对冲进来的日本兵进行射击。 但是不知为何,第四旅团各支部队都像疯了一般,从豁口冲了进来,日军指挥官往往是亲自上阵,指挥着自己手下的部队发起了猛攻,力求尽快打下榆关城。 “冲锋!”在豁口外,日本军队奋力嘶喊着,脚下不停的往里冲。 “嗵嗵!”日本人的掷弹筒朝豁口内中国军队的工事开了火,一连发射了不下十轮攻击,给临时工事和工事后面的中国军队造成了很大的杀伤。 城墙上的机枪也在这个时候哑火了,刘虞宸命令手下将手里手榴弹轮番扔了下来,下面满满的都是日本兵,就是举起一块大石头都能砸死一个。 然而在日军的强大火力和不惜代价进攻下,守卫的将士们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就在此时安德馨带着警卫排从手上仅剩的石油坛都从豁口出砸了下去,猛烈的火焰顿时在豁口处燃烧了起来,豁口两侧的日本兵顿时被截成两端,城墙下的一连四连和大刀队趁势反扑,将攻进城的日本兵都斩杀完毕。 豁口一时是守住了,安德馨看了眼赶过来团附孙良玉苦笑一声,说道:“副座,咱们这边怕是要失守了,恐怕要执行第二阶段的计划了!” 孙玉良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个豁口一开,恐怕早晚都要被日本人给占领的,除非是拿命去填,但是现在二营被牵制在了东门,三营同时作为预备队守着西门和北门,战斗到现在六二六团已经损失了三分之一的部队,已经到了不得不准备下一阶段的时候了! “好,润吾,你去准备吧,我这就让人去通报团座和二营长!”孙玉良点了点头,咬牙做出了决定。 城门口的火焰渐渐的低了下去,日军指挥官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整个三营这边已经没有这种石油坛,一营那边的石油坛也是一样,在激烈的战斗当中也已经所剩无几。 火焰一灭,日军立刻集中三连坦克并成一排气势汹汹向豁口冲来,而步兵则掩护在豁口之火,“嘣嘣嘣”城墙上和豁口后面的子弹落在坦克身上都被溅了起来,东北军根本就没有办法止住敌人的进攻。 就在此时,四连长王宏元亲自带着捆成一束的手榴弹冲到了沿城墙冲到了坦克车下,将手榴弹都扔到了坦克的履带上,而另一侧,一连长,也就是原来的四连副亲自带着一束手榴弹冲到了另一边,将手里的手榴弹扔到了另一坦克的履带上。 接连两声轰响,左右两侧的两辆坦克同时无法在动弹,而此时一连长和四连长接着朝最中间的那辆坦克冲去,那辆坦克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就要使劲向前冲的时候,“轰轰”两声,再次瘫痪在了豁口处! 站在城头上的孙元良这才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他实在并没有想到日军指挥官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这么大的篓子,这才让他抓住这么一个机会暂时抑制住了日本人的进攻。 坦克虽然一时瘫痪掉无法前行,但是它的攻击系统依旧完好,坦克机枪和坦克炮同时齐发,压制的豁口对面构筑起来的工事上的东北军根本就抬不起头。 城头上孙元良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好对着坦克后面的日本兵开始射击,但是还是有许多日本兵从缝隙之间冲了进来,战况再一次激烈了起来。 冲进城来的日本兵并没有记者向城里冲,而是沿城墙推进,给中国的守城部队造成了很大的威胁。 一营和二营不得不抽调部队在城墙下与敌人搏杀起来。 太阳渐渐的向西方落了下去,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了,南关的日军指挥部里面,铃木正在来回不停的踱步,落合正次郎坐在他们的对面冷笑的看着他,而站在他身后的竟然是张荃。张荃和落合正次郎,这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勾结在了一起。 只听落合正次郎冷笑一声,开口说道:“铃木君,没有想到你手下的大队长竟然这么无能,一下子将三辆坦克都在缺口处堵了上,这下子可帮了中国守军很大的忙啊!” “闭嘴!”铃木冷哼一声,“大佐阁下,你要清楚你的军阶!” 铃木一句话就将落合正次郎气的说不出话来。虽然两个人身处不同的指挥系统,但是铃木作为第八师团第四旅团的少将旅团长,确实在军阶上,比秦榆独立守备大队大队长落合正次郎高上一阶,要不是看着落合正次郎的父亲落合大将的面子上,铃木早就将落合正次郎赶出了自己的指挥部。 “再问一问,前线的情况如何了?”铃木没有再理会冷着脸的落合正次郎,而是低声催促着手下的电讯员,他急于知道现在前线的情况究竟如何了! 电讯员在和前线联络了一会儿之后,对着铃木汇报道:“报告旅团长,现在川本大队已经由豁口处攻入了山海关,正在向着南门和东门迂回,等等……”说着,电讯员由拿起通话器听了几句,然后才一脸兴奋的说道:“报告旅团长,南门城门再次被我军占领了!” “纳尼?”铃木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然后又拿起通话器和对面说了几句,“咿咿啊啊”半天,才放下通话器,大声的对着落合正次郎笑了起来。 第三七三章 山海(九) 此刻的南城门下,激战正酣,谁也没有想到在东南角豁口处战况最激烈的时候,日本人竟然在这个时候动用坦克冲破了南门城门。 这一次是真的是挡不住了,现在一营的大部分兵力都被牵扯住了,只有安德馨带着警卫排在竭力抵抗,但是怕也是撑不了多久了。 安德馨看了安德海一眼,苦涩的说道:“海子,是时候了!” 安德海脸色沉重的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两枚信号弹,一拉绳,信号弹顿时朝天空冲去,刺耳的声音也在同一时间传来。 东南角豁口上的城墙上,孙玉良看着城门口亮起的信号弹,苦涩的笑容出现在了他的脸上,孙元良看了周围一眼,对身边的副官说道:“告诉大家,准备撤退吧!” “是!副座!”副官点了点头,将命令传达了下去,对于现在的这种状况大家都有所预料,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命令还是要遵守了,在狠狠的朝城墙下开了几枪之后,孙玉良带着二连三连的参战兵力沿着城头向南城门撤去。 而在豁口另一端上方二营的阵地上,他们依旧在不停的朝城下射击着,日军朝东门进击的速度极为的缓慢。 日军指挥官在稍作衡量之后,还是将大部分的兵力都投入到了南门的争夺当中。 而在南城门下,因为几次战斗,南城门下的工事毁坏严重,已经很难起到支撑作用,所以在敌人炮火进攻展开不久,守军减员很快。 安德馨在这里勉强支撑着,很快城墙上的二连三连在团附的率领从东南角城墙退了下来,此时一股兵力从后方突然冲出,手榴弹打头,轻机枪扫射,城门口的日本兵很快被再次清理掉。 见城头上的三连四连已经撤了下来,安德馨知道从东南角方向来的日本兵离这里也已经不远了,他立刻指挥轻伤员沿城墙向西门撤退,而他则带着兵士们沿南大街开始撤退,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很快整座城市就陷入了黑暗之中,只是剩下了战火。 占领南门的消息传到指挥部,铃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轻蔑的看了落合正次郎一眼,伸手说道:“请吧,落合君,一起去看看吧!” 落合正次郎脸色铁青,没有说一句话,过了一会儿,他才冷笑说说道:“铃木君,今天川本大队的伤亡不小吧,我可是听说川本大队今天至少损失了一个中队的兵力,加上另外两个大队的伤亡,这一次第四旅团调到山海关的兵力伤亡接近百分之二十了吧,铃木君,这种消息要是传回东京,你的前途可是要受影响的!” 铃木的脸色顿时就阴了下来,他没有在理会落合正次郎,而是径直走出了指挥吧。落合正次郎见到铃木难看的脸色,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他战起身来对张荃说道:“张桑,走吧,咱们一起到南门口看看去去吧,毕竟这也是一个好消息不是!” 张荃点了点头,跟在铃木的身后出了指挥吧。离开南关火车站,一路走向山海关南门。 只见一面日本国旗正在南门城头上飘扬,川本大队士兵们正拿着火把在城门楼上又唱又跳的庆祝,铃木此时的脸色也好了起来,占领本就是功劳一件,等第四旅团全部占领山海关,这足以抵消一切的非议。 川本大队的大队长川本明宗很快便跑了过来,向铃木和落合正次郎立正行礼之后,大声的说道:“报告旅团长,我军已经拿下了山海关南城门,还请就下一步行动下达命令。” 铃木微笑着点了点头,开口问道:“川本君,你们大队自身的伤亡情况如何啊?” 川本明宗听到听到铃木这么问,心里就是一愣,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但是这个问题他也不好隐瞒太多,只好含糊的说道:“报告旅团长,我军今天伤亡有百人之多。” 听到川本这么说,站在一旁的落合正次郎一脸不屑转过头去,光是他所知的今天川本大队死亡人数就在两百人左右,加上轻重伤员,说是一个中队都已经是便宜他的,没有想到川本更不要脸,直接将伤亡数字缩小了一般还多,这也太不要脸了。 看到落合真次郎虽然脸上一脸愤愤模样,但是却没有出声反驳,铃木就知道落合正次郎是绝对不愿意打破军队内部某些长期存在的规矩的。 铃木笑着拍了拍川本的肩膀说道:“川本君,你们大队的伤亡不小,还是早些退下去休息吧。下面的一些行动,我就交给小笠原中佐去办吧!” 他的话音刚一落地,一个身形瘦削、面无表情的中年男子就走了上来,“旅团长,川本君!” 铃木对于小笠原很满意,小笠原这人话不多,但是对于战斗命令的执行从来都是不打任何含糊的。他看着小笠原说道:“小笠原君,一会儿就由你们大队负责由南城门向山海关城内进发,你们的主要任务是占领整条南大街,并伺机向东门进发,争取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占领东门,然后再向北门进发,最后再占领西门……” 围三阙一的手段可不是只有中国人会的,铃木这一手就是要给中国军队留上一条退路,不要让他们在山海关城内与关东军死斗,至于等出了西城,自然会有骑兵中队去招呼他们的。 铃木看了小笠原一眼后说道:“小笠原君,我会让坦克中队给你们予以配合的。” “谢旅团长!”小笠原立刻双脚合拢躬身行了一礼,他知道有了坦克中队的支援,他小笠原大队的伤亡率将会极大的降低。 “嗯!”铃木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川本,温和的对他说道:“川本君,今天夜里你们大队就在南城门镇守吧,毕竟这里是你们攻占下来!” “谢谢旅团长!”川本的神色顿时变得好了起来,铃木这么做也是对他们大队的一种奖励,原本川本就担心的就是铃木将他们大队撤下来,现在他终于放心了。 铃木笑了笑,然后又看向了小笠原,他沉声说道:“小笠原君,今夜你们的任务首先是占领南大街和东门和北门,至于在城内流窜的残匪要是没有对你们发起进攻的话就不要多管了!” “是!旅团长阁下!”小笠原一低头,点头应了下来。 “嗯!”铃木点了点头,脸色又转向温和:“小笠原君,我期待明天早晨山海关城已经落在我们第四旅团的那一美妙时刻,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旅团长请放心,属下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小笠原沉声保证着。 铃木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小笠原君,你现在就下去准备吧。” 见小笠原转身离开,铃木笑着对落合正次郎说道:“落合君,咱们也一起到城门楼上去看一看吧,也好慰问一下奋战了一天的战士们!” “好!”落合正次郎点了点头,稍微让开一些位置示意铃木先走,他现在这种态度表示他已经默认了铃木对整个战局的指挥权,尤其是听到铃木对整个战局的布置之后,落合正次郎便没有了与之一觉高下的打算,因为就算是他来布置战局情况也是一样的。 铃木看向落合正次郎的眼光也柔和了下来,对于落合正次郎如此识时务也感到十分的满意,至于之前两人发生的冲突,嘿嘿,有这回事吗? 金杰强忍住着痛楚听着外面的动静,他的视线之前已经出现了不少的幻影,他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原因,金杰手里紧紧的握着一根炸药引线,强迫自己忘掉一切痛楚,全身心的关注着外面的动静。 金杰是河北保定人,很早就出来跟随安德馨一起在外征战。但是今天的战斗他实在有些不怎么走运,在今天的战斗当中他被敌人的飞机大炮扔下来的炸弹给炸断了双腿,但是很奇迹的是,在这种情况他竟然活了下来。 金杰倒是宁愿自己死去,上峰会好好的给他一笔抚恤金,让他在老家的儿女可以过的好一些,所以在最后大撤退的时候,金杰将最后这趟必死的任务接了下来。 现在他正躲在城头的一个角落里,浑身上下都被小碎石头掩埋住了,因为断掉了双腿,随意从外表来看根本就看不住这里还藏这一个人。 就在金杰眼前冒起金光的时候,他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整齐的跺皮鞋的声音,外面似乎有人在说着什么,金杰使劲咬了咬舌头,他知道自己再也撑不住了,猛然拉开了引线。 第三七四章 山海(十) 张荃一脸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面上满是灰尘,还有石子划过脸盘时留下的一道血痕。 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前一幕还好好的,他跟在落合正次郎的身后,跟着人群朝山海关南城门上走去,赶上了城头就听见“轰”的巨响,整个城门都震动了起来。 张荃下意识的拉着落合正次郎向后退了一步,就这么一步就是生死之遥啊。他只听见一声巨大的轰隆声传来,整座南城门就在轰然声中突然从中间倒塌了! 站在他前面的人影已经全然不见了踪影,张荃迷茫着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落合正次郎,落合正次郎却比他要反应快多了,只是愣了不到两秒钟,落合正次郎反应过来了! 他一把抱住了拉了他一把的张荃,心有余悸同时十分感念的说道:“张桑,张桑,谢谢你救了我一命啊!” 张荃的嘴巴下意识的开合着,但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落合正次郎赶紧拉着张荃从城门台阶上走了下来,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才开始接手处理起了当前的局面,首先是指挥人员救援爆炸当场的死伤者,尤其是第四旅团的铃木少将还有川本大队的川本中佐,然后才是调查事件发生的起因。 最后落合正次郎叫来自己的亲兵,去把第四旅团剩余两个大队的的大队长都叫过来,还有从绥中调来的第八师团第十六旅团的河本大队大队长,大家聚在一起讨论下一步的行动。 现在整个山海关有日军五千多人,落合正次郎自己的独立守备大队不到一千人,第四旅团的近三千人,还有第十六旅团的河本大队千余人。 虽然落合正次郎手下同样是一个大队的兵力,但是他却是直接受天津中国驻屯军司令部的指挥,因为地位特殊,军衔自然要高一节,是战场之中唯一的大佐军衔,尤其是他的出身背景强硬,作为一名大佐就是在铃木少将跟前,他也没有多少示弱,更何况是剩下的这些中佐了。 铃木虽然带了一个副参谋长过来,但是那家伙也同样是中佐军衔,现阶段落合正次郎是军衔最高的军官。 在等待另外几名大队长到来的时间里,这边的救援工作已经在落合正次郎的指挥下顺利的开展了。爆炸发生的一瞬间,川本大队的主要军官们正在南城头上庆祝胜利,铃木少将来的时候,他们正准备列队迎接铃木少将,所以这一下子就将整个川本大队的指挥系统都葬送在了这一次的爆炸当中。 很快,血淋淋的金杰也被找到了,此刻他的面目已经全非,身体也已经被划的不成样子,要不是身上的那身东北军军服,别人或许会将他与其他人混在一起。 “自杀式袭击啊!”落合正太郎虽然不清楚具体的细节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尤其是那双被包扎起来,不断渗血的双腿,就告诉了落合正次郎,金杰是如何躲在城头上,而没有被人发现的。 叹了一口气落合正太郎让人将金杰抬下去埋掉,怎么说,金杰也能算得上是一名勇士。在如此的情况下依旧能做到如此地步,实在将川本比的一钱不值。 这次事故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川本对城门的检查不严,才给金杰钻了这个空子。山海关南城门楼本就被飞机大炮轰炸的摇摇欲坠,只要是任何一名懂得建筑学的人,都能找到城墙的薄弱支撑点,在支撑点上安放炸药,城门楼不塌了才是怪事。 在几名大队长赶来之前,救援工作已经有条不紊的开展了起来,城门楼下的士兵不是没炸死就是被突然压下的城门楼砸死,所以活着的不多。城门楼上的军官们情况明显上好上一点,虽然同样伤亡惨重,但是活下来的军官们也有好几个,然而运气最不好的川本却在因为头撞在了一块大石头上,整条脖子都折了。 还有一条对于落合正次郎来说不知道是好是坏的消息是铃木竟然还活着,虽然铃木断了一条腿,身上也是遍体鳞伤,血流不止,人也昏迷不醒,但是很明显他还活着。 在经过军医的紧急治疗之后,铃木少将的情况终于好了一些,落合正次郎松了一口气,真的要是铃木也死在了这里,那么他们在场的这些人是都要倒霉的,就连第八师团的师团长西义一中将也要遭到军部的惩罚。 帝国这些年是怎么了,接二连三的碰到这种自杀式袭击,先是朝鲜人,再过来是苏联人,最后连中国人都学会这一手了,如果不能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每一个出现在战场上或者是战场的军官都将是敌人的目标。 在与几名大队长还有第四旅团的副参谋长商量之后,落合正次郎准备将发生在这里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报告给中国驻屯军司令部和关东军司令部,等待他们的战术指导,而根据步兵操典在确定铃木少将失去指挥能力之后,落合正次郎接管了这次战役的指挥权,而剩余的几名指挥官都没有意见。 发生在山海关的一切通过电报汇报给了关东军司令部和天津驻屯军司令部之后,双方都认可了落合正次郎的临时指挥权,而铃木少将则在第一时间被火车送回锦州治疗。 因为整个南城门楼已经塌陷,南门暂时已经不适合坦克进出,所以现在坦克想要进入山海关城只能从东南门的豁口进入,但是城墙后的甬道却极为的狭窄并不适合坦克同行,现在的局面一下子让落合正次郎难住了。 难道这一夜就什么也不做吗? 落合正次郎实在有些不甘心,难道就这样放弃原本的作战计划吗?他将现在各支部队的进展情况都统计到了一起。 现在十六旅团的河本大队站在连夜同山海关东门的东北军守军作战,因为地势极不利于进攻一番,所以进展缓慢。 而他的秦榆独立守备大队昨天苦战一天,损失也确实不小,现在正在山海关西门,监视西门东北军,那里有东北军一个加强营的军力。 至于川本大队,现在就不要再提了,作战能力基本丧失。 剩下的两个大队里面有一个作为预备队是不能够轻易动用的,剩下的就是小笠原大队了,不知道他是不是愿意在没有坦克掩护的情况下,进入山海关城。 现在山海关南门守军的目的已经很明显,那就是同关东军打巷战,如果是白天的话,落合正次郎倒是不担心,毕竟他们有着足够多的火力来压制东北军,但是夜间,落合正次郎摇了摇头,现在这种情况就是让他的秦榆独立守备大队上怕也是十分危险的。 就在此时小笠原中佐从外面走了进来,落合正次郎示意他坐下,然后沉声问道:“小笠原君,你们大队的战斗准备情况做的怎么样了?” 小笠原十分谦虚的立正行礼,并没有因为落合正次郎不是他的直属长官有任何的怠慢,这或许与他出身贫寒有关,他这个人并没有像某些人那样愤愤不平,而是谨慎理智的在帝国军界小心的往上爬,弯腰对落合正次郎施了一礼之后,小笠原才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大佐阁下,我们大队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只要您一声令下,小笠原大队立刻开进山海关。”小笠原的声音有些不卑不亢。 落合正次郎十分欣慰的点了点头,他对小笠原说道:“小笠原君,相信你也已经派侦察兵前去探查过了,现在山海关南大街已经被东北军挖的不成样子,早在一个星期东北军就开始了对山海关城的改造,挖战壕,设路障,修工事,至于现在里面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之前我曾经派人试图渗透进去获取一些东西,但是进去了就没有再出来。所以为谨慎起见,我还是希望明天将城门口清理干净之后,有了坦克的掩护你们大队再进入山海关城!” “大佐阁下,那岂不是说我军占领山海关的时间还要在推迟一夜?”小笠原有些犹豫,但他还是坚定的开口说道:“阁下,还请您让我今夜先行进攻一次,哪怕不成功过也能试探出东北军做了哪些布置!” 见小笠原如此坚持,落合正次郎便点了点头,一脸肃穆的说道:“小笠原君,一切小心!” 第三七五章 巷战 五连连长谢振藩正躲在南大街一条巷口的一处一米高的水泥工事后面,小心的看着对面来的日本兵。今夜夜色暗淡,战火的余光之中,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几条身影。 五连自从战斗开始以后就一直被安德馨压在最后面,这些天南城的工事,五连的战士们都熟悉了遍。听着前方不断响起的厮杀声,战士们心里也都痕迹,一个劲要求上前线去与日本人决战厮杀,但是都被谢振藩以营部的命令为由给压了下来。 其实这样子的不仅是他们五连,还有二营的九连和三营的十一连十三连都被当做预备队布置在了后面。战士们不明白怎么回事,谢振藩可是清楚的很,上面这是要在城内与日本人死战,而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几支连队就会变成战斗的主力,同样这也意味着城头失守。 现在的情况可不就是如此吗,谢振藩虽然对战斗的激烈程度有所预计,但是还是被战况的惨烈惊呆了。 先是一连长一连副先后战死,然后是三连长重伤,而退下来的二连长和四连长也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就是营长安德馨也是吊着一条胳膊,现在只有作战参谋正在后面整修部队。 谢振藩明白只有熬过这一夜,一营当前的情况才能稳固下来。 “连长,来了!”说话的一连长的警卫班战士刘营,他是辽阳人虽然话说的不大利索,但是耳朵很灵,尤其是现在的黑夜当中,日本人从前方来的声音已经被他听的轻轻楚楚。 小笠原虽然在落合正次郎面前慷慨陈词,但是到了作战的时候,他确实极为的谨慎,第一次进攻,他只派了一个小队的兵力,前来试探东北军的火力强度。 东北军没有点火把,日本兵自然也不会带火把,这个时候谁先亮出火光,就等于直接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所以他们只能依靠各处战火的余光靠着街道两侧小心的向前摸索前进着。 “哎呀!”突然前进的日本兵不知道绊倒了什么,一下子摔倒在地,“啊……” 这名到底的日本兵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大喊了起来,但是附近的东北军士兵没有立刻开战,而是听到几声脚步声向倒地的日本兵走去的时候,隐在两侧屋顶上的士兵突然开了几枪。 “砰、砰……”连续的两名日本兵倒地,这一次倒下之后他们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散开的日本兵透过一刹那间枪口冒起的火焰,锁定了那两名东北军士兵的位置,开始集体朝屋顶射击,但是此时屋顶上已经没有人了,而他们则再次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躲在工事东北军士兵连续朝日本兵开枪,而后面的日本兵也开始向工事后面东北军士兵射击,远远的掷弹筒也开始加入战斗,战况一时便得激烈起来,双方各有死伤。 然而屋顶上突然冒出十余名士兵,同时朝剩余日本兵射击,尤其是那几名掷弹手,他们被东北军士兵集火了,掷弹筒也没有在继续射出炮弹。 很快日本人的这一次进攻被打退了,谢振藩赶紧招呼战士们搜集武器弹药,尤其是那两门掷弹筒更是被他当成宝贝送到了后面两百米开外的另一道工事后面,这种大正十式掷弹筒虽然精度不高,但此时五连手里什么重武器也没有,只能靠这点掷弹筒来撑场面了。 收拾起战场缴获之后,谢振藩赶紧招呼战士们退入两侧墙壁上开的小门,因为他知道下一步必然是日本的炮火饱和攻击,当然对于意外他也不是没有应对了,侧后面一栋二层小楼里就被让安放了几名枪法精准的士兵,足够应对一切的。 果然就在谢振藩他们躲进两侧房屋内的时候,日本人的迫击炮开火了,“轰轰……”一阵的炮弹落在之前的工事前后,要不是谢振藩观看了几天日本人的攻防也不会这么快得出结论,但是这些战斗经验都是南门和东门的士兵拿命换来的。 等到谢振藩再次带人出现在工事后面的时候,此刻原本的砌好的水泥墙已经有些破破烂烂,中间位置还出现了一道小缺口,但好歹大体上没有多少问题,还能坚持使用。 没过多久,一个小队的日本兵再次摸了上来,此刻他们已经不需要在隐匿身形了,因为落在地上的炮弹引起的火焰,已经足够他们看得清街面上的一切了。 因为事前有迫击炮犁了一边,所以他们并不担心东北军还有多强的反击能力,然而他们依旧足够小心,打头的那个班各有三个人顺在墙角前行,还有四个人分成两排从路中央小心的向前进,每一步迈的都很谨慎。 就在他们都到离工事不到二十米的时候,“砰”的一声枪响再次拉开了战火的序幕。 这一次的战斗持续的时间稍久一些,日军投入了整个小队的兵力,同时又掷弹筒在后面不停的射击着,五连的伤亡顿时大了起来,不得已谢振藩只好让远处二层楼上面的狙击手对准后面的掷弹手,杀伤了几名掷弹手之后,才将敌人的这一波进攻压了下去,但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五连这一回支撑的有些狼狈。 过了半个小时之后,日本人再次席卷而来,还是同样的套路,先以迫击炮进行清扫,然后再由步兵跟进,战火再起拉响。 一番激烈的战斗之后,日本兵迫近了距离五连所依托的第一道工事只有十米的距离了,谢振藩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向下压了压手,顿时从工事后面射出的子弹少了许多,对面的日军小队长顿时察觉到了这一点,他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日军小队长不知道用日语说了一句什么,顿时谢振藩就看见整个一个小队的日本兵都向前压了过来,似乎想要很快便通过这段距离冲到工事后面与守军展开肉搏。 就在一张狰狞的面孔就要跳上水泥墙的时候,他的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声扑通扑通的声音,这名日本兵一愣,没有回头的他自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后面的喊杀声停了下来,他只看到自己跳上水泥墙头的一刻,一把大刀斜着插入了他自己的身体,这名日本兵死死的用手握住这把刀,等待同伴将敌人杀死,但是没有了…… 没有了,就是没有了,他的身后已经没有他的同伴只有他身侧还有几名士兵与他在同一时间冲上水泥墙,也又很快被东北军士兵干掉,而他们身后三米处的地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道长达是十余米的大坑,坑里密密麻麻的插着一个跟倒向上的尖头木桩,几乎半个小队的日本兵都掉落了进去,运气好一些直接丧命,运气不好的被一根尖头木桩从腹部插入,却依旧在凄惨的叫喊着。 后面跟进的日军小队长赶紧指挥手下后撤,而在同一时间没有了阻碍的东北军士兵继续朝后撤的日本兵射击,在留下来五六具尸体之后,日本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谢振藩指挥手下人将当前的武器缴获之后,便再次退入了侧面的房屋当中。 “轰轰……”这一次开火的已经不是日军的迫击炮了,而是城外的山炮野炮还有海面上的舰炮,这一次光是大炮的轰击就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停了下来,此时谢振藩他们躲着的这间屋子屋顶已经被炸塌,要不是谢振藩机灵躲进了下面的地窖当中,不然他率领的这一个排的战士们非要集体报销了不可。 谢振藩推开头顶的木板,这才小心的爬了出来,看见面目全非的屋子,心里不由一叹,好在南大街沿街的房屋都是用青条石加水泥搭建而成,在炮火当中倒也坚持了下来,只是屋顶…… 谢振藩推开临街的那道暗门,这道暗门当初费了半天的时间才弄了出来,现在看来早已是物超所值,不知道救了他们几条性命。 出了暗门来到街口,地面上已经是坑坑洼洼,而眼前的工事已经被大炮轰开了一个大的缺口,谢振藩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他只好安排手下战士们将地上的沙袋都摞了上去,然后将目光望向远处的黑暗之中。 此刻小笠原也是一脸的愁容,前方传来的消息让他知道今夜的进攻怕是很难再展开了,东北军很明显是做了周密的布置,向南大街的推进损失了他近一个小队的兵力,而沿城墙向东西两门推进的士兵,很明显也遭到了东北军的强烈阻击,加上天色太黑并没有多少进展。 小笠原将情况向落合正次郎做了汇报之后,落合正次郎也不禁摇了摇头,他对小笠原说道:“小笠原君,今夜的攻击就到此结束吧,一切等天明之后再说。现在时间已经过了零点,天气越来越冷,也不适合作战,不会有太大的进展的,早些去休息吧,明天战斗还要继续。” 第三七六章 血战 “咕咕咕!”南关不知道那家人家的公鸡在打鸣,丝毫也不受战争气氛的影响。 此时天色已经放亮,用过早饭的落合正次郎和小笠原正站在南城门外,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昨夜的死伤者已经都被找了出来,现在的任务就是将南城门口堵着的这块城门楼给清理出去,不能让它在耽搁进攻了。 就在前方的士兵们正在安放炸药的时候,落合正次郎一脸肃穆的对着小笠原说道:“小笠原君,司令部已经给我下了最后命令,要求我们必须在两天之内夺取整个山海关,否则到时就会有新的将领来接替我的位置,同时军部还要追究我作战不利的责任,所以今天南城的攻击就拜托你了!” 说完落合正次郎还对小笠原鞠了一躬,小笠原赶紧还了一礼,认真的说道:“落合君,请放心,在下一定竭尽全力!” 落合正次郎再次微微鞠了一躬,站直身体之后,便将视线放在了南城门口,此时十余个炸药包已经安放妥当,就等他一声令下即可爆破。 落合正次郎和小笠原对视一眼,将城门附近的士兵都撤到了远处,落合正次郎这才对着手下人点了点头,下令开始爆破。 只听见连续几声巨响,堵在城门的那两大块城墙顿时碎成好十几块,第四旅团的工兵立刻上去清理,很快在坦克的帮助下,城门口被清理一空。 坦克再次进入了南城,第一中队因为昨夜损失惨重被留下来协同川本大队守南城墙,同时还要一部分兵力阳城墙向西挺近,给西门的东北军制造压力,让他们抽不住人手来支援城内。第三中队则抽出两个小队沿城墙向东门进发,剩余的全部兵力则集中向南大街开进。 先是五架飞机先后沿着南大街开始飞行,侦查情报的同时对地面进行轰炸,好在士兵们都躲在工事后面,所以炸弹并没有造成多大的杀伤,只是有的地方的地面上突然出现了几个大坑,坑里面全是倒埋的尖头木桩。 战斗一开始便进入了惨烈的搏杀当中,一辆坦克一马当先,而步兵则在它的掩护下向前挺进,照样是炮火当头,一阵迫击炮之后,坦克轰然驶入了昨天夜里突然出现的大坑之中。 这道大坑是东北军在数日之前挖好的,昨天在关键的时候谢振藩命令手下开启机关,将进攻的日军半个小队都坑了进去,如今坑里面还有他们的尸体,这条对于步兵十分管用的大坑在坦克面前毫无用处,所有的木桩都被坦克毫不讲理的一一推平,至于里面的尸体,坦克部队什么时候管过那个了! 见到坦克如此威势,谢振藩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他立刻指挥大部分部队迅速后撤,好在坦克现在正摔在一米五深的大坑当中也没有看到什么,所以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发射机枪和炮弹,不然手下的部队,可有好瞧的了。 当然谢振藩并没有放弃攻击,他和他跟前的三名警卫班战士各自立刻按照他的指挥将手里的手榴弹绑成两束,每一束都有10枚手榴弹。 谢振藩刚要说什么,立刻就被两名警卫战士给一起拖到了后面,剩下的那名战士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只见他稍微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局势,抓起一束手榴弹就朝着坦克后面扔了过去,连扔两次,巨大的爆炸声传来,这名战士这才重新抬头看了一眼,只见跟在坦克后面的日军步兵一下子到了了好几个,剩余的也赶紧立得坦克远远的。 这名战士算了算距离和时间,深吸一口气,一把就将炸弹扔到了坦克前面,只见坦克车刚向前行进了两步,轰的一声,整个坦克底座轰然炸响。 坦克一时停在原地无法动弹,这名战士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赶紧抓起手上的剩余的手榴弹,就朝坦克两侧扔了过去,他的运气很好,扔了四回总算是有一回扔到了坦克的履带上,一下子就将一边履带给炸断了,坦克这下彻底趴窝了。 这名战士终于松了一口气,赶紧抓起手里最后剩余的一捆集束手榴弹就朝后面的工事跑去,跑到工事后面的时候,只见谢振藩面色狰狞的看着他,而刚才的另外两名战士也被谢振藩训得脸色发白。 粗声粗气的骂了半天之后,谢振藩总算是停了下来,“记着,以后谁再这么干,我直接枪毙谁。”吸了口气,谢振藩这才问道:“对面情况怎么样了?” “报告连长,那辆坦克它直接趴窝了!”说着那名战士的脸上不禁浮起了笑容。 “嗯!”谢振藩探头朝对面看了一眼,这么半天了,竟然依旧没有日本兵跑过来,看样子还在抢修刚才的那辆坦克。 “砰”!枪声突然响起! 谢振藩立刻就紧张了起来,他开始赶紧四处张望起来,原来是一名敌人试图爬到房顶,被后面一栋二层楼上面的狙击手发现了,赶紧一枪将之击毙。 听到后面传来的消息,谢振藩摇了摇头,奶奶个熊,我还没有从屋顶对你们动手,你们反而先下手了。谢振藩之前撤退的时候,考虑到日本人的掷弹筒对他们的威胁太大,所以就让屋顶上埋伏的士兵也一起撤退了,毕竟刚才那道工事已经被放弃,没有必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了,只是没想到日本人也想到爬墙这一手,看样子以后居高临下的优势没有了! 而此刻在另外一边,已经有数名机械师被退了上来,开始准备抢修这辆坦克,而步兵则在长官的指挥下快速向前推进,原本谢振藩他们的工事立刻便被日本人所占领。 但是这道工事在经过了日军炮火的几次蹂躏之后已经起不到多少支撑作用了,同时这道工事还挡着了后面坦克的行进路线,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彻底推平。 日军掷弹手连续用掷弹筒发射了好几次榴弹,但是都在第二道工事前面爆炸了,对工事后面的东北军将士根本就没有起到多少作用。 大正十式掷弹筒的射程实在有限,还不到200米,东北军这两道工事的间隔刚好在两百米,恰恰在这个距离上卡住了日本人。 工事后面的日本兵开始向前推进,东北军将士立刻予以反击,相比没有什么东西遮掩的日本兵,东北军士兵占据的优势太大了。 原本有几家临街的屋子大门是朝南大街开的,但是谢振藩早就带着手下人将大门堵的死死的了。安德馨在前线的坚持为他们又多争取了三天的准备时间,所以战局一时对东北军士兵有利。日本兵前赴后继之下,还是靠着梯子爬上了屋顶,与同样在屋顶上的东北军将士对射起来,警卫屋顶并不利于向前进,所以双方只能爬在屋顶上相互对射! 有的日本兵看到屋顶上无法展开攻击,便拥另一面爬到屋顶下的院子里面,但是屋顶的东北军士兵根本没有做任何理会,只是嘴角泛起几声冷笑。 果然,只听见几声枪响之后,下面的日本兵就没有了动静,此时就连屋顶上与东北军对射的日本兵心里也感到一阵阵的不安心,情况很快便被反映了下去。 此刻局势已经呈现出了一种僵持的状态,日本兵一边射击着,一边等待后面的坦克修好,而在另一边谢振藩也有些庆幸没有将坦克彻底摧毁,不然关东军后面的坦克就会从现在的这辆坦克上面爬过来,继续发动攻击,当然这也意味着下面的那辆坦克彻底毁掉了。 东北军确实在拖延时间,因为战斗抖了夜晚的时候,整个局面将转为对东北军有利,就在谢振藩有些庆幸的时候,安德馨带着增援的兵力赶了上来,一开口就问:“老谢,情况怎么样?” 谢振藩吸了一口气将眼前的局势对安德馨说了一遍,安德馨点了点头,对他说道:“老谢,现在南大街这边就靠你的了,我给你带了一个连的人手上来,现在都已经在后面安置好了,这边就交给你了,我还要去两边的小巷子里面去看看,不出意外的话日本人肯定已经盯上大街两侧了,”说到这里安德馨坦然笑了笑,他拍了拍谢振藩的肩膀说道:“老谢,你放心在这边打,两侧的事情就交给我了,不会给你带来任何负担的。” 谢振藩语气有些哽咽,“营座,您放心,我一定会守好的,不会让小鬼子好过的!” 第三七七章 僵持 安德馨又对谢振藩进行了一番交代之后,这才从一侧的暗门之中进了另一边的院子里。 谢振藩叹了一口气,就在此时他身边的警卫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见远处日本人占领的街面上,五六架梯子同时架在了两侧屋顶,日本兵开始陆续的向屋顶爬去。 谢振藩知道屋顶上根本用不着这么多的日本兵,这么多的日本兵也无法同时在屋顶上展开,这些人定然是朝着后面的巷子去的,日军指挥官怕是打着从两侧打开局面的想法,同时也吸引两侧东北军的注意力,迫使他们派兵进入里面的巷子里面,同时减弱正面的防守。 南大街的正面是很不容易突破的,光是从现在的局面上,就能看得出东北军在街面上挖了不少坑,这些坑有大有小,大的坑长八九米,小的坑长三四米,小坑刚好与坦克的长度向应,坦克一旦掉落下去恐怕想再次出来恐怕很不容易。 谢振藩早就猜到了日本人会将脑子动到后面的巷子里,不过后面的巷子比正面的情况更加复杂,不然的话,东北军这十余天不就是白忙活了吗! 对于两侧小巷的情况,谢振藩根本就不担心,有安德馨和四连长王宏元坐镇,日本人是讨不了好处去的。 谢振藩就这样坐在工事后面听着两侧小巷中不停的传来零碎的枪声,嘴里竟然还低声唱了起来,“正月里来是新年儿啊,大年初一头一天呀啊,家家团圆会呀啊,少的给老的拜年呀啊……” 跟前不少的战士们都跟着哼了起来,今天是腊月初九,再有二十来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在场的这些人不知道有多少能够活到过年那一天。 “轰轰……”日本人的炮火呼啸着朝这边射来,落在地面上轰然炸响。谢振藩赶紧让战士们都躲进暗道里面去,一直到炮声停止。 日本人的炮弹不禁是落在地面上,两侧的房屋屋顶还有后面的小院小巷,日本人都进行了轰击,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这一次并没有给东北军造成多大的杀伤! 但炮火停歇以后,谢振藩终于看到那辆被他们炸断了履带的坦克再次出现在视线当中,这一次,坦克先是蛮不讲理的将前一道工事撞毁,然后直愣愣的朝这边冲来,而日本人的步兵则掩护在坦克后面。 战火再一次开启,日军坦克上的机枪不停的扫射这,坦克炮也对准工事同时开炮,之前有些派不上用场的掷弹筒这一次跟在坦克后面前进,很快就进入了射程,然后开始肆虐起来。 在两道工事中间有一条长四米多大坑,坑底到处都是倒插着的尖头木桩,很明心日本人这一次吸取了教训,他们派工兵扛着沙袋扔进大坑里面,然后慢慢的将之填平,虽然在东北军士兵使劲的阻击下,送掉了十几条命,但是这个坑他们还是填平了。 坦克开始继续向前进,二百米并不是一条多长的距离,但是这一次却不容谢振藩轻易放弃这道工事,不然这仗就真的没法打下去了。 等坦克前进到百米左右的时候,谢振藩终于将缴获的那两门掷弹筒拿了出来,开始朝着坦克两侧的步兵进行射击,说实话步枪对于坦克真的没有什么办法,子弹打在坦克上面发出清脆“嘣嘣”声,所以现在他们只能将目标对准坦克掩护下的步兵,但是成效不大。 这一回想要轻易炸毁坦克的履带似乎没有那么容易,坦克机枪一刻也不停的扫射着,任何试图跳出工事的敢死队员都被坦克机枪和日本步兵给击杀,东北军一时陷入了困境当中。 日本人的坦克似乎也能感觉得到东北军无力反抗,炮筒上下左右进行着摇摆,当坦克进行到里工事墙不到10米位置的时候,东北军的士兵被压制在工事后面根本无法露头。 局面似乎真的到了困境当中,就连屋顶上的东北军士兵的射击也都开始稀松了下来。战场本就是个敏感度极高的地方,东北军的攻势一弱,日本兵很快就能感觉得到,于是他们再一次气势汹汹的向前挺进,似乎已经准备与东北军将士进行直接搏杀。 坦克还在疯狂的扫射着,但是炮管确实已经停止了射击,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坦克携带的炮弹并不是很多,日本兵也很珍惜。 现在他们距离拿到工事墙已经不足五米,至于那道工事墙,就交给后面的工兵去处理吧。 就在此时,“啪”的一声,一只坛子从天而降,跟在坦克后面的士兵直接傻了眼,这几天的攻城战下来,他们可是知道这东西是什么玩意,赶紧朝来处看去,只见二十多只坛子先后朝坦克飞来,大多数落在坦克上,直接摔烂,还有不少摔在了地上,直接破碎开来。 “怎么是一股酒味?”一个日本兵有些不解的嘟囔道。 然而就在下一个瞬间火苗已经在坦克上燃烧起来,坦克上疯了一般的直愣愣向前冲去,就在坦克撞到工事墙的一瞬间,“轰”,坦克的油箱被引爆了! 坦克也在这一瞬间停了下来再无法动弹,就连上面的机枪也停止了射击,坦克里面的坦克手被里面的高温熏得够呛,同时他们也担心高温引燃坦克里面的炸弹,所以赶紧打开坦克盖就直接冲了出来,但是只听“砰砰……”几声枪响,这几个人全部被面前的东北军将士击毙。 此刻日军步兵已经疯狂的扑了上来,在地上的如果是石油,日本兵可能还不敢这么干,但是地面上的是酒精啊,酒精的杀伤力并不如石油那般强烈,所以在后面指挥官的催促下,一个个日本兵沿着两侧向工事墙冲来。 “砰砰……”子弹在疯狂的射击着,但是依旧有些挡不住潮水而来的日本兵,有的日本兵已经爬上了工事墙,狰狞的面孔已经出现在了每一个东北军将士的眼前,这道工事的陷落怕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了。 就在此时一名敢死队员怒吼一声,抱起两捆集束手榴弹就跳上了工事墙,然后向日本兵扑去,在空中的时候他的身上已经中了好几枪,但是他的脸上却是微笑着的,因为他已经拉响了手榴弹的引线。 “轰”的一声巨响,坦克右侧突然出现了一大片空地,原本密密麻麻站在那里的日本兵已经全部都倒在了地上。而有样学样,另一侧也有一名敢死队员抱着两捆集束手榴弹冲了出去,这一刻他的脸上也是微笑着的。 “轰”,又是一声巨响,坦克两侧的同时出现了一片空地,谢振藩眼含泪水,手里的手枪的射击着,此时后方另一道工事的副连长已经带着战士们已经支援了上来,经过了半个小时的鏖战,日本兵的这一波进攻终于被打退了! 谢振藩看了眼三排长,没有在说什么,今天二排的损失的确惨重,安德馨之前带过来的支援兵力包括他自己的警卫班也损失不小。 谢振藩瘫坐在地上,眼里无神,副连长则代替他指挥部队开展救援,伤员被很快送到了后面,而新来的战士则代替他们守在这里,同时搜集战利品。 “连长,这道工事怕是守不住了!”副连长王超看了面前的坦克一眼,沉声说道。 谢振藩点了点头,坦克上的火焰此时已经开始慢慢的熄灭了,已经有战士不顾高温爬了进去,经过一番拆卸之后,一挺重机枪还有三箱弹药被找了出来。 谢振藩顿时来了精神,他命令几名战士带着重机枪和弹药撤退到下一道防线去,这道防线前有坦克挡着对他们的作战而言极为的不利。 是的,这道防御工事已经没有太大的坚守必要,这座坦克就给他们带了足够多的麻烦,谢振藩重新振作了一下,让副连长王超,带着大部分士兵撤退到下一道防线去,谢振藩带着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留了下来。 此时日头已经伸到了天空的最上方,旁边两侧的院子和小巷当中依旧在有零碎的枪声在想起,日本人在两边先后投入了两个小队的兵力,但是依旧没有办法取的上风,而谢振藩身后不远处两道新砌起来的墙已经满是灰尘和战火的痕迹,此刻一点也看不出来这后面是两条小巷。 两架飞机沿着南大街向后飞来,侦查了一阵之后转向了东城。此刻日军在东城的进攻一时也陷入了僵持当中,日本人每向前一步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随着日本人一步步向前,距离山海关的陷落已经不远了。 第三七八章 无奈 东北军此刻的兵力调动已经用到了极限,而且他们的弹药也在急剧的消耗当中,后方虽有补充,但是依旧跟不上弹药的消耗速度。 午后两点,日本人很明显是吃饱喝足之后,又一次开始了攻击。 这一次照样是大炮当头,但是这一次的炮火强度和密度都远超之前,光是南大街这边日本人的炮火就基本上像是将所有的街面都犁了一边。 好在三连副指挥部队躲得快,不然非造成大伤亡不可,这一次日本兵依旧是坦克当头,径直从后面冲来,谢振藩开了几枪之后,就被炮火压制的抬不起头,现在这种情况如果不想让阵地失守恐怕只能打近战,但是近战却不能够有效的杀伤敌人。 谢振藩摇了摇头,只好带着几名警卫弯腰向后一道防线冲去,好在有那辆废弃的坦克作为掩护,日本人倒也一时没有对他们造成多少威胁。 等谢振藩退到后一道防线的时候,日本兵已经占领了前一道工事,因为新开来的坦克被之前的那辆坦克挡在了后面一时无法前进。谢振藩原以为日本人会先处理掉那辆坦克,然后才会在坦克的掩护下继续前进的,但是很明显他猜错了,日本人几乎是占领了前一道工事就立刻向他们冲来。 谢振藩只好指挥部队开始反击,日军向前推进的很快,这一次很有些不顾伤亡的味道,中间被炸出来的大坑很快就被填掉,日本人已经推进到了距离工事三十米的位置。 谢振藩叹了一口气,他们的火力依旧是没有跟日本人相提并论,那部重机枪谢振藩原本打算是用来打坦克的,但现在看来不得不提前用出来。 重机枪很快被开始冒出了火焰,遭到突然袭击的日本兵像被割倒的麦子一般,一茬一茬的倒在了地上,被迫向后退去,直到退回到原先的工事后面,开始依托工事与东北军进行射击。 谢振藩赶紧指挥手下将重机枪抬走,就这么一小会功夫,小半箱子的子弹都被打光了! 就在重机枪被抬走不久之后,日军的迫击炮开始了攻击,炮弹直接落在了之前重机枪的位置之上,连续十余炮之后,才停了下来,很快日军再次发动了攻击。 谢振藩照样是将他们放到了三十米左右的位置,然后才将重机枪抬出来,重新开火,日军再次被迫后撤,只留下一地的尸体。 战斗到了现在,中日双方的损失都不小,光是谢振藩的五连就已经被打残了两个排,他现在也只能指挥三排和安德馨带上来了的那一个连的兵力进行坚守。但是东北军的“三板斧”已经快用完了,相信日本人很快就能发现这一点。 果然,这一次被打退之后,日本人便不再发起攻击,一个劲的等着坦克的掩护。之前被打掉的那辆坦克已经被后来的坦克开始往南门拖了,用不了多久通道就会被清理出来,谢振藩朝着对面射了一枪之后,便停了下来,现在的射击都是在白费功夫,日本人那边已经架起了机枪压制这他们这边的射击,好在屋顶上的射击还能对敌人带来一些威胁,不至于被彻底压制。 此时两侧的巷子里面的枪声也开始多了起来,很明显日本人在正面打不开的时候,在侧面投入了更多的兵力,越来越多的院子被他们占领,形势对东北军越发的不利了。 而此时站在南门的指挥部落合正次郎面前的除了小笠原还有一名中佐,这就是一直作为预备队存在的川藏大队大队长川藏武夫。 “小笠原君,你们大队的战损情况如何了?”落合真次郎沉声问道。 “报告大佐阁下,从昨夜开始攻击至今至少有两个小队损失惨重,已经损失了四成兵力,还有两个小队的损失在两成左右。” “也就是说,近半个中队瘫痪掉了?”落合正次郎喃喃的说道。 “是的,大佐阁下!”小笠原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继续冷冷的说道:“大佐阁下,山海关已经被东北军改造的像一座迷宫一样,我军一时能够投入的兵力有限,所以向前推进的速度并不算快,但是战斗到了现在,东北军能使用的手段都使出来,接下来就是一口气推到底了。” 落合正次郎点点头,转头看向川藏武夫,他沉声说道:“川藏君,随着战事的进行小笠原大队越铺越大,总有他一个大队兵力无法顾及的时候,我需要川藏大队能够随时进入山海关与小笠原大队一起对山海关的中国军队发起进攻。” “是!大佐阁下,川藏大队随时听候您的命令!”川藏武夫站直身体,一低头,回答道。 落合正次郎对川藏武夫的态度很满意,他点了点头说道:“嗯,川藏君,你先下去准备吧,我会在适当的时机给你部下达命令的!” “嗨依!”川藏武夫低头应了一声之后,转身出去了,出去的时候,还看了小笠原一眼。 落合正次郎的目光看向了小笠原,叹了口气说道:“小笠原君,你们大队的战损已经达到了一成半,要是你再不小心一些,但你们大队的战损达到两成的时候,我会让川藏大队立刻接手阵地的。” 小笠原的脸上此时却露出了微微的笑容,他沉声说道:“大佐阁下,您不用担心,今天夜色降临以前,我们大队一定能够拿下南大街,到时候,川藏大队您还是派到东城去作战吧,我想那边更需要他的支援。” 落合正次郎摇了摇头,说道:“小笠原君,具体的细节我并不想知道,就如你所说,天黑之前拿下南城我想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拿下南城之后,小笠原大队立刻转为休整,小笠原君,今天你们大队的损失已经不小了,我不想在战报上看到小笠原大队遭受重创的报道。” 日军其实也没有某些小说上说的那么强,一般情况下,在战损达到一成半左右的时候,指挥官就会主动选择后撤。 而山海关这边的情况明显有所不同,日本人现在在整个山海关的作战当中已经占据了上风,东北军只能依据地形负隅顽抗,所以现在这些指挥官才会在战损已经不小的情况下依旧持续作战。当然也不成任由战损继续增加下去,战损比在战后的考核当中也很重要的一个数据,很多指挥官你别看战斗获取了胜利,但是战损比过大,也依旧是要遭到斥责甚至是调离的。 落合正次郎对于这支部队的指挥权是暂时的,毕竟这支部队率属于东北军第八师团,而他不多是临时官罢了,上面已经决定后天派第四旅团的参谋长来山海关接替他的指挥权,这已经是天津中国驻屯军司令部能为他做的极限了。要是在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做出什么成绩的话,这对一直想要转职野战部队任职的落合正次郎来说并不是个好消息,而如果他能后天之前拿下山海关的话,未来也就掌握在了他自己的手里。 小笠原并不是笨蛋对于落合正次郎心里的想法他也是清楚的,但是他并不甘心就这样放弃战斗主动后撤,那意味着他自己承认失败,小笠原绝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这一回他亲自来到最前线,指挥部队继续展开进攻。 这一次东北军遭受的局面是开战以来最严重的,坦克轰隆轰隆的前进着,但是这一回在抵达工事墙三十米位置的时候,它停了下来,并没有继续前进,机枪直接扫射,让工事后面的东北军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谢振藩也试图扔了几次手榴弹,但是对于三十米的坦克,效果并不理想。从楼上扔下来的酒坛“砰”的一声就在坦克上碎了开来,但是日本人立刻就将一大桶水倒了上去,直接将酒精稀释掉,东北军真的方法用劲了。 谢振藩看了一眼,知道这道工事又坚持不下去了,他摇了摇头只能带着部队撤退。 从屋顶连续扔了十几只引燃的坛子之后,日军士兵似乎是忙于往坦克上倒水,坦克上的机枪也暂时停止了攻击,谢振藩赶紧带领三排后撤到下一道工事前面,然后开始继续战斗。 过了半个小时之后,日军坦克再次向前进行,在工兵将前一道工事墙炸毁之后,坦克直直的冲了过来,而地面上大坑也被工兵再一次铺平。谢振藩这一次将重机枪用到了极致,但也只留下十余名日军士兵的性命之后,就没有了收获。而此刻他后面的工事墙只剩下两道,一旦那两道工事墙陷落,整条南大街就落入了日本人的手里。 第三七九章 陷落 在东北军的大部分手段被关东军识破之后,战事似乎变得容易了些,虽然东北军奋力抵抗,而小笠原大队也先后损失了一个小队的兵力,但是这丝毫不能阻碍小笠原大队彻底占领南大街。 此时天色已经黑过去有一会儿了,小笠原中佐看着飞散退入黑暗之中的东北军,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不要再向前追。今天一天的战斗下来,小笠原大队已经损失两成的兵力,这其中受轻伤的只有不到二十人,剩下的人不是死亡就是重伤,今天天黑要是没能拿下南大街,小笠原也只能指挥部队后撤了。 至于继续向前进攻,小笠原并没有那个兴趣,从今天飞机传回来的侦查报告上看,东北军已经将山海关改造成一座战斗堡垒,东城,西城,北城,哪一条街上都有不少的人影在晃动,他小笠原大队已经损失不小了,这个时候还是让川藏大队也出去碰碰霉头吧。 现在第四旅团下面的三个大队,他自己的大队情况就是这样,他自己也清楚。 而比他小笠原大队更惨的是川本大队,川本大队损失最为严重,士兵们的损失也在两成以上,而且川本大队连大队长和大部分军官都葬送掉了,在战后必然要受到上面的责难,甚至可以说铃木美通旅团长阁下病好了也不可能再回第四旅团任职了。 所以现在完好的就剩下作为预备队的川藏大队了,他们要是没点损失的话,岂不是显得他小笠原和川本同样无能,所以在川藏大队从南大街向东大街进发的时候,小笠原并没有将这一天作战的经验心得通报给川藏武夫,当然川藏武夫也没有问。 小笠原就这样笑眯眯的派人守着南大街,也不去清缴两侧巷子里面的敌人,只要东北军不来招惹他,他也懒得与管。 而东大街传来的阵阵枪炮声,从距离的远近上,小笠原就能听出来川藏大队的进攻并不是那么顺利。当然沿着东大街向东门进攻只是川藏大队的一个进攻方向,他们已经派遣了大量的兵力进入东城的小巷当中,同时也沿着城墙向东大门挺近,但是进展速度却并没有那么理想。 小笠原就这样在枪炮声中安稳的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小笠原身边的副官就过来汇报情况,昨天一夜,川藏大队仅仅攻下了三道工事墙,这当然比小笠原大队第一夜的紧张快了许多,但是同样付出了是两辆坦克以及近两百人的伤亡,但也比小笠原大队强,因为夜间,双方的枪法都不是很准,所以死亡人数也只有不到五十人。 尽管如此,落合正次郎在早上召开的会议上狠狠的斥责了川藏武夫,责问他为何不在第一时间向小笠原大队求助,当然落合正次郎落在小笠原身上的目光也没有那么友好,只是让小笠原大队固守南大街是他自己下的命令,也不好说什么。 最后落合正次郎狠狠的说道:“今天夜幕降临之前,山海关一定要拿下来,谁要是敢有所懈怠,一律军法从事!” “嗨依!”在座的所有人同时站了起来。 因为落合正次郎发了狠话,所以在上午的战斗当中,小笠原派了大队副参谋长带了一些有经验的士兵去协助川藏武夫进攻东大街。 在他们的帮助下,川藏大队的进展还算是顺利。但是东北军的抵抗也越发的疯狂,几次自杀式的袭击让坦克几次瘫痪,没有了坦克的掩护,战斗的进度也几次暂停,但是这并没有耽误了太长的时间。 到了中午之后,川藏大队终于打到了东城门下。东城门的东北军二营相对一营来说在几天的战斗中损失并不大,所以他们的抵抗也格外的激烈,但是在关东军的内外夹击之下,东城门最终还是失守了。 在拿下东城门之后,关东军稍微停歇了一会,毕竟他们也不是铁人,总是需要吃饭休息的。 下午两点,战斗再次打响,这一次川藏大队已经不是主力部队,他们的战损也已经达到了两成,并不比小笠原大队强多少。 同样的作为第四旅团的部队,川藏大队也并没有向十六旅团的河本大队传授什么战斗经验,而且人家也不需要。 除了各派出一支中队清缴区域内部的东北军残匪以外,川藏大队和小笠原大队都严守东大街和南大街,这是他们的战斗缴获,不能轻易交出去,至于打不打得下北门和整个山海关,川藏和小笠原两个人并不太担心。要是河本大队没有能力拿下北城,那他们也就不用继续留在关东军的序列当中了。 当然,同样的河本大队的进展并不是那么顺利,现在东北军只剩下西北两城需要守卫了,而日本人又刻意不对北门发起攻击,所以在北城士兵的数量反而大量集中,抵抗也更加顽强。 河本大队的推进速度比川藏大队和小笠原大队都要慢上几分,以至于到天黑他们依旧没有将北城完全拿下来,当然也仅是北城的一小片区域罢了,北城门上已然挂上了日本的膏药旗,就如同东南两座城门一样。 夜色降临之后,城中的枪声依旧没有停止,但是谁都能看的出来这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小笠原脸色平静的走进指挥部,他和川藏对视一眼,眼角露出一丝笑意,点了点头,便坐了下来。很快河本中佐也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本来他的部队是所有部队当中战损最小的,但是却在最后的时候被小笠原和川藏联手阴了一把,等战事结束以后的总结工作上,参谋本部的那些家伙肯定不在他的档案上写上优秀的,都怨这两个家伙。 河本想到这里朝小笠原和川藏瞪了一眼,但是小笠原和川藏两个人根本就毫不在意,且不说大家都不在一个旅团,平时除了在第八师团部开会见面的机会都不多,更何况大家都是大队长,谁怕谁啊! 所以小笠原和川藏并没有例会河本中佐,而是低声跟川本大队的代理大队长小林中佐说话,毕竟他们在一个旅团的,小林中佐是今天上午从锦州赶过来的,原本实在第八师团的参谋部工作,这一次一名旅团长和一名大队长的损失让师团长西义一中将大为恼火,要不是看着铃木少将已经受伤的份上,谁也说不定西义一会不会把这个家伙抓起来,抽上一顿鞭刑! 落合正次郎是最后一个走进来的,一脸的阴沉。今天这几个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他可是都看在眼里了,这些都只是些小手段,不怎么上台面,而且他也只是一名临时的指挥官,现在大家都清楚战后他不会留在第八师团,第八师团那边已经传来了消息,将有旅团参谋长大佐稻叶四郎接任铃木少将的位置,战后,关东军司令部就会发来正式任命。 对于这一点落合正次郎到也并不觉得意外,他从来就不觉得自己能够拿下第四旅团旅团长的位置,天津中国驻屯军司令部和关东军司令部从来就不是一个指挥体系,这一点在军部是有命令划分的。 这一次进攻山海关也是天津驻屯军司令部和关东军司令部的一次合作,关东军以后要进入华北作战,也必须要征求天津驻屯军司令部的同意,如果关东军手下的部队想要长期留在华北,那他就必须从关东军司令部的序列中脱离出来,划到天津驻屯军司令部的序列当中。 落合正次郎的目的是在战斗中积累战功,战后找机会调到野战部队去,这一点他还是有把握的。关东军占领山海关,然后进军热河的计划是早就定下来的,他并不觉得东北军能够挡得住关东军的进攻。而山海关和热河落到了关东军手里,进军华北自然也就剩下时间的问题了,到时候,他自然可以调到野战部队当中。 当然若是能够借此机会调回到军部,落合正次郎也是十分愿意的。 现在距离关东军彻底拿下山海关只剩下一些小麻烦了,落合正次郎也在犹豫要不要彻底拿下山海关,要知道到了明天部队的指挥权就不在他手里,自己之前做的一切就都成了别人的果实,想到这里,落合正次郎心里就一阵阵的不舒服。 于是落合正次郎开会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诸位,今夜我们必须连夜拿下山海关,天明之前,我不希望在山海关看到一个中国军人!” 第三八一章 落寞 看到稻叶四郎如此模样,落合正次郎心中的怒火都有些压制不住,但是看着对方无所顾忌的神情,落合正次郎才将心头的怒火压了下来,对方的背景一点也不比他来的差,不然第四旅团长的位置也不会落到对方的手里。 稻叶四郎的叔叔是参谋本部的现役中将,比他那位已经退役了的落合大将来说,权力甚至还大一些,而稻叶四郎本身也是陆士18期、陆大24期毕业的高材生,这方面跟他一点也不差。 稻叶四郎学校毕业以后,先后在陆军省军务局实习,任职骑兵第4联队中队长,第15师参谋,参谋本部职员,中国政府同聘任的北京陆军大学骑兵教官,军务局课员等,到了1925年,他甚至再次进入日本陆军大学进行特俗培训,之后稻叶四郎更是被送到法国留学,三年前他就已经晋升大佐军衔了。 现在在日本军官体系当中,大佐基本上就是可是独挡一面的英才,然而因为编制的限制,想从大佐升为少将这一步却是极为的艰难。 光看以稻叶四郎和落合正次郎两个人的身份背景、经历履历,这三四年过去了,还是没有登上少将的位子,这难度就可见一斑了。 落合正次郎并没有怎么理会稻叶次郎,他一边让报务员给关东军司令部去电报,自己则去了另外一边的小间里给天津驻屯军司令部中村孝太郎去了电话,他这边有一条专门的电话线路是通往天津海光寺的中国驻屯军司令部。 与中村孝太郎通上电话之后,落合正次郎嘴里一阵抱怨,稻叶次郎明明可以明天早上再来,偏偏刚过午夜十二点就出现在了他的指挥部,稻叶次郎这明显是他即将拿下山海关眼红,所以才会在总攻命令下达之前急匆匆赶到了山海关。 中村孝太郎中将是落合正次郎父亲落合大将的密友,所以对他的这通抱怨也是十分的包容,但是该说的他还是得说,“次郎,你要知道,第四旅团毕竟是关东军手下的部队,而且这一次第八师团毕竟已经损失了一个少将旅团长和一名中佐大队长,面子已经损失不小,再让你拿下山海关,恐怕关东军的面子和里子都要掉个精光,而且,你就没有发现手下的几名大队长在战斗的时候对东北军有些放水吗?” 听到中村孝太郎这么一说,落合正次郎这次恍然明白过来,怪不得呢,他虽然觉得对山海关的战事进展一切正常,但是总觉得哪里有一些特别别扭的地方,但是什么地方却说不出来,现在看起来,那几名大队长在铃木少将出事之后,就达成了默契。 落合正次郎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真是当局者迷啊,还是中村叔叔看的清啊! 他自己要是真打定注意拖延,明天早上还是能拖的过去的,但是这就需要中村叔叔的大力帮忙,但是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落合正次郎有些明白,恐怕就算是自己在这个时候下达了总攻的命令,明天早上,也不一定就能彻底拿下西门。 不过真要是那样的话,大家的脸上就都不好看。毕竟关东军司令部的武藤信义大将可从来就不是那么好说话,中村叔叔在军衔上还要低武藤信义一级,为了这个所谓的名头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落合正次郎摇了摇头,有些丧气,他瞪着空白的墙壁看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等落合正次郎走出小间的时候,脸色已经平静了许多,他顺手接过电报员地上了电报,轻轻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命令他与1月6日将战场指挥权移交给稻叶四郎的命令,而这份命令直接来自关东军司令部。 现在的时间已经是1月6日的凌晨1点了,要是严格的说的话,现在的战场指挥权就应该属于稻叶四郎,他所签署的所有命令都已经无效,可能还是存在想保留最后一张面皮的想法,稻叶四郎并没有催促落合正次郎,他知道无论如何对方都会将指挥权交出来的。 果然,落合正次郎对着稻叶四郎点了点头,在稻叶四郎拿来的文件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从这一刻起,落合正次郎的秦榆独立守备大队在名义上也归属稻叶四郎指挥。 稻叶四郎将落合正次郎在文件上签上了字,神色也舒缓了下来,他温和的对着落合正次郎说道:“落合君,麻烦你稍微等一下,我已经命令各大队的大队长赶回来了,一会部署一下进攻西门一些战术布置!” “好!”落合正次郎点了点头,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做了下来,他对自己的副官说了一声,副官立刻将他的私人物品收拾好,并且先行回到西门的秦榆守备大队指挥部。 很快川本大队,当然现在也改叫小林大队了,小林大队的大队长是第一个赶过来的,他一进门就对稻叶四郎敬了一个军礼,道:“参谋长阁下!” 这一刻还没被正式任命为第四旅团旅团长位置的稻叶四郎温和的对小林中佐点了点头,说道:“请坐吧,小林君!” “谢参谋长阁下!”说完,小林中佐在稻叶四郎左手边的第二个椅子上做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落合正次郎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眯起起来,小林中佐是来自第八师团的参谋部,而稻叶四郎是第四旅团的参谋长,两人之间,之前要是不认识,那才是见了鬼了! 落合正次郎冷冷的看了小林中佐一眼,之前的稻叶四郎没来之前,他就察觉到部队当中的气氛有些不大对劲,现在看来跟着小林中佐怕是也不无关系。 很快小笠原、川藏、河本三个大队长也先后到来,最后进来的负责协调城内指挥的第四旅团副参谋长松下本溪,之前落合正次郎接掌了指挥权之后,就将他打发到城里去了。 松下本溪在稻叶四郎下手的第一个位置上了坐了下来,而看其他几人一副引以为常的模样,落合正次郎就知道自己这些天怕也是小看了这位松下本溪。 自己败的不怨啊,就在稻叶四郎宣布自己接掌指挥权同时部署连夜进攻山海关西门的同时,落合正次郎心里也开始反省起来。稻叶四郎对秦榆守备大队的命令并不重,只是让他们在西门外盯着东北军的动向,而剩余的三个大队则按照各自的分工从城内朝西门发起攻击。 稻叶四郎的想法和落合正次郎的想法一致,他也不认为东北军会在西门与关东军死战,毕竟现在山海关四个城门已失其三,很可能东北军在战斗开始后不久便会主动撤退,所以他准备了骑兵中队进行追击。这一点甚至之前的铃木也都是这样部署的。 会议结束之后,落合正次郎率先走出指挥部,跟在他后面的是河本中佐,河本是第十六旅团的人,自然对于第四旅团内部的一些事情不敢兴趣。 出了指挥部大院,落合正次郎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回过头对河本说道:“河本君,夜色已深,西北风渐起,一会儿战斗正式开始的时候,可要多保重身体啊!” 说完落合正次郎也不管河本说些什么,转头便离开回自己的秦榆独立守备大队去了。 河本看着落合正次郎离开的身影,摇了摇头,落合正次郎这回是真的被人家摘桃子了,眼瞅着山海关就要被全面那些,功劳却跑到了别人的头上,难怪落合正次郎心里不满,其实又何止是落合正次郎心里不满,就是河本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这一次对西门的最后攻击,他的河本大队被排在了最后面,第一个登上城头的不是川藏大队就是小笠原大队,但绝不会是他河本大队。 想到这里,河本回头看了一眼指挥部,此刻的指挥部里没有了他和落合正次郎这两个外人,气氛格外的热烈,从窗户上晃动的人影就能看过来。 河本冷哼一声,掉转头回到了自己的指挥部。 按照之前战斗部署,他的河本大队负责清缴川藏大队和小笠原大队攻下来区域当中的残匪,但是之前东北军突然聚集在一起,集中朝西门突围而去,火力极其的凶猛,就是河本也不得不让开道路让这些人离开。中国人有句话叫困兽犹斗,自己何必在这个时候与这些人死拼,况且到了城外还有骑兵大队在等着。所以此时城中已经没有多少残匪了,河本也乐得悠闲。 凌晨三点,战斗正式打响。 第三八三章 山倒 “落合君!”河本上前一步,沉声说道:“你我两部还好,各自损失的兵力不过在百人左右,战损不过一成半,但是第四旅团的那几位怕是要倒大霉了!” 河本话里的意思,落合正次郎也十分的清楚。这一场战事下来,第四旅团的战损在三成以上,对外是一回事,但是对内是无论如何也瞒不过去的,更别说还有一个大队长阵亡,一个旅团长重伤,一个弄不好,被政敌抓住把柄,就是第八师团的师团长中将西义一也要倒大霉。 不过眼前要倒大霉的就成了稻叶四郎,昨天夜里落合正次郎不过是想给稻叶四郎一个教训,谁能想到这个家伙如此不成器,竟然遭受了如此大的损失,恐怕这回他这个暂代的旅团长位置也坐不稳了,更别说是正式接替铃木少将接任旅团长一职了。 “说起来还是要感谢稻叶大佐的,不然今天焦头烂额的就成了我落合正次郎了!”说着落合深深的看了河本一眼,河本会意的点了点头,他也不是笨蛋,在帝国军界想要往上爬,还是需要许多助力和盟友的,而落合正次郎的身份地位,还有如此的一场“情谊”,已经足够了。 过了许久,才有卫兵过来通知他们前往指挥部开会,落合正次郎和河本相互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才一起朝指挥部走去。 达成默契的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指挥部,此刻两人进来的时候已经是最晚了。 进来之后两人赶紧在右首坐下,只见对面的几个人一脸的丧气,川藏和小笠原两个人虽然已经洗漱过,但是身上的烟灰气依旧十分的醒目,倒是小林中佐一个人坐在最后,面无表情,似乎有些与己无关的意思。 不过想想也是,小林接替川本大队大队长一职以来根本就没有参加过任何战事,一直在南城门和南关镇守,他的部队反倒成了整支部队的预备队。之前川本大队的损失,责任也落不到他的身上,毕竟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来第四旅团任职。 至于落合正次郎和河本两人,落合正次郎是率属于天津驻屯军司令部序列的,本身就是第四旅团甚至第八师团无关,就是关东军司令武藤信义也未必能管的找他,想要将罪责往他的身上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最重要的是午夜指挥权移交可是关东军司令部坚持的,事情都发生在指挥权移交之后,那个时候还都一切正常,而大火蔓延则是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前后相差好几个小时,想将责任推到落合正次郎身上,根本就是不现实的。他的身份和背景也不允许有人将这种责任推到他的身上。 至于河本中佐,河本倒是第八师团的一员,但是人家是第十六旅团的,昨夜大火发生之后,河本就给第十六旅团旅团长川原侃少将去了电报,将事情的前前后后都汇报了一遍,尤其是他河本大队之所以能够能够从大火当中逃出来,还是因为在战术布置的时候,他的大队并排在了后面的缘故。 看到河本的汇报电报,川原侃冷笑两声,稻叶四郎这是在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想让自己的部队获取战功,你就要承担相应的风险。 现在好了,出事了吧! 那责任还是你稻叶四郎自己去抗,休想推到我十六旅团身上。所以川原侃很快就给稻叶四郎去了慰问电,表面上是说对第四旅团在山海关的遭遇表示同情,如果有需要帮助的话,让稻叶四郎直说。但是这份电文背后的意思是说昨晚的一切,我都知道了,你也别存着将责任推到河本大队身上的想法,否则我川原侃也不是好惹的。 所以稻叶四郎从小间出来的时候,一脸的疲惫,他甚至只是看了落合正次郎和河本一眼,就直接在自己的位置上做了下来。 昨天晚上的一切责任只能他自己来抗,至于手下的三个大队长,除了小林能够逃过一劫,川藏和小笠原恐怕都难逃降职甚至于被贬为预备役的下场。 “诸位,截止今天上午8时整,山海关城已经被我军攻陷,战报我已经传完了第八师团师团部、关东军司令部和天津驻屯军司令部,接下来,我军在休整数日之后,将会对山海关西北九门口发起进攻。当然届时的战场指挥权已经不归我了,步兵第31联队联队长早川大佐已经从锦州动身赶往山海关。有什么新的情况,早川大佐来到之后会与诸位公布的。” 说完,稻叶次郎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回了自己的小间,反倒是小笠原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第四旅团下属步兵第31联队和步兵第5联队,小笠原大队本身就是旅属与步兵第31联队的,这个时候自己的联队长过来,自己虽然会受些责任,估计也不会太大。 至于为什么不派步兵5联队联队长谷仪一大佐过来,估计那个家伙还是受到了战事的影响,川藏大队和川本大队伤亡惨重,谷仪一能够留在步兵5联队联队长的位置长已经算是运气极好了。要不是有铃木美通少将和稻叶四郎顶替了大部分责任,而谷仪一那个家伙又没有到过山海关,只是搜了池鱼之殃罢了,说不定以后肯花钱疏通疏通,就彻底没事了。 山海关被攻陷以后,关东军和秦榆独立守备大队都转入了休整当中,但是东北军在这一仗当中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却不能不让人为之侧目。 尤其是武藤信义,山海关虽然攻下来了,但是下一场战争的方向肯定是热河,如果热河的东北军也如同山海关那样那样坚韧,这对关东军来说,无论如何也不能算是一件好事。 所以武藤信义很快就将参谋处情报主任喜多诚一叫了过来,直接开口问道:“喜多君,热河方面东北军的部署情况探查的怎么样了?” “报告司令官阁下,热河方面东北军的一切动向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喜多诚一一脸严肃的说道。 喜多诚一个子不高,但是脑袋有些大,关东军军服穿在他的身上有些显露不出威严,平常喜多诚一是不戴军帽的,因为戴上军帽会让他的脑袋显得更大。 “嗯!”武藤信义并没有过大的询问细节,他沉声说道:“喜多君,山海关的战事的情况,我想你已经有所了解,跟我说说吧,对于东北军这支部队的战斗力有什么看法。” “司令官阁下!”喜多诚一稍微回忆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驻守山海关的东北军626团是临永警备司令何柱国赖以起家的独立步兵第九混成旅,战斗素养很高,战斗力也极强,但是这样的部队的在东北军并没有几支,例如王以哲的独七旅,于学忠的第二十三旅,还有于兆麟的独三十旅等,这几支部队的编制本身就很大,虽然名义上是独立加强旅的编制,但实际战力并不输与一般的东北军师一级的部队,可与我军一个旅团的战力相抗衡。说实话,这一次第四旅团在进攻山海关的时候确实有些轻敌,职下汇总了多方战报,发现每一次都是关东军失误在先这才被东北军抓住了破绽。” 武藤信义点了点头,认可的喜多诚一的这种分析,毕竟第八师团也是老牌野战师团了,以近一个旅团的兵力打东北军一个团,如果不是大意失手,恐怕也找不出很合理的原因。 “这么说,这个626团的石世安也应该一名将才喽?”武藤信义摸着下巴,说道。 喜多诚一点了点头,说道:“恐怕是这样的,司令官阁下,不然第四旅团也不会在山海关受到那么大的损失。” 听到第四旅团这个名字,武藤信义中觉得不舒服,第四旅团这一次在山海关战斗中的表现着实让他觉得丢脸,“对了,铃木美通少将,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报告司令官阁下,铃木少将的伤势已经开始好转,相信过一段时间就能完全伤愈!”喜多诚一赶紧回答。 “嗯!”武藤信义点点头,说道:“第四旅团还是交给铃木美通吧,稻叶四郎实在不是那份料,哼!”武藤信义摇了摇头说道:“看看山海关战事当中那几个大队的表现,就知道谷仪一和早川止这两个家伙都不是什么可靠的人,以后第四旅团的事情你们还要多上点心。” “是!”喜多诚一点头应了一声,武藤信义话里的意思很直白,谷仪一也好,早川止也好,甚至说铃木美通也罢,这几个人向上升迁的道路在武藤信义时代已经断了,以后要是没有什么特别好的表现,恐怕很难有再往上走机会了。 第三八四章 回国 范杰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在海风当中走下了邮轮,踏上了上海的土地。 范杰在2号将云子送上回国的货轮之后,便去了文化学园大学,做了一番演讲。3号他又在东京待了一天,将所有事情办完之后,便启程回了西宫市。 在“家乡”他都受到乡亲们的热烈欢迎,毕竟他获得新一届的芥川奖,也算是为“家乡”争光。他只是在家里待了不到两天,便有些受不了乡亲们的热情,开始了前往北海道的旅行。 陈兴扮作他的模样在陈龙的陪伴下启程去了北海道,而他自己则悄然坐上了返回国内的邮轮,没想到一下船就看到市民们在热烈庆祝东北军独九旅在山海关取得的大捷。 范杰拉过一名从身边走过的路人低声问道:“大哥,我能问一下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看了范杰一眼,见他手里提着箱子,这里又离码头不远,这才恍然道:“你是刚下船是吧,呵呵,你有所不知,东北军独立第九旅在山海关取的一场大捷,一个团就干掉了关东军3000多人,虽然山海关丢了,自身也损失惨重,但是不可否认这是一场大捷啊!” “是啊,是啊!”范杰笑着应了下来,但是转过身他又皱起了眉头,要是他记得没有626团总共也没有3000吧,最多好像也就2400人左右,怎么可能干掉关东军3000多人,这626团是不是有些太厉害了。 去日本的这段时间范杰和国内的联系基本上是断着的,除了偶尔往国内传回一些消息以外,他根本就没有和国内的任何人联系多,对国内情况的了解,也基本上就基于日本的一些报纸。 但是日本国内的报纸别说是关东军惨白了,就连日军攻打山海关,报纸上报道的都很少。 范杰并没有在上海停留,而是直接换乘了当天下午前往南京的火车,直接赶回了南京。 到达南京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当然这样也更好,完全没有任何注意之下,范杰已经赶到了木材厂基地,见到了范恩。 其实范杰一踏上上海的土地,就已经将自己回来的消息通过隐秘的渠道传了回来,所以范恩才会在木材厂一直等着他。 “南京这边的情况怎么样,没有出什么事情吧?”范杰用热毛巾擦了一把脸,喝了一口热茶,这才开口问道。 范恩摇了摇头,说道:“少爷,不是没出事,而是出大事了,复兴社的书记换人了!” 范杰突然一愣,这才想起这件事来,他这些天一直在东京小心翼翼的生存着,回到国内以后关注的也是山海关方面的事情,要不是范恩提起,范杰差点忘记复兴社书记换人这件大事。 “我知道了!”范杰点了点头,“是贺衷寒,贺师兄吧!” 范恩有些惊讶的看了范杰一眼,奇怪为什么自己没说,少爷就知道了。 范杰叹了一口气,说道:“恩哥,你去给我准备一点饭菜,我早上下船之后,还没有怎么吃饭了,一会儿我还要去中央军校一趟。” “知道了,少爷。”范恩很快就点头下去准备了,范杰也需要思考一下接下来的事情。刚才范杰问范恩具体情况的时候,范恩对于复兴社书记的换人情况只是一知半解,他只知道月初的元旦清流行动失败了,但是更具体的细节问题他并不是十分清楚。 吃过晚饭之后,范杰换了一身衣服,赶完了中央军校,范恩则带着他的行李回到了别墅,黄杰他们早就在数日离开南京返回郑州了,在淞沪抗日将领授勋典礼之后,便各自撤回到了自己部队驻地,南京的事情,他们并没有过多的参与。 老蒋的态度很明确,他不希望军人们过多的参与政治上的事务,军人就军人,单纯的做军人就好,复兴社里面的事情,还是让那些政工人员去处理。 所以在元旦清流行动失败之后,这些人都并没有停留,各自返回到了各自的驻地,就连胡宗南也不例外。 范杰在酆悌的办公室见到了他,之前来的时候,范杰已经打过电话了,酆悌推掉了几件事情,专门等着范杰。 从酆悌这里,范杰知道了元旦清流行动更多的细节。 一开始,“清流南京”的收效就不大。武汉行动的威慑、“元旦公告”的发布,以及南京特有的灰色气息,使这一夜到秦淮河边寻欢作乐的人,人数很少很少。 几百名穿着深蓝色上衣、土黄色裤子的青年,以及众多宪兵、军校学生,出现了在南京的各个街巷了,许多人从窗口看到这一幕是不禁心里打了一个寒颤。 一些娱乐场所附近,只有三三两两的人游荡着;在秦淮河边,许多游船被勒令靠岸检查。似乎,武汉的一幕又要在南京重演了。 然而到了凌晨三时许,全城行动已进行一个多小时了,除了几十个或抱着侥幸心理、或干脆不知道这个禁令的倒霉官吏外,被复兴社抓捕的,大部分是寻常赌徒、嫖客。 滕杰大为失望,正当他要知会各处、终止行动时,任觉五的电话来了。 作为地头蛇,这一天,担任革青会南京书记的任觉五抓捕最起劲,失望也最大。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就粗着嗓门,用浓重的四川口音说道:“抓了几百个人,尽是小鱼小虾……咦,这里有一个扎手的货色,咱们动不动他?” “货色”是首都警察厅厅长吴*思豫。作为南京的“执金吾”,吴*思豫是一根泡进官场十余年的老油条,他神通广大、目中无人;对老蒋的指派八宝街抓赌查嫖,他极为不满,认为是变相剥夺首都警察厅的权限。为此,他特地邀约了一帮赌徒到自己家里聚赌,以示轻蔑。 对吴*思豫,一向以胆大妄为、敢做敢当著称的任觉五,也多少有些头皮发憷;但对这个消息,被称为“温文尔雅、廉洁奉公”的滕杰,却勃然大怒了。他当即率领一群宪兵,带着手铐,来到吴*思豫的公馆外。 几十个赌徒刺耳的声音从吴*思豫的公馆传扬出来,几乎传遍了半个街区。对滕杰来说,这不啻于火上浇油。他为此冷冰冰地下达了命令,咬着牙说道:“砸门,冲进去!……” 之后的场面许多人都能想象的到,一屋子的赌徒,一屋子的醉汉。滕杰强压怒火,让手下人,然后把所有赌资没收,并带走扣押了几个赌徒。 滕杰到底给吴*思豫留了几分面子,没有把他给带走,否则,“警察厅长进拘留所”将成为南京政权无数笑料中的又一个,还是个冷笑话。 但对吴*思豫来说,这已经是奇耻大辱了。当天,他半是负气、半是要挟,给老蒋写了一份辞呈。次日,通过陈布雷,这份辞呈就到达了老蒋的案头。 然而事情的处理却让十分的惊讶,老蒋竟然以“各打五十大板”的方式,处理了这桩公案:1月2日,老蒋批准了吴*思豫的辞职;与此同时,他紧急召见了滕杰,告诉他,“你为什么这么幼稚,让我为难……” 其实就范杰看来滕杰这么做也确实有些失当,你既然已经和吴*思豫撕破脸了,就应该趁此机会将之狠狠的打到之地,反正你抓住的也是他的实际证据,根据元旦公告,滕杰是有权利枪吴*思豫抓起来送进监狱的,之后要做的不过是补上这一道手续罢了。 要知道在南京政府,吴*思豫有相当的“后台”和地位。吴*思豫早年从日本振武学校毕业,当然也可以说是老蒋的师兄,之后他考上日本陆军士官学校,还曾进入东京近卫师团任职。武昌起义之后,吴*思豫便是浙江起义的领导人之一,老牌的同盟会成员了。孙中山与吴*思豫关系极为亲近,孙中山可以说是吴*思豫走上革命道路的领路人,在日本的时候,吴*思豫就时常在孙中山身边请益。辛亥革命之后,吴*思豫参加了孙中山领导的护国战争。 1921年、1922年孙中山在上海居住时,吴*思豫就常去探望,聆听教诲,甚至有时候比汪精卫还像是孙中山的学生。后来他追随孙中山加入了黄埔军校,在政治部任职,再到后来的首都警察厅长一职。吴*思豫与李济深、邵力子、陈果夫、陈立夫、孙科等党内元老交谊很深,他甚至还时常去宋庆龄身边探望,党内关系盘根错节,很难处理。 他的负气辞职,对南京政权、对老蒋的执政地位,都多少有些影响。 第三八五章 局势 一边是民国二十年的纷乱之后,权力得之不易的平衡,另一边则是鼎故革新、整肃腐*败的决心,老蒋自然希望在维系平衡的基础上,去温和、渐进地实现鼎故革新,这才是老成之道。 滕杰动作太大、态度太激烈,而他的“抓赌”则是典型的政治上的幼稚,有时也太过优柔寡断。他要真是将吴*思豫一口气关进监狱,事情接下来对老蒋来说反倒是要好处理一些,毕竟吴*思豫是实实在在的违法,老蒋处罚吴*思豫,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但是滕杰就这样轻轻放过吴*思豫,却让后面处理事情的老蒋有些为难。 所以在这个时候,“各打五十大板”就成了最好的处理办法。 当天,老蒋便以社长身份下达手令,免去了这个“让他为难”的人担任的复兴社书记的职务。而这个职务,将由贺衷寒接任;而在贺衷寒从大别山赶回南京前,力行社另一首脑、绰号“一剂生姜”的肖赞育,将代理该职。 复兴社书记易人这样的重大事件,果真是因为滕杰“抓赌”而令人哭笑不得地发生的吗?对此,许多与闻了此事的人,都有自己的看法。 “一剂生姜”肖赞育的心思,要比其他人简单得多,也要犀利得多。他把滕杰下台的原因归结为老蒋的借题发挥。在他看来,抓赌不过是个借口,真正原因在于老蒋和滕杰的作风冲突。 而邓文仪则认为,原因既不在于“抓赌”,或抓赌背后的“制度”或“幼稚”;原因也不在“作风冲突”,而在老蒋对复兴社的人事限制。几十年后,他话语隐晦然而意味深长地谈到,“二十二年初贺衷寒继滕杰出掌书记,开复兴社书记职一年一任、不可连任之传统……” 也就是说,不管有没有“抓赌”事件,也不管滕杰是否幼稚,对这个影响日大、势力渐渐惊人的组织,老蒋是不愿让任何一个学生久握大权、进而坐大的。这就是老蒋的统治之术。 邓文仪的这个看法,后来也得到了他同乡、密友贺衷寒的赞同。十年以后,一生“三起三落”的贺衷寒,在重庆经历“第二落”后,他从老蒋对力行社的职权限制谈起,也表达了类似的看法…… 这样的纷纭猜测、各怀理解,事实上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在这么多看法中,始终淡然等闲视之,并且一语不肯轻发的,除了当事人滕杰自己,再有一个就是即将出走的酆悌了。 酆悌讲完这一切之后看了范杰一眼,然后轻声说道:“焕然,你知道吗,抓赌那一天,正是滕杰28岁的生日。” 范杰一时无语,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有些难受。 “现在复兴社的一切都由肖赞育暂时负责,与你相关的事情,等我走了之后,你可以直接和雪冰进行联系,至于君山,他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从大别山回来。”酆悌的语气十分的平静。 范杰点了点头,说到:“我这边你放心,师兄,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自有分寸,你不用担心,倒是师兄你,你什么时候走?” “10号那天的船票,至于到了德国是什么时候就不知道。”酆悌很明显不愿意谈这方面的事情,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公文包递给范杰,低声说道:“这里面是你让我给你弄的一些东西,包括文强的身份证明等都在里面了,你自己小心保管。” 范杰接过以后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他的情绪有些低落。 酆悌看范杰这幅样子,低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拍了怕他的肩膀说道:“焕然,你不会认为我这趟去德国时遭贬了吧?” 范杰很快就摇了摇头,他清楚老蒋这个时候派酆悌去德国,不过是不想看见那么多湖南人待在复兴社总部,将酆悌派去德国其实对他也是一种重用,中德关系在这几年发展很快,两国之间经济军事合作日益紧密。对于希特勒,老蒋也从一些德国顾问的口中有所了解。这次派酆悌去德国,除了要确保双方关系不因德国的政权更迭而有所变动,同样,老蒋也有派酆悌去考察纳粹党的意思,看看复兴社和对方还有哪些差距,还有多少需要学习的地方。若是认真算起来,老蒋对酆悌也是十分器重的。 “师兄,我只是有些可惜,你不能在年后再走,这个新年,你怕是要在德国过了。”范杰轻轻笑了两声转移了话题。 酆悌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君山运气好,他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过新年。对了,焕然,你呢,过年的时候,你能回长沙吗?” 范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还得看那几天的战局而定,如果战局不理想,我恐怕根本就脱不开身,说不定还得提前进入热河去进行布置。” 酆悌点了点头,说道:“这一次山海关一战,东北军确实打的不错,以一团之力,在山海关坚守数日,歼灭日军近两千人,干的着实不错,这些天北方闹的很凶,文人学生群情激昂,一个劲儿的敦促张学良率东北军出长城反攻;同时,呼吁全国民众团结起来,一致督促南京政府抗战。” 范杰摇了摇头,他已经从范恩那边拿到了大体的战报,东北军在山海关毙杀敌人还不到一千,这都已经算上的战场的重伤人数,他实在不知道他们的这些数字是从哪儿来的,不过说实话也已经很不出来,东北军能够和关东军打出一比一,甚至比此还多的战损比,说实话,还是有些让他惊讶的,哪怕是他们那里有范青的帮忙。 没错,那名所谓的“范少校”就是范青,范青前一阵子在多伦与漠北的一些土匪狠狠的占了一把,那些土匪们压根就不知道从哪儿跑来这么一波武器先进、打发凶猛的新土匪。 这一次去山海关帮忙,也是范青想提前让手下人熟悉一下日本人的战术打法,他日一旦在战场上见面,也不至于慌了手脚。 范青可动用的支援人手并不是很多,然而他能取得这番战果也确实不容易。部队最后从山海关撤退的时候,还是损失了几个人手,这让范青多少有些自责。 现在所有的人手都已经安全回到了石景山,等待范杰回去以后进行下一步的安排。 “焕然,我本来想安排你在我走之前去见一下校长,但是校长前几天已经赶回溪口了,不然……唉!”说完,酆悌叹了一口气, “没关系的,师兄,现在这个时候去见校长未必合适,我想用不了多久,校长会主动召见我的。”对于这一点范杰很有信心,北方的战局在他看来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动,无非只是日本人死的多一些吧了。 东北军若是肯趁着山海关被烧这一有利条件,借机反击,未尝就不能对关东军造成军事上的压力,进而打乱他们的部署,但是张学良却命令何柱国一动不动,光是这一点就能够看得出张学良在战争指挥上的无能。 范杰和酆悌有商量了许多事情,将酆悌离开之后的一些事情做了布置,一直谈到深夜,范杰才一个人离开。 回到自己公寓的时候,范杰整个人突然放松了下来,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日本待着,虽然没有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但是他整个人感觉很累。 等范杰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范恩已经悄然无声的站在了他的身前,“怎么样,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什么人来打听关于我的一些消息?” 范恩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少爷,没什么外人来胡乱打听,只有复兴社那边来问过您的消息。您放心,这一片都布满了咱们的人,真要有外人来打听您的消息,肯定瞒不过我们的。” 范杰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他早就安排了下去,他一向认为,你要对付一个人,就要对他有足够的了解,那一段时间的监视收集资料自然是必不可少的,所以范杰从来都是很小心的在自己周围不上好几层隐秘的网络,任何人来调查监视自己都逃不过他们的视线。 当然范杰最主要的是针对日本人,当然在某些时候对自己不坏好意的自己人,自然也不能放过,等将对方的一起底细都摸清楚以后,该有的反击,自然是一点也不能少的。 第三八六章 矛盾 1933年1月8号,星期天,农历腊月十三。 一觉醒来,天色已然大亮,今天是范杰回到国内的第二天,难得昨夜睡的那么安心,范杰一觉醒来之后,竟然有些不想起床,但是只是在床上赖了一会儿,他就起床锻炼了。 冬日早晨的天气还是有些冷的,范杰深深吸了一口气,冷嗖嗖的空气直接进入肺里,反倒让人突然精神起来。 这里是中央大学的家属区,不远的街上,外面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什么元旦公报啊,什么山海关大战啊,似乎都跟这些普普通通的老实人们没有多少关系。 或许正是这种平凡的生活,才是他们这些军人豁出生死去保卫的。 范杰今天有不少事情,王敬久那边他是必须要去的,八十七师怎么说也是他的老部队了,自然是少不了要回娘家一趟的。表舅俞大维那边也已经提前打好了招呼,军政部那边自然是少不了要跑这么一趟的,当年俞大维结婚,范杰作为伴郎着实认识了不少在军政部各个机关任职的年青人,人脉也积攒下了一些。 但该走动的还是要走动的,不然你真的认为只要酆悌和侍从室打过招呼,范杰的事情都办的那么顺利嘛,那些都是三节四礼孝敬过来的。再加上大家不少都是黄埔出身,加上俞大维的关系才把范杰当成自己人,而这些关系范杰都要自己维持。 等今天的这些事情都办完,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范杰准备向回公寓去,明天还有明天的事情。然而就在范杰的车子开出去不远,一辆车就从后面冲过去,直接在范杰的前面停了下来。 范杰眯了眯眼睛,拍了拍身边范恩的肩膀,范恩这才把手从腰间放了下来。说实话,这一刻范恩都能感觉自己脸上特别的红,昨天他才跟范杰说了,最近没有人对范杰进行调查,但是这才过了一天,别人在路上就堵了上来,这要是之前没有调查过,谁信呢? “不用担心,是自己人。你跟呈祥在后面跟着就行!”说完,范杰直接从车上走了下来,走到前面另一辆车前,直接打开后座就坐进去。 “兰生兄,你今天这么做,可就有些不厚道了,咱们自己兄弟有必要这样吗?”范杰一边打趣,一边笑着看着坐着后座上的滕杰。 滕杰摇了摇头说道:“焕然,我要是不这么做,恐怕根本就逮不住你,你知道我在南京找你有好几天了,都知道你在南京,但是具体在南京哪儿,就没人知道了,要不是你小子今天出现在军政部,我根本就找不着你。” “兰生兄,你找我做什么,你要真找我有事,直接去找校长问就是了,哪有那么麻烦。”范杰一脸的苦笑,表情特别的真诚。 滕杰瞪着看了范杰一会,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低声说道:“焕然,你说,你这些天都干什么去,你觉得要能说,你就说,不能说就算了,也别说瞎话蒙我。” 范杰和滕杰是很早就认识的,他们都是黄埔第四期步兵科毕业的同学,虽然不在一个连队,但彼此关系还是不错的,毕竟大家都是孙文主义学会的成员,在黄埔那些年的争斗当中还是很有些交情的。 范杰深深看了滕杰一眼,叹了口气,说道:“兰生兄,你当力行社的书记也有一年多了,这一年来,咱们以力行社为核心创建了复兴社,但是根子,还是在校长身上。我这边的事情实际上知道人本身就没有几个,知道细节情况的更是只有酆悌师兄一个,你觉得我能说吗?” 滕杰苦笑两声,摇了摇头,他这个书记当的呀,实在是有些窝囊,本来社里的特务处在戴笠的领导下就与他们渐行渐远,现在碰上一个更神秘的范杰,他们这些人都是直接对校长负责,别人想要知道一点情况都很难。 滕杰被免去职务的这些天里,他依旧每天一早来到八宝街办公,他整理着从“联络处”时期开始、16个月来多达几个橱柜的文件资料。 只是突然翻出了军事技术调查统计处的资料,让他感觉有些奇怪,这上面只有四个人的名字,滕杰查了一下才知道,这些人都是一个小组的人,组长自然是当头的那个人——范杰。 让滕杰奇怪的是,这份军事技术调查统计处的资料太少了,范杰现在在北平宪兵司令部任上校副参谋长一职,这对于复兴社来说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位置,他手下的军事技术调查统计处的资料怎么可能才这么少,这中间肯定有某些他不知道的情况。加上滕杰知道范杰这些天在南京,所以才找了过来。 沉默半天,范杰这才开口问道:“兰生兄,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校长那边有什么安排?” “我也不太清楚!”滕杰看了眼窗外的景色,车子不知不觉已经开到了秦淮河边,几天前刚刚被禁的花船,现在又堂而皇之的开了出来,这对滕杰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讽刺。“具体的安排还得等君山师兄从大别山回来以后才能知道,校长的心思越来越让人猜不透了。” 范杰看了有些颓废的滕杰一眼,安慰道:“兰生,你卸下这个位置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一不是浙江人,二不是一期毕业,你说,那么多的学生,怎么可能会心腹,不说别的看看戴笠你就知道了,这要是换了别人做社长,他的特务处,敢弄成如今这么一副戴家班的样子吗?” 范杰见滕杰默默不语,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听说启坤这些天身子不大好,你还不如趁此机会多陪陪她,这一年以来,她对复兴社的付出一点也不次于你,你难过,她又何尝不难过呢。” 陈启坤是滕杰的妻子,在复兴社还没有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的时候,正是她捐出了自己的家产与滕杰成立了力行社,然后力行社才一步步演进为复兴社,为此他们结婚的时候,甚至只是在八宝街那间狭窄的房间里面,虽然当初参加婚礼的人,一个个的成为师长旅长,但当初的那段艰辛,那段美好却依旧都记在心里。 “嗯!”滕杰点了点头,说实话,他这段日子最对不起的就是妻子陈启坤,虽然两个人都在社里任职,但是一起回家的次数却很少,现在没有职务之身,等一切交接过后,该是休息一段时间了。 看着秦淮河的夜色,范杰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天气毕竟还是很冷的,他看了滕杰一眼,开口问道:“对了,兰生,你找我不会只是来问我最近做什么的吧。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嗯!”滕杰点了点头,说道:“焕然,你知不知道,最近一段时间社里在酝酿着一场风波?”说着滕杰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范杰。 范杰的眉头皱了起来,“怎么,都将你赶下台了,有些人还不满吗?” 滕杰摆了摆手,说道:“不是那方面的问题,不过跟你没有太大的关系,只是这几个月你别留在南京就行。” 范杰对滕杰这种遮遮掩掩的行为多少有些不满,他刚有开口问些什么,滕杰摆摆手,说道:“都是一期学长们之间的一些事情,记着不要被卷进来。” 说完,滕杰向后摆了摆手,他自己的车子就从后面驶了上来,滕杰对着范杰点了点头,便一个钻了进去,一溜烟的跑走了。 范杰愣愣的看着滕杰离开的身影,心里一阵纳闷,等开车回到自己家,范杰依旧在想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滕杰如此讳莫如深,他自己都已经被赶下台了,还杂在操心这些事情,不过滕杰说了跟自己没有关系,范杰也不打算多问,因为如果真跟自己有牵扯的话,酆悌早就跟他有所交代了。 再说滕杰,他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的灯还亮着,他们这套院子是社里专门分给他们夫妻的,当初力行社初立的时候,陈启坤是第一个出钱资助的人,最困难的时候,力行社只有他们两个人,就连陈启坤的亲兄长、黄埔一期的陈启宇也主动放弃了,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滕杰的执着与坚韧,如果没有滕杰的未婚妻,这个叫陈启坤的姑娘,那么,复兴社、蓝衣社一定会胎死腹中。所以虽然大家对滕杰坐在力行社书记的位置上有些不满,但是在陈启坤跟前,所有人都说话都小心翼翼的,不是畏惧,不是感恩,而是关心和怜惜。 第三八七章 初心 滕杰回到家的时候,第一眼就是抬头看了看屋子里面灯,见屋里的灯光依旧在亮着,他就是知道妻子还是在等着他的,脸色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陈启坤身体不好,这一点大家都是知道的,所以在她跟前所有人说话都十分的低声平静,并没有在八宝街那种声嘶力竭,你死我活的那种对立。 陈启坤早年就读于南通“英化职校”,由此得以结识滕杰。她家里是苏南一带的地主家里,家境比较富裕,后来毕业于南京中央大学。 这是整个时代知识女性的普遍背景,在这个年月,众多女性都短暂地参与了时代风潮,但也以更快的速度,开始相夫教子、担任贤妻良母的生活。 如果陈启坤不是复兴社创始人滕杰的未婚妻,甚至,如果她不是复兴社构想的“赞助第一人”的话,她也将是一个被时光早早湮没的女性。 陈启坤在复兴社的地位很特殊,在范杰的记忆中,她是一个时时微笑、沉静然而勇决大方的女子,是一个能让人超越复兴社的是非毁誉、去单独看待的女子。 陈启坤不仅是“赞助滕杰主张之第一人”,并且,她还是力行社、复兴社构想的“监护人”。在建社初期,滕杰几次想放弃,但是陈启坤却坚守着这个计划,她以与生俱来的纯洁与激情,使她执着地、没有反顾地,以自己年轻的真心与热枕,在努力的做着这件事情。 力行社成立之后,由滕杰担任书记,陈启坤担任助理书记,两人总揽社务。在那个时候,陈启坤把自己的私人生活、爱情与婚姻,都纳入了八宝街的生活。 去年3、4月间,她和滕杰在八宝街一带的一所普通民房里,匆忙地结婚了。几乎没有举办什么仪式,不过是几个同窗、同事一起吃了一顿饭。 轻易地度过人生这个最难忘、最甜蜜的关口后,她继续自己在力行社的文档、内务、联络等方面工作。她比滕杰还要忙,以至不久后就患了伤寒,在不知觉中,要命的病菌,在侵蚀着她年轻的躯体和生命,被迫停止工作回去休养。 这一休养便是休养到了滕杰被免去了所有的职务,滕杰最初心里是有些不满和怨怼的,但是陈启坤比他看的要远的多,几次劝慰下来,滕杰也就慢慢的消去了心中的火气。 进屋之后,滕杰看见妻子披着大衣,正靠在火炉边看书,直接走过去将她抱了起来。 陈启坤早就听到了滕杰进门的声音,只是她有些没劲,也懒得动,招呼了一声,等滕杰抱住她,陈启坤才低声说道:“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滕杰闻了闻妻子发间的香气,低声说道:“问过了,那事跟范杰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就好!”陈启坤轻声说道:“我这两天查了一些关于这个军事技术调查统计处的一些情况,光是军政部那边,这个军事技术调查统计处动作极为的频繁,不仅与兵工署那边关系密切,宪兵司令部、中央军校、第二师、第八十七师关系也都特别的紧密,但是一问到具体的情况所有人都闭口不言,很明显这是上面下了封口令。前段时间你让人去抓的那个叫王淑芳的女人,就是范杰通知力行社密切关注的。咳咳……” 陈启坤突然咳嗽起来,滕杰赶紧在她背上拍了几下,轻声说道:“你放心,我问过了,他们这批人是直接对校长负责的,跟君山师兄那边没有关系,所以不用担心范杰和戴笠之间会起什么冲突,而且我也已经让他马上回北平了,三四个月时间不要回南京,所以这次的冲突应该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这样就好!”陈启坤长出了一口气,自从滕杰从书记的位子上退下来之后,他最担心就是社里内部会爆发的大规模冲突,因为下一个接任书记位置的人是贺衷寒。 滕杰是深知贺衷寒此人的,当年在东京留学的时候,他们就住在一个宿舍,在六七年从相交到相知的过程中,无论大小场合,滕杰都一力维护、迁就着贺衷寒。在滕杰担任书记期间,不论社务大小,他一概要与贺衷寒商量,以至于许多人认为他“能力不足”、“比较幼稚”、“对贺衷寒言听计从”。但,他也深深悉知着贺衷寒的一应性格弱点。 在南京,贺衷寒常被人误认为有做领袖的野心。此外,在力行社内,他又与几个湖南人过从密切,以至于“湖南人有小团体”的说法,渐渐弥漫于八宝街。 范杰虽然不是这个小团体主要成员,但是与这些个人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贺衷寒为人极为自负,且刚愎自用,滕杰最担心他做事过于独断,却无法与同志过同样的生活,以起到表率的作用。 最重要的,也是最危险的便是复兴社与cc系的关系,滕杰主持社务的这一年多来,要说组织有主要失败的话,那就是与中央党部的关系未能改善。 自从力行社成立以后,虽然大家都以拥立老蒋为国家最高之领袖,从而实现国家的统一为主要目标,但是在某些时候,中央党部却将力行社当成是最大的敌人。 力行社里面的这些人都很聪明,对方忌惮的无非就是他们和老蒋的特殊关系,天子门生可不仅仅只是说说而已,现在的黄埔生大多在中央军中当任要职,如胡宗南、黄杰、俞济时等人都是一师之长,可以说南京政府的主要军队都掌握在这些学生师长之中。 军中的事情,陈氏兄弟可能无能为力,但是现在老蒋的这些学生又将手伸到了各级的政府当中,在老蒋的支持下开始慢慢的攫取权力,这才是陈氏兄弟最为嫉恨的,现在不仅有政学系在跟他们争夺权力,现在又出来力行社这帮人,也难怪中央党部在许多方面针对他们。元旦行动当中的****豫一事,未尝就不是这些争斗的一个缩影,只是滕杰看不透而已。 而在力行社内部,也不是一图和气,内部也是矛盾重重。就拿戴笠的特务处来说吧,戴笠是黄埔六期的,在复兴社的诸多实权人物当中可以说年龄最长、而资历最浅的。然而十余年的游荡失意、一事无成,使他历练出了投机钻营、含辛茹苦、冒险进取、揣摩迎上的禀赋,在刻苦钻营下,戴笠终于博得了后来力行社同僚、蒋中正妻侄毛邦初的同情。 1932年春天,戴笠正式出任力行社特务处处长了。一个多月后,他就以近乎悍然的手笔,驱逐了时为特务处执行科长、有时直接听命于力行社的邱开基。 这一天,邱开基往访戴笠,谈话之间,突然有人隔墙从邱开基背后射入一枪弹,击中邱开基耳后,好在并没有深入。在匆忙将邱开基送往医院后,戴笠当即谒见蒋中正,称是警卫擦枪时走火误伤。对此,蒋中正难得糊涂,他很快将邱开基调往武汉,出任第三科副科长。 这一年夏秋,伴随着洪公祠训练班、浙江警官学校特训班和电讯班的先后开办,戴笠的心腹亲信、家乡子弟,纷纷占据了特务处要津,渐成半独立状态。 这才是这一次即将到来的风暴根源,特务处可以说是力行社最精锐的武装力量,但是掌握在戴笠一人之手,贺衷寒等人又岂能甘心。 之前滕杰还是书记的时候,贺衷寒就与戴笠面谈并要求改组特务处。但是这次谈话很不愉快。几乎刚刚坐下来,在贺衷寒谈过自己的观感后,戴笠当场拂袖而起,拍桌要走。 滕杰好说歹说,好不容易劝住了戴笠,在一番讨价还价式的斡旋后,或许自感地位未稳,戴笠多少作出一些让步了。他许诺:“特务处对领袖交代的事,应直接向领袖负责,对团体决定的事则须向团体负责。” 然而半年过去了,戴笠在有着百余名人员的特务处,几近一手遮天。以特务处副处长郑介民为例,他与八宝街关系密切,却有职无权,郑介民的资历、学历以及在军中的人脉,都远比戴笠优越。戴笠内心感觉不安,最后他以加强书记室的方式,使副处长架空,无法问事。 凡此种种,使贺衷寒看待戴笠的眼光渐渐的有了变化,他下定决心要打破这个僵局。 这一切,滕杰是看的很清楚的,所以他才会担心贺衷寒借助范杰军调处的力量与特务处进行火并,届时倒霉的就是整个力行社了。 现在滕杰总算是勉强弄明白范杰的这个军调处是个什么样的组织,既然他和贺衷寒没有太多的联系,而且从力行社的资料来看,范杰的这个军调处根本就没有几个人,剩下的都属于外围组织,除非有人像陈启坤一样拿到军政部的秘档详细分析,才能察觉出一丝痕迹。 第三八九章 愚蠢 对于李杜丁超联军的下场,范杰早有预料,他有时候甚至在怀疑丁超是否已经与日本人达成一定的协议,根据哈尔滨那边传来的消息,森山由美一度在佳木斯出现踪影,李俊曾暗中调查,森山由美活动的区域都在丁超手下部队的驻地当中。 但是森山由美太过谨慎,而李俊他们有势单力薄,相对于实力强大的丁超来说,本就属于外人的他们,在李杜跟前没有真凭实据的去指责丁超,根本就是在找死。 而且李杜、丁超联军,其内部矛盾重重,军事行动不统一,思想认识不一致,甚至于有时候侵害老百姓的利益,得不到人民拥护,在关东军向佳木斯进攻的时候,稍一接战便很快溃散。 现在的黑龙江内李杜丁超联军与马占山苏炳文联军一样,都在苟延残喘。 马占山苏炳文联军比李杜丁超联军强就强在内部团结,大雪过后,松木直亮虽然数次指挥部队兴安岭与联军发生数次激战,但联军依旧坚持了下来,在山海关大捷的消息传到海拉尔之后,马占山苏炳文等在也决心在海拉尔与日军打巷战,就算坚持不下也要给第十四师团予以重创,不能让他们抽调兵力去参与到热河方面的战事当中。 山海关大捷的影响并不至于此,有些情况于秀英和范杰并不清楚。在东北军与关东军在山海关激战之后,苏联远东军区非常隐秘的同马占山苏炳文等人取的了联系,支援了他们一批物资,这个消息在北平方面根本就没人知道。因为此时做的极为隐秘,加上兴安岭一带联军的火力强度没有多少变化,所以连日本人也没有察觉,真正知道此事的,在联军方面也知道最高层的三四个人。 范杰得知海拉尔还没有陷落的时候,大松了一口气,只要海拉尔还在,他们就如同一根刺深深的卡在第十四师团的喉咙里,无法抽兵南下,这对即将到来的热河抗战来说,减轻了压力。 一上午,范杰都在听于秀英汇报情况,对东北军当前的军事部署有了一定的了解,东北军对于日本人的进犯还是有一定的准备的,虽不能说完全挡的住日本人的进攻,但是在热边却已经布置了好几只军队,日本人并不是那么容易突破的。 然而让范杰极为不满的还是热河的汤玉麟,东北军主力确实进入了热河,但是汤玉麟规定,在承德地界,不允许有任何一支张学良的部队停留,你在赤峰也好,开鲁也好,甚至朝阳、阜新也罢,东北军的主力都可以就地驻扎修筑工事,抵抗日本人,但是承德地界,就是不允许出现任何一支张学良的部队,对于汤玉麟这样荒唐的要求,张学良竟然答应了下来。 范杰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惊讶的张大了嘴,张学良真是没脑子啊,这种条件竟然也敢答应,这不是直接致前线数万军队于危险当中嘛,要知道,没有了承德的战略纵深,就凭东北军那点部队可关东军的飞机大炮死扛,你不得打光了才是怪事,任何一个军事家都不会答应这样荒唐的要求。 “参座,在承德不是还有汤帅一个旅的部队吗,只要凌源不出问题,承德也不会有危险的。”于秀英站在一旁劝解道,她根本就看不出来,现在热河的局势就像一只空心桶,只要日本人突破了凌源、赤峰,承德的陷落也不过在数日之间。 就地形上来说,承德一带更利于东北军进行抵抗,这样的山地条件下,更应该将重兵集结在承德周围,对日军的来袭兵力层层阻击,利于地形消耗其有生兵力,然后再伺机进行反击,这才是正常的军事防御部署,范杰就不相信东北军中没有人看的出来,于学忠、王以哲这些人并不是酒囊饭袋,但是张学良依旧做出了如此的布置,唉! 范杰摇了摇头,张学良的军事素养得有多低啊,才能做出如此脑残的部署啊! 这种情况下,只要日军出一支偏师,整个承德就完全没有抵抗的力量,至于汤玉麟留守承德的那个旅,依范杰这半年多的了解来说,那就是一支废物部队,也只有东北军会将那样一支部队当成主力布置在承德这么一个关键的位置上。 范杰除了命令各地的东北军宪兵系统,加强对内部奸细的清查以外,能做的就真的不多了。 在进行了一番布置之后,范杰离开了宪兵司令部,直接回了自己的公寓。 范杰回到家的时候,宪楷已经带着曾昭橘赶了过来,自从两人订婚之后,关系自然已经不一般了,所以范杰不在的时候,她也常来这里,毕竟这里比曾昭抡在北京大学的公寓要大一些。范杰临走的时候,还将自己的车子留了下来,至于公车私用这个问题,现在有人考虑过吗? 范杰进门的时候,家里已经有佣人准备好了午饭,曾昭橘早就有些等不急了,见范杰回来之后,便赶紧让宪楷拉着他过来吃饭。 宪楷在上个月下旬的时候,就已经从长沙赶了回来,她在家里并没有呆多久,毕竟现在学校还没有放假,她还是要回来上学的。要照范杰说,宪楷直接在家待到过年就好,可是宪楷坚持要回来,范杰也没有办法。 吃过午饭之后,宪楷和曾昭橘在二楼客房休息了一会,到了下午,便让范杰送回了北京大学,而他自己也赶往了石景山。 范青带着众人从山海关离开以后,一路沿着山区回到了北平,除了有拉练的意思之外,范杰也并不想让东北军追踪到他们的痕迹,当然这中间并不是没有意外遇到过一两支东北军的小股部队,但是一来因为范青他们手上拿的是宪兵司令部的证件,经过核实之后也确实没有问题,二来范青他们人员拉的很散,一路小心潜伏,就算是出现在人前也只有少数几个人,所以最后他们回到北平也并没有什么知晓。 其实石世安还是严格的遵守了他自己的诺言的,范青等人出现在山海关的事情,他并没有向别人透漏多少字,他的那个副官已经被他打发回了老家,而626团的战士们在黑夜之中并没有怀疑救援他们的并不是自己人,只有安德馨心里有一丝疑惑,但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他知道自己的的这种猜测,还是埋在心底的好。 在听了范青的汇报之后,范杰点了点头,现在的局势终于重新清晰了起来,他在日本的这段时间,局势变化的实在太快了。 “弟兄们,现在都回去了吧?”范杰开口问道。 “嗯,都已经回了多伦!”范青有些疑惑,不知道范杰这个问题这个意思。 “再有半个月就是新年了,青子,安排一下吧,过年的时候,想办法让弟兄们和家人团聚一下。”范杰看着山下忙碌的人群,淡淡的说道。 “知道了,少爷!”范青点头应道。 “嗯!”范杰的视线依旧落在了山下,“过年的时候,这边肯定会很热闹,你和汪哥还有柳儿要小心一些,有些有意思的人会在那天跳出来的。” 范青点点头,默默不语,他就知道范杰说的话不是那么简单的,果然…… 范杰在山上待了一下午,视察了兵工厂,还有华美这边的工作进度,时间已经不早了。 晚上的时候,他又赶回了北平,将宪楷接上之后,赶往了燕京大学。 手里拎着几样礼物,范杰带着宪楷敲响了伯父范熙壬的家门,很快,亚维就跑跳着过来开门了,看见范杰和宪楷,她甜甜的叫了一声:“九哥,九嫂!” 范杰伸手拂乱了亚维的头发,然后将礼物递了过去,低声问道:“亚维,伯父在家吗?” “嗯!”亚维一边翻弄范杰的礼物,一边不在意的说道:“阿爹和五哥正在书房说话,九哥你要有事,直接上去找他们就是了!” 范杰点了点头,带着宪楷一起走了进去,向伯母问安之后,范杰走上了二楼。 范延武是在前几天回到北平的,在东北他们费劲周折才赶到旅顺,通过李俊手里的证件,他们才能分成几批安全返回了天津,那段时候,日本人在东三省查的很紧,他们好几次都差点暴露,能够安全回到天津实在是老天保佑。 回到天津的时候,正好赶上山海关大战,范延武他们便滞留在了范杰的庄园,关注着前线的战事进展,等到战事告一段落之后,范延武才回到了北平,找到了范熙壬。 范杰吸了口气,重重的敲了敲门,在听到“请进”之后,他才推门走了进去。 第三九零章 坦诚 范延武和范杰以前只见过两次,那还是小时候在武汉黄陂的事情了,现在回想起来记忆都有些模糊。 “伯父,五哥!”范杰进门之后,礼貌的跟范熙壬和范延武打招呼。 “是新杰啊,来,快坐下!”范熙壬赶紧招呼范杰近前,低声问道:“这段时间听说南京那边颇为不平静,一切都还好吧?” 范杰当然知道范熙壬在问什么,他去日本的事情,并没有瞒着伯父,范杰点了点头,说道:“没事的,伯父,一切还都好,都是一些小风波。” 范杰看了范延武一眼,接着说道:“校长他本人已经赶回溪口老家准备过年去了,南京这个时候,也闹不起来!” “焕然,你们那位校长是真的不管北方的战局了吧,现在还一个劲儿的在江西剿匪!”范延武有些不舒服的开口说道。 “管,怎么能不管呢?”范杰笑了笑,说道:“只要少帅同意,中央军随时可以派十个师以上的部队来北平帮助少帅守卫华北,只要少帅肯点头,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听完范杰的一席话,范延武顿时没了声音,张学良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一年多来,他也看清了许多,东北的问题根源并不在南京政府上,说到底,还是因为东北军战斗力下降导致的,若是当初东北军肯像守山海关一样守锦州,整个的局势就将大不一样,说到底,问题还是在张学良的身上。 前几年张学良染上毒瘾的消息还被捂得严严实实的,但是这些年,随着局势的恶化,张学良的毒瘾也越来越重,已经到了瞒不下去的地步,就连南京方面的一些高官,对于这件事情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尤其是六月份汪精卫来北平的时候,张学良毒瘾当场发作,这如何能够瞒的过老奸巨猾的汪精卫,稍一调查,便将整个事情查个底儿掉。 回到南京之后,汪精卫自然不会帮着张学良遮掩,许多南京政府的上次人物,对这件事情也都有一定的了解,但是张学良的毒瘾到底深到了怎样一种程度,这倒也确实没多少人知道。 “焕然,”范熙壬摆了摆手,说道:“现在山海关一战下来,日本人想要再进攻东北军,怕是也要慎重许多,你觉得局势会有大的变化吗?” 范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阵苦笑,说道:“伯父,在山海关,东北军是依靠山海关,才能和日本人打个平手,若是放到了平原地带,就凭东北军现在的火力,如何能是日本人飞机大炮加坦克的对手!” 范杰的话一说完,范延武就默默的点了点头,他是海军出身,当然明白现代战争当中火力的重要性,东北军要飞机没飞机,要军舰没军舰,要重炮没重炮,怎么跟人家关东军打。 范熙壬看着两个突然安静下来的侄子,叹了一口气,问道:“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范杰和范延武对视一眼,范杰开口说道:“伯父,其实不是没有办法,热河境内还是有一些地方可以阻击日本人的。例如朝阳阜新一带,还有赤峰依据地形优势,还是可以守一守的,但是伯父,这些地方的地形优势都不足以抵消日本人的炮火优势,所以加强战略纵深,以承德为核心,构筑防御体系,对日本人进行节节抵抗,不断消耗他们的有人兵力,最后依靠承德打巷战,还是有机会获得战争的胜利的。” 说道这里,范杰的脸上再次浮现出来一阵苦笑,“只是我怎么也想不通,少帅怎么会答应汤玉麟不在承德境内驻军的,这让战事怎么打,一旦朝阳阜新以及赤峰陷落,日本人便可以长驱直入直抵承德,如此放弃大好的防御优势,少帅他到底在想什么!” 范杰的一席话再次让两个人无语,或许是山海关前线战事,出乎意料的结局,让张学良又有了别的心思,宋哲元的第二十九军开赴喜峰口的事情也已经停止了下来,甚至让南京政府筹建预备军的事情,张学良也不再着急,或许他认为凭借东北军的势力,如今的局势之下,守住滦东和热河根本就不是问题。 半天之后,范熙壬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颓然说道:“好了,现在东北军方面的事情就别管了,以后再说吧,说不定这一仗,东北军会打的很好呢!” 说完范熙壬苦笑一声,他也知道这是自己在骗自己,但是又能怎么样呢,他在东北军中的地位说好听的是个顾问的角色,说不好听点,就是吃闲饭的,人家肯搭理他才是怪事。 范熙壬站了起来,看了范延武和范杰一眼,说道:“你们兄弟俩聊一聊吧,我先下去看看饭菜准备的怎么样?” 说完,范熙壬便走向了门口,范杰和范延武赶紧起身扶着他走到书房门口,看着他下了楼,这才又坐了回去。 有些熟悉起来的两人这个时候,有些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还是范杰打破了沉默,他开口问道:“武哥,你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范延武抬起头有些意外的看着范杰,他皱了皱眉头问道:“焕然,这要看你这边有什么安排没有了,没有安排的话,我想让弟兄们先回家,毕竟他们与家人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 范杰点了点头,说道:“武哥,我也不瞒你,实话跟你实说,你们这批人,我想留下来帮我一段时间,等到北方的战事结束以后,我会帮你们在南京那边弄到长江江防舰队的编制,当然你也知道,这些运作都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说完,范杰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份公文递给范延武,说道:“武哥,这是我在国防部弄到的一份海军陆战队特种训练营的编制,你要是愿意接受的话,可以将先委屈一下,不过武哥,这份编制在国防部也不过是个空头,跟地方保安队的性质也差不多,所有的军费军械都得自筹,南京那边是不管的,你的上校军衔南京那边也是不认的,所以这上面海军陆战队特种训练营的营长只是中校军衔,我希望你不要在意。” 范延武顺手接过范杰手上的公文,皱着眉头看了起来。 范杰笑了笑,接着说道:“武哥,你们的训练基地、武器装备、后勤保障、甚至于军费,我都可以独立负责。” 听到范杰这么说,范延武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开来,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深深看了范杰一眼,问道:“那你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范延武还是很上道的,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就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更何况他跟范杰只是族兄弟罢了。 范杰笑了笑,说道:“武哥,我也不瞒你,我手下正在训练一批炮手,但他们之前都是一些学生,虽然掌握一些坐标参数,但是实战方面的东西,还是懂的太少,真要拉倒战场上,恐怕用不多久,就会被日本人的炮兵全部干掉,所以我需要你和你的弟兄们帮我训练一下,毕竟你们都是些操*炮的好手,在海上都能熟练的打*炮,地面上就更不是问题了。当然如果前线到了万分紧急的时候,我还需要你们能够随时上战场。” “这倒不是什么问题,我们毕竟也是东北军出身,”说着,范延武将公文收进了自己的怀里,他对兄弟们总算是能有个交代了,范延武轻声说道:“北方局势真的到了危机之刻,我们这群人上战场也是应有之义。焕然,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们接手训练?” 范杰笑了笑,说道:“不急的,武哥,这马上就要过年了,给兄弟们放些假吧,毕竟在黑龙江那个地方待的时间太长了,也该去看望看望自己的家人了。对了,武哥,这是五千大洋,给兄弟们都发下去了吧,过年了,手里有笔钱,也好让老婆孩子跟着过个肥年。” 说着,范杰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递了过去,范延武瞪着范杰看了半天,才默然接了过来,收好放进衣服里,他这才对范杰说道:“焕然,我替弟兄们谢谢你了,从黑龙江回来的这段日子,兄弟们的心气不是很好,毕竟下一步还没有着落,大家心里有些急躁也是正常的,不过你的那座庄园倒是真的不错,外面还有一个大湖,弟兄们平常没事的时候也都会去那里划船找着状态。唉,不管怎么说,东北军我们是回不去了。” 第三九二章 红牌 球场当中,法国队和意大利队的球员已经开始相继进场了! “范,你觉得这场比赛我们法国队能赢吗?”瑞内从他的身后走了过来,顺手递给范杰一杯红酒,低声问道。 房间里并不是是有他们三人,一旁站着的有瑞内的保镖奎恩,而坐在椅子上的有大美女芮吉娜,还有一个范杰从来没见过的光头陌生人,他自从范杰进来之后,就一直皱着眉头眯着眼盯着他,让范杰感觉有些不自在。 范杰笑了笑,说道:“瑞内,我的朋友,我当然希望法国队能赢,这一场比赛法国也确实是占有很大的优势,只是我并不认为法国队百分之百就一定能够赢球。” “哦?”瑞内皱着眉头听着范杰的解释,就连房间里的其他人都看向了范杰,当然除了那个光头,范杰在欧冠决赛上准确的判断,让他们极为的心服。 范杰轻轻握了握珍妮的小手,迎着他的目光说道:“法国足球踢得是压迫打法,靠着中场的强悍,和谁踢球都是能够压制对手的。但是意大利足球踢得是反击打法,两支球队遇上了,肯定是法国压着意大利踢,这是没有任何疑问的,彼此的足球理念,就决定了比赛的节奏。” 听到范杰这么说,瑞内和珍妮这些法国人的脸上也都露出了自豪的神色,倒是坐在一旁的那名光头没有什么神色,将范杰的目光落在了光头的身上,瑞内赶紧给范杰介绍,“范,这是我的美国生意伙伴,考特先生。考特,这是我在欧冠决赛上认识的朋友的范杰先生,范先生是中国人,但是对足球却很有独到的见解。” “你好,范杰先生。”考特带着审视的眼光,伸出了手。 “你好,考特先生。”范杰伸出手握了握考特的手,放开之后,范杰饶有兴致的问道:“考特先生,你以前当过军人吗?” “当过一阵海军陆战队员,范杰先生是怎么猜到的?”考特十分震惊的问道。 范杰笑了笑说道:“考特先生的食指和虎口之间似乎有很厚的老茧,这种东西,只有常年玩枪的人的才会有的。” 考特这才笑了起来,瑞内也跟着大笑了起来,只有范杰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瑞内拍了拍范杰的肩膀说道:“范,你的判断还是很准确的,哈哈!” 范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尴尬的笑了笑。这时只听考特开口问道:“范先生是做哪一行的,怎么,也跟枪械打交道吗?” 范杰摇了摇头,坦然的说道:“我现在还是一名大学生,手下有一家高科技公司,主要研究一些动画动漫,********之类的玩意,我之所以能够察觉到考特先生你的特别,是因为在去年军训的时候,我们的教官专门说过这一点。” 听到“军训”这两个字,考特和瑞内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每年中国政府都要组织数百万适龄的年青大学生参加军事训练,每到八九月份,这件事情都引得欧美各国都特别的关注,为期一个月的军事训练课不是简单的说说的,就连部队新兵入伍的军事训练也不过是三个月,这种事情欧美国家的情报部门不特别关注才是怪事。 从范杰“无意间”露出的这一丝本事,就让考特和瑞内神色凝重下来,范杰心里不禁的笑了笑,他接着说道:“我家里有一位堂兄前些年刚刚退伍,在老家的时候,也常教我一些军队上的本领!” 听到范杰这么说,考特和瑞内的神色不禁没有轻松下来,神色反而更加的凝重了起来,范杰都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只见瑞内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对着范杰说道:“范,这种事情咱们还是别说了,还是继续说下面的比赛吧。” 现在在场中间,比赛已经正式开始了,比赛一开始,意大利队就全线退守,这是他们防守反击的打法,而法国队也渐渐的压过了半场。 “说实话,瑞内,我还是希望法国能够赢球的,毕竟法国队的踢法,这种全场把人压的过不了半场的踢法,比起来防守反击的猥琐踢法,确实更好看。”范杰老老实实的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范杰的话一说完,在场的法国人都笑了,可不是嘛,法国队的进攻型打法确实比意大利队的防守反击要好的多,就在他们说话之间,球场上发生了变化。 开场6分钟,意大利队马特拉奇防守犯规,法国得到一粒点球,然后齐达内罚中,整个球场顿时欢呼了起来。在包厢里面,珍妮甚至开心的在范杰的脸颊上狠狠的亲了一口,而瑞内也开心的坐在一边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庆贺胜利。 范杰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醇厚的口感让人回味悠长。对于马特拉奇的这次犯规,就能够很好的看清楚齐达内的个人能力,本场比赛也可以算是齐达内的封王之役,只要拿下来这场比赛,齐达内就可以比肩贝利、马拉多纳等人,成为新一届的球王。 随着比赛的进行,法国队的场面优势越发的明显,范杰却能隐隐的看出法国的攻坚不力的问题,齐达内毕竟是一名中场,不是前锋,而法国队的前锋也实在有些不给力,也或者说意大利队的守门员布冯今天开挂了,几次挡出法国队的必进球。 法国队的攻势越发的猛烈,而意大利的防守也极为的稳健,就这样到了比赛第20多分钟,意大利在反击时,获得一个脚球,马特拉奇将功补过头球得分,为意大利队扳平了比分。 包厢里面顿时哀声一片,珍妮虽然不是一名铁杆球迷,但她骨子里毕竟还是一名法国人,这个时候肯定不会开心的起来,躺在范杰的怀里,珍妮的心情也有些低沉。 范杰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口,低声说道:“不用担心,法国队还是有机会的。” “嗯!”珍妮有些慵懒的点了点头,瑞内这个时候开口问道:“范,你觉得法国队什么还能在进球吗?” 范杰有些讪讪,他不知道瑞内从哪里来的信心,说法国队一定会有进球,范杰敢肯定意大利队在进了这个球之后,必然会更加坚定的打防守反击,凭借意大利队的防守功底,法国队想要再进球怕是难了。 果然比赛就如同范杰预料的那样,双方在就是90分钟之内战成了1:1平,加时赛很快就开始,但是许多人都能看到防守了90分钟的意大利队在精神上确实有些疲惫了,果然加时赛开始之后,法国队的机会开始增多,但是出人意料的一幕出现了。 加时赛下半场109分钟,齐达内在一次争顶的过程中,用头将马特拉齐撞到,场中嘘声顿时响起,很多人都看到了马特拉齐有些假摔的成分,但是裁判却给了齐达内一战红牌。 齐达内只能就这样黯然的走向场边,回过神来的他此刻已经是满脸泪水,而这一幕也将永远计入史册。 齐达内的这张红牌确实改变了比赛的局势,当然了,比赛只剩下10分钟,就算是齐达内在场上,这最后那几分钟也不一定能进球。 只是齐达内的下场和满脸的泪水,却让整座球场突然安静了下来,很快球场内对马特拉齐的嘘声再次响起,“假摔”、“骗子”之类的声音不绝于耳,哪怕球场中央的大屏幕将刚才的经过重新播放了一遍,而齐达内确实有犯规的成分,但人们对马特拉齐的嘘声依旧不断。 加时赛很快就结束了,双方都没有取得进球,比赛进入了残酷的点球大战。 “杰,你觉得点球大战谁的机会大一些?”珍妮握紧了双手,有些不安同样有些期盼的看着范杰,听到他这么问,其他人的眼光都看了过来。 范杰苦笑了一声,问道:“真的要我说吗,你们想听真话听假话?” “当然还是真话的,假话听来有什么意思?”珍妮在范杰的腰间狠狠的拧了一把。 范杰满脸都是苦笑,“那好,那我就实话实说,我觉得点球大战意大利的机会更大一些。” “嗯?”在场法国人的脸色顿时都阴沉了下去。 范杰接着说道:“齐达内毕竟已经下场了,没有了他,法国队在罚点球是就少了一名射手,机会自然就小一些,而且意大利的门将是世界级的布冯,而法国队的门将,那是谁?” 第三九五章 整合 范杰笑了笑,当然公司副总经理的位置是不能给杨彩丽的,就算她跟范杰的关系特殊,也不可能一加入公司,就让她担任副总经理,范杰给杨彩丽准备的是总经理助理,其实这个秘书一个样,只不过是换了个名称罢了,嘿嘿,有事助理干,没事…… 范杰在第二天的公司会议上宣布了这个决定,杨彩丽也正式加入了范杰的公司。 听到这个决定之后,每个人的反应都是不一样的,宋清雅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她毕竟是名老师,在座的人当中数她的年纪最大,经历的多了,心态也更加的平和。 赵文兰,张浩两个人倒也没有什么意外,范杰这些天不在杨彩丽就经常过来,毕竟作为范杰的女朋友,范杰不在的时候她常过来转转也是正常的事情,而且范杰给的也不过是一个总经理助理的身份,对于他们来说完全是无所谓的。 剩下的几个人看杨彩丽的眼光到有些不一样,韩仙儿和杨彩丽关系最好,对于杨彩丽名正言顺的加入公司,她是最开心的。韩曦看着杨彩丽的目光倒是有些异样,目光闪动间,一丝羡慕嫉妒的情绪露了出来,很快又收了回去。 韩曦看了杨彩丽一眼,最后又将目光落在范杰的身上,不知道她心里在做什么打算。 倒是李勇,心里有些不甘,前一阵子因为工作不够努力,在实习期到期之后,他差点让范杰给退回学校去,这还是他们班主任过来说情,范杰才将他留了下来,不过依旧没有转正。 “咳咳!”范杰咳嗽两声,将大家的注意力又集中回来,他沉声说道:“前一阵子公司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公司的发展有这么几个方向:首先,漫画这块,成立漫画部,咱们已经积累了一定的经验,所以下一步就是购买一些网络当红小说的漫画版权,然后开始进行漫画创作,这一部分以后由宋老师担任漫画部的部长,专门负责这一块的业务;其次是科技发展部,由赵师姐担任部长,具体的业务,会后,赵师姐,咱们再单独谈一谈。当然了,人事部这块还由浩哥负责,公司马上还要成立财务部,经济上归财务部统一负责,还有总务部为大家负责后勤方面的事务。这两个部门的人选,浩哥,你麻烦一下,在学校财会专业招几个人过来。至于韩曦和李勇,韩曦以后就归入漫画部跟着宋老师,李勇先跟着浩哥跑跑人事方面,仙儿吗,总务这块还是由你来负责吧,至于能不能当得上这个总务部的部长,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呵呵!”大家突然就都笑了起来,韩仙儿的也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范杰伸了伸手,止住了大家的笑容,接着说道:“公司现在已经渐渐脱离了最初的起步阶段,但公司毕竟还只是家小公司,还需要大家多多努力,现在这栋房子是有点小了些,稍微等等吧,看看能不能找机会将旁边的那套房子也租下来,合并到一起使用。” 旁边那套房子的老板因为生意不好,不想再做下去了,赵文兰经常和校务处的一些人打交道,消息倒也很灵通。 听到范杰这么说,大家都欢呼了起来,毕竟公司的扩大也意味着将来他们收入也会增加。 “好了!”范杰拍了拍手,说道:“大家都去忙去吧,宋老师、浩哥、师姐,你们跟我上来一下,具体的细节部分咱们还有再商量一下。” 说完,范杰直接上了二楼,宋清雅、张浩、赵文兰对视一眼,一起跟在范杰身后上了二楼。 在二楼的小间里,范杰让杨彩丽给三个人一人倒了一杯茶,这才开口说道:“宋老师,咱们先说漫画部这边的事情,收购网络上一些热门小说漫画版权事情,你先动作起来,最好是能给我弄出一个名单来,大家在会上过一过,要是没有什么问题,再下一步进行开展。” 宋清雅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你放心。” 宋清雅毕竟之前做过一阵报社的漫画编辑,对着部分的工作很熟练,加上之前半年多的工作经验,这件事情交给她办完全没有问题。 说完,范杰又将目光看向了张浩,沉声说道:“浩哥,公司招新方面的事情你负责一下,漫画部这边需要再招几名这方面的人才,咱们附近几个学校内你多跑跑,漫画这方面想要留住人才恐怕很难,所以咱们最好还是自己培养,好吧?” “嗯!”张浩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当然还有你们人事部本身也要多招几个人,最好是咱们学校,唐师,还有煤炭医学院,都招上一两个人,以大三、大四的在校生为主,咱们现在先把这几个学校的资源先握在手里手里再说。”范杰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道:“再有就是财务部门的人手,这方面主要还是从咱们学校内部来找,可靠是第一要素,宋老师回去打听一下财经学院有哪位老师是为人口碑方面好的,再有浩哥在财经学院里招人的时候,也从学院的学生嘴里打听一下哪位老师比较不错。最后列出一个单子来,细细比较一下,毕竟有的时候,从老师眼里和从学生眼里看同一个人,有些地方会不大一样。” 范杰话里的意思张浩当然清楚,现代社会最不缺的就是那种人面兽心的老师了,几年前在中央戏剧学院,很是出了一些恶心事,对于即将掌握经济大权的财务部长,还是慎重一些的好。 “接下来就是科技发展部的工作了,早先我开这家公司的时候,是打算发展无线通讯和无人机项目,但没想到却在漫画这方面跨出了第一步,当然现在也算是有些资金了,我还是想重新启动这一方面的业务。我这一次在法国订购一批顶级的********、还有监控系统,这将作为咱们的起步项目,进行研发。师姐你的主要任务是掌握和了解这方面国内外最前沿的一些项目动向,还有就是咱们学校也有这方面的一些研究,师姐你看是不是能有所借鉴!” 范杰最后那句话说的意味深长,在座的三个人都不是笨蛋,自然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挖人而已,赵文兰很明白的点了点头,“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范杰笑了笑,接着说道:“咱们以后和法国的来往恐怕也不少,浩哥,记得招上两名法语熟练的人才,学生里面要是没有的话,老师里面找也行。” 张浩点点头,记了下来。 范杰最后说道:“等公司重新整合完之后,大家的工资自然也要上涨,部长一级的5000以上,普通员工3000左右,至于实习阶段的,那就按2000以下来。” 范杰这句话一说出来,在座的三个人顿时来了精神,范杰这工资开的已经不比一般的正规公司开的差了,就这就足够吸引一大批在校的学生,前来这里上班,找知道现在的就业形势并不是太好,能够找到这样待遇的公司对于应届毕业的大学生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张浩和赵文兰两个人明年七月份就要毕业了,以他们的工资待遇来说,根本不需要再去别的地方找工作,留在这里继续做下去,前途也很光明,尤其是背靠自己熟悉的大学,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三人下去工作以后,范杰一个人坐在小隔间的慢慢的思索,自己公司这边已经安排妥当,下一步就是与瑞内合作开公司的事情,这方面的工作还要等瑞内派人到国内之后跟他商量细节方面的事情,需要的时间还很长,并没有那么简单。 在范杰心里,他的打算是想将赵文兰从杰出高科这边抽出来,参与到新公司的组建当中,现在的这个科技发展部的创立,未尝不是对她的一次磨砺,有了这次的经验之后,以后的工作就会顺手许多。 范杰将公司这边的工作安排下去之后,他一个人开车去了高新区,了解了一些政策导向,税务减免方面的一些问题,又在附近看了几栋出租的房子,心里稍微有数之后,范杰又开着车赶往了唐山港,不管以后和瑞内的合作能不能成功,在这里租上几节集装箱还是很有必要的,范杰心里的想法很多,许多事情都要慢慢来进行准备。 到了夜里的时候,范杰将公司的员工都召集起来,聚餐吃了一顿火锅之后,才各自散去。 和杨彩丽一起回到家以后,杨彩丽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范杰赶紧倒了一杯水递过去,然后又将洗好的水果送到杨彩丽身边,这才一边打开电视,一边将她抱进怀里,说实话,杨彩丽个子一点都不矮,她跟范杰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不穿高跟鞋,至于原因嘛,呵呵…… “小杰,你说公司里面韩曦是不是对你有点意思?”杨彩丽开口第一句话直接吓到了范杰。 第三九七章 乱战 1月15日,山海关前线的战事再一次打响,第四旅团长早川止指挥手下日军进攻山海关附近五里台、石河一线的第9旅阵地,遭到东北军将士的顽强阻击,激战两日,却依旧没能打下阵地,被迫后撤。 同一时间,早川止派第31联队中岛大队向九门口发起攻击。 九门口距山海关15公里,始建于北齐,全长1704米,是长城中唯一的水上长城。 九江河上的过河桥独具特色,在百米宽的河道上,外用巨大条石包砌起8个梭形桥墩,形成9个水门,城桥上部是高峻的城墙,亦如其他长城墙体。 九门口长城过河城桥下的宽阔河床全部用方整的大石块铺成,石与石间用铁腰咬合,形成规整的石铺河床,望去犹如一片石,所以九门口长城又被称为“一片石关”。 当地人曾有顺口溜来形容此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十门少一门,门门断人魂,要想出一门,十人九断魂”。 中岛大队急攻两日,却依旧没能拿下九门口,早川止在五里台、石河一线战局对峙的情况下,隐秘的调动河本大队增援中岛大队,两个大队的兵力强攻两日之后,九门口守军的伤亡惨重。但同样在守军的顽强阻击之下,中岛大队进攻九门口收效不大。 “嘀嘀嘀”的声音不停的在响动,从前线传来的战报,一份份的经过于秀英的手交到了范杰手上,范杰看过之后又送到了李润的手上。 “唉!”范杰叹了一口气,日本人调动河本大队增援中岛大队的消息,他们早就通过电报通报了一线的何柱国,但是何柱国却依旧没有派兵增援九门口的迹象,反倒是从辽宁撤下来的义勇军郑桂林部,开始对九门口进行支援,同时郑桂林派人反攻山海关,以牵制日军行动,最后日军进犯九门口数日之后,双方重新转入对峙。 而在热河方面,关东军已经与东北军在朝阳、凌南一带接上了火,但是东北军坚守阵地,并没有给关东军多少可乘之机,战局陷入拉锯之中。 在同时,位于热北开鲁前线的诸多义勇军开始反攻通辽,牵制通辽地区的日军兵力,当然日本人也不甘示弱,在同一时间派飞机轰炸开鲁。 前线的战局就这样陷入拉锯之中,范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山海关方向,热河方向,东北军都没有遭遇什么失败,所以至今来说,战局还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范杰明白如今的局势,是日本人还没有真正发力的缘故,一旦关东军彻底完成集结,就会对热河开始大规模的进攻。而且据范杰了解,关东军情报系统在热河汤玉麟的三十二师当中埋下的不知道多少的暗子,一旦开战这必然是中国军队的隐患之一。 范杰已经这方面的资料交到了黎天才的手里,至于他能不能在自成一体的三十二师当中打开口子,范杰表示怀疑。 腊月二十三这天,范杰跟着宪楷登上了舅舅曾昭抡的家,今天是小年,过完今天曾昭抡就要乘火车返回湖南了,北京大学已经放了寒假,曾昭抡帮范杰在石景山忙了好多天了,石景山后山的工作总算是告一段落,等年后回来以后,石景山那边基本上就能正式开工了。 吃过午饭之后,范杰跟着曾昭抡上了书房,而舅妈和小姨则拉着宪楷进了厨房。 “巧儿,过年的这几天,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回湖南吗?”舅妈俞大絪有些不解的问道。 宪楷默默的点了点头,过了一会才开口说道:“表哥这个年恐怕是会不去了,他这些天一直在宪兵司令部关注着前线的战事,说不定哪一天前线出了问题,就得他们顶上去。热河的战事一触即发,这个时候,你让他放开工作回湖南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傻孩子,你们俩毕竟还没有完婚,他不回去,你也就跟着不回去嘛,这让我们怎么跟你家里交代?”俞大絪有些很铁不成钢的说道。 “那舅妈你把小姨也留下来陪我吗,有小姨在,不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嘛!” “这?”俞大絪听到这里看了看曾昭橘。 曾昭橘脸上露出难色,她也不知道该不该留下,说实话,前阵子她才刚回过家,思念感到不是那么强烈,留在这里陪宪楷还能在范杰那里吃到一些时下见不着的水果,她这个吃货每每想到这里就感觉思想有些动摇。但是真要是不让她会湖南老家,说实话,她还真有些不愿意,千好万好不如自己家好啊。 就在此时俞大絪的一句话,帮曾昭橘下了决心,俞大絪见曾昭橘下不了决心,便开口说道:“小橘不回湖南怕是不行,只是家里已经给她安排去相亲,她要是不会去我们也不好交代啊!” 听到嫂子提到相亲两个字,曾昭橘脸色大变。曾家虽然不实行盲婚那一套,而且只要曾昭橘不同意,他们也不为将自家的女儿嫁给女儿看不上的人。但是这个年头的姑娘们,尤其是上过学的姑娘,哪一个不是对相亲两个字充满反感,真要是有愿意的,也毕竟太少见! 曾昭橘收敛的脸上的神色,低眉顺目的说道:“阿嫂,我看我还是留下来陪巧儿吧,焕然这个孩子过年的时候,恐怕少不了要喝的醉醺醺的,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就不好了!” “小姨,你瞎说什么,表哥什么时候喝的醉醺醺过?”说着开始跟曾昭橘打闹起来。 但是打闹中的曾昭橘却注意到嫂子已经的神色已经有些变了,心里不禁得意的笑了起来,等范杰下了楼,要带宪楷一起回去的时候,宪楷却被舅妈俞大絪给留了下来。范杰自然也不好说些什么,毕竟人家也是一家人,临走之前交代几句,也是可以理解的。 范杰并没有直接回到自己公寓,而是直接开车上了石景山,他特意在路上绕了几圈,手下人确定无人跟踪的时候,范杰才一路直行回到了石景山山腰别墅。 此刻小柳已经在院里等候多时了,四周也已经内卫队的人手清理了一遍又一遍。 范杰进到屋内终于看到了刚洗过澡,打扮的像模像样的范兵。 范杰扶着他的胳膊上下大量,半天之后,才开口说道:“兵子,你瘦了,但也精神了许多!” “嘿嘿,少爷,这一路上一直提心吊胆的,直到回到了这里我才算是真正松了一口气。”范兵依旧有些玩世不恭的样子。 范杰并没有在意,拉着范兵在旁边的桌子边坐了下来,范青、老王、小柳三个人也都跟着坐了下来,他们三个人是这里唯一知道范兵这一行凶险的人,所以对着范兵能够活着回来,他们比谁都高兴。 范兵看着一桌子的菜,感慨的说道:“少爷,真的,这几个月来,我就没有真正吃过什么好的饭菜,都是随手扒上几口,就赶紧起来再次跑,好几次被日本人抓到尾巴,好容易才逃了过去!” 范兵虽然说着简单,但是范杰能够体会得到这一行的艰难,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滋味并不好受,这一点范杰最有体会。他拍了拍范兵的肩膀说道:“开吃吧,今天你是老大,想吃什么,放开吃!” “嘿嘿!”范兵对着范杰笑了笑,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少爷!” 说着,范兵抓起一个大白馒头就咬了起来,范杰笑了笑,起身给范兵舀了一碗西红柿鸡蛋汤放在他的跟前,范兵也不客气,端起来就是连续咕咕喝了好几大口,从这方面就看出他实在是有些累坏了。 范兵吃了一会之后,才放下了碗筷,才跟范杰讲起了这一路上的艰辛。 其实在内蒙境内还好一些,因为他速度快,加上又有范杰准备好的假证件,所以日本人在内蒙境内根本就没有摸得着他的踪影。 但是到了外蒙,他的环境就变得恶劣起来。相对于本地人来说,他这个外人根本就掩藏不住痕迹,日本人一时拿他没有办法,但是收到消息的苏联人却开始针对他行动了起来。范兵一方面要躲避日本人的追索,一方面还要躲避当地蒙古人奉苏联人的命令对他展开的搜捕。 好在范兵手里手里拿的是日本人的证件,几次搜捕都被他躲了过去。最危险的一次是日本人和苏联人都找到了他的线索,范兵几乎是在下水道里躲了整整三天三夜,才逃过一劫,当然这一次他也是受了严重的风寒,躲了半个月之后,才悄悄的继续向库伦进发。 第三九八章 图谋 命运似乎在这一刻垂青了他,这这半个月的时间里,范兵遇到了一位美丽的蒙古族姑娘,在她的帮助下,范兵才得以安然抵达了库伦。 那位叫扎兰图雅的姑娘其实长得并不怎么漂亮,当然这是范青后来跟范杰说的话。 扎兰图雅前两年父母亡故,虽然给她和她年幼的弟弟留下了不少的牛羊,但是贪婪的牧场主还是盯着他们的这点财富。扎兰图雅遇到范兵的时候,其实已经到了十分危急的地图,牧场主马上就要将他们赶出牧场,而冬季又即将到来,如果真的被赶了出去,恐怕扎兰图雅手下的这些牛羊都活不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遇到了范兵。范兵养好病之后,一见倾心的他直接娶了扎兰图雅为妻,扎兰图雅在羞涩中答应了下来。草原上的男女并没有那么讲究,在人们的祝福声中,他们很快便完婚了。当然对范兵来说,他也借此获得了一个可以遮人耳目的身份。 之后,在范兵的劝慰下,扎兰图雅将手下的牛羊都卖给了左右的乡临,拿着父母攒下的积蓄跟着范兵到了库伦,在库伦开了一家小店过活。范兵北上的时候,范杰给他留了不少的日元和金条了,所以他们在库伦安定下来并没有那么困难。有了身份的范兵,很容易的躲过了日本人和苏联人的搜捕,他也在库伦最大的寺庙甘丹寺留下了安全的标志。 汉人商旅再次出现在库伦街头,是一件很大的事情。张库大道已经被迫中断后的四年。这一年,在张家口永大祥记汽车商行经理刘筱如的带领下,刘一行带着数家商行他们,分驾四辆汽车,载生烟、鼻烟壶、水果等商品从张家口出发。 入蒙古境后,一行人沿途受到蒙古人民的热烈欢迎。抵达库伦,进入库伦市时,蒙古群众听说“汉商抵达,联袂而至,欣然接晤,欣喜欲狂,慰问周至,殊令刘等有意想不到的愉快。” 当然这是引自后人牛金元《刘筱如库伦(乌兰巴托)之行》的叙述,当由此可见库伦市场需求何等的迫切。但是没有人知道在这一行商旅当中,有范杰他们派过去的人手,而他们也重新与范兵有了微弱的联系。 直到范兵悄然跟着商队重新返回张家口,他们才真正的重新联系上,范兵将妻子和小舅子暂时留在了张家口,而他自己则悄然返回了北平。 “这么说,你现在的身份是一个蒙古人?”范杰摸了摸下巴,好奇的问道。 “嗯!”范兵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这还是借了图雅的光,我又使了不少钱,才弄下来这么一个合理的身份,而图雅一直认为我是个遭到土匪抢劫的倒霉日本人,丢了证明身份的证件,又得得罪了人,所以……” 说到这里范兵苦笑着耸了耸肩,范杰点点头表示明白,兵子很明显跟乌兰图雅感情很深,这么多的事情瞒着他让范兵心里实在是不好受。 “兵子,现在库伦那边的情况怎么样?”范青坐在另一侧关心的问道。 范兵笑了笑,说道:“现在日本人和苏联人都在对我进行秘密搜捕,不过他们并没有多少关于我的具体信息,只是在外蒙口胡乱的搜寻罢了。毕竟现在在库伦做主的是苏联人,日本人刚进入外蒙的时候很嚣张的,根本不把苏联人放在眼里,让苏联人抓住机会狠狠地收拾了几顿之后,日本人的动作才隐秘了起来。不过三番四次行动下来,日本人对当初是苏联人搞得那次刺杀行动,现在估计已经深信不疑了!” “嗯,做的不错。不过既然如此,那你这个时候再回库伦就有点不合适了!”范杰摸了摸下巴,接着说道:“既然日本人和苏联人认定你在库伦,那就让他们接着在库伦找吧,你先在国内躲一躲。不过,兵子,你的真实身份,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妻子!” 范兵冷静的点了点,说道:“少爷,你放心,我能理解。” “兵子,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没有,要不要回老家去看看你爹娘?”范青给范兵倒了一杯酒,开口询问道。 范兵看了范杰一样,见范杰也等着听他的决定,想了会儿,范兵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我现在还是别回去的好,不让图雅那边我不大好交代,而且,说不定已经有人会跟着我们的踪迹从库伦追到张家口,万一再给家里带来风险,就有些不值得了!” 范杰点了点头,范兵的想法还是很周全的,“这样吧,兵子,你写上封家书,我让人给你直接送到湘阴老家你爹娘的手里,你放心,你家里我都让人照顾的妥妥当当的。等这段风声过去,我看等夏天了吧,你再找机会回趟老家,探望一下父母。” “好的少爷,我听您的安排!”范兵点头应了下来。 “嗯!”范杰接着说道:“你这段时间在张家口也别闲下来,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完整的日本人的身份,现在这个时候刚好的能够用的上。” 说完,范杰从放在一旁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份厚厚的文件袋递给范兵,范兵接过以后仔细看了起来。这份东西其实是酆悌早就准备好的,类似的东西,他手里准备了几十份,就是在图谋将来中日事变的时候,手上能多一些情报渠道。 范杰见范兵看完,这才接着说道:“这段时间在张家口,你也要慢慢的打入当地日本人的圈子,我不图你获得什么情报,只要你能融入到他们当中最好,村上春树的身份你是知道的,将来,我希望你的这个身份,能和村上春树产生交集,最好是能够侧面掩护一下他。” 范杰话里的意思,范兵一下子就听懂了,他的这个身份将来还是有大用处的,当然,范杰一些没有说出来的话,范兵也闻到了一丝味道。 “怎么,少爷,你对这一次的东北军和关东军在热河开展的前景不抱希望吗?”范兵皱着眉头闻到。 “嗯!”范杰点了点头,说道:“这一次热河之战我会动用咱们这里大部分的力量,希望能够想办法获得几次胜利,但是你们都知道,我们是没有后劲的。我预计最后能够东北军的手里守下承德,已经最理想的情况了。最倒霉的一种情况是热河全境丢失,冀东丢失,日本人将触角伸进整个华北,这种局面是我最不愿意看到了。” “唉!”叹了口气,范杰接着说道:“所以这一次咱们一定要谨慎,不动手则以,一动手一定要取得最大的战果。至于战后会是什么样子,现在谁也说不上来,但是提前做足准备总是没错的!” 从范杰的这句话里,你就听出他对热河境内东北军是多么的没有信心,汤玉麟这个人就跟一根刺一样深深的扎在他的喉咙里,让他十分的难受,张学良这个蠢货偏偏对汤玉麟无可奈何,反而还多加维护,这样的一个东北军统帅,怎能让范杰心服。 “好了,不说这些事了。”范杰摆摆手说道:“现在就张家口来说,也是咱们的半个地盘,真要有人在张家口打探关于兵子的消息,我们也会在第一时间掌握的,所以兵子你在张家口先安心待着,安全方面不是问题。” “嗯!”范兵点了点头,说道:“少爷,我打算开一家商贸行,看看能不能接着跑张家口到多伦这条商路。这一次回张家口,图雅几乎是将多伦那边的大部分财产都拿出来了,做这次的生意,我不想他让她失望。” 范杰摆摆手说道:“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需要用多少,你直接去跟汪哥说,让他提给你,钱能解决的问题就都不是事儿!” “嗯!”范兵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吃过这顿饭之后,范杰让范青留下来照顾范兵,他自己在交代了一番之后,又带着赵祥连夜回了北平城。 “青哥,我怎么发现少爷这段时间好像变了许多?”看着范杰离开的背影,范兵低声问道。 “嗯!”范青点了头,说道:“少爷前阵子和曾家小姐订婚了,等这一次北平战事平息下来,少爷就会回湖南老家成婚。就要结婚成家了,人变得能少的了吗。不说少爷,就说你小子,竟然也都结婚了,还在哥哥我之前,我说,你小子是不是不想混了?” “青哥饶命,是小弟错了!”范兵赶紧求饶,他和范青从小一起长大,早就打闹惯了! 第三九九章 年关 年前的这几天,关东军和东北军确实狠狠干了几场,但是谁家都没有讨得多少便宜。 农历新年将近,日本人也渐渐的消停了下来,但是东北军却并没有放松警惕。 日本人跟中国不同,在明治维新之后,日本人就将新年从中国人的春节挪到了公历1月1号,所以日本人肯定不会因为中国人过新年,就停止进攻的,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迷糊东北军的视线罢了,就如同去年的一二八事变一样,正是新年之际,却是日本人攻势最急之时。 虽然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日本人现在这样子的做法,还是有一定的成效的。最明显的就是街头报纸上关于战事的内容少了许多,而前线战士们的心态也不由自主的松懈了下来。 至于东北军高层,日本人好不容易停止进攻了,大家都送了一口气,从东三省传回来的消息来看,日本人确实没有做好全面进攻热河的准备,不只是各项军需物资还有到位,就是这次进攻的主力第六师团也还没有部署到位,所以并不用担心日本人会在这个春节对热河发起全面进攻。当然零星的战事肯定是少不了的,但起码,这个春节,大家是可以好好的过一过的。 范杰在这个时候,却并没有放松警惕,他几乎每天都按时在宪兵司令部上下班,每天都要给前线将领发去两三份的文件,要求他们在一些细节上做足准备,以防日本人进行突然偷袭。 但是到了腊月二十八这天,宪兵司令部也终于放了年假,他们这里毕竟不是前线,战火还远远的蔓延不过来。 北平在这个时候依旧是歌舞升平的一派繁华景象,年关跟前,街面上也更加的热闹起来。今天不同去年,去年过年的时候,南方遭遇了百年难得一见的水灾,加上日本人在上海挑起的一二八事变,整个中华大地一片哀嚎。 今年是个丰收年,虽然在辽西热边,东北军跟关东军不断的进行摩擦,但是大规模的战争毕竟没有开始,这一年,相对来说人们多的还是很平静了,尤其是那些只管身边一亩三分地的普通老百姓,什么国联啊,抗日啊,都是远在天边的事情,只要日本人一天没有打到北京城下,这些事情就跟他们没有关系。 老百姓要的很简单,吃饱穿暖,平平安安,如此而已! 赵祥开着车一路通过市场回家,范杰一个人坐在后座上看着外面的一切,家里的年货早就在数日之前就购买好了,不仅如此,范杰还给伯父家里也准备了不少东西,一会儿他就得给送过去,至于家里,唉! 范杰实在想不清楚小姨曾昭橘为什么不肯回湖南老家过年,连累的这些日子,他和宪楷连单独相处的时间都没有,不仅如此,她们每天还有都要回北京大学一趟,听说是要照顾几位家在东北,却已经回不去了同学。 范杰回到家之后,躺在沙发上歇息了一会儿,拿起放在茶几上的一个苹果咬了起来,稍微想了一会儿,范杰就收拾起要送给伯父家的年礼,因为到了今天晚上,他们一行人就将集体赶回石景山,别墅这边只留下少数人看门。 水果、腊肉、老酒、鱼、鸡蛋等等东西准备好之后,范杰自己开着车,赶往了北京大学,到了北京大学,此时北大的正门已经关门了,只留西门还开着,因为这边还通往家属区和学生宿舍,所以还都开着。 范杰开车从西门进了北大,一路开车直驱北大学生宿舍。范杰的车喇叭在女上宿舍楼下,响了几遍之后,宪楷才从上面走下来。“表哥,东西都准备好了吗?”一边走,宪楷一遍问道。 “嗯!”范杰对着她点了点头,目光看向楼上的宿舍,窗口似乎有两个人在不停的挥手,“巧儿,过年回不了家的东北学生们很多吗?” 宪楷顿了顿脚步,对着范杰说道:“挺多的,表哥,日本人占了东三省之后,不知道多少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说实话,有能力将家里人接到北平的并不多,而且到了北平也未必能够好好的安顿下来,东北军在这方面做的真的很差。” 范杰脸上挤出了一点笑容,说实话,在编制上来说,范杰现在也是东北边防军的一份子,在这件事情上,他也是有一些牵带责任的,他实在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当然曾宪楷明白这更多的是张学良的问题,丢了东三省以后,张学良手上的赋税收入少了许多,对于庞大的东北军部队,其军费开支就是一笔极其庞大的费用,为此张学良甚至将故宫的文物拿到市场上去倒卖。连军队的开支都保证不了,张学良又如何能够保证治下百姓的生活了,没有因此而对他们加征重税已经是很不错的事情。 “巧儿,其实你可以邀请的你的一些同学,跟我们一起到石景山去过去,别像这里冷冷清清的。”范杰一路开着车出了北京大学,说实话,这个时候的北大校园里确实没有多少人,整间学校空空荡荡的。 在石景山工作的一些学生,范杰已经都提前给放了假,并且给了他们一份丰厚的红包作为这半年多来的奖励,这些人将来都是范杰这边的骨干力量,是需要好好经营培养的。 早在半月之前,石景山那边该放假的,范杰都已经给放了假,毕竟过年这些天有些事情是不能让人随便看到的。 “行!我知道了,表哥,我会和同学们说的。”宪楷眼珠转了转,就定下来心思。真要按范杰说的带同学们去石景山,也不是不行,但是去的人实在不宜过多。 范杰在石景山有许多的秘密,这一点宪楷是知道的,她不想因此给范杰带来什么麻烦,所以这一回她并不是叫上太多的人,只有几个自己熟悉的女生就好,当然还有宪植。 想到这里宪楷不自禁的看了范杰一样,范杰正在专心致志的开车,英俊的侧脸从一旁看起来格外的迷人。 宪楷心里有些忐忑,她不清楚范杰到底知不知道宪植的下落,自从宪植知道自己在南方被人查的很紧居然是表哥的缘故,恨得她是牙根直痒痒,恨不得在范杰身上多咬上几口。 宪植毕竟是那边的人,这一点表哥是清楚的,但是宪植在那边到底陷得有多深,说实话,宪楷心里也没有底,不过光看她在北京大学一直待着不出去,还四处跑着去上课,就能想象得出这丫头到底有多胆大。 到达燕园的时候,范杰的车速渐渐的慢了下来,这里其实跟北大一样冷清,并没有多少人,只有到了家属区的时候,环境在好一些。 家属区这边其实也没有多热闹,除了常年在这里住的人家之外,大多数老师在放假的时候都回了自己的老家。春运并不是某个时代的专有名词。 “九哥,九哥!”一看见范杰的车停在外面,亚维很快就跑了出来,给范杰打开车门之后,亚维的眼睛就开始在车里扫射了起来。 范杰摇着头,无奈的笑了笑,亚维这个吃货呀,将来可怎么办,范杰拍了拍亚维的肩膀说道:“傻丫头,东西都在后备箱里,让你九嫂帮你拿!” “哦!”亚维将脑袋从车里拿出来,一脸可怜兮兮的看着宪楷。 “你呀!”宪楷在亚维的额头上使劲的敲了一下,这才带着她到后备箱去翻腾去了。 范杰看着这一幕不禁笑了笑,这要是换做以前,亚维叫宪楷九嫂的时候,宪楷非得要脸红上半天不可,但是自从两个人订婚之后,宪楷就没有那么羞涩了,对着别人对她的一些称呼,也都坦然的接受了下来。 范杰和宪楷,还有亚维,三个人手上都提着一大堆的东西进了家门,三维、四维他们赶紧过来帮忙。从厨房走出来的大伯娘,有些埋怨的说道:“新杰,你不要每次过来都带这么一大堆的东西,你看,这几个孩子都快被你惯坏了!” “伯娘,这不是马上要过年了吗,这也是侄儿的一点孝心不是!”范杰赶紧开口说道:“对了,伯娘,伯父呢,怎么这会儿也没看见的他人?” “你伯父去胡适先生家去了,过一会儿就回来!”大伯娘说完,看了孩子们一眼,又转身回了厨房,宪楷赶紧过去帮忙! 第四百章 年关(二) 说实话,宪楷的厨艺是真的不怎样,毕竟她是大家小姐出身,要是还能烧的一手好菜,反倒是让人稀奇。当然,勉强打个下手还是可以的。 范杰一个人讲车里的东西都搬到屋子里来,又在亚维的帮助下,将东西一一都规整到位。 等忙完这一切,时间已近中午,范熙壬也在这个时候从外面回来了。看见范熙壬穿着厚实的大衣进门,范杰赶紧上前搀扶。 “伯父,天气这么冷,你身体又不好,这个时候就别出去了!”范杰将范熙壬搀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开口埋怨道:“胡适先生家里肯定也忙,您这个时候何必去打扰人家呢!” 范熙壬坐下之后摆了摆手,说道:“还是你那天和我说的那个防御纵深的问题,我今天跟适之提了提,我们两个人虽然都不太懂军事,但是都觉得你说的有些道理。” 范杰笑了笑说道:“伯父,您又不是不知道,少帅一向对适之先生敬而远之,您觉得你这么做对当前的就是能有用处吗?” 范熙壬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有没有用暂且先不提,但至少这件事情,我范某人努力做过了,也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范熙壬之所以找胡适之,是因为在当前这种就是之下,只有胡适能让张学良有所动作。 这当然不是说胡适和张学良的关系有多好,说实话,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还不如范熙壬和张学良的关系更亲近一些,范熙壬几次苦口婆心让张学良免去汤玉麟热河省主席一职,张学良都嘻嘻哈哈的敷衍了过去。 但是胡适不同,胡适对张学良向来是没有多少好脸色的。 早在1930年9月,中原大战末期,张学良率军入关,通电拥蒋,结束中原大战,同时获晋、冀、察、绥四省地盘,高居中华民国陆海空军副总司令之职,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力与声望飙升至人生的顶点,正是春风得意之时。 而胡适却在当年10月27日写信给张学良,给他狠狠地泼了一瓢冷水:“信中大意说,他机会太好,责任太大,不可不存敬慎之心,不可不把一些根本问题细细筹虑过。凡执事不敬,未有不败亡的。”显见胡适对张学良的能力是深感怀疑的。 胡适的怀疑并非无因。他在1930年10月11日的日记中记载了他从罗文干处听来的一段轶事:“汤尔和被张学良派来北平见精卫,初甚得意,每日自译长电几百字,用密码打出。但张学良在葫芦岛,他的秘书王树翰却把他的密码丢了,故每日得电皆不知所云,电告他再译。尔和大怒,发电云:语长不能再译,语密未便交邮,徒劳无益,甚负汉卿兄委托!” 军政事务事关机密,岂可“再译”为明码发送? 张学良办事如此儿戏,让胡忍不住感叹:“这个故事真可为妄想利用武人者作一棒喝。”告诫信中的“执事不敬”,应当正是就此类问题而言。 等到后来热河沦陷,胡适愤然写道:“国家大事在这种人手里,哪得不亡国?” “伯父,少帅在这个时候,怕是最不愿意见胡适先生了吧,所谓忠言逆耳,当又有多少人能够听得进去呢,又或者您觉得少帅是这种人?” “唉!”范熙壬叹了一口气,范杰说了这番话,他又不是不明白,自从去年8月,当张学良与汪精卫交恶之际,胡适曾公开撰文《汪精卫与张学良》,垦劝张辞职,明言华北的抗日大任,决非张的能力“可以轻易担当得起的”。 就是这么一番话,张学良听了心里能好受得了才是怪事,但是他又不得不,至少是在表面上接受了胡适的劝告,但是很快又以部下联名反对他辞职的手段,变为北平军分为代理委员长,重新继续在北方掌握重权 时至今日,范杰终于明白原来早早就看清张学良本质的人竟然是胡适,就在老蒋还在对张学良委以重任的时候,胡适竟然早就看出张学良难堪大任,劝其辞职。 胡适在北方颇有影响力,就连张学良都不得不顾忌他的意见,如果胡适真的劝说张学良在热河抗日的方略上作出一些改变的话,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范杰又陪伯父下了一会儿围棋之后,亚维便过来通知饭菜已经准备好,范杰看了看棋盘上面的局面,苦笑了两声,说道:“伯父,咱们还是想吃饭,您若想接着下,吃过午饭之后,侄儿再陪您玩就是喽!” “哈哈!”范熙壬大笑起来,摇了摇头,说道:“焕然,你的围棋水平不行啊,跟你父亲相比差的太远,当年我们兄弟俩连杀三天三夜都未能分出胜负,可到了你这里,反而成了一个臭棋篓子,这可不行啊!” 范杰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说不出话来。就连站在一碰亚维都低头抿嘴偷笑。 范熙壬站起身来,范杰赶紧上前相扶,一边走,范杰一边低声问道:“对了,伯父,五哥呢,怎么今天没见他。” 范熙壬摆摆手,说道:“延武回湖北黄陂老家去了,他的妻子儿女都在老家,这回好容易从东北或者逃回来,还不得赶紧回去看看。” “哦!”范杰点了点头,其实不仅是范延武,现在这个过年团圆的时刻,又多少人不是在想这与家人团聚呢,看来自己之前的那步棋还是走对了! 吃过午饭之后,范杰又陪范熙壬下了两把棋之后,将他送回卧室休息之后,范杰便带着宪楷从家里告辞,返回了北京大学。 重新再宿舍楼下,停下车,范杰将宪楷送到楼门下,便一个人离开了,不是他不想上去,只是楼门口那位眼珠瞪的特大的老太太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范杰苦笑两声,无法,只能转身离开。 宪楷看着范杰离开的背影,抿着嘴笑了起来,等范杰开车离开之后,宪楷跟门口的何婆婆打了一个招呼之后,便直接上了楼。 宪楷和曾昭橘并不在一个宿舍,但是宪植的事情,并没有怎么瞒着她,毕竟宪植一直住在宪楷的宿舍里面,曾昭橘也时常会找过来,避是根本避不开的,更何况宪植还经常要去学校里面去旁听课程,来来往往的,只有宪楷一个人根本就照顾不过来。 宪楷推门进来的时候,曾昭橘和宪植正在看书,见她进门,两个人赶紧将书本放在一边。 “姐,你这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到傍晚才回来呢?”宪植一脸好奇的问道。 “死妮子,瞎说什么呢?”宪楷红着脸啐了妹妹一口,这才开口说道:“表哥说了,可以让我邀请一些无家可归的同学,一起到石景山区过去,那边人也多,而且大都是些东北人,他们都是老乡,怎么说也比孤零零的在学校强。” 宪植摇了摇头,说道:“姐,你说错了,他们也不孤单,东北同乡会会在过年那天举办新年团聚会,大多人来自东北的同学都会过去的。” 曾昭橘听完后跟着点了点头,宪楷脸上微微笑了笑,说道:“咱们也不需要叫那么多人过去,叫上几个相熟的同学便可以了,芳儿,你稍微打扮打扮也跟着一起去。” “我?”曾宪植听到姐姐这么说,顿时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诧异的问道:“姐,我也能跟着一块去吗,你就不怕姐夫发现,把我给抓起来?” 宪楷走过去,捏了捏妹妹的鼻子,笑着说道:“有你姐我在,你姐夫敢动你一根手指才是怪事。好了准备收拾收拾东西,傍晚时分,你姐夫会开车来咱们的。” “姐!”宪植狠狠地在姐姐的脸上亲了一口,“你真好,我还以为我得一个人孤零零的过这个年呢,哪有你们那么好,一起去石景山多热闹啊!” 对于石景山,宪植之前早就已经去过了,但是她只是在山下的家属区活动过,别的地方根本不让她随意走动,宪植早就猜到石景山有不少的秘密,只是石景山看的太紧,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或许太多的信息,就连石景山家属区洗衣服的老大娘,对待她的试探的时候,也是笑着闭嘴不言,宪植早就想上山去看一看了,这回跟着姐姐去,正好一探究竟。 第四零一章 年关(三) 傍晚时分,范杰和赵祥分别开着车,赶到了北大门口,此时宪楷和宪植,还有另外的两男两女,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了。 范杰和赵祥帮他们讲随身携带的一些物品放进后备箱,便回到车里,一路开车直奔石景山。 坐在范杰车里的除了宪楷和曾昭橘,还有两名女生,一个叫齐燕,一个叫宋薇,她们的家都在黑龙江,但是现在她们的家也已经都被日本人给毁了,要不是家里还给她们留了一些钱财,恐怕她们连北大的学费都要付不起了,现在她们除了有学校安排的勤工俭学的工作外,还都在外面兼着一份家教的工作,日子过得很辛苦。 半个多小时之后,范杰才开着车慢慢的驶进了石景山华美公司,就在车子驶入大门之后,大门再一次紧紧的闭上了。 此时的石景山山脚的家属区,已是一派的喜庆景象,毕竟马上就要过年了,这一年里,前半年可能过的辛苦一些,但是到了石景山之后,日子慢慢的好了起来,虽然有得时候,家人并不在一起,但是这个年月能够有安定的生活,比什么都强。 更何况年前这几天家里人又先后回来了,虽然说马上又要分离,但是看看他们活的安好自然是比一切都好。 然而在石景山的这些人里面却有那么几个,脸上遮掩不住的惊疑,谁都想不到,石景山所隐藏的力量竟然如此庞大,整整一个团的精锐力量都在这里,他们又怎么敢随便轻举妄动。 整个石景山一直都是在军事化的管理之下,哪怕是妇女儿童也要接受一定程度的军事训练,当然还有不可必少的保密训练。 所以这些人虽然混进石景山有一阵子了,但是他们却并没获得多少有价值的消息,最有价值的一条就是石景山藏有大量的军人,然而范杰作为南京政府的人,在北平这边藏着一些秘密人手,又哪里是做什么多么隐秘的消息,范杰相信半年多下来,在北平有许多人知道他手下有着这么一支人马,但是到底有多少却并没有人知道。 张学良对范杰这边的情况肯定也有所了解,但他也明白这肯定是老蒋的授意,而且范杰有在多伦弄了一个保安团的名额,张学良心里虽然有些疑惑,却也无能为力,他总不能派人将范杰这里一把端掉的,更何况他在北平有好几个师的军队,哪里用的担心范杰这区区数百人。 今天石景山的人虽然多,但是若是仔细看的话,一切还都是井井有条的,并没有因为人多就乱了起来,石景山内卫队和护卫队,依旧在轮流四处执勤。 范杰将宪楷和曾昭橘以及他们的几个同学都带到了石景山山腰的别墅进行休息。这里就是宪楷也是第一次过来,站在山腰俯视山脚下的点点灯火,微风吹来,一阵清爽的感觉悠然而生。 范杰让程叔带着他们安顿,而他自己则将范青和小柳一起叫了过来。 “怎么样查到是什么人了吗?”范杰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问道。 范青和小柳对视一眼之后,说道:“已经有些眉目的,少爷,恐怕还是日本人。” 范杰点了点头,他猜也应该是日本人,到了这个时候依旧对他念念不忘的也只有日本人了。 这几天以来,范杰身边总是有一些跟踪的人影出现,小柳早就发现了他们的踪迹,范杰身边的保全工作也抓的更紧了些。石景山华美公司、范杰在宪兵司令部大院的公寓都有人试图入侵,但都被留守的人员击退,他们甚至抓住了几名活口,但这些人还没有经过审讯就集体自杀了。有这种严格组织机密的不用想,也知道是日本人。 当然这只是范杰的猜测而已,他们随后就对跟踪范杰的人开始了反跟踪,但是这些人的行踪极为的漂浮不定,几次反跟踪都差点被发现。 今天范杰离开北平城,回到石景山的消息早早的就被放出去了,在这一路上早就有范青带着人在四处蹲守,经过了一系列的反跟踪,总算是查到了这些人的底细。 因为范杰的行踪消息最后被汇总到了位于东城使馆区的日本大使馆里面,那么想要追查范杰的,不是日本驻北平大使馆武官今井武夫,就是日本驻北平特务机关长松井太久郎。 “应该是松井太久郎,而不是今井武夫。”范杰摸了摸下巴,说出了自己的判断,“近段时间我们跟今井武夫并没有多少的交集,而松井太久郎则不同,上一次南造云子来北平,就是他负责接待了,张学良的官邸里面有日本人的间谍的消息,也是南造云子暴露的。黎天才这个家伙将少帅府清理了好几遍,不知道多少人被清理了出去,日本人要是不着急才是怪事。而南造云子上次来北平的目的就是要调查我,所以我再一次被日本人盯上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范青和小柳点了点头,范青开口问道:“那少爷,你那算怎么办?” 范杰笑了笑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那人今天没有额外的动作吧?” “没有,少爷,他这几天一直很老实,我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会跟日本人勾结上。”小柳摇了摇头,一脸的迷茫。 “没事!”范杰摆了摆手说道:“实际上他知道的事情也不多,现在实验室那边已经暂时都清空了,也没有什么值得保密的东西,我想他这个时候最想知道的就是里面的秘密,既然如此,后天晚上就看看他们到底能弄成什么花样来。” 范青点了点头,说道:“少爷,您放心,兵工厂那边一切都安排好了,不会出任何问题的。” “嗯!”说实话,范杰并不担心兵工厂那边的情况,西山修械所怎么说也是一个军事单位,管理上更加的严格,明暗哨之间更是不知道藏了多少人。而华美这边这有所不同,毕竟山下有个家属区,那些人躲在里面,就是范杰也不好下手,那就只能等他们自投落网。 华美实验室的几位教授早在半月之前就各自南归回家了,里面的大多数机密信息都已经被曾昭抡移到了后山,而这段时间主要的工作就是在密云的军医学院里面做临床实验,这并没有什么问题,一切都严格的保密着。 而现在唯一露出来的破绽就在石景山华美公司这边,范杰自然可以随时弥补,但是年后他很可能要北上开鲁,自然希望能在北上之前将别人伸进来的爪子都砍断,不留一丝隐患。 “少爷,放心,实验室那边都已经安置妥当了,只要那人敢来,我保证他来的去不得。”小柳上前一步,咬牙切齿的说道。 “唉!”范杰叹了一口气,说道:“怎么会是他呢,这下子真要是当场逮住了,老肖的脸上怕是不好过。” 范青和小柳对视一眼,然后都是一声苦笑。 晚饭范杰他们是在山下的食堂吃的,主要是宪楷的几位同学想看一下山下家属区的情况。范杰当然不会阻拦,山下的家属区里面又七成都是东北人,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这种团聚的气氛范杰还是希望多一些的。 范杰以后还要从北京大学里面吸收很多人才,一个好的名声确实能给他带来许多的好处。 吃过晚饭之后,范杰将宪楷他们的同学都送回屋,这才带着宪楷四处溜达了起来。 “表哥,你这别墅这边的守卫怎么这么多啊,走上几步就能碰见一个?”宪楷看了眼又一个出现在前面的保安,低声的抱怨道。 范杰脸上露出了微笑,只从范杰的石景山基地建立以后,山腰别墅这里的保卫基本上就极为的严格,后来华美实验室建立以后,这里更是被重重保卫起来,负责核心保卫的人都是行动队的人手,内卫队负责的还是外围的警戒,至于保卫队的人手,这里根本就不让他们上来,当然他们也没有这个权限。 这或许也是这里比兵工厂那边更先被日本人盯上的原因。 “巧儿,你们几个女孩子在这里,表哥可不得安排的紧一些吗,万一出个什么事可怎么好?”范杰笑了笑,随便找了个理由就说了出去。 “哼!瞎说!”宪楷娇嗔一声,“表哥你就骗我吧,总有一天我要把你所有秘密都掏出来。” “好,好!”范杰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握住宪楷的小手,低声说道:“巧儿,总有一天表哥会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的。”说完,范杰将宪楷轻轻的拥入了怀里。 第四零二章 郑奇 郑奇是吉林人,他姐夫就是肖国栋。 当初在吉林当然团长的时候,郑奇就时常借着肖国栋的名义胡作非为,肖国栋没有办法,只好一次又一次给郑奇擦屁股。 郑奇是去年十一月份来到石景山的,肖国栋从张海鹏的吉林省防军出走以后,郑奇的日子就不好过起来。平常卖他一些面子的警察局的那帮子人见了他以后都不同以往那般笑容满面了,见了他多事冷言冷语。 尤其是比郑奇更横的日本人的出现,让他的日子开始难熬了起来,各种各样的苛捐杂税越发的多了起来,经济上的窘迫,再加上行走在街面上的不安全感,在几次目睹了日本兵随意在街头杀人之后,郑奇实在有些受不了了,现在的这个东北已经不是以前的东北了。 所以在接到肖国栋已经在北平安顿下来之后,郑奇立刻就下定决心要来北平投奔姐姐姐夫。 来到北平之后,郑奇先是在北平城里的饭店里面帮了几天忙,有些不安分的他被肖国栋送到了石景山接受训练。 刚来石景山的时候,郑奇还是很稀奇的,这里的一切都是军事化管理的,在吉林见了几次日本人提着枪在街头耀武扬威的样子,有的时候郑奇还是很羡慕的。 但是很可惜,护卫队手上的枪里并没有多少子弹,更多的时候进行的是体力训练、拼刺训练,当然还有纪律训练和保密训练。 时间稍微一长郑奇就有些待不住了,他的性子并不是那种十分稳重的性子,所以总想再去北平城区看一看。但是石景山华美这边管理很严,一般人并不能够随意出入,加上他姐夫又时常待在多伦,所以郑奇一直也没能如愿。 直到上月下旬,肖国栋从多伦回来之后,就没有再离开,所以郑奇找姐姐央求了好几次,肖国栋才让郑奇跟着内卫队进城采购的队伍一起去了趟北平城。 然而就是这一趟去北平城,郑奇出了大事。 那一天正好赶上学生们的示威游行,郑奇对于北平这种游行示威行动并没有见过几次,还是很有些好奇的,然而他不过是多看了几眼,就和之前的采购队伍失散,茫然的在游行队伍当中打圈。其实石景山的这支采购队伍很早就被日本人盯上了,因为石景山那边很少有人出入,方圆数公里内都很难渗透,所以日本人自然而然的就盯上了这支出来采买的队伍。 日本人派人跟着这支队伍已经有一些日子了,郑奇这张生面孔的出现第一时间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刚才郑奇和队伍失散并不紧紧是因为意外,就在郑奇回头找寻采购队伍的时候,日本人的探子刻意对郑奇的视线进行了巧妙遮蔽,使得郑奇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就在他身前不远处的队伍,从而慢慢的落入日本人的陷阱。 一个女特务很快换上了一身学生装束,出现的了郑奇的附近,似乎在无意之间被人撞到了郑奇的身上。 “你好,真对不起!”一个面目清秀学生模样的女子顿时出现在郑奇的眼前,满脸的歉意。 “没事,没事!”郑奇赶紧将这名姑娘扶了起来,有些手忙脚乱的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这名姑娘脸上露出了笑容,刚要说些什么,脸上却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似乎是忍不住的低声的呼喊了一句:“唉呀!” 郑奇的注意力本就在这位清秀美丽的姑娘身上,见到这一幕,赶紧关心的问道:“姑娘,你怎么了,没事吧?” 那名姑娘脸上露出一阵苦笑,有些尴尬的说道:“我好像是崴了脚了,这位大哥,你能不能扶我我那边去休息一下。” “好好!”郑奇赶紧将这名姑娘扶起来,扶到一旁的小摊子上休息一会儿。他盯着这名姑娘的脚看了一会儿,低声问道:“姑娘,你的脚没事吧,要不要找个大夫去看一看。” 这名姑娘咬着下唇,一脸痛苦的点了点头,说道:“嗯,那就谢谢大哥了!” “没事没事!”郑奇此时心已经完全放在了这位漂亮姑娘的身上,找队伍的事情,已经早就被他忘在了脑后。 郑奇当即扶起这名姑娘,顺着她指的方向来到了附近的一家骨科诊所,找到医生,让他给这名叫刘颖的姑娘医治。 郑奇赶紧给刘颖倒了一杯水,然后看着医生给杨颖正骨。只见这名带着口罩医生轻巧的脱下了刘颖的鞋和袜子,一只晶莹剔透的小脚顿时露了出来,郑奇整个人的心神放佛都被这只小脚给吸引了,他恨不得现在在刘颖脚上摸索,准备正骨的那两只手就是他自己的。 “哎呦,”刘颖忍不住的叫了一声,双手赶紧抱住站在一旁的郑奇。 郑奇顿时就感觉一个柔软的身体靠在了自己的身上,一团柔软紧紧的贴着他的胳膊,一丝红晕不知不觉的上了脸。 郑奇当初在吉林的时候虽然有些胡作非为,但是却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肖国栋才会帮他不停地擦屁股。这还是郑奇第一次和一名妙龄女子这么近的接触,他脸上的红晕立刻就扩散了开来。 但是郑奇看见刘颖满脸的苍白,隐隐还有还有些冷汗冒出,赶紧关心的问道:“姑娘,你没事吧,医生,情况怎么样了?” 那名带着口罩的医生,笑了笑,说道:“好了,已经没事了,站起来吧!” 刘颖和郑奇对视了一样,将郑奇跟着点点头,刘颖这才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 “怎么样?”郑奇见刘颖已经能够正在走路了,赶紧上前关心的询问道。 “没事了,郑大哥,稍微有些疼,不过走路已经没有大碍了!”刘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好,好!”郑奇赶紧上前扶了刘颖一把,跟着笑了笑。 付过钱之后,郑奇扶着刘颖从诊所走了出来,此时天色已经正午,刘颖看了看天色,一脸期望的对着郑奇说道:“郑大哥,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没事的,没事的,不用客气!嘿嘿!”郑奇有些憨厚的摸了摸后脑勺。 “噗呲”一声,刘颖看到郑奇的这幅模样笑了起来,稍微缓了缓,刘颖才开口说道:“郑大哥,中午我请你吃饭吧,今天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要倒霉成什么样子!” “这个?”郑奇开始有些犹豫起来,这个时候,他终于还是想起了自己的事情,他这么突然失踪了,队伍里那些人不得要担心死,说不定现在正在满世界的找他呢。 “好不好,郑大哥?”刘颖突然抓住郑奇的胳膊,摇了摇,咬着嘴唇低声轻问道。 看着刘颖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郑奇终于还是讲找队伍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大不了到时候自己回去就是了,最多就是挨上姐姐姐夫的一顿臭骂罢了。 “好吧,那郑大哥就不客气了!”说着,郑奇跟着刘颖朝不远处的一间酒楼走去,就在他们离开之后,刚才诊所里面的那名医生一脸冷笑的看着郑奇的背影,半天之后,才转身回去。 当天下午,当郑奇重新回到石景山的时候,满面春风,一脸得意的模样。 中午吃饭的时候,刘颖问了他许多个人的情况,他家里是什么情况,他姐姐她姐夫是做什么的,还有他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有没有结婚之类,乱七八糟的问题刘颖问了一大堆。郑奇完全能够看得出,刘颖虽然没有特别表示什么,但是对他的好感还是显而易见的。 但是郑奇完全没有注意到,就在分心胡思乱想之间,他已经将不少石景山的秘密泄露出去,然而唯一比较幸运的是,因为郑奇之前比较懒散,一直没有通过护卫队的训练,现在别说是行动队了,就是内卫队他都没有加入,之前的各项考核他都没有通过,很自然的对于石景山的一些真正的秘密知之甚少。不过好在只是一上午的时间,郑奇倒也没有透露多少,他说的那些东西都是日本人之前已经探查到的一些情报,并没有多少用处。 回到石景山的郑奇应付完姐姐姐夫的询问之后,郑奇一个人回到了自己房间,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他和刘颖已经约好下周末,刘颖她没课的时候,郑奇再陪刘颖一起去诊所复诊,当然这只是个借口罢了! 第四零三章 美色 时间就在郑奇的胡思乱想当中快速的流失了,几天的训练当中,郑奇倒是难得的提起了一些精神,心里有了牵挂,做事情的事情自然更认真一些。 可惜了…… 到了周末的时候,郑奇再次跟随采买队伍出发来到了北平城,不过这一次他跟姐姐姐夫已经说好,要晚一些再回来,本来郑奇以为要飞许多口舌才能说服姐夫,没想到,姐夫竟然轻轻飘飘的就答应了,让郑奇一时有些不解,但想起马上就要见到刘颖了,之前的一切疑惑,已经被他完全抛在了脑后。他并没有发现,肖国栋看着离开的背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郑奇在北京师范大学门口见到刘颖的时候,只见刘颖身边还站着一名穿着黑色学生装的年青男子,正在一脸殷勤的跟刘颖说着什么,而刘颖的脸上则是一脸的无奈。 最起码郑奇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疾走两步,走到刘颖身边,笑着对刘颖说道:“小颖,等急了吧,真对不起我来的晚了一些!” “没事的,郑大哥,我只是等了一会,咱们快走吧!”刘颖看见郑奇出现,脸上顿时绽放出了笑容,跟之前板着脸一脸无奈的样子完全是两回事! 站在一旁的年青男子有些不爽起来,郑奇走过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询问他是谁,一副路人模样,而刘颖也根本没有向这位“郑大哥”介绍他的意思,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刘颖同学,这位先生是什么人啊?”说先生两个字的时候,年青男子的声音故意放重了一些,但是任人都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郑奇顿时就瞪了过去,他今天出来的时候,虽然已经换了一身新衣服,但是相比于年青男子这样风华正茂的大学学子,还是差了一筹,被年青男子一句话噎的说不出话了。 刘颖拉了拉郑奇的袖子,低声说道:“郑大哥,你别管他,咱们走吧!” 说完刘颖回头瞪了年青男子一样,大声的说道:“聂雄同学,你管郑大哥是什么人,这跟你半点关系也没有。” 聂雄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的神色,他上前一步挡住两人的去路,是似笑非笑的说道:“刘颖同学,我这不是担心你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出去,万一出点什么事,到时候可怎么办啊,这个年月,这个世道,坏人实在太多了!” “你!”郑奇听完这话马上就要发火,但是刘颖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一阵柔软的感觉传来,郑奇马上就低下了头,只听刘颖轻声说道:“郑大哥,咱们别管他,你忘了嘛,诊所那边,医生还等着呢。” “嘿嘿!是是!”郑奇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他牵着刘颖的手,就这样绕过前面的聂雄,一点也不会理会的径直离开。 留在原地的聂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刘颖根本就不理会他,这让三番两次挑衅的聂雄很是挫败,他不过是对这个刚刚从天津转学过来的女同学有一些好感罢了,今天就刚好在校门口遇见,就多少了几句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脑子一冲,就跟郑奇冲突起来,但是刘颖的无视,还是让他很有些恼火! 走在前往诊所路上,郑奇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刘颖说道:“刚才正是对不起了,跟你同学……” 刘颖摆了摆手,说道:“郑大哥,你也不用在意,这个聂雄仗着家世好,纠缠着我们学校好几名女同学,好在他也没做多少过分的事情,不然早就被学校开除了!” “那就好!”郑奇好歹是松了一口气,他原本还担心自己和聂雄的冲突会让刘颖在学校的日子不好过,现在见刘颖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也就放下了心里的担心。 “对了,刘颖,你的脚感觉怎么样了,彻底好了吧?” “嗯!”刘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前后又活动几次,十分活泼的样子,“早就已经没事了,就是不知道医生干嘛非要让我去复诊?” 郑奇笑了笑,医生要是不让你去复诊,我怎么能和你在一起呢,当然这话郑奇是说不出口的,他只是嘿嘿的笑了声,然后开口说道:“医生可能是怕留下什么隐患吧,你看,你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万一有什么问题,以后上街走路岂不是成了高一脚低一脚的小瘸子了嘛?” 说着郑奇还跟着学了起来,逗得刘颖哈哈大学,半天之后才笑着瞪了郑奇一眼,笑骂道:“郑大哥,你真坏!” 郑奇嘿嘿两声,然后抬起头低声问道:“刘颖,你这几天过的怎么样?” “还好。”刘颖一蹦一跳的笑着回答,就这样两人一边聊着日常发生的事情,一边往诊所那边走。 郑奇根本就不知道他说的这些细节里面到底透漏了多少东西,但是从刘颖越来越兴奋的脸色当中就能看出她收获不少。 从诊所出来的时候,刘颖的心情好了许多,到时郑奇脸色稍微有些暗淡。刘颖的脚已经完全好了,一点问题也没有了,以后再也不用来诊所了,郑奇自然也找不到借口来找刘颖了。 走到街口,郑奇想了想说道:“刘颖,时间也不早了,我请你吃午饭吧!” 刘颖盯着郑奇看了半天,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她爽朗的说道:“好啊,不过地方得我选!” “好!”郑奇开心的点了点头,他甚至没有想过吃饭的时候如果不够付钱怎么办。 刘颖选择的是一家稍微高档一些的酒楼,还专门要了一个单间。在伙计的引领下,两人上了二楼,然后点了一桌子的菜,刘颖还专门点了一壶酒。 剩下的事情,郑奇就记不得的,等他再次回复意识的时候,他已经跟刘颖躺在了一张床上,浑身赤果果的,之前发生了什么他都不记得了。 这种事情对于郑奇来说还是头一次,他真的是慌了手脚,看着不知何时醒来已经哭着一团的刘颖,郑奇安慰了半天也没有效果,最后只能表示说要杀要剐随你便。 刘颖正低头哭的时候,听到郑奇这么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才抬起头来,脸上一片梨花带雨,刘颖说:“不管怎么说,你得对我负责!” 郑奇慌乱点了点头,赶忙应了下来,说实话,他现在还是一头雾水呢。就在这时,刘颖轻轻的靠近郑奇的怀里,手拉着他的手,低声说道:“人家什么都给你了,郑大哥你什么时候娶我啊!” “啊!”郑奇现在还有些昏头转脑的,当听到结婚这个问题,他还是很果断的说道:“这个事情还得问我姐姐,哪天有时间我带你见见姐姐。” “嗯!”刘颖点了点头,她也知道现在郑奇家里一切都是他姐姐说了算,他和他姐夫在家里的事情上还是有些做不了主的。 刘颖接下来又问了郑奇许多问题,郑奇一直都是昏头转脑的,说了半天,他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半天过后,郑奇才慢慢的有些冷静了下来。事情是怎么发生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郑奇背过刘颖的视线,轻轻的将被子扯了起来,只见褥子上一朵血红色梅花已经绽放,郑奇脸色古怪的将被子又盖了回去,接着喝刘颖说话。“哎呀!”郑奇突然一声惊叫! “怎么了?”刘颖有些不解的问道。 “我得回去了,现在几点了,咱们这是在哪儿啊?”郑奇赶紧慌乱的起身穿衣服。 刘颖赶紧上前帮郑奇穿衣服,她也知道,郑奇要是误了回去的时间的话,他会有麻烦的,说不定还会被石景山内卫队的人进行审查,石景山那里的军事化管理还是很严格的。 郑奇穿好衣服刚向外走了两步,然后马上又走了回来,低声对刘颖说道:“我现在还是先送你回学校吧,你这样一个人在外面我也不放心。” 刘颖盯着郑奇看了半天,心里直摇头,郑奇这个人与别人还真是有些不同,一般人遇到这种事,在这个时候,肯定是胡思乱想,想着逃避,但是郑奇却十分的关心她,这让刘颖心里不禁流过一丝暖流,她对着郑奇点了点头,然后她将郑奇赶出门外,换好了衣服才让他重新进来。 两人收拾好衣服之后,离开了栖身的这家客栈,出了客栈,郑奇才发现原来这家客栈就在中午吃饭的那家酒楼对面,此时天色已经黄昏,郑奇将一瘸一拐的刘颖送回学校之后,这才匆匆忙忙的赶回了石景山。 第四零四章 陷阱 让郑奇有些意外的是,等他回到石景山之后,只有他姐姐和姐夫对他今天的去向问了一声,然后姐夫也就去忙了,整夜都没有回家,第二天早上才从外面回来,郑奇这才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山海关中日之间开战了! 郑奇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没有人对他昨天的去向进行询问了,相比于中日开战这样的国家大事,他郑奇那点小事算个屁啊! 等郑奇再次见到刘颖的时候,已经是一个礼拜以后了,刘颖明显有些不高兴,有些埋怨郑奇好久不来看她,是不是不想再理她了。 郑奇赶紧解释了起来,石景山那边自从山海关那边开战之后已经完全开始戒严了,就连郑奇每天也要来回不停的巡逻,他哪有时间来北京师范大学找刘颖啊! 石景山那边是有电话,但是怎么说也轮不到郑奇用啊,在这个年代电话是很贵重的一样物品,就算是郑奇能打电话,他也联系不上刘颖啊! 郑奇解释了半天,刘颖才慢慢的消了气。然后两人一起离开了北京师范大学,在北平城里四处逛了起来。 “小颖,你们学校也快放假了吧,你呢,春节时候回东北吗?” 刘颖是辽宁人,之前她就已经跟郑奇说过了,相对于郑奇的处境,刘颖的家境要好了许多,她们家在沈阳,家里还有不少的产业,虽然日本人占领东北以后,日子难过了些,当还是能够过的下去的,最关键的是家里还算全家平安。 刘颖摇了摇头,说道:“不了,我家里人让我留在北平,现在山海关那边正在开战,道路也已经堵塞,想要回去,只能从天津坐船去旅顺,再从旅顺回家,但是这一路上也未必安全,反倒不如留在北平!” “狗*操的日本鬼子!”郑奇突然开口骂了一句,“要不是他们,咱们也不至于现在有家归不得!”换了口气,郑奇接着说道:“我要是也能上战场就好了,就像东北军一样,将日本鬼子打的落花流水!” 山海关一战之后,流亡在平津一带的东北人群情激愤,几次通过救国会敦促张学良反攻东北,日本人虽然不惧怕东北军的实力,但是东北军一旦集中兵力北上,必将打破关东军的一系列军事部署,一旦东三省因为东北军反扑而变成一锅乱粥,甚至将局势有可能退变回到一年之前,这种局面是日本人最不愿意看到的。好在张学良也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通过内线几番试探,得知张学良确实没有此类想法,关东军才放下心来,继续之前的热河布局。 刘颖听到郑奇这么说,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她有些看似不经意的说道:“可惜山海关到最后还是丢了。” 就一句话就让郑奇整个人脸色阴沉下来,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很快就又闭上了嘴巴,根据石景山的规矩,有些事情哪怕连自己的父母妻儿都不能说,虽然郑奇并不知道前段时间回来的人,为什么很快就都不见了,他试着问过他姐夫,当姐夫一脸严肃的命令他不要胡乱打听,也不要出去乱说,郑奇这才放下了一颗好奇的心。 郑奇这个人虽然有些懒散、有些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但是他绝对不是一个笨蛋,石景山华美公司和范杰的关系是瞒不过有心人的,自己内部的人员更是瞒不过,这样一个出身南京政府的黄埔子弟在北平宪兵司令部担任副参谋长,手上还有这么一支力量,若是说他不是在打着某些算盘,不说是日本人,就是郑奇也不相信。 “好了,郑大哥,咱们别说这些让人丧气的事情了,对了,你什么时候带我去你姐姐啊?”刘颖毫无痕迹的将话题转回到了主题上面。 “这个事情,这个事情我还没有跟家里说,最近姐夫经常早出晚归的,姐姐心里也担心的很,这个时候,我也不想让姐姐担心。”郑奇有些慌乱的赶紧解释道。 “哦!”刘颖眼里不仅闪过一丝精光,然后看似无意的问道:“最近你姐夫经常这样早出晚归吗?” “嗯!”郑奇点了点头,说道:“自从山海关开战以后,我们整个石景山都戒严了,任何人都不能够随意走动,管理严格的很,我姐夫毕竟是护卫队的队长,每天忙碌一些也是正常的。”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带人家去见你姐姐姐夫啊,你不会想就这样扔下人家不管了吧?”刘颖满脸委屈的看着郑奇。 郑奇挠了挠脑袋说道:“过完这段时间好不好,等石景山那边平静一些,我就带你回去见我姐姐和姐夫,谈谈咱们的婚事,你说好不好?” 刘颖盯着郑奇的眼睛看了半天,最后只能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嗯!那只能这样了!” 郑奇轻轻的将刘颖抱在怀里,低声说道:“能我们见过我姐姐姐夫之后,就会东北去见你爹娘,你说好不好?” “嗯!”刘颖轻轻的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回东北的事情还是等前线的战局彻底安定下来再说吧,我担心最近就是回到东北,咱们的处境也很可能会不好。” 郑奇有些理解的点了点头,他也明白现在这个时候回到东北,尤其是他们这些从北平回去的,稍一不慎,就会惹上一身的麻烦,还是按刘颖说的,等战局安定下来之后再回东北吧! 狗*操的日本鬼子!郑奇在心里狠狠地骂道。 在北京师范大学,刘颖陪着郑奇在学校里面逛了一圈之后,郑奇便带着刘颖去了之前工作过的酒楼,这里原本就是肖国栋夫妇的产业,只是后来被范杰出钱盘了下来,但是他却并不插手这里的经营管理,一切都交给肖嫂负责。最近一段时间肖国栋难得在石景山待着,所以肖嫂这段时间就回石景山去陪丈夫了,而这里也交给了手下人进行打理。 郑奇出来北平的时候,也在待过一段时间,吉林沦陷之后,他在东北见多了世态炎凉,所以到了北平之后,态度也谦和了许多,跟这里的伙计大多数处的都很不错。 郑奇和大家到过招呼之后,见刘颖带到了姐姐在这里的房间。一路上,伙计们都好奇的看着跟着郑奇身后的刘颖,他们不知道郑奇到底是什么时候勾搭上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而刘颖一路上也在小心的打量着这里的食客,这些人都是宪兵司令部的低级军官,他们经常来这里吃饭,这边不仅伙食做的好,十分地道的东北菜,而且价格也不是很高。 进屋之后,郑奇给正在打量物资的刘颖倒了一杯茶,放到了她的面前,然后才轻声的说道:“小颖,你先在屋里坐会,我去看看今天有好菜没有?” “嗯!”刘颖点了点头应了下来,郑奇笑了笑,转身离开了,他和刘颖处了这么一段时间,刘颖的口味,喜欢吃的饭菜,郑奇都是清楚的,所以他根本不用担心他点的菜刘颖会不喜欢。 然而就在郑奇离开之后,刘颖却马上在房间内翻动了起来,柜子、抽屉、床铺下面,她搜得十分仔细,账册、银元、黄金之类的东西倒是发现不少,但是她所需要的东西却一样也没有。 半天之后,屋外响起了走动生,刘颖赶紧见东西都放回原位,然后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就在这时,郑奇推门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木盘。郑奇见盘子里面的四菜一汤放在桌子上,然后才轻声说道:“小颖,都是写你喜欢吃的东西,来,饿了吧,赶紧吃点吧!” “嗯!”刘颖低着头轻哼一声,然后才拿起筷子吃了起来,郑奇看着刘颖,有些宠溺的舀了一碗汤,放在刘颖跟前,低声问道:“怎么样,还可以吧?” “嗯!嗯!”刘颖十分欣喜的点了点头,她还从来没有在北平吃过这么地道的东北菜呢,要知道刘颖在数年前也是在关东军情报部门工作的,九一八之后,就被派到了天津任职。 所以对于东北菜刘颖还是有些怀念的,看来以后得常来这里了! 郑奇和刘颖吃过午饭之后,郑奇回去送木盘,而刘颖在郑奇离去的一瞬间,又再次找寻了起来,她就不信这家酒楼什么秘密都没有。 郑奇送完木盘回来的时候,看见刘颖已经躺在床上准备休息了,郑奇顺手关上房门,向床上扑去,可惜的是…… 第四零五章 暴露 只见刘颖一脸娇羞的说道:“今天人家那个来了,对不起啊,不能陪你了,郑大哥!” 郑奇满是失望的躺在床上,见刘颖靠了过来,一把将刘颖拉进怀里,低声说道:“没事的,这事你也控制不了!” “小颖,明年年底你就要大学毕业了,想好接下来要做什么了吗?”郑奇顺口问道。 刘颖躺在郑奇的怀里,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我会继续上学进修吧,我是不想回东北了!” “嗯!”听到刘颖这么说,郑奇脸上露出了笑容,他轻轻的拥着刘颖,低声说道:“这样也好,等你大学毕业之后,我们就在北平买套宅院定居下来,好好的生活。” “嗯!”刘颖轻轻的点了点头,但是在她心里却开始疑惑起来,郑奇怎么那么有信心能在北平买下一套宅院,他那儿来的钱,要知道现在北平虽然已经不是国都了,但依旧是北方首屈一指的大城市,一套宅院的价格可是不便宜的,就凭郑奇现在的收入完全是不可能的,难道是靠他姐姐和姐夫吗,可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收入,刘颖不禁疑惑起来。 “郑大哥,你说万一到时候日本人再打到北平来,一旦北平沦陷,那咱们怎么办?”刘颖看似无意的问道。 “跑呗!”郑奇毫不在意的说道:“北平真的要是沦陷了,那咱们也就没有必要再留在北平了,日本人实在太残暴了,你也不是不知道,咱们实在没有必要留在北平提心吊胆的过活,那种日子我真的过够了。” “那万一整个中国都让日本占领了呢,咱们总不能跑到天边去吧!”刘颖继续追问道。 “哈哈!”郑奇笑了笑,说道:“小颖,你想到哪里去了,日本才有多大点人啊,怎么可能将整个中国都给占领呢!” “可是……”刘颖还想说再说什么,郑奇摆了摆手止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只听郑奇十分平静的说道:“日本人如果真的想要占领全中国,那咱们只能跟他们拼了,拼个你死我活,拼个血流成河,总不能让小日本好过便是。” 刘颖本来还想拿出满清来举例,当一听郑奇这么说,就知道他内心决心已定,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够说的动的,只好低下头不说话。 郑奇见刘颖不再说话,他停下了在刘颖身上游走的手,低声说道:“小颖,其实你也不用担心,日本占不占得了北平还是一回事呢,就凭他们在山海关的表现,哼,就这想打到北平,日本人也不过是在痴人说梦。” 郑奇这话刘颖还真是反驳不出来,关东军在山海关打的是真的不怎样,刘颖通过内部渠道了解到,山海关战事虽然不像东北军吹嘘的那么夸张,但也绝不轻松,近乎一比一的战损比,这对关东军来说,简直是一种耻辱。 要知道在整个东北关东军的军力还不到13万人,而整个东北军的精锐部队数量就不差于此。而关东军还要被苏联远东军区牵扯掉一半的军力,要不是热河一战他们已经筹划经年,再加上热河省主席汤玉麟嗜财如命,在热河横政暴敛,鱼肉百姓,甚至可以说其治理热河,其暴政之烈,已至将百姓驱入日本人怀抱的程度,这才是关东军有信心攻占热河的根本来源。 当然对于东北军在热河的兵力布置,关东军也不是完全不担心的,要不然武藤信义也不会在山海关战事结束之后,便准备于中国人新年之际,召开关东军师团长会议,商讨进攻热河的具体部署。 下午的时候,郑奇将刘颖送回到了北京师范大学,然后才与采买队伍回合。 郑奇这个人是有些聪明的,他今天将刘颖带到酒楼,也是有一定的用意在的,因为他知道自己带着女孩子去酒楼吃饭这件事情根本就瞒不过自家姐姐,所以当回到石景山,姐姐叫他过去的时候,郑奇表现的十分坦然。 “说说吧,今天跟你一块去酒楼那姑娘是怎么一回事?”肖嫂坐在椅子上,看着在屋子中央站立的弟弟,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弟弟已经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了! “嘿嘿,姐,你知道了啊!”郑奇衣服嬉皮笑脸的模样。 “说吧,你们两人到时是怎么回事?”肖嫂丝毫不为所动,继续问道。 “那好,那我就直说了啊!”郑奇摆出衣服光棍模样,十分坦然的说道:“那是我的女朋友,我们认识已经有一个多月了,相互之间感觉挺不错的,就一直这样处了下来,姐,你要是有什么意见的话,不妨抽个时间去见见她。” 肖嫂可比郑奇强上太多了,她知道的秘密远比郑奇知道的要多得多,而且她的见识也不是郑奇所能比拟的,她十分平淡的问道:“那你说说那个女孩子的基本情况,还有你们是怎么认识和相处的。” “嗯!”郑奇点了点头,见刘颖的家庭情况,上学情况,还有当初他们是怎么认识的,都说了一遍,当然喝醉酒那事,他还是瞒了下来,毕竟那不是一件什么光彩的事情。 肖嫂听完之后,边将郑奇打发了回去,晚上肖国栋回来的时候,她又将这事对肖国栋说了一遍,让肖国栋好好查一查这个叫刘颖的姑娘的底细。 “怎么,你觉得她有什么问题吗?”肖国栋脱去外套,坐上炕,低声问道。 “嗯!”肖嫂点了点头,一脸凝重的说道:“郑奇这孩子是我的亲弟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了。说实话,我当然希望小奇能找到一个好的归宿,但是说一个家里有钱又在北平上大学的女大学生能够喜欢上他,这件事情实在有些……” “有些像街面上传播的那些言情小说的情节吧!呵呵!”肖国栋笑出了声! “嗯!”肖嫂拍打了丈夫一下,然后低声说道:“还是先查一下吧,查一下总归不是坏事,万一这姑娘真是别有用心,那咱们就真的需要小心了,若是她真的喜欢郑奇,那我提前了解一下她的情况,将来相处起来也容易一些!” “你呀,就你想的最多!”肖国栋轻轻捏了捏妻子的鼻子应了下来。 夜风微冷,郑奇从姐姐那屋出来,一路上和巡逻的护卫队成员不停的打招呼,很快就会到了自己的屋子。 虽然郑奇一天不在,但是屋里的火已经被生的很旺,一旁的暖壶上也满满的都是开水。 郑奇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肯定是姐姐过来帮忙照顾的,就如同刘颖这件事情,姐姐这一关是必须要过的,姐姐要是不同意,那他也只能继续不停的争取知道姐姐同意。 姐姐知道了,姐夫肯定也会知道,只是不知道两个人对他和刘颖的事情到底有什么意见。 郑奇苦笑一声,自己当初和刘颖在客栈发生的事情怕是瞒不过姐夫了吧! 郑奇摇了摇头,肯定的瞒不过的,他虽然不知道自己手上到底有多少实力,但是石景山这么多从东北军退下来的战士,肯定不是吃生饭的,他们每天这么不停的训练肯定是有目的的,但是这个目的到底是对着什么人,凭郑奇的见识还猜不出来。 一个星期之后,还是在自家的酒楼里面,郑奇轻轻拥着刘颖,然后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轻了一口,低声说道:“小颖,咱们的事情,我已经跟姐姐姐夫说了,过段时间等姐姐姐夫不忙了,我就带你去见他们,你说好不好?” “嗯!”刘颖轻轻应了一声,脸上露出了意思微笑,布局了这么长的时间,终于有了一丝真正的进展,这岂能不然刘颖开心万分。 他们确实在石景山安插了不少的人手,但是大多数人进去之后,便再没了消息,有一些人虽然安然的潜伏了下来,但是却没有传出多少有价值的消息和线索,而且没传递一次情报都极为的困难,得到手的情报有多少是过时的和不真的,谁也没法下结论。 这一次刘颖自己终于有机会进入这个十分的神秘的石景山看看,岂能不让刘颖开心万分。 郑奇同样也十分的开心,刘颖的那个日子终于过去,上一次他喝多了酒,什么也不记得了,但是这一次他可没打算喝酒,嘿嘿,真要再喝酒误了事,他死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第四零六章 暴露(二) 就在郑奇准备下手的时候,刘颖突然从他的怀里坐了起来,低声说道:“郑大哥,我有些饿了,咱们吃饭吧!” “嗯嗯!”郑奇茫然的点了点头,他的内心有些悲催的想到,自己想要来那么一次就真的那么难吗? 刘颖叫来客栈的伙计,点了几个菜让他送到了屋里,而她和郑奇坐在桌边聊了起来,郑奇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刘颖问什么,他就说什么,直到伙计送饭菜进来,郑奇这才回过神了。 然而郑奇看不到的是刘颖背对他的时候,狠狠地瞪了伙计一样,她正要问到关键的时候,伙计却推门而入,这让刘颖实在是心有不甘。 然而伙计却并没有搭理他,欠了欠身,转身直接离开了。 “小颖,小颖,你怎么了,没事吧?”郑奇叫了叫有些走神的刘颖,一脸的关心。 “没事的,郑大哥,咱们吃饭吧!”刘颖对郑奇笑了笑,亲手给了夹了一块牛肉,递到了他的嘴边,郑奇一口将牛肉吃掉,满脸都是憨厚的笑容。 “来,郑大哥!”说着刘颖给郑奇倒了一杯酒,亲手端到他的嘴边,郑奇当然是一口饮下,只是他有些奇怪,刘颖的动作怎么那么习惯呢,而且还有些熟悉。 就在郑奇胡思乱想之间刘颖又倒了一杯递到了他的跟前,郑奇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一口饮下,他看着刘颖正要说些什么,只见面前的人影突然变成了三个,恍惚间,郑奇就趴在了桌子上,昏迷了过去。 昏迷之前郑奇唯一的意识就是,我怎么又喝多了,我的酒量一点也不差啊,这是怎么一回事。然后这个悲催的孩子得意识就彻底陷入了昏迷当中。 刘颖看着昏迷过去的郑奇,铁青着脸,她将手上的筷子“啪”的一声,摔在了桌子上,然后起身,径直离开的房间。她直接走到旁边的房间里面,看着一脸悠然正在吃菜的客店伙计,咬牙切齿的问道:“柳川君,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有很多的问题要问郑奇,你这么做,让我所有的计划都泡汤了!” “樱子,不要急吗,来消消气,坐下慢慢说!”柳川举着酒杯,笑眯眯的对着刘颖说道。 “哼!”刘颖冷哼一声,走到桌边做了下来,她侧对这柳川,满脸愤然的模样! “樱子,你不会真的打算跟那个中国人发生点什么吧?”说着柳川伸手摸向了刘颖的小手。 刘颖拍掉了柳川递过来的爪子,满脸铁青的说道:“柳川君,现在是执行任务的时候,不是你玩你那点小心思的时候。” 柳川笑了笑,一脸慵懒的说道:“樱子,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什么要把这么大的注意力放在石景山那么一个偏僻的小地方。” 刘颖皱了皱眉头,“柳川君,难道你就不觉得这个石景山华美公司有些过于神秘了吗,要是一般的地方,咱们派出那么多精锐的力量早就将里面摸得一清二楚了,那会像现在这样,潜入里面的人手大都没了消息,只有一些底层人物还能传出一些消息来,但是他们的行动也受到了极大的限制。柳川君,你就一点也不好奇吗?” “我当然好奇了,樱子,但是我更感兴趣的是东北军高层现在的动作,而不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宪兵副参谋长。在我看来那座石景山不过是一个出身有些底子的世家子弟用来敛财的工具罢了,又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呢?”柳川一脸的不屑。 刘颖冷笑一声,反问道:“柳川君,难道说那座石景山里面招收的那么多被东北军遣散的军人都是放在那里当摆设的吗?” 柳川看着刘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让刘颖十分的不舒服,“樱子,就算那里真如你所说,但是又能怎么样呢,那里不过是南京政府放在北平周边用来牵制张学良的,你难道真的以为张学良那边就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吗,那里最多不过是数百人,在数个师守卫的北平里面又能有什么作为,老蒋也不过是用来吓唬吓唬张学良罢了,就凭石景山里面的那点人手,怕是连张学良的护卫队的打不过。好好的留着,不要胡乱去招惹,在这个时候,或许还能牵制张学良的一部分注意力,为前线我军的战事减轻一点压力。” 柳川并不是什么笨蛋,他只是有自己的一套看法罢了,这一点上他跟刘颖这种只知道一个劲的窥探他人秘密的低级间谍完全是两种人,当然低级间谍也是柳川自己叫的。 刘颖当然知道柳川这个人更希望在战场上发挥自己的作用,他对自己在情报战线上的工作向来是不满意的,他更喜欢在战场上通过堂堂正正的实力来压垮敌人,而不是通过这些背后的小算计小阴谋来获取胜利。 “柳川君,你的心思真是广啊,现在都操上了关东军参谋部的心了!”刘颖满脸不满的讽刺道,“柳川君,说实话,你真的应该调离北平特务机关,前往关东军任职,热河一战之后,短时之内怕是你就再也没有立功获奖的机会了!” “谁说我没有在操作这些事情,只是一时之间没有太好的机会罢了!”柳川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精光,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哼!”刘颖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说实话,她也并不想往石景山投入更多的精力,只是现在真正能够获取情报的地方都有专人在负责,根本就轮不上她,石景山这条线还是她的师姐南造云子让她跟进的。 南造云子确实意识到范杰并不好惹,她只是试探了他一次,对方的反击就令她丧失了在张学良官邸的数名内线,然后南造云子被北平特务机关长松井太久郎赶回了上海。心有不甘的南造云子便让自己的师妹佐贺樱子接手对石景山的调查。 佐贺樱子就是刘颖的本名,自从南造云子对付石景山失手之后,北平特务机关确实对石景山有些兴趣,但是数次探查无功而返,还损失了大批人手,加上前线战事开启,北平特务机关的注意力便更多的转向了东北军实权高层,而主动调来的北平的佐贺樱子,则主动要求负责调查这件事情,加上一个在特务机关内部不怎么受欢迎的柳川武夫,便构成了一个专门调查石景山的特务小组。 这个特务小组一改之前的激进作风,开始小心的派遣人手从底层潜入石景山开始获取机密,但是石景山严格的军事化的管理给他们带来了更多的麻烦,情报的传递十分的艰难,时效性和准确性都不足,渐渐的北平特务机关也失去了兴趣。 当然佐贺樱子还是希望石景山这边能有所突破的,这样的话,她就能借此获得上面高层一些人的赏识,而她之所以坚信自己能有所突破,更多的还是基于南造云子的失败。 只是她的这个搭档柳川武夫实在太过懒散了,他对这一切根本就没有多少的兴趣,他的兴趣更多的是放在了战场上面,对于这些阴谋算计并没有多少的兴趣,实在不明白他当初是怎么进入这一行的。 佐贺樱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柳川君,还请你不要再破坏我的计划了,我好容易有一次亲自去石景山探查的机会,我并不希望看到你破坏我的计划,不然我就只能将你的作为向上面报告了,这样对你对我都不是好事!” 柳川武夫不屑的笑了一声,径直转过身背对着佐贺樱子。佐贺樱子摇了摇头,转身回到了之前的房间,看了眼郑奇,然后又回身关好房门。。 此刻,郑奇正趴在桌子上昏迷不醒,佐贺樱子只好一个人将他搬到床上,然后脱掉了他的衣服,佐贺樱子摸了摸郑奇有些棱角的面庞,还有一直训练出来的坚实肌肉,然后她脱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只剩下一件红色肚兜,然后盖上被子,抱着郑奇的胳膊进入了梦乡。 郑奇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黑。 一片滑腻感从他的手上传来,这个时候,他看见了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刘颖,他轻轻拍了拍刘颖的胳膊,但是刘颖却下意识的将他的手拍开,郑奇笑了笑,掀开被子想要下床,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一丝的不对劲,整片床单竟然都干干净净的,郑奇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第四零七章 暴露(三) 郑奇起身下了床,走到桌前,看着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桌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仔细的回忆之前发生的一切。 郑奇并不是笨蛋,他确实察觉出了一丝的对劲。连续两次和刘颖上床,郑奇都陷入了昏迷当中,他只是记得自己喝了几杯酒,但是对之后的事情却并没有多少的印象,这是极不正常的。 一次可能是自己真的喝多了,但是连续两次这样,那就是真的可能有问题了。 而且更为让人怀疑的是那张整整齐齐的床单,不仅是今天的,还有之前那天的床单,现在回想起来,也真的让人开始生疑。 自从上一次无意间与刘颖发生关系之后,郑奇回到石景山就开始刘颖护卫队的那些大汉们讨论男女之间的事情,以前的话,他可能会红着脸低头走开,但是已经将自己当成成年人的郑奇开始参与到讨论之中。 男人,尤其是一堆肾上激素分泌过多,每天吭哧吭哧使劲训练的男人在休息的空闲,讨论的当然是女人,这一点是用不着怀疑的,听得多了,郑奇自然会有自己的想法。 倒了一杯茶,喝干之后,郑奇再次回到了床上,他轻轻将赤果果的刘颖包进怀里,一伸手伸进了肚兜里面开始摸索着,就在这个时候,刘颖似乎恰好醒了过来。 刘颖下意识的拍掉了郑奇在她身上的手,娇嗔道:“你怎么一醒来就欺负人家呀,真是的!” “嘿嘿!”郑奇笑了两声,只是昏暗当中,刘颖并没有察觉到郑奇的一样,她开口问道:“郑大哥,现在几点了?” 郑奇看了看天色,低声说道:“差不多快六点了吧!” “啊!”刘颖突然大惊失色,赶紧从床上起来,披上衣服,点上灯,对郑奇说道:“郑大哥,我是不是耽误你回去的时间了!” “没事的,小颖,”郑奇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他轻声说道:“我今天出来的时候,跟家里提过了今天可能回去的晚一些,咱们的事情,我已经跟姐姐说过了,等忙过这阵,我就带你去山上去见姐姐姐夫!” “真的吗?”刘颖的脸上顿时绽放出了笑容,一段时间的谋划终于要出结果了,实在是心里让她有些兴奋。 郑奇将刘颖拥入怀里,轻声说道:“等小年那天我再下山一趟,咱们准备上一些礼物,到时候你去见我姐姐姐夫的时候,也好说话!” “嗯!”刘颖靠在郑奇的怀里,低声问道:“郑大哥,你说你姐姐姐夫会不会不喜欢我?” “不会的,小颖,”郑奇轻声在刘颖耳边说道:“你这美丽大方,漂亮可爱的姑娘,谁见了都得喜欢,更何况我姐那人,你只要说上几句好听的话,姐姐待你肯定就跟亲妹子一样。” “真的吗?”刘颖一副甜蜜万分的样子,然后背着身的她并没有看到郑奇脸上闪过的一丝怀疑。只听郑奇低声说道:“小颖时间不早了,咱们走吧!” “嗯!”刘颖点了点头,收拾了一下东西之后,郑奇下楼结了账,将刘颖送回了北京师范大学之后,郑奇才一个人返回了石景山。 三天之后,依旧是北京师范大学门口,郑奇过来接刘颖。 今天的天色有些阴沉,郑奇看了看天色,低声对刘颖说道:“小颖,今天咱们别出去乱逛了,这一个搞不好今天就会下雪,走吧,我带你去酒楼去吧!” “嗯!”刘颖轻声点了点头,应了下来,说实话,她真的还想去那家酒楼再转一圈,她真的不相信那家酒楼里面没有什么可挖掘的秘密。 来到酒楼之后,郑奇将刘颖带到了二楼姐姐的房间。 今天虽然是小年,但是这里的人却并不少,最近关东军在前线动作频频,宪兵司令部也一直忙得不可开交,一路上走不来,都能听到这些人在讨论前线的战事。 刘颖并不认为这里是范杰用来搜集情报的,毕竟对方是宪兵司令部的副参谋长,他知道的东西,比楼下的这些中下层军官们,知道的要多的多,但是这个地方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这个地方当然是用来吃饭的!”郑奇给刘颖倒了一杯水后,接着说道:“我们这家酒楼每日的营业额其实是很不错的,位置不错,东北菜做的也很地道,在加上分量给的也很足,所以在前门这一带很受欢迎的。” 这里面的经营之道,郑奇还是听姐姐说过一些的,但是他却并不能将全部的事情都说与刘颖听,毕竟她还不是自己的媳妇,更何况郑奇的心里还是有一些疑惑的。 “哦!”刘颖点了点头,低着头,心里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郑奇宠溺的摸了摸她的秀发,低声说道:“小颖,你先在这边休息一下,我去厨房看看,今天做什么好菜没有,一会儿咱们端他几个过来。” “嗯!”刘颖今天似乎并没有说话的兴致,轻轻点了点头,低声应了一声,看着郑奇出了门之后,又重新关上门,走回来之后,坐在凳子上上下打量着房中的一切。 刘颖相信酒楼里面肯定是藏着某些秘密的,但是恐怕并不在这件房间里面,上一次她来的时候,几乎是将这里翻了一个底朝天,那么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刘颖一边想,一边在房里走来走去,最后走到窗户跟前,打开窗,看着楼下正吃饭的那些东北军军官,在楼下吃饭的,大多数是写低级军官,少见有一些校级军官,刘颖在楼下扫了一遍,这才见目光放到二楼的几个包厢里面,慢慢的神色凝重了起来。 她这才注意到一些校级军官根本就不在一楼的大堂里面吃饭,大多数都是在二楼的包厢里面的,当然这在别人的眼里很正常,因为有权有势的人们总是会和别人有些不一样。 但是刘颖却坚信这里面肯定有着某种玄机,只是她一时并没有找出来罢了。 刘颖之所以会这么认为,是因为她曾经派人暗中潜入过着家酒楼,但是派进去的人就再也没有出来过,这才让她坚信这家酒楼里面肯定是藏着某些秘密的。 郑奇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刘颖正站在窗口向外望,他低声说道:“小颖,别站着呀,快过来吃饭吧,今天咱们这里难得有一份爆炒鱿鱼,快过来尝尝!” 刘颖转过身来有些迷惑的问道:“郑大哥,你们这里怎么会有鱿鱼的,这个时节,天津港的渔民们应该早就不出海了吧?” 郑奇笑了笑,说道:“哪有不出海的,当你生活不下去的时候,该出海还是得出海的,不过再过几天,按照老规矩年前就彻底禁海了,我们今天这些的鱿鱼是早上从天津那边买下专门运过来,现在的天气也不用怕坏掉,正好让咱们一饱口福。” “哦!”刘颖倒也并没有多在意,她坐在椅上上,接过郑奇递过来的筷子,轻声问道:“郑大哥,你很喜欢这道菜吗?” 郑奇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这种东西在我们吉林老家是吃不到的,只有到了海边才能经常接触到。我也是到了北平之后才慢慢的喜欢上这东西的,你不知道,在十一月份的时候,我们酒楼经常会供应一些平常吃不到的海鲜,加上大师傅做的不错,酒楼的生意往往会爆满!” “哦!”刘颖笑了笑,她轻轻夹了一块放进嘴里,舒软滑嫰,确实不错。 郑奇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给刘颖也倒了一杯酒,轻声说道:“小颖,前几年的这个时候,我们都还在东北老家好好的待着,可惜日本人一来,往昔的平静生活就再也没有了!” “嗯!”刘颖有些不在意的说道:“其实我感觉倒也没有多少的变化,东北军政府当初还不是一样的欺压老百姓,和现在的日本人也没有多少分别。” “哦!”郑奇的眼中闪过一丝一色,他轻声说道:“来,小颖,陪我喝一杯!” 郑奇端起酒杯和刘颖碰了一下,刘颖丝毫没有在意的一口喝干净,她现在整个脑子里想的还是酒楼里隐藏的秘密。 郑奇开始劝刘颖不停的吃菜,然后又殷勤的给她舀好汤放在近前,唯一和之前的区别就是多了几杯酒,刘颖的酒量也确实不错,三杯酒下肚,两个人都没有脸红。 第四零八章 图穷 吃过午饭之后,天色虽然依旧阴沉,但是并没有马上开始下雪,郑奇从酒楼拿了一把伞之后,便带着刘颖从酒楼里面走了过来。 因为过两天就要去石景山去见姐姐姐夫,总是得需要买上一些小礼物的,总不能空手上门,就算是自家姐姐,带上些东西过去,总会让对方对自己没有那么严厉。 在前门大街逛了一圈后,郑奇手上已经是一堆东西了,当然这里面还有他给刘颖买的礼物。 然而此时雪花已经慢慢的飘落了下来,郑奇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色,对刘颖说道:“小颖,我送你早点回去吧,反正东西已经买的差不多了!” “嗯!”刘颖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然而听到郑奇这么说,她不知为什么突然感到一阵放松! 郑奇撑开伞,在漫天雪花中,陪着刘颖向北京师范大学走去。 “郑大哥,如果这个时候,你还在东北老家,这样的天气,你会准备做什么呢?”刘颖紧紧的搂住郑奇的胳膊,低声问道。 “我?”郑奇歪着头想了想,情绪有些低落的说道:“这个时候,我或许会待在家里不出去睡懒觉吧,你也知道年前的这几天东北几乎是天天下雪,在外面出行很不方便的,不像北平,整个冬天也没有几场雪!” 刘颖轻声问道:“郑大哥,如果这个时候,让你回东北,你还回去吗?” “回去做什么,给日本人当牛做马吗?”郑奇冷笑一声,然后他突然看到刘颖低落的情绪,赶紧安慰道:“对不起,小颖,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有影射伯父伯母的意思!” 刘颖抬起头笑了笑,有些勉强的味道,“没事的,郑大哥,我不在意的,在北平我或许过的还自由一些,真要回了东北,说不定早就被我爹娘逼得嫁了人。” 郑奇将刘颖往怀里搂了搂,轻声说道:“没事的,小颖,以后你有了郑大哥我,郑大哥会一辈子都对你好的。” “嗯!”刘颖轻轻的点了点头,靠在郑奇的怀里慢慢的往前走,今天的雪似乎下的并不很大,但是纷纷扬扬的,躲在雨伞下面,看着外面的时节仿佛有种遗世独立的感觉。 郑奇和刘颖相视一笑,脸上满是温柔。郑奇用力搂了搂刘颖,轻声说道:“慢点,路滑!” “嗯!”刘颖轻轻的点了点头,说实话,她真是有些心动,郑奇这人虽然说没有多少文化,也没有多少的钱财,但是他待人很好,若是能够长久的这样潜伏下来,有这么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男人,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拐过一个弯之后,前面已经离北京师范大学不远了,刘颖轻轻摇了摇头,自己刚才在胡思乱想什么,自己可是要为帝国奉献一切的人怎么能够陷入这种儿女情长当中。 “小颖,你这几天在学校好好待着,大后天我就过来接你,咱们一块上石景山去过年,那里基本上都是咱们东北人,这个年你一定会过的很开心的!” “嗯!”刘颖心里开始兴奋起来,石景山的任务终于开始要进入核心部分了。刘颖的手上有一张根据里面传出来的情报以及她从郑奇嘴里套出来的一些话,绘制的一部分地图,石景山的秘密很多,在这张地图上有很多部分都是一片空白,只有家属区被探查的清清楚楚! 就在刘颖心里开始算计的时候,她突然感觉脚下一滑,一个没注意差一点滑到,幸好郑奇在旁边扶了她一把,才站稳,就在这时她听见郑奇关心的问道:“没事吧?” “没事的!”刘颖笑了笑对着郑奇说道,但是话刚出口,她就意识到了不对劲,整个人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下来。 因为刚才郑奇说“没事吧”这几个字的时候,用的是日语,然而刘颖十分顺嘴的用日语回了一句“没事的”。要知道之前她跟郑奇说过,她在北京师范大学学的是中文系,她从来没有跟郑奇说过自己懂日语,这么顺口就说出来,不让人怀疑才是怪事! 刘颖脸上强露出笑容,抬头看了郑奇一样,只见他脸上依旧流露着微笑,仿佛刚才用日语跟刘颖对话,只是刘颖的一个错觉,但是刘颖却明显感觉得到,自己搂着的郑奇胳膊已经僵硬了起来,她的直觉强烈的告诉她,郑奇刚才那样问绝对是故意的,说不定已经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而刚才的那一幕,就是在试探。至于试探什么,刘颖心里最是清楚。 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是一直安静的往前走。到了北京师范大学门口,郑奇想松开手,但是刘颖却紧紧的搂着他,不让他放开。 同时两人也没有走进北京师范大学,而是直接从门口走过,沿着大街走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拐过弯,向前走了一段之后,一家客栈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当中。 刘颖拉着郑奇走进了客栈,在二楼直接要了一个房间,两人才并肩走了进去。 关上门,刘颖才将勃朗宁手枪从腋下掏了出来,指了指郑奇,示意他在椅子上坐下来,然后又打开窗户透过缝隙向外探望。 “你在看什么?”郑奇冷笑一声,低声说道:“难道你还怕我们石景山的人跟上来?” “石景山?”刘颖摇了摇头,回头看了郑奇一眼,然后低声说道:“你今天进城以后就和石景山的队伍分散了,哪有什么人跟着你!” 郑奇的眼神不自觉地缩了缩,有些恼羞成怒的问道:“哪你现在在看什么,有可能跟着我们俩的,除了我们石景山的人也只有你们的人了,难道你还担心你们自己人不成吗?” 听到郑奇这么说,刘颖反倒不说话了,她只是紧盯着楼下小心的眺望着。 “你真的是在担心你们自己人,为什么?”郑奇看着刘颖的背影,喃喃的说道。 刘颖没有回答,半天后,她才坐到了郑奇的对面,勃朗宁手枪被她平放到了桌子上,刘颖沉声问道:“说说吧,你是怎么样发现我的破绽的?” 说完,刘颖紧紧的盯着郑奇的面孔,看着他脸上一点一滴的变化。 郑奇晒然一笑,低声说道:“原来你还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真是可笑啊!” 刘颖依旧紧盯着郑奇,面色没有一点的变化。郑奇感到一阵无趣,自嘲道:“我郑某人虽然不肖,但是在酒量上还是有三分自信的,咱们第一次喝酒的时候,我没有什么防备,无缘无故的错过人生第一次经历,我倒也认了。但是第二次……” 说到这里,郑奇冷笑一声:“那一次我可是准备好要好好的大干一番的,可是就那么喝了两杯酒我tm的就那么晕了过去,我郑某人千杯不醉的美名难道已经被丢到沟里去不成!” 刘颖的脸上终于有些动容,她喃喃说道:“你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你有什么千杯不醉的美名的,而且第二次将你迷晕也不是我下的手,我怎么会知道?” “哼!”郑奇冷哼一声,接着说道:“今天在酒楼的时候,我专门拿自家的酒试过,我郑奇还是那个千杯不醉的郑奇,而你,我不管你叫什么,你的酒量也着实不差呀!” “你今天中午就已经开始在试探了?”刘颖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哼!”郑奇转过头去,他有些不想看刘颖这幅假模假样的面容,当然他也不会告诉刘颖她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出了岔子,对方跟他一样明显是个雏儿,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情,又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说的清楚的! 刘颖一直在回忆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而郑奇则一副不愿意搭理她的模样,屋子里一时开始沉静了下来。 半天之后,刘颖才回过神,仔细一想他们这几次相见她露出了太多的破绽,这么短的时间内两人根本就无法做到深入的了解,而唯有的两次“机会”,都被她用手段遮掩了过去,否则,一个陷入美妙爱情当中的郑奇,是绝对无法发现她的破绽的,都怨那个柳川! “郑大哥,到了现在我也不瞒你,我是什么人想必你也已经心里有数了,不错,我就是大日本帝国驻北平特务机关的情报人员,这一次我也不需要你多做什么,郑大哥,只要你将我以你女朋友的名义带进石景山,然后再平安的带出来,那咱们就彻底两清了,你说怎么样?” 郑奇冷笑一声,说道:“我看不止如此吧,我只要一步踏错,怕是这辈子都万劫不复了吧。” 第四零九章 匕见 刘颖皱了皱眉头,她实在没有想到郑奇会这么难对付,之前只以为他这是一个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的惫懒年轻人,看样子自己还是看错了他。 刘颖看着郑奇柔声说道:“郑大哥,你就是为我们大日本帝国服务又有什么不好,富贵权势,美人佳丽,想要什么有什么,这难道不就是你最梦想的生活吗?” 郑奇听到刘颖这么说,人不禁愣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就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想让我郑某人给你们日本人卑躬屈膝去当狗,对不起,我郑某人做不到。” 刘颖早就知道郑奇会是这种答案,从相处的这段时间来看,郑奇对于在满洲横行霸道的日本人很是反感,要是能轻易的劝说他乖乖为大日本帝国服务,那才是一件怪事! 而且郑奇这人并不好烟土这一口,不然通过这一手来控制住他也不是一件难事。 现在看来只能这么做了,刘颖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郑大哥,我记得你的你跟我说过,你在东北老家还有不少的亲戚朋友,是吧?” 郑奇突然打了一个激灵,低声喝道:“你想干什么?” 刘颖的脸上露出了让郑奇极为讨厌的笑容,只听她轻声说道:“郑大哥,我还记得你姐姐和姐夫有一个漂亮的儿子是吧,你那个小外甥还极的你的喜爱,是不是,郑大哥?” 郑奇的眼睛崩射出一股寒光,死死的盯着刘颖,咬牙切齿的说道:“有什么事情,你冲着我来,别***下三滥的对付我的家人,小心老子跟你们拼个鱼死网破!” 刘颖轻松的笑了笑,自己总算是抓住了对方的对方的弱点,只要持续施压,将对方收归旗下,也不是一件多难的事情。 “郑大哥,你再想一想,这些天里,你到底跟我说了多少有关石景山内部的事情,你说石景山的那些人万一知道了这些事情,他们会怎么做,还像对待自己兄弟一样对待你吗,还有你的姐姐姐夫和小外甥,他们难道就不会受到你的牵连吗,你再想想,这么长的时间里,我们派到石景山的那么多人,现在到底去了哪里,我想你应该心中有数吧!” “你……”郑奇死死的盯着刘颖,他实在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个女人竟是这般的恶毒。 刘颖稍微捋了捋头发,转口说道:“郑大哥,当前的局势相比你也能看清楚,热河一战尽在眼前,你觉得凭借东北军部署在热河的那点杂牌军,能挡得住我们的精锐关东军吗?” 郑奇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刘颖,听着这个曾经温柔如水的姑娘能说出怎样恶心的话! 刘颖并不没有理会郑奇,只是十分认真的说道:“热河省主席汤玉麟,土匪出身,嗜财如命。治理热河这几年,横政暴敛,大种鸦片,百姓早已困苦不堪。汤部热河兵力号称8万,其实大部分吃的空饷,实际兵力不过2万左右,且军纪败坏,战斗力极为低下。汤玉麟治理热河,其暴政之烈,已经将热河的民心都推到了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怀抱当中。中国人有句古话: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现在我们大日本帝国的精锐关东军已经兵临热河城下,郑大哥,你觉得东北军还有翻盘的机会吗?” 郑奇没有理会刘颖说的话,他只是冷笑一声,说道:“若是你们的精锐关东军真的有那么强大的实力,那也不会像现在一样,与东北军纠缠在秦皇岛山海关一线了,怕是早就打到了平津城下了吧。” 说到这里,郑奇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一只手胳膊拄着下下巴,说到:“我倒是忘了,前段时间好像是关东军第八师团第四旅团来着吧,让人家东北军一个团灭掉了你们半个旅团,就这点实力还想打下整个热河,真是痴人说梦!” 刘颖听完郑奇的这番话,脸色丝毫没有所动,她只是轻巧的说道:“郑大哥那不过是东北军自顾自给自家脸上贴金的话,你也信?” 就这么一句话,呛的郑奇再也说不出话来,他姐夫肖国栋原先就是东北军吉林省防2旅的一个团长,对于军中这些谎报战功的事情,郑奇当然是再清楚不过了。他当然知道东北军对外公布的歼灭3000日军很有水分,当也绝对不是日本人轻描淡写的只有300人的伤亡,那不过是一个笑话,你一个旅团长,一个大队长阵亡,整个山海关战役加上最后的那一把大火,你们关东军只有300人的伤亡,鬼才会相信! 所以听完刘颖这么一说,郑奇反问道:“那你来说,这一战双方的伤亡情况对比到底如何,你也别拿那种只有300人伤亡的鬼话来说事,你自己说说,关东军想要攻下整个热河真的有那么容易吗?” “呃!”听到郑奇这么问,刘颖一时也愣住了,她当然知道关东军所谓的只有三百人的伤亡不过是用来哄骗民众的遮羞布而已,其实就她自己通过自己的渠道了解,关东军第四旅团的伤亡当在一千五百左右,与几乎人人带伤的东北军第626团也相差无几。 但是东北军像626团这样的精锐部队并没有几支,加上一起也不过是两万多人的样子,一旦东北军拿出这两万多人与关东军死磕,就算是关东军最后拿下了热河,也一定会伤亡惨重的,而且最让东北军担心的是藏在东北军身后的那位蒋某人。 老蒋可不像张学良这么好对付的,这一点在日本人的情报系统中早有共识。 早在去年3月,淞沪抗战结束之后,南京政府就积极筹划热河防务。当初上海一?二八抗战爆发,鉴于淞沪****难以久持,为减轻上海方面的压力,南京政府曾决定进兵热河,计划将山西的驻军如宋哲元、庞炳勋、孙殿英等部调往热河。结果因张学良的反对而作罢。 对热河在抗日大局层面的战略意义,南京方面是有充足认知的。热河是关外抗日义勇军的物资输送和人员补充最重要的通道,“伪满洲国”成立时公然将热河划入其“疆域”,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切断这条通道。 此外,热河在关外,保有这样一大片区域,对翼护平津至关重要;反之,若日军取得热河,则可俯视华北,进窥平津。 而且就攻防战略而言,热河多山,易守难攻,平津地区则是一片旷野,是日军飞机、坦克、重炮的用武之地,故而欲护卫平津,必须先保住热河。但热河政权操于昏聩无能的汤玉麟之手,不解决汤玉麟,则一切都是空谈。 所以在去年6月的庐山会议中,蒋某人和汪精卫就已经共同决定命张学良先解决汤玉麟,占领热河,一者与东三省义勇军打成一片,二者威胁山海关日军,使其不敢轻易进窥平津。蒋某人并有手书交汪精卫带给张学良,嘱咐其依计划行事。但是张学良不但没有任何动作,反而与造访北平的行政院长汪精卫彻底闹翻,让着一切的谋划付之东流。 因为蒋某人当时忙于在南方完成剿匪,故而虽然对张学良与汪精卫闹翻很不满,视其为“纨绔庸弱之徒”,且认为他没有解决热河的决心和勇气,但仍寄希望于张学良能够依计行事,毅然派兵入热解决汤玉麟。 但是张学良再一次让他失望了。 去年,7月7日,蒋某人致电蒋伯诚,再次建议张学良采取强制手段,“先派兵三旅,用夜间动作开到热河附近,使倭与汤皆不及防,一俟我军接近热河,再调汤至察省,则汤必遵令,倭亦无法”,并表示“宁可先占热河,暂弃平津,亦所不惜”。 随后,因为张学良与汪精卫冲突时,声称“若说是蒋委员长的意思,蒋委员长他是我的长官,他会直接给我下命令的,他不会写信说汪先生你来同我商量”,蒋某人又派亲信张群北上与张学良面商一切,以使张学良确认解决汤玉麟完全是他蒋某人的意思。但张学良还是未能如蒋某人所愿,动手拿下热河。 整个去年的七八月间,蒋某人一直在不断地通过电报督促张学良进兵热河,解决汤玉麟。张群的到来曾一度让张学良精神一振,表示将誓死贯彻蒋对热河的处置计划,但很快又习惯性地陷入犹豫不决的境地。 到了去年的7月23日,蒋某人又一面致电张群追查张学良是否按计划出兵热河,一面指示汪精卫、宋子文,务于本月给张学良筹款50万元,以免张学良藉口中止进兵热河。 第四一零章 威逼 老蒋的考虑不可谓不周全,但是到了7月30日那一天,张学良的热河政策已经变成了“责成汤玉麟专事防御,监视日本态度”,以至于老蒋不得不在8月5日再度致电张学良,要他“既决心进兵热河,即当速进”,“否则时机一过,必致败亡”。 而稍后发生汪精卫与张学良交恶事件,汪精卫则指责张学良无抗日之意,愿以自己的辞职换取张学良的辞职。 老蒋两面安抚之余,仍竭力催促张学良迅速解决热河问题,要求“无论汉卿辞职与否,应于三日以内,亲率所部急趋热河,以最秘密最敏捷之方法行之,不宜稍涉游移”,并提出上中下三策让张学良自己选:“一、不辞职而带兵入热抗日;二、辞职而带兵入热抗日;三、辞职而改组北平绥靖公署”,结果,张学良毫不犹豫地选了第三策,以至于老蒋慨然长叹,认为张学良“诚不足与共事”、“可痛、可叹”。 稍后,北平绥境公署改组为北平军委会分会,以张学良代行分会委员长职权,所谓辞职,不过是换了个名称继续控制平津罢了。 直到1932年底,老蒋仍在敦促张学良:“倭寇北犯侵热,其期不远,此间自中回京后,已积极筹备增援,期共存亡,并已密备六个师随时可运输北援,粮秣弹药,中到沪亦已备办,甚望吾兄照预定计划火速布置,勿稍犹豫,今日之事,惟有决战,可以挽救民心。虽败犹可图存,否则必为民族千古之罪人。” 但迄至1933年2月日寇侵热,不但汤玉麟问题没有解决,热河防御更是错洞百出。 这些事情,刘颖还是有一些耳闻的,毕竟他们在张学良的大帅府安插了不少探子,当初老蒋打算清理汤玉麟的事情曝光,就有他们在暗中进行推动。 张学良处事不密,很多事情要不是黎天才及时从东北回来,他的大帅府早就被日本人渗透成了筛子! 当然后面的事情是极其机密的,就是范杰对某些事情也只是知其一而不知其二。 日本人最忌惮的就是他们跟东北军硬拼之后,中央军反而突然北上,来插上一脚,一二八淞沪事变的时候,中央军和日本人的几个师团可是狠狠地拼过一战的,中央军可比东北军要难对付多了,经过上海那一仗,中央军恐怕更难对付了。这一点日本人还是心里有数的,这也是后来他们宁肯要留下东北军作为缓冲,也不愿意直面中央军的原因之一。 话题有些扯远了,咱们回到客栈房间当中,只听刘颖冷笑一声,“哼!无论如何整个热河中央军是绝对能够攻下的,而大军从热河到北平不过是一个日夜的时候,郑大哥,你好好想一想,你现在不与我们合作,到时候关东军的飞机大炮随时可以对石景山进行轰炸,到那个时候,我们得不到的东西,嘿嘿,别人也别想得到。到时候,你留在山上的姐姐姐夫,还有你的好外甥,说不定,就在哪一次的轰炸当中,被直接炸成肉沫!” “你……”郑奇再次对刘颖怒目而视,而自以为抓住郑奇弱点的刘颖却有些得意起来。 郑奇铁青着脸,瞪着刘颖不说一句话,但是刘颖明白自己已经渐渐的控制住了这个男人。但是她心里依旧有些可惜,本来可以不着痕迹的将对方拿下的,谁知道只是稍微一个大意,对方就抓住了自己的疏忽进行反击,揭穿了自己的真面目。 “郑大哥,说实话,我是真的有些喜欢你,你这个人待人热情,周到,细致,又极为的温柔,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人家又何尝不想弄假成真呢!”说着刘颖站起身来走到郑奇身边,一屁股就坐进了他的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耳边轻声低语道:“郑大哥,只要你肯决心为我们大日本帝国效力,你我将来双宿双飞又未尝不可能变成现实啊!” 双手抱着刘颖,一股诱人的香气从刘颖的身上传来,郑奇的双手开始颤抖了起来,他低下头,看着怀中柔美的娇颜,又想一想家中的姐姐姐夫,心里尾实游移不定。 你说真让他做一个为日本人做牛做马的走狗,郑奇是绝对不愿意的,那种日子他是绝对过不下去。但是自己要是不听话,他们将自己的事情捅到石景山,又或者是派人对付自己的姐姐姐夫,还有小外甥,这样的后果又哪里是他能够承受得了的。 “我可以与你进行合作,但是只此一回,麻烦你们以后再也不要再找我了,好不好?”纠结之下,郑奇终于还是松了口。 刘颖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这种事情只要开始了,就永远没有停止的时候,就像吸食毒品一样。 “好!”刘颖在郑奇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十分欣喜的应了下来,“只要你过两天将我带上石景山,过完春节之后,再将我安然送下来,那咱就彻底两清了!” “好,一样为定!”郑奇伸出手来和刘颖拍了一下,定下了约定。 然而就在刘颖心里被满足的一瞬间,郑奇突然一把抓过放在桌子那一头的勃朗宁手枪,然后轻轻的抵在了刘颖的额下!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郑奇看着刘颖的俏脸,轻轻的吐气道。 局势瞬间突变!刘颖也没有想到自己仅仅是一个小小的疏忽,甚至算不上是疏忽,就让郑奇再次抓住机会将局势翻转。 “我真是小看了你!”刘颖几乎是将嘴里的银牙都咬碎! “过奖了!”郑奇轻声说道,说完之后,他细细的打量这个娇颜如花的美女蛇,谁能想到这个女人的心思竟是这般的恶毒。但是话说回来,这个女人还是漂亮啊! 郑奇看着一脸气愤的刘颖,继续说道:“你说,我要是将你送到石景山,你觉得你的下场会是怎么样,我们石景山有许多人的家被你们日本人弄得支离破碎,而几乎整个石景山能够聚起那么多人,也多亏了你们日本人,你说是不是?” 刘颖眼中的寒光放佛两把匕首一般紧紧的钉在了郑奇的脸上,但是郑奇的脸色依旧十分的平静,对刘颖望向他的深深恨意,丝毫不为所动。 “我还真是小瞧了你!”刘颖再次说出这话的时候,她的心里也同时将这句话深深的记入了心底。她和刘颖接触的时间也已经不短了,但是她绝对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如此的难对付。 “说实话,不是我小瞧你,你要是真的有办法将我送到石景山,我还是就真的服了你了!”刘颖突然轻飘飘的甩出这么一句话。 听到刘颖这么一说,郑奇反倒愣了起来,他这才想起来对方肯定不是一个人,这一次的行动肯定有不少人在暗中支持,只要自己敢和她走在大街上,只怕是用不了多久,日本人便能寻迹找上门来。 但是郑奇很快就想起来刚来的那一幕,刘颖小心翼翼的从窗口向外探视,原本他以为刘颖是在担心石景山的人会找上门来,但是现在回头一想却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郑奇突然开口说道:“我看你对你们的那些自己人,也不是怎么信得过的嘛!” 说完郑奇死死盯着刘颖表情的任何一丝变化。刘颖听到郑奇这么说,脸上不仅露出一股羞怒之感。说实话,她确实是信不过柳川武夫,对方对她的贪婪几乎是毫不遮掩的,而且她也并不想让对方知道他们的策划早就被郑奇识破了,这样的话,对方反而有了挟持打击自己的手段。 “哼!”刘颖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理郑奇。 屋子里的局面顿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静之中,两个人谁都不说话,刘颖转过头去不理郑奇,而郑奇则是低下头思索自己的处境。 半天之后,郑奇才低声说道:“你说的,我这一次将你带上石景山,然后再安然的带下来,你我之间就算是彻底两清了!” 说到底,郑奇还是不能无视日本人给自己姐姐姐夫带来的威胁,这种威胁在某种程度上讲是极为致命的,所以他才有了这样的决定。 “当然!”刘颖顿时转过头,又惊又喜得看着郑奇,然而郑奇却是轻飘飘的说道:“我信不过你!” 说完,他抵着刘颖脖颈间的手枪,轻轻的向下一划…… 第四一一章 色*诱 急促的喘息声终于慢慢的停止了下来,在床上不停起伏的两个人相拥抵死而眠,任谁也想不到,两人之前还是那么一副打生打死的模样。 夜色开始逐渐笼罩,两个人终于都再次醒了过来。 “你之前明明有机会反抗的,为什么又要……”一个有些沙哑的男声突然开口问道。 “那你呢,你也是有机会直接杀死我的,还不是一样没有动手!”女人爬在男人胸膛上,一只手指在不停的点来点去。 “这不一样!”男人的声音有些发急。 “有什么不一样的,只是因为我和你睡了一觉,你的整个人就改变了态度!哼!你们这些男人都是一种人啊!”女人一副十分不屑的态度。 男人苦笑着说不出来,只听女人接着说道:“郑大哥,你以后帮我好不好?” “为什么,小颖,你知道的,我是不可能会去给日本人当牛做马的。”郑奇苦笑着说道。 “我当然知道。”只听刘颖十分自信的说道:“我也不需要你直接就这么投过来,这样对你对我都不是好事,我需要你在你们那边好好的混下去,你要是有什么想要消灭的敌人,你可以直接将他的消息通知给我,而我这边也是一样,有什么需要解决的人,我将消息通报给你之后,你帮我解决掉就行。” “那你之前要我带你上石景山的事情?”郑奇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这事当然是要继续了,我还要去见一见咱家姐姐,这件事情你别想躲过去!”说着,刘颖狠狠地在郑奇的胸口上咬了咬一口。 “哎呀!”郑奇痛呼出生,在刘颖的后臀上狠狠地拍了一把,沉声说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情,当然这件事情顺手办了也是很正常的。” “哼哼!”刘颖趴在郑奇的胸口哼了两声,半天之后,她在幽幽的说道:“郑大哥,有些事情你并不知道,我本来不想多说什么的,但是今天确实是该让你知道了。我出生在日本长崎,我的真名叫佐贺樱子,我们佐贺家也算是日本古老的特务家族之一,可惜在我小的时候,家里便已经败落了下来。从很小的时候,我便开始接受严格的训练,在我12岁那年,我被送到了一所专门的特工学校进行深造,当时,我们的老师就是大名鼎鼎的土肥原贤二。在那里我接受了一系列的训练,语言、射击、爆破、化装、投毒等等各项专门技术,每一门我学的都很优良,那段时间虽然很累,但是我依旧很开心,在学校里面我认识了许多与同样年纪的小姑娘,日子虽然过的艰难,但是大家相互扶持之下,还是过来了,然而这一切在我17岁那年发生了改变。” 郑奇轻轻的拥着刘颖,听她慢慢的说着自己的身世故事,相比于刘颖小时候的艰难,郑奇小时候,就像是生活在天堂当中一样。 “17岁那年,我们要从学校毕业,然而有一项考验是必须要经过的,不然你就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女特工。”说道这里,刘颖的脸上一脸的讽刺。 郑奇开始有些听明白刘颖话里的意思,他甚至能够感觉得到刘颖在说话的时候,她的身体在隐隐的发抖,郑奇将刘颖往怀里搂了搂,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他。 “那个男人叫柳川枫,他的年期比我大近二十岁,已经可以做我的爸爸了,但是他还是对我下了手!”刘颖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反而诡异的平静了下来。 郑奇能够感觉得到刘颖心里的那种悲愤、痛苦,还有无奈,他能做的只是将刘颖紧紧的拥在了怀里,除此之外,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 “那个男人已经死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刘颖有一种十分痛快的感觉,“那件事情发生后不久,我们几个姐妹就相继查到了当初对我们下手的男人的下落,然后我们几个姐妹联手起来,将那些个男人都送上了黄泉路!” 刘颖说完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这些年在华北她一个人总感觉有些累,几个相熟的姐妹有的在东北,有的在华中,还有的在华南,天各一方,根本就联系不上,有些话想说,却又找不到想说的人,只能硬生生的憋在心里。 “郑大哥,你知道吗,自从我调来北平之后,上面就给我安排了一个搭档,这个人叫柳川武夫,正是当年那个柳川枫的儿子!”刘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十分的平静。 郑奇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那他知不知道,当初你们干掉了他的父亲这件事情。” “他当然不知道,”刘颖十分肯定的说道:“当初我们做下那件事情的时候,下手十分的隐蔽,用的全是学校教我们的那些手段。当然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学校方面肯定知道事情是我们做下的,他们之所以没有动我们,是因为实在不值得为一个死人,而牺牲掉几个学校精心培养出来的人才,所以这件事情,被他们狠狠地埋在了过往的烟尘当中。” 郑奇静静的思索着,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已经被刘颖说的很清楚了,“所以你这一次上石景山真正的目的就是想要找机会对付柳川武夫,可为什么呢,他并不知道你杀了他的父亲啊?” “郑大哥,你并不了解柳川武夫这个人,柳川武夫这个人自小便受到十分严格的训练,其训练的残酷性远在想象之上,所以他的能力也是绝对不容置疑的,我之所以觉得他并不知道我们几个姐妹联手做了他的父亲,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兴趣知道,这个人对自己的父亲其实并没有多少好感,说实话,后来我们才知道柳川枫常常会殴打自己的妻儿,所以在柳川武夫长大之后,甚至亲口对人说过,要杀掉自己的父亲的这种惊人之语。所以他很快便被送到了中国。听闻在得知柳川枫死讯的时候,柳川武夫还高兴的喝了三大瓶的清酒以示庆贺。” “这个人真是变态!”郑奇不禁叹了一声!“既然如此那那你还担心什么?” 刘颖摇了摇头说道:“郑大哥,你有所不知,前一段时间,在本土的一位姐妹传来消息,她发现有人在暗中调查当初柳川枫死亡的一些事情。要知道这件事情几乎是没有任何痕迹留下的,而就在我的这位姐妹传回消息后不久,柳川武夫,就被分配成了我的搭档!” “这!”听到刘颖这么说,郑奇开始低声沉吟起来,他低声问道:“这会不会是一种巧合?” “这话,郑大哥你自己相信吗?”刘颖开口反问道,然而她不等郑奇回答,就十分肯定的说道:“这个世上压根就没有巧合这种事情!这是我的老师土肥原仙二叫我们牢记在心的。” 范杰此时再次的话,恐怕也会对刘颖的这句话表示认同,毕竟当初他刺杀傅仪和武腾信义的时候,就是因为有太多的巧合,才让土肥原贤二给盯上,要不是后来土肥原贤二被调回日本本土,恐怕之前的那件事情,怕是他也没有那么容易脱身。 “柳川武夫这个人是很有能力的,他自小成绩就极其的优异,被许多前辈寄予厚望,只是后来他弑父的狂言一出,许多人就都对他敬而远之,甚至连他被送往帝国陆军大学深造的名额都被取消了,然后便被发配到了中国!”刘颖低声给郑奇解释。 “嗯!”郑奇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现在他对刘颖说的郑奇是来针对她的话有些相信了。 刘颖十分肯定的说道。“柳川武夫这个人自从和我搭档以来,就表现的极为的好色,几次三番想要对我下手,都被我机警的多了过去。而在他过往的传言当中,却从来没有好色这一条,所以我更加认定他这么接近我是别有用心。” 说完,刘颖抬头看了郑奇一眼,轻声说道:“郑大哥,这么些年过去了,你还是人家的第一个男人哩,你可要对人家负责呀!” 郑奇轻轻在刘颖的鼻头刮了一下,轻笑一声,说道:“我真不知道,你怎么会选上我做你的合作伙伴,还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 刘颖摇了摇头,说道:“郑大哥,你他看低你自己了,要不是你通过了我设下的种种考验,你觉得我真的会选你吗?” “什么意思?”郑奇突然一愣。 “呵呵!”刘颖轻笑一声,右手一抬,不知道在何时,那把勃朗宁手枪已经重新落到了刘颖的手里,郑奇的心在这一刻突然紧了起来。 只见刘颖提起枪口对准郑奇的心口,然后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第四一三章 序幕 刚刚进入石景山,刘颖就开始小心的观察着这里的一点一滴,一草一木,她甚至能感觉得到这里有无数的明哨暗哨,任何人想要进入石景山都逃不过他们的视线。 不时的有一队队巡逻的队伍在走来走去,他们手上都拿着长枪,十分严肃走来走去。 离开前院,郑奇带着刘颖穿过一大大门,进入了石景山的家属区,家属区与其他区域同样被围墙隔了开来,在这么方圆只有两三公里的区域里面居住着数百户的人家。 刘颖一路随着郑奇走来,不停的有人带着善意的目光在上下打量着刘颖,刘颖稍微有些不好意思的躲在郑奇身后,低声问道:“你们这里的人都是这么好奇吗?” “嘿嘿!”郑奇低笑两声,开口说道:“我们这里平常难得有些乐子,你这么一个漂亮姑娘跟在我的身后走进来,大家不好奇才是怪事。” 郑奇看看天色,接着说道:“好在这里学堂还没放学,不然那些熊孩子们出来,那时就可就热闹了!” “你们这里竟然还有学堂?”刘颖十分好奇的问道。 “嗯?”郑奇郑重的点了点头,“这是我们东家专门从北平各所学院请来的在校大学生在这里教孩子们上课,对了,说不定还有你们学校的一些同学,你有认识的吗?” 刘颖摇了摇头,说道:“我到北京师范大学上学的时间并不长,没有听到周围的同学有这么说起过。可能是别的院系的,也可能是比我们高年级的学长。” 说着,刘颖探了探头,只见一个男生正在里面给孩子们上数学课,而孩子们都听的十分的认真,在学堂的最后面还写着几个大字——为中华崛起而读书! 看到这几个字,刘颖的神色不禁沉重下来。光是这几个字就能看出这个范杰必然很有野心。 中华崛起了,那日本呢? 半天之后,刘颖摇了摇头,中国离真正的崛起至少还需要几十年的时间,那时候自己说不定早就已经埋进土里了,还操这些心做什么。而且,在现代的这个中国有着这种心思的中国人并不在少数,光是北平城逛上一圈下来,就有成百上千人,自己难道还能他们都一一杀光不成? 刘颖一边走,一边低头想着这个事情。突然她感觉郑奇在她的胳膊上轻轻的推了推,刘颖的注意力马上了回来了,她顺着郑奇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间灰色屋子前面,站着一个穿着灰布旗袍的女子,只听郑奇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那是我姐姐!” 刘颖点了点头,明白了过来,郑奇他姐姐明显在等在这里等着见刘颖的,毕竟今天一个姑娘跟着自己的弟弟上山,作为家里的唯一女性,肖嫂还是有必要主动出来接待的。 郑奇带着刘颖快走了几步,很快就在肖嫂面前站定,郑奇稍微低了低头,有些讪讪问道:“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怎么,你能带人家姑娘上山,姐姐就不能过来看看了!”肖嫂十分不客气的说了郑奇两句,然后她又看向了站在郑奇身侧的刘颖,脸色马上就柔和了起来,微笑着低声问道:“姑娘,你就是刘颖吧?” 刘颖赶紧点了点头,微微做了一个万福,低声称呼道:“姐姐好!” “嗯!”肖嫂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她又看了郑奇一样,看的郑奇有些某明奇妙,然后肖嫂才又转头对刘颖说道:“姑娘,你先在小奇这边歇一会儿,过会儿晚饭准备好,让小奇直接带你过去。” “我知道了,姐姐!”郑奇赶紧低头应道。 “嗯!”说完,肖嫂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郑奇等姐姐离开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掉头看了刘颖一眼,只见刘颖也是长出了一口气的模样,两人对视一眼,这才同时笑了起来。 郑奇扫了左右两边有些瞧热闹的邻居,对他们点了点头,径直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只有两间的屋子,典型的北方风格,外间放着不少的粮食和蔬菜,还有一些日常用品,里屋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一张大炕,灶台紧连着炕头,炕尾有一张被阁,大炕中央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只茶壶和几个杯子,屋子里面还有几张家具,屋子里面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刘颖不禁开口说道:“郑大哥,没想到你还是这么一个爱干净的人啊!” “哪呀!”郑奇摇了摇头说道:“这些都是姐姐提前过来帮我收拾过的。” 说着郑奇快步走到灶台前,稍微打开看了看,见里面火烧的正旺,这才转身对刘颖说道:“你见有谁一天不在家,家里的火还能烧的这么旺的。” 刘颖笑了笑没有说话,她直接走到郑奇身边,在炕上坐了下来,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郑奇低声问道:“郑大哥,今天晚上咱们俩就在这里睡觉吗?” 郑奇的脸马上就红了起来,他赶紧摆摆手,说道:“不是这样的,今天晚上你跟姐姐去姐姐家睡,我跟姐夫两个人在这边睡。小颖这里跟外面不一样,咱们得注意一点影响。” “哦?”刘颖似笑非笑的看着郑奇,现在的郑奇跟他在北平城的时候,完全不是一个样。 郑奇实在有些受不了刘颖的目光,有些窘迫的转身走到桌前,给刘颖倒了一杯茶,递到了她跟前,“来,小颖,你先喝杯茶休息一下,过会儿,咱们就去姐姐那边那边吃晚饭。” “好!”刘颖结果郑奇递过来的茶杯,十分爽快的应了下来,因为她也知道,在这个时候,一个没出阁的姑娘跟一个男人在夜里独处一室,传出去有多么的不好听。 刘颖又在屋子里面打量了半天,伸手手指在墙壁上敲了敲,半天之后才沉声问道:“郑大哥,你们这边的房屋都是这样的吗?” “应该是吧!”郑奇点了点头,说道:“我们石景山有自己的施工队,所有的房子都是我们自己修建的,加上我们这边紧挨着石景山,各种材料应有竟有,造的房子自然是要结实一些。” “哦!”刘颖点了点头,她刚才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她发现这边的房子都是用混凝土修建的,而用混凝土修建的房子,要比一般的砖木机构的房子要结实许多,就是飞机扔下炸弹来也不一定能够炸塌这种房子,但是混凝土修建的房屋造价很高,根本就不是一般老百姓能够承受的起的,没想到石景山竟然拿它来修建房屋,真有意思,真有意思啊。 在屋里,刘颖和郑奇又说了一会话,看时间差不多了,两人才一起带着礼物向姐姐家走去。 肖国栋家在整个家属区的最西头,而紧挨着的便是一块面积很大的操场,因为肖国栋是石景山护卫队的队长,所以他也经常待在护卫队的那边办公室里面,而所谓的办公室,也不过是整个操场最北面的一排房子。 郑奇率先推门走了进去,迎接他的首先是他那刚刚六岁的外甥,肖烨。 郑奇一把将跑过来来的肖烨抱住,使劲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开心的问道:“小烨,想舅舅了没有?” 小烨奶声奶气的说道:“想了,舅舅!”说着小烨还咬着手指头,一脸渴望的看着郑奇。 郑奇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两块糖果递给小烨,然后摸了摸他的头,便让小烨去一边玩去了。 “姐,姐夫还没回来呢?”郑奇顺口问道。 肖嫂一边炒菜一边点头道:“嗯,你姐夫在护卫队那边还在忙,小奇,你现在过去看看,忙完了就让你姐夫赶紧回来,饭菜都给他准备好了!” “哦!知道了,姐!”郑奇点了点头,他知道姐姐这是要支开自己,跟刘颖好好的谈一谈,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拒绝,好在他和刘颖已经将两人从相遇到现在的所有的细节都对了一遍。 “小颖,你先坐会,我一会儿就回来。”郑奇对着刘颖使了一个眼色,然后才转身离开。 “姐姐,我帮你吧!”刘颖十分乖巧的对着肖嫂说道。 “不用,你先坐会,我自己来。”郑奇的一番动作,并没有能够瞒得过肖嫂,好笑之余,肖嫂也没忘了自己的正事,“对了,刘颖姑娘,你是奉天人对吧?” “嗯!”刘颖点了点头,开始按照之前准备好的身份背景叙述了起来。 郑奇站在门口听着屋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半天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朝护卫队那边走去。 第四一四章 潜入 肖国栋正在图纸上写画着什么,突然听到了有人走进来的声音。他皱了皱眉头,将桌子上面的图纸折了起来,这才抬头看去。 只见郑奇掀起门帘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问道:“姐夫,这么晚了你还在忙呢?” “嗯!”肖国栋点了点头,看到小舅子过来,他就知道自己今天晚上恐怕是忙不下去了,一边收拾桌子上的东西,一边开口说道:“已经都差不多了,小奇,家里面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郑奇撇了撇嘴,说道:“我姐正在揪着刘颖问长问短的,恨不得把人家的八辈祖宗都问出来。” 肖国栋笑了笑,开口打趣道:“怎么,这就心疼了,以后要是你姐跟你的这位姑娘长处下去,你还不得心疼死啊!” “嘿嘿!”郑奇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肖国栋见桌子上的所有文件都锁进柜子里,然后才开口问道:“小奇,姐夫问你一声,你们两人的未来,你有什么打算,这位小颖姑娘眼看着就要大学毕业了,她万一要是明年毕业以后回奉天怎么办,你也要跟着回去吗?” 郑奇摇了摇头,说道:“姐夫,小颖说了,她明年毕业以后还会留在北平继续深造的,而且他们家里也是同意了的。现在奉天的情势很乱,小颖就算是回了奉天也不敢随意出门,当然他们家要是不同意这门婚事,给她在奉天城另外找一家门当户对的人家,那我和小颖就只能私奔了。姐夫,到时候,小颖留在咱们这里,你不会反对吧?” 肖国栋深深看了郑奇一眼,这才开口说道:“只要你愿意就好!” “嗯!”郑奇点了点头,按照计划,刘颖的身份无论如何是不会暴露了,自己也必须为未来做打算,总不能真到了将来要结婚的时候,刘颖的家人一个也来不了吧。 肖国栋看看天色,对郑奇说道:“走吧,小奇,时间不早,家里的饭菜也该准备好了,咱们回去吧!” “嗯!”郑奇点了点头,率先走了出去。今天晚上留下来值班的是肖国栋手下的小队长唐洋,肖国栋将自己的办公室锁上之后,又到唐洋的办公室嘱咐了两句之后,才跟郑奇一起离开。 两人回到家里的时候,恰好看到肖嫂和刘颖两个人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而肖烨看着满桌子的好菜已经冒起了口水,肖国栋进来的时候,他人一边朝肖国栋扑来,嘴里喊着爸爸,而在另一边,他的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桌上的饭菜。 “你这个小馋猫!”肖国栋在儿子的鼻子上狠狠地刮了一下,然后才抱着儿子跟刘颖打招呼:“你好,你就是刘颖姑娘吧,你好,我是郑奇的姐夫!” “你好,姐夫!”刘颖赶紧十分乖巧的叫人。 肖国栋有些意外的看了郑奇一眼,他眼里的意思很清楚——你小子可以啊,人家姑娘这么快就开始跟着你叫人了! 郑奇有些得意的朝肖国栋挑了挑眼,然后才将目光看向刘颖。他最担心的就是在他不在的时候,刘颖和姐姐之间发生不愉快,这样他连个调解的机会都没有。 郑奇看着刘颖灵巧的帮着姐姐在打下手,心里就放松了起来,一个询问的眼神看了过去,刘颖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她已经将姐姐搞定了。 郑奇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然而两人看不见的地方,肖国栋和肖嫂同样对视一眼,肖嫂微微摇了摇头,肖国栋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妻子并没有从刘颖身上看出一丝破绽。 桌子上摆着的都是一溜的东北菜,东北乱炖、铁锅炖鱼、锅包肉、酸菜汤、肉段茄子、软炸里脊、豆角炖排骨等等慢慢的一桌,别说是肖烨了,就是郑奇看着这满满的一桌也都有些发愣,“姐!过两天才是过年好不好,用得着这么早就整这么丰盛嘛,三十那天你让我们吃什么?” “呵呵!”肖嫂得意的笑了笑,说道:“这不是小颖今天过来了吗,当然要好好准备了!” 说实话,最初刘颖看到这满桌的菜的时候也很吃惊,她仔细问过之后,才知道石景山家属区的商店里面的菜价极为的便宜,别看这满满的一桌,说实话,这还没有花掉肖国栋三天的工资,石景山的老百姓日子过的实在是太舒服了! 吃得好,喝的好,夜里睡得也舒心,甚至用不着担心有什么地痞流氓之类的上门来滋扰,除了白天工作的时候出把子力气,说话的时候谨慎一些,这日子过的跟神仙一般。 在如今的这种乱世,这里就跟世外桃源一般,怪不得对于可能会毁掉他们好日子的日本人那么的痛恨! 肖国栋还拿出自己珍藏的一坛子老酒,倒出来和郑奇喝了一点,吃饭的时候,肖国栋问刘颖最多的还是奉天城她家里的情况,要知道肖国栋当年怎么也算是东北军中的中层军官,奉天城他去了也不只一次,挡不住刘颖家里还跟他有同样认识的熟人。 可惜,刘颖说了半天,有可能相识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已经投靠了日本人,慢慢的肖国栋也就不多问了,话题更多的转向了刘颖和郑奇两个人当初是怎么认识的。 刘颖自然是按照提前准备好的腹稿来说,其实跟他们真正的认识过程也没有什么区别。 上街游行示威的时候,刘颖不小心被人推了一把,推到了郑奇的身上,还扭伤了脚,然后去医馆看病,之后刘颖请郑奇吃饭表示感谢。 再然后便是郑奇第二次去北平陪刘颖去医馆复查的事情,中间还有聂雄出来捣乱的事情,刘颖和郑奇都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肖国栋听着听着,不仅点了点头,聂雄家里的长辈,他还是听说过的。 之后便是去诊所复查,吃饭,在北平城里游玩闲逛谈心这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相互之间便有了一些好感。 两人真正确定关系还是在第三次见面的时候,具体的细节两个人也没有多说,当然肖国栋和肖嫂也不好多问什么。而那一回郑奇就已经带着刘颖去自家酒店吃饭去了,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尤其是最近几次郑奇经常随着采买队下山与刘颖幽会,这些都是肖国栋知道的。 一桌饭菜吃下来,肖国栋夫妇已经对刘颖极为的亲切,已经当她是自家的亲弟妹一样。只有在郑奇带着刘颖回自己屋里说话的时候,肖国栋夫妇的眼中才闪过一丝忧色。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刘颖就醒了过来,夜里她是和肖嫂在一个屋睡的,而郑奇则和肖国栋在他那屋睡。起床洗漱之后,刘颖便帮着肖嫂做早饭,等做好了早饭,肖烨才十分不甘心的起了床,而肖国栋和郑奇很明显是已经训练了一番之后,才回来吃早饭的。 “你们每天早上都这样吗?”刘颖有些好奇的问道。 “什么?”郑奇一开始还有些没有听明白,直到刘颖指了指他满身的汗水,郑奇这才咧开嘴笑了笑,一边洗漱,一边说道:“你说的是早起训练的事情啊,我们这边几乎每家人的男子早上起来都要去训练的。当然,像肖烨这样的小屁孩是每天都可以睡懒觉的。” 说着,郑奇还看了一眼肖烨,有些溺爱的摸了摸他的头发。 刘颖有些沉默的点了点头,她之前一直知道石景山一直都是在军事化管理的,但是她并没有直观的印象,直到看到郑奇如今的这幅样子,她才知道,这里的人们已经对着一切适应到了骨子里,她完全能够想象得到一旦将来日军想要攻陷这里,除了将这里用炮弹夷为平地之外,想要不付出大的伤亡就像攻下这里,无异于痴人说梦。 吃过早饭之后,刘颖开始帮着肖嫂准备蒸馒头,面是昨天就发好的。这是东北人家过年的民俗,刘颖在满洲待了好几年,这一点还是知道了。东北人家有这么一首:“二十三糖贴瓜,二十四扫房日,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宰年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去拜年。”这不仅是东北也是整个北方的传统民俗。 帮着肖嫂将馒头都捏好,放上笼屉之后,刘颖这才算是闲了下来,肖嫂让她洗了洗手,便将她打发了出来。郑奇这个时候正在外面巡逻,刘颖也正好一个人在石景山家属走走。 刘颖一边走,一边记下行走的路线和路上的情况,慢慢的就走到了学堂这边。 第四一五章 探查 昨天晚上的时候,吃过晚饭,和郑奇说了一会儿话,刘颖便跟着肖嫂在屋里休息去了。 石景山这边就严格的规定,晚上九点半以后,就开始宵禁了,一般人并不允许随便走动,刘颖并不想第一天潜入这里,就将自己暴露出来。 刘颖跟潜伏在这里的日本特务并没有多少联系,他们也根本就不认识他,反倒是喜欢策划行动的柳川武夫跟这些人朝过几面。 学堂里面此时正在上课,上课的是一名很清秀的男孩子,刘颖听门口的一位大妈说了才知道,这名叫杨元庆的男子竟然是北京大学大二的学子,自从八九月以来就一直在石景山这边的学堂给孩子们上课。 从杨元庆的口音,刘颖就能很清楚的听出杨元庆的东北腔调,刘颖几乎不用想也知道,这必然又是一名被关东军逼得家破人亡的东北学子,不然也不会再过年这个时候,还在石景山的学堂给孩子们上课讲学。在这里给孩子们讲学的学子,他们的报酬并不低,但即使如此,最初的时候也没有多少人愿意来着偏远的事石景山,来给孩子们上课。 “嗯!”刘颖一边听,一边点头,确实如此,要不是真的给逼到没有办法,又有多少人愿意来石景山这么个偏僻的地方还给孩子们上课挣取报酬。 “姑娘,你将来也会给咱们的孩子们来上课吧?”这位大妈带着希望问道。 刘颖笑着点点头,说道:“以后我上山的时间会越来越多,只要大家不嫌弃就好。” 刘颖昨天来的时候就已经被许多人看在了眼里,石景山这个地方难得有外人进来,还是这么漂亮的女大学生,自然会被很多人看在眼里,而且大家都是一口子的东北腔,相处起来,自然十分的融洽。 就在刘颖和大妈套话的时候,一行六个人从外面走了过来,很明显就能看出来都是大学生。 这六个人,两男四女,打前的两个女生很明显对这里比较熟悉,在给其他人讲着些什么。 “大娘,那几个是什么人呀,也是学校的老师吗?”刘颖低声问道。 大娘抬头看了仔细看了一眼,认清楚来人之后,脸上露出了笑容,“那是曾宪楷姑娘和曾昭橘姑娘,后面那几个也有些面熟,应该是以前来我们这里教过课的。宪楷姑娘上个月和我们东家订婚了,听说再过几个月就要完婚了,那时候她就是我们的东家主母了!” “哦!”刘颖点了点头,心里暗道,原来她就是曾宪楷啊,其实日本人不是没想过在曾宪楷身边打过主意,但是都被她暗中保护的人给化解了,刘颖也听说过一二。 范杰在宪楷周边放的人手并不是很多,但各个都是精锐,同时宪楷的身份背景也让日本人的一些下作手段不能随意施展,否则真的惹怒了双峰曾家,那可是比惹怒张学良还要恐怖的事情。 刘颖的脚步向前踏了一步,正要上前去于宪楷他们搭话,毕竟以她现在的身份去接近宪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然而刘颖仅仅是踏了一步,她就能感觉到数道目光同时放到了她的身上,刘颖赶紧将这一步收回来,对着大妈勉强笑了笑,说道:“大妈,我有点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说完,刘颖不待大妈回话,转身便离开,朝郑奇的房屋走去,一路上脸上还勉强露着笑容跟大家打招呼。 直到来到郑奇门前,她用钥匙打开房门,然后马上就将房门重新关上。 刘颖背靠着房门,大声的喘着粗气,半天之后,才有些气急败坏的骂道:“八嘎,八嘎!都tnd到了你们石景山,怎么暗中护卫的人还那么多!” 刘颖的本意是想在不引起他人注意的情况下接近曾宪楷,以获取她的好感,但是现在感觉到宪楷身边护卫的人怎么多,恐怕她这张陌生面孔一接近,后面立刻便会有人调查她的来历底细,虽然刘颖并不相信对方短时间内能查出什么,但是只要她在山上的这些天里,对方派人留意一下她的行踪,那么对她的计划将会造成一定的影响,这对她个人的谋划来说是极为不利的。 没有办法,刘颖只能放弃这次接近曾宪楷的想法,转身走了回来,就是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但是无论如何也比别人每天都盯着她来的强。 刘颖缓了两口气之后,便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脸上又满是笑容的打开房门,看了眼左右没什么人,刘颖这才又关上房门朝肖国栋家里走去。 刘颖回来的时候,一屉馒头刚刚蒸好,她笑嘻嘻的拿了一个,然后啃了一个,顿时一股香气扑鼻而来,“姐,这馒头真好吃!” “那是!”肖嫂一边跟刘颖说着话,一边忙着给每个馒头上都点上红点。 刘颖吃完馒头之后,也赶紧上手帮忙。等到中午肖国栋和郑奇都回来的时候,一上午所有的馒头都蒸好了,已经都摆放好,准备开始做午饭了。 刘颖着一上午都十分的老实没有再出去乱转了,石景山这边的巡逻安排十分的紧密,走上几步就能碰上一队人马,上午就那么一会时间,刘颖就碰上了好几队,而且还没有重样的。 吃过午饭之后,郑奇拉着刘颖回到了自己屋里,肖国栋和肖嫂对视一眼,都无能为力,你总要给人家两个小年轻一点独处的时间吧。 回到了郑奇的屋里,刘颖低声问道:“郑大哥,你们这石景山到底有多少支巡逻队啊,怎么我上哪儿都能碰到巡逻的人。” 郑奇笑了笑说道:“也没有多少,同一时间巡逻的队伍大概有那么十几支,你碰上也正常。” 郑奇并没有那么笨,就这么实话跟刘颖实说,他说的数字很模糊,刘颖根本就就没有办法从他的口中推测出护卫队到底有多少人,巡逻的时间路线更是不可能知道的。 刘颖并没有追问,她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郑奇一眼,然后便开始拉着郑奇说起了话。 下午的时间,郑奇照样出去巡逻,而刘颖则留下来帮着肖嫂准备过年的一些东西,顺带闲聊几句。相比于郑奇,刘颖感觉他姐姐要比他滑溜许多,肖嫂总是在刘颖扯到一些敏感话题的时候,不漏痕迹的转移到别的地方去,这一点上郑奇和肖国栋都比不上肖嫂,这也是范杰将前门大街宪兵司令部附近的酒楼完全托付给肖嫂的原因。 下午忙完之后,刘颖又出来走了走,一出门,她就感觉自己被人盯上了,但是那人盯了她半个小时,见没有什么异样,很快便消失了,刘颖这才松了一口气。 家属区有三个大门,南门是通往前院的,西门在操场的那一头,通往山上的别墅的,平常的时候只是开着个小门,门口还有两个人在守着。而北门则是通往工厂区的,但是南门在这个时候已经被关上了,因为这几天工厂区已经放了假,家家都在家里准备过年。 刘颖对工厂区并没有多少兴趣,她最大的兴趣还是山腰的别墅,整个石景山的核心就在那里,只要能抵达那里,石景山所有的机密都会展现在她的眼前。 但是就是操场通往山腰的这一段公路两侧的山坡上,不知道有多少的明暗哨,刘颖她们渗透进来的人手,大半都折在了那里。 刘颖一下午都在观察护卫队巡逻的路线和规律,交接时间她已经摸得差不多了,只是从肖国栋和郑奇吃饭下班的时间就能猜出一二。 这个郑奇虽然已经跟他达成了合作协议,但是在许多方面依旧对她遮遮掩掩的。要不是现在石景山,刘颖非好好的收拾郑奇一顿不可,不过现在她可不敢,万一郑奇突然向上面揭发了她,她不是要倒大霉。 其实刘颖也明白,郑奇还是有些信不过她,两人虽然有那种关系,但是两人心里面的隔阂却是极深的,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是两人的心里谁都明白,以后能不能再合作下去,就得看这一次在石景山这一次谋划了! 晚上熄灯休息之后,刘颖侧头看了眼睡在她身边的肖嫂,一个小瓶子突然出现在了她的手里。刘颖屏住呼吸,小心的拔开瓶塞,一股青烟从瓶口当中冒出,刘颖很快就又合上了瓶塞。 刘颖侧头看了眼睡了更熟的肖嫂和肖烨,满意的笑了笑,然后她起身换上一套黑色夜行衣,推开窗户,小心的穿过操场朝山腰潜行而去。 第四一六章 探查(二) 这个宽阔的操场通过并不难,只要小心一些都能安全通过,真正的麻烦是从山上下来的时候。一旦在山上惊动守卫,这条宽阔的操场立刻就会变身为杀戮之地,任何人都休想轻易通过。 刘颖通过操场以后,极其小心的爬上了高墙,墙后面便是通往山腰的公路。 刘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牛皮,盖在满是玻璃碎片的墙头,这才又一个转身翻了过去。 就在她落地的瞬间,刘颖还是露出了一点声音,一道手电光迅速便照射了过来,照了半天以后,见没有什么动静,手电才重新收了回去。 刘颖咬牙忍住脚下的疼痛,趴在低声一动也不敢动。谁能想到在高墙下面竟然是一小堆散乱平放着的尖锐石块,要不是刘颖的靴子耐力惊人,就这么一下子从高墙上下来,她的脚底早就被磨破了,就是这样刘颖还是漏出来一丝的动静。 直到手电光收回去,刘颖才暗中松了一口气。这个地方是她头一次来,刘颖抬头看了看六七十米高的山腰别墅,那里依稀有灯光在闪动,而在通往山下的公路上,也有着好几队的巡逻队伍正在巡逻,想要上山的话,只能通过眼前这面山坡。 刘颖顺着山坡爬了上去,刚爬了不到5米,脚下的疼痛就有些剧烈了起来。刘颖只好悄然停下来,她的隐匿技术还是不错的,毕竟是出自日本正宗的特工学校,又经过这么些年的历练,一般人还真不好发现她。 刘颖缓了两口气之后,打算继续向上,然而就是此时,她发现就在她头顶三米高的地方,一个黑色的身影悄然翻了个身! 刘颖吓了赶紧捂住嘴巴,唯恐自己惊呼出声,她仔细的打量了半天才发现原来那是人,一个被安排在山间的暗哨。 刘颖仔细的观察了一阵之后,发现要想不惊动他而爬上山,自己只能绕过他从别得地方上山,刘颖的目光向两侧搜寻而去,只见阴暗的山间似乎有无数的野兽在潜伏。 在刚才那个暗哨左侧10米远的地方,刘颖又发现了一个有些相似的身影,她的心立刻就沉了下去。刘颖知道,那是对方的另一个暗哨,甚至都不用向右侧再看,刘颖就知道另一侧必然还有同样的一个暗哨。 刘颖咬了咬牙,小心的向两人中间的位置潜伏而去,就在刘颖快爬到两人中间的时候,两个暗哨好像似乎发现了什么似的朝这边看来,刘颖立刻被吓得一动不动。 刘颖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差错,差点引起了两人的注意,半天之后见两人都没有动静,刘颖才小心的向下爬去,爬了有一米的距离,刘颖才小心的向上探头。 仔细观察了半天,刘颖才借着山腰灯光的残留,在两人中间发现了一条极细的银丝,她这才明白自己刚才肯定是不小心触动了细丝,这才让两人有了警觉,好在自己并没有爬上去,引起的震动并不大,不然自己此刻必然已经被发现了。 刘颖苦笑两声抬头望了望,不知道这黑漆漆的山里面到底有多少像这样的布置,想要不惊动人而悄然潜进去,就凭他一人无异于吃人说梦,而一旦被发现想要离开,后面的那片毫无遮掩操场空地就会成为致命的杀招。 刘颖摇了摇头,这种活还真不是她能干得了了,这活还是交给柳川武夫去做吧。 相信凭借石景山这么严密的守卫,柳川武夫怕也是要大吃苦头了吧。 刘颖满意的笑了笑,石景山守卫的这么严密,正好利于她自己计划的实施! 刘颖又观察了一阵,这才小心的从山上爬了下来,小心的回到高墙之下,这一次她十分的小心,高墙下的碎石并没有成为她的障碍,但是这些石头她又不敢踢乱,因为那样的话,第二天早上只要有人沿着高墙走一圈,就能发现夜里有人侵入过,而这并不是刘颖想要的,刘颖只希望今夜自己的到来无人发现,这样才能更好的执行她自己的计划。 小心的爬上围墙,借用牛皮纸翻过围墙,刘颖小心的在操场阴影间潜移,几次三番躲过巡逻的队伍,很快她就又重新回到了肖家,小心的翻窗进去,然后又小心的锁好窗户,刘颖看了眼依旧在安睡的肖嫂和肖烨,眼角闪过一丝满意的微笑,然后她脱去夜行衣,并且小心的藏回到自己行李当中,然后才换上睡衣睡回被子里面。 还是被子里面比较舒服啊,刘颖稍微甩了依旧有些疼痛的两只脚,仔细回想了一下,今天行动的整个过程,确定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之后,刘颖才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肖嫂醒来的时候,刘颖便已经醒了过来,虽然还有些困,但是她并没有继续睡懒觉,因为这样一来会惹人怀疑,而来作为来家里做客的未来媳妇,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好好的表现表现吗? 刘颖帮着肖嫂昨完早饭之后,早起去锻炼的肖国栋和郑奇都从外面回来了,肖国栋一把将还在睡懒觉的肖烨从被窝抓了起来,肖烨开始哇哇大哭起来,这个年纪的孩子依旧贪睡的很,不过早饭都已经准备好了,所以肖烨在哭了几声过后,还是在父亲的威逼下,换好衣服,洗完脸,坐在了饭桌前面。 今天的早饭依旧特别的丰盛,都是典型的东北老菜,说实话,刘颖还真有些习惯沉浸在这种温馨的家庭生活氛围当中了,但是她依旧是她! 吃过早饭之后,郑奇和肖国栋照例出去巡逻,但是就在刘颖和肖嫂洗刷干净碗筷之后,开始做饺子馅的时候,肖国栋和郑奇又同时赶了回来。 大年三十这天上午,石景山的巡逻力量只有平时的一半,郑奇和肖国栋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来贴对联挂灯笼,一个小时之后就轮到他们去巡逻,换另外一半的人马回家贴对联了。 肖家在门口贴的对联很简单,上联:一帆风顺年年好,下联:万事如意步步高,横批:吉星高照。而在郑奇那屋贴的对联就更简单了,上联:天地和顺家添财,下联:平安如意人多福,横批:四季平安。 从两家的对联当中,你就能看的出,这个时代的人们更多的追求的是家庭的平安喜乐。 刘颖帮郑奇贴对联的时候,两个人才能有一阵独处的时间。 “昨天晚上过的怎么样?”郑奇漫不经心的问道。 刘颖摇了摇头,说道:“不怎么样,我还没怎么动手,就差点被人发现,只好重新退了回来。对了,郑大哥,上面的布置情况,你真的不清楚吗?” “怎么,你到现在了还信不过我,我已经将整个家都拖进了危险当中,你还要我怎么办?”郑奇冷冷的看着刘颖,心里的不满从眼睛里就能看的出来。 刘颖赶紧上前搂住郑奇的胳膊,然后用她的两团柔软使劲的摩挲着郑奇的胳膊,她知道在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惹怒郑奇,要知道,只要郑奇不管不顾的高喊一声,她就彻底完了。 所以刘颖一脸可怜的对郑奇说道:“郑大哥,你误会人家了,人家哪有那个意思?” 郑奇被刘颖那股撒娇的口气麻的直起鸡皮疙瘩,他只好吸了口气沉声说道:“山上我确实没有错过,只有被选进内卫队的人才能上山,我虽然已经到了石景山有两个来月,但是我还没有通过训练审核,所以山上的情况,我并不是很清楚。姐夫倒是经常山上,但是在家里的时候,他对上山的情况闭口不谈,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刘颖默默了点了点头,看来郑奇对山上的情况是真的不知道,那他们之前潜入进来的那些人手恐怕对山上的情况更不熟悉,这样的话刘颖就彻底放心了,她的计划这样才能更好的执行。 “郑大哥,对不起,刚才是我说错话了,我也是为了咱们的计划着想吗?”刘颖再次甩起郑奇的胳膊。 “小颖,以你的角度看来,咱们的计划真的能够顺利执行吗?”郑奇有些不放心。 “嗯!”刘颖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对郑奇说道:“郑大哥,今天夜里是石景山唯一没有宵禁的时候,这样的时候,才更适合浑水摸鱼,柳川武夫无论如何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郑奇听了刘颖的回答,这才松了一口气,自己背叛了石景山,刘颖背叛了他们日本人,这样的两个人互捏把柄,才能更好的相互信任。 第四一七章 陷害 下午六点的时候,肖国栋和郑奇结束了一天的巡逻,赶了回来。 “小颖,下午的时候,没有出去转转吗?”郑奇一边洗手,一边低声问道。 “没!”刘颖回答的十分坦然,“下午我陪姐姐捏了一下午的饺子,哪有时间出去啊!” 肖嫂在一旁搭话道:“嗯!小颖的饺子捏的又快又好,有她帮忙我今天可省了不少事,不然我哪能一下午就捏完呢,你们俩回来都得帮忙。” “嘿嘿!”郑奇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他对刘颖说道:“小颖,走吧,我带你出去走会儿,今天过年,咱们石景山与以往也格外的不同。” “这不好吧,我还要帮姐姐做晚饭呢!”刘颖有些渴望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肖嫂一眼。 肖嫂笑了笑,说道:“没事的,你们去吧,我一个人忙的过来,而且这不还有老肖嘛!” “嗯!”刘颖这才顺从的点了点头,过去洗了洗手,换上衣服,跟着郑奇一块儿出了屋。 此时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整个石景山,家家户户都已经亮起了灯,门口的大红灯笼也都亮了起来,从半空中看起来格外的漂亮。 范杰此刻就站在山腰上,看着山下的灯火,范青就站在他的身侧。 “青子,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吗?”范杰深深吸了一口冷气,开口问道。 “都已经准备好了,少爷,只能对方自投罗网了!”范青上前一步凑到范杰耳边说道。 “嗯!”范杰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我放心。青子,后天早上开始,弟兄们就要陆续开往多伦,弟兄们心里没什么意见吧!” 范青摇了摇头,说道:“少爷,能这么安定富足的过这么一个新年,兄弟们感激还来不及呢,哪里会有什么怨言。” 范杰苦笑了两声,“说实话,青子,我也不想兄弟们这么早就离开,但是日本人马上就要对前线动手了,咱们这个时候再不完成准备,恐怕就有些晚了!” 范青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的站在范杰的身后,遥看着东方的天空。 郑奇陪刘颖在家属区转了一圈,又在商店买了一些糖果之后,才转身回了郑奇的房子。 郑奇将准备好的礼物都拿了出来,他用他这两个月的薪水,给姐姐姐夫,还有小外甥都买了一件新的衣服。肖烨那边肖国栋夫妇早就准备好了一套,但是他们夫妇俩,肯定是不会自己买新衣服的,挡不住姐姐已经给他都准备好了。 果然,当郑奇和刘颖将新衣服都拿出来的时候,肖嫂也将给郑奇买的新衣服都拿了出来,正是应了一句古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肖嫂悄悄拉过郑奇,低声问道:“小奇,你就没有给人家小颖准备点什么?” “姐!”郑奇拉重了语调,沉声说道:“这事呢,就不用你操心了,小颖的东西我早就准备好了,在我屋里放着呢,晚上睡觉的时候,让她拿过来就是了!” “嗯!这才对嘛!”肖嫂这满意的点了点头,拉着刘颖去另一边说话去了。 晚饭准备的特备的丰盛,东北乱炖、酸辣土豆丝、锅包肉、酸菜汤、软炸里脊、豆角炖排骨,还有一盘牛肉,这日子虽然不能喝当初他们在东北的时候比,但是比起去年这个时候,提心吊胆要强了许多。 吃过晚饭之后,收拾完之后,大家也都没有出去,一家人直接在屋里打起了麻将。 按照老规矩,今天夜里是要守夜的。但是到了这个年代也没有多少人真的会熬上一宿,过完十二点将鞭炮放完,便可以准备休息了。 到了十一点左右的时候,麻将就暂时被收了起来,家里人关好房门一起来到了操场上。 此刻操场上已经摆满了鞭炮,到了十二点,就会准时开始放鞭炮。 就在肖嫂抱着孩子,跟左邻右舍唠长唠短的时候,郑奇已经带着刘颖跑开了。 此刻两人已经回到郑奇的屋里,刘颖当着郑奇的面换上一身夜行衣,对他妩媚的笑了笑,这才推开窗户,翻了出去。 刘颖小心的避开人群,在黑暗之中穿行,很快她来到了家属区最东侧的围墙之下的一间屋子门前,刘颖小心的敲响了门,按照之前约定的暗号,三长两短,这样敲门,很快房门就被打开了,刘颖立刻闪身进去,房门在一瞬之间又紧紧的被关上来! 黑暗之中,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樱子,你怎么现在才来?” “柳川君,我也是刚刚才脱开身。”刘颖低声解释道,然后她又开口问道:“柳川君,你是什么进来的,来很久了吗?” 柳川武夫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我也是刚刚才进来这里。上午的时候,我趁着石景山守卫松懈的时候,在外围慢慢的潜了进来,但是没有多久这里的巡逻密度又紧了起来,让我根本就无法动弹,直到天黑之后,我才借着夜幕小心的进入了家属区,但是人来人往的我也不敢多动,只好在这里待着。” “嗯!”刘颖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柳川君,你的选择是对的,石景山这里几乎每个人都相互认识,就算不认识也绝对脸熟,你一个陌上人突然出现在大家面前,不引起别人的警觉才是怪事。对了柳川君,你准备的怎么样了,时间差不多了?” 柳川武夫低声应了一句,然后开口说道:“都准备好了,你跟我说说吧,这几天收获如何?” 刘颖低声将这几天来的获得的所有情报信息都细致的跟柳川说了一遍,一点也没有遗漏。说实话,她实在担心如果没有她的这些情报,柳川武夫能不能安然通过石景山上面的那些防线。 柳川武夫听完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樱子,这几天,正是辛苦你了,在这个一个龙潭虎穴里带了这么些天。好了,时间不早了,我需要准备出发了。” 黑暗之中,刘颖深深的看了柳川武夫一样,低声说道:“柳川君,一切还请小心。” “嗨依!”柳川武夫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以转身,翻出了这间屋子。 刘颖紧随其后,也在同一时间离开了。没过多久,她就已经回到了郑奇的房间。 午夜十二点就要来临了,刘颖当着郑奇的面,脱下这身黑色夜行衣,然后换上早就准备好的新衣,从里到外都换了一套。郑奇丝毫没有避讳,这个时候,他对担心的刘颖突然违背他们之间的约定,所以,郑奇十分仔细的看着刘颖的一举一动,生怕她的身上藏着什么武器。 郑奇同样将过年的新衣换上,刘颖换上新衣服,而他依旧穿着旧衣服的话,会让人心里起疑的。这个时候郑奇越发的小心了起来! 郑奇一身灰黑色的中山装,让他的身材显得格外的舒展,而刘颖则是一身淡蓝色的连衣裙,一手挽着郑奇的胳膊,就像是要去参加宴会一般。说实话,两个这样出现在操场上,人们还时候都多看了几眼的,但是他们的心思马上就**场上即将要燃放的烟花吸引了过去。 午夜十二点,天坛斋宫内悬挂的大明永乐年铸造的素面大钟,首先开始敲响,紧接着,北平城内,各处悬挂着大钟的寺庙都将寺庙内的钟声敲响,告诫世人的同时,也开始为来年祈福。 离石景山最近的戒台寺的钟声,清晰的传到了人们的耳朵里,新年就此到来。 操场一些的人们开始低头合十为来年祈福,就连最调皮的小孩,在这个时候也安静了下来。 12响钟声之后,人们顿时欢呼起来,迎接新年的到来。 肖国栋没有多少什么,径直待着手下几个小队长,都到操场中央,然后将烟花一一点燃。 美丽的烟火顿时冲天而起,在夜空之中绽放出美丽的色彩。 说实话,石景山里面有大半的人手都是他找来的,每一个来的人都经过了他一一审核,这里凝聚了他太多的心血,就如同他的孩子一般,他是不容许任何来破坏的。 肖国栋一边笑,一边向家人走去,见到郑奇和刘颖都站在肖嫂的身边,肖国栋松了一口气! “嗯!不错!像个真正的男子汉了!”肖国栋使劲拍了拍郑奇的肩膀,沉声说道:“小奇,新的一年来了,你又长大了一岁,姐夫就不给你红包了,以后好好训练,争取早日进入内卫队。” “是!姐夫!”郑奇腼腆的笑了笑,而站在他身边的刘颖听到肖国栋提到内卫队三个字,眼神不禁亮了起来。 第四一八章 陷阱 烟花绚烂,声音响彻天地。而在这一刻,柳川武夫却借着烟火的遮掩,悄然翻过了家属区的围墙进入了石景山。 柳川武夫小心的向山坡上潜行而去,刘颖对他的告诫他深深的记在了心里。 小心的避开暗哨的视线,从两名暗哨中间,柳川武夫穿行而去,两人中间的丝线被柳川武夫小心的避过。说实话,石景山山坡上得这些个防御布置,一旦被人知晓了布置的的具体细节,也就没有多少可怕的了。 柳川武夫,借着之前搜集来的情报,小心的向上潜行的,六十多米的山坡,想要悄然潜行上去,没有相当的体力是绝对不行的,这也是昨夜刘颖主动放弃的原因之一,说实话,她和柳川武夫之间绝对实力的差距不是一点两点,有些事情柳川做的到,而她却不行,这就是原因。 柳川用了近乎两个小时才潜行上了山腰的华美别墅,就这两个小时几乎耗尽了他的全部体力。柳川怎么也没有想到石景山的防线布置竟然这么的严密,就这么六十多米的山坡,整整布置了十多道防线,除了每隔四五米的暗哨防线,在一些石头后面,树枝上面都有人在暗藏,要不是今夜是除夕夜,上下的烟火不时的在天空亮起,吵杂的声音让人心有些浮动,否则他柳川武夫是绝对没有可能潜上这山腰别墅的。 不管如何,他柳川武夫,最后还是上来了。也不枉他柳川武夫自小接受残酷的武士道训练,换了其他人根本就不可能闯的上来,这么说吧,当年和柳川武夫一起参加训练的那一批人手,只有他一个人活着生存了下来。 小心的避开山腰别墅上的巡逻队伍,柳川武夫找了一间没人的房间闯了进去。 他的体力已经有些不足,想要避开山腰的巡逻队伍,进行无声的搜索是根本不可能。所以柳川武夫这才找了这么一件房间休息了起来。 在屋子里面,柳川找到了一些残留的食物,稍微垫了垫肚子,柳川开始在屋子里面搜寻了起来。这间屋子不就之前肯定是有人住过的,可能是因为过年而离开了。年后必然还会回来的。 在屋子里面待到夜里三点多,柳川才小心的重新潜了出来,从门缝之间,柳川能够看见山腰上的巡逻依旧在进行,没有丝毫的松懈。 仔细盯着观察了半天,柳川才借着巡逻间歇的一个小破绽穿行了出来,小心的爬到了对面另一家的屋子里面。 不得不承认柳川的运气很好,连续两间屋子都是没有人在家。 柳川在屋子仔细搜寻过后,这才小心的跃上围墙,从围墙上面登上了屋顶。 这个时候,柳川开始小心了起来,他知道这个时候,只要自己一个不小心,露出一点声音就会暴露自己的位置,柳川小心的屋顶之间游移,半天以后,才登上了后面这一套房子的屋顶。 石景山山腰的别墅虽然是一排排的,但是前后两排房屋之间是背靠背的,所以柳川武夫才能从一套房子的屋顶到了另一套房子的屋顶。 柳川小心的在屋顶探听着,下面的房间里面传来清浅的呼吸声。柳川仔细的分辨了一会儿,突然,他的脸上露出了一股极为不屑的笑容。 屋子里面竟然有好几名女生的呼吸,这当然不会是士兵们的家属,因为士兵们的家属都在山下的家属区里面。看来这个范杰也不像资料上说的那样为人自律,不近女色。 过年了,他竟然在自己的山腰别墅里面藏了四名女生。哼!只要是猫都会偷腥的,看来以后针对范杰的策略稍微修改一下了。 柳川武夫确定屋子里面的女生都睡着了之后,这才小心的翻下了屋顶,翻进了院子当中。 柳川小心的透过院门向外望去,这一排房屋之间的巡逻竟然比之前的那排巡逻密度几乎增加了一倍有余,若是没有特别的办法,柳川武夫根本就不可能穿过这条巡逻防线,进入下一排的房屋。 当然作为一名出色的间谍,柳川武夫该有的决断还是有的。他很快从从腰间的百宝囊里,揪出一条冬眠了小蝎子,然后小心的进入到房屋当中,将蝎子放在一个姑娘的被子当中,然后迅速的离开屋子,翻过围墙进入另一间屋子的院子当中,耐心的等待着。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柳川武夫就听见旁边的屋子里面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然后很快的那四名女生同时发出了尖叫声。女生对于这样的一类东西,总是缺乏抵抗力的。 柳川武夫能够很清楚的听见外面巡逻队伍的脚步声,已经他们推门进屋的声音。 柳川武夫,看准时机,直接从墙上一跃,十分迅速的跳到对面一间房屋的当中,然后他十分迅速的爬上了墙,上了屋顶。 这个时候,这一排的所有房屋里的人都被惊动了,几乎每个院子都有走出来,也包括范杰。 他迅速的从自己屋子里面出来来到出事的院子当中,当他从卫士的嘴里知道是一只蝎子惹得祸的时候,他轻轻笑了笑,将所有的人都赶回各自的房屋当中,然后他进屋去将几个女生安慰了一番,这才让大家都回去休息了。 整排房屋很快又都安静了下来,但是柳川武夫却能从这中间察觉到一丝的紧张感。他小心的又观察了一遍,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整个山腰别墅的巡逻在悄然无声中已经紧了起来。 柳川武夫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这个范杰果然不是无名之辈啊,这个时候就已经发觉了不对劲,想必这个时候,整个石景山的防御体制都已经动了起来的。 “哼!”柳川武夫冷哼一声,他想要出去的难度在这一瞬间增加了许多,他心里明白自己想要悄然无声息的闯出去,恐怕已经变成了不可能。 但是柳川武夫毕竟早有准备,而且他已经到达了自己的目标前面,用不用得着无声悄然闯出去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毕竟到了明天白天他们一定会发现有人闯进来的。 柳川武夫在房顶没有多做停留十分迅速的落到了另一排房屋的院子中央,这里已经是整个山腰别墅的最后一排,而在这一排的最东面便是一栋二层楼高的建筑,这也就是这一次的目标。 其实日本人早就发觉到了整座石景山山腰别墅的不对劲,毕竟曾昭抡一次又一次往山上跑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当这里到底在研究些什么,却怎么查也差不出来。 要不是现在日本人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山海关一线和热河方面,范杰这里早就被他们集中力量动用各种手段给攻破了! 但是现在热河战起,范杰身后最大的支援也即将到来,没有人知道今夜恐怕是日本人最后的机会了,错过今夜,日本人就再也无法再在石景山身上有什么收获了。 最后这一排别墅的巡逻力量,说实话还不如前面那一排,而且似乎这一排别墅里面也并没有住着什么人,所有柳川武夫很容易就突破这一排的防线,在黑暗当中,他已经悄然站在了别墅的门前,躲开巡逻卫士的视线小心的大量这这栋二层楼房。 门口已经被一把大锁死死的锁住了,就凭柳川武夫百宝囊里的那点东西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开这把锁的,而这栋楼上的窗户都被铁护栏焊死了,看的柳川武夫直摇头。 柳川武夫小心的躲到了楼后,前面一楼的那一排护栏他看的很清楚被焊的死死的,一点办法也没有。至于二楼的护栏,他也没有任何机会,一旦他开始动作就会被巡逻的卫士发现。 所以只能从后面的窗户上想办法,一楼的护栏,柳川武夫一根一根的仔细看过了,被焊的死死的,所以他只能指望二楼的护栏能让他有些希望。 柳川从自己的百宝囊中取出一根飞爪和一根绳子,轻松往上一扔,就已经死死的钩在了二楼的房顶。柳川抓住绳子向上一跃,十分轻松的就爬到了楼顶。 站在楼顶,向下一望,整个石景山的都出现在他的视线当中,甚至柳川还能发现一些石景山华美公司和旁边西山修械所的一些关联,但是现在毕竟是黑夜,具体怎么回事还得下去细看。 柳川将自己的发现都记在心里,有了今夜这一趟的收获,石景山对他们来说就再也不是密不透风的龙潭虎穴,石景山里面的秘密也会慢慢的揭开了它的面纱。 可惜柳川根本就不知道,今天这一夜对他来说,已经是自由的最后一夜。 第四一九章 擒获 柳川将绳头在楼顶死死的挂住,然后他悄然下滑到二楼的窗户外面,开始一个护栏一个护栏的仔细检察。 果然天不负人愿,在第三个窗户上,柳川发现有一根护栏的底部并没有被牢牢的焊死,柳川笑了笑,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其实出现这种状况很正常,毕竟二楼因为高度问题无法很好的固定,所以在焊接的时候,必然会有一些照顾不到的地方。 柳川相信有问题的护栏并不是只有这么一根,前面和后面的窗户上必然还会有出现问题的护栏,但是现在有这么一根就已经足够了! 柳川从自己腰间的百宝囊当中取出一条毛巾,然后用毛巾将这个护栏和相邻的一个护栏圈住,再打一个死结,然后他又从百宝囊里取出一根小铁棒插在毛巾中间,然后握住铁棒的两头开始使劲的转了起来。很快那根有些问题的护栏,就被毛巾渐渐的拉弯了。 过了一会儿,“嘣”的一声清响,这根护栏的底部直接被拉了起来,空间终于出现。 这么一个小空间对于受过特殊训练的柳川武夫来说已经足够了。 很快他就出现在了屋子当中,这是一间标准的化学实验室,实验室当中的所有仪器都被清洗的干干净净,可以看得出做实验的人离开的时候,还是做的很干净的。 柳川武夫小心的走到最前面的两张桌子之前,拉开中间的抽屉,里面有一些已经用过的纸张,他从自己腰间的百宝囊里,取出一个小手电筒,然后小心的拿出其中的一张纸看了两眼,这只是一份很普通的实验记录。 上面的东西柳川武夫虽然看不太懂,但是他知道这份东西恐怕没有多大的用处,因为这抽屉上根本就没有上锁,估计重要性还不如旁边的那张柜子,起码人家是上了锁的。 柳川武夫小心的走到柜子前面,从百宝囊里掏出开锁工具,他只是轻微的拨拉了那么半分钟,这把锁就被轻易的打开了。 这个时候柳川武夫反而皱起了眉头,锁打开的太轻易了,重要的东西恐怕不会放在这里面。 果然柳川武夫打开柜子之后,里面是一个又一个的化学瓶子,他勉强辨认出一种的一个,硫化氢,这是一种剧毒的化学物质,因为以前的时候稍微有些接触,所以能够认得出来。 那么另外的一些东西也大概能够猜的出来,不是有毒的化学药剂,就是特别贵重的化学物,这类东西日本的各个大学里面都有一大堆,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价值。 柳川武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然后又关上柜子,重新锁了起来。然后他又在屋子当中重新转了一圈,见确实没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东西,他只好打开实验室的门走了出去。 现在已经是凌晨五点了,柳川武夫知道自己需要抓紧时间了,六点的时候他就必须要准备下山了,不然等到早上另一队的石景山护卫队开始起身锻炼,那个时候两个班次的护卫队都在一起,石景山的护卫力量将在那个时候达到最强,再往后等八点交接班过后,再想从这里出去恐怕真是痴人说梦了! 柳川武夫站在过道中央,看着两侧的实验室。左手有三间实验室,右手也有三间实验室,一共六间,相信一楼同样也有六间实验室。 柳川武夫看了看时间,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够用了,这个时候,只能放弃搜查二楼的实验室,先去一口看一看。 但是临下去之前,柳川武夫依旧在每个实验室的门口望了一眼,每个实验室都是同之前的那个实验室同样的布局,柳川武夫终于确信这里面并没有多少有价值的东西。 然后他赶紧从楼梯下到一楼,到了一楼,他就需要小心一些了,这里面发出的响声稍微过大一些就必然会惊动外面巡逻的卫士,然后导致他自己的暴露。 柳川武夫小心的在一楼的各个房间门口小心仔细的看了一遍,原来一楼只有两间实验室,剩下的有一间会议室和三间办公室,而左手第一个房间,相对于其他房间又显得相对豪华一些,那整栋楼最重要的秘密肯定是藏在这里了。 柳川武夫正准备动手将门上的锁撬开,他将小手电筒含在嘴里,手里拿着撬锁工具,手已经伸到了门锁上面,然而突然之间柳川武夫整个人都愣住了。 就在刚才他不过是下意识的左右观望一样,却突然发现左边的楼梯下面似乎隐藏着一个暗门。柳川武夫收起手里的撬锁工具,小心的走到暗门之前,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这道暗门呈现出一股青灰色,要不是现在是夜间,柳川武夫用手电筒照射出暗门于旁边地面的不同之处,换作白天,人们肯定会将这之间的差别忽视,而将之视为一体,肯定就无法发现这道暗门。 柳川武夫顿时来了兴趣,他知道这么隐秘的暗门后面肯定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刚才的那间办公室里面虽然也肯定有些秘密,但其价值肯定也无法与暗门后面的秘密相提并论,而且等他从暗门之后出来的时候,如果有时间的话,他还是会进那间办公室里面转一转的。 柳川武夫小心的四周摸索着,慢慢的一点一点的,直到他反复的摩挲了几遍墙上的挂灯之后,使劲将其往左边一旋转,暗门便悄无声息的向一旁滑了开来,一道向下的楼梯顿时出现在了柳川武夫的实现当中。 柳川强压着心头的欣喜,小心的沿着楼梯往下走,出现楼梯尽头的是一扇被大锁紧紧锁住的铁门,铁门后面所有的一切秘密都被紧紧的锁住了。 现在已经不比之前了,门口的那把大锁之所以打不开,是因为一来他缺乏相应的工具,而来如果他硬要撬锁的话,极易为巡逻的卫士发现,所以他才不得不放弃。 然而现在的情况又有所不同,在整个楼里面转了一圈以后,柳川武夫的百宝囊里又多了几件小物件,刚好让他可以来撬开面前这把大锁。 这把锁比二楼那几个柜子上的锁要难开的多,一连过了四五分钟,柳川武夫才将这把大锁给撬开。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柳川武夫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道锁如此难开,那里面所藏的秘密就岂不是更加的珍贵,柳川武夫满意的笑了。 柳川武夫使劲将前面的铁门推开,一迈步便走了进去。 出现在他眼前的依旧是一条安静的走廊,柳川武夫顺着走廊往里面走去,走廊两侧竟然没有门,柳川武夫的脸色沉重了下来,直到他走到走廊尽头,这才在走廊尽头两侧发现了两扇门。 门上依旧上着锁,然而还没等柳川武夫拿出撬锁的工具,一阵脚步声便从门口传了进来。 柳川武夫抬眼望去,整个走廊里面竟然丝毫没有什么可以遮掩躲避的地方。 没等柳川武夫反应过来,一群穿着绿色衣服的卫士直接将门口给堵住了,与此同时,无数个枪口在一瞬间对准了他。“啪”的一声,不知道是谁打开了灯的开关。 柳川武夫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这次任务肯定是失败了,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了什么地方。柳川武夫将双手举起,做出一副投降的姿态。 “趴下!”一个冷森的声音从卫士后面传了过来,同时卫士们的手都已经放到了扳机上面,冷森森的枪口毫不留情的对准了他。 柳川武夫再次叹了口气,对方是老手啊,他原本想借着对方过来控制他的时候借机挟持一两个人质的,但是对方命令他趴下,这一下子就打乱了他的计划,人一旦趴下,想要有所动作就困难了,对方可反应的时间也会变长,一旦自己乱动,两侧的卫士有足够时间将自己来击毙。 但是面对冷森森的枪口,柳川武夫并没有多余的选择,他只能按照命令趴在地上。 四名卫士两前脸厚,贴墙向他快速走来,走到他身边以后,后面两名用枪对着他的头部,他自己只要稍有异动,便会被毫不留情的射杀。 另外两位卫士,一起将他的两只手从身体两侧扳到身后,十指交叉,然后又用绳子紧紧的拴在了一起,柳川武夫竟然还能闻到一股麻油的味道,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如果是普通的绳子,他柳川武夫还是有把握挣脱开来的,但是这种特制的刑具他却没有丝毫的把握。 就在此时一个青年人从后面走了过来,柳川武夫当然熟悉这张面孔,这个人的名字叫范青。 第四二零章 擒获(二) 对于范青,日本人已经收集的相当的资料,这个人是湖南湘阴范氏旁支,早年似乎曾经被送到长沙山岳麓山的云麓宫去进行修行。后来但范杰从黄埔毕业之后,他便跟在范杰身边做了他的贴身卫士。 本来范青是极不起眼的,到现在他也不过是北平司令部的一个少校军官,不仅是在宪兵司令部,就是范杰的身边,他也一直是神出鬼没的。 上一次南造云子前来探查范杰的底细的时候,被范青三番五次的给逼退,这才引起了日本特务机构的注意。 范杰手上有一批人马,这一点根本就无法瞒的过北平的各方的实力,虽然他在极力的隐藏,但是他不停的招收被东北军遣散的官兵,许多动作还是瞒不过人的。 张学良之所以不在意,是因为他知道范杰和蒋孝先这么一明一暗的动作,肯定是得自老蒋的授意,老蒋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他张学良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当初这两个人先后被派来北平,其目的就是要对付热河的汤玉麟,但是他张某人优柔寡断致使良机错失,范杰的这支队伍就在石景山呆了下来,至于后面的事情,张学良就渐渐的将这支队伍淡忘了。 不是没有人提出过要将范杰的这支强行解散,但是张学良思考过后还是摇了摇头,否决了类似的提议。一来,真要是将范杰手上的这支部队解散,他不好向南京的老蒋交代;二来,范杰手下的这批人说实话原来大都是他东北军的麾下,他还是不相信他们会对他不利的,再说了,北平城这么多支部队,还对付不了一个石景山小小的范杰吗?三来,范杰招收的这批人原本大都也都是些日子快过不下去的东北军将士,要是真的强行将队伍解散,将来他们的生计怎么办,东北军自己出手负责吗? 说到底张学良还是卡在了经费的问题上,毕竟范杰在石景山搞的那些产业都是通过湖南范家的名义搞得,甚至还用了美国人的名义,想要将这些产业一起接手下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而是他手下的那些人用的都是厂里护卫队的名义,在去年的时候,范杰甚至将多余出来的一部分人送到了多伦,虽然用了一个多伦保安团的名义,但是光是看一看多伦到承德的路线,就知道范杰手上的这部分人要对付的到底是什么人。 对于范杰这些事情,东北军当中最清楚的要数黎天才了,范杰因为郝美丽叔叔郝仲麟的事情,曾经与黎天才有过一些接触。这两个同样低调、喜欢中黑暗当中行走的阴谋者竟然有一些惺惺相惜,范杰这边的情况黎天才是了解最多的。 这也是范杰的石景山能够一直平平安安的原因。 通过张学良帅府的一些内线,柳川武夫对范杰石景山这边的情况也有一定的了解。知道挑动张学良对范杰下手根本就行不通,说不定还会因此而暴露一些内线人员,黎天才可不是吃素的,所以柳川武夫只能想办法自己下手。 这不,柳川武夫第一次亲自出手,就被人家逮个正着。 柳川武夫并没有使劲的叫嚣,他并不认为对方对自己日本人的身份会有所顾忌,这里也不是大街上,他一个人消无声息的消失掉,连个水泡都不会冒起。 更何况他们这一次行动是瞒着上司进行的,上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而唯一知道具体情况的佐贺樱子还在山下等着,自己一旦出事,对方就是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柳川武夫现在十分庆幸自己早些时候没有对对方下手。 现在石景山这边现在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说不定还要审问自己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自己倒可以再想想办法,能不能都逃脱出去。 范青挥了挥手,两名卫士赶紧将柳川武夫扶了起来,同时搜去了他身上的所有工具,同时范青笑着对柳川武夫说道:“柳川先生,今天晚上真是辛苦了!” 柳川武夫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他浑身打了一个冷战,然后沉声问道:“你们早就知道我今天晚上我要来?” “嗯!”范青点了点头,对柳川武夫说道:“这是当然的,柳川先生。来人,都带进来给柳川先生好好的看一看。” 说完,从外面的台阶上连续传来好几下脚步声,甚至还有铁链拖动的身影。 慢慢的两个披头散发,手上脚上都被拷上铁链的家伙被带了进来。范青稍微示意了一下,马上就有卫士上前将两个人的头发都拔了开来。 两张熟悉的面容顿时出现在了柳川武夫的面前,柳川武夫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这两人正是他手下潜伏石景山的人手,没想到这两个人这么快就把自己招供了出来。柳川武夫不禁苦笑了两声。好在好在,他们两人并不知道樱子的下落,柳川的心终于稍微定了定。 范青笑了笑,对后面的手下说道:“好了,帮柳川先生拷上吧!” “是!”不知道谁应了一声,只见两名卫士手里各拿着一条锁链走到柳川武夫的身前。 “啪啪,”两声他的手上和脚上同时被人家用铁链锁住了,柳川武夫的眉头只是稍微皱了皱眉,这对他将来脱困或许为有些困难,但并没有将全部机会都锁死。 然而令柳川武夫最寒心的是自己都如此严密的锁了起来,对方的守卫竟然没有丝毫的松懈。 “柳川先生,这么晚光临我们石景山,不就是想看看我们石景山的秘密吗,来人,给柳川先生将房门打开!”范青笑眯眯的命令道。 很快就有一名卫士上前将左侧的房门打开,后面有人将柳川武夫使劲往前一推,柳川武夫不由自主的朝房间走去。 踉踉跄跄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响起,伴随的还有一阵阵铁链滑动的声音。柳川武夫怎么也没有想到,面前的这间屋子里面竟然是空荡荡的一片,不用想,右侧的房子里也是如此。 他以为的对方的最大秘密竟然是什么都没有,柳川武夫的脸上不仅涌上一脸的苦笑。 “说实话,还是要感谢柳川先生帮我们从里到外测试了一番石景山的防御体系,让我们知道自己哪里有破绽,好有机会进行弥补,真是感谢柳川先生了!”范青在一旁轻声说道,发自肺腑的感激就连柳川武夫都能听得出来。 “什么?”柳川武夫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看着范青。 “嘿嘿!”范青笑了两声,不知从身上何处提出一只蝎子放在柳川武夫的身前。 这正是之前柳川武夫用来转移视线,扔到了女生房间的那只蝎子。 “原来你们早就发现我进来了?”柳川武夫声音沙哑的喝问道。 范青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轻声说道:“当柳川先生一上了山腰别墅,我们的人就发现了柳川先生的踪迹,难道柳川先生自己就不觉得奇怪,我们的人这么老辣,怎么会留下屋顶,这么一个极佳的防御高点儿不利用呢!” “原来如此!”柳川武夫终于明白过来,自己还以为对方是因为凌晨三四点,防御出现了空隙,原来对方根本就是在耍着自己玩儿。 那这么说来,自己对他们岂不是没有用了,柳川武夫想到这里眼睛不禁眯了起来,他咬着牙对范青说道:“我是日本领事馆的工作人员之一,根据《辛丑条约》享有外交豁免权,你们不能这样杀了我!” “呵呵!”范青不禁笑了笑,但是他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他冷声说道:“柳川先生,这个时候,就别拿这套来侮辱自己了,我们要真是想杀了你的话,直接往太行山脉里面一埋,谁知道你死了,就是日本人也不过是只能说个失踪罢了。或许十年二十年之后,柳川先生还能从土里面再爬出来。” 柳川武夫听到范青这么说,身体不禁一冷,但是他还是注意到范青说的“如果”两个字,这证明对方在这个时候,还是没有杀掉自己的意图的,柳川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注意到范青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眼神,心下一动,他立刻便硬生生的开口说道:“哼!你们这些人休想从我这里获取任何的情报,无论你们对我实行怎样的刑罚,我都是绝对不会开口的。” 第四二一章 戏耍 “我们怎么会对柳川先生用刑呢,柳川先生过虑了!”范青笑眯眯的说道:“说实话,我们还要感谢柳川先生,要不是柳川先生,我们怎么会知道日本即将对九门口动手的消息呢?” 柳川武夫心里一惊,马上大声叫道:“这条情报你们是怎么知道的?不对,不对!你们是诈我的,对不对?” 范青冷笑两声没有搭理柳川武夫,叫过身边的一名卫士低声吩咐道:“立刻派人给帅府打电话,就说我们得到消息,关东军明天早上八点将对九门口发起攻势,企图占领九门口,请九门口的守军将士做好准备!” 卫士刚刚离开,范青才笑着对柳川武夫说道:“说起来,真的要感谢柳川先生啊,不然我们怎么会知道,明天上午关东军将再次对朝阳凌南一带发起攻击呢?” “这么会?”柳川武夫一脸呆滞,他自己什么都没说,对方怎么会知道关东军下一步的军事行动的,这些事情就连自己也不过是昨天上午才刚刚得知的。 “谢谢柳川先生了!”范青再次开口说道。 听到范青这么说,柳川武夫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他不知道对方的口中还会说出怎样惊世骇俗的话来,他就这样直愣愣的看着范青。 范青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以免再刺激到柳川武夫!他挥了挥手,让手下人将柳川武夫的两名手下带了下去,而他自己则一脸好奇的看着柳川武夫,不时的还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柳川武夫不自禁的朝墙角退了退,说实话,他真的有些被吓着了,现在的他还需要理清思绪对方到底是怎么得到这两条情报的,否则自己一旦长期不出现,而东北军又在战场上依靠准确的情报击退关东军,那么泄密这顶帽子早晚是会带到他自己的头上的。想想日本人对叛徒所实行的手段,柳川武夫至今想起来都有些不寒而栗。 “你们要怎么对付我?”柳川武夫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范青看了柳川武夫一眼,低声说道:“这种事情哪里是我们这些人能够知晓的,一切还要看上面那些人的意思,您说是吧,柳川先生!” “哼!”柳川武夫冷哼一声,他知道就算自己一句话也不说,这些中国人也会将泄密这顶帽子扣在自己的头上哪怕是自己此刻自杀,对方恐怕也不会放过自己! 谁也不知道此刻柳川武夫的牙齿当中有一颗藏满毒药的假牙,只要咬破这可假牙,柳川武夫就会立刻中毒而死,然后一命呜呼。 之前他之所以没有动用这颗假牙,完全因为刚开始的时候,他自觉还有逃生的办法,而之后范青嘴里说的那些话直接将他给弄得晕晕乎乎的,一时之间,他竟然忘记了去咬毒药。 到了现在,柳川武夫再去要这颗毒牙,恐怕已经为时已晚。 就在柳川武夫胡思乱想之间,一名卫士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然后他在范青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范青十分诧异的看了柳川武夫一眼。 柳川武夫被范青看的十分的不自己,有些难受的开口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范青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帅府那边已经来了电话,他们会立刻派人来石景山来接柳川先生,要我们立刻将您移交给他们!” “什么?”柳川武夫大惊失色,他可是知道真要这么做的话,他自己会有多么的危险,他们在帅府安插有不少的密探,虽然已经被黎天才清除不少,但还是有许多深藏的间谍的,这些人一旦得知自己被东北军捕获,恐怕第一个想法,不是来救自己,还是直接来杀掉自己。 更何况等明天上午九门口的消息传来,怕是连关东军上层也不会再相信自己。 就在此时,范青突然出手,快速的捏住了柳川武夫的下巴,然后他将自己的手,直接伸到了柳川武夫的嘴里,他只是轻轻的在每颗牙上敲击了一下,就已经将柳川武夫牙齿当中那颗藏满毒药的牙齿找了出来。 范青轻轻一捏,一颗假牙立刻从柳川武夫的嘴里掉了出来。 “对不起了,柳川先生。”范青一边颠着手里的这颗假牙,一边毫无诚意的对柳川武夫道歉:“要不是帅府那边要一个活生生的人,说不定这颗假牙我还会给您留着。” 柳川武夫阴沉着脸盯着范青,满嘴的牙齿都差一点咬碎了,现在这个时候,柳川武夫想要自杀,恐怕只剩下咬舌这一条手段了,但是对方会给自己这个机会吗,看范青这么一副老练的手法,恐怕自己只要是一打算咬舌自尽,对方立刻就会将自己的下巴给卸掉。 “来人!”范青接着对外面喊了一声,很快一名卫士手里端着一个杯子走了进来。 走近之后,柳川武夫这才借着灯光看清,原来这个杯子里面装的的都是绿色的溶液,十分的鲜艳,但是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柳川武夫就不知道了,他看了范青一眼,范青丝毫没有对他解释的意思,他只是轻巧的使了两个颜色,立刻便有人上前捏住柳川武夫的下巴,而范青此刻却带上了一只白色的手套,从卫士手里将杯子接了过来,然后将这杯绿色的溶液倒进了柳川武夫的嘴里。 柳川武夫使劲的挣扎,但是此刻他的手脚已经被紧紧的束缚住,所谓的挣扎也十分的无力。很快柳川武夫就不由自主的将整杯溶液都咽到了自己的喉咙里面,一股有些甜,又有些苦的味道直接冲到了柳川武夫的脑海当中。 他整个人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作为一名间谍,他十分明白这种东西必然是一种毒药,到那时对面这个时候给自己倒毒药是什么意思! 柳川武夫捂着自己的喉咙,满脸痛苦的问道“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范青摇了摇头,说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只知道这是我们家少爷在实验室无意当中鼓捣出来的一种玩意,经过几次人体实验之后,我们才发现原来这是一种********,一入骨髓,终身难除。” 范青将空掉的杯子抵还给自己的手下,然后看着倒在地上的柳川武夫,接着说道:“柳川先生,进了帅府以后,你到底打算说或者是不说,又或者是直接打算寻死,这都与我们石景山没有丝毫的关系,但是有关我们石景山的东西,还请柳川先生守口如瓶,不然的话,我们只能去日本本土去找您家人的麻烦了!” 柳川武夫萎缩在地上,满脸痛苦,但是他的眼睛依旧冷冷的看着范青,在现在这个世界上,自己的父亲那个家伙早就已经死掉了不知道多少年,但是他还有自己的母亲生活在本土。 柳川武夫早就想过要将自己的母亲接到中国来生活,但是他身后的日本特务机关却早已经将他的母亲牢牢的控制了起来,其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若是自己没有落到他们手上,柳川一点也不担心自己母亲的安危,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一切已经由不得他自己,他甚至能够想象得到一旦自己被俘的消息传到本土,自己的母亲的日子恐怕就一点也不好过了,中国人想要对付自己的母亲,恐怕也不是一件难事。 柳川知道自己没有和对方讨价还价的本钱,他只能点了点头,应下了范青的要求。 范青的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他挥了挥手,两名卫士联手搀扶柳川武夫站了起来。 “柳川先生,请吧,咱们还是到外面等着去吧!”范青说完,之后率先走出了地下室。 此时,时间已经快到了凌晨六点了,温度也越发的寒冷起来,但是站在实验室外面的这些卫士们却没有丝毫的发抖。 整座石景山依旧静悄悄的,放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没有惊动任何人,哪怕是近在咫尺的几间别墅也是如此。 半个小时之后,两辆车子一前一后的开上了石景山。到了近前,才能看清楚这两辆车的样子。前面的是一辆小轿车,而后面的则是一辆包着铁皮的囚车。 一个身形瘦削,个子高大的中年人率先走了出来,看见他,范青皱了皱眉眉头,赶紧迎了上去,“黎处长,一点小事,您怎么亲自过来!” 黎天才艰难的挤出笑容,“这可不是小事,九门口的情报太重要了,我也不得不亲自过来!” 第四二二章 重要 “嗯!”范青点了点头,说道:“黎处长,这条情报我们也是从这个日本人身上诈出来的,至于情报是否真实,反正现在距离上午八点不过一个半小时,稍微等等不就知道了!” 黎天才摇了摇头,说道:“九门口那边因为过年,守卫力量有些不足,接到你们的情报以后,我立刻派人将情报发去了九门口,要求九门口立刻加强守卫力量,同时让石门寨派出一部分兵力去支援九门口。如果情报不真实,也可以当成是一场紧急演练,若果情报完全属实,那问题就严重多了!” 范青沉重的点了点头,然后才左顾右盼的说道:“真对不起,黎处长,我们家少爷之前才刚刚睡下,他也不知道您亲自过来,所以也没有能够过来接你。你看,是不是我现在派人将我们家少爷叫起来?” 黎天才摆摆手,说道:“算了吧,不用搞这些虚面功夫,我得带着人赶紧赶回去,好好的审问一番。” 范青有些犹豫的问道:“黎处长,您这是要将人带回帅府去?” 黎天才看范青的这幅模样,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帅府里面有日本人间谍的事情,根本就瞒不住多少人。黎天才笑了笑说道:“你放心,我没那么傻,直接带他回帅府,我们在香山那边还有自己的一个基地,离这里其实也没有多远,该有的东西,那边也是应有尽有的!” 说着黎天才上下打量了柳川武夫一遍,看了柳川武夫心里直发毛。 范青挥了挥手手,手下人便立刻将柳川武夫推上前交给黎天才的人,他们迅速的将柳川武夫身上的锁链都换成是他们自己的,然后才推着柳川武夫上了车。 “这就是你们石景山最神秘的那座实验室?”趁着这个空隙,黎天才上下打量着这座二层楼,饶有兴趣的问道。 范青点了点头,略微解释道:“其实也没有多少神秘的地方,这栋楼不过是曾昭抡先生用来研究新型火药的一个地方。火药这种东西,您总不能让曾先生在北京大学那种地方研究吧。所以曾先生就找到了我们家少爷,他也就顺手帮了一把。您也知道,我们家少爷还兼着军事委员会下面军事技术调查统计处的处长一职,这种事情他总得上点心。” “嗯!”黎天才点点头,他知道范青的这番话不假,但是这座楼里的秘密到底说出了几分,那他就真的不知道了,现在他也不好再问下去了,毕竟对方已经抬出了军事委员会的名义,真要再细问下去,怕是要撕破脸了。 黎天才对范青点了点头,说道:“这次九门口的情报如果属实,就当时我黎某人欠你们少爷一个人情,以后有机会让他直接来找我!” 说完黎天才也不等范青反应,直接转身上了自己的小轿车,然后一溜烟的开着车下了山。 范青看到对方离开,挥了挥手让手下人都去巡逻去,他这才一个人转身走向了范杰的屋子。 此时范杰屋子里的灯已经亮了起来,范青推门进来的时候,范杰正坐在中间椅子上喝着茶,而他的下手则坐着肖国栋和郑奇两个人。 “少爷,黎处长已经走了!”范青站在屋子中央将刚才黎天才来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见范杰低头思索,他这才在另一侧的椅子上做了下来。 “少爷,就算是九门口的情报属实,像这种公事,黎天才也不至于欠下咱们一个人情吧?”范青对刚才黎天才说的话,还是有些不解。 范杰抬起头笑了笑,说道:“青子,黎天才说的不是九门口的事情,他说的是帅府里面藏着日本人间谍的事情。虽然他已经将帅府里面的探子清了好几遍,但是靠向日本人的人肯定还没有清除干净,如果九门口的情报属实,那么这个柳川武夫身上所知道的秘密肯定不少,说不定就能从他的口中弄出一些关于帅府里面藏的最深的那个人的线索,所以黎天才才会说欠咱们一个人情,这一次他是真的赚大发了。” “那少爷,这人咱们就这么交出去,会不会有些吃亏?”范青有些不解的问道。 “怎么会,”范杰摇了摇头,说道:“这一次咱们按照计划清除了石景山里面所有的隐患,还让柳川武夫帮我们测试了一下石景山的整套防御体系,找出了不少的漏洞,光是这两条,我们的收获就已经足够了,人有得时候不能太贪心!” “少爷,反正香山离这里也近,真要有事情,咱们过去再问问也来得及!”范青道。 范杰摇了摇头,说道:“你以为黎天才说将人带到香山就真的带到香山呀,他这是在遮人耳目的,真要有人不经意间走漏了消息,赶上门的那些人面对的就是一场杀局!” 说完,范杰不经意的扫了郑奇一样,见郑奇十分不自然的扭了扭,这才转过头对范青,问道:“人手都已经准备好了?” 听到范杰这么问,范青立刻便站了起来,沉声说道:“都已经准备好了,少爷?” “那好,你现在就带着人手出发吧,在天亮之前,我要石景山方圆十里之内再没有任何一个日本人的秘密据点!”范杰冷着脸对范青命令道。 “是,少爷!”范青点了点头,立刻便转身出去了。 郑奇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十分的震惊,他是在没有想到原来这一切都在范杰他们的掌握当中,要不是自己按照计划出来汇报关于柳川武夫的消息,恐怕这些事情自己根本就不会知道。 是的,郑奇是主动上山来的,根据他和刘颖两人的计划,在柳川武夫潜入石景山之后,郑奇就直接跟姐夫肖国栋禀告关于柳川武夫的事情。 果然他姐夫一听到有日本人的消息,二话没有就带着郑奇上了山腰别墅,见到了范杰。 关于柳川武夫和石景山里面有日本人探子的事情,郑奇和刘颖早就编好了一套完整的说辞,无非就是郑奇无意间发现了两个日本人的探子,进城跟踪的时候,被柳川武夫给抓了去,反而以肖国栋和肖嫂的安全来威胁郑奇为他们效力,郑奇无奈之下也只好先委曲求全的答应下来。 所以郑奇才能知道柳川武夫夜探石景山的事情,他也正好借此将柳川武夫一伙人一网打尽。 虽然郑奇和刘颖两个人商量来商量去,但是他们的这番说辞,还是有很多漏洞的,但是他们也坚信,只要范杰他们抓住了柳川武夫,那么对郑奇的怀疑就会彻底烟消云散,因为日本人无论如何也不会牺牲柳川武夫这么一个优秀特工来帮助并不怎么值得信任的郑奇打入石景山的内部核心的,所以郑奇其实是没有多少危险的。 所以在刘颖的计划当中,郑奇应该是趁此机会,慢慢的获取范杰的信任然后一步步的踏入石景山的权利核心,在此过程当中,她也会适当的给他一些有价值的情报,让郑奇的路走的更顺遂一些,当然郑奇也需要对她做一些回报,也好帮助刘颖在日本情报部门内部获取更大的权利。这是一件互相都有利的事情,两人之间会达成只有两个人才知道的利益联盟。 至于刘颖这个身份,如果真的到时候引起了别人的怀疑,他们也会安排这个身份很好的结束她的使命的。 刘颖的整套计划,还是很有一定的操作性的,但是她无论如何也不知道,其实在刘颖最早碰到郑奇的时候,她就已经落入了范杰他们的视线当中。 日本人盯上石景山采买队的事情,根本就瞒不过小柳。除了采买队内部有严格的防范措施以外,小柳他们还专门安排了人前后盯着采买队,以免有什么大的漏洞出现。所以郑奇在第一次下山时被日本人故意与采买队分开,然后又试图接近的时候,石景山的人就在不远处盯着。 第一次下山的时候,很明显并没有出什么事情。然而第二次郑奇中了刘颖美人计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准备出手了,但是日本人也并没有那么急于找郑奇摊牌,所以小柳也就没有让手下人急着出手。 一直以来,他们都以为郑奇不过是被蒙在了鼓里罢了,但是最后关头,郑奇竟然发现了刘颖的破绽,出手反制的刘颖,这就让那天正在客栈屋顶偷听的小柳十分的惊讶! 至于后来两人达成的所谓协议,也都被小柳停在了耳朵里面。所以基本上刘颖在踏入石景山的那一刻,就已经落在了内卫队的眼线当中,一刻,一刻也没有脱离过。 第四二三章 投名 范杰看了眼有些坐立不安的郑奇,轻轻的开口问道:“小奇,山下的那位刘颖姑娘,哦,不,应该叫佐贺樱子小姐,她现在还好吗?” “什么?”郑奇顿时惊讶的从椅子上站起起来,瞪着眼张着口,喃喃的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范杰轻轻的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郑奇的目光落到了姐夫肖国栋的身上,只见肖国栋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郑奇这才惊讶的发觉原来他和刘颖的事情,肖国栋也是知晓的。 郑奇看着肖国栋眼神复杂,他轻轻的开口问道“姐夫,这事我姐她知不知道?” 肖国栋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情,你姐她隐约猜到一些,具体的情况还是不知道的。你也不想想,你不过是下山几趟,就回来跟你姐说,你已经跟北京师范大学的一个女大学生好上了,你觉得你姐能不担心吗,所以这才让我出去调查她的。小奇,你也不想想,就凭你的那点文化知识,就算是现在跟人家好上了,将来结婚以后就真的能够相处到一起去吗,不把对方好好调查清楚,你姐她放心吗?” 肖国栋说了郑奇半天,越发的苦口婆心,“这件事情的后续,我并没有告诉你姐姐,但是这几天接触下来,你姐明显对这个叫佐贺樱子的女人感觉不错,以后怎么收场,你自己想想吧?” 郑奇听到肖国栋说姐姐知道的不多,这才放下心来,放松下来的他这才注意到肖国栋说的收场两个字,十分惊讶的问道:“收场,什么收场,你们不把我们两个一起抓起来吗?” “抓起来,呵呵……”范杰摇了摇头,低下头轻轻抿了一口茶。 肖国栋没好气的说道:“抓起来,我们抓起做什么,要抓我们早就抓了,还不赶紧坐下!” 范杰看着郑奇迷迷糊糊的被肖国栋按了下去,略微的笑了笑,这才开口问道:“小奇,你从头到尾的说一遍,你和这个叫佐贺樱子的日本女人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郑奇先是看了姐夫肖国栋一眼,见他点了点头,才抬头对范杰说了事情的所有经过。 范杰他们虽然知道事情的大致走向,但是一些具体的细节还是不清楚的,比如郑奇是怎么发现刘颖的破绽的,两人具体的合作是怎么执行的,这些情况范杰和肖国栋都是需要了解的,以便于他们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范杰他们之所以放过郑奇,一方面是因为肖国栋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郑奇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对石景山造成多少伤害,反而还做了不少对石景山有利的事情。 至于郑奇和日本女人佐贺樱子合作的事情也未尝不可,范杰他们有太多的手段能够断掉郑奇想要投靠日本人的想法,所以他们根本就不担心郑奇会投向日本人! 尤其是听完郑奇和刘颖两人之间的合约之后,范杰他们更是放下了心,现在佐贺樱子的手里已经没有了郑奇的把柄,而郑奇的手里却依旧握着她的把柄,这种情况对于郑奇来说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只要操作的好一些,郑奇这方面依旧能够成为范杰他们的一个新的情报来源。 范杰点了点头,对肖国栋说道:“老肖,剩下的事情,你自己去教你的小舅子该怎么做,时间不早了,我还想再睡个回笼觉,累了一夜,真是困呀!” “好的,少爷,你放心,我会安排妥当的!”肖国栋站起来对范杰说道。 范杰点了点头,又看了郑奇一眼,这才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肖国栋看了看还站在一旁的郑奇,摇了摇头,拉了他一把,低声喝道:“还傻站这做什么,还不快跟我走!” “哦!”郑奇的脑袋依旧有些发蒙,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吗,自己闯了多大的祸,郑奇心里清楚,他是在没有想到范杰和肖国栋对这么轻松的放过他。 范杰和肖国栋真的轻松的放过他了吗?不,没有,前面还有更多的事情在等着郑奇。 肖国栋拉着郑奇出了范杰的小院,但是却并没有带他下山,而是带着他直接往山上行来,两个人到达山顶的时候,东方的天空已经露出了一丝鱼肚白。 山顶上的建筑并不多,只有一排用石头堆砌起来的几间房子,这里面有两个班的士兵正在执勤,防止有人从后山上到石景山的山顶,再通过山顶下到山腰去。 当然光靠山顶上的这点人是肯定不够的,后山山脚到山顶这段崎岖难行的路途当中到底有多少明暗哨,多少隐秘的机关消息,这些东西就不是肖国栋应该知晓的了。 此刻山顶上已经跪着好几名被绑成一团衣着不整的男人,郑奇稍微分辨一下,就知道这是刘颖告诉自己的日本人在石景山里面的暗哨,没想到他们已经全部被控制起来了。 肖国栋从怀里掏出一把带着消音器的手枪递给郑奇,他只是轻轻的朝那几个人努了努嘴,郑奇就已经深深的明白了姐夫的意思。 郑奇握着手枪的手不禁有些发抖,说实话,他还从来没有杀过任何人,这个时候说不紧张那绝对是在说瞎话。 “这就是你的投名状!”肖国栋站在郑奇的身后幽幽的说着,“小奇,你不会真的认为,这些天你做的那些事情,就这样没事吧,没有这几个投名状,以后,我们还怎么信任你!” 郑奇握着手枪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他就知道这件事情没这么容易了结的,果然…… 郑奇的视线不自然的落在了面前几个人的神色,这几个人很明显是听见了肖国栋说的话,开始使劲的挣扎了起来,但是此刻他们全身上下都被紧紧的绑在了一起,就连嘴巴都被堵了起来,所有的挣扎和呜咽只能是徒劳无功。 郑奇早就从刘颖的嘴里知道,面前的这几个人都是在东北生活多年的日本浪人,并不是中国人,而作为日本浪人他们在东北的所作所为一向是郑奇所厌恶的,所以郑奇在稍微犹豫了一阵之后,咬了咬牙,还是轻轻的举起了手上的枪。 “砰!砰……”低沉的响声在山顶响起,连续几声后,那几个日本浪人已经彻底躺在了血泊当中,郑奇还在那里不停的设计着,直到枪里的子弹全部被打光,他还在茫然的扣动着扳机。 半天之后,郑奇才将抬着的胳膊放了下来,但是他的手里依旧握着那把手枪。 郑奇站在那里,弯着腰,一只手拄着大腿,大口的喘着粗气,一阵阵的恶心从他的胃里不停的传来,这是他第一次杀人,杀人之后的感觉让他十分的难受。 肖国栋上前拍了拍郑奇的肩膀,低声说道:“你别以为只有自己手下有日本人的血,我们这些人,哪个手上没有三五条日本人的性命,所以今天的事情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郑奇抬头看了姐夫一眼,见姐夫的神色依旧平静如常,这才对肖国栋的话相信不已。 “好了,小奇,时间不早了,咱们该下山了,你也该想想回去之后,应该怎么跟刘颖解说今天夜里发生的一切。”肖国栋站在郑奇身边,沉声说道。 郑奇听到姐夫这么说,整个人顿时一愣,他这才想起来山下还有一个刘颖需要自己的应对。郑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重新站直了身体,他看了眼肖国栋,然后又低下头,问道:“姐夫,你们是什么意思,打算让我怎么办?” 肖国栋这才满意的看了郑奇一眼,他挥了挥手,手下人便开始清理起了山顶的尸体,至于山顶的尸体会怎么样,那就不用解释了,反正以后也没人会看得到。 肖国栋率先朝山下走去,郑奇稍微愣了愣,马上就跟了上来。 只听肖国栋一边走,一边沉声说道:“小奇啊,你知道东三省,我们是怎么丢的吗?” 郑奇皱了皱眉头,姐夫怎么问起了这个问题,但是他稍微想了想还是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姐夫,日本人觊觎东三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九一八那个时候恰好东北军主力部队都在关内,关外也没有一个真正能够做主的人,加上那些日子日本人在奉天接二连三的发起演戏,很是迷惑了东北军的视线,所以日本发起突然袭击占领奉天,然后又占领东北,也并不什么难事!” 肖国栋点了点头,郑奇还是有一定的智慧的,他能够看出这些事情已经让肖国栋十分的满意了,肖国栋停下了脚步,轻声说道:“你知不知道,在九一八事变之前的一个月,南京政府就已经知道了日本要对东北下手的事情,并且已经通知了少帅?” 第四二五章 坐卧 “不会吧,我们石景山有这么厉害吗?”郑奇有些诧异的问道。 刘颖点了点头,说道:“按照我的猜测,你们石景山这边以前肯定是已经掌握了我们的一些线索,只是苦于没法确定,一时无法下手,昨天夜里,你们抓了我们这么多的人,总能问出一些联络方式和联络渠道的。再加上昨夜柳川武夫的悄然潜入,我想范杰现在必然是大为恼火,恐怕我们在石景山一代布置的所有情报点都要遭到灭顶之灾了!” 郑奇听刘颖说话的时候,嘴里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有些诧异的问道:“小樱,你就不担心你们上面的人找你的麻烦!” “找我的麻烦?”刘颖摇了摇头,说道:“郑大哥,你太不了解我们日本人的情报系统了。” 刘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郑奇解释道:“我们日本最先渗透入中国的情报机构要数外务省的那些人,他们在中国安插间谍的事情,怕是要追溯到鸦片战争之前。外务省到底在中国有多少情报关系,说实话,没有一个人真正清楚。这么跟你说吧,当年孙中山在晚清末期搞革命,就有外务省的人在暗中支持。你们中国现在名义上的最高领袖蒋*介石,当年作为留学生从东京振武学校毕业后,还曾经加入陆军第十三师团第十九联队担任士官候补生。你想想吧,你们现在的南京政府,何应钦,阎锡山,戴季陶,张群,黄郛,唐继尧,程潜等人都曾经以留学生的身份在东京振武学校学习过。所以论及对国民政府的影响力,军部远远不能与外务省相提并论!” 郑奇默默了点了点头,接着听刘颖说道:“我们军部的情报机构更多的依赖于在中国各地的驻军,比如奉天,天津,上海,武汉,重庆等地,特务机关的总部一般都设在驻军司令部,名义上归属于当地驻军司令部节制。就拿天津特务机关来说,总部就在海光寺的中国驻屯军司令部。我虽然从天津调到了北平,但是我的关系还在天津那边,可以说,一定程度上,北平特务机关还要受天津特务机关的节制,北平特务机关长松井久太郎就是想对我下手,也要问天津特务机关那边同意不同意。要知道我的老师土肥原贤二曾经是天津特务机关的机关长,创始人,现在更是步兵第9旅团长的少将旅团长,天津那边上上下下都是我们的人,不像北平这边,他们受到外务省的影响太深了,就连总部都设在使馆之内!” 原来如此!听刘颖说完这一番话,郑奇总算是有些明白过来了,原来日本人之间也如同中国一样,派系林立,纷争不断。他有些不明白的问道:“他为什么之前柳川武夫找你麻烦的时候,你不去找你的老师帮忙呢?” 刘颖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早年的那件事情,老师也是清楚的,说到底柳川武夫也是属于我们这一派系的人,手心手背,老师也不好多干预。” “所以他就任由你们拼个你死我活,活下来的人就拥有一切,而死了人,自然就是死了!”郑奇嘴角泛起了一阵的冷笑。 刘颖点了点头,毫不在意的说道:“弱肉强食,自古如此!更何况,柳川武夫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还没有人知道,郑大哥你能帮我再打探打探吗?” “这个?”郑奇皱了眉头,有些为难的说道:“你也知道,自从昨天晚上的事情发生之后,我虽然获取上面的一些信任,但是我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现在必然是在监视当中,真要是一不小心出了什么问题,小颖,那咱们的一切计划不就都前功尽弃了吗?” 刘颖默默的思索一阵之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郑大哥,你说的对,这个时候确实不宜做什么过分的动作。” 郑奇听到刘颖这么说,有些高兴的将她往怀里搂了搂,轻声说道:“小颖,我不是不帮你这个忙,只是这几天不好动手而已,稍微过两天,等你下山之前我一定给你一个答复,好不好?” 在郑奇看不到的地方,刘颖皱着的眉头终于是松了开来,郑奇要是真的死撑着不给刘颖答复,恐怕刘颖就要开始怀疑他的用心了! “嗯!”刘颖轻轻的点了点头,同时在郑奇的嘴上啄了一口,郑奇哈哈的笑了笑,在刘颖身上游走的大手正要往里深入的时候,就听见“嘣嘣”的几声,是有人在敲门,随后门口传来了肖嫂的声音:“小奇,时间不早了,赶紧起床吃饭。” “知道了,姐,已经起来了!”郑奇赶紧回答道。 “嗯,快点,叫上小颖姑娘赶紧过来吃饭!”一句话,就让屋子里的两个人臊的脸都红了。郑奇和刘颖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现在既然姐姐已经发现了,还能怎么样,早点起床呗! 郑奇正在穿衣服的时候突然听到刘颖惊呼了一声“哎呀”,赶紧开口问道“怎么了?” 刘颖有些不好意思,喃喃的说道:“我刚才进门的会后,顺手把门给插上了!” “你呀!”郑奇在刘颖的额头轻轻的点了一下,这才明白姐姐刚才就是因为推不开门,才以为两个人在屋里干什么呢! 郑奇摇了摇头,转身过去,接着穿衣服,但是他背对着刘颖的脸色很快就沉了下来,刘颖为什么要锁门,她锁门做什么,这些问题的答案很明显,郑奇猜都能猜的到。 郑奇很快收拾起了自己脸上的表情,穿好衣服,转过身看着有些扭捏的刘颖,笑了笑,说道:“走吧,小颖,姐姐姐夫该等急了。” “嗯!”刘颖轻轻的点了点头,跟在郑奇后面打开门,一小步一小步的向肖国栋家走去。 进入到肖国栋家里之后,肖烨依旧在谁懒觉,肖嫂已经准备了满满的一桌子菜。 “姐,姐夫呢,怎么还没回来?”郑奇顺嘴问了一句! 肖嫂摇了摇头,说道:“早上的时候,你姐夫回来说了一嘴,说是早上不会来吃饭了,也不知道他大早上的在忙些什么?” “哦!”郑奇随口应了一声,但是刘颖却对肖嫂说的话记在了心里,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肖国栋在大年初一的早上不回家吃饭而是一直在外面忙呢,刘颖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吃过早饭以后,肖国栋依旧没有回来,刘颖推了一把郑奇说道:“郑大哥,你要不要带些饭菜给姐夫送过去!” “嗯?”郑奇听到刘颖这么说,整个人先是一愣,但是他很快就明白了刘颖话里的意思,刘颖这是让他找机会去趟趟姐夫在做什么,顺带找一下柳川武夫的线索。 然而郑奇还没有说话,肖嫂直接开了口:“送什么饭呀,老肖那边加班,食堂早就把饭送过去了,他那点事,完全不用咱们操心。对了,小奇,时间不早了,你今天不用去巡逻吗?” 郑奇这才拍了一把脑门,他一天都在想着如何应付刘颖了,差点连要去巡逻的事情都忘了。 “好了,时间真的不早了,我回去换身衣服,就直接过去了!”郑奇赶紧对姐姐说道,说完,他又看向了刘颖,轻声说道:“小颖,今天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带着肖烨出去走走,这孩子,难得有一趟不用上学!” “我知道了,郑大哥!”刘颖目光流转,眼睛里不知道再想着些什么。 帮肖嫂收拾完东西之后,刘颖带着已经起床吃过早饭的肖烨出了门,这个时候操场空地上已经有很多的孩子在玩了起来,刘颖笑了笑,转眼在四周展望了起来。这个时候,她突然发现石景山今天白天的巡逻力度比以往要弱了不少,心里有些游移不定。 就在刘颖张望的时候,先后两辆汽车从山上行驶了下来,没有在家属区这边停留,直接开车区了前院,驶出了石景山,刘颖认识那两辆车,她知道那是范杰的座驾,范杰这个时候离开石景山,怕是有什么真正着急的事情。难道他们从柳川武夫的嘴里问出什么来了?想到这里刘颖的脸色不禁沉了下来。 刘颖看着在操场中央玩耍的肖烨,然后开始在人群当中不停的转来转去,突然消失在人们的视线当中,过了一会儿,她又悄然出现。 这个时候,刘颖终于松了一口气,现在她完全可以肯定并没有什么人在暗中盯着她,她使出了不少的手段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这说明郑奇也好,还是柳川武夫也好,这两个人都没有把她给交待出去,这说明在这个时候,她还是安全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肖国栋和郑奇都没有回来,刘颖开始有些坐卧不安起来。 第四二六章 不安 直到晚上六点之后,肖国栋和郑奇两个人才同时回来,这个时候,不只是他们俩,不少回来的男人身上都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晚上吃饭的时候,平时特别爱闹的肖烨都老老实实的吃晚饭,吃过晚饭之后,乖乖的自己去写作业去了。刘颖则跟着郑奇回到了他那屋。 “怎么了,你们一副好像死了人的样子!”刘颖看着郑奇,有些没好气的说道。 然而郑奇并没有直接回话,而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刘颖看到郑奇这副模样,赶紧开口问道:“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倒是说话呀!” 郑奇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抬起头,看着刘颖,说道:“你们这些人在石景山周围布置的情报点,已经都被我们给端了!” “什么?”刘颖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是听到这条消息还是有些震惊! “不过还是有几个人逃出去了,你这几天小心一些,哪儿都别去,小心让人认出你来!”郑奇小心的吩咐道。 刘颖斟酌了一下,开口问道:“那我们的人到底死了多少?” “具体的数字我并不清楚,反正敢于反抗的,嘴硬的,已经都被干掉了!”郑奇说这话的时候十分的平静,仿佛他还沉浸在那种气氛当中。 刘颖默默的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说实话,对于眼前这种局面她是早有预料了,所以她手下的亲信嫡系早就在年前就被她以各种借口调了开来,所以她的损失并不大。 “对了,还有一件事!”郑奇突然开口说道:“今天上午,关东军集结了两千人突然对九门口发起攻击,然而被早有准备的东北军趁势打了关东军一个伏击,关东军一时伤亡惨重,我们回来的时候,九门口那边还在激战当中!” “什么?”刘颖顿时惊讶的张大了嘴,喃喃说道:“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关东军秘密进军九门口的事情我都不清楚,你们东北军是怎么知道的?” 说这话的时候,刘颖死死的盯着郑奇,她一点也没注意到自己现在的神情有多么咄咄逼人! 郑奇有些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没好气的说道:“这中事情哪里是我这么一个连东北军都不是的人能够知道的。对了,还有一件事,从明天开始,我们石景山就要重新进入军事戒备状态了,你呢,是下山还是留在这里,你要是想下山的话,明天早上我送你城里。” 说完话,郑奇脱掉衣服就躺倒了炕上,今天累了一天了,加上昨天晚上也没有睡好,这个时候,他是真的想要睡一觉。 刘颖被郑奇的这几个消息惊的直发呆,她想了半天才理清楚了思绪,现在他们这个小组,柳川武夫已经被抓了,石景山附近的情报点又被端了个遍,现在说不定上头正在满世界的找她呢,她也确实需要这个时候回去收拾残局,至于回去怎么汇报,她心里早就有一套腹案! 刘颖推了推郑奇,轻声说道:“郑大哥,我想了想,我明天还是下山吧,要不然再次有机会出去,恐怕得要一个星期之后了,我那边还有不少事情!” “嗯!”郑奇闷声应了下来,然后开口问道:“那我姐和我姐夫那边你打算怎么解释,说好来石景山过年的,总不能一声不吭就直接离开吧!” “这个嘛,”刘颖稍微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就说我家里有亲戚这两天会从东北过来,石景山这么一戒严,我担心到时候赶不回去!” “行,随你怎么说。”郑奇好不在意的说道:“不管怎么样,你要想好,别让我姐和我姐夫到时候起疑心就是!” “嗯!”刘颖默默的点了点头,她确实需要好好的想一想,然而她考虑的不是如何蒙骗肖氏夫妇,这一点她并不担心,她考虑的是怎样将郑奇牢牢的拴在自己这艘船上。 范杰这个时候,正在燕京大学范熙壬家的书房里面,两人就今天的事情正在商谈着。 “焕然,现在九门口那边还在战斗吗?”范熙壬皱着眉头问道。 “嗯!”范杰点了点头,说道:“自从今天早上开始日本人就不停的对九门口的守军发起猛烈攻势,虽然他们在开头的时候受了一些挫折,但是作战的势头很猛,有一股不把九门口攻陷绝不罢休的气势!” “那九门口还守得住吗?”范熙壬的脸上显出一丝忧色! “不好说,”范杰摇了摇头,婉转的说道:“伯父,如果日本人真的不计损失,这么强攻下去的话,用不了两天九门口就守不住了。伯父,就算九门口城墙再坚固,也挡不住日本人的连番炮击和轰炸呀!第625团这些天下来本来就已经伤亡惨重,守到现在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 “那何柱国为什么还不派人支援?”范熙壬有些不解的问道。 范杰苦笑了一声,说道:“伯父,何军长的手里也没有多少人了,他的主要兵力被关东军牵制在秦皇岛一带根本就动弹不得!” “那别的部队呢,汉卿不是已经调宋哲元的第二十九军和商震的第三十二军北上支援了吗?”范熙壬这个时候有些乱抓稻草。 范杰苦笑道:“伯父,这大军开动都是要钱的,虽然前些日子宋子文已经给东北军汇借了50万元,当现在早已经用尽,北平这边正催着南京方面继续拨款呢?” “那南京那边?”范熙壬看着范杰的眼神中带着一些希望。 范杰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南京方面的大部分经费都用在了南京的缴匪上,能给北平这边的着实不多。倒是上海那边何香凝和宋庆龄两位先生联合民主人士筹措了不少款项给了东北军,北平这边这才一直维持着。” 范杰看了眼神有些黯淡下来的范熙壬,接着说道:“伯父,现在商震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了唐山一带,前线的形势倒也没有想象那么危急!” “那九门口那边?”范熙壬的眼神中重新又燃起了一股火苗。 范杰被迫摇了摇头,说道:“伯父,根据前线汇报上来的战况,九门口的守军损失惨重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九门口的城墙已经有好些地方在日本人的重炮轰击下开裂了,用不了多久,九门口的城墙防御就不足为持了!” “不过,”范杰看到范熙壬精神有些萎靡了下来,赶紧改口说道:“伯父,九门口虽然有可能守不住,但是咱们在九门口的身后,还有石门寨可以作为依托,而日本人在九门口的人员损失已经达到了上千人,恐怕他们不会再有余力进攻石门寨的!” 范熙壬平静下来,点了点头,开口问道:“焕然,那你什么时候北上开鲁啊?” “还得几天吧,毕竟正式的命令还没有下来,开鲁那边的情形也不是很急,日本人除了每天派飞机侦查轰炸以外,就是派小股伪军不停的试探守军的防线和布置,在关东军还没有完成集结之前,热北一带是不会有大的战事爆发的。”范杰稍微解释了几句,但是他并没有告诉已经的伯父,他早已就已经开始在开鲁进行布置了,范青已经带着一部分人手赶往了多伦,在多伦略作修整,等部队到齐之后,他便会带着人手赶往林西,提前进行布置了。 “嗯!”范熙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的一些,“那现在的问题就集中在经费这一块了?” 范杰点了点头,说道:“我听说南京那边宋子文已经在找几家银行联系借款了,以宋子文和少帅的关系,他断然不会让少帅难做的,东北军有困难也不过是一时罢了!” 范熙壬终于放下了心,打仗打的就是后勤保障,打的就是钱,没有钱,你连部队都调不动! 范杰搀扶着范熙壬回房休息,他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身体又不是很好,大儿子又被送到国外去留学,家里剩下的年纪最大的亚维才不过十七岁,范杰总是要多跑一些的。 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伯娘还有宪楷正在陪几个孩子玩耍,见范杰下楼,伯娘看了一眼,顺口问道:“焕然,你伯父他已经睡下了?” “是的,伯娘,伯父他有些累了,已经休息了。对了,伯娘,这两天有什么人来过吗?” “你说来家里?”伯娘稍微想了想,回答道:“前两天好像是胡适先生到家里来过!” 第四二八章 北上 范杰摇了摇头,说道:“师兄,国联毕竟是远在天边,对于热河的局势怕是鞭长莫及啊,说到底,与日军作战还是得我们自己来,我们要是真的打不过日本人,国联说的再好听也没用,难道师兄你还真的指望国联能够再次组成多国联军来帮我们抗日吗,他们就算的真的到了中国,你知道他们是来打日本的,还是来打中国的。要知道八国联军的事情,才过了多少年啊!” 范杰的一席话说的蒋孝先哑口无言。也确实如此,现在的政府也有些太依赖国联了! “师兄,指望日本顾忌国联而不对热河发动攻势也不对的,但一点不指望国联也是完全不对的,毕竟现在论实力来说,中国根本就不是日本的对手,国联的影响力在外交层面上还是有相当的作用的,只要我们在热河打的好,在国联方面说话才能更硬气一些!”范杰诚恳的说道。 蒋孝先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范杰说的很对,但是现在的北方战局,是东北军根本就不希望中央军插手。“对了焕然,你北上的日子定下来了没有?” 范杰摇了摇头,说道:“应该快了吧,现在还在等北平方面的部队改编计划完成之后,就会直接北上。现在师兄你回来了,我北上以后北平方面的事情就完全交给你了。” 说着,范杰将这些时日发生的北平的一些事情对蒋孝先做了一番交代,等他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蒋孝先看着范杰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有些事情,他根本就没有跟范杰说。 现在在南京要么人们对张学良守住热河保有极大的信心,这方面军政部的人多一些;要么就完全相信只要国联有了决议,关东军就算不从东北撤军,也不敢随意进犯热河的,这方面要是外交部的人。 正是这几种思想导致现在南京方面更多的重心放在了江西的“剿匪大业”之上,而北方的局势则完全交由张学良来处理。 有句话叫做“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张学良就是典型的这样一种人。当然这是后人对他盖棺定论时的最后评定。 正月初七,也就是1933年2月1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北平分会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战争,将北方的兵力改编为八个军团,在军事会议上,张学良宣读了以下命令: 第一军团由于学忠的第五十一军和庞炳勋的第四十军组成,于学忠任总指挥,责令你部在天津附近集中,担负塘沽方面之防务。 第二军团由商震之第三十二军和何柱国之第五十七军组成,商震任总指挥,责令你部于滦东附近集中,担负滦东方面之防务。 第三军团由宋哲元之第二十九军组成,宋哲元任总指挥,责令你部驻守通州,三河一带,担负热河省岭南方面之防务。 第四军团由万福麟之第五十三军组成,万福麟任总指挥,责令你部在义院口、岭南、大城子、叶柏寿方面集中、担负岭南、叶柏寿方面之防务。 第五军团由汤玉麟之第五十五军组成,汤玉麟任总指挥,责令你部迅速于赤峰附近集中,担负建平至赤峰方面之防务。 第六军团由孙殿英之第四十一军组成,孙殿英任总指挥,责令你部在赤峰南部集中,担负赤峰以北面之防务。 第七军团由傅作义之第六十一军和李服膺之第五十九军组成,傅作义任总指挥,责令你部迅速于沽源附近集中,担负察东方向之防务。 第八军团系预备军团,由王以哲之第六十七军、徐庭瑶之第十七军及中央增派各师组成,杨杰任总指挥,责令你部于北平、通州附近集结,随时做好前出机动准备。 全军计为两个方面军,八个军团,十二个军,四十七个师,十一个独立旅,共四十万人。 徐庭瑶的第十七军还在组建当中,而杨杰人也还在南方,所谓的预备军团也只有王以哲手下的六十七军镇守北平宋哲元的第二十九军有一部分在山西阳泉,有一部分还在察哈尔,还有孙殿英的第四十一军更远在山西晋城,没有钱根本就调不动,更何况是让孙殿英去防守局势最为危急的赤峰一线,不花大的价钱,孙殿英肯动身才是怪事! 范杰也在这一天起身北上,热北开鲁一带现在有崔兴武的骑兵第十五旅和冯占海由义勇军改编而来的六十三军,同时南京政府还请山西的阎锡山派两个骑兵旅增援热北,以这些部队来应对集结在通辽的关东军第六师团主力部队。 范杰经热河承德、赤峰北上开鲁,然而这一线上来,他发现老百姓对汤玉麟的憎恨远远在关东军之上。在赤峰的中途休息的时候,在一家小面馆里,范杰还拿出一份日本人在东北军胡作非为肆意杀戮的传单给老板看,但是面馆老板竟然只是看了一眼,就对范杰说道:“这些算什么呀,比这更狠的事情,咱们汤主席都已经干的不干了!” 热河民心已失,恐怕就算这一次热河守住了,只要一天不解决汤玉麟,热河就一天会有再丢失的可能,然而现在说什么已经晚了,现在大军部署已定,这个时候解决汤玉麟,会令前线各方将领人人自危的。 范杰是在2月4号那边抵达开鲁的,作为宪兵司令部特派员来督查热北各支部队的军纪问题。去年年底的时候,关东军针对东三省境内的义勇军进行了疯狂的清缴。 李杜丁超联军在佳木斯沦陷之后,便进行了分兵,然而关东军很快侵占李杜的老巢密山县城。而在一天之后,关东军进抵宝清县城,利诱驻守其中丁超部队投降。 在同一天,李杜、邢占清、杨耀钧等人率部3000余人,在虎林地区渡过了乌苏里江,退入苏联境内。稍后,应占斌旅等余部也相继过境退入苏联。 吉林自卫军其他余部,如刘化南旅等,则转移到牡丹江西岸,潜伏在苇河、延寿等地林区活动,李杜丁超联军自此风流云散。 只有苏炳文和马占山依旧在海拉尔进行坚守。东北严酷寒冷的天气帮了他们很大的忙,几场大雪下来,关东军对于海拉尔的攻势也不得不停止。因为天气缘故,非战斗减员超过正常战斗减员的好几倍,第十四师团长松木直亮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不过苏炳文和马占山等人同样也没有余力对齐齐哈尔发起反攻! 而黑龙江省的义勇军李海吉、檀自新、霍刚和辽南的义勇军李春华等部,亦先后涌入热北,连同冯占海部号称数万人,实则枪马俱全的官兵还不到两万。只是番号繁多,组织庞大,又都是骑兵,马多于人;就食各地后,征夫拉丁,要粮索草。 已久经榨取的热备贫瘠地区,骤增这些军队,人吃马喂,当然更苦了老百姓。就是因为这些义勇军就食于地方,只好吃光甲地,又转移乙地。各方爱国团体人士,虽捐赠些金钱物资,究属少数,经过层层克扣,转发到士兵身上的更属有限。自然一切供应,都压在人民头上,所有的老百姓都被逼得欲哭无泪。 范杰端坐在马背上一边回想手里面有关开鲁的情报资料,一边骑着马往开鲁县城驶来,小柳处在范杰侧后,在后面的四名护卫分列两侧。 开鲁县地处松辽平原的西南角,地形以平原与沼坨相间排列的现代地貌为主,所谓的沼坨主要是指坨子地和甸子地,坨子地是指相对高度两米以上的流动、半流动沙丘和半固定的沙丘,甸子地是指分布在坨、甸地内部的及其之间的地湿地。 去年1月中旬,日军攻占通辽后,日军顾问松井清助妄图乘胜西进,攻取开鲁、进犯热河。2月底,日本关东军调集骑兵三百余名,率5000多名伪军,开6辆装甲车,拉3门大炮,在6架飞机掩护下,从通辽出发,向西逼进。 辽北蒙边骑兵第一路军司令员李海山和辽北蒙边骑兵第二路军司令员刘震玉司令员侦知这一情况后,率领本部义勇军,会同热河省驻开鲁县崔兴武旅一部,计6000余人在开鲁与通辽交界的道德营子附近的沼坨、密林深处埋伏。 日伪军走进埋伏圈后,双方发生激战,日军顾问松井清助被活捉。这次战斗共击毙日伪军380多人,其中校尉官30多人;缴获重炮两门,轻炮两门,步枪300多支。松井清助当即被枪决。他的尸体被运回开鲁后,暴尸街头。松井清助是侵入热和后最早被击毙的日军指挥官。 第四二九章 开鲁 开鲁县城,是个热和北部的一座重要小城,这里已经成为东北军抵御日军入侵的最前线之一。 开鲁的城防很坚固,有史以来,它就曾有过两个城墙,一个是老城墙,就是开鲁设治建县时候的城墙,大约一里见方。城墙是土的,五六尺高,外面有一道护城壕。老城墙四面都有出口,也称之为“城门”,而且都起了名字,东为镇远,西为镇边,南为承化,北为宣威,好象还有模有样的。另外一个,是后来重新扩建修筑的。 建县之后,县政府对城墙还进行过加固和维修,后来之所以要重新建筑城墙主要是当时所面临的匪患与水患,这两大安全问题。 开鲁建县的初衷,就是为了实施清政府推行的开垦蒙荒、抵御沙俄外侵,加强边地的管理。招垦,就是招人来开荒。大量关内********源源涌入,种地与放牧的矛盾,外来汉族与当地蒙古族的矛盾,日益尖锐激化。开始是民间的边界纠纷,现在演变为跟县衙门的对立。 1912年,发生了吐默尔吉达事件。蒙旗王公策动,匪徒强占了县城,烧杀抢掠,破坏惨重。1923年,又发生了黑塔事件。上千土匪功陷了开鲁,除银行抢劫未遂外,街市扫荡一空。打开监狱不算,还打入县衙,抢走了大印! 跟土匪交错为害的,还有西辽河。1917年和1921年,西辽河连续两年发大水。洪水淹了农田、冲了农舍不算,还直逼县城,闹得城里头人心慌慌。 鉴于匪患和水灾的威胁,商家同各界强烈呼吁,经热河都统批准,并资助万两大洋,扩展了新城墙,人们叫外城墙。 扩建的城墙规模大了,三里见方;城墙高增至两丈有余,宽加至丈二。同时,四面城墙上还构筑了12座炮台;四门用砖建起了城门楼,而且安装了双扇的木制城门。 城门的名字也有变动,东为崇仁,西为正义,南为耀武,北门没变,依然称宣威。这就是说,1923年扩建的城墙,既能防洪水,又能防土匪,才有了点固若金汤的模样。 这也是开鲁成为热北除了赤峰之外另外一个抗日重心所在。 最近一个月以来,日机经常到开鲁轰炸。日军飞机初飞开鲁上空时,老百姓因为没见过飞机,不少人站在屋外或街面上看热闹,有的警察还以为是中国飞机,在地面上摇旗表示欢迎。当炸弹轰鸣,飞机向下扫射时,人们如梦方醒,纷纷逃避不及,很多人被炸死。 日军也不断的派小股骑兵配以伪军,穿过开鲁东部的防御地带,对开鲁县城进行骚扰! 范杰一行人风尘仆仆的从北平赶来开鲁,人数并不是很多,但是在进城的时候,依旧被西门门口的守卫拦了下来,要求检查。范杰这一行来并没有大张旗鼓,也没有刻意低调,所以被守卫拦住的时候,他就将自己的军官证递了过去。 门口的守卫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手里的本子,又看了看范杰,怎么这么年轻的人,就跟自家团长一样是上校军衔了呢? “等着!”守卫呼和了一句,立刻小跑朝城门里的岗亭而去,没过多久,一个上尉军官赶紧从里面跑了出来,向范杰敬了一礼说道:“报告长官,骑兵第17旅三团三营二连长向您报道。” “嗯!”范杰点了点头,说道:“稍息!” 开鲁现在的情况范杰心里有数,现在李守信的57团驻扎在哈拉毛都附近布防,刘继广的56团在道德营子布防,驻守开鲁县城的是58团团长尹宝山,冯占海第63军孙登山团和刘振东部义勇军在哈拉毛都以北驻防。 冯占海的吉林抗日救国军被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63军,辖第91师4个旅12个团,共2万余人。所属各部分别在开鲁、阿鲁科尔沁旗、乌丹、奈曼旗、下洼、库伦、阜新和建平等地驻防。加上赤峰的孙殿英第41军组成了热北抗战的主要力量。 不过因为命令下达的比较晚,根据情报孙殿英第41军现在刚从山西晋城启程,能在20号之前抵达赤峰已经算是很快的了,希望那个时候战火还没有燃烧起来。 “长官,不知道您来开鲁是……”那名上尉连长在一旁小心的陪问道。 “你不知道?”范杰一脸的诧异,他朝后面使了一个眼色,赵祥立刻上前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公文展开摆在了那名连长得眼前。 那名连长也没敢接,就这样看了起来,只见公文上面写道:“兹任命宪兵司令部上校副参谋长范杰为特派员,前往热北开鲁地区进行巡查,整肃军纪……” 那名连长没有看完,赵祥就已经将公文收了回去,一脸严肃的退到了范杰的身后。 那名连长摸了摸大冬天突然冒出的冷汗,有些战战兢兢的说道:“长官,你先请里面坐,这事,这事我得先向上面进行汇报!” “嗯!”范杰点了点头,说道:“这也是应该的!” 此时独立骑兵17旅旅长崔兴武此刻正在自己公馆焦急的等待着,等待李守信从通辽回来。 因为热河省主席汤玉麟主张“热人治热”,热河省独立骑兵第17旅原属直系,旅长崔兴武又是辽宁省黑山县人,不是热河省人,汤玉麟不把他当成嫡系;骑兵第17旅归奉军后,也没得到奉军的一枪一炮,奉军又把他视为游杂部队。 崔兴武是直系、奉系两头都靠不上。他以静待动,窥视时机,见机而行。通辽失守后,他在与张学良和国民政府保持联系的同时,也通过蒋金安与日本特务机关秘密联系。蒋金安是开鲁县普孚商号的经理、县商务会会长。 就在正月初五那天,他把第57团团长李守信派去了通辽与关东军进行接洽,通辽那边已经传回了消息,今天李守信便能回到开鲁,急于知道结果的崔兴武有些焦躁不安!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崔兴武赶紧接了起来,“喂,人回来了没有?” “喂,旅座,人已经来了,刚到西门。”电话点头那头的声音赶紧回答道。 “西门,不是东门吗?”崔兴武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赶紧开口问道:“你说谁来了?” “旅座,我是58团的于鑫啊。这边来的是北平的特派员,刚刚抵达西门?”58团三营营长于鑫在电话那头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北平来的特派员?崔兴武皱起了眉头,他这才想起来前些天北平来的一封电报,说是要派宪兵司令部的副参谋长来开鲁巡查,并整肃军纪。 他让自己的侄子崔玉昆在北平打听过,这位副参谋长在宪兵司令部内并不怎么管事,是为好好先生,但是人家毕竟出身黄埔,大家还都给几分面子的。 崔兴武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对着电话那头说道:“你先在那边陪着,我一会就过去!” 挂断电话之后,崔兴武又给参谋长陈宝泉去了电话:“喂,蕴山啊,北平那边派了一位特派员过来,现在已经到了西门,你和我过去迎接一下吧!” “旅座,特派员?什么特派员啊?”陈宝泉有些不解的问道。 崔兴武这才想起来,自己当初觉得那封电报并没有那么重要,也没有让人给陈宝泉送去。 “这样吧,蕴山你先过来,过来后我再跟你细说。”崔兴武这么说了一句,便挂断了电话。 陈宝泉有些纳闷,北平什么时候派人过来了,摸不着头脑的时候,赶紧穿上衣服,顺便叫上自己的保定军校同学何清明过来,北平这个时候派人来,意味深长啊! 何清明和王野人是当初朱庆澜的抗敌后援会派到开鲁慰劳义勇军的,当实际上两人暗中给南京作特务工作,还带来一部电台,电台还是是戴笠给拨的。他们来开鲁,担负两三重使命:一方面为朱庆澜鼓动抗战;一方面给南京进行布置“曲线救国”活动;另一方面也给张学良做东北军的团结工作。由于他们本身的使命非常复杂,加之义勇军进入开鲁,蒋金安受日本特务田中玖指示,从中挑拨离间,结果把个开鲁城弄得复杂起来。 王野人到处活动,后来给一直义勇军部队李芳亭担任了参谋长,但是因为李芳亭被汤玉麟收编到了承德,所以王野人也就跟了过去。 何清明和陈宝泉是保定军校同学,和陈宝泉住在一起,每天被崔请去吃饭。但是崔兴武内心虽然不说,但实际上对二人防范很深,有的时候连北平来的电报都不给陈宝泉看。 第四三一章 我诈 “旅座,这个范杰到底是什么来头?”陈宝泉有些不明白的开口问道。 崔兴武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转过头,看向了默默不语的何清明,低声问道:“清明老弟,这个范杰的底细还是你说说吧!” 何清明摇了摇头,说道:“旅座,具体的情况,我知道的也并不清楚,毕竟我和人家之间的地位相差太远。在北平,蒋委员长已经布置了许多人,这个范杰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为人相对低调一些。不过他的出身很好,是湖南湘阴范氏子弟,后来好像是考入黄埔,之后便加入了国民党,北伐、中原大战、淞沪会战,据说都有上佳的表现,只是后来听说有些厌恶国内的内战,就请调到了北平,在北平宪兵司令部好像也没有什么实权!” 听到何清明这么说,在座的众人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一座路过的大佛,这种人他们以前也不是没有遇见多,好吃好喝一顿,送走便是! 于寿山皱着眉头问道:“湘阴范氏,莫不是十几年前教育总长范源濂家中的子弟?” “应该是吧!”何清明微微肯定的点了点头。于寿山放佛想起了什么,再也没有说话。 崔兴武拍了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这才严肃的说道:“你们别看人家没有什么实权,就因此而轻视他,这个范杰虽然动我不大好动,但是对付你们,可是一点也没问题!” “旅座,您这是什么意思?”尹宝山有些不明白的开口问道。 “你们别看他在北平只是一个副参谋长,实权不多,但是在北平可是有着蒋孝先的宪兵三团,那可是南边老蒋的子弟,两个人在宪兵司令部一唱一和,分量也不轻,一般也没有人愿意招惹这两位。所以这个范杰在开鲁的这段时间,诸位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给我好好的应付好了,真要出了什么问题,别怪我崔某人不帮大家!”崔兴武说这话的时候十分的严肃。 在座的这些人都凛然的点了点头,只是李守信突然开口问道:“旅座,这个范杰副参座,打算在咱们开鲁待多长时间?” 崔兴武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这个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据他说,他要先视察一下前线的防御布置,然后整肃一下地方军纪,等开鲁这边的事情了了,他就会转向西行,一直到林西那边去看看,最后才会回到赤峰,在赤峰一直待到战事结束。” “这么说,这个人会一直待在热北了?”李守信皱着眉头,说着他朝崔兴武使了一个眼色! 崔兴武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恐怕是真的了,不过诸位也不用担心,人家在咱们开鲁待得时间并不长,大多数时间都在别的地方,所以大家也不用太过紧张。” 说道这里崔兴武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严厉的说道:“诸位回去以后要马上整肃部队当中的军容军纪,把屁股都擦好了,别让人家抓住把柄,到时候可别怪我崔兴武下手狠了!” 其实在座的除了陈宝泉和何清明,剩下的人都清楚崔兴武这段时间正在和日本人接洽投降的事宜,范杰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来到开鲁,恐怕真的不是什么好事情,真要出了什么事,弃卒保车这种手段崔兴武用起来是绝对不手软的,而这个范杰万一真的发现了崔兴武的勾当,怕也是没那么容易活着离开开鲁。 何清明和陈宝泉两个人一起离开了崔公馆,一路上低声嘀咕个不停。 “绍南,这个范杰会不会是你们复兴社的人?”陈宝泉皱着眉头问道。 何清明点了点头,慢慢说道:“恐怕是的,毕竟他是黄埔四期毕业的,而且和蒋孝先关系又那么好,加入复兴社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蕴山,我和他毕竟不是一条线上的人,他的情况我知道的是真的不多,这件事情,我回去以后还要向上面请示请示,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嗯!”陈宝泉点了点头,他知道现在也只能这么办了。陈宝泉一直想将崔兴武取而代之,然而现在冯占海似乎对这件事情并不怎么上心,没了冯占海的支持,陈宝泉想做成这件事情,恐怕难之又难,现在突然来了范杰这么一个特派员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陈宝泉知道,刚才在会上崔兴武说的那一番话都是在警告他别乱说,别乱动,否则就别怪他崔兴武不客气了。陈宝泉虽然心里有些犹豫,但具体情况还要何清明这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何清明回去以后,立刻给北平方面去了电报,将范杰抵达开鲁的消息汇报了上去,但他们并不知道此刻北平方面也在发生了一些变动,一直到了夜幕降临,北平那边才给何清明发来回电,如果范杰那边有需要的话,让他们注意配合范杰的一切行动! 何清明和陈宝泉看着手上的这份电报面面相觑! 回说崔公馆,崔兴武将于寿山送走,面色沉重的走了回来。 尹宝山很快就凑了上来,低声问道:“旅座,拿着老狐狸走了?” 崔兴武知道尹宝山说的是于寿山,于寿山是由地方士绅出任县长的,老奸巨猾的地头蛇,在局外看得非常清楚,唯恐地方多事,商民受糜乱,虽然他对于崔兴武的心思看的比较透,但是却从来不多说些什么,反而对于经常侵扰地方的冯占海很看不过眼,几次三番派人去北平控告冯占海和撤如开鲁来的义勇军,雨崔兴武反倒是多少有些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崔兴武对着尹宝山摆了摆手,说道:“宝山,你先回去吧,你的部队现在主要集中在县城周围,人家第一个看的就是你那边,回去好好收拾一下,别扔人家抓住把柄,否则真要出了大问题,我就是想保也保不住你!” 尹宝山点了点头,看了还在屋子里的李守信一眼,将有些阴沉的神色很好的遮掩了起来,对崔兴武说道:“那好,旅座,我先回去收拾收拾那帮兔崽子,有事的话,你叫我!” “知道了!”崔兴武看着尹宝山的离开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当中,这才又重新回到了屋里,此刻他已经让人将这里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了,也不能怪他这个时候太小心。 此时,屋子里除了李守信之外又多出了两个人,一个是开鲁商务会长蒋金安和在开鲁当兽医的日本浪人仓林,他们和李守信一起刚刚从通辽回到开鲁。 “旅座,这么回事,这个范杰会不会对我们的计划造成影响?”蒋金安有些不安的问道,他说这话的时候,日本人仓林也在静静地盯着崔兴武的反应。 崔兴武摆了摆手,说道:“影响肯定是会有的,但不会太大,不过这些天你们都要小心一些,免得在这个时候露出什么马脚,要知道像范杰这种人怕是最痛恨日本人和汉奸的了,你们那边真要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履行自己的承诺!” 仓林很快借口说道:“崔桑,请放心!现在整个开鲁知道具体情况的只有我们四个人,只要我们不出任何问题,这个范杰就什么都不会察觉的。” 崔兴武点了点头,说道:“我会尽快敦促范杰视察完开鲁之后赶紧离开,免得耽误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屋里的气氛顿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仓林和蒋金安对视一眼,知道接下来崔兴武和李守信还有事情要谈,便起身告辞,从后门离开了崔公馆!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崔兴武冷冷一笑,对李守信道:“子忠,这些日本人一个都信不过!” 李守信就这样站在崔兴武身后一句话也不说,对于崔兴武的目的他还是有些猜不透,这个人一会要防着冯占海,一会儿又要联合冯占海倒汤玉麟,去年的时候还说要抵死抗日,到了今年又让他去和日本人接洽投降的事情,这个人反复无常,让人难以捉摸。 事情还要从上个月说起,元旦以后,日军占领山海关,开始威胁热河。 日本兵因为秋天派伪“自治军”进犯开鲁没有成功,从阴历腊月初起,就不断直接袭扰,两翼还是伪“自治军”。他们来时只是小坦克车朝守军开炮,飞机轰炸扫射,步兵和骑兵也不跟守军接触,旨在恐吓崔兴武,叫他把开鲁让出。崔兴武当然不敢在热河首先投敌,他命令李守信、刘继广和孙登山的三个团在哈拉毛都和道德营子进行抵抗。 李守信在哈拉毛都附近布防,只是飞机在头上扰得非常讨厌。他们天黑退出,天亮又来,李守信恐怕遭到夜袭,晚上也得防守,弄得官兵无法睡觉。为了使士兵白天能够休息,李守信选拔出200多优秀射手,分开好几组专打敌人的飞机。敌机不敢低飞,士兵们便可以轮班休息。 到了阴历腊月二十八日那一天,有一架敌机倒霉的被将士们用步枪击落,机上有四个日本人,两挺机关枪与两部电台。飞机受伤不太严重,而日本人则被骑兵直接活捉。 第四三二章 波云 李守信用电话将事情报告给了崔兴武。崔兴武让李守信把俘虏电台、机枪都送到道德营子,交给刘继广看押和保管。 李守信一听崔兴武这么安排,就知道这里边大有文章。所以在崔兴武询问飞机情况如何的时候,崔兴武灵机一动赶紧回答说飞机已经跌毁。但事实上却是李守信在打完电话后,带着人将飞机重新搜索了一遍之后,才命令士兵把飞机烧毁。 这便是事情的起因,然后后续的发展却是在数天之后。 因为前方仍然吃紧,李守信甚至不能回家陪老婆孩子过春节,所以在正月初四,局势稍微缓解一些时候,崔兴武叫李守信回去的时候,李守信稍微衡量了一下之后,便直接回了开鲁。 李守信回家之后见了老婆孩子,又经过一番洗漱打扮之后,才去崔公馆拜见崔兴武。 李守信给崔兴武拜完年,这才小心的问道:“旅座,你这么急叫我回来有什么事吗?” 崔兴武摆摆手,示意李守信坐下,这才开口说道:“子忠啊,日本人想让咱们把飞机上的几人给送回去,我打算派你去通辽跟他们谈判。” “为什么要派我去?”李守信很是不解的问道,要知道飞机可是他打下来的呀。 崔兴武极为诚恳的说道:“子忠,在我手下的这些人里面,唯有你是我最信任的,这件事情也有你有这个胆识和魄力。” 李守信并不相信崔兴武这些鬼话,去年秋末的时候,崔兴武将李守信从哈拉毛都前线叫回了开鲁,到了崔公馆的时候,里面只有参谋长陈宝泉和抗敌后援会的何清明。 崔兴武当时对李守信说道:“子忠,我想叫你改一个姓,好让大伙捧你,我以后就不管事了。” 李守信有些不明白,但对于改姓这件事情他是坚决反对的,所以他有些不客气的回答道:“旅座,现在开鲁快要沦陷,你怎能不管事而推卸责任?我祖祖辈辈姓李,子子孙孙还要姓李。” 崔兴武见李守信对他顶撞,再没说第二句话,拿着烟枪抽不下去,坐起来干瞪眼。 李守信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我家里面娘们都生病了,我得回去看她。”李守信说完就走。 其实崔兴武的意思很明显,热河的大军头,从来都是父子相继,如常德胜把军队交给他侄儿常万里,刘山胜把军队交给他侄儿刘汉杰。崔兴武想把他改成崔守信,也是为了以后等他老了,别人不敢轻易动他。 但是改姓这件事情李守信实在是没法答应,双方便只好不欢而散。 现在这个时候崔兴武让李守信去通辽去日本人谈判,这心思实在是有些险恶啊,但是李守信又不好明着拒绝,毕竟现在是在开鲁的崔公馆,不是在哈拉毛都的章古台,所以李守信只好小心的开口问答:“那,旅座,你这边有什么打算?” 见李守信应了下来,崔兴武有些高兴的说道:“也没什么打算,我只打算跟他们诓些子弹。” 李守信的嘴角不禁自己向下撇了撇,对于崔兴武的话,是一句也不能相信。 李守信深深吸了一口气,盯着崔兴武说道:“旅座,我去这一趟肯定很有危险,因为日本人知道是我把‘自治军’打跑的。不过单是为了子弹我倒也敢去,剩下的别的什么我可一概不谈。” 说实话,李守信之所以答应下来,是因为他考虑到日本的人质押在道德营子,日本人对他不会太过为难。另外,东北军也从来没给十七旅补给过弹药,经过几次作战,每个士兵只剩下三两排子弹,只能打几场小规模的战斗之后,现在只能先把子弹诓到手再说,崔兴武也是把到他的这个弱点,所以才选择了李守信。 1月30日黎明,李守信穿上长袍马褂,内藏两只勃朗宁手枪,再次来到了崔兴武的公馆。 李守信到的时候,崔公馆的门前已经停着一部通辽日本特务机关的小卧车。进入到客厅,发现厅中正坐着开鲁商务会长蒋金安和日本人仓林。 李守信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已经感觉到了阵阵不安。崔兴武让他的旅部参谋王新民,换上便衣和蒋金安、仓林坐上汽车先出城,而他则和李守信徒步走过大街。 李守信有些不安,他一边走,一边试探的说道:“旅座,如果这一回我回不来,拜托旅长把我家眷送回朝阳老家。” 崔兴武笑着拍了拍李守信的肩膀,说道:“别太紧张,子忠。你放心,这一趟绝无危险。” 李守信咬了咬后槽牙,开口问道:“那为什么蒋金安也去?” 蒋金安的身份从来都没有瞒过李守信,其实对李守信这样土匪出身的人来说,国家民族大义对他来说意义真的不大,加上东北军并没有给他们什么饷银补给,所以对张学良也没有多少好感。李守信这个人一向意气为先,为人磊落,在骑兵17旅当中深得士兵信任,而且他的57团是整个骑兵17旅当中战斗力最强的,加上蒙古人出身,在当地的百姓当中也有一定的威望,崔兴武对李守信也是一边防范,一边信任。 李守信对崔兴武虽然不满,但这些年他一直跟着崔兴武,却也没有多少反叛他的意思,其实去年崔兴武要李守信改姓崔的时候,其实也是在试探他,好在李守信没有答应下来,不然崔兴武早就开始暗中对付他的,现在这个时局,真儿子都信不过,更别说是干儿子了! 李守信的顾虑崔兴武还是能够听出来的,李守信是担心崔兴武让他出头去跟日本人接洽投降的事情,这种挨骂的事情,李守信是绝对不干的。 崔兴武笑了笑,说道:“子忠,你多心了,蒋金岸这次是代表开鲁商务会,作这次谈判的保人。” 李守信这才默默的点了点头,但是他心里打定主意,这一次就是和日本人用人质换子弹的,投降谈判做汉奸的事情,他是绝对不答应的。 两人就这样说着走出东门,等李守信上了汽车,远远的消失在视线当中的时候,崔兴武看着车子驶离得背影冷冷笑道:想置身事外,哼!这一走可就由不你了! 汽车开得很快,午饭前,他们依旧到了通辽特务机关,现在的通辽特务机关站已经换成了一个叫田中玖的日本人,他们到的时候,里面有刘辑五和胡柄初两个翻译出来欢迎。 刘辑五笑着对李守信说道:“李团长,咱们是老朋友了。我去过开鲁好几次,在开鲁银行的宴会上还和李团长还碰过杯。你来到我们这里,请不要客气。” 经他这么一说,李守信也觉得刘辑五很面熟,只是那时穿着商人的绸缎便衣,现在换成日本黄呢军装,还真有些不大习惯。 几个人在院子里闲扯的时候,田中玖已经从客厅出来了,同李守信握手后,将一行人让进客厅,坐定后田中玖首先有些急切的问李守信:“飞机上的人现在情况如何?” 李守信有些抱歉的说道;“四个人也剩下三个人,那一个人因为夺卫兵的枪,被我打死。” 田中玖深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说道:“没有什么,上了战场一切都难免的,咱们先吃饭。” 李守信能够看的出来,田中玖是真的有些悲伤,但是那个时候他也没有办法。 吃过饭后,李守信直接同田中玖提出人质交换子弹的事情,有些事情容易夜长梦多。 果然,第一个意外出现了,田中玖十分抱歉的对李守信说道:“真对不起,李桑,这个我作不了主,得请示关东军司令部,你敢不敢跟我到新京走一趟?” 李守信深深看了田中玖一眼,十分果断的说道:“好,通辽我既然敢来,新京我怎么不敢去!就是叫我到日本国见天皇,我也不怕!” 田中玖脸上一脸诡异的笑着说道:“那很好,今天我给关东军去电报,明早给你回信。” 李守信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上,他并没有多少办法只能听从对方安排。 李守信有些担心自己的安全,因为伪“自治军”驻扎通辽,他担心遭到甘珠尔札布和莫力庙小佛爷的毒手,便试探着向田中玖说:“我现在随便上街,有没有危险?” 田中玖毫不在意的说道:“没关系,在通辽我负责你的安全。” 李守信有些犹豫的说道:“我不是怕你们日本人,因为崔旅长抢了莫力庙,我也打过舍伯吐,我担心自治军不谅解,万一他们知道我到了通辽会不会来找我的麻烦。” 田中玖摆了摆手,说道:“在通辽,自治军归特务机关指挥,你放心好啦。我说你没有危险你就没有危险,在通辽我说的话还是管用的。” 第四三四章 心思 李守信将这一行的所有事情,都完全的跟崔兴武汇报了一遍,这才小心的问道:“旅座,这就是我这次去满洲的所有经历,您看这交换人质的事情?” “人质交换子弹这件事情肯定是要做的,但是我们不能这么痛快就答应日本人,不然让日本人会以为我们好欺负的,这件事情过几天再说!”崔兴武稍微顿了顿,深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道:“正好这个时候特派员来了开鲁,咱们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拖一拖!” “旅座,你说特派员会不会已经知道了我们更日本人交换人质的事情?”李守信皱着眉头,一脸不安的问道。 崔兴武摆了摆手,说道:“这事可能性不是没有,我还需要让北平那边的人好好的查一查,不过可能性并不大,毕竟我们手上抓住日本人还是年前的事情,而北平那边任命范杰作为特派员来热北则是你去通辽以后的事情了。不过这个敏感的时刻一切小心一些并不为过!” “我知道该怎么做,旅座!”李守信点了点头,这段时间他和日本人的联系要完全断掉。 “子忠,今天晚上宴会之后,你就立刻赶回哈拉毛都,密切关注北边孙登山那边的一举一动。”崔兴武思虑了半天,开口吩咐道。 “怎么了,旅座,孙登山那边有什么问题吗?”崔兴武有些不解的问道。 “范杰毕竟是北平那边过来的,孙登山是冯占海的部下,而冯占海又是辅相的亲外甥,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要比我们近的多,要小心他们联合在一起,对你我下手啊!”崔兴武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刚才回来的时候,孙登山就留在了客栈特派员那边,没有和我们一起离开,而且他今天来的也很突然,说是来和我商量军务的,但是很明显他是刻意来迎接特派员的,这说明,特派员到开鲁的消息他比我们知道的还要早!” “旅座,特派员毕竟是从赤峰那边过来的,或许特派员到的消息是冯占海那边通知的,这是很有可能的!”李守信赶紧开口安慰的。 “嗯!”崔兴武点了点头,说道:“按照特派员从北平出发,一路过来所用的时间来看,他并没有在赤峰多做停留,就来了开鲁,说明他可冯占海之间可能并没有形成某种默契,但是必须要小心冯占海通过孙登山来拉拢特派员!” 崔兴武摸了摸下巴,思索道:“这件事情,我们必须尽快下手!” 对于崔兴武的打算,李守信不置可否,他只是开口问道:“旅座,你打算怎么拉拢特派员?” 崔兴武笑了笑,说道:“男人嘛,所追求的无非就是金钱、权利和美色,权利咱们给不了,但是金钱和美色嘛,嘿嘿……” 李守信摇了摇头,说道:“旅座,咱们这位特派员出身湖南事情,家底肯定很厚实,而且这么年轻就坐上了上校副参谋长的位置,见识多的美人肯定也不再少数。咱们这边的那些庸脂俗粉恐怕是入不了人家的眼的!” 崔兴武稍微想了想,便点了点头,说道:“既要年纪差不多,人长得又漂亮,还有一定的气质涵养的,是真不好找啊!实在不行让日本人想想办法?” 李守信摆了摆手,说道:“旅座,您这种想法就想差了,日本人在开鲁能有什么好的货色,就算有也早就被糟蹋光了,咱们还是得从本地想办法。” 崔兴武琢磨半天,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他对李守信说道:“子忠,你觉得于寿山家的三小姐怎么样?” “于寿山家的三小姐?”李守信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么个人来,于寿山的三姑娘叫于蹁跹,以前呢是长得很水灵,但是后来被于寿山送到奉天去读大学去了,但是九一八之后,日本人占了奉天,于寿山担心自家姑娘出什么事情,就把她接回了开鲁,之后便一直养在了家里,外人很少得见,要不是崔兴武提起,李守信还真想不起这么一个人来。 “可是旅座,你想要人家于寿山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人家于寿山未必愿意啊!” 崔兴武摆了摆手,说道:“子忠,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也没有让老于牺牲女儿的想法,你是今天晚上的时候,让老于带着女儿出来见见世面罢了,更何况又哪里只是老于一个人,就连我自己带着自己的老婆孩子出席,你说是不是,子忠?” 李守信一听就明白了崔兴武的打算,两人会意的笑了笑。 夜色很快就降临了下来,崔兴武让人将范杰从客栈接到自己的公馆。 此时的崔公馆内部已经焕然一新,整间公馆的大厅已经被打扮了十分的光鲜,已经有不少人在大厅里端着酒杯不停的在走来走去! 范杰一身得体的黄色呢子中央军宪兵上校军装,就这样在崔兴武等人的陪伴下走了进来,在一圈灰色军服的东北军军官当中显得格外的显眼。范杰是特意这样做的,他就是要让当地的这些人明白,他范杰是来自南京的,甚至在某些时候能够代表南京政府。 现在这个时候的开鲁,你和人们摆事实讲道理,远远不如将自己的强大实力摆出的好,这样反而更有说服力,这对他将来的计划是很有帮助的。 说实话,看到范杰这么一身出现的时候,最不高兴的当然要数蒋金安。他知道范杰就是这么一出现,就对将来日本人占领开鲁增加了无形的阻力。人心是最难猜测的,谁也不知道今天崔兴武还在跟日本人谈判,明天会不会一转头就见协议忘的干干净净! 当地这些骑兵17旅的军官倒是没有多少的所谓,他们并不是东北军的嫡系主力,并受北平张学良的待见,他们当中很多人也并不愿意去当汉奸,毕竟这个对名声有所妨碍,现在有了这么新的一条路子,岂不是更好,甚至于崔兴武的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范杰只是轻巧巧的穿着一身中央军军服的出现,就在悄无声息之间收拢了大半的人心。当然这还需要范杰继续经营,随着时局的变化,任何事情都可能会发生变化。 范杰端着酒杯在人群当中走来走去,不停和一些17旅军官,还有当地的一些富商、地主和文化界的人士进行亲切的交谈,崔兴武则站在范杰的身边给他介绍着每一个人。 一圈下来,范杰已经对开鲁的这些头面人物有所认识,心里已经有了定见。 此时只听崔兴武轻轻敲响了手中的酒杯,将众人的注意力集中了过来,他站在最前面的,笑着说道:“诸位,今天我们聚会在这里,以最隆重的仪式来欢迎特派员来到开鲁!” 崔兴武的话一落地,就听见掌声哗啦响了起来。看到这个场面,不仅是范杰,就是蒋金安的眉头也不禁轻轻皱了起来。 崔兴武在开鲁本地商贾当中的威信很大,这对范杰和蒋金安来说都不是好事。 “特派员,请!”崔兴武一伸手,将范杰请到前面,范杰笑了笑,立刻就走到了崔兴武的身边,看着在场的所有人将目光放到了他自己的身上,十分自信的笑了笑。 就是这么一笑,就见崔兴武的光彩带走了一半。范杰开口说道:“诸位,我这次来热北,主要目的是巡视军务,严查军纪的。大家都知道,去年有太多的义勇军从东北退入热河,但热河历来贫瘠,根本就无力支撑这么多的军力,加上义勇军人困马乏,筹集粮草的方法失当,不注意当地的民情,给当地老百姓造成了极大的困扰!于县长几次三番上书北平,北平军分会对这件事情也很重视,加上日本人侵占热河的意图越发的明显,这才有了我范某人这一趟之行。” 范杰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从我范某人到达开鲁开始,任何违反军规军纪的事情,一经发现,便立刻予以重处,任何人都不例外!” 说完,范杰冷森的目光看向了在场的每一个军官,每个人都有些不自然的转过了头。范杰满意的笑了笑,接着说道:“当然诸位兄弟也是不容易的,毕竟东北军方面已经很久没有给大家补充军饷和军械了。说实话,这方面我范杰也没有什么办法,我来的时候,北平那边也没有给我什么东西。为了不空手而来,我这一趟专门从南方调集了十万斤粮食,不日即将运抵开鲁,一部分供给前线大军,一部分则要救济当地灾民。” 范杰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大家的注意力并不在范杰说的那一番大话上,光是十万斤粮食这几个字,就已经将人心都收拢了过来。范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满意的笑了。 第四三五章 心思 范杰轻轻敲了敲酒杯,再次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他笑了笑,说道:“其实这笔钱也不是我范某人出的,真要是我范某人一个人出这笔钱,就成了邀买军心了,北平那边被人告上亦庄我范某人可受不了!” “呵呵!”范杰话里的意思大家都懂,但是大家都以为他说的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然而范杰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收了回去,脸色也越发的严肃起来,大厅中的声音慢慢的沉了下来。范杰极为认真的说道:“诸位,范某人说的可不是假话,这笔钱是从诸位将来击退日军对开鲁的侵犯之后,政府所发的奖金中来,回头崔旅长还得给我范某人写一张借条出来。” “特派员,我们打退了日本人,真的有奖金吗?”崔兴武皱着眉头问道。 “当然!”范杰斩钉截铁的说道:“这笔钱就算是北平军分会不出,南京那边也不会少了大家的这笔钱的!” “轰”的一身,整个会场开始喧闹起来。以前17旅打日本人都是为了保卫家园,但是现在有了金钱上的奖励,所有人的兴致顿时都起来了。 当然这中间最不高兴的,当然还是要数蒋金安了,范杰仅仅是几句话,就几乎将蒋金安数月以来的努力都付之东流。 “特派员,”崔兴武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能不能给弟兄们,弄些子弹过来,您有所不知,咱们17旅已经很久没有接到过北平那边给的补给了,几次和日本人作战下来。每个弟兄手里也只剩下不到二十颗子弹,日本人真要打过来,兄弟们怕是挡不住啊!” “崔旅长!”范杰脸上露出苦笑,低声说道:“不是兄弟我不想办法,这粮食我范杰弄到开鲁来,加上你老兄写的借条,我范某人在北平也好,南京也罢,都能遮掩的过去。但是换成这种军械子弹,崔老哥,这可是真的犯忌讳的事情,恐怕只要消息一传出去,我范杰立马就得被北平方面解职,押到南京军事法庭待审。这种事情是没法办。” “唉!”崔兴武刚才也只是抱着一线希望向范杰询问的,听到他这么回到,不仅是崔兴武自己,就连站在身边的陈宝泉、尹宝山和李守信等人也都叹了一口气,他们都知道,范杰说的那是真的不能再真的大实话了。 “不过……”范杰摸了摸下巴,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听到他的话音,附近的几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 “崔老哥,不瞒你说,我范杰在北平还是有一些关系的,想要东北军方面给弟兄们下拨一批子弹,也不是多难的事情,掏钱就可以了,要是没钱,古董字画之类的东西,我范杰也能送的出去,到时候经过一番运作,这子弹肯定是能批的下来的,就看老兄你舍不舍得了!” 范杰的话音刚落,所有的人目光都落到了崔兴武的脸上。 此刻,崔兴武开始犹豫了起来,这要从他身上往外掏钱,这就好比是割他的肉一般。 半天之后,崔兴武才有些犹豫的说道:“特派员,这件事情我还需要回去考虑考虑。” 听到崔兴武这么一说,在场的这些军官的心立刻就凉了下来,崔兴武是什么个性,在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了,大家在一起待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对于他的这个回答,很多人都早有预料,但是当崔兴武真的说出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大家的心里顿时感觉到了一股难受,一股愤怒,在充斥胸间。 就在此时,大厅当中也已经逐渐安静下来了,十万斤粮食带来的冲击力也慢慢的平息了下来。其实十万斤粮食并不是一个多大的数目,在场的许多人都能拿出这一笔粮食,或者是与这一笔粮食同值的钱来,只是将这些东西无偿的捐给骑兵17旅,那很多人就开始摇头了,崔兴武是什么人,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了,这些东西真要到了崔兴武的手里,怕是还没落到下面士兵的手里,就已经被崔兴武刮得一干二净了! 无偿,就目前来说也确实是无偿,南京政府在将来给不给这笔钱还是两说,就算是给了,以崔兴武的能力和人脉是肯定要不回来的,但是换成范杰就不一样了。 范杰就这么轻巧巧的用一批可能还不需要自己投资的粮食,就收买了17旅大部分军官的人心,这笔买卖实在是太过划算了。 蒋金安对着一切看的自然是清清楚楚,但是这个时候,他并不能就这方面进行反驳,否则的话,就会将范杰的注意力吸引到他的身上。 要知道宪兵的权利是很大的,别说是一个商人,就算是崔兴武被范杰抓住把柄,怕也少不了要掉一层皮,所以蒋金安想了半天,这才说声问道:“特派员,这一次日本人进犯热河,中央军会不会派兵前来热河抗日?” “当然会了,”范杰斩钉截铁的说道:“中央军已经准备了六个师兵力随时可以调兵北上,只要日本人敢踏入热河,中央军就会立刻开到北方与日军厮杀,倒是别说是保卫热河,就算是反攻东北也不在话下。” 范杰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要知道在去年的一二八淞沪会长当中,中央军第五军会同地十九路军,以仅仅五万的兵力就挡住了小日本九万多的精锐兵力,加上飞机大炮军舰的协助,可结果呢,日本还不是被中央军挡在了上海!” “诸位,只要大家团结一致,齐心合力抗击日寇,你就会发现日本人不过是一只纸老虎而已。要知道在东北的关东军全部也不过是十万人的兵力,除了镇压东三省的义勇军,还需要派兵驻守在中苏边境防御苏联,关东军能派到热河的兵力不足五万人,山海关、朝阳、凌源还有赤峰几乎要分去日本人近八成的兵力,我开鲁正面需要面对的敌人甚至还不足万人,这不到万人的步兵在开鲁这样的环境中,一旦遭遇到我军的骑兵,诸位,这下场还用得找我说嘛,关东军必败无疑!” 范杰的话音刚落,整个大厅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就连崔兴武的眼珠也不自禁的转了起来。要知道光是他手上的骑兵就要近四千人,在加上孙登山团近千人的骑兵部队,一旦展开冲击,关东军怕是真的扛不住,就算是抗住了,可这死伤也会增大。这是他的底气啊,就日本人现在给的那些东西想让他将开鲁让出去,呵呵,咱们真的要再商量商量了! 想到这里,崔兴武鼓掌的手越发的激烈了起来,他的眼光则是落在站在不远处蒋金安,示意他闭好自己的嘴巴,不要再对范杰进行挑衅! 晚宴在轻松的环境的结束了,虽然知道日本人可能会进犯开鲁,但是今天晚上听到的消息,也足够让他们心安一阵了。至于开战以后具体是什么情况,到时候再看吧! 崔兴武将范杰送回到客栈,同时将他的一个警卫排安排到客栈进行值守,以保护范杰的安全,等他将所有人都送走回来的时候,在他的书房,蒋金安已经在等着他了。 “崔旅长,客人都送走了?”蒋金安手里端着一杯热茶,在那里轻轻的抿着。 “嗯!”崔兴武点了点头,脱掉身上的大衣,顺口问道:“金安,你对这个特派员怎么看?” “不过是个爱说大话的小人罢了!”蒋金安看是毫不在意的说道。 “哦!”崔兴武顿时一愣,转头问道:“蒋会长觉得范杰说的那六个师是子虚乌有的了?” “当然!”蒋金安十分肯定的说道,“现在南面的国民政府正在全力组织兵力进缴江西的红军,那会有什么空余的力量来北上支援抗日,就算是老蒋心里有这种想法,恐怕少帅也绝对不愿意放中央军北上的。谁知道一旦中央军北上,北方的局势会变成什么什么样子,说不定,中央军一旦北上,第一个对付的就是他张学良也说不定!” 蒋金安落下话音,双眼紧盯着崔兴武,然而崔兴武却毫不在意,只是十分轻巧的反问道:“是吗?” 蒋金安的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脑子稍微一转,他就已经猜到了崔兴武心里在想什么。 蒋金安冷哼一声,阴沉着脸说道:“崔旅长,你不会真的认为,你手下的那点部队能够挡的住数万关东军吧?”崔兴武摆摆手说道:“哪里会有数万,咱们开鲁正面面对的关东军能有一万,已经是高估了,实际上关东军对付我们开路最多也只会动用一个旅团的兵力,再多的话,关东军自己都会觉得丢人的。” 第四三六章 转换 “哼!”听到崔兴武这么说,蒋金安冷哼一声,却不再说话,他知道崔兴武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关东军对于开鲁这么一个小地方并没有多少的兴趣,要不是开鲁这个地方位置险要,极有可能会切断进攻赤峰的关东军的退路,恐怕连一个旅团都不会派到开鲁来。 “崔旅长到底是什么意思?”半天之后,蒋金安冷冷开口问道。 “没有什么意思?”崔兴武摆摆手,说道:“现在咱们的谈判不是还在进行当中吗,接着谈就是喽?” 蒋金安的眼睛眯了起来,他有些明白崔兴武的意思了,老崔这是在坐地起价啊。虽然心里有些不忿,但是蒋金安的心却是放下来,只要老崔那个心思没有多少变化,这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至于剩下的关于价钱的问题,这就是不是蒋金安需要担心的了,那些都是日本人的东西,关他蒋某人什么干系。 “崔旅长这样想就最好了,谈判嘛,有来有往大家慢慢谈就是了。”蒋金安点了点头,神色轻松了下来,然后开口问道:“崔旅长,李守信那边的事情?” 蒋金安摆摆手,示意蒋金安不要再说下去,沉默了一会儿,崔兴武这才开口说道:“子忠那边没有什么问题,你放心就是。唉!这次真是对不起子忠了!” 蒋金安对崔兴武这种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模样一点也没有兴趣,至于李守信被崔兴武摆了一道,还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的事情,蒋金安也只能暗自摇摇头。其实这件事情也说不上谁更倒霉一些,崔兴武虽然暗中摆了李守信一道,但是他却并不知道关东军那边已经将注意力放到了李守信的身上,相对于两面三刀的崔兴武而言,出身蒙古的李守信才最佳的合作对象。 至于那个范杰,蒋金安眯起了眼睛,他试探着开口问道:“崔旅长,我听说你安排了一个警卫排守在了客栈?” “嗯?”崔兴武转头盯着蒋金安,他的眼神也渐渐的眯了起来,“金安,别怪我没警告你,没什么事就别去打特派员的注意,真要出了什么事情,我崔某人不好过,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蒋金安的心思怎么可能会瞒得过崔兴武,他知道今天晚上这位特派员说的那些话让蒋金安特别的不爽,甚至心生杀机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但是现在特派员毕竟是在他崔兴武的地盘上,万一范杰出个什么事情,到时候倒霉的就成了他崔兴武了,那他崔兴武就只剩下跟着日本人干这么一条路,这是正在和日本人秘密谈判的崔兴武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他才会出声警告蒋金安,不要胡乱动手。 “崔旅长,你放心,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也不会扯到你的身上的。”蒋金安十分淡定的说道。 不会扯到我身上,我看是无论如何都会扯到我身上吧! 蒋金安的那点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老奸巨猾的崔兴武,崔兴武皱着眉头说道:“金安啊,特派员那边真要出了什么事情,这追查凶手的事情恐怕还是要落在我的身上,到时候,藏在道德营子的那几个人质怕是会还有一定的危险,到时候被人当成是杀手搜出来就不好了!” 崔兴武话里的意思,蒋金安一听就懂,老崔这是在威胁他,只要你敢对范杰下手,我就对那几个人质下手,只要他崔兴武能够及时破案,还能找出凶手来,只要上下打点一下,这事崔兴武还是能够遮掩过去的。但是这几个日本人出事了,反倒是蒋金安对日本人交代不过去了。这事的利弊权衡,崔兴武可是摆的清清楚楚! “哼!”蒋金安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对崔兴武说道:“崔旅长,小弟这边还有不少事情要办,就不打扰你了,告辞了!” “好说,好说!”崔兴武站起身,笑眯眯的对蒋金安的说道:“金安老弟,回家的时候多看着点路,天黑了,走路要小心一些啊!” “好!”蒋金安咬着牙齿,硬硬的说道:“多谢老兄你关心了,小弟会小心的!” 崔兴武笑了笑,就这样看着蒋金安离开了,他也就将蒋金安送到了客房门口,后面自会有人将蒋金安从后门送走了。 等到崔兴武回到书房里的时候,此时书房里面已经有一名面色极白,时不时咳嗽两声的年轻人坐在椅子上等着他了。 “玉昆,怎么样,你没事吧?”崔兴武赶紧上前关心的问道。 “我没事的,大伯!”崔玉昆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在苍白的脸上格外的显眼。 “玉昆,这一趟真的不该让你去的,你看看,这一趟奔波把你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崔兴武一边说着,一边给侄子递上一杯热茶。 崔玉昆信手接过,将茶杯放在手心里,一边摩挲一边对崔兴武说道:“大伯,这一趟日本人给的价钱还是很不错的,咱们就算是什么都不管,直接回到黑山老家也能安享十数年时光。” 崔兴武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只是现在来了一个特派员,在开鲁开始搅风搅雨,让我们之前的计划有些不好实行罢了!” 崔玉昆笑了笑,说道:“大伯,你有些多想了,这个特派员就算在怎么厉害,他还能从现在到开战之后一直都待在开鲁与我军一同作战不成,早晚有一天他会离开开鲁的,他们这些人是绝对不会将自己处于危险境地的,现在来开鲁不过是待上一段时间,捞上一些名声罢了,南京的那些人,他们的眼睛总是落在北平那个地方的。” 听到崔玉昆这么说,崔兴武有些明白过来,是的没错,这个范杰总不可能一直留在开鲁与他们一起抗击日本人,在战前随便找个借口人家就能离开,根本就不需要像他们这样在开鲁同日本人打死打活的。 “这样啊!”崔兴武开始思索起来,这一次他是真的在思索范杰这段时间在开鲁会给他带来怎样的利益,至于范杰和孙登山两人联合在一起,根本就没有被他崔兴武放在眼里,他崔兴武是谁,怎么可能会有人在开鲁调集大量人手对付自己而不自知,至于孙登山的那一个团,他早就有办法对付他们,根本就不需要担心。 “不过,大伯,特派员在开鲁的这段时间您还是需要小心的,特派员毕竟是从上面过来的,他真要抓住你什么把柄,往上面一捅,大伯,到时候您就麻烦了!” 崔兴武听到侄子这么说,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说道:“无妨,这点事情我还是对付的了得,这段时间,你派人给我盯着点李守信。万一他和特派员联系到一起,那咱们才是真的危险了!” 崔玉昆点了点头,他知道在崔兴武心里,整个开鲁最具危险的人就是李守信,至于什么日本人,南京政府他都有办法对付,唯独这个李守信,他只能瞒着哄着,不让他知道一切的真相。 “玉昆,跟我说说这一趟在通辽,双方谈判的具体进展吧!”说了半天闲话,崔兴武叔侄二人总算是扯回到了正题当中。 然而就在崔兴武崔玉昆两人秘密商谈的时候,李守信则刚刚回到了家,他的家在开鲁东城,是典型的四合院,老婆儿子,还有几个下人,门口站着他手下的几个警卫。 李守信刚带着人走到院门口,一个警卫快步走到他身前,低声在他耳边说道:“团座,柳先生来家里了!” “哦!”李守信的脸上露出一阵喜意,他压制住内心的冲动对着手下的弟兄说道:“兄弟们都警醒一些,别让人家摸到咱们家里。” 李守信话里的意思,这几个亲信手下都是听得懂得,李守信在开鲁从来就只防备一个人。 李守信快步走进院内,走到门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推门而入。 只见屋里一个年轻男子,正在抱着一个六岁的男孩儿在炕上玩耍,而李守信的老婆则在忙里忙外的准备饭菜。 “柳先生,您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李守信快步走到年轻人伸手握住年轻人的手,十分诚恳的问道。 年轻人抬起头,一张熟悉的面孔露了出来,正是范杰身边的小柳。只听小柳笑着说道:“今天上午刚刚到的,知道你今天忙,就没过来,这么晚上了,知道你快回来了,就直接过来了!” 第四三七章 转换 小柳是去年秋末的时候跟李守信接触上的,那个时候,开鲁城里流行时疫。李守信在哈拉毛都驻防,而他家里却不幸染了时疫,崔兴武却没派人通知他。 小柳接到手下报告之后,冒雨到李守信家里看了一看,一个5岁的男孩子,还有崔兴武的老婆都躺在在病床上呻吟。 小柳知道事情不能再拖延下去了,赶紧让人从情报点拿出给他们自己准备好的中草药,直接带到李家,给李守信的老婆和儿子灌了下去。 母子两的情况这才算好了一些,等到小柳从北平调来治疗时疫的专门药物之后,母子俩的情况这才算是真正稳定了下来。 等李守信从前线回来已经是数天之后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李守信才知道自己的老婆儿子差点死掉。李守信怀着满腔愤怒来到崔公馆的时候,还没等他说话,崔兴武就直接对他说要收他做干儿子,还要李守信至此以后改姓崔。 一下子,李守信就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联系在了一起,崔兴武本来就是想将李守信的儿子晾在那里直接等死的,这样李守信才好跟着改姓崔。 心里不忿的李守信很快就跟崔兴武闹翻直接回了家,没想到崔兴武反而因此对他放下戒心,对于小柳这个救命恩人,李守信并没有在崔兴武那边说出去,他将这件事情深深的埋在了心里。 夜色深沉,范杰刚刚叫崔兴武身边的警卫连长送走,这才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特派员,崔兴武这是什么意思,这么晚了,还让人送过这么一份借条过来!”孙登山有些不解的问道。 范杰笑了笑,说道:“老孙,崔兴武这是在安我的心呢!” “特派员,你不会真的打算给崔兴武十万斤粮食吧?”孙登山有些不解的问道。 范杰摇了摇头,说道:“老孙,你说错了,这些粮食不是给他孙登山的,而是给前线的那些将士们,战士们吃不饱喝不暖的,怎么跟日本人作战。” “可是,特派员,你就不担心崔兴武将这些粮食都拿来自己换钱吗,要知道这种将军粮暗中出售的事情,他老崔干过克可不只一回了!”孙登山一脸担忧的说道。 范杰的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认真的说道:“我还正等着他崔兴武这么做的,不然我拿什么借口来收拾他。” 范杰这么一说,孙登山立刻就明白过来了,范杰这是在暗中算计崔兴武,只要崔兴武敢这么做,范杰立马就会在北平那边告上崔兴武一状,甚至可以当场就见老崔抓起来,要知道作为特派员,且出身宪兵司令部的范杰是有这么一份权利的,更何况他这趟来开鲁,本身就是来整肃军纪的,这个时候崔兴武真的要撞在范杰的手上,正好给了范杰动手的借口,而且崔兴武手下的将士们也未必会支持他,要知道崔兴武倒卖的就是士兵们的口粮啊! “老孙,你那边情况怎么样?”范杰将话题转到了孙登山自己身上。 “特派员请放心,你要您一声招呼,我们团千余条汉子绝对听令。”孙登山拍着胸脯保证。 范杰点了点头,接着问道:“老孙,你们那边悄悄更换军械的事情,没被日本人发现什么端倪吧?” “应该没有!”孙登山说这话的时候特别的谨慎,他一边想,一边说道:“虽然我们那边接到了五百条骑步枪,但是有四百多条现在还都封存在仓库里面,拿到外面来的不足一百条,这我还都让将士们轮流着使用来熟悉枪械,别说是日本人了,就是崔兴武他们也只知道我这边补充了小部分的枪械,一点也没放在心上,毕竟热河大战在即,我们背后又有辅帅他老人家在!” “是啊,”范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要是辅帅他老人家能来热河主政,也不用我们操这么多的心思!” 范杰这话,是深深的落在了孙登山的心里,他们也是从东北撤到热河之后才发觉热河百姓水深火热的日子,说实话,在此之前谁也想不到汤玉麟主政热河,竟是这般的丧心病狂。 就在范杰和孙登山说话的时候,小柳在门口一闪而过! 范杰将一切看在了眼里,他又和孙登山说了几句,最后才说道:“老孙明天你就从部队里抽一个警卫排留在我这里,我担心有人会铤而走险的!” 孙登山当然以为是范杰说的崔兴武,他脸色十分阴沉的点了点头,事情真要到了那一步就麻烦了,孙登山甚至现在就有些坐不住了,他对范杰说道:“特派员,我还是现在就回去安排吧,谁知道那人什么时候,就开始丧心病狂了!” “嗯!”范杰点了点头,心里已经开始琢磨起来了! 送走孙登山之后,范杰回到屋里,此时小柳已经在屋子里面等着了。 “少爷,崔兴武到时候真的会铤而走险吗?”小柳有些不安的问道。 “嗯!”范杰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这个可能性很大,毕竟我们来开鲁搅风搅雨,到时候崔兴武真的受不了刺激,对我们下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好了,说说吧,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小柳赶紧将今天从李守信家里获得的情报跟范杰汇报了一遍,“少爷,李守信觉得这一趟他去新京谈判有许多不对劲的地方,按说崔兴武并不是真的信任他,怎么可能将于日本人谈判投降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来做,而日本人的态度已经十分的诡异,似乎根本就不在意崔兴武,他们更在意的反而是拉拢李守信为己用。” 范杰低着头,一直在思索李守信这一趟满洲之行的一些细节,李守信竟然受到了武藤信义和小矶国昭的联合接见,这里面意味深长啊! 范杰相信就算是崔兴武自己赶到新京,也不能见到武藤信义的,日本人这么急切的拉拢李守信,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呢,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开鲁吗? 范杰摇了摇头,一时有些放不下心,他抬起头看着小柳,低声吩咐道:“这两天派人盯着点蒋金安,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与日本人私通的证据,咱们得在开鲁弄出一些动静来!” “知道了,少爷!”小柳沉声应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范杰正在洗脸,小柳快步走了进来,低声在范杰耳边说道:“少爷,咱们这边被人给盯上了!” “嗯?”范杰皱起了眉头,一边擦手,一边问道:“是什么人,查清楚了没有?” “没,少爷!”小柳一脸郑重的摇了摇头,说道:“客栈这个地方,实在不利于我们动手!” 小柳这么一说,范杰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一会儿吃完早饭,咱们一起去趟崔公馆,是时候去前线看一看了!” “是,少爷!”小柳点了点头,立刻就下去安排了!吃过早饭之后,范杰便让人开车前往崔公馆,车子是崔兴武专门留给范杰的,据说之前是崔兴武自己的座驾。 因为已经提前通知过了,所以等范杰来到崔公馆的时候,崔兴武带着陈宝泉,尹保山等人在门口等着了! “特派员!”见到范杰下车,崔兴武立刻便迎了上来,“这一夜休息的可好?” “还好,还好!”范杰笑了笑,说道:“这都要感谢崔老哥啊,明里暗里派了那么多人保护。” “暗里?”崔兴武皱起了眉头,他派去的人只有一个警卫排,人手都在明面上啊? 范杰看到崔兴武的反应,有些奇怪的问道:“怎么,难道这一路上暗中跟过来的,不是崔老哥你的手下吗?可是在开鲁,除了你崔老哥,谁还敢这么干?” “呵呵!”崔兴武笑了笑,说道:“特派员玩笑了,我老崔在开鲁也不是一手遮天的,更何况这里是前线,说不定什么时候日本人的探子就已经潜伏了进来,刺探我军的情报。” “这么说,暗中跟着我们的那些人是日本人的奸细喽?”范杰皱着眉头问道。 “很好可能!”崔兴武点了点头,他笑着对范杰说道:“特派员不用担心,我这就让手下人下去清缴。”说着,崔兴武叫来手下副官陆景堂,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陆景堂抬头看了范杰一样,点了点头,很快就离去了。崔兴武伸了伸手,说道:“特派员,咱们先进去商量一下行程吧!”“好!”范杰满脸笑意的看着这一切,点了点头,跟在崔兴武身后进了崔公馆! 第四三八章 刺杀 在崔公馆的会议室,崔兴武向范杰通报了当前前线的战况,关东军和热河守军当前的各自位置,以及军力和火力部署情况! 范杰一边看,一边点头,崔兴武的骑兵17旅还是很有能力的,刘继广、李守信和孙登山三个团死死的卡住了关东军通往开鲁的主要通道,利用地势对进犯的关东军进行严厉的打击,这也是之前数次,17旅能在于关东军的作战当中取得上风的原因。 孙登山和刘继广扼守通辽开往开鲁的两条大路,而李守信部则坐镇双方的结合部,不给日本人以任何可乘之机! 而在他们身后的第二条防线则是义勇军刘震东、张玉珽等部,随时可以增援各方部队,按照地图上来看,两条防线布置的还是十分的紧凑了,真要一心一意抗敌,日本人想要攻下开鲁怕是没那么容易! 今天他们的行程很简单,主要是在城里看一下尹宝山的58团,视察一下开鲁的城防建设。 而到了明天他们就要去前线了,先是从开鲁前往哈拉毛都的孙登山部,然后转向附近的李守信部,最后前往道德营子的刘继广部。 到了后面范杰在去义勇军各部进行视察,于寿山说的军纪问题大部分都集中在了义勇军各部,范杰后来过来的带的几批粮食,应该能够稳一稳军心。 范杰对崔兴武的安排并没有多少意见,这样的安排也正和他的心意,因为明白早上第一批一万斤的粮食就会运到开鲁,正好送往前线! 开完会议出来之后,范杰看见崔兴武的副官陆景堂快速走到了崔兴武的身边,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崔兴武的眉头很快就皱了起来。 “怎么了,崔老哥,出什么事情了吗?”范杰赶紧关心的问了一句。 “没什么。”崔兴武脸上的笑容很难看,他十分抱歉的对范杰说道:“特派员,我这边有点急事,你看今天的事情是不是让陈参谋长和尹团长陪同您一起视察。” “当然可以!”范杰很爽快的点了点头,同时十分关心的问道:“崔老哥,有什么需要小弟帮助的地方你直接说话啊!” 崔兴武笑着谢过范杰,然后拉过陈宝泉,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然后才用范杰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蕴山啊,今天特派员你可得给我陪好了,出了什么事情,我唯你是问啊!” 陈宝泉有些奇怪的看了范杰一眼,然后十分认真的说道:“旅座,您请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特派员的!” 说着陈宝泉还向范杰友善的点了点头,范杰点了点头表示回应,“那就麻烦参谋长了!” 崔兴武看着范杰和陈宝泉,还有尹宝山一行人离开,这次转身回了崔公馆,此时他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收了起来,一脸阴沉模样! 回了书房,崔兴武琢磨了一会儿,这才开口对陆景唐说道:“景唐,你现在就带人去蒋会长的家里,将他给我请到这里来。若是他不肯来,你押也要给我押过来!”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崔兴武甚至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是,旅座,我现在就去!”陆景唐立刻应道,转身快步走出了书房! 半个小时之后,蒋金安已经被人“请”到了崔兴武的书房,只见蒋金安挑着眉一脸不在乎的问道:“崔旅长,这么早叫我过来有什么事,我家里的七姨太还在床上等着我呢!” 听到蒋金安这么“挑衅”的模样,崔兴武心里的怒火再也压不住了,他咬着牙质问蒋金安:“蒋会长,昨天我跟你说的事情,你都忘了一干二净了吗?” “什么事情啊,崔旅长,兄弟我真的记不得了!”蒋金安依旧在跟崔兴武装糊涂! “啪”的一声,崔兴武狠狠地在桌子上拍了一把,恶狠狠地说道:“我不是警告过你,这段时间不要去针对特派员嘛,为什么今天又派人跟踪他,别以为你的打算我看不出来,我告诉你蒋金安,特派员真要是死在了开鲁,我崔兴武第一个不放过你!” 蒋金安的脸色抽动了两下,他知道崔兴武这个时候说的话,绝不仅仅是说说而已的,崔兴武的心狠手辣是出了名的,这个时候蒋金安的语气终于软了下来,他讪讪的说道:“崔旅长,让人跟踪特派员的事情,真的不是我做的,是仓林君下的命令!” “哼!”崔兴武冷哼一声,低声说道:“别拿日本人当挡箭牌,谁不知道现在在开鲁,仓林只听你蒋金安一个人的,他一个连中国话都说不清的日本人,懂什么叫打草惊蛇!” 崔兴武一句话直接将蒋金安的心思拨了开来,听到崔兴武这么说,蒋金安的身体慢慢的坐直了,他冷冷的盯着崔兴武,好不客气的说道:“崔旅长,你我兄弟将来都是要在日本人麾下效劳的,现在留点情面还来得及。别以为你脚踩两只船的事情,别人不知道,要不是我蒋某人替你遮掩,你崔兴武早就被日本人抛弃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崔兴武的眼睛眯了起来,像一条响尾蛇一样盯着蒋金安。 蒋金安感到浑身一寒,稍微有些不自在的向后挪了挪身子。 只听崔兴武丝毫不客气的说道:“蒋金安,你可要管好你自己的那张嘴,不然什么死的都不知道,到时候,你家里那万贯家财,还有你那娇滴滴的七房姨太太到时候到底归了谁,就说不清楚了,被人在刚到地府,就已经被被人戴上了一叠的绿帽子!” 他威胁我!他崔兴武***在威胁我!蒋金安心里的怒火在急速的上涌,然而就在他看到崔兴武那一双冷冷的眼神的时候,整个人放佛顿时被冷水浇了一头,立刻就冷静了下来。 崔兴武可不单单是在威胁他,崔兴武绝对有能力让他蒋金安死的不明不白。蒋金安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好,只要特派员在开鲁城里,我蒋某人绝不对他动手,但是出了城,他特派员死在土匪手里的话,那就跟我蒋某人半点关系也没有!” 崔兴武眯着眼睛看着蒋金安,蒋金安却毫不退缩的瞪着崔兴武。 崔兴武知道这已经是蒋金安的底线了,真要再逼迫下去,两人非真的撕破脸不可,这样的结局可不是崔兴武想要的。 “好!那就这样!城外的事情我也不多管,但是在开鲁城里,不许你动他一根手脚!” “哼!”蒋金安冷哼一声,站起身来说道:“崔旅长,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蒋金安也不等崔兴武回答,直接转身离开了书房,这一回他也没有走后门,直接从前门离开的崔公馆,离开的时候满脸的愤愤之色连路人都看在了眼里。 范杰一行人在开鲁城墙身绕了一圈之后,便来到了东城的元代古寺当中,这里是开鲁东城防御的一个支点,一旦开鲁东城门被攻破,守军便可退入古寺当中依靠寺内高强和佛塔进行防御。寺内佛塔又开鲁白塔,是藏传佛教覆钵式佛塔。雄伟壮观,劲秀挺拔,如利剑指天,象征着蒙古人的剽悍与睿智。 就在范杰等人在寺内视察的时候,于寿山不知什么时候得到了消息,从外面赶了过来。 “于县长,您怎么来了?”范杰看到于寿山的时候也特别的惊讶,赶紧过来握住了他的手。 “特派员,老朽顺道过来,就是想看看您这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于寿山十分殷勤的说道:“毕竟现在大战在即,17旅这边需要老朽做些什么还请直说,然后老朽再向地方转达。” 范杰慢慢的听明白了于寿山话里的意思,不仅是他旁边的几个人都听懂了于寿山的意思,陈宝泉何清明二人到还好一些,但是尹宝山的脸上立刻就有些变化。 尹宝山想要上前说什么,范杰伸出手将他拦了下来,面无表情的冲他摇了摇头,然后才转身对于寿山说道:“于老肯帮忙,那实在是在好不过了,等我和尹团长商量妥当之后,会去找于县长帮忙的!”说着范杰还欠了欠身子对于寿山表示感谢。 “特派员客气了!”于寿山眯着眼睛笑了笑,说道:“那老朽就先不打扰了,告辞了!” “于县长慢走!”范杰看着于寿山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视线中,他的神色慢慢的冷了下来。 第四三九章 刺杀(二) “特派员,您实在没有必要跟这条老狐狸这么客气的!”尹宝山站在范杰身边,一脸的阴阳怪气,他看不惯于寿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之前崔兴武一直护着于寿山,让他没有办法! “尹团长,”范杰一边说,一边继续向前走着,“我觉得咱们这边的守卫,还是有一些问题的,这里毕竟是军事禁地,怎么随便一个人,说进来就进来的。万一日本人派奸细进来破坏,我们也是防不胜防啊,尹团长!” 尹宝山立刻就明白了范杰话里的意思,他突然站立,向范杰敬了一礼,十分“诚恳”的说道:“特派员,这是卑职的过失,卑职以后一定禁止任何非军事人员进入我军阵地!” “嗯!”范杰点了点头,说道:“走吧,尹团长,咱们还有许多地方没看呢!” 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范杰才将开鲁县城的所有防御工事都看了一遍,说实话,整个开鲁的预防还是很坚固的,依托两丈高、丈二宽的城墙以及四面城墙上的12座炮台,日本人的几次进攻都被开鲁守军牢牢的挡了回去! 一行人再次回到了崔公馆,此刻,崔兴武已经给诸人准备了晚饭。 双方一边谈着今天的事情,一边吃饭,突然何清明开口问了一句话,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只见何清明端着酒杯凑到范杰身前问道:“特派员,我听说北平方面前一段时间有意将第17旅扩充为军一级的编制,有这回事吗?” 范杰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自己的身上,皱着眉头问道:“何参谋长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从来都只有将一旅扩充为一师,然后再将一师扩充为一军的,你什么听说过可以将一个旅直接扩充为一个军,这样荒唐的事情?” 说到最后,范杰斥责的语气再也遮掩不住,在座的诸人虽然对不能见17旅扩充为一个军有些失望,但是对于范杰如此对何清明毫不留情的斥责也有些诧异! “现在的17旅在多少人,不过3000多人出头而已,就拿旁边的63军来说吧,他们有多少人,两万多人,大家同样是骑兵,为什么人家是一个军,17旅就只是一个旅,究其原因还不是人数的问题。”说道这里,范杰是真的有些生气,何清明这明显是在给他找麻烦,但是这麻烦还结结实实的落在了他的头上,范杰一边骂,另外一边脑子也在不停的转着。 “大家都是自家弟兄,什么一个旅扩充为一个军这样的荒唐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但是如果骑兵17旅能够在这次大战当中表现出色,我范某人可以亲自向南京请示,让17旅的编制扩编为一个师。”范杰的语气斩钉截铁! 范杰的话音刚落,在座的所有人都交投接耳起来,不停的议论范杰说这话的可能性,还不时的看了看有些脸色铁青的何清明。 崔兴武这个时候凑到范杰跟前,低声问道:“特派员,这事真的可能吗?” “当然,”范杰十分肯定的说道:“只要这次大战当中17旅表现出色,立下战功,我可以向你保证,南京方面一定会非常乐意将17旅扩编为一个师的,所需要做的不过就是17旅从热北当地,再招收一批骑兵罢了,我相信这一点对崔旅长来说一定不是问题!” “当然,当然!”崔兴武笑的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他却没有发现在暗中,范杰和何清明两人暗暗的打了一个眼色! 晚宴结束以后,范杰在警卫排的护卫下回了西城的一栋宅子里,这座宅子原本是开鲁当地的一家富商的别院,当他听说范杰在找房子的时候,便主动提供了出来。 这里的地理位置很好,就在西大街上,离着西门和尹宝山的团部都不远,万一出什么事情,尹宝山完全能够来得及支援。而且这里的守卫工作相对客栈来说,要好做的多。 晚上的时候,赵祥和警卫排长商量好了夜里巡逻的事情之后,这才回到了范杰的房间。 “事情都安排了好了?”范杰一边看书,一边问道。 “嗯!”赵祥点了点头,说道:“守卫分两班巡逻,上半夜一个班,下半夜一个班,咱们的人则负责守内院,参座,这种地方实在有些让人不安心呢!” 范杰点了点头,对赵祥说道:“让兄弟们都警醒一些,人家昨天盯了我们一天,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对咱们下手了!” “知道了,参座!”赵祥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问道:“参座,柳哥晚上什么时候回来?” “这不好说!”范杰将手上的书本放在一边,低声说道:“柳儿去咱们的秘密联络点了,离开北平这些天,就连消息也显得闭塞了许多,要是没有这个联络点,北平那边的消息根本传不过来!” 范杰抬头看了赵祥一眼,低声说道:“呈祥,你也快回去休息吧,等这场大战结束之后,我该为你操心一门亲事了!” 赵祥赶紧摆手说道:“参座!你说什么呢,我现在才刚24岁,年纪还轻的很,亲事的事情还不着急!” “呵呵!”范杰看着赵祥害羞的模样,轻轻的笑了两声。是啊,赵祥才24岁,却已经跟他一起征战了3年多的时光,时光如水啊! 这一夜睡的很平静,并没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着实让范杰有些失望。 早上起来吃饭的时候,小柳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侧,对范杰轻轻摇了摇头。 范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摆了摆手,让小柳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吃起了早饭。 昨天发生了崔公馆的事情,怎么可能会瞒得过范杰,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小柳就对范杰做了汇报,崔公馆里面发生的事情,用脚后跟都能猜得出来,尤其是蒋金安离开时那一脸愤愤然的神色,更是被手下人描绘的绘声绘色! 范杰原本以为蒋金安会在今天晚上对他动手的,但是等了一夜,也没见人家出现,范杰只能说是蒋金安运气太好。 上午十点左右,一行十余辆马车驮着一车又一车的粮食,从西门进入了开鲁县城。 小柳亲自等在城门口迎接,门口守卫的士兵知道这批粮食是要分给他们的,连检查都没有检查就直接放行了进来。 还没等粮食运到范杰住的宅子,粮食到了的消息已经在开鲁城中传扬了开来。 “小山,这路上没出什么事情吧?”小柳一边走,一边拉着吴山低声问道。 “没出什么事,柳哥,这一路都是咱们商队跑惯了的,怎么可能会出事,就算有事兄弟们手里的家伙也都不是吃素的。”吴山拍了拍腰间的盒子炮得意的说道。 十余辆马车先后都驶进了范杰住的宅子里面,不少17旅的士兵都在附近观望着。 很快,在崔公馆的范杰就在崔兴武一行人的陪伴下走了回来,看着地上已经打开的麻袋里,装着的白花花的大米,就连崔兴武本人也是十分的兴奋。 “特派员,您看这些粮食怎么安排?”崔兴武有些兴奋的搓了搓手。 范杰笑了笑,说道:“崔旅长,现在都已经到了你的地盘了,这些东西你看着分配吧!” 崔兴武听到范杰这么说,突然感觉一只只像饿狼一般的眼神盯在了他的身上,他自然知道大伙儿都是些什么意思,恐怕自己稍有不公,就怕就会被群起而攻之。 当然这只是崔兴武的个人感觉而已,崔兴武脸色僵硬的摆了摆手,说道:“粮食既然是特派员带来的,这些东西当然还是由特派员安排最为妥当。” 听到崔兴武这么说,大家的眼神又都落到了范杰的身上。 范杰不在意的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略作沉吟,范杰低声说道:“我看不如这样吧,这里的粮食,我们拿出七车来运往前线,留下三车给58团的弟兄们!58团的弟兄们也别着急,从今天开始就会不断的有粮食运到开鲁来,今天这三车粮食,弟兄们先吃着,到了明天就会有更多的粮食分发下来。” 听到范杰这么说,在场的58团的战士们,立刻就欢呼了起来,刚才还有些郁闷的他们听到范杰说有更多的粮食即将运来,立刻便开心的不得了。 然而,在人群后方,有一个人影正用一种阴森的目光在盯着一脸得意的范杰。 第四四零章 刺杀(三) 这个人影正是蒋金安,他之所以对范杰十分痛恨想要除掉范杰,不仅是因为范杰破坏了日本人的一些计划,更重要的是他影响了蒋金安自己的利益。 要知道作为开鲁商会会长,整个开鲁最大的商人,开鲁县城有六成的粮店都是蒋金安开设的,现在虽然是新年,但是因为局势紧张,开鲁县城的粮价一直居高不下,这让蒋金安很是赚了一笔。同时随着战争的越来越近,气氛也越来越浓重,粮价也会越来越高,他蒋金安也会因此而获取更大的收益。 范杰的粮食这么一送来,明天,甚至都用不了到明天,现在开鲁的粮价就已经开始在下跌了,这样一来,蒋金安的收益不知道要减少多少。随着范杰的粮食运来的越来越多,开鲁县城的粮价也会越来越低,甚至会跌破当初蒋金安的进价。 要知道为了收购手里的这批粮食,他蒋金安着实花了不少钱才从满洲买下的,同时又花了不少钱去疏通关卡,这才将粮食平安的运抵开鲁的。 在开鲁,蒋金安作为商会会长,早就和粮店的商人们商量好了粮价,同时粮店每天放出售卖的粮食并不是很多,极为的有限,所以粮价是一天比一天高,加上崔兴武对这些事情基本上坐视不管,而17旅的不少官兵已经被他买通,所以没有人会来干涉蒋金安的生意,他已经在坐等着收钱了,但现在范杰来这么一手,蒋金安的损失定然不少。 这才是蒋金安对范杰如此怨恨的原因之一,利益之争,才是生死之争。 蒋金安并没有发现就在他冷森的盯着范杰的同时,而他自己也已经落在一些人的视线当中。 很快粮食就已经被分好了,七辆车运往前线,三辆车留给尹宝山团,暗中还有一辆车留给崔兴武的警卫连。粮食虽然不多,但是让大家都饱餐几顿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车子一辆辆被拉走,然而却并没有人发现,这中间有两辆马车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时间已经不早,所以范杰等人立刻便带着粮食赶往前线,第一站去的自然是哈拉毛都的孙登山团,此刻七辆马车已经分成三波,分别运往李守信部和刘继广部。说实话,这么做也是因为崔兴武担心当粮食先全部运往孙登山团以后,还能不能有剩余的拉出来,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所以运往孙登山团的粮食只要三辆车,差不多三千斤左右。 开鲁县东部,多以密林、平原和沼坨相间为主,地形复杂,中间还有少量的湖泊和河流川流其中。日军几次攻击开鲁都被守军据地形进行伏击,给日本造成了极大的损失。 而在开鲁南部,西辽河穿梭其中,将开鲁和库伦旗分开,西辽河北部是道德营子,而西辽河南岸则是东来镇,东来镇属于交通要道咽喉所在,是通辽前往赤峰、承德的必经之地。东来镇再往南则是有名的塔敏查干沙漠,正是有这片沙漠的存在制约了关东军向赤峰发起进攻的路线。 哈拉毛都距离开鲁县城有五十里地,哈拉毛都以北便属于科尔沁旗所有。日本人进攻开鲁的时候,通常只是派少股部队从科尔沁迂回,大部队是从来不经过科尔沁的,就是担心引起蒙古人得疑心,然后双方再起冲突。 日本人对于蒙古人得拉拢,向来是不遗余力的,尤其是去年发生凌盛事件之后,蒙古人对日本人的疑心也很重,每一次关东军进犯开鲁,附近的蒙古诸旗都派大量的探子进行探查,以防关东军突然对蒙古人发起进攻。 这也是关东军极力拉拢李守信的原因之一,虽然李守信祖籍山东,但他已经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蒙古人了,尤其早年在草原上当土匪那段日子,名声更是传遍了整个草原。 范杰等人赶到哈拉毛都的时候,已经错过了中午饭,但是一辆辆粮食进门的场景还是让战士们有些围观,在听说过几天还有更多的粮食运抵的时候,战士们还是从心底发出一阵欢呼。 对于送上门的粮食,孙登山是举双手欢迎的,虽然之前北平方面已经给他们补充了不少,但是数量毕竟有限,加上粮食的质量也不是太好,战士们也是一片怨言。 但是相对于之前吃不饱穿不暖的状态,现在已经是好了许多。 范杰等人于孙登山一阵寒暄之后,便立刻让人造饭,所用的大米自然还是范杰带来的大米。 等到香嘭嘭的大米饭端上桌,大米的香气已经传遍了整个营地,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但是一想起自己晚上也能吃到这种大米的时候,他们的脚步在一瞬间轻了许多。 “特派员,这是来自南方的大米吧?”崔兴武有些疑惑的搅了搅碗里的米饭问道。 “没错,今年湖南粮食大丰收,来北方贩卖的确实不少,大家都知道我是湖南人,所以就假公济私的低价弄了一批。”范杰笑着解释道。 但是每个人听完范杰的话,神色都不太一样,范杰也没有管这些事情,大口的吃起饭来。 范杰他们这一趟来前线,送粮食安抚军心只是其中一方面,视察防线,整肃军纪才是更重要的任务。所以在午饭之后,几人连休息都没有直接赶往前方不远处的工事进行视察。 因为材料短缺,所以孙登山这边的防御工事还是以壕沟为主,一定宽度的壕沟完全可以迟滞坦克的进行速度,但是对于骑兵来说威力却不是很大,所以宽度不同的壕沟相间,成了战场上的挖掘壕沟的具体方式。 “特派员,您觉得日本人什么时候会打过来?”陈宝泉站在范杰身边沉声问道。 听到他这么晚,崔兴武、孙登山以及何清明等人都竖起了耳朵。 “应该是在本月之内吧!”范杰叹了口气,语气沉重的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哦?”崔兴武这个时候向前走了一步,沉声问道:“特派员为什么这么判断?” 不只是崔兴武,所有人都在等在范杰的解释,其实在他们的心理战争永远不来才是最好。 “因为在本月24号,国联将就对是否接受去年的《李顿调查团报告书》进行全体投票,一旦投票通过,那么日本人侵占东三省一事,就在国际法理上再也站不住脚跟,也就意味着,这一年多来日本人的外交事务面临着最惨重的失败,你们有谁觉得日本人会乖乖接受国联的决议,从东三省撤军?”说这话的时候,范杰已经转过身看着面前的几个人。 然而所有人都轻轻的摇了摇头,他们都是时常处在厮杀一线的人,都知道已经到了嘴里,甚至已经吃上两口,感觉到甜滋味的东西,哪里是那么容易就放手的。 范杰站在土坡上,遥望东方,他的声音放佛是从天边传来,“要么国联否决了《李顿调查团报告书》,这说明日本人侵占东北是合情合理的,同样也就如他们所说,热河也是伪满的一部分,那么下一步进攻热河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要么国联通过了《李顿调查团报告书》,那你们觉得恼羞成怒的日本人,下一步的动作是什么?” 范杰的话音落下,所有人都静悄悄的不再说话,各自的心理都在进行各自的盘算。 范杰一时有些心灰意懒,摆了摆手,说道:“咱们回去吧,也别再这里吹冷风了!” 对于范杰的提议,所有人欣然表示赞同,其实这个时候前线能做的并不多,各种材料的缺乏大大的制约了他们的手脚,然而开鲁这些人又大都以骑兵为主,所以在挡不住日本人的飞机大炮的进攻的同时,逃却是能逃得掉的。 恐怕大多数人的心理正是打着这种打算,而范杰却也是洞若观火! 范杰这一次来还有一项主要任务就是整肃军纪,范杰让孙登山将团里所有违反军纪的记录都拿了出来,然后一一进行审查,凡是有不判或者轻判的,范杰统统都予以改判,看的站在一旁的孙登山、崔兴武等人直冒冷汗。 这个时候,他们终于知道范杰这个特派员来这里不是吃闲饭的。 团部里面的情况很快就传到了各营,许多犯过军纪的人都是噤若寒蝉,就连没犯事的人一个个脚步都轻的不行。 用了近半个小时,范杰总算是将所有的记录都过了一遍,然后才对孙登山说道:“孙团长,现在让人将这些人都带过来吧。” 说着,范杰伸手指了指放成一摞的已经修改过的记录,让孙登山将人都带过来。 很快,孙登山就派警卫将犯过军纪这次要改判的士兵都带了过来,范杰走到院子里面,一个接着一个的看着眼前的这些人,眼神冰冷! 第四四一章 刺杀(四) 范杰将每个人都看了一遍之后,这才重新站回到门口。 在他的身边站着孙登山、崔兴武、陈宝泉等一干人等。 范杰朝赵祥点了点头,赵祥立刻抱着已经被修改过的记录本,然后一个个的发给每一个当事人。这些士兵们并不是所有人都识字,也不是每个人都看的懂范杰修改后的判决的。 当时识字的人总是有那么几个的,尤其是他们看到原本自己应该判处军棍三十,当时到了范杰这里却改成了军棍七十,双腿就不由自主的哆嗦了起来。 不少人都将目光放在在中间的一条壮实的大汉身上,这大汉名叫孙岩,在战场上作战勇敢,不怕牺牲,数次履立战功。但是为人脾气暴躁,怎么改都改不过来。 去年秋,部队退入热河之后,因为粮食、衣被缺乏,孙岩就带着手下的战士抢了当地的一家地主家,还差点将人家打个半死。这名地主没等伤好,就让家人带着他去了县城,告到了县长于寿山那里。 但是于寿山又能怎么办,他数次找崔兴武、冯占海讨要说法,但是面对蛮不讲理的军人,于寿山只好整理出义勇军在开鲁的所有不法行径,告到了北平去。但是北平那边哪有时间去管他这里的这点鸡毛蒜皮,所以案子在北平方面就被压了下来。 但是在开鲁,冯占海为了不让人抓住把柄,却让孙登山提前将事情处理掉,而处理的结果就是判处孙岩军棍六十,孙岩虽然被打个半死,但是事情却因此而不了了之,就连从地主家抢走的大批粮食和被褥都没有还回去。 冯占海手底下这部分虽然混账一些,在热北侵扰地方,但是毕竟没有闹出人命,所以最终的也就是孙岩这类事情,他们不知道孙岩手上的判书是怎么写的,真的要是像他们这样将刑罚翻倍的话,一百四十条军棍下来,孙岩这条命也就别要了。 然而孙岩就又是个不识字的家伙,让他身边这些弟兄一个个着急的要命。 “诸位弟兄!”范杰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沉声说道:“前段时间大家刚刚进热北的时候,条件确实艰苦,但是再艰苦也不能成为你们欺压当地老百姓的借口,你们手上的判决书,之前孙团长看在自家弟兄的份上对你网开一面,但是军纪不是拿来玩笑的,是一就是一,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范杰说的最后的时候,他的声音几乎就是已经大声的吼起来了,在场许多人的脸色都开始有些发白,孙登山想要说些什么,刚准备上前一步,就被陈宝泉死死的摁住了。 范杰环视了一圈,继续说道:“本来是应该按照判决书上写的,一五一十的重新执行的,但是现在日本人入侵在即,大家各个都是一条好汉,加上刚才孙团长的求情,所以本特派员在考虑一下之后,决定你们手上判决书的判决押后执行,等这场战争结束之后,再根据各自在战场上的表现来决定怎么执行你们的判决!” “特派员,这战场上的表现如何衡量啊?”崔兴武立刻捧上了哏。 “简单,一切按照战功来算!”范杰满意的看了崔兴武一样,沉声说道:“最简单的,杀死一个日本人可以抵消十军棍,你们自己数数需要杀死多少人,才能将你们的判决全部抵消?” 许多人当然就低下头,重新看了一样判决书,心里终于开始有了数! 范杰摆了摆手,说道:“好了,今天的事情就说的这里,都回去休息吧!以后好好训练,争取战场上,多杀死一些日本人,就算不为了抵消判决,光是为了活下去,就应该如此!” 孙登山赶紧示意手下,将这批人都待下去。这才小心的凑到了范杰的身边。 “老孙啊,以后违反军纪的事情一律如此判定,军功是可以抵消处罚的,我虽然没有权利让他们因为军功而晋升,当抵消一些处罚还是可以的!”范杰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等这边的事情忙完,我会比照这里的事例,向南京宪兵司令部建议,以后任何违反军规军纪的行为都照此处理,只要杀得日本人够多,就是你有天大的罪责也可以一笔勾销。” 听到范杰这么说,在场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一些聪明人,比如何清明甚至能够感觉到范杰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一旦这盘棋完成,整个中华大地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将事情处理完以后,一行人并没有在这里多待,在营地转了一圈之后,便赶往了李守信在哈拉毛都南面10公里处的营地,这里是哈拉毛都和道德营子驻防两个团的结合部。 像这种结合部,一向都是敌人进攻的重点所在,李守信部的战斗力在崔兴武手下的三个团里面算是战斗力最强的一支部队,驻守在章古台。 章古台属于西辽河的河灌区,西辽河分支从旁边流过,另外还有两条干河。这一带属于松辽平原凹陷地带的中心位置,地表略显起伏,局部低洼,中部为平原,两侧为坨沼。 这里历来都是日军进攻的重点所在,但因为地形所限,无法展开太多的兵力,但是没一次进攻开鲁,日军都在这里派遣精锐的骑兵部队,所以,崔兴武才将李守信放在这里,一来可以抵御日军的进攻,二来也可以同时对哈拉毛都和道德营子进行支援。崔兴武为了开鲁的防御布置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骑兵17旅如果真要在这里跟关东军死磕,就凭他们来无影去无踪的风格,不停的侵扰关东军的运输补给线,就算是关东军占领了开鲁全境,恐怕也不会安心,非要将他们远远的赶出热河不可。 这或许就是关东军使劲拉拢崔兴武和李守信等人的关键原因,崔兴武暂且不提,光是李守信现在的团部所在就足够日本人下这一笔赌注,毕竟一旦章古台失守,整个开鲁的防御阵线也就直接洞开在日本人的眼前。 范杰等人抵达章古台的时候,李守信早就已经将晚饭和住所都安排妥当了。李守信十分殷勤的将一行人请进驻地,安排好了住宿之后,再将所有人都请到了一起吃晚饭。 晚饭很朴素,一只鸡,一条鱼,配上一些土豆白菜,就是最挑剔的人都挑不出毛病来。 “李团长,现在在这里还能找的鱼吗?”范杰有些不解的问道。 李守信笑了笑,说道:“特派员,我们这里虽然比不上开鲁县城,但是鱼还是不缺的,虽然西辽河已经结冰,但是也时常有百姓从冰上凿除窟窿来捕鱼,吃也好,贴补家用也好,总归是不会闲着的。” 范杰默默的点了点头,开鲁这一带,全年雨量一向不多,百姓们的生活向来不打容易,再加上许多苛捐杂税,百姓的生活就有些困苦。 这种事情范杰却没法说什么,毕竟天底下难活的人太多,他也不可能一一都救得过来,百姓们或许就是因为活不下去,才有些期待日本人的到来。 吃过晚饭之后,整个章古台显得有些安静起来,范杰带着赵祥出来走走,崔兴武等人要上前陪同,范杰挥了挥手都让他们回去,只留下李守信带着警卫排的人在旁边跟着。 “李团长,最近一段时间,日本人的侵扰还多吗?”范杰一边走一边问道。 “还好吧,进入新年以来,日本人倒也从来没有对开鲁发生过侵扰。”李守信回答道。 几人一边走,一边说话,慢慢的消失在视线当中。 过了将近半个小时,一行人才从外面走了回来。或许是范杰在哈拉毛都处理违反军纪士兵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所以心态基本上很平和,反正不会现在就要他们的性命,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吧,或许什么时候,就已经死在战场上了。 范杰朝李守信点了点头,便带着赵祥等人回去休息了,而李守信一回来,便被崔兴武派人叫了过去。 “子忠,特派员没有怀疑什么吧?”李守信进门的时候,崔兴武正在倒水。 “没,”李守信摇了摇头,说道:“旅座,特派员不过是周遭走了一圈罢了!” “这样就好!”崔兴武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前段时间,李守信被崔兴武拍到了满洲去与日本人就人质换子弹的事情进行谈判,有好几天的时间李守信都不在章古台,真要让范杰发现了还真是一件麻烦事,更重要的还有前段时间击落日机的事情,这事他可是一点没有向承德和北平进行报告啊! 第四四二章 刺杀(五) “子忠,下面都安排好了吧?”崔兴武仍旧有些不放心。 李守信笑了笑,说道:“旅座,我你还不相信吗,我办事什么时候出过岔子。” “嗯!”崔兴武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他说道:“子忠,你们三个团长里面,我最担心的还是宝山,这几天在开鲁,我帮着他遮掩了很多事情,要不是今天上午就要来前线,一旦查起58团的军纪问题,宝山说什么也要喝上一壶。” 说着说着,崔兴武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李守信赶紧说道:“旅座,为了我们这些弟兄可是****不少的心啊!” “嗯!”崔兴武对于李守信的马屁默默的接受了下来,放下揉脑袋的手,崔兴武叹了一口气,说道:“子忠啊,就如此,下面还有不少人在议论我出卖国家,出卖东北军,要去当汉奸,给日本人当做做马,可是这些人哪里知道我这也是为了兄弟们的安全着想啊,不仅是咱们弟兄,还有开鲁全县的数十万老百姓,关东军真要是大军压境,那数以万计的部队,加上飞机坦克和大炮,又哪里是咱们骑兵17旅这区区三千多人能够挡得住的!” 李守信对于崔兴武的话并没有反驳,只是轻声说道:“旅座,您真的辛苦了!” 崔兴武摆摆手,说道:“子忠啊,特派员在章古台的这段时间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让他抓住把柄,这不仅是为我们自己好,也是为特派员的安全着想。” 听到崔兴武这么说,李守信顿时心里一寒,他当然明白崔兴武说这话的意思,范杰真的要是发现了什么,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活着回到开鲁。 “旅座请放心,人质和电台我都放在了道德营子那边,我这边不会出什么事情的,明天等你们从章古台离开之后,我就让人从道德营子将人质和电台绕远送回章古台来。”李守信赶紧立刻就做了保证。 崔兴武的脸色十分的平静,并没有什么变化,他只是平和的说道:“这样最好,子忠啊,时间不早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是,旅座,您也早点休息吧!”李守信点了点头,立刻便起身告辞。 等到李守信离开半天之后,崔兴武这才开口说道:“刚才子忠说的那些,你都听到了吧!” “是的,旅座!”一个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人也直接就走了进来,正是崔兴武的副官陆景堂,陆景堂是崔兴武除了自家侄子崔玉昆外,最信任的人。 “嗯!”崔兴武毫不在意的说道:“明天你就带上一对人马,将人质用李守信的手里截下来,人质不能再放在他手里了!” “是!旅座!”陆景堂十分干脆了应了下来,然后他又有些游移的说道:“那旅座,万一在这过程当中,伤到了人质怎么办?” 崔兴武摆了摆手,说道:“只要不死,就一点问题也没有,就算是死了一个半个的,也没有什么大事,因为最后我们是在土匪的手里,把他们救出来的。” 崔兴武这么一说,陆景堂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崔兴武这是要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土匪的身上,最后他们再像救世主一样,将人给救出来,当然这中间倒霉的自然就是李守信了。 然而李守信真的会如他们所愿吗? 第二天早上,范杰等人起床吃过早饭之后,便开始视察章古台的防御工事,而这中间陆景堂却悄悄的消失了。 等到范杰等人处理完军纪的问题,离开章古台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有些出人意料的是崔兴武竟然要求李守信和他们一起道德营子进行视察,范杰有些奇怪之余并没有进行反对。 李守信也十分的奇怪,昨天晚上不是这么商量的呀,他刚要说什么,只见崔兴武说道:“子忠,有什么事情,你赶紧安排一下,晚上的时候,我们还要感到道德营子。” “是,旅座!”无奈之下,李守信只好应了下来,他急匆匆的回去安排了一番之后,便跟着众人一起前往了道德营子。 道德营子是开鲁县的东大门,是进出县境的交通要塞。这里位于开鲁县东37里处,东距通辽市市府40公里,地处两者的交接地带,位置极为的险要。 道德营子有一半的土地是沼地,剩余的一大部分是林地,剩下的一小部分才是耕地,正是这一部分耕地养活了道德营子数千口的人家。 范杰等人抵达道德营子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的黑了下来,众人还没有进镇,56团团长刘继广就已经提前得到消息带人出来迎接的。 “特派员,旅座,参谋长!欢迎大家来到道德营子!”刘继广是个看起来有些憨厚的中年人,此时他的脸上已经挤满的笑容,已经伸出手在范杰反应之前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刘继广的手劲真大啊,范杰暗自腹诽,就算是他也有些承受不住。 好半天刘继广才松开了两人紧握的手,范杰收回自己的手,放在背后轻轻挥了挥! 范杰看着眼前的刘继广,脸上的笑容稍微收了收,眼角的余光已经扫见身后李守信有些偷笑的神情,崔兴武和何清明两人脸上,也在强压着笑容。 然而他们的神色立马就变得有些难过起来,因为刘继广已经握上了他们俩的手! “特派员,老刘一向是这样耿直的!”李守信在范杰耳边低语道。 范杰默默的点了点头,这位刘团长怕不是耿直,而是腹黑吧! 范杰摇了摇头,将脑中的思绪都清理出去,跟在刘继广的身后,进入了道德营子。 道德营子是一个有数千人口的大镇,镇子中央有一条大路联通通辽和开鲁,即使现在入夜,依旧有许多的人行色匆匆的往返于开鲁和通辽两地,日本人和崔兴武都没有断绝两地的交流。 刘继广的团部在镇子东头,镇东驻扎着56团的一个营,而在东面5里外的林子旁边驻扎着另外一个营,据说还有一个营在镇东10里外,这三个营形成三道防线,牢牢的扼守这条交通要道。 “特派员,委屈您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刘继广将范杰一行人带到一套普通的四合院,稍微有些抱歉的对范杰说道。 范杰摇了摇头,说道:“这里已经很不错了,刘团长,真是麻烦你了!” “特派员客气了,晚饭已经准备差不多,一会儿我过来让人叫您!”刘继广欠了欠身子,转身离开了,他还要去安排崔兴武、何清明、李守信等一干人等的住所和休息问题。 范杰看了眼眼前不大的四合院,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赵祥和两名身穿宪兵制服的护卫已经在四周观察了起来,开始在院里里面选择有利的位置站守了起来! 倒不是范杰信不过刘继广,这只是他们这么长时间以来训练出来的一套程序罢了。 吃过晚饭之后,范杰早早就休息了,他并没有那股好奇心去左转右转,他知道不知道暗中有多少有心人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崔兴武,范杰最信不过的人就是他了。 在得知范杰已经休息之后,崔兴武默默的点了点头,在昏暗的灯光下,眼睛望着窗外。 黑夜的荒野当中,一队骑兵正骑着马在疾驰着,飞速的向章古台而去,有几个人影被牢牢的夹在中央。 突然,“砰”的一声枪响从远处传来,这队人最当先的一名骑兵已经从马上掉了下来。 随着“砰砰砰……”枪声的不断响起,陆续有人收到袭击,但是这毕竟是黑夜当中有了防备的骑兵们已经开始陆续开枪还击了,同时有一部分人开始骑马掉头准备撤退,很快一队人马就从侧前方的树林当中冲了出来,一边射击,一边进行冲击。 骑兵队倚着被击毙的几匹马组成极为薄弱的防御工事留下几个没有马的人进行反击,而另一部人则带着夹在中间的人质迅速的向后撤退。 从树林中冲出来的人手大约有二十多人,双方的人手相差并不多,他们很快就有几匹马绕过临时组成的防线朝后面逃离的人群追击了起来,没过多久就已经迫近了开始逃窜的人群。然而,就在此时原本围坐一团的众人突然从中间散开,就连那几名被夹在中间的人影分散跑了开了,此时他们的身边已经没有了人在挟持他们,诡异的是他们竟然也朝追击的人群开始射击。 第四四三章 刺杀(六) “不好,我们中计了!”追击的人群当中有一人发出一声惊呼,这一行人立刻便停了下来。 那人摘下脸上的面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已经四散逃开的人群,稍作思考,便立刻挥了挥手说道:“走,回去!” 这群人立刻调转马头向树林出疾驰而去,此刻刚才的伏击地点的枪声已经完全停了下来,陆景堂阴沉着脸,低声问道:“怎么样,还有活口吗?” “有!”手下人立刻将重新蒙上面巾的陆景堂带到一名正在喘息的骑兵身前,他的右臂已经被打穿,血流不止,左腿也已经受了伤,根本就动弹不得。 “说,你们从道德营子接的人到哪儿去了?”陆景堂急不可耐的开口问道。 那名活着的骑兵抬头看了陆景堂一眼,嘿嘿笑道:“什么人,我们这一队人从来就没有进入道德营子,到哪里去接什么人吗?” “什么?”陆景堂有些气急败坏,他上前一脚踩在骑兵受伤的左腿上伤口处使劲的拧着,低声喝问道:“那进入道德营子的那队人现在去哪里了?” “哪有什么别的人,从章古台出发的到道德营子的只有我们一队人,我们只是在道德营子饶了一圈就直接转了回来,别以为你们打什么主意我们不知道,等着吧,团座会为我们报仇的!” “砰!”受伤骑兵的话还没说完,陆景堂就已经开了枪,黑色面巾之下,他大口的喘着粗气,他们今夜的行动竟然早在别人的预料当中,要是猜的不错,很快就会有人过来了。 陆景堂挥了挥手,赶紧指挥手下人撤退,连地上的尸体都来不及收拾,果然就在他们撤离一后刻,一大队人马就从后方赶了过来,领头的正是李守信的警卫连长张国治。 张国治看着地上躺着的自己的弟兄,脸色阴沉下来,他咬着牙命令道:“留下一个班收拾弟兄们的尸首,剩下的人都给我追,死的活的,都要给追上他们!” “是!”两侧的弟兄们齐声怒吼,然后跟着张国治沿着陆景堂撤退的痕迹追了上去。 天色很快就明亮了起来,早上范杰起床吃早饭的时候,突然不见了李守信,范杰有些疑惑的问了问崔兴武,崔兴武神色有些恍惚的回答说,李守信回哈拉毛都处理紧急军务去了。 范杰有些疑惑的点了点头,将事情记在了心里。 范杰带着人用一上午的时间视察了前面的防线,然后又很快的处理了有关56团的一些军纪问题,然后解决完所有事情才跟着崔兴武一起赶往后面的东风村。 东风村距离道德营子15里,距离哈拉毛都二十五里,通辽到开鲁的大路正好穿过村旁。 这里的地形极为微妙,卡在了开鲁通往前线的要地之上,范杰不知道义勇军布置在这里到底时谁的主意,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义勇军防的这是开鲁的骑兵17旅啊,加上位于哈拉毛都的孙登山部,真要有事,他们可以完全从17旅前线部队的背后发起攻势,同样也可以直接掉头攻击开鲁县城,义勇军这步棋走的有些妙啊! 东风村附近以树林居多,树林分布在大道的两侧,就算是日军攻破前线,义勇军也可以仗着茂密的树林对日军进行袭扰。 范杰到了时候,小柳刚好压着今天刚运来的一批粮食赶到了东风村,双方在东风村外汇合。 “特派员,不瞒您说,平时我手上要是不带点东西,我都不敢来这里,刘振东那家伙每一次都恨不得把我给吃喽!”站在村口,崔兴武开口对范杰述着苦。 “这还不是因为你老崔每次都克扣我们的粮食!”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笑着从村里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队穿着有些混杂的士兵。 “你呀,你呀!每次都要冤枉上我几句。”崔兴武对着来人摇了摇头,面色十分的平静,并没有因为来人说什么而有所变动,“来,特派员,我来为您介绍,这是刘振东刘团长。” “你好,刘团长,久闻大名啊!”范杰赶紧伸手握住了刘振东的手,亲切的问候道。 刘振东是开鲁县七道岭小马场人,出身于贫苦农民家庭。民国初年,年仅18岁的刘振东被地主冤枉打入打牢,几年出狱后便投身绿林,报号“振东”。 “九·一八”事变之后,刘振东出于民族义愤,很快便投入到抗日救亡的洪流中来。去年年初他率部参加了消灭古贺中队的战斗,那一役,共消灭前来进犯的日军一百多人,包括中队长古贺少佐在内全部被我击毙。 至此,刘振东正式参加抗日义勇军的队伍,并被任命为团长,张相臣为副团长。队伍很快发展到七八百人,全团下设3个营,12个连。 去年7月17日,刘振东率领全团配合北票的义勇军李海峰部参加了攻打朝阳寺,活捉日特石本权四郎的战斗。 此后刘振东不停的率部于日军周旋,前后消灭日军数百人,在开鲁一代也是威名赫赫! “特派员客气了,一些小事吧了!”刘振东嘴上说的十分客气,但是他脸上的自豪感确实一点也不遮掩。范杰等人也都不意外,毕竟这一切都是人家拼命获得的。 “请吧,特派员!”刘振东一伸手,欢迎范杰一行人的到来。 “请,刘团长!”范杰等人便跟在刘振东身后进了东风村,而何清明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刘振东的身后,别人却丝毫不以为意。开鲁这边的人事关系正式复杂啊! “刘团长,这是我此行带来的1万斤粮食,此后还有不少粮食也会陆续运来,总不能让弟兄们一边打日本鬼子,一边还饿着肚子!”范杰一边走,一边对刘振东说道。 刘振东的脚步停了下来,一脸郑重得对范杰说道:“特派员,我替兄弟们感激你啦。这段时间弟兄们驻扎在东风村,给当地的老百姓带来不少的负担,说实话,你当初说来整肃军纪的时候,我的心是一直提着的。其实不瞒你说,我们弟兄虽然从老百姓手里拿了不少的粮食,但是每一斤都是妥妥的打着借条的,你的这批粮食运来,我真是松了一口气,真要是再不还老百姓粮食,我在东风村已经快待不下去。就是现在的这批粮食,我都得优先还给借我们粮食的父老乡亲,剩下的,才能轮到我们自己!” 范杰听着刘振东的话,不停的点着头,刘振东是个实在人,从他的一言一行当中就能听到出来。说实话,之前崔兴武确实在范杰耳边说了不少关于刘振东部强抢老百姓粮食的事情,但是现在从刘振东的嘴里听到的又是另一回事,范杰的目光不禁落在了崔兴武的脸上。 崔兴武此刻确实面无表情的跟在两人身后,范杰的神色,刘振东也是看着眼里的,崔兴武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早就知道的一干二净,崔兴武能又对范杰说他什么好话呢! 范杰等人并没有在东风村多待,毕竟没有了军纪问题作为借口,东风村的防线也没有多少可视察的,所以范杰一行人在东风村带了两个小时之后,便急匆匆的向开鲁县城赶去。 “特派员!”崔兴武坐在车里低声对范杰说道:“刘振东那家伙的话,您也别全信,他这个人从来都是表面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你看他一脸憨厚,其实他的内心却是暗藏祸水!” “哦?”范杰的脸上丝毫不动声色! 崔兴武一脸讽刺的说道:“特派员,你想想,当初他们从老百姓手里拿粮食的时候,老百姓真的心甘情愿吗,还不是强征来的,我听说有好几家的男人因为不肯叫粮食都被刘振东的部下给毒打了一顿,之后又被强拉入伍。而所谓的借条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说不定就是这两三天之间才赶出来发给当地老百姓的。” 范杰点了点头,说道:“当初义勇军征粮的时候,手法确实不怎么地道,但是崔旅长,现在毕竟是国难之刻,能团结的力量还是要团结的,毕竟刘振东部的战斗力着实不弱,而且碰上日本人也敢打敢拼,以前的罪过,就让他们战场拿命去赎罪吧!” “是,特派员!”范杰这么处理,崔兴武是真说不出什么意义来,还得一个劲的夸范杰心怀远大,仁义无双。 范杰摆了摆手说道:“崔老哥,咱们这一手对的是这些犯下小错,又真心抗日的弟兄,对于那种暗中私通日寇,战场上不打而退甚至主动投降的人来说,咱们这一手怕会变成妇人之仁,对于那种人只能用最严厉和最残酷的手段来对待,您觉得我说的对不对啊,崔老哥?” 第四四四章 刺杀(七) “是,是,特派员说的对!”崔兴武一脸尴尬的说道:“特派员说的对,一点也没错,对于那种人就应该严惩。” “嗯!”范杰点了点头,对崔兴武说道:“崔老哥,我在开鲁会再待上两天,再到城南和城北走上一圈,到时候我就该去林东林西去看一看了,开鲁就交给老兄你了!” 听到范杰这么说,崔兴武的脸上的神情顿时轻松了起来,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特派员怎么不在开鲁多待上一段时间呢,咱们这里还有许多地方您还没有细看呢!” “以后吧!”范杰摆了摆手,说道:“崔老哥,大战即将,战争的各个方面都得提前准备好,你这边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帮忙解决的,尽管说,若是我能够帮的上忙,我一定竭尽全力。” “老弟,你太客气了!”崔兴武对范杰终于改口了,“你这一趟来开鲁,已经帮我解决了最大的难题之一,剩下的事情我实在不好再麻烦老弟你!” 崔兴武这么一说,范杰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范杰一脸为难的说道:“老哥,军械子弹的事情,真的不是老弟我能插得上手,你也知道少帅在这方面卡的到底有多紧,不过老兄你真的很缺的话,我尽量回去想想办法。” 看到范杰一脸的为难,崔兴武知道这件事情真的不是范杰能够解决得了的,他这么一说,无非也就是试探试探范杰,看他一副认真的模样,看来范杰刚才说的离开时真的了。 到这时,崔兴武心里一直绷紧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昨天晚上的事情发生之后,崔兴武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李守信和范杰联起手来,而看范杰对昨天晚上的事情一副毫无所知的事情,崔兴武暗道,自己还是多想了。 “不过,崔老哥,你如果部队真的缺子弹的话,最好的办法还是自己掏钱去天津租界找那些军火贩子去买,北平军分会那边,我觉得你是真的指望不上。”范杰一脸为对方考虑的神情,“如果崔老哥你没有路子,小弟我倒是可以帮哥哥你居中牵线。” “这件事情我再考虑一下,”崔兴武点下头,思考起了这件事情,对于购买军火子弹这件事情,崔兴武是真的一时没法有所决断,日本人并不是百分之百能够靠的住的,现在多出来了这么一条选择,自己是不是应该抓住呢? 范杰并没有催促崔兴武,对于眼前的这个人,范杰并没有多少把握能够说服,一旦轻易出手,反而容易暴露自己,所以只能像现在这样小心的试探。 车子就这样慢慢的开向开鲁县城,坐在车里的两个人缺都是在各怀心思。 天色已经黄昏,一行人轻车简从,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开鲁县城东门。 车子越来越慢,这个时候进城的人似乎很多,将整个进城的道路堵得结结实实的。 “旅座,咱们是不是掉头去南门啊,这边进城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前排坐着的警卫连长转过头对两人说道。 “特派员,您看!”崔兴武笑着看向了范杰。 范杰稍微斟酌一下开口问道:“这边进城还需要多少时间?” “半个小时左右吧!”警卫连长看了下队伍前进的速度,斟酌着说道。 “嗯!”范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时间也不是很长吗,咱们从南门绕一圈回去,用的时间也差不多,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特派员,既然这么说,那咱们就等一等,反正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崔兴武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正好也让特派员看一下咱们开鲁的风土人情。” 范杰笑了笑,对于崔兴武嘴里的风土人情并没有多少的兴趣,只是顺口问道:“崔老哥,你们开鲁县和通辽的商业往来总是这么密切吗?” 崔兴武笑了笑,说道:“还好吧,咱们开鲁是东三省前往察哈尔的必经之地,尤其是巴林左旗,巴林右旗,甚至于更远的锡林郭勒盟,商旅们频繁往来也是正常的。” “哦!”范杰点了点头,当初他就是通过张家口去的赤峰,然后再由赤峰经林西和巴林左旗,巴林右旗来到开鲁的,一路上来往的商旅确实不说。 “这段时间,日本人就没有限制通辽和开鲁的商业往来吗?”范杰有些不解的问道。 “日本人倒是想啊,但是蒙古人不答应啊,尤其是去年秋他们清理了凌升一族以后,蒙古人对日本人戒心那一段时间特别的强,就连锡林郭勒盟的德王那个时候心里也是游移不定。”车子一边开,崔兴武一边向范杰解释道:“德王曾经在日本留学,是整个察哈尔蒙古王公当中最倾向于日本人的,也发表过不少亲日的言论,但是凌升的事件发生之后,他此类的动作就少了许多,日本人几次三番以傅仪的名义邀请他去新京,他都以各种理由和接口推脱掉了,其心可想而知啊!” 范杰点了点头,看是毫不在意的说道:“日本人总是这样,当你用的着的时候,就千百倍的来拉拢你,当你用不着的时候,他们就巴不得你滚得远远的,最好是死的干干净净的。” “是!”崔兴武听到范杰这么说,轻轻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范杰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说着什么,而是将眼睛望向了窗外。 此刻车子已经行驶到了东门门口,前面就剩下一辆马车,马车上面装的几个麻袋,麻袋里面到底有什么就没什么知道了。 范杰几人并不着急,所以也没有人催促让前面的马车尽快驶离。 就在此时,前面不知道因为什么吵了起来,马车上的一男一女公婆两人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和守门的卫兵推搡了起来,范杰不觉间皱了皱眉头。 崔兴武心里不知道再想什么,对面前的一幕并不所动,但是随着吵嚷的声音越来越大,崔兴武也被人从沉思当中吵醒,他皱了皱眉头对警卫连长说道:“怎么回事,下去看看!” “是!”警卫连长应了一声,推开车门走了出去。他走到城门口,低声的问了卫兵两句,好像还训斥了几句,就让卫兵放这一对公婆入城。 然而就在此时这一对公婆反而不依不饶了起来,指着警卫连长骂着什么,范杰的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推开车门径直走下车来。 崔兴武也不敢继续在车里坐着,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些手下到底给他自己捅出了什么篓子,只好跟在范杰的身后从车子里走了下来。 “特派员,您先待会,还是我过去看看吧!”崔兴武站在范杰身后低声说道。 范杰稍微犹豫了一下,他是来开鲁整肃军纪的,这个时候理应上去看看,但是就刚才的局面来说,他已经有些说动崔兴武,这个时候是不是需要给他一些面子。 刚迈了两步的范杰顿时停下了脚步,真要转头对崔兴武说些什么,然而就在此时他眼角的余光却发现城门口那对公婆当中包着兰布头巾的女子突然从马车车架上抽出一支手枪来,范杰来不及说什么,一把将崔兴武推到在地,而他自己也迅速的冒下身来。 “砰砰……”连续三四声枪响,子弹落到了范杰和崔兴武之前所站的位置,所有人一时之间都被吓呆了,只有警卫连长反应了过来,刚要伸手拔枪,却被那对公婆当中的男人伸手拦了下来,两人立马就动起了手,此刻那个女子已经向范杰这边走了好几步,子弹也在一刻不停的射击着。 此时已经反应过来的城门守卫顿时将枪口对准了那队公婆,然后对准女刺客毫不犹豫的开了枪。 “砰砰……”枪声连续不断响起,那名女刺客顿时被打成了筛子,而在与警卫连长不停搏斗的男子则不时的接着警卫连长的身形躲避着枪口,让守卫们一时无法开枪。 范杰稍微起身看了看情况,然后将惊魂未定的崔兴武一把拉了起来,向后退了几步。 “崔老哥,你没事吧?”范杰帮崔兴武拍拍他身上的尘土,顺手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口。 “我没事!”崔兴武颤颤巍巍的说道,这么多年,这是他距离死亡最近的时刻,依旧有些惊魂未定,此刻城门口的守卫已经将范杰两人团团围住,就连赵祥他们也没挤在了外围,范杰和崔兴武两人对视一眼,终于放下了心,就在此时,突然“砰”的一声枪响! 第四四五章 刺杀(八) 子弹从范杰的耳边急速划过,他的耳朵上都被划出了一道血痕,崔兴武脸上的惊恐刚刚升起,子弹就从他的眼前飞过。 范杰一把拉着崔兴武蹲在地上,他自己的枪已经被他握在了手里。 范杰可以肯定的是,这场刺杀绝对是针对他自己而来的,对方接二连三的手段,让他也有些防不胜防,尤其是最后一枪。 此刻,警卫连长已经在城门守卫的帮助下解决了那名男刺客,开始指挥城门守卫搜索起了第三名刺客。 “那人在城墙上!”范杰高声喊道,这一次的刺杀着实让他有些恼火,他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尤其是他自己在这一段时间之内将自己的安全交到了崔兴武的手上,让他忘记了崔兴武并不能完全掌控开鲁的局势,看样子以后还是要靠自己人啊! 范杰出声之后,已经接管了指挥权的警卫连长立刻派人上城墙搜索,当然刺客已经找不踪影了,守门的58团一营长一脸苍白的站在城门下来,这一场刺杀就这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了他负责镇守的东门,范杰和崔兴武两人都差点因此而丧命,他的下场如何已经可以预见了。 “让我副官和警卫过来!”范杰挥了挥手让堵在外面的赵祥和三名警卫走到自己身边,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一些。 对于范杰的做法,崔兴武并没有说什么,此刻他也确实没法说什么,范杰人是在崔兴武的地盘遭遇刺杀的,甚至最后一枪还可能来自于负责城门守卫的58团,这让崔兴武情何以堪! 范杰没有直接怀疑到他身上已经不错了,而范杰做的也无非是让他自己人守在自己的身边,但是这些动作当中的意味,崔兴武看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特派员,您放心,此事我一定会给您一个结果的。”崔兴武咬着牙向范杰保证道,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最大的怀疑对象,这个家伙他已经给了他无数次的警告,竟然还敢这么乱来,甚至还想要自己的命。想到这里崔兴武眯着的眼睛里透露出一阵阵的寒光。 “嗯!”范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说实话,他此刻最担心的人反而是崔兴武。 范杰知道今天的这场刺杀与他无关,但是对手的意图却让他极为的忧心,对手这是一石数鸟啊。如果范杰不知道崔兴武和日本人早有联系,甚至已经开始了投降谈判,范杰对崔兴武还是有一定的信任感的,但是,范杰摇了摇头,这件事情接下来的处理才是最危险的。 “特派员,咱们先回去吧!这边就交给手下人负责吧。”崔兴武有些弯着腰,向范杰请示! “也好!”范杰点了点头,应了下来,然后再次转进车里,离开的东门。 车速并不快,赵祥几个人一直跑着跟在车外,始终将范杰那边的窗口挡的严严实实的。 “特派员,今天的这件事情,我一定给您一个交代的!”崔兴武再次低声恳求道。 范杰脸带微笑的说道:“崔老哥,我知道今天这件事情是跟你无关的,你不用紧张。” 范杰这个时候必须要安抚好崔兴武,以免他觉得范杰会派人向北平报告他的失职,然后被人借此来搅风搅雨,甚至想要取代他的位置,逼得太紧的话,感觉到不安全的崔兴武会不会因此而铤而走险,这是范杰无法预测的,所以他必须要将崔兴武先安抚下来。 听到范杰这么说,崔兴武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今天的事情让他有些措不及防,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这种事情,一想到这里,崔兴武就对那个人恨得牙根痒痒,要知道范杰可是说了,他在两天之后就要离开开鲁,现在此事一出,没有一个结果之前,范杰恐怕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特派员,晚上我看你还是搬到我的公馆去住吧,那里毕竟安全一些!”崔兴武说道。 范杰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现在我那边的安全也不是问题,我的手下已经有不少赶来的开鲁,加上警卫连的弟兄们,恐怕那些人还不敢明目张胆的冲击我那里。到时崔老哥,我要是真的住在你那边,恐怕你做起事情来会不自在的。” 崔兴武“嘿嘿”笑了两声,他知道范杰说的并不假,范杰真要住到他的公馆,有些事情崔兴武处理起来还真不好办。 “崔老哥,你知道南京那边最近有不少人要到北平去吗?”范杰突然说起了别的事情。 “哦?”崔兴武对北平的事情关心的不是很多,尤其是还没有发生的事情。 范杰斟酌了一下,小心的说道:“东北军的军费问题,历来就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题,这一次北方战事在即,南京政府必须要保证东北军的军费不出问题,接下来的抗战才有希望啊!” 崔兴武点了点头,东北军的庞大军力,是他们抵抗日本人的最大本钱,但是想要维持如此庞大的军力,所需要耗费的军费也是极为惊人的,一年下来没有个几千万根本就打不住,就这样了大部分的军费还落不到普通士兵身上,他们的军费已经不知道欠了几个月了。 东北军并不善于经营,北方数省,甘陕贫瘠,察哈尔和热河也同样如此,山西还算是富裕,但是有阎锡山在钱根本就落不到东北军身上,山东的韩复渠同样不是省油的灯,他找你要你可以,你找他要钱,等下辈子吧,所以东北军的经费来源只能靠河北,但是河北一省又哪里能够养活得了这么多的军队,所以东北军的军费只能是靠南京政府来支援,但是东北军很多时候又不那么听话,这样南京政府给起钱来也不痛快,总是拖拖拉拉的。再加上军队内部贪污腐败吃空饷,现在的东北军战力比起九一八之前,要差了不知道多少。 说实话,要是没有这么多的军队撑着,东北军早就被中央政府给收拾了。 南京那边几次三番想要整编东北军,但是总被团结一心的东北军给挡了回去。 你拿我的钱,吃我的,喝我的,还不停的伸手要,还不听我的,任谁心里都不满意,现在要不是有日本人这个敌人,南京政府也需要东北军在中间作为缓冲,但是一旦东北军连缓冲的作用都做不到的时候,收拾东北军也就成了必然的事情的。 这是后话了,现在还是回到开鲁这边来,军费这个东西一向与骑兵17旅没有多少的关系,因为东北军从来就没有给骑兵17旅发过什么军费军械,这些东西,17旅靠的主要是在当地自筹,尤其是开鲁的这条商道,更是骑兵17旅的命根子,这也是到了现在开鲁和通辽两方面的商业往来依旧在正常进行的原因。 “特派员,您觉得,这次的经费能够筹到多少?”崔兴武有些好奇的问道。 “几百万总是不成问题的,毕竟南京城府的这个脸面还是有的,不过想要从这些银行身上拿钱没有一定抵押的做不到的。”范杰叹了口气,给崔兴武解释道。 “哦,特派员,您觉得这些银行想要什么作为抵押?”崔兴武探究的欲望有些强烈。 “哼!”范杰冷笑一声,说道:“还能有什么,现在东北军除了河北省的税收还有什么能够拿出来抵达几百万的,你说是不是,崔老哥!” 崔兴武点了点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自嘲一声,说道:“是啊,除了河北省的税收之外,东北军是真的拿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热河是什么情况崔兴武比谁都清楚,他自己这边都有些难以支撑,更别说别的地方了。 范杰叹了一口气,说道:“要是当初能够早点解决掉汤玉麟就好了!” “是啊!”崔兴武不由得再次点了点头,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自己还是掉进了沟里。 “特派员,您……”崔兴武伸手指着范杰,不知道说什么好。 范杰摆了摆手,说道:“崔老哥,南京政府想要解决汤玉麟也并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并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情,车里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人,崔老哥难道对自己人还信不过吗?” 崔兴武一脸的苦笑,他竟然不知不觉间落进了范杰的语言陷阱当中,这个时候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老哥,不瞒你说,这次战争无论打到什么程度,战争结束以后,汤玉麟都不会留在热河了,若是他打的好,南京方面就该给他升职了,若是他打的不好,嘿嘿!”范杰突然冷笑一声! 范杰话里的意思,崔兴武还是听得懂的,这一仗汤玉麟要是打得好,明升暗降的手段已经在等着他了,毕竟真到了那个时候,张学良恐怕也容不下他了;若是汤玉麟打的不好,那个时候,这家伙的麻烦就大了,难道特派员这次来热河是为了对付汤玉麟的,开鲁不过是个幌子? 第四四六章 刺杀(九) 崔兴武这个时候开始琢磨起了范杰来开鲁的真正用意,视察防线,整肃军纪恐怕也是顺手而为,那范杰来开鲁是不是来拉拢他的? 如果真的能搭得上南京那边的线,他也没有必要就孤注一掷的将赌注都投到日本人身上,毕竟在局势没有明朗之前,太过明确的态度是要为自己招灾,如同今天这样! 想到这里,崔兴武不觉的看了范杰一样,自己跟日本人联系的事情对方应该还不知道吧! “特派员……”崔兴武刚想要说什么,只见范杰一伸手,对他说道:“崔老哥,到地方了,有什么事情,咱们不妨里面再说。” 崔兴武赶紧望向窗外,此时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回到了范杰在西城临时住的宅院。 崔兴武刚才被范杰说的有些晕,这时已经反应了过来,他犹豫了一下,一脸歉意的说道:“特派员,我还是先回去吧,我那边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毕竟今天的这件事,实在有些太大,不处理好,我没法向您交代啊!” “那好,那我就不耽误您了!”范杰十分理解的点了点头,说道:“一路小心,崔老哥!” 崔兴武朝范杰点了点头,便让司机开车驶离了这里,车子离开时候的样子颇有些狼狈。 “参座!”赵祥刚想要说什么,范杰摆了摆手,示意有话不要在这里说,进院里再说,因为外面肯定有不知道多少道视线还在盯着这里。 范杰转身进了院子里面,此刻小柳已经迎了上来,他一脸懊恼的样子,快步走了过来,“少爷,我真的应该跟您一块儿出去的,要不然也不会有今天这事。” 范杰摆了摆手,继续朝里面走去,一边走,一边对小柳说道:“今天这事是人家筹谋已久的,我在开鲁的行踪是瞒不过某些人的,人家真要想对付我们避是比不过去的,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还想将崔兴武也一起捎上,要不是我推了他一把,说不定崔兴武早就没命了,今天这事可真有意思啊!” “少爷,您看我要不要现在就去……”说着小柳在额下比划了一个杀头的姿势。 范杰琢磨了一下,摇了摇头,“现在咱们最重要的任务不是去找别人,而是要防止被人掏了咱们的老窝,抓人的事情,现在还是交给崔兴武去做吧。” “少爷,您担心别人会狗急跳墙找上门来?”小柳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不是担心,我肯定如果这幕后主使还想在着开鲁县城待下去,只能是一条道走到黑,先一把将咱们干掉,否则他就只能祈祷自己不被崔兴武先干掉了!对了,柳儿,你吩咐下去,咱们剩下的那几车粮食,先别运来开鲁,缓一缓再说。”范杰稍微解释了一下,便立刻开始安排。 “是,少爷!”小柳立刻便点头应承了下来,见范杰没有什么别的安排,便马上下去忙碌了起来。说实话,随着三批粮食先后抵达开鲁,范杰他们的人手也已经有百人之多,不少人都分散在范杰现在的这座宅邸周围,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安排人手将院子牢牢的护卫起来。 范杰这边的动作并没有瞒得过盯着他那么多眼线,消息也很快就被各方传了回去。 崔兴武车子刚回到自家公馆,消息就已经传了回来。 对于这一幕崔兴武早有预料,他也不相信范杰一个有着秘密使命的特派员来到开鲁只带那么点人手,所以崔兴武摆了摆手,说道:“特派员那边先别管,派人给我将蒋金安给照过来。” 提到蒋金安名字的时候,崔兴武满脸阴沉,他可没有忘记今天发生的城门的那一幕,虽然刺客的目标是范杰,但是崔兴武相信对于一定不介意将自己一起干掉的。 很快,蒋金安就被带到了崔公馆,在开鲁很多事情都很难瞒得过崔兴武的,蒋金安要想不给找到,就应该早早的离开开鲁,作为在开鲁待了好几年的崔兴武找他一个蒋金安还是绰绰有余的,更何况蒋金安的亲人家眷都还在城里。 “旅座!”整个客厅里只要蒋金安和崔兴武两个人,蒋金安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说实话,今天刺杀的这件事情蒋金安只是安排了一下,真正执行的却是日本人,蒋金安从来没想过日本人竟然也会实收,没有弄死崔兴武倒也罢了,竟然连范杰都没有弄死,还损失了两个自己人,这让蒋金安实在有些咋舌。 “说吧,今天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你派人干的!”崔兴武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枪就直接放在他的手边,放佛只要蒋金安一个回答不对,崔兴武就会立刻拿起枪来毙掉他。 “旅座,今天这事都是日本人干的,跟我没有半点关系。”蒋金安赶紧开口推脱,现在他也往日本人身上去推了,“旅座,不信你找人去查,死的那两个人都是日本人。” “哦!”崔兴武轻轻拍了拍大腿,眯着眼睛,说道:“这么说今天这事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了?”说完,崔兴武的眼神已经落在了蒋金安的身上,蒋金安顿时感觉浑身一冷。 “旅座!”蒋金安在不觉间后退了两步,咬了咬牙,说道:“我是想干掉特派员,这事我承认,但是我没想到日本人会想将您也一块干掉啊,这些日本人的心思实在太阴险了!” “哦?”崔兴武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疑问,不错,如果今天的刺客真的是日本人的话,蒋金安恐怕是真的控制不了日本人的具体行动。 崔兴武眼珠一转,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暗中这蒋金安到底是怎么做的,谁也不知道,今天绝不能轻饶了他。 “金安,现在那几个日本人还在你家里吗?”崔兴武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蒋金安顿时浑身一寒,崔兴武这是要做什么,要对日本人下手吗,崔兴武疯了吧,谈判的事情不管了吗? 蒋金安知道自己能有如今的地位,主要是因为日本人和崔兴武都需要他作为中间人进行周转,一旦崔兴武和日本人谈判破裂,开鲁的未来几乎是肯定可以预见的,凭着开鲁这个地方四五千的骑兵部队,崔兴武是绝对有把握和日本人掰一掰手腕子的,更何况还有一个高深莫测的特派员在后面,粮食子弹,一旦崔兴武在这些东西上没了缺口,以他的野心会做到什么程度,谁也想不到。 这或许就是日本人在自己提议顺手干掉崔兴武的时候没有反对的原因吧,蒋金安心里终于有些明白过来,但此刻为时已晚,一旦自己这枚棋子失去作用,恐怕双方都想要先干掉自己吧。 蒋金安看着放在崔兴武腿上的那把枪,不自觉地咽了咽唾沫,小心的说道:“旅座,日本人的据点本来就不在我那里,只有一个仓林是经常住在我那里的,但是今天的事情发生之后,他就已经离开了,我哪儿能够找的他们的踪迹啊!” “嗯!”崔兴武点了点头,目光垂了下来,不再言语。 “旅座!”蒋金安上前一步,低声说道:“旅座,今天这事,特派员那边没有一个交代恐怕是不成的,我倒是知道一些凤凰岭那边的事情,之前有数起案子都是他们做的,依我看,今天的这件事情,咱们不妨就推到他们身上得了!” “哦?”听到蒋金安这么说,崔兴武不禁皱了眉头,“金安,那伙人不是跟你关系不错嘛,你这是打算做什么呀?” “旅座,你这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跟土匪有什么关了系。”蒋金安赶紧辩解道,吸了口气他才继续说道:“更何况以现在这种情况来看,总是需要一些牺牲的。” “哼!”崔兴武脸上一脸的冷嘲,摇了摇头之后,说道:“好吧,既然你有这份决断,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一会儿我安排二营长带一个连连夜摸上去,一定要端掉这伙胆大包天的匪徒!” 听到崔兴武这么说,蒋金安脸上紧张的神色终于松了下来。他知道崔兴武这么安排,恐怕在他的心里还是不想断掉日本人这条线的。所有热河的这些军政长官都是这样,首鼠两端,摇摆不定。而且崔兴武肯定是看上凤凰岭土匪窝里藏着的那些财富了,这些凤凰岭那些人在热河敲诈勒索,很是攒了一笔,就是蒋金安都有些眼馋,更何况是崔兴武了。现在有了他的帮助,想要拿下凤凰岭那些人,简直是易如反掌。 “谢过旅座了!”蒋金安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又上前走了两步,一张支票被他放在了茶几上。 崔兴武拿起支票了看了一眼,很是满意上面写着的数目,满脸笑容的点了点头。 第四四七章 刺杀(十) 从崔公馆出来之后,蒋金安脸上的谄媚和惶恐不安很快就被收了起来。 看了眼站在身边的几名警卫,蒋金安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满的神色,崔兴武收了自己那么多钱,却依旧有些信不过自己,到现在还派人跟着自己。 回到自己家里,在给那几名警卫塞了各塞了两把大洋,又让管家带着他们去好吃好喝之后,蒋金安独自来到一个人来到了后院的一间屋子里面。 此时,在屋子里面已经有数人在等着他了,为首的是一个左眼戴着眼罩的独眼龙,一个人大马金刀的坐在最中央的椅子上,而在他左边是一个拿着小刀不停的削着指甲的清秀年轻人,在独眼龙的右边是一个长得有些妩媚的妇人,可惜脸中央的那道疤痕将一切都毁掉了。 这就是凤凰岭土匪窝的三位当家了! 蒋金安跟凤凰山土匪的关系,远远超过人们的想象,凤凰山这些人得来的不义之财都是通过他的手来洗白的,当然他也从中赚取了一大笔钱。凤凰山需要的粮食物资、风声消息都是蒋金安在暗中提供的,几次官军进剿也都是蒋金安泄露了具体的计划,这才让凤凰山这些年一直顺风顺水。蒋金安有些棘手的不好处理的事情,也都通过凤凰山的这些土匪来处理,这些年很是为他清除了一大批的竞争对手。 “蒋金安,消息探听的怎么样了?”清秀年轻人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蒋金安笑了笑,说道:“怎么,三当家有些着急了?” 问话的正是凤凰山的三当家,绰号“秀才”,坐在右边那位夫人是凤凰山二当家,绰号“蓝玫瑰”,坐在最中央的自然就是凤凰山的老大,胡老虎。 胡老虎轻轻看了三当家一眼,三当家立刻就闭上了嘴,胡老虎看着蒋金安,沉声问道:“金安,你花了这么大价钱要我们对付的人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具体的情况你还是仔细说一说吧!” “好!”蒋金安点了点头,开始对三人说起了他所知道的关于范杰的一切消息。 早在昨天的时候,蒋金安就已经开始联系凤凰山的这帮子土匪了,要知道一旦刺杀范杰成功,崔兴武不发疯才是怪事,哪有那么容易变冷静下来,说不定还会对他蒋金安下手;而一旦刺杀失败,崔兴武必然要对范杰有一个交代,蒋金安可没有多少把握能手说服崔兴武,放自己一把,没有日本人插手的话,自己必然是死路一条。 以防万一,蒋金安才把凤凰山的这帮子土匪请下山来,这一趟,凤凰山一共下来将近百人,各个都是能冲能打的好汉,保护他蒋金安是绰绰有余的。 而刺杀失败的消息传来之后,蒋金安立刻便打定了主意,这个特派员无论如何都是要除掉的,只要他在开鲁一天,蒋金安的日子恐怕都不好过,反而不如先下手为强将他彻底干掉的好,这样他才好去找日本人出面,来进行协调,日本人想必是很愿意看到崔兴武断掉最后一条退路的和最后一丝杂念的,这样的话,他们将来的计划实施就会容易许多。 日本人在开鲁真正意义上的人手并不是很多,更多的是一些已经投靠日本人的汉奸败类,就如同蒋金安这样的人,今天损失的两个杀手已经让仓林有些不快,所以纠集人手进攻特派员所住的宅邸的任务还是落在了蒋金安的身上。 夜色深沉,蒋金安被崔兴武派来的守卫带到了的58团的团部,尹宝山很明显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看向蒋金安的视线里满满的都是恶意。 一营长很快就集合好了人手,回到团部和蒋金安商量具体的行动部署。 蒋金安和尹宝山以及一营长说了许多凤凰山防御布置的秘密,两人的戒心慢慢的放了下来。想想这些年凤凰山所积累的财富,就是蒋金安也有些眼馋。 说实话,这一次他根本就没有打算让凤凰山的那些土匪好过,范杰所住的宅院并不是那么好打的,崔兴武在那座宅邸周围至少安排了两个警卫排进行护卫,虽然里面的所有布置蒋金安都已经透露了出去,但是蒋金安相信就算是那帮子土匪最后干掉了范杰,他们自己也必然损失惨重,而在那时,蒋金安早就联系好的三营长于鑫就会带着人手出来将所有的土匪都干掉,除掉最后的隐患,而在黎明之时,蒋金安会亲自带着一营的人手直冲凤凰山土匪的老巢,一举将里面的土匪荡平。 今年以来,凤凰山的这些土匪对他的态度越来越恶劣了,就像是对自家下人一般的呼来喝去,他所能得到的抽成也越来越少,土匪们的贪婪以及局势的演变让蒋金安下定了决心,而在将来由他蒋金安担任开鲁县长的时候,开鲁不需要这么一拨贪得无厌的土匪来搅扰他的平静。 没错,在蒋金安与日本人达成的协议当中,将来开鲁县的县长一职,将有蒋金安来担任,到时候有日本人作为后台,他蒋金安可以轻易拉起一支队伍,在开鲁作威作福,而他最不需要的就是一帮子土匪来搅乱他的挣钱大业,少了凤凰山的这帮子土匪,开鲁县的商业往来至少能比以往高出三成,而这三成所带来的利益又哪里是凤凰山的那点财富所能比拟的。 夜色深沉,蒋金安已经带着58团一营的人手连夜出发了,此时的凤凰山土匪们并不知道蒋金安就要去抄掉他们的老窝。 凌晨三四点钟,正是普通人们最困倦睡的最深沉的时候,然而此时却是一干土匪们最兴奋的时刻。现在在开鲁的传言当中,这位特派员带来开鲁的不仅有一大批粮食,还有更多的金银财宝,用来收买开鲁守军积极抗日。 谁都不知道这种乱七八糟的消息是怎么传过去的,但是这种似真似假的消息,却让土匪们格外的兴奋,盯着眼前这座宅邸的眼神也格外的明亮。 此刻胡老虎带着手下人分成四波,分散在这座宅子的四周,等待着最后时间的到来。 胡老虎并不认为面前的这座宅子能给自己带来多少的麻烦,但是今夜自己的损失必然也是有的。若是按照他的老习惯肯定是先派人潜进去,摸透对手的所有底细,然后一击而中。 现在这种方式确实他所不喜欢的,虽然蒋金安已经给了许多关于这座宅子,还有负责守卫的两个警卫排的详细信息,就连巡逻的时间,人数,路线,交接班时间都交代的清清楚楚,但是胡老虎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他们关于这位特派员的情报知道的太少了,除了知道这位特派员贴身带着几号人外,别的情况几乎是一无所知,要不是蒋金安给的价钱太丰厚,胡老虎真不想接这笔单子。 “老大,时间差不多了!”秀才舔了舔下嘴唇,声音有些沙哑。 “嗯!”胡老虎点了点头,他的目光落在了身边的二当家身上,蓝玫瑰点了点头,她知道胡老虎担心什么,但到了现在这一步,一切都已经布置妥当,势成骑虎,已经容不得他们有任何的退缩。 “那好,一切按计划执行。”胡老虎终于下定了决心,“老二冲击正面大门吸引守卫的注意力,老三和我同时从东西两面翻墙而入,快进快出,杀人之后立刻退出,知道了吗?” “知道了,老大!”二当家和三当家同时点了点头,两个人虽然答应的很痛快,但是在低头的一瞬间两人还是交换了一个莫名的眼神。 秀才的真名叫刘庆,或许在凤凰山上的人知道的并不多,就算曾经记住的人也都慢慢的忘却了,他们知道的更多是“秀才”这个外号。 刘庆跟着蓝玫瑰一起走向前院大门,拐过弯之后消失在了胡老虎的视线当中,就在此时,刘庆快走两步,然后狠狠地在蓝玫瑰的屁股上摸了一把,蓝玫瑰马上就是一个巴掌拍了过来,刘庆赶紧伸手挡住,“干什么,你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还这样乱来。” “二姐,我就喜欢你现在这幅模样!”刘庆贴在蓝玫瑰耳边低声说道。 “死鬼,小心别人听到,告诉老大去。”蓝玫瑰低声啐了一口,拍掉刘庆在她身上正在上下作怪的手。 “就他,哼!”刘庆不屑的冷笑一声,然而他的手上已经规矩了起来。 “小心一点,今天晚上这一笔买卖怕是没那么容易,多少年了,我从来没有看到老胡的脸色这么凝重,死鬼,今晚你可别死在这里!”蓝玫瑰低声嘱托道。 第四四八章 刺杀(十一) “我知道了,二姐,我可舍不得你这个大美人!”刘庆嬉皮笑脸的说道,但是说话的同时他握着枪的那只手已经紧了起来。 说实话,单是从侧面来看,蓝玫瑰还是很漂亮,很有诱惑力,刘庆一开始也是这样被吸引了,但是没想到关了灯之后,他才发现蓝玫瑰的身材更好,因为常年练武,蓝玫瑰的身材一直保持的很好,而且她的年纪也才三十出头,尤其是她的那双大长腿,更是让刘庆销魂不已。 信义这两个字对于土匪来说,在需要的时候是极其有用的,而当他们不需要的时候,这两个字还不如一张厕纸。 蓝玫瑰早就想夺取凤凰山老大的地位,只是胡老虎对她一直都防的很紧,让她没有多少机会,拉拢三当家“秀才”刘庆不过是她下的一步棋而已,就算如此两人联合起来的人手也没有胡老虎的多,更何况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手下里面到底有多少是胡老虎安插进来的,所以一直以来两人都很小心,不让他们的关系暴露在人前。 离间蒋金安和胡老虎的关系是刘庆想出来的主意,打击胡老虎就是要打击胡老虎手下这批人对他的衷心,而分配不公自然是引起怨言的主因之一。 与蓝玫瑰告别之后,刘庆回到了西面的院墙之下,在那边他手下二十多号亲信已经等在那里了。 “今天晚上都给我小心一点,这里面的人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好对付!”刘庆将自己的话传了下去,这些都是他自己的亲信手下,他可不希望他们死的太过容易! 十分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从刘庆这里,他能够很清楚的听到前门传来的枪声。 开鲁这个地方很贫瘠,哪怕是崔兴武的警卫营手里也没有多少像样的重武器,更何况是用在范杰这里的,所以双方除了扔手榴弹外,就只能端着步枪相互对射。 在墙后,刘庆能够听到院子里面急速跑动的声音,过了五分钟,刘庆一挥手,几个手下立刻将钩爪钩到了墙上,然后快速的爬到了墙上,很快接二连三的,所有人都消失了墙后。 等他们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院子西面的小池塘下面。 此刻院子里面一部分守卫正在与外面突然袭击的敌人对射着,而在里面已经有一大群人端着枪,围在屋子台阶前面,耐心的守卫着,等待着。 刘庆知道他们在等什么,他们在等西门的守卫的那个连,但是那个连长包括他上面的营长早就已经被蒋金安给买通了,半个小时之内他们是不会有任何反应的。 刘庆带着人手透过阴影小心的向前摸去,土匪们已经干熟了这些事情,他们知道什么时候该发出什么样的声音。 就在此时,刘庆突然听到一声高喝:“谁?” 高喝之后是短暂的沉寂,但是枪声马上就响了起来,在台阶上得守卫们倚在门柱后,栏檐间对着东面的小竹林开始射击,小竹林里也传来还击的枪声,很明显胡老虎那一边被人发现了。 枪声急促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射击当中,土匪毕竟是土匪,在人数差不多的时候,被警卫们压制的抬不起头来。 范杰身边的警卫有两个排的人手,一个是崔兴武派了的警卫排,另外一个是孙登山派来的警卫排,枪声响起的时候,负责外围警卫的崔兴武警卫排似乎不约而同的向门口涌去,而剩下的人则小心的在内院门前开始警戒。 就在警卫们的注意力被胡老虎一边的人吸引了时候,刘庆故意多等了一阵,这才让早就将枪口对准的警卫的手下土匪们开始射击。 从另外一侧突然而来的袭击似乎让警卫们有些措手不及,似乎有不少人在这轮突然袭击中受伤,警卫们的枪声在一时间稀疏了起来。 胡老虎和刘庆毕竟是多年打斗中摸爬滚打出来,自然知道这是他们发起冲击压垮对手的最佳时机,所以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两人下达了命令:“冲”! 几乎两倍于警卫排人数的土匪同时从小竹林和小水塘后面冲了出来,在同一时间扑向台阶上得警卫,警卫们似乎在这一时间被压迫的慌了神,枪声越发的稀疏起来。 冲向台阶的刘庆躲在一名手下的背后冲向台阶,他眼神里的得意似乎已经要溢出来了,这一次的买卖太容易了,小范围内的人数优势,让他们取得了战斗的主动权,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杀掉所谓的特派员,收获一大笔佣金的同时,也能从这位特派员身上获取一定的财富。 刘庆的余光无意间在朝另外一边扫了一下,“咦”,那个一向喜欢冲锋在前的胡老虎呢,他这次怎么没冲出来。 还没等刘庆心里的疑惑落地,警卫们后面的几间屋子的房门,窗户门几乎在同一时间突然打开,无数个黑洞洞的枪口出现在上面,然后射出了致命的子弹。 “砰砰砰……”无数颗子弹像雨点一般疯狂的射向正从院子两侧跑出来的土匪身上,一时之间土匪损失惨重。 “退!”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刘庆的嘴里冒了出来,他抹了一把脸上不知道是谁身上冒出的鲜血,在冬日的夜晚当中显得还有些温热。 他们中了人家的圈套了,这是很明显的事情,到底是这个神秘的特派员还是说是蒋金安? 然而此刻刘庆根本就来不及想这些,此刻他们的任务是逃命。 不停歇的子弹落在人群当中,鲜血不要命的飞溅,谁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身上的血。 等到最后刘庆跑回到小池塘边的时候,他身边跟着的人已经不到十人,而且全都带伤。 刘庆的运气要稍微好一些,他只是被子弹擦破了点皮,但是胳膊上依旧火辣辣的疼。 枪声慢慢的停歇了下来,硝烟也渐渐散去,院子中央的空地上此刻躺满了人,血腥味在整个院子当中飘散,还有阵阵的呻吟声从地上躺着的幸存者嘴里跑出。 正规军和土匪的素质在这一刻区分的清清楚楚,就在胡老虎和刘庆等一干土匪内心惶惶的时候,孙登山的警卫排和突然出现的穿着东北军宪兵服装的士兵重新开始朝两股土匪射击起来。 人数上的劣势让土匪们在射击中被压的抬不起头,甚至还有人不时的中枪倒地,几无还手之力,而一部分宪兵则在子弹的掩护下分成两排,靠墙弯腰端着枪分别朝小竹林和小水塘冲来。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进入院子当中的土匪除了不到十人放下枪投降,剩下的人都已经躺在了地上,而警卫和宪兵们除了分出一部分人手看管敌人,另外一批人则已经开始打扫战场。 整体战斗的时间并不长,从土匪冲入院子到土匪被清理干净总归还没有一刻钟的时间,然而到了此刻,离此不远处的西门三营的官兵却仍旧没有一丝的动静。然而院子里的这群人却没有想这些,毕竟门口的枪声还在不停的响着,战斗还没有停止,他们自然不能放松。 这次也多亏了这帮子土匪,院子里的人手一部分冲到前院去帮忙,另一部分则爬上了围墙从左右两路向着门口包抄而去,土匪是怎么进来的,他们就怎么出去,毕竟门口地方狭小根本就不能让这么多人同时展开。 战斗并没有什么悬念,在门口反击的力量增大的同时,蓝玫瑰就已经意识到出了问题,但她没有声张,毕竟手下这些人还在战斗当中,蓝玫瑰只是轻巧巧的对几个亲信手下使了几下眼色,便十分隐蔽了退了开来,就在他们刚退了开来,两侧的街道口就响起了枪声。 蓝玫瑰心下终于绝望了,对手已经从里面冲出来,他们进去那些人的下场不用说她也知道,现在最关键的如何逃离。 蓝玫瑰看了几名亲信手下一眼,其中一人赶紧开口说道:“老大,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蓝玫瑰终于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还在与敌人战斗的弟兄们,一咬牙,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蓝玫瑰并不傻,她知道自己不能主动说离开,这样抛弃弟兄们的行为是惹人唾弃的,所以当有人奉上台阶的时候,她立刻就借坡下驴,下了决定。此时老大胡老虎已经陷在里面了,只要重新回到山里,整合队伍,她蓝玫瑰,不,是蓝凤凰,就是凤凰山新的老大。 第四四九章 刺杀(十二) 战斗终于彻底结束了,土匪们一共付出了三十多名人命,被活捉的有四十多号人,二当家蓝玫瑰和几名亲信手下跑掉了,与此同时跑掉了还有被胡老虎安排在后面街道上防止范杰逃跑的十来个,这就是所有土匪的下场。 两个警卫排的伤亡倒是不大,只要少数几个人不幸中弹,剩下的人都是轻伤。一下子端了这么多的土匪,让每个人的脸上有露出一丝笑容。 特派员已经发下话来了,今晚所有的弟兄们都有奖赏,受伤和死亡的弟兄翻倍。 于鑫带着人赶到特派员居所的时候,战斗已经停止多时了,他的脸上不自觉地抽了抽。 于鑫的手下被拦在了居所的外面,只有于鑫被放了进来,负责外围守卫的警卫排长和手下弟兄看着于鑫的眼光都有些不善,大家都不是笨蛋,这中间的猫腻猜都猜的出来。 进入到院子当中,于鑫发现院子中央躺着一圈的尸体,正有人在不停的往外抬,还有一些土匪被扒光了上衣,用绳子捆成一团,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这位特派员并不是一名善人啊,于鑫的心底一阵阵的发苦! 路过侧面厢房的时候,于鑫能够听到一声声的鞭打声,还有一声声闷哼,这里面到底是在干什么,于鑫用脚后跟想也能想的出来。 “说实话,陈排长做的真是有点过分了!”带队的是孙登山警卫排副排长突然出声,他嘴里的陈排长就是孙登山派到范杰身边的警卫排长,“老陈一个劲的鞭打人家,让人家说出幕后主使,他却用毛巾堵住人家的嘴,一边打还一边问:你说不说,你说不说,你不说是吧。然后就又是一鞭子抽了上去,那可怜的土匪就是想说也没有机会啊,就这样愣生生的给打晕了。现在这会儿,估计轮到第三个人了,唉,这个老陈啊,有时候就是太残忍了些!” 听着警卫副排长这么介绍,于鑫的面色开始渐渐发白,腿也开始发软,甚至有些反胃。 此刻,他们已经走进了正屋当中,在客厅里面,范杰正在给崔兴武打电话。 “是啊,崔老哥,来袭的土匪已经被完全都拿下了,你就不用派人过来了,于营长的人手已经完全够用了。说实话啊,崔老哥,今天还真的得感谢于营长啊,要不是他及时赶来,我们还真不一定能够挡得住这些土匪呢!”说话的时候,范杰眼神瞟了一眼有些发呆的于鑫,然后注意力又集中到了电话上,“什么,你要和于营长通电话,好好,于营长刚从外面回来!” 说完之后,范杰将电话递向了正在发呆的于鑫,于鑫不明白范杰为什么要帮他,就在他还在有些不解的时候,突然后腰上一件冷冰冰的东西顶上了他的腰,于鑫整个人顿时清醒了过来,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你知道该说什么的!”副排长叶涛低声在于鑫的耳边说道。 于鑫点了点头,长吸了一口气,结果了范杰手里的电话,“喂,旅座,是我,我是于鑫!” “于鑫啊,现在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电话那头的崔兴武开口问道。 “旅座,局势已经控制住了,我正在派人搜寻残匪!”于鑫简短的说了几句。 “嗯,做的不错!”崔兴武在那边夸了一句,然后开口问道:“活口抓住了没有,有没有问出来是什么人在背后指使的!” 于鑫手里抓着电话,看向了站在他身边的副排长叶涛,崔兴武的问话,叶涛也是听到了的,他先是朝于鑫点了点头,然后又马上摇了摇头,于鑫立刻就明白了叶涛话里的意思。 “旅座,活口倒是也抓到了几个,但是到底是什么人指使的,现在还没问出来,下面人正在审问。”于鑫对着电话小心的回答道。 “嗯!问出结果来之后,立刻给我来电话!” “是,旅座,卑职明白!”于鑫下意识的立正回答道。 “还有,搜寻残匪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现在关键是加强对特派员的保护,类似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了!”崔兴武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好了,把电话递给特派员!” 范杰接过电话以后,对电话那头说道:“崔老哥,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老弟,真的不用我现在就赶过去吗,我这儿到你那儿也没有多远。”崔兴武说道。 “算了吧,崔老哥,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没查清楚,万一对手的目标还有你怎么办,你一旦上了街,就容易成为对手的靶子,有什么事情还是明天天亮以后再说吧。” 听到范杰这么一说,崔兴武似乎真的考虑起来,过了会儿,他才开口说道:“那好吧,老弟你就待在那里,哪儿也别去,等天亮之后,我就过去!” “好好,”范杰十分欣慰的应了下来,然而挂断电话之后,他的脸上却露出了一阵冷色。 崔兴武这个糊涂蛋,这里可是开鲁啊,这里有他崔兴武的整整一个团,他想要做些什么,难道还真的需要担心什么子虚乌有的刺客吗,全城大索的情况下,还有什么刺客有心情去伏击他崔兴武,更何况有了防备之下,崔兴武真的还挡不住一个刺客,那他也实在是太没用了一些。 范杰唯一可以确定的事情便是今夜的刺杀确实与崔兴武没有多少关系,真正动手的恐怕另有其人,而蒋金安跟凤凰山土匪的关系,范杰也是听说一二的,只要能从这些刺客嘴里面挖出那个名字,那下一步,哼! 范杰相信崔兴武此刻定然已经起床,甚至已经开始召集幕僚,对这件事情进行讨论,这些事情的幕后主使者到底是谁,而他下一步又需要如何行动,这些都是需要谨慎处理的。 范杰不相信蒋金安与凤凰山的关系能够瞒得过崔兴武,甚至于发生在昨天东城门的刺杀案,范杰也几乎能肯定是蒋金安的干的。 范杰都能推想出来的事情,他不相信崔兴武想不出来。要不是昨天那几名刺客确实有连崔兴武也一起干掉的打算,范杰甚至要怀疑昨天的刺杀崔兴武也有参与。 至于今夜的这起案子,范杰内心最防范的还是崔兴武,说实话,就今夜的那几个土匪,范杰手下这些人连三成的功夫豆没有拿出来就已经全部搞定的,这事真是崔兴武策划的话,那崔兴武也太过无能了一些。 然而在这件案子当中崔兴武到底在扮演怎么一个角色,他和蒋金安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这让范杰内心一直有些游移不定。 范杰的视线落在了站在客厅中央的于鑫身上,今夜这起案子他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 “于营长,”范杰的声音有些清冷,“我记得你和于县长是族亲关系,对吧?” 于鑫赶紧回答道:“是的,于县长是卑职族叔,对卑职一直十分的关照。” “嗯!”范杰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在开鲁县城的族人一定有不少喽?” “是的!”于鑫下意识的回答道,但是话一出口,他就明白了范杰话里的意思,他的腿不禁有些哆嗦了起来,“特派员,今天,今天……” 范杰摆了摆手,说道:“我问什么,你答什么,知道吗?” “知道!”于鑫赶紧应了下来,不停的点着头。 “今天晚上是谁让你晚来的,记着,要说实话!”范杰的语气十分的平静,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地,站在于鑫身后的叶涛再次上前一步,冷冰冰的枪口再次顶在于鑫的腰间,范杰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接着说道:“记着,今天晚上你的机会并不多,明白吧!” “明白,明白!”于鑫赶紧应了下来,腰上的枪口终于再次离开了他身上,理了理思绪,于鑫慢慢的开口说道:“今天晚上这事,是蒋金安提前打过招呼的。” 见到范杰的眉头皱了起来,于鑫赶紧接着说道:“蒋金安说,今天晚上特派员你这边肯定会有一场枪战,他只需要我晚到一刻钟而已,然后将进攻这里的土匪全部干掉,一个也别留。” “将所有的土匪都干掉?”范杰皱着眉头问道。 “是的。”于鑫赶紧回答道:“蒋金安特别要求不管特派员您最后如何,他的要求便是将所有的土匪都干掉,一个也不留。为此他还特意让人提前送了五千大洋过来,说是事成之后,还有五千大洋给我。” 说完于鑫从怀里掏出一张银行本票递了过来,赵祥接过以后看了两眼,才又递给了范杰。 第四五零章 刺杀(十三) 范杰接过以后,只是轻轻看了一眼,就放在了一旁,似乎这五千大洋他根本就毫不在意。这种无所谓的动作,让于鑫的心里有多出一丝惶恐。 “那我呢,万一我活下来了,你是不是要找机会也干掉我?”范杰的话就如同他的动作一样轻描淡写,但是听到他这么说的于鑫与顿时打了一个哆嗦。 “不不,”于鑫赶紧不停的摆手,说道:“我是绝对不会对特派员下手的,蒋金安倒是曾经暗示过,说万一特派员活下来之后,让我找机会解决掉你,为此他会给我更多的报酬,但是他话还没说完,我就已经严词拒绝掉他了。” “哦!为什么?”范杰有些好笑的问道。 于鑫赶紧解释道:“晚到一会儿是一件事,但是刺杀特派员就是另一件事了,我晚到一会儿,因此而连累特派员您出事,我最多不过是丢官罢职罢了,而一旦我自己动手,那就不仅仅是丢官罢职的事情了,一旦事情败露,我整个家族都会受到牵累,甚至整个家族都会和蒋金安牢牢的绑在一起。蒋金安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不值得我拿整个家族作为赌注。” 范杰也是世家出身,自然明白于鑫话里的意思,所以转移了话题,“旅部那边就没有因此而下过任何命令吗?” 于鑫一开始有些不明白范杰话里的意思,但是见范杰几人都眼睁睁的盯着他,他这才开始慢慢有些明白过来了,于鑫的身子顿时抖动了起来,他这才明白,原来特派员最担心的是这件事情和旅长崔兴武有所联系。 于鑫赶紧开始回想,搜刮自己脑海当中的所有记忆,半天之后,他才摇了摇头,说道:“自从昨天的刺杀事情发生之后,旅部便立刻下令加紧戒严,同时紧锁四门,没有旅部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城。此外,就真的没有什么了!今天夜里来这里之前,我甚至没有接到任何旅部的命令。” 范杰仔细分析着从于鑫嘴里得来的信息,他知道对方此刻是绝对不会为崔兴武隐瞒什么的,这就说明崔兴武并没有动用大规模的军队干掉他的意思,负责夜间的时候,他只需要命令旅部警卫排稍微放松一些警戒,就能给自己带来大麻烦,甚至干掉自己。 但是若是说,今天夜里的刺杀与崔兴武并有一丝一毫的关系,范杰说什么也是不肯相信的。 这种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真是不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于营长,你知道蒋金安蒋会长现在在什么地方吗?”范杰一只手放在了身边的桌子上,手指不时的敲动着桌面,发出“嘭嘭”的响声。 “蒋会长?”于鑫下意识的抓了抓眉毛。 看到他的这个动作,范杰几个人的目光顿时被吸引了过来,这里面有料啊! 于鑫看了范杰一眼,又看了看站在他身侧的赵祥和身后的叶涛,这才苦笑了一声,说道:“蒋会长已经出城了,昨天夜里就已经出城了,跟他已经出城的还有整个二营四连,二营长也跟着去了。” “他们去哪儿了?”范杰十分直接的问道。 “这个,”于鑫开始左顾右盼起来,“这个真不大好说,他们是出去执行旅部的命令去了!”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范杰皱了皱眉头,说道:“以我身份,我是完全我资格知道骑兵17旅的任何军事行动的,难不成你还担心我破坏你们的军事行动吗,与其担心我,你还不如去担心蒋金安,要知道他跟土匪可是有联系的?” 于鑫这一次伸手抓了抓脸,思索了一会儿,这才有些艰难开口说道:“蒋会长带着二营长去凤凰山了,说是要连夜清剿掉凤凰山上所有的土匪。蒋会长之前和土匪做过一些生意,对凤凰山上的一些暗道和陷阱布置,知道的清清楚楚,所以这一次又有蒋会长作为内应,凤凰山上的土匪这一次怕是在劫难逃。” 于鑫说完后,抬头小心的看着范杰,只见范杰皱着眉头,和身边的副官对视一眼之后,才一脸古怪的看着他,说道:“你不知道今天夜里攻击我这里的就是凤凰山的土匪吗?” “什么?”于鑫顿时愣住了,“那,那现在凤凰山上?” 范杰摇了摇头,说道:“现在的情况还不好说,于营长,你觉得二营长他们现在应该是到哪里了?” 于鑫有些慌张的说道:“他们是昨天八九点钟离开的,要去西边的凤凰山,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早就到了啊,会不会已经出事了?” 范杰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问道:“我问你,蒋金安走的时候带了多少人,我说的是他自己家里的人?” “他家里人?”于鑫有些一愣,不明白范杰什么意思,但是很快就回答说:“没有吧,除了二营的弟兄,蒋会长走的时候没有带任何的家人啊?” “你确定吗?”范杰赶紧问道。 “嗯,不会错的。”于鑫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而且昨夜几乎是天黑之后就已经封城了,东城那边出事不久,上面就下了死命令,没有旅部的手令,任何人都不得离开开鲁。” 听到于鑫这么说,范杰的心终于放下来了一些,他对于鑫说道:“于营长,事情恐怕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二营或许根本就没出事。你想啊,凤凰山三百土匪,大半精锐都在这里了,他们山上还能剩下多少有用的人手,以二营长的能力,是完全能够拿下来的。” 于鑫点了点头,虽然范杰说的确实有一些道理,但是他的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昨天晚上发生了这么多事,先是东城门那边发生刺杀案,一营长几乎是立刻就被停职,而他呢则是栽倒了另一起刺杀案当中,剩下的一个二营长也是生死不知,整个56团的三个营长几乎全部都栽了进去,可是到现在为止本该出现在这里的尹宝山确实连一丝人影都没有出现。 要知道尹宝山的团部里这里并不远,实际上开鲁县城本身就不大,那尹宝山现在在哪儿呢? 在崔公馆!没错,就是在崔公馆! 说实话,尹宝山也很担心二营的安全,本来昨晚听到范杰这边再次被袭击的消息之后,尹宝山是要马上赶过来的,但是在他还没有出发的时候,崔兴武就一个电话把他招到了崔公馆! 崔兴武在收到范杰那边再次遭到袭击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但此时大局已定,他赶紧打电话慰问,听范杰一说土匪是来自凤凰山的,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已经十分清楚的展现在了崔兴武的脑海里。 “这个狡猾的蒋金安!”蒋金安脑子里面在想什么,蒋金安几乎是立刻就猜出了,对于蒋金安的胆大妄为,崔兴武是恨得牙根痒痒。 然而现在的问题并不是处理蒋金安,现在的问题是如何保证二营长得安全,要知道二营长去凤凰山只带了一个连,那边如果真的有陷阱的话,恐怕是真的麻烦了! 尹宝山很快就赶到了崔公馆,他对事情的情况了解的并不多,所以见到崔兴武之后,赶紧开口问道:“旅座,二营长那边有消息了没有?” 崔兴武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上一次与他们联系还在一个多小时之前,二营长已经抵达了凤凰山山脚,并已经展开了相应的侦查,他们决定在凌晨四五点钟的时候悄悄的摸上山去,干掉岗哨,然后依据荡平凤凰山。特派员那边出事以后,我已经让人给那边发了好几封电报过去,将这边的情况对他们进行了通报,同时让他们立刻控制住蒋金山。但是这都已经好半天了,那边还是没有联系上。老尹,你说那边会不会已经出事了?” 尹宝山比崔兴武要镇定一些,他又问了崔兴武好几个问题,这才对现在的情况有了大体的了解。 半天之后,尹宝山才沉声说道:“团座,二营长为人谨慎小心,不会那么容易就栽倒在凤凰山的。再说了,蒋金安到底安的什么心思现在也没法说,毕竟凤凰山大当家、三当家以及近百名土匪都栽在了城里,凤凰山那边还有多少人还真不好说,但是就剩下的那点人想要灭掉二营长他们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旅座,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应该立刻派援兵前往凤凰山进行接应啊。” 第四五一章 善后 “不错,确实应当如此!”崔兴武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刚才他的脑海当中想的事情太多,所以一时也没想到派人接应这码事,但现在派人也应该不晚。 “这样吧,让二营副带上一个连的人手,立刻出发赶往凤凰山去接应二营长,如果那边一切顺利的话,凤凰山匪患在咱们手里算是彻底的平了,如果那边出事的话,让二营长也不要轻举妄动,先稳固防守,再说其他,毕竟现在凤凰山大当家和三当家都已经被拿下了,凤凰山也不足为患,只要稳住脚跟,拿下他们也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情。” “是,旅座!”对于崔兴武的话,尹宝山还是比较赞同的,“那旅座,我现在就回去安排!” 崔兴武点了点头,说道:“宝山啊,这次让二营副带上你那边的那部电台,人安排妥当以后,你立刻就过来!” 说实话,开鲁县城并没有多少电台,崔兴武的旅部这边也只有三台,他还要和各方进行联系,剩下的三个团,一个团只有一部电台,报务员也没有多少,这样的人才在哪儿可都是稀缺货被啊。 二营长走的时候,就已经带走了崔兴武这边的一部电台,他这边现在也只剩下两台,明天还要和各方进行联系,一部电台是绝对不够的,所以这个时候只能征调尹宝山他们团的电台了, “是,旅座!”尹宝山立刻就答应了下来,毕竟现在出事的是他手下的人,动用一下他这边的电台也是责无旁贷的。 等尹宝山离开之后,崔兴武立刻就开始叫来侄子崔玉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说个清清楚楚,然后才皱着眉头开口问道:“玉昆,你说这两天里发生了连续的两起刺杀案,我该怎么样做才能对特派员有个交代?” “大伯,现在就看你是怎么想的了?”崔玉昆慢慢的开口问道。 “哦,什么意思?”崔兴武赶紧追问道。 崔玉昆看着崔兴武,一字一句清楚的说道:“大伯,如果你想要现在就投向日本人,那么现在立刻派人围了特派员那边,将特派员交给日本人处理,然后立刻迎接关东军进入开鲁!” “什么?”崔兴武立刻便摇了摇头,拒绝道:“这不行,这绝对不行!” 崔玉昆心里暗暗的摇了摇头,自家叔叔是怎么样一个想法,崔玉昆是最清楚不过的。在崔兴武的心里,投靠日本人不是不行,但是绝对不能做第一个,热河大战在即,中日两方集结了数十万的军队,准备在热河争个你死我活,这个时候你让他崔兴武第一个投降日本人做汉奸,然后被死死的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这是崔兴武无论如何也不肯的。 既想做****,又想立牌坊。用这句话来形容崔兴武的真实心态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更何况一旦局势对北平这边有利,他崔兴武未必就真的需要投降日本人,出让开鲁是一回事,真正投降日本人就又是另一回事了,这里面的细节,崔兴武比任何人想的都清楚。 崔玉昆琢磨着,说道:“既然这样,那大伯,这一次无论如何都需要给特派员一个交代了,这样的话,一个有分量的替罪羊是绝对少不了的!” “替罪羊?”崔兴武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只要有一个合适的替罪羊,将所有的罪过都推到对方的身上,那他们就一点事情也没有了。 “蒋金安!”叔侄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说出了一个名字。 “没错,就是蒋金安!”崔兴武有些兴奋的说道:“最近所有的事情都是蒋金安挑起的,特派员那边恐怕也早就有些察觉,而且确实和土匪勾结、和日本人勾结,这些对蒋金安来说也确有其事,只要交出蒋金安,那特派员那边就没有再对咱们说什么了。” “最好是死的蒋金安!”崔玉昆在旁边插了一句。 崔兴武一愣,但是立刻就明白了过来,蒋金安知道的事情太多了,确实不能让他活着,只有死了的蒋金安才没有丝毫的威胁。 “对,没错,就是这样。玉昆,你现在就出发跟着二营副一起赶往凤凰山,确保蒋金安……”说着,崔兴武在额下比划了一个杀人的手势。 “我明白,大伯,你放心,蒋金安是绝对不会活着回到开鲁的。”崔玉昆沉声向崔兴武保证道。 “嗯!”崔玉昆做事,蒋金安向来是极为放心的。 “对了,大伯!”崔玉昆刚走了两步,立刻就退了回来,“大伯,蒋家现在是不是应该派人先控制起来,万一里面有些不利的证据之类……” 崔玉昆的话还没说完,崔兴武就明白了过来,蒋金安的家里肯定还藏有一些能够证明他和日本人往来的证据,万一这些东西落在了特派员手里,那他崔兴武就麻烦了。 崔兴武点了点头,对崔玉昆说道:“我知道了,玉昆,我一会儿就派景堂带人去围了蒋府,景堂办事还是很有章法的,你放心!” “大伯,那日本人那边?”崔玉昆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听到日本人这三个字,崔兴武也犹豫了一下,但是很快就下了决定:“玉昆,日本人那边咱们也不能放手,最近的这些事情要是说没有日本人在背后支持,蒋金安怕也不见得敢弄得这么大,哼!不过日本人那边应该不需要担心太多。” 看着崔玉昆一脸不解的模样,崔兴武笑了笑,说道:“玉昆,你别以为日本人就真的有多信重蒋金安,其实蒋金安对日本人也没有那么的不可或缺,你看,事情都发生这么久了,仓林那个家伙还没有上门找我就足够说明一二了。在开鲁有太多的人想要投靠日本人了,蒋金安随时随地都是可以被替代的,之前,他之所以那么重要,是因为他和我们17旅的关系足够好,能够完美的在我们和日本人之间担任传声筒的角色,但是现在……” “哼!”崔兴武冷笑一声,然后继续说道:“蒋金安明显已经成为我们和日本人之间谈判的障碍,而且昨天的那件事情,日本人也需要对我有所交代,而蒋金安自然就是他们推出来的替罪羊了。” “你放心,只要我们还在和日本人谈判,而且出让开鲁的意愿没有改变,那日本人对我们的态度就不会改变。”崔兴武十分自信的说道。 崔玉昆点了点头,对于崔兴武的判断表示赞同,毕竟现在大战在即,一个崔兴武和一个蒋金安的分量是完全不同的。 “那好,大伯,那我就先出发了!”崔玉昆收拢所有的心思,向崔兴武告辞,时间已经不早了,现在从开鲁出发,即使一颗不停的赶到凤凰山也需要两个小时,崔玉昆都不知道他能不能再天亮之前赶到。 而现在的凤凰山已经在一片战火当中了,战斗打响的十分突然。蒋金安在引领着一个排的先锋部队进入凤凰山的第三道陷阱之后,枪声突然响起。 二营长许安华看着面前的一切有些焦虑,他们现在正处在凤凰山所有防御布置的中段,在蒋金安的帮助下,他们十分顺利的通过了前面的两道陷阱,而剩下的陷阱也只有两道,许安华曾经想过,他们或许会在通过最后一道陷阱的时候遇到一些麻烦,因为在许安华的心理他对蒋金安始终是无法信任的,所以蒋金安真的想动什么手脚的话,最好是在最后一道陷阱上,这样能在最大程度上保证他自己逃出去,还留下的陷阱也有足够的时间来迟滞许安华的追击。 但是许安华,无论如何如何也没有想到意外会来临的如此突然,一个起夜的土匪意外的发现了事情的异样,然后就发现了已经摸到了山腰上的敌人。 急促的警铃突然响起,沉睡当中的人们被突然惊醒,茫然的抓向挂在墙上的武器,然后才开始快速的穿起衣服来。 许安华咬了咬呀,一挥手,便带着手下的士兵们向第三道陷阱冲了进去。 此刻并不容许他有多余的退缩,一旦他选择撤退的话,这一夜徒劳无功不说,以后再次进攻凤凰山的时候,凤凰山的防御布置将重新恢复,那时候必然要付出更大的代价,而且撤退的时候,他也极容易被土匪追上来,从背后对他的部队发起攻击,所以他必须趁着山上的土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冲破所有的防御布置,然后直接攻上去,占领凤凰山。 第四五二章 善后(二) 天色渐渐明亮了起来,崔玉昆跟着二营副来到凤凰山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有些难受的想吐。 一夜的急行军让坐在马上的崔玉昆被颠簸的十分难受,他的身体本身就不是太好,这种情况下,能够追寻大队一起赶到凤凰山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自从出了开鲁县城之后,二营副就加快了部队的行进速度,他并没有在意崔玉昆的不适,他不能也不会因为一个崔玉昆而耽误前往凤凰山的时间,因为那里有他的袍泽。 来到凤凰山下的时候,他们很快就找到了许安华留下的电台以及译电员等人的指挥机关,而许安华本人却不见了踪影。 “你们营长呢?”崔玉昆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营长上山了,山上现在还在战斗。”留守的警卫班长看到支援部队赶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旅部来的命令你们收到没有?”崔玉昆皱着眉头继续发问。 “收到了,通信员已经带着电报上了山,但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警卫班长一脸的担忧。 “我知道了!”崔玉昆看了看已经准备带兵山上支援许安华的营副,对警卫班长说道:“我需要从你这边调两个人,带着我的人去凤凰山后山去进行埋伏,还有,一旦发现蒋金安,立刻将他控制住并囚禁起来,知道了吗?” “知道了,崔参谋!”警卫班长点了点头,对于旅部参谋的命令,警卫班长没有任何拒绝的权利,他知道作为旅长亲侄子的崔玉昆传达的是谁的命令。 崔玉昆很快就带着人赶到了凤凰山的后山,他知道凤凰山后山有一套挑道通往山下,而这条密道一向由可信任的人把守,就是蒋金安也不知道这条密道到底在什么地方,但是他知道后山的一处水塘是下山的人的必经之路,这是他这么些年努力搜集而来的情报,据他听闻,凤凰山的那条密道里依旧机关重重,哪怕是它的主人,在通过它的时候也必须要十分的谨慎小心,一个不小心就会引动那些致命的机关,所以下山之后,他们会在水塘边稍作休息,然后才会离开凤凰山。 时间过的很快,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已经慢慢地过去了,崔玉昆十分耐心的等待着,他的主要目标是蒋金安,前山下山的路已经被二营的人马全部都占住了,蒋金安只要一出现就会被立刻抓起来,当然这样最好。 但是崔玉昆在听到战斗时突然打响、原本的计划出现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必然是蒋金安动的手脚,这次进攻凤凰山是他逃脱的好机会,然后才能潜回开鲁城与崔兴武继续周旋。 对于他的家人,蒋金安相信只要自己没事,家里人是绝对不会有事的,崔兴武在没有抓到自己之前是绝对不敢动他的家人的。 崔玉昆终于还是等到了蒋金安,时间并没有过去太久,因为山上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只有一些零星的枪声在偶尔响起。 崔玉昆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知道许安华已经占领了凤凰山,已经开始收拾起了残局。 对于这样的结果崔玉昆没有丝毫的意外,毕竟凤凰山的一百多主力已经被留在了开鲁县城,留在凤凰山的只有一半的人手,剩下的也多是老弱病残,加上许安华他们又是在夜里发起的突然袭击,加上白天支援过来的一个连,如果这样的情况之下,许安华还拿不下凤凰山,那他这个二营长也就别当了。 密道的出口是一块毫不起眼的大石块,这样的石块在凤凰山到处都是,知道轰隆的声响传来,崔玉昆才看出那里就是密道的出口,不过那个地方离他这里还有些距离。 直到一行十余人走来,崔玉昆才发现藏身其中的蒋金安。 蒋金安出现的时候,身上穿着灰布长衫,灰头土面,混杂在人群当中丝毫的不起眼。 崔玉昆不知道他是如何骗过凤凰山的这些匪徒,然后又重新混入到他们之中的,当然他也毫不在意,因为蒋金安这一次再也无法脱离他的手心。 一行人在水塘边坐下来稍作休息,水塘边的平整石块很好的为他们提供了休息的场所。 这一行人只是稍作休息,很快他们就会各奔东西,离开凤凰山重新发展。 凤凰山已经完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三位当家离开凤凰山的时候,官军会连夜摸上来,但是这并不妨碍一些聪明的土匪猜到三位当家肯定是中了埋伏,否则一切的巧合根本就无法解释,而这个时候能从凤凰山上逃下来的又有几个是笨蛋呢。 崔玉昆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早就在周遭埋伏起来的战士们握紧了手中的枪。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崔玉昆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人来了,但是他已经抬起的手却慢慢的放了下来。 一行十余匹马,从远处飞驰而来,知道近前,人们才清晰的看见那个一脸疤痕的女子。 “是二当家,是二当家回来了!”原本有些沉默沮丧的人们顿时欢呼了起来。 没错,来人正是凤凰山的二当家蓝玫瑰! 蓝玫瑰一行人自然也看见了众人,然后加快马速飞奔而来,到了近前,快马一顿立刻就定了下来,蓝玫瑰甚至都来不及下马,便高声问道:“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前山会有那么多的官军出现?” 一个头上围着白色纱布的老者,立刻就扑到近前,哭喊着说道:“二当家,二当家,凤凰山被官军占领了!” “什么!”蓝玫瑰一行人顿时大吃一惊,虽然一路行来他们心里已经有一些不好的预感,但是当他们正的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愣住了。 蓝玫瑰立刻就跳下马来,使劲的摇着老者,急促的问道:“师爷,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具体怎么回事我们也不清楚,只是半夜的时候,官军就已经悄然的摸到了山腰,要不是起夜的一个弟兄发现了不对劲,拉伸了警铃,恐怕等到官军上了山,我们这些人还都睡的死死的呢。”师爷愁着脸向蓝玫瑰解释道,然后张望了两眼,才有些惊讶的问道:“二当家,大当家,他老人家没回来吗?” 听到师爷这么问,大家猜发现了不对劲,这一批回来的弟兄身上也是风尘仆仆,不少人身上的带着伤,大家有些惊讶又有些探究的眼神落在了蓝玫瑰的身上。 蓝玫瑰深吸一口气,她知道现在绝对不能多说什么,所以她回头看了弟兄们一眼,然后才开口说道:“师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什么事情先离开这里再说,小心官军追上来!” “对,对!”师爷立刻点了点头,说道:“二当家说的对,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兄弟们先离开再说!” “嗯!受伤的兄弟们都上马,大家挤一挤,一批马上坐两三个人,抓紧使劲快点离开。”蓝玫瑰开始指挥起来,而回来的众多土匪也都一一下了马,帮着地上受伤的弟兄们上马。 崔玉昆看着眼前的一幕,知道最佳的时机已经到来,所以他毫不迟疑的高喝一声:“打!”然后率先瞄准蓝玫瑰开了枪,接着无数的子弹从四面八方飞向水塘周遭的土匪。 土匪们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毫无遮掩的被四面飞来的子弹击中。“砰砰砰……”仅仅是一分钟的时间,就有一半的土匪的受伤倒地,生死不知。 蓝玫瑰侥幸的躲过一枚飞来的子弹,然后迅速的趴在地上,躲在石头后面,躲避着来袭的子弹。周遭的马匹也有了惊,开始茫然的向四处跑去,一些机敏一些的战士在战斗爆发的第一时间就飞奔上来,朝山外飞奔而去。 崔玉昆并没有着急派人的追击,在他的眼里,他的主要目标,蓝玫瑰和蒋金山都还在水塘趴着,他的第一任务还是解决掉着两人,至于骑马跑掉的人,崔玉昆也不觉得他们真的就能逃掉,这里枪声一响,前山的官军立刻就能听到,然后很快就会派兵过来,这些人要是往西跑向阿鲁科尔沁旗还有一条生路,要是慌不择路的向东跑,会正好落入官军的落网之中。 崔玉昆使劲的将手枪里面的子弹打光,此刻水塘周围已经看不见人影了,原本站着的人不是已经死了,就是躲在了水塘周遭的石头缝隙当中,小心的躲避了起来。 第四五四章 善后(四) 许安华离开之后,老王神色复杂的让人关上了小院的木门,然后在手下人惊异的目光当中走进了蓝玫瑰的房间。 谁也不知道老王和蓝玫瑰说了什么,只是过了一会儿之后,蓝玫瑰就被老王从自己的监室带了出来,然后又被老王送进了蒋金安的监室,老王用身子挡住手下人的视线,然后暗暗松开了蓝玫瑰手上的绳索,然后才将她一把推进了房间。 老王重新将蒋金安的监室锁死,然后挥了挥手,将手下的弟兄们都叫到正屋里面去喝酒去了! 老王手下的弟兄自然不是笨蛋,从许安华离开之后老王的这一系列动作当中,就可以知道,老王的这些举动都是经过营座授意的,既然事情是上面的命令,也没有人敢多说多问什么,更何况不用站岗受冻,自然没有人不愿意。 暮色渐渐来临,外面有人送来的晚饭,老王安排弟兄们吃饭,而他则手里捧着一份饭,其实也就是两个馒头一点咸菜,来到了监室外面。老王对着坐在那里的蓝玫瑰挥了挥手,将手里的饭菜递到了她的手里,然后还对她使了一个颜色,蓝玫瑰了然的点了点头,老王这才转身离开。此刻蒋金安已经察觉到了动静,他很快就转过身来,看着蓝玫瑰正在啃着馒头,然后才皱了皱眉头,声音沙哑的问道:“为什么没有我的饭菜!” 蓝玫瑰并没有搭理他,只是快速的将手里的馒头和咸菜吃完,这才上了炕,不过是爬到了炕的另一头,背身对着蒋金安。 蒋金安一脸的阴沉,从昨天夜里到现在,他还没有吃过一点东西呢,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浑身也没有什么力气。当晚上的饭菜再没有他的份,尤其是蓝玫瑰在他面前吃东西的时候,蒋金安就明白过来了,许安华这是在让人折磨他呢。 不过想想也是,蒋金安昨天晚上动的手脚让许安华他们损失了不少人手,对方不折磨他才是怪事呢,所以蒋金安有气无力的从炕上爬了起来,到桌旁提起水壶倒了一碗水,然后又咕噜咕噜的倒进嘴里,拿水垫了垫差点饿扁的肚子,好受了些这才重新躺回了炕上,积蓄起体力来。 若是蒋金安才得不错,明天上午他们就要被押回县城了,等回到了城里蒋金安积攒的人脉关系才会最大程度爆发出能量,就算是不能第一时间出去,最起码也不用再这么受苦了。 蒋金安在自己的胡思乱想当中终于沉沉睡去,等到半夜时分,他终于再次被饿醒了! “你醒了!”一个声音突然从桌子那边传了过来,昏暗的灯光下,蓝玫瑰脸上的那道疤痕是那样的恐怖,蒋金安被吓了一跳,差点从炕上掉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蒋金安一时感觉十分的不安,他的身子蜷缩了起来,看着对面的蓝凤凰。 “我想干什么,蒋金安,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都干了些什么!”蓝凤凰说着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满脸狰狞,慢慢的逼近了蒋金安。 “你,你……”蒋金安终于注意到了蓝凤凰的双手,此刻她手上的绳子不知在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两只粗糙的手,缓慢而坚定的想蒋金安的脖子伸来。 “等等,等等,我有钱,有很多钱,求求你,求求你,别杀我!”蒋金安不停的向后退,此刻他已经背靠墙无路可退,正在慌不择言的求饶着。 “钱!”蓝凤凰站住了脚步,脸色狰狞,声音悲愤的说道:“蒋金安,你知不知道,就为了你手上的那点臭钱,我们凤凰上百的弟兄都丢了性命,老大和老三至今生死不知,整个凤凰山都落到了别人的手里,你说,你能拿出多少钱来弥补我们的损失!” “这个,这个……”蒋金安的语气开始含糊了起来,他也知道凤凰山十几年积累下来的财富并不比他手上的财富来的少,只是凤凰山毕竟是个土匪窝,很多东西来历不明,无法出手,加上内部矛盾重重,不然也不会被他手上的几万大洋勾动,然后三个当家一起下山做那一票。只是没想到范杰那边早有准备,将来访的凤凰山土匪给包了饺子,蒋金安至今都想不到范杰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把我所有的身家都给你,求求你了,二当家别杀我!”蒋金安胡乱的挥舞着被绑着的双手,一脸惊慌的求饶着。 蓝玫瑰一脸玩味的说道:“蒋会长,说实话,要只是我的话,我还真会暂时留你一条命,看看能不能从你身上榨出些油水来,然后在决定要不要取你的命,但是现在真正想要你命的人的根本就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今天夜里我要是取不了你的命,我自己的命恐怕也保不住了!” “什么!”蒋金安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一张又一张脸孔,这些都是他这些年来积攒的仇家,但是最终却只有崔兴武一个人的面孔浮现了出来,是崔兴武,没错,就是崔兴武,这个阴恨的家伙,他肯定早就怀疑自己在他和日本人中间作梗,才让两边的谈判僵持到现在,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要自己的命的。早知道当初就…… 就在蒋金安回想的时候,一双冰冷的双手已经在瞬间掐住了他的脖子,蒋金安顿时感到一阵呼吸困难,嘴里不停的嘟囔着:“饶命,饶命……” 同时他的双手也在不停的朝蓝玫瑰身上砸去,双腿也不停的乱蹬,但是一天的空腹早就让他饿的头晕眼花,身上根本就没有力气,只能感觉脖子被掐的越来越紧,呼吸越来越困难,慢慢的,蒋金安挥舞的双手开始像两侧垂下,他的双腿也渐渐的绷直,脸上泛起了紫青色,慢慢的没有了任何的挣扎。 蓝玫瑰一直就这样掐着蒋金安的脖子,哪怕是他人已经死了,蓝玫瑰还是掐着他一点也不放手,直到半天之后,开门声想起,蓝玫瑰这才回过神来。 “呀!”一声带着悲愤痛苦甚至解脱的低吟从蓝玫瑰的嘴里传来,她这样一翻身,躺在了蒋金安的身边。 老王从门口走了进来,见到这一幕,他知道事情已经做成了。 叹了一口气,老王快步走到了炕边一跃而上,然后来到蒋金安的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后又伸手将蒋金安的眼皮合上,这才对躺在一边的蓝玫瑰说道:“走吧,我带你去那边吧,这边死了人,你也不能再待下去了。” 蓝玫瑰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才从炕上爬了起来,晃了晃头,意识终于回到了身体里面,她回头看了躺在炕上死去多时的蒋金安,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说实话,还是蓝玫瑰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杀人,以前她都是靠着精湛的枪法取对手的性命,这么用手掐死人还是第一回。 蓝玫瑰摇了摇头,想将这一切都甩出脑海当中,她向屋外走去,只是刚迈了第一步就发觉两腿发软,差点瘫坐在地上,好在老王伸手扶了她一把。 “你没事吧?”老王有些诧异的开口问道,他实在没有想到著名的凤凰山二当家蓝玫瑰,竟然也有如此软弱的时刻。老王扶着蓝玫瑰出了屋子,走到对面的房间里面,扶着她坐下,又让手下人从正屋取出一壶酒拿了过来,然后将酒壶递到了蓝玫瑰的手上。 神色有些恍惚的蓝玫瑰看了手上的酒壶,又看了老王一样,直接提起酒壶,对着壶嘴就咕咕的倒进了自己的喉咙里面,一边倒,眼泪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许安华第二天早上的例行会议上,接到了老王的报告,“大惊失色”,他立刻暂停了会议,带着与会的所有人,赶往小院。 在蒋金安的监室里面,许安华仔细查看了蒋金安的死状,尤其是他脖子的那道明显的淤青,然后他又去了蓝玫瑰的监室,着重查看了蓝玫瑰的双手,并让手下人拓印了下来。 最后,许安华又让人去城里找来法医,法医将蒋金安勘察了现场之后,又当场对蒋金安做了尸检,最后又见其与蓝玫瑰的拓印下来的双手手印对比了一下,这才写出了法医报告。 许安华在看了法医报告之后,叹了口气,撤消了老王的警卫班长一职,然后才将报告提交了上去,里面还包含着蓝玫瑰的手印拓本。 在留下两个排镇守凤凰山之后,许安华才带着部队回到了县城。崔兴武是当天夜幕十分收到这份报告的,上面写道:“蒋金安被监禁的时候,被同室的室友掐死。附:尸检报告。” 第四五五章 善后(五) 范杰将许安华的报告轻轻的放在了桌面上,敲了敲桌面,然后才开口问道:“这么说蒋金安是被那个女土匪蓝玫瑰给掐死的?” “是的!特派员!”崔兴武点了点头,说道:“蓝玫瑰认为是蒋金安提供的消息的不全这才使得胡老虎和秀才两人被抓,这才在逃走之后,赶回凤凰山去找蒋金安算账,只是没想到我军竟然连夜攻陷了凤凰山,她和蒋金安两个人才又一起落网!” 崔兴武在这里玩了一个时间差,昨天晚上分明是蒋金安带着许安华的人先去的凤凰山,然后才有了半夜土匪围攻范杰这里的事情,但是到了崔兴武的嘴里却成了蒋金安联系过土匪之后,就留在了凤凰山,他崔兴武是知道范杰被凤凰山的土匪袭击之后,果断派两个连的兵力连夜攻陷了凤凰山,同时在凤凰山的山脚抓住了蓝玫瑰和蒋金安,最后蓝玫瑰将所有的错误都归结到蒋金安提供情报不利的原因上,失去理智掐死了蒋金安! 范杰并没有当场拆破崔兴武的谎言,只是轻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人死了也就死了,不过为了公正起见,该有的当事人的口供还是要有的,蓝玫瑰和值夜的警卫班班长这两个人的口供也还是要的,另外蒋金安与土匪勾结这么长的时间,他的人虽然死的,但是事情不能就这么消了。崔老哥,我知道你已经派人将蒋家围住了,这样吧,咱们明天上午一起去蒋家看一看吧,有多少是不义之财,蒋家还有多少人在跟土匪勾结,这些都是要弄清楚的。” 崔兴武沉着脸点了点头,说道:“老弟你说的对,整个蒋家还是要清理一遍的,那些不义之财总归是要还给当初的那些受害者的,而且蒋府那些人也都要挨个查一遍,与土匪有勾结的一个也不能放过。” “还有,”范杰接口说道:“在蒋家所有的产业当中,甚或着是整个开鲁县城当中有多少人是跟土匪有所勾结的,这些都是要一一清查赶紧的,手上有老百姓血债的,要公开予以处决,没有血债的那些人经过审判之后一律送到前线军中去服役,我相信前线的几位团长肯定是很欢迎咱们送去的这批敢死队员的。” 范杰就这么几句话就将事情定了下来,仅由此便能猜测书接下来几天的时间里,开鲁县城肯定会有一番动荡的,但是这番动荡到底是好是坏,崔兴武现在还说不清楚。 范杰看着一行人离开的背影,脸上冷笑了两声,这才转头对小柳说道:“这些天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少爷,日本人在开鲁县城的秘密据点已经都查的差不多了,可以动手了!”小柳上前一步,低声在范杰身边说道。 “嗯!”范杰点了点头,说道:“那好,这样,明天查完蒋府之后,你立刻带着咱们的人,再叫上于鑫手下的三营将整个开鲁县城都犁上一遍,将已经查出来的日本人在开鲁的情报据点都给端了,这个时候,咱们最不需要的就是日本人在开鲁县城捣乱。” 小柳立刻应道:“知道了少爷,我这就下去再查清查一遍,确认这份名单上没有什么遗漏。” “嗯!”范杰点了点头,小柳立刻便下去了,范杰看了眼有些想说什么的赵祥,开口问道:“呈祥,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支支吾吾的做什么?” “是,参座!”赵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才开口问道:“参座,蒋金安的死肯定没有那么容易,少爷你怎么不继续问下去了?” 范杰笑了笑,说道:“就知道你小子肯定会忍不住问的,打开看看,这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看完之后,你就明白了!” 赵祥有些迟疑的打开了这份报告,报告里面有许安华亲笔写的事情经过,还有法医的尸检证明,以及蓝玫瑰的手印拓本,最令赵祥惊讶的是里面还有一张银行支票,上面的金额让跟着范杰见多识广的赵祥都有些惊讶。 十万大洋,整整十万大洋啊,要知道在这个以后一个普通的兵士一个月只有十几块大洋的薪水,而赵祥现在也是上尉军衔,他现在一个月的薪水也不过是七十多块大洋,就是范杰作为上校宪兵副参谋长一个月的薪水也不过是300大洋,你就可以想象崔兴武拿出这一批钱有多大了吧,这还仅仅是让范杰不要追查蒋金安的死因,等明天将蒋府抄家之后,还有一大笔钱会落在范杰的口袋里面,那笔钱一点也不比这十万大洋来的少。 “参座,你这么做合适吗?”赵祥有些犹豫的问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范杰笑了笑说道:“这笔钱又不是咱们自家拿来用的,将来中央军北上以后,各种物质补给、弹药输送都是要花钱的,你以为东北军为会中央军准备这些东西吗?” 听到范杰这么说,赵祥有些愤愤的问道:“可咱们这都是为了抗日啊!” “是啊,咱们这都是为了抗日啊!”范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向了窗外。 此刻在崔公馆,有一个预料之中的客人在等着崔兴武。 “仓林君,您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崔兴武满脸笑容走向坐在偏厅当中,正在喝茶的日本人仓林。 “崔桑!”仓林放下手上的茶杯,脸色很快就沉了下来,“我听说蒋会长出事了,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仓林君,”崔兴武一脸苦笑着说道:“我不知道金安老弟跟特派员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置人家于死地,三番四次的对特派员进行袭击,仓林君,这件事情我必须对特派员有个交代,不然的话,我这个骑兵17旅的旅长怕是真的做不下去了!” “蒋会长动手这件事情我是清楚的,那个特派员分明对我大日本帝国的敌视情绪很浓,我不明白崔桑你为什么就一点也不担心呢?”仓林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崔兴武。 “担心什么呀,仓林君?”崔兴武摊了摊手,一脸苦笑的说道:“要不是蒋金安他擅做主张,特派员早就离开开鲁去别的地方了,那还会留在开鲁。” 说完,崔兴武一屁股在仓林的身边坐了下来,满脸无奈的神情。 仓林有些犹豫起来,他沉声问道:“崔桑,你说的都是真的?” 崔兴武点了点头,苦笑着说道:“仓林君,你的消息比我灵通,不知道你是否知道近期南京政府财政部长宋子文要到热河来视察这件事情?” 仓林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在他们的情报系统内部并不是什么太秘密的事情,宋子文是南京政府的大人物,他的一举一动日本人都在派人关注着。 自山海关事变以来,张学良向南京政府要官、要钱、要兵,南京方面无不尽量满足,但是张学良手上的军饷缺额太大,加上南京政府正在江西剿匪,资金缺口也着实不小,所以宋子文要北上筹款一事在南京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仓林君,你有所不知,特派员此番北来的秘密任务,就是来替宋子文打前站来的,尽量消弭地方隐患,这才是他来热北的真正任务。”崔兴武摊了摊手,十分的无奈,“仓林君,蒋会长一口气找了上百名土匪去袭击特派员,我要是不给特派员一个交代的话,恐怕北平那边的目光立刻就会落在开鲁,我想仓林君,你也不愿意看到这一幕吧。” “原来是这样,”仓林沉思一阵,原来范杰来开鲁的目的是这样的,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对范杰有任何的行动,反而需要收拢羽翼,小心不被发现才是,而现在蒋金安的做法何止是在弄巧成拙,简直是在自招祸端,现在通辽的情况他比谁清楚,关东军还没有做好进攻热河的完全准备,一旦在这个时候,东北军将崔兴武从开鲁换掉,换上李守信还好,要是换成一个不熟悉的人甚至是直接换成范杰,那他们就麻烦了。 “崔桑,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说?”仓林有些埋怨的说道。 崔兴武一脸苦笑的说道:“我哪里有机会啊,我刚刚从特派员的嘴里获知这个消息,就遭到了刺客的刺杀,就连我都是好不容易才逃过一劫的。将责任都推到凤凰山土匪身上本身就是我的提议,只是没想到蒋会长竟然还不死心,又一次派人袭击特派员,而且还失败了,这一次我是真的没法再遮掩了,知道事情的人太多了,所以也只好牺牲蒋会长了。” 第四五六章 善后(六) 崔兴武小心的看着仓林的脸色,他刚才说的那番话很明显已经打动了仓林,见仓林正在思考,崔兴武继续说道:“仓林君,现在蒋会长已经成为过去式了,我们这些人还是要着眼于未来的,毕竟咱们彼此的手上都有着更重要的事情,你说是不是,仓林君?” 仓林很明显是听到了崔兴武的话,他点了点头,然后在开口问道:“崔桑,那件事情,你打算什么时候执行?” 这回轮到崔兴武开始思考了,他略作沉吟,然后才开口说道:“无论如何,开鲁的局面都应该先平静下来,这样特派员就没有借口再留在开鲁,只有特派员离开开鲁,下一步的事情才好接着进行,李守信那边,我会找时间和他再谈一谈的,另外,仓林君还请放心,贵军的那名飞行员至今还安阳无恙的待在道德营子,一点委屈都没有受过。” “这样最好!”仓林点了点头,然后他对崔兴武说道:“崔桑,无论如何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那位特派员离开开鲁,这样咱们下一步的事情再好顺利进行。” 说完,仓林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抬头对崔兴武说道:“好了,崔桑,事情就这样吧,我还需要赶回去向通辽特务机关报告情况,你这边的事情也需要抓紧。” “好的,仓林君,剩下的事情我会准备好的。”崔兴武稍微躬了躬身,然后让管家将仓林从后门送走,崔兴武做事情从来都是极为小心的,所以到现在为止,他和日本人秘密谈判的事情,才没有多少人知道。 “玉昆,你觉得仓林这个家伙会这么样向通辽特务机关进行汇报?”崔兴武闭着眼睛对着中间的空地说道。 崔玉昆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他仔细的回忆刚才仓林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然后才犹豫的说道:“伯父,仓林应该会稍微替我们说上几句好话,毕竟蒋金安已死,木已成舟,而我们又流露出继续合作的目的,于公于私,仓林都会坚持拉拢我们的。” “嗯!”崔兴武点了点头,他对崔玉昆的分析还是相当满意的,“玉昆,你说的不错,但是你忽视了一个最重要的因素,你知道吗?” “哦?”崔玉昆有些疑惑不解的问道,“伯父,是什么?” “是,特派员。”崔兴武的语气十分的肯定,他接着说道:“只要特派员一天在开鲁,日本人就一天放不下心来,他们最担心的就是我和特派员联起手来,甚至是特派员直接取代我,这样的结果,无论哪一个日本人都是不能接受的。所以,玉昆,” 说着,崔兴武直接站了起来,沉声说道:“玉昆,下一次谈判的时候,咱们的要价已经要大幅提高,甚至翻倍也不是不可以的,正是因为有特派员在开鲁,所以咱们手里的筹码,才会显得更加的重要。” 对于提高要价这件事情,崔玉昆实际上并不反对,但是要说到直接翻倍,他就觉得有些离谱了,所以他很是有些犹豫的说道:“伯父,咱们这样做会不会惹恼日本人,要价太狠的话,日本人拒绝怎么办?” “日本人不会拒绝的。”崔兴武叹了一口气,重新坐了下来,“因为现在距离开战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什么?”崔玉昆心里一惊,马上开口问道:“怎么会?” 崔兴武摆了摆手,说道:“玉昆,你真的以为宋子文北上,真的就是仅仅来商讨军费这件事情的吗?” “难道不是吗?”崔玉昆有些不解,毕竟东北军军费困难是人人皆知的事情,他们骑兵17旅更是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收到过热河方面或者是北平方面发来军费的。 “当然不是了!”崔兴武脸上轻微笑了笑,接着说道:“若是我才得没错的话,宋子文此番北上,主要的任务还是跟天津的那些军火商们商量购买军火的事情,军费问题当然很重要,但是通过与军火商购买军火,从而变相的去收买他们背后各国的那些政治人物,才是更重要的。” 崔兴武说完之后,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崔玉昆正在竭力分析着从崔兴武这里获取的信息。崔兴武摇了摇头,说实话,玉昆是很聪明,甚至在一些细节部分的处理上要比他还要强,但是玉昆的格局太小了,他的视线仅仅是落在开鲁和通辽着两个地方,或者还包括整个热河,但是放眼整个北方,整个中国来说,中国和日本的国力之争才是最重要的,他们不过是一些细枝末节罢了,日本人是不会在意他们的要价是不是翻倍的问题,因为拿下了整个热河的日本人对这么一点东西是绝对看不上眼的。 “玉昆,以后和日本人谈判的时候,要大胆一些,果决一些,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若是真按特派员说的那样,事情最晚恐怕不会超过两周。” 崔兴武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十分的平静,但是崔玉昆听在耳朵里面,就如同爆炸了一般。 要开战了,要开战了,是真的要开战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大脑高速的运转着。崔玉昆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那大伯,咱们家留在开鲁的东西是不是需要早些转移出去,留在开鲁的话太危险了,一旦日本人占领开鲁,那咱们就连退路都没有了。” “嗯!”崔兴武点了点头,一脸欣赏的看着崔玉昆,说道:“不错,玉昆,你想的和我想的都是一样的,不过特派员在开鲁的这段时间恐怕是不行的,不过特派员很快就会离开,等特派员离开之后,我会安排李守信去通辽跟日本人谈判,你在暗中也跟着一起去,然后我会安排景堂将东西送到林西,然后再想办法送到天津去。还有你和日本人结束谈判之后,那些东西也要尽快的运回来,免得到时候日本人已经占了开鲁,但东西却还没有运来,这方面我们要防日本人一手,这样吧,二十号,二十号之前,东西已经要运回开鲁,这样咱们才有时间将东西运走,否则的话,就是日本人在暗中玩诡计了!” 崔玉昆点了点头,将伯父的话一一听在了耳朵里面,牢牢记了下来,毕竟无论是东北军还是日本人都比他们要强大太多了,逃才是最后的办法,只要保存好自己的实力,才有能力去做接下来的事情。 此时范杰正准备休息,小柳进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范杰点了点头,就让小柳下去了。 仓林从崔公馆出来这件事情并没有瞒过范杰,毕竟在半年之前,崔兴武就是范杰派人重点盯防的对象,在他家四周,范杰布置了许多的眼线,任何人出入崔公馆都很难瞒得过范杰。 仓林这个时候去找崔兴武做什么,范杰到时可以猜出一二来,蒋金安作为开鲁商会的会长,日本人在开鲁最大的盟友,他对日本人的用处是极大的,没有的蒋金安,日本人在开鲁县城的眼睛就像被蒙上了一层纱布一样,一切都模糊不清,等到范杰明天派人端掉日本人在开鲁的大部分据点之后,日本人在开鲁就会成为半个瞎子,这样才有利于范杰的计划继续进行下去。 “少爷!”赵祥快步走进了卧室,低声在范杰耳边说道:“于县长来了!” 于寿山,这个老狐狸来这里做什么?范杰有些疑惑的问道:“这是他一个人吗?” “不是的,少爷,于县长身边还跟着一位姑娘!”赵祥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怪异表情。 “嗯?”范杰的疑惑更重了,于寿山这家伙深夜带个女人来他这里做什么,也难怪赵祥会胡思乱说,就是范杰自己也有些神思飘忽、 换好衣服之后,范杰重新回到了客厅,一边走一边笑着问道:“于县长,是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真是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是我唐突了,没想到特派员这么早就休息了!”于寿山赶紧站起来致歉。 “蹁跹,来见过特派员!”于寿山回头看了他身后的女子一眼,然后又转头对范杰说道:“特派员,这是小女蹁跹!” “蹁跹见过特派员!”于蹁跹微微一个万福,对范杰行了一个礼。这个女子个子并不高,一头黑色长发柔顺的披在了肩膀上,一件蓝色外套披在身上,里面是一身灰布长裙,稍微抬起的面容格外清纯,柔弱,让人生怜! 第四五七章 善后(七) 对于于寿山这个庶出的小女儿,范杰之前也见过一面,那还是在他的欢迎酒会上,不过只是稍微晃过一眼,范杰并没有放在心上,那个时候他更多的注意力是放在了拉拢人心方面,对于蹁跹并没有注意。 “你好,蹁跹小姐!”范杰对着于蹁跹点了点头,然后伸手请两人坐下,同时赵祥也很快的端上了几杯热茶,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很快就退了出去。 范杰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然后才开口问道:“于老,您今天过来这是?” “特派员,我听说您很快就要离开了开鲁了,有这件事情吗?”于寿山有些迟疑的问道。 “是有这件事!”范杰不知道于寿山是从哪里听说这件事情的,但是他并没有否认,他之所以会离开开鲁,一方面是因为计划需要,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形势所迫。 宋子文很快就会到北平,在处理完北平方面的事务之后,就会来热河进行视察,承德是肯定会去的,至于会不会来开鲁,范杰也说不清楚,但是按照蒋孝先从北平来的电报上看,范杰至少是要去承德迎接的,这种事情躲是躲不过的。 “不过以后我还是会回来的,毕竟战事在即,事情会怎么发展,谁也说不清楚!”范杰轻轻的将茶杯放在桌子上,一脸玩味的看着于寿山。 于寿山点了点头,范杰很快就要离开开鲁的消息,他也是从极为隐秘的渠道打听到的,对于范杰这么快离开开鲁,于寿山还是有些预料的,于公于私,范杰都不会在开鲁待得时间太长,所以范杰在开鲁的这些日子,于寿山并没有做什么太多的动作。 而心里有鬼的蒋金山却压根没有看到这一点,胡乱出手之下正好撞在了范杰的枪口上,一下子被好几方共同针对,倒霉自然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本来这事和于寿山并没有多少关系,只是这件事情扯到了于鑫,这就不能不让于寿山有所顾忌,于家是花了极大的代价才让于鑫坐上58团三营长的位置。 虽然在58团的三个营长里面,三营的实力最差,甚至有些预备队的意思,当无可否认正是于鑫的存在让于家在开鲁县的地位更加的牢固。 本来前天东城门口,发生在一营长眼皮底下的刺杀,让一营长的位置开始动摇,于寿山本来想趁机让于鑫的位置向前挪一挪,但是当天夜里发生的袭击案,让于寿山的心直接从天堂落到了地狱。于鑫这个倒霉孩子竟然和蒋金山勾结了一起,甚至参与到对特派员的袭击案件当中,要是特派员当场死了倒也罢了,偏偏人家早有准备将所有的土匪都给一锅端了,而于鑫更是让所有的把柄都落在了范杰的手里,这让一心想将于鑫扶植起来的于寿山心里如何能不焦虑。 “特派员,不知道菜园先生最近身体可还好?”于寿山稍微欠了欠了身子,低声问道。 “哦?”范杰有些诧异,“怎么于老还认识家伯?” “是啊,在下当年有幸作为热河的一名议员,当年在北平的议会上见过菜园先生几面,菜园先生当年的风姿着实让人钦佩啊!”于寿山感慨的回忆道。 范杰心底有些好笑,对方竟然能够这样与他扯上关系,实在是让范杰有些好笑,但是他的面上却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十分感激的说道:“承蒙于老关心了,家伯最近身子骨还好,只是冬天天冷,呼吸有些难受,我等晚辈几番劝说他回黄陂老家休养,但是他老人家总是听不进耳朵里,我等只能在北平好好服侍了!” 于寿山点了点头,感慨的说道:“菜园先生这是放心不下北方的局势啊,当年九一八事变之后,菜园先生就第一时间出来宣布与自己的许多日本老友断交,其性格之刚烈弥辣,无人能出其右啊,也只有静生先生能够能够比拟菜园先生一二了,可惜啊……” 范静生说的就是范杰的大伯范源濂,范源濂数度担任北洋政府的教育总长,为中国的教育事业呕心沥血,曾经在北京大学任教,还担任过北京师范大学的首任校长,还是南开大学的创始人,更曾是中华教育文化基金会委员会的董事长,是整个中国历史上数一数二的教育家。 于寿山话里所谓的“可惜”,说的是范源濂在数年之前就已经病故一事。提到这件事情,范杰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任谁被人家勾起伤心事,脸上都有些难看。 然而于寿山却丝毫并没有顾及范杰的脸色,只是自顾自的说道:“小女在奉天的大学里面只待了不到两年时间,大学还没有毕业,就因为九一八事变而被迫中断,所以老朽这里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特派员能够答应!” “于老请说,但凡范某人能够做到的一定答应。”不知为什么,范杰能够猜到于寿山接下来会说什么,这或许就是对方刚才提前大伯范源濂的原因。 “老朽希望特派员能够帮忙联系一下,看看小女能不能转去北平或者是天津去上大学,将学业补充完成!”说道这里于寿山站起来深深向范杰弯腰施了一礼。 范杰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手扶住了于寿山,“于老严重了,这件事情晚辈一定竭力帮忙完成。” 说着,范杰看了一眼站在后面的于蹁跹,只见她低着头的站在于寿山身后,小手不停的捏着衣角,很有些不安。 范杰扶着于寿山重新坐下,稍微想了想,才开口说道:“于老,这件事情说容易也容易,说不容易也不容易,如果令千金想要去北大清华或者是燕大去上学,这中间恐怕有些麻烦,而且需要的时间也不短,但是若是令千金不嫌弃的话,在下到时有办法将她送到北京师范大学或者是天津南开大学的学习,这点倒是容易一些,而且若是顺利的话,这个寒假过去,令千金就已经可以直接去上学了!” “那真是太好了,多谢特派员了!”听到范杰这么说,于寿山再次站了起来,抱拳表示感谢,于蹁跹站在他的身边扶着他,还偷偷看了范杰一眼。 范杰对她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于蹁跹马上就低下了头,红晕很快就上了脸。范杰的嘴角立刻就扬了起来。 于寿山对两人的小动作都看在了眼里,微微笑了笑,才重新做了下来。 “特派员有所不知,我这个小女儿命实在有些苦,自小她母亲就过世了,在家中的兄弟姐妹当中也不怎么受人欢迎,我家里内人对她也有些不大喜欢,当初送她去奉天上大学,也是为了避免掉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谁成想还没毕业呢,奉天就已经沦陷了,最近一段我家里那位一直想将她嫁给本地的一个纨绔子弟,我实在不愿这个孩子继续受苦,所以也只能求到特派员这里了!” 于寿山的一番话,终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清楚楚,但是范杰相信于寿山的目的并没有那么的单纯,只是觉得于寿山应该不会那么做才对。 “于老请放行,能帮忙我是一定会帮的。”范杰点了点头,给于寿山吃了一颗定心丸。 “那真是多谢特派员了,对了,最近特派员要是有时间的话,还请多给小女说一些北平的风土人情,还有学校的一些情况。” 说完于寿山看了看事情,知道事情差不多了,便起身对范杰说道:“特派员,时间不早了,老朽就不打扰特派员休息了,告辞了!” 范杰点了点头,将于寿山和于蹁跹从前门送出,这才转身走了回来,赵祥在范杰身边低声问道:“参座,于老头这是什么意思啊,说了半天弄得我迷迷糊糊的?” 范杰摇了摇头,对赵祥说道:“这事你要是能看清楚,于寿山就白被人称作是狐狸了,好了,这事你就别管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一件大事需要处理呢!” 说完,范杰直接回了自己的卧室,躺下休息去了,而开鲁的这个夜晚并不是那么的平静。 第二天上午,范杰一身笔直的军装带着赵祥和几名警卫跟着崔兴武出现在了蒋金山府邸的门前。整座府邸已经被17旅的官兵围得水泄不通,于寿山,陈宝泉,尹宝山,许安华,于鑫等人都跟在了后面。崔兴武看了范杰一眼,范杰轻轻的点了点头,崔兴武点头表示回应,然后他挥了挥手,警卫连长就带着手下人冲了进去,范杰看了赵祥一眼,赵祥立刻会意的跟了进去。 第四五八章 善后(八) “特派员,咱们还是先进门房里休息一下吧,里面现在乱哄哄的,不适合立刻就进去!”崔兴武笑着对范杰说道。 “好,那就听崔老哥的!”这个时候,范杰自然没有必要出声反对。他知道崔兴武在担心什么,像这种抄家的活计历来没有那么好看,乌七八糟的事情很多,真要细究起来肯定也是一堆麻烦事,范杰也不是什么烂好人,所以并没有亲自进去,他只是派赵祥跟进去看一看,免得事情做的出格将来不好收拾。 就在范杰一行人在门房里面喝茶的时候,蒋府已经被翻得一团糟了。 吵闹声,翻打声,女子的哭喊声,不停的从里面传来。 “崔老哥,蒋金安就没有儿女吗,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范杰一边喝茶一边闲问道。 听到范杰这么问在场的几个人脸上都露出一些诡异的笑容,就在范杰诧异间,只听崔兴武给他解释说:原来蒋金安早年是有一个儿子的,但是因为家里的姨太太太多,而且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勾心斗角之下,加上蒋金安确实糊涂了,竟然使得那个孩子早夭了,在那之后,蒋金安的十几房姨太太,愣是没人给他生个一儿半女的,这事在开鲁县城也是尽人皆知的的笑话了。 范杰点了点头,没有在再多说什么,只是坐在那里轻轻的喝着茶。 一上午时间,范杰一干人等都在门房里面等着了,但是谁也没有离开,这是大家大发一笔的时候,每个人的心里都感觉很兴奋。 中午的时候,一行人在附近的酒楼叫了一桌席,美美的吃过一顿午饭。吃饭的时候,崔兴武已经将抄家的一些东西整理了出来,列了一份大致的名单让在座的众人看了一遍,每个人都知道这里面的猫腻,知道自己的一份崔兴武都准备好了,于是都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 就在大家吃的正高兴的时候,赵祥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低声在范杰耳边低语几句,范杰皱了皱眉眉头,放下筷子,对看着他的诸人抱了抱拳,沉声说道:“诸位,在下有份紧急公务需要回去处理,就先告辞了。” 说话的同时,范杰还对崔兴武使了一个眼色,崔兴武默契的点了点头,对众人说道:“大家慢慢吃,我去送下特派员。” 说完,崔兴武站起身来,陪同范杰一起离开了包厢,一边走,崔兴武一边问道:“特派员究竟出什么事了?” 范杰叹了一口气,从赵祥手上接过一份电报,递到了崔兴武的手里,崔兴武接过以后,低头看了起来,只见电报上写的一行字:今日上午,财政部长宋子文携参谋本部次长、陆军大学教育长杨杰等一干人等乘坐专机抵京。 “特派员,这……”崔兴武看完电报摊了摊手,不知道给说些什么。 范杰摆了摆手说道:“崔老哥,我也没料到事情来得这么快,看样子我在开鲁待得时间不长了。”范杰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无论如何,崔老哥,蒋金安的案子必须尽快了结。三天,蒋老哥,我只能给你三天时间,与蒋金安有勾结的一干人等,三天之内必须清理干净,另外,赵祥会陪同各营官兵一起处理这件时间,怎么样,蒋老哥,你没什么意见吧?” “没,一切听从特派员的吩咐!”崔兴武听到范杰三天以后就要离开,心底自然是高兴不已,对于范杰提的条件他也尽量满足,尽快将这尊瘟神送离开鲁才是最关键的,万一这家伙有个不高兴留在开鲁不走了,那才真是麻烦。 范杰带着警卫坐上汽车走了,留下赵祥和一名警卫,跟着崔兴武处理这件事情,范杰相信以赵祥的能力,一定能办好这件事情的。 等范杰急匆匆赶回家里的时候,前来打开车门的小柳脸上憋着一股笑意。范杰看在眼里,停下脚步,皱着眉头,低声问道:“柳儿,你这是怎么了?” “少爷,”小柳快步走上前在范杰耳边说道:“少爷,于家小姐来了,说是来向您请教关于北平方面的一些事情的。” “胡闹,”范杰甩了甩手,说道:“我这个时候,哪儿顾得上这么一个娇小姐,去让人将她送回家。” 说完,范杰就要迈步向前走,但是小柳快步跟了上来,继续说道:“少爷,柳家送来的人说了,他们家小姐这段时间要麻烦咱们照顾了,过两天能咱们离开的时候,一起跟咱们去承德,最好是咱们等将人送到北平安置妥当!” 范杰皱了皱眉头,“这个于寿山,我才和他分开,刚才在酒宴上对于这件事情,他是一句也没有多说,现在反而给我来了这一手。” “少爷,”小柳一副嘻皮笑脸的模样,低声在范杰耳边说道:“于家人送过来的时候,我专门问了一声,好像是他们家太太要将这姑娘许给一家人家,但是于寿山死活不答应,家里闹得很僵,于寿山没有办法,就给送到咱们这里来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样反倒不好往回送了,不然就是把人家姑娘往火坑里退咯了,”听到小柳这么说,范杰略微沉吟道,“柳儿,人你给安置在哪儿了?” “当然是客房了,少爷,我总不能把人安置到你屋里吧!”小柳虽然这样说着,脸上却是一副雀跃的神色。 范杰瞪了他一样,有些无奈的说道:“既然安置在了客房,就在客房住着吧。这事我再问一下于寿山,看看他是什么意见,要是真想让我们给在北平找所大学上学的话,下回走的时候,就一起带上吧!” “是,少爷!”小柳笑嘻嘻的应了下来,跟在范杰身后进了一间被严密把守的屋子,屋子里面不时的有嘀嘀声响起。 范杰重新拿起一份电报看了起来,这份电报和范杰递给崔兴武的电报,内容上要多了许多,宋子文此番北来主要还是东北军军费的问题,而杨杰一行十余人此来却是来协助张学良指挥的,他们这一行更多的是老蒋的意思,你想拿我的军费,我就要插手你的军事计划。 因为军费的问题,张学良不得不妥协,但是范杰相信,张学良是不会交给他们太多的实权的,最多也就是以参谋的身份参赞军机罢了,下面的东北军杨杰他们是指挥不动的。 宋子文此番来北平打算打算向平津商界发行公债2000万元,作为东北军政费用。平津银行界的大佬——金城银行总经理周作民、中国银行天津分行经理卞白眉、盐业银行北京分行经理陈亦侯等人,都在邀请之列。但是以两千万元之巨,范杰相信就是宋子文亲自游说也不见得能够成功,最后还是得拿出河北省的税收予以抵押,才能成功,光是空口白话是拿不下来的。 范杰叹了口气,将开鲁这边发生的事情,通过电报给蒋孝先那边发了过去,于蹁跹的事情也顺手予以解决,为了不让蒋孝先笑话,范杰只说是为拉拢开鲁县长于寿山而做的手段。 就在范杰在这边忙碌的时候,于蹁跹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坐在桌旁拄着胳膊胡思乱想着,她上午过来的时候,范杰并不在,她并不清楚范杰对她的态度,毕竟她一个姑娘家住在人家这里,怎么也说不过去,但是她也确实并没有多少办法,大娘一个劲的要把她嫁给本地的一个纨绔子弟,但是父亲死活不同意,父亲对那人的观感很差。 于蹁跹本人并没有多少发表意见的权利,她自己是个柔弱的性子,这或许与她自小的经历有关,在她看来能够嫁个金龟婿,然后踏踏实实的过上一辈子,这样就可以了。 在东北上学的这两年,于蹁跹并没有养成那种向往独立自由的思想,在她看来三从四德,夫唱妇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父亲送她过来到底是什么打算,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于蹁跹心底还是明白的,对于这件事情她并不是多么的反感,那天她也见过范杰,虽然谈不上是英俊潇洒,但也是一表人才,仪表堂堂,刚刚二十七岁就已经是中央军上校了,堂兄于鑫都快四十了,现在也不过是个少校营长,这中间的差别,于蹁跹还是知道的。 刚才她已经听别人说过了,这位特派员在老家已经有一位未婚妻了,过不久就要成婚了。于蹁跹对于做人小妾并不反感,毕竟她出身在这么一个家庭,只是不知道范杰是什么意思? 第四六零章 善后(完) 在范杰还待在开鲁的这几天,于鑫联合赵祥,将那份名单所有与土匪有联系的商人都抓了个遍,而其中与日本人有勾结的都被于鑫以“反抗”的名义通通给干掉了。 本来许安华对于于鑫在他的防区开展活动有些不满,但是很快他就在于鑫送来的几张支票后,安静了下来,不只是许安华,就是尹宝山手里也收到了一份大大的红包,所以对于于鑫的活动两人都是睁一眼闭一只眼的,更何况还有赵祥跟在于鑫身边,他们就更没法多说什么了。 至于崔兴五,范杰几天来一直等他登门拜访,但是,崔兴五却始终没有出现。 而在北平,宋子文和银行业界的谈判总算有了一定的进展,那2000万元的爱国公债,最初平津银行界的大佬都以数额巨大、力量有限为由,不予承担,在宋子文的一再游说下才承接了一半,解决了一时之需。至于这中间究竟是以什么为担保的,就不是猜能猜出来的。 不仅如此,宋子文在北平还会晤了英法等国驻华公使,着重向他们介绍了中日关系的现状以及严峻前景,要求西方大国予以中国各方面的帮助。 但是这些公使口头上答应的很痛快,但是实际上的动作并没有多少,只是各国卖给中国政府的军火生意往来大大的增加了,许多对中国军事上的禁运也在悄然解除。战争,带来的不仅是伤害,还有利益,而后者却更为那些政治家所看重。 2月12日,宋子文对北平新闻记者发表谈话,十分有信心的表示:“热河为中国整个之一部分,正如广东、江苏省然,攻击热河,不啻攻击首都。日本若实行攻击,则吾人将以全国之力对付之。” 语气斩钉截铁毫不犹豫,北平各界仁人志士一时为之鼓舞。就是日本人,对宋子文这些日子的动作也是格外关注,自从他发表谈话之后,天津的军火生意顿时火爆起来,有了国内政治人物的支持,各国军火商的买卖越发的肆无忌惮,日本人在天津的探子对这些事情已经看管不过来了,大量的军火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流入了东北军中。 日本人的情报系统越发的忙碌,不停的出动刺探情报,很多时候都忘了掩饰自己的踪迹,甚至一些平时藏得很深的情报点都参与了进来,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行踪早就落在了有心人的眼里,只是在等一个合适时机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 宋子文在北平不停的接触各界人士,同时也了解到了许多的情况,就如同他在14日给******的电报中承认:“前线队伍确万分困苦,汉卿确亦无法支持,弟与金融家正在商量三个月计划,以安军心。”并向各将领表示“予以财政物质上尽所有之援助”,同时“已组织热河后援会”。宋子文讲得很好,但实际上能够兑现的不多。 实际上汤玉麟为粮晌和服装等问题,曾多次电请南京政府解决。辽、吉、黑民众后援会会长朱庆澜和热河民众团体也连续发函吁请。 但直到3月1日,国民党政府实业、财政、内政三部才开会讨论。决定呈请行政院通令各省市政府“鼓励粮食商人或商会将粮食运往热河销售,并由政府设法协助保护。 实际上,在三部联合讨论这种办法时,热河已大部沦陷。待三部会函呈报行政院时,长城抗战已经开始半个月了。这种筹集抗日经费的难处与******一次就批拨几千万元“剿共”经费之容易,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对张学良大感不满,他在日记中多次斥责张学良怯懦胆小,总是纨绔子弟耳,诚等于卖国。这位曾经的中国民国军事委员会副总司令,蒋某人的结拜兄弟,越发的不受待见了。 范杰是在14日的时候接到时候接到蒋孝先的电报的,电报当中要求他与16日前必须赶到承德。范杰略微沉吟了一下,想了想将小柳和赵祥都叫了进来。 递过去电报之后,范杰低声说道:“明天一早我就要起程赶赴承德,你们两人都留下来,呈祥继续主抓与土匪勾结的那些人,这事我会和崔兴武提的,谅他也不敢有别的意见,柳儿你也留下了,对付仓林这个人的行动按照计划继续进行,小心别让他跑出你们的视线当中就行,还有那件事情,都给我抓紧了,开战之前,一定要完成。” “是,少爷,我们一定提前完成!”小柳和赵祥同时保证道。 “嗯!”范杰点了点头,对着小柳说道:“子忠那边,你也去通知他一声,他那边的计划可以准备启动了,记住一切小心!” “知道了,少爷!”小柳点了点头,然后又有些犹豫的问道:“少爷,这趟去承德真的不用我跟着去吗,这一路上会不会有些不安全?” 范杰摆了摆手,毫不在意说道:“我要是认真起来,谁都别想找到我的踪迹,更别说是对付我了,再说了,这一行还有吴山他们十几个弟兄,况且我们是直接从开鲁骑马直接去承德,中途也不休息,日本人想要对付我没有那么容易的,放心吧,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这是大实话,真要范杰一个人,恐怕这天底下能够掌握住他踪迹的没有几个人。最令范杰放心的是他知道日本人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手对付他的,毕竟这个时机太敏感,范杰真要出了事情北平方面、南京方面都不好交代,至于剩下的途中那些小土匪,这段时间收缩手脚还来不及哪里敢在这个时候去惹这种麻烦,中日两方数十万大军集结在热河,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被人家顺手剿灭。 范杰和赵祥小柳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就让两个人出去了,在书房又待了一会儿之后,范杰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去找崔兴武,这个时候还是要好好敲打敲打他的,免得这个崔兴武在他离开之后,又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范杰来到崔公馆的时候,崔兴武已经来到门口迎接了,看那他一脸的笑模样,范杰就知道自己要离开这件事情怕是瞒不过崔兴武,毕竟在热河人家也算是地头蛇之一。 “哎呀,崔老哥,怎么能老你大驾来门口接我呢,真是不好意思!”范杰一脸虚伪的假笑。 “老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在开鲁的这段时间时做哥哥的慢待你了,希望你不要介意啊!”崔兴武丝毫没有半点掩饰的意思,范杰的离去对他来说确实是一个好消息。 “呵呵,请!老哥!”范杰的眼中闪动着危险的光芒,跟在崔兴武身后进了崔公馆。 在客厅坐定之后,范杰轻轻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然后在十分正色的对崔兴武说道:“老哥,我也不瞒你,北平那边已经来了电报,让我尽快赶到承德去,所以开鲁这边的事情就拜托老哥你了!” “老弟,你说的什么话,开鲁这边本身就是老哥我的地盘,我不负责谁负责啊!” 范杰笑了笑,假装没有听说崔兴武话里的刺,只是平静的说道:“老哥,这两天的事情,你也清楚,在抓捕土匪同党的过程当中,我们发现和捕获了不少与日本人勾结的本地商人,现在大战在即,有这种隐患在开鲁我实在有些不放心啊!” 说着,范杰瞟了崔兴武一眼,见崔兴武皱起了眉头,范杰内心不自觉的开心了起来,“老哥,这几天我会将我的副官留在开鲁,继续追查这件事情,我想老哥你不会反对吧?” 崔兴武脸上艰难的挤出一丝笑容,他能在这个时候说不吗,很明显是不可以的,否则只要这个不字一出口,范杰就会直接将他有与日本人勾结的嫌疑告到北平宪兵司令部去,要知道追查日本人本就是宪兵的职责之一,崔兴武但凡是敢阻挠,范杰就敢当场撤掉他这个旅长的位置,当然两个人也就此撕破了脸。或许这是日本人最愿意看到的,但这绝对不是崔兴武所愿意看到的,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让日本人捡了便宜。 “好,没有问题,赵副官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直接去找于营长,我会安排于营长全程协助的。”崔兴武笑着对范杰说道。 于蹁跹搬到范杰那里并不是多么隐蔽的消息,这中间可供联想的空间太大了,于寿山那个老家到底在做什么打算,说实话,崔兴武一时也没猜出来,总不是是想牺牲一个庶女就拉上范杰这个新贵的线吧,更何况范杰在老家还有一个出身名门的未婚妻,这事还真说不上是好是坏,崔兴武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是于寿山到底着眼在什么地方,一时崔兴武还想不出来。于鑫和赵祥这些天走的很近,既然如此,崔兴武就给他们一个光明正大在一起的借口,正好看一看他们到底打算做些什么。 第四六一章 大幕 看着范杰离去的背影,崔兴武皱紧了眉头,对于范杰这个人,他必须要小心谨慎以对,不然什么时候被对方带沟里也不知道。不过好在现在对方终于是要离开了,没有了威胁,崔兴武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是对于范杰最后说的那句,“说不定我什么时候就又回来了”,这句话崔兴武有着强烈的预感,极有可能会在将来成真。 “崔桑,在想什么呢?”一个有些僵硬的声音传到了崔兴武的耳朵了。 崔兴武提起头,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回了客厅,“哦,是仓林君啊,你怎么出来了,没有让人看见吧!” “没有,”仓林摇了摇头,有些疑惑的问道:“崔桑,这里可是你的公馆,怎么还这么小心啊,有必要吗?” 崔兴武叹了口气,伸手示意仓林在一旁坐下,这才开口说道:“仓林君,正是因为这里是我的公馆,才更需要小心啊!我这里毕竟人多眼杂,里面到底藏了多少外人的眼线,谁也说不清楚,尤其是我们那位特派员,他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一个不小心你在我这里的消息传出去被他知道,说不定马上他就会打上门来,仓林君,小心一点并不为过啊!” “是的,崔桑,你说的很有道理!”仓林稍微一低头,认同了崔兴武的话。 这段时间他就是因为小看了范杰,才让他自己落到现在这种地步的,他没有想到范杰这一行竟然有明暗两套人马,明面上的赵祥将自己从藏身之所逼出来,而暗中的那套人马则对自己展开追杀,自己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范杰身边对自己展开追杀的人到底是谁。 “仓林君,让我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我们那位特派员马上就要离开开鲁了,你以后再也不用像现在这样躲躲藏藏了!”崔兴武笑着端起了茶杯。 “哦!他终于要离开了吗?”仓林整个人终于松了一口气,范杰终于是要离开了,他在开鲁的这几天,不知道给自己的情报网络造成了多大的损失,还有那个该死的蒋金安,要不是他判断错误,事情怎么会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那,崔桑,咱们之间的谈判?”仓林终于将话题引向了正题。 “一切照常!”崔兴武打手一挥,十分认真的说道:“明天等特派员离开之后,你和李守信就可以启程前往通辽,他那边我已经通知过了。” “那真是太好了,”仓林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通辽那边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了,要是再这么等下去,我都不知道那边给出的条件是否还像之前那么优厚。” “哼!”崔兴武心底冷笑一声,谈判的事情又不归你管,你瞎操什么心,不过崔兴武知道在开鲁的事情上,仓林还是有一定的发言权,日本人在谈判的问题上一定会征求仓林的意见的,这几乎是肯定的事情。崔兴武心里自然不高兴仓林借助谈判这件事情对自己试压,所以他十分轻描淡写的说道:“对了,仓林君,特派员将他的副官留在了开鲁,所以明天一早还请您立刻启程,我会让子忠在道德营子等你的,还有那三名俘虏,他们会和你们一起前往通辽,这是你们关东军司令官上一次谈判的时候提出的要求,我想仓林君你不会忘了吧!” 仓林眯着眼睛看着崔兴武,咬着牙说道:“当然,崔桑,我会保证谈判顺利进行的。” “这样当然最好了,仓林君!”崔兴武端坐在那里端起茶杯,向仓林示意一下,然后又轻轻的抿了一口,这才放下了茶杯。 然而放下了茶杯的崔兴武整个人的脸色却凝重了起来,他沉声说道:“仓林君,另外我希望咱们之间的谈判进度能够快一些,不要像之前那样拖延了,特派员将他的副官留在开鲁,就说明对于开鲁的事情特派员还是很关心的,若是咱们动作慢了,走漏了风声,特派员说不定会在开战之前,再回到开鲁。仓林君,我不希望到时看到有任何的意外发生。” 仓林的脸色很快就阴了下来,这个特派员在开鲁这段时间的折腾着实给他的心里带来一丝阴影,崔兴武说的不错,谈判必须要尽快的定下来,时间拖得越长,越容易夜长梦多啊,“崔桑,请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向田中机关长禀报的。” “嗯!”崔兴武点了点头,对仓林说道:“仓林君,现在正是风雨雨来之际,多事之秋啊!” 正如崔兴武所说,现在确实是多事之秋,仓林从崔兴武的客厅出来之后,在管家的陪伴下离开的崔公馆,准备去联系自己的部下,然后就在他刚刚离开崔公馆不久,他就知道已经已经被人跟踪了,问题不是出在崔兴武身上,就是出在了自己身上,无论哪一点都让仓林忧心不已。 在小心的避开身后的跟踪之后,仓林将自己明天要回通辽的消息通过隐秘的渠道传出去之后,仓林很快就返回到了崔兴武的公馆。 对于自己被跟踪这件事情仓林一句话也没有跟崔兴武说,他不想让崔兴武知道自己被跟踪了,甚至对方已经怀疑到了崔兴武的身上,这样对于目前的局面是十分无力的。 看到仓林一路上,被吓得有些仓皇的模样,小柳感觉有些好笑,但随即他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他没有想到仓林竟然还有那么一个隐秘的据点,要不是这一次全方位的在跟踪仓林,还真被他给遮掩过去了,不过,这个据点也不能立刻就拔除,否则很容易打草惊蛇的,所以这个据点还得留上一段时间,顺便也可以看看他跟别的情报点是否还有联系,等到了适当的实际,嘿嘿!小柳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 范杰回到居所的时候,发现于蹁跹正在等着他,范杰有些好奇这个沉静的姑娘这个时候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怎么蹁跹姑娘,有什么事情吗?” “范大哥,我听说咱们明天就要启程了,是真的吗?”于蹁跹鼓起勇气,开口问道。 “当然了,”范杰笑着说道,伸手拂乱于蹁跹脑前的刘海,笑着说道。 于蹁跹的脸色马上就红了,她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捏着衣角,低声说道:“那范大哥,我能不能回家一趟,我还有点事情!” 范杰的眉毛轻微的皱了皱,于蹁跹在家里的日子并不好过,不然于寿山也不会早早的就将她送到自己这里来,不过,明天就要离开了,于蹁跹想必是想回家跟家人去告个别,范杰本想通知于寿山晚上来一趟的,但是看于蹁跹现在这副样子,看来是真的想回去。 “好吧,蹁跹,一会儿我就让人送你回去,不过记得晚上一定要回来,我们明天早上起的很早啊!”范杰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谢谢范大哥!”于蹁跹开心的笑了起来,范杰甚至觉得如果自己不在这里的话,于蹁跹会不会会不会拎起裙子跳起舞来。 范杰跟赵祥吩咐了一声,赵祥便亲自开车送于蹁跹回家,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的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 将两人送走之后,范杰继续回去忙去了,这一趟离开开鲁怕是要好些天的事情,而下一次回来范杰恐怕就不会这么光明正大的回来了,而下一次的局势将更加的紧张。 等到晚饭的时候,于蹁跹终于赶了回来,只是她回来的时候情绪有些低落,让范杰有些奇怪的是,于蹁跹的晚饭竟然没有留在家里吃,回来以后,扒了几口饭之后,便起身告辞回屋休息去了。 范杰看向了赵祥,皱着眉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赵祥摊了摊手,满脸无奈说道:“还不是她家里的那些事情,这一次要不是我跟着回去,恐怕这姑娘就再也出不来了。” 原来于蹁跹回家的时候,正好被于寿山的大老婆看见,然后就开始了没玩没了的打骂、哭喊这些老式地主家庭里面乱七八糟的事情,好在于寿山及时赶了回去,毕竟范杰之前已经给他去过电话了,知道女儿要回来,于寿山便赶紧从县公署回了家,除了急着要看女儿之外,他当然也清楚家里面将会发生些什么。 有于寿山在家,于家终于还是没有大闹起来,于蹁跹在跟家里人告别之后,终于还是在天黑之前回到范杰这里,临走的时候,她深深看了家里一眼,她知道自己恐怕以后很难再回来了。 “特派员,你看,真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于寿山安抚好家里之后,很快就赶了过来。 范杰摆了摆手,说道:“于老,您客气了,这些天在开鲁多亏您帮忙了,要没有您帮忙遮掩,我们的事情没有那么容易进行。” “特派员,”于寿山踌躇再三,问道:“还请您给我一句实话,开鲁这一次到底能不能守住?” 第四六二章 大幕(二) “这个?”范杰脸上露出犹豫之色,他不知道于寿山问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 “特派员,不瞒您说,我在北平还是有些关系的,这一次日本人来势汹汹,势要将整个热河都握在手里,而东北军,”说道这里于寿山暂停了一下,然后他叹了口气,才又接着说道:“说实话,特派员,我对东北军的了解远远在您之上,东三省丢了以后,东北军没有的自己的粮饷来源,处处要受制于南京政府,这让以前那些吃香喝辣惯了的将领们很不习惯,只好通过不停的压榨兵血来维持他们的享受,少帅又碍于以前的老情面,不肯大下杀手,自然而然东北军的实际战斗力便大不如前了。以前的东北军就不是关东军的对手,现在的东北军,哼!” 于寿山自嘲的冷笑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范杰没有想到于寿山这个人对这些事情看得还挺透彻,深深吸了一口气,范杰说道:“于老,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我也不瞒你,开鲁离通辽太近,日本人的兵锋太盛,说实话,开鲁一战最好的结局就是与关东军打上一战之后,顺势后撤,然后再不停的袭扰关东军的后勤补给线,对关东军进行牵制,这才是开鲁最合适的战术,开鲁是不适合与日本人硬拼硬的!” 听到范杰这么说,于寿山终于松了一口气,“特派员,让你见笑了,说实话,当了开鲁县长这么些年,我是最不希望见到开鲁县城沦入火海的,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不过,于老,我的这些话您可别说出去,否则就是真的麻烦了!”范杰再三叮嘱道,其实他跟于寿山说的只是大体的战略,但是里面真正细节的部分却是一句也没提,对于于寿山,他并不是就真的那么完全信得过,这世上意外那么多,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那好,特派员,”于寿山站起身来,“我先去看下蹁跹,这丫头今天怕是吓坏了!” “嗯!”范杰点了点头,跟着站了起来,“也好,毕竟明天就要离开了,什么时候能够再回来,真的是说不定了!” 范杰这句话于寿山懂,战火一开,就不是谁想控制就能控制得住的,日本人的残暴世人皆知,战火之下的开鲁县城想要能够保持往日的宁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于蹁跹以后能不能够回来还真不好说。 于寿山推开房门的时候,只见女儿正坐在梳妆台前出神,一动不动,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滴在了地上,也放佛滴在了他的心里。 于寿山走过来,轻轻将于翩翩拥在怀里,沉声说道:“蹁蹁,是爹对不起你!” “阿爹!”于蹁跹顿时痛哭了起来,其实于寿山将于蹁跹送到范杰这里的心思每个人都清楚,哪怕是于蹁跹她自己也知道父亲这么做的目的,但是范杰什么也没做,到现在为止他几乎是没有一步踏入过她的闺房,她能说什么,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静静的哭泣。 “蹁蹁,”于寿山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这次你去了北平,一个人日子可能不大好过,爹给你准备了一些东西,希望你能用的上。” 说完,于寿山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纸张,塞到了于蹁跹的手里,于蹁跹抹了抹眼泪,看了一眼,就将东西放在了梳妆台上,人也再次扑倒再来于寿山的怀里。 “蹁蹁,爹在后海买了一套四合院,你过去以后可以直接住进去,里面的东西都已经给你安置好了,你要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可以直接去找特派员,他们宪兵司令部家属院离得并不远,有事你尽可以去找他。”于寿山拍了拍范杰的肩膀说道:“另外,爹还给你准备了三千大洋,虽然可不能够你用一辈子,但是稍微省吃检用一些,半辈子也是足够的了。爹能给你做的就这么多,好好活着,不要让爹失望了!” “阿爹!”这还是于蹁跹第一次开口,“你既然对开鲁的情势如此不看好,为什么不带着家里人一起搬到北平去,干嘛非要留在开鲁!” 于蹁跹并不笨,她是个极其聪明的孩子,眼下的局势她又不是看不清楚,于寿山又她搭上范杰这条线,未尝不是在给自己找退路,如果开鲁真的待不下去了,于寿山肯定会带着家人到北平去的,但是看现在这副模样,于寿山明显是没有这个打算,这让于蹁跹着实有些不解。 “唉!”于寿山叹了一口气,对她说道:“蹁蹁,如果蒋金山没有出事,阿爹完全可以将开鲁县的这摊子事扔到他的头上,自己再好好养老,但是蒋金山现在已经……” 说到这里于寿山自己摊了摊手,他没有想到蒋金安这个家伙玩的这么大,最后竟然把他自己也给玩进去了,蒋金安原本是于寿山用来接替自己县长位置的人。 蒋金安和日本人之间的关系从来就没有瞒得过于寿山这只老狐狸,甚至于蒋金安已经从日本人那里得到承诺,一旦关东军攻克开鲁,蒋金安就是开鲁新一任的县长,这么隐秘的消息于寿山也想办法探听到了。 凭借着蒋金安和日本人的关系,加上蒋金安本身并不是那种压榨百姓的性子,于寿山对于蒋金安接替自己这件事情还是有些看好的,但是谁也没想到现在竟然成了这么一副局面,没有了蒋金安,于寿山不得不亲自上阵,他不想让开鲁的老百姓日子落到水深火热之中。 当然于蹁跹却是也是他的一条退路,一旦局势真的无法掌控,于寿山也不得不带着家人逃离开鲁,在北平他并不是只有后海一套院子的,更多的事情于寿山并没有对于蹁跹提起。 范杰将于寿山送到门口,招了招手,让车子开过来。于寿山站在那里,眼神落在慢慢开过来的车上,然后突然转过身对范杰说道:“特派员,小女就拜托给你了!” 说完,于寿山深深对范杰鞠了一躬,然后不等范杰反应过来,直接跳上车子离开了! 范杰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有些目瞪口呆,于寿山这个老狐狸,最后了,还在众人面前摆他一道。诚然,于寿山也确实有将于蹁跹托付给范杰的意思,但是更多的却让他自己在众人面前增加了许多的筹码,这对于寿山将来的一些计划会有着很大的帮助。 范杰一边想着,一边往里走,无意之中,他竟然来到了于蹁跹的闺房,笑了笑,范杰准备转身离开,就在他要转身的一瞬间,房门却突然打开了。 于蹁跹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不知道为什么心跳突然加速了起来,她起身走到门前,手放在门上一动不动,听着外面的动静,然而外面的脚步声却突然停了下来,半天没有任何动静。 然后就在脚步声再次响起的时候,不知道内心哪儿来的一股冲动,于蹁跹突然打开了房门。 范杰刚刚转过身就听见了门开的声音,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重新转过身面对于蹁跹,一脸尴尬的笑容,“蹁跹姑娘,这么晚了还没睡呢?” 于蹁跹并没有说话,而是紧紧盯着范杰,一声不吭,范杰被于蹁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却发现这样更加的尴尬,马上就放下了手。 “扑哧”一声,于蹁跹突然笑了起来,然后她马上觉得这样有些不太礼貌,赶紧伸手捂住了嘴,但很快她就想起了范杰之前的动作,更加觉得不好意思,所以她侧了侧身子,让开位置让范杰进门来。 “蹁蹁,东西收拾的怎么了,每天早上起来之后,咱们就要离开了,你可得做好准备。”范杰一边走,一边低声嘱咐道,这间房间他并没有来过几回,所以有些不由自主的乱瞄了几眼。 “都准备好了,范大哥!”于蹁跹看着眼前的男子,盯着他的那张坚毅的面孔,一动不动。 “咳咳!”范杰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两声,扭了扭身子,说道:“蹁跹,明天早上,我为你准备了一辆马车,你觉得怎么样?” “范大哥,这样会不会耽误你到承德的时间?”于蹁跹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事,一整天的时间呢,咱们一路不停,晚上的时候总能赶到承德的。”范杰毫不在意的说道,说实话,他并没有那么想去承德,这一趟于承德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尤其是汤玉麟,这场战事,他的态度是最为关键的,整个承德四边都是由他的部队53军在镇守,往北是孙殿英和冯占海的部队,往东是万福麟的第四军团,最中间才是汤玉麟的53军,放佛是所有的部队都将汤玉麟的53军团团围在中央,保护了起来。这样的军事部署让范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于蹁跹为范杰倒了一杯茶,轻轻的放在他的面前,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轻声说道:“范大哥,你不用为我顾忌什么,我虽然是个女孩,但自小也是会骑马的,奔波一天不算什么的。” 第四六三章 大幕(三) “这……”范杰沉吟了一会儿,低声说道:“那好吧,只是辛苦你了。” “没事的,范大哥,这个时候我知道孰轻孰重。”于蹁跹善解人意的说道,灯光照在她的脸上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范杰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眼前的这个女孩子比他想的要坚强,范杰看了看时间,知道已经有些不早了,所以他轻声对于蹁跹说道:“蹁跹,早点休息吧,明天早上回起的很早,我会让人叫人的。” “嗯!”于蹁跹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将范杰送到了门口,看着范杰离开的背影,于蹁跹真的想要靠在他背上,体验一下那种想象中踏实的感觉。 “砰”的一声,房门被于蹁跹狠狠地关上了门,转身背靠着门,满脸通红,双手紧紧捂住有些发热的脸,她刚才那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么想,真是羞死了。 于蹁跹抬头看了一下房间,整个房间只有她一个人,这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转身将门栓插好,这才坐会到椅子上想着刚才的一幕。 半天之后,于蹁跹叹了一口气,回到床上关灯休息了! 范大哥,你要是没有订婚那该多好! 第二天早上六点于蹁跹就被这些天照顾她的妇人给叫醒了,揉了揉眼睛,于蹁跹听到院子里面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声音,原来别人早就已经起来了,就剩她自己了。 于蹁跹赶紧起床。稍微洗漱之后便收拾东西出了屋,她随身只携带一个小包裹,另外的行李会通过别的路径运抵北平。 所以在吃过早饭之后,天微微亮的时候,一行二十余人已经骑马离开了开鲁,向西南疾驰而去,在麦新镇度过西辽河之后,然后过大兴乡沿着老哈河乡直抵赤峰,在赤峰稍作休整之后便继续向南,到了晚上七点多的时候,终于抵达了承德。 因为一行人有北平宪兵司令部证件,所以北面哨卡的士兵也没有阻拦,很顺利的就将一行人放行了,这些天来到承德的政府高官着实有不少,确实不在乎范杰这么一个上校的。 范杰也没有在意,直接在西大街找了一家客栈住了进去,一行人风尘仆仆的,加上那种行走姿势,一看就知道都是军人,所以老板很痛快,专门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小院住了下来。 因为有于蹁跹在,所以范杰让人直接将饭菜都送到了房间里,在稍微洗漱之后,便大口大口的吃起了饭菜。 其实他们不住在客栈里,汤玉麟这边也会给他安排的,毕竟范杰作为北平宪兵司令部的上校副参谋长,虽然不够资格与汤玉麟对话,但是应付他手下那些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虽然汤玉麟被委任为第五军团总指挥、热河省驻防军上将总司令,统帅20万守军负责建平至赤峰一线防御和作战任务,但是他真正能够指挥得动也就是他手下原本第三十六师的那些人马,当这些人大都与崔兴武一样,在中日之间摇摆不停,两边讨好。 说实话,范杰对汤玉麟还是很不信任的,所以他担心汤玉麟会将他手下的人手分割起来安排,这样事情就麻烦了。 今天奔波了一天,弟兄们也都很累了,范杰将值夜的人手安排好之后,剩下的人就都赶回去休息了,最后范杰想回自己房间的时候,这才想起来还没去看看于蹁跹怎么样了,奔波一夜,她一个姑娘家也未必能够受的住。 “嘣嘣!”范杰敲了几下房门,于蹁跹很快就过来开门了! “蹁跹姑娘,奔波一天了,你没事吧?”范杰关心的问道。 “我还好,范大哥!”其实于蹁跹大腿两侧已经磨得有些生疼,毕竟她一个姑娘家跟范杰这些军人们没法比,“进来坐吧,范大哥!” “嗯!”范杰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走了进去,坐定之后,范杰沉声说道:“蹁跹,这两天你先住在这里,后天我就安排人送你去北平。” 于蹁跹很快就听出了范杰话里的潜台词,有些疑问道:“怎么,范大哥你自己不回去吗?” “我?”范杰摆了摆手,说道:“我自己的事情那是我一个人能做得了主的。哪天能够回去还得看上面的安排。”说完,范杰脸上露出了一阵沉思之色。 “那范大哥,我能跟你一块留在承德吗?我不想一个人去北平。”于蹁跹有些犹豫的说道。 “嗯?”范杰有些疑惑,开口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于蹁跹赶紧摇摇头说道:“没没,没出什么事,只是范大哥你不跟着一起去北平,我心里有些不踏实。”于蹁跹心里最担心的是,范杰肯定会将自己的事情告诉他的未婚妻。虽然两个人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但是说实话,真要面对范杰的未婚妻,于蹁跹还真是有些踌躇的。 “没事的,蹁跹。”范杰笑了笑,下意识的伸手想握住于蹁跹的手,但是马上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把手收了回来,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蹁跹,我已经让人去你后海的宅子那边安排去了,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于蹁跹咬了咬下嘴唇,没有说话,只是有些可怜兮兮的看着范杰。 范杰感到浑身的不舒服,有些不自然的说道:“这样吧,蹁跹有什么事情,咱门明天再说好不好,今天你也累了一天了,不如早点休息吧。” 说完之后,范杰就站了起来,看了于蹁跹一眼之后,就朝门外走了去。 于蹁跹心里感到一阵莫名的慌张,她跟着赶紧站了起来,看到范杰已经走到了门口,赶紧疾走两步,从背后抱住了范杰,“范大哥,然后一起留下来好吗?” 范杰的身子顿时就是一阵僵硬,听到于蹁跹这么说,范杰知道真要让她离开的话,这姑娘非得要崩溃了不可。长吸一口气,范杰沉声说道:“好吧,你想留就留下来吧,不过,承德这几天有点乱,你最好待在院子里哪儿也不要出去。” “嗯!”于蹁跹低声应了一声,但是抱着范杰的双手依旧不肯松开,此时她的脸上已经是一片潮红,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脑袋一发晕,就这么抱住了范杰。 范杰长吸一口气,背后的坚挺柔软顶的他着实有些难受,但他还是轻声说道:“蹁跹,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今天奔波了一天了,你不觉得自己有些累吗?” “嗯!”于蹁跹这时才感觉到两腿大腿内侧有些热辣辣的疼,今天起了一天的马,要是能好受才是怪事。于蹁跹的意识终于回到了她的脑海当中,她突然有些慌乱的放开抱着范杰的双臂,朝后退了几句,这才低声说道:“对不起,范大哥!” 要不是范杰的耳力着实不错,他还真听不清于蹁跹说的话,“没事,蹁跹,你早点休息吧!” 说完范杰稍微回了回头,便径直离开了,走路之间稍微有些不自然。 于蹁跹赶紧上前关上房门,背身靠着门,大口的吸着气,她这是怎么了,这么会这样。 于蹁跹摸了摸有些通红的脸庞,脸上露出一股秀羞红的笑意。半天之后,她才重新转身插好房门,整个人扑倒了床上,用被子蒙着脸,一动不动。 第二天早上,于蹁跹醒来的很晚,昨天夜里各种胡乱的梦都涌入了她的脑海之中,虽然醒来之后想不起梦里的大概,但只是一些隐约的回忆,就足够让她羞红了脸庞。 于蹁跹洗漱以后出来,朝门口的警卫一打听,才知道范杰一早上起来就出去了,现在院子里只留下她和守门的几个警卫,这几个警卫今天已经完全都换上了宪兵的服装,不知道为什么? 范杰此刻正在承德南营子大街的尽头等着蒋孝先,蒋孝先已经提前来了电报了,他今天上午就会赶来承德,让范杰在南面哨卡处等着他。 承德民间有“热河化兵”的传说,当初未建避暑山庄时,有位总兵上书康熙帝,请求拨款重修长城,以固边防。康熙不同意,认为国家要太平,关键在上下一心,众志成城。后来,随着避暑山庄的修建,热河小城也逐步形成。 与其它古城不同的是,承德这里地势开阔,无险可守,却不曾建什么城墙城门,建城200余年也未曾刀兵相见。但这对现下的局势来说却并不是一件好事,没有城墙就意味着承德的防守少了一条防线,只能靠四面的高山来狙击敌人。 第四六五章 大幕(五) 蒋孝先带着范杰直奔第55军的指挥部,汤玉麟此刻并不在这里,他现在应该是在省政府大院里面,按照汤玉麟以往的习惯,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刚起床。 负责接待范杰两人的是汤玉麟的弟弟骑兵第三十六团团长汤玉书。 “两位远道而来真是失礼失礼啊!”中年的汤玉书一副笔挺的身材,步伐迈动之间,确实有些军人气,不然汤玉麟也不会让他担任直属骑兵团团长。 “汤团长,您好!”蒋孝先和范杰两人先后微笑着同汤玉书握手。虽然汤玉书是汤玉麟的亲兄弟,但是蒋孝先和范杰两人的背景来历一点不比他来的差,范杰咱就不说了,蒋孝先可是南京蒋某人的嫡系亲属,加上他们两人又都是宪兵上校,细论起来,职务还在汤玉书之上。 “汤团长,不知道少帅和宋院长此来承德的安全工作做的怎么样,这件事情可是关系重大,不能出半点纰漏啊!”蒋孝先沉声说道。 “二位请放心,这件事情由汤某亲自负责,绝对不会出半点问题了。另外,今天晚上给大帅和宋院长安排住在承德都统公署,两位要不要先去那边看一看!”汤玉书一脸的殷勤,说实话,对于面前的这两人,他是真的有所忌惮,抛开背景后台,这两人是做什么的,那可是真的特务头子,范杰到还罢了,蒋孝先手下可是有整整的一个宪兵团,这个宪兵团的战斗力确实一点不比一个步兵旅差,真要打起来,承德的这点兵力能不能挡得住,他也是令人极为担心的。好在北平方面的一举一动,都被汤玉麟派人盯在眼里,加上小六子的那点个性,这才让汤玉麟能够高枕无忧。 其实蒋孝先一到承德,消息就已经传到了汤玉麟那里,在获知蒋孝先一行并没有几个人之后,汤玉麟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几日北平传来的换将消息,让汤玉麟着实有些辗转反侧,担心重重,汤玉麟是真的担心小六子勾结宋子文等来打他的主意! 好在手下众将领劝说道:“宋子文是代表中央,张汉卿是华北直接指挥的长官,因热河防务吃紧前来观察名正言顺,阁帅不应加以阻止,还应趁机向他们要些钱、要物,否则的话,他们就真的有了借口来对付阁帅您了!” 汤玉麟这才稍微放下些心,但是他还是对热河境内甚至于北平周遭的部队调动进行了监视,一旦对方有任何的异常举动,汤玉麟必须保证自己要第一时间知道,然后立刻采取对策。 范杰这两人的到来,汤玉麟是最为关心的,范杰倒还罢了,他在北平一向低调,倒是蒋孝先在北平大肆抓捕共*匪日谍,下狠辣,声名赫赫啊! 汤玉书是汤玉麟专门派来盯范杰和蒋孝先两人的,就是防着这两人在其中弄些小动作。 范杰和蒋孝先跟着汤玉书,先是在承德都统公署里外周边都细看了一遍,发现了不少的漏洞,然后让汤玉书加派人手加以保护。顺带两个人还查看了承德的城防工事,这些都是宋子文、张学良等人明天要看的,所以不得不提前进行安排,同时剔除掉一切安全隐患。这两个人真要是在重重保护之下出了事,那可就真是闹大笑话了。 范杰对承德的所有防御工事都特别的感兴趣,每到一处,他都将自己的发现牢牢的记在心里,这些东西在未来他都是用的上的。 “汤团长,”范杰不经意的问道:“我听说弟兄们已经有八九个月没有领到军饷了,有这么回事吗?” “这个,”汤玉书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到范杰,其实他手下的这些弟兄们何止是八九个月,最多的都一年多没有领到军饷了,照实说的话,那是绝对不可以,因为在半年前北平方面才给热河军中补充了一笔军饷,只是这钱还没有到下面,就已经被分刮一空了。 “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只是近半年多来北平方面确实没有给我们拨过任何一笔款子,”汤玉书这句话说的着实巧妙,就连范杰听了也只能暗自笑笑,汤玉书接着说道:“热河的弟兄们要的不多,只要中央肯给弟兄们先发三个月军饷,让将士们吃饱了肚子再去抗日御敌,那便足矣了!” “汤兄,”蒋孝先这个时候插了一句,“难道弟兄们军饷开不出来的时候,就没有去找省政府去想想办法呀,要知道热河省政府可是富的流油啊,这几年查禁烟草,热河省政府里里外外赚了不少钱,就是我们这些人在北平听说了,也着实眼红啊!” “这个……”汤玉书被蒋孝先一席话问的张不开口了,要知道热河省主席就由三十六师师长汤玉麟亲自兼任的,这无非就是左手倒右手的一件事情,这军费缺额的问题,有的时候细究的话,还真是没法说什么。 “两位,时间不早了,你们看咱们是不是先去南边布置一下,再过个把小时,大帅和宋院长一行人就该到了!”汤玉书说完之后也不等范杰二人有所回应,径直朝外走去。 范杰和蒋孝先对视一眼,相视一笑,然后便跟在汤玉书的身后一起朝外走去。 张学良一行人抵达承德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汤玉麟是率本地文武官员数十人至郊外广仁岭迎接,宋子文这一行人除了他和张学良之外,还有陆军大学教育长杨杰,以及张作相、朱床澜、杜重远、黄炎培、穆藕初等都亲至承德****,只是范杰觉察到下车的时候,宋子文的神色很是有些不对。 一群人并没有在寒风之中多聊,汤玉麟将宋子文、张学良等安置在了承德都统公署后,便暂时告辞离开了,他还要为一行人准备晚宴。 范杰和蒋孝先两个人在这里也被各自安排了一间房,只是范杰并不打算住在这里,这里有蒋孝先一个人就足够了。 范杰和蒋孝先两人并没有资格去参加晚宴,然而两人也不能随便离开,都统公署的内部安全工作已经由张学良的近卫队接手,两个人的任务也已经告一段落,只是没过多久,便有人传过话来,陆军大学教育长杨杰要见两人,范杰和蒋孝先对视一眼,心里有些疑惑。 吃过晚饭之后,范杰和蒋孝先被人带去了杨杰的房间。 杨杰用湿毛巾擦了把脸,又喝了一口茶洗了洗酒气,然后才开口说道:“我听别人说,要了解北方抗日的各项部署工作还得是找你们二人,说说吧,都有什么高见。” “卑职不敢!”范杰和蒋孝先同时低下了头,他们不知道杨杰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但是范杰和蒋孝先也不能就凭杨杰一句话,就把所有的情况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都坐!”杨杰抬头示意两人坐下来,然后才开口问道:“我记得你们两人都没有在陆军大学学习过吧!” “是的,教育长!”蒋孝先点头,脸上略带遗憾说道:“我和焕然两个人升任上校军衔还都未满一年,加上我们两人并不属于野战部队的指挥军官,所以我们两人就算是想去陆军大学深造,也没有机会啊!”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你们两人都是宪兵出身,那么应该是从南京宪兵教习所出来的吧?”杨杰摸了摸额头,有些恍然道。 “是的,教育长!我和焕然都在谷长官的麾下听过训斥!”这里的谷长官说的是谷正伦,南京卫戍司令、宪兵司令谷正伦,谷正伦一手创立了国民政府的宪兵体系,可以说中央军体系内的宪兵军官都是谷正伦的学生。 “嗯!”杨杰点了点头,虽然他的军衔官职和权力都不比谷正伦低,但是对于谷正伦这条老狗,杨杰还是顾忌一二的,所以他缓了口气,接着说道:“我来的时候,见过中央军校的张治中将军,他对你们二人可是大为称赞啊,让我来到北平之后对局势有任何不明白的地方,就可以直接来找你们二人,如何,谁先说一说。” 范杰和蒋孝先对视一眼,有些无奈,他们两人在北平的一些动作瞒的过别人却瞒不过张治中,张治中是南京政坛最特殊的一个人,他这个人对权力毫不留恋,一二八战事结束之后,张治中直接辞去了第五军军长一职,回到中央军校继续做的教育长。在******心里,张治中的地位确实一点都比林蔚等人不低啊,甚至许多机密的事情,林蔚还不知道,张治中却明白的一清二楚。他们两人的事情张治中肯定是清楚的,既然张治中想让杨杰知道,他们两人也只能说了。 第四六六章 大幕(六) 范杰和蒋孝先自然不会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情报都说出去,所以蒋孝先开口问道:“不知道教育长想知道哪方面的情况。” 杨杰沉吟半天,这才开口问道:“北方战事的军事部署我已经全部都清楚了,但是下属各部的实际战斗力到底如何,这还是一个疑问,东北军与关东军实力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少,能不能在关东军的狂轰滥炸之下坚守阵地、能坚守多长时间这都是一个疑问,还有就是关东军具体的军事部署情况,这些都是我急需要知道的事情。” 说完杨杰探究的目光看向了面前的两人,范杰和蒋孝先对视一眼,微微叹了口气,蒋孝先开口说道:“东北军内部的情况,我相对熟悉一些,东北军这几年离开东北之后,部队的军心士气很是受了一些损伤,加上没了财源地,军饷以及武器更新换代都是很大的问题,加上这些将领入关之后渐渐迷失在北平这个花花世界,对平时训练抓的也不大够,所以东北军的实际战斗力,相比中原大战的时候有了很大的下滑。当然有几支部队的实际战斗力还是很不错的,像王以哲的独七旅,于学忠的第二十三旅,还有于兆麟的独三十旅等,这几支部队的实际战力并不输与一般关东军一个旅团的战斗力,当然这是在关东军没有飞机大炮支援的情况下。当然这几支部队是东北军的核心主力,战斗力一直保持没有下滑,也是正常的。” 听蒋孝先说道这里,范杰开口插了一句,“然而这几支部队都有同样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只接受少帅的命令,对少帅以外其他人的命令先来都是阳奉阴违,这也几乎是所有东北军主力共同的一个毛病,他们内部虽然也都的厉害,但是对外的时候还是十分团结的。” 范杰这话虽然说的有些没头没脑,但是杨杰还是听懂了,他深深的看了范杰一眼,然后才说道:“我知道了,孝先你继续说。” 其实蒋孝先对范杰话里的意思也十分的明白,但是他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有范杰一个人说已经足够了,蒋孝先没有必要再画蛇添足,所以他继续之前的话题,说道:“东北军都是除了当年入关的主力部队,在东三省还有许多的部队不满上面那些大人物投降日本人,很多都脱离部队组成了义勇军,这些义勇军有的战斗力很强,如现在还战斗在山海关九门口的郑桂林所部,还有战斗在海拉尔的马占山、苏炳文所部,他们在缺粮少弹的情况下能坚守到如今这个地步着实不容易。” 蒋孝先看杨杰听得仔细,便接着说道:“有的义勇军正面战斗力并不强,但是他们却能够依据山势地形在敌后对敌人的后勤补给线进行骚扰打击,这也是大部分义勇军的真实情况,毕竟这里地方是他们的家乡故土,就如掌上观纹一般。如果对这些人能够利用的好,对当前的这场战事其实是一个很有利的补充。” “至于西北军的战斗力那就不用再说了,咱们在中原大战的时候都是见识过的,只要能够给他们足够的粮饷军械补给,这批人战斗起来那是十分的疯狂的,像宋哲元的第二十九军,孙殿英的第四十一军等等,战斗力是真的很强。至于热河方面的部队?” 说着,蒋孝先将目光放到了范杰的身上,范杰微微点了点头,接过了话题,“教育长,热河方面的问题还是由我和您来说吧,其实这场战役真正的关键还是在热河汤玉麟的五十五军身上,他们毕竟是热河的地头蛇,不仅我们就是关东军也要多看他们一眼,别看这些部队大都是些双枪兵,真要利用的好了,也是能发挥很多的作用的。但是……” “唉!”范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汤玉林主政热河这几年,横政暴敛,大种鸦片,据上海方面的情报讲,每年就有价值好几百万元的烟土运来上海,都由杜月笙代为销售。第五十五军虽然兵力号称8万,但其实大部分吃的空饷,实际兵力不过2万左右,而且军纪败坏,当地百姓恨他们已经恨到了骨子里,人心已去啊!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日本人占领热河也比汤玉麟主政热河要强的多。” 范杰脸上露出一阵苦笑,接着说道:“汤玉麟这个人军阀割据意识极为浓厚,他将热河视为个人私产,绝不愿意其他部队进入热河。其实热河战役的部署从去年年初就应当开始了,但就是因为汤玉麟的反对,到了今年山海关事变之后,各方面才行动起来,其实校长早就想解决掉汤玉麟了,这样一来可以收拢热河民心,二来也可以对及早对热河进行布置,但是少帅他一直犹豫不定,不肯下定决心,事情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杨杰点了点头,北方现在的大体局势已经在他的脑海当中有了一个清晰的面貌,他敲了敲桌子,面色沉重,半天之后才自嘲一声,说道:“你们知道吗,今天来热河的途中,少帅每行四十公里就要停车注射吗啡,看的我们这些人十分的惊讶!” 杨杰摇了摇头,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二人说道:“我想这些事情,你们两人早就清楚了,对不对?” 范杰和蒋孝先对视一眼,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蒋孝先开口说道:“这件事情在北平的军政上层中间并不是什么秘密,知道的人很多,而且这件事情我们早就向南京方面做了汇报,但是少帅的毒瘾具体到了怎样一种程度,还真没办法说的清。” 蒋孝先一番话说完,整个场面都冷了下来,每个人的心里都十分的沉重,主政北方的军政长官都成了这副模样,这热河抗日的前景能好的了才是怪事。 范杰见大家情绪都不高,但有些话,还是要说的:“这一次日本人来势汹汹,据情报探查,这一次作战将由日本关东军司令官武腾信义亲自指挥,亲率第六师团和第八师团两个主力师团,还有骑兵第四旅团和混成十四旅团,并配有张海鹏和于芷山的伪军,在关东军飞行大队的掩护下,举兵十万大举进攻热河。日军将兵分三路对热河省发动进攻:一路由绥中进攻凌源;一路由锦州进攻朝阳;一路由通辽攻进开鲁。另外还有第十师团,第七师团,第十四师团负责辽吉黑三省的防御任务,当然他们最重要的还是要防着苏联人在战况最激烈的时候,从背后插他们一刀。最后还有混成第三十三旅团集结在沈阳,随时对前线进行增援。” 说道这里范杰摊了摊手,说道:“这是我手里关于关东军进攻热河的所有军事部署的情报了,更具体更详细的军事情报就很难弄到了,”范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日本人进攻热河的时间应该是在国联代表大会那边出结果的时候,国联那边现在的情况对我国还是有利的,但是一旦日本人觉得在国联无法达成目的之后,恐怕第二天就会发动对热河的进攻。” “嗯!”杨杰点了点头,说道:“南京那边也是这么分析的,日本人进攻热河的时间应该就在那个时候,所以在那之前一定要做好热河的防御布置!” 范杰脸上有些犹豫,有个问题在他心里藏了很久,但是一直没有说出来,杨杰是一个可以媲美蒋百里的军事参谋家,他是否能够给出一个答案。 “教育长,有句话学生不知道该不该问?”范杰咬了咬下嘴唇,一脸犹豫的看着杨杰。 “哦?”杨杰正色起来,“什么事,你说?” 范杰咽了咽口水,对蒋孝先使了一个颜色,蒋孝先立刻便走到了门口警戒起来,其实现在门口已经有杨杰的好几名侍从人员在守卫着,但是范杰依旧还是有些不放心,见蒋孝先对他点了点头,范杰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看向杨杰,压低声音问道:“教育长,不知道为什么,卑职看过被北平军分会在热河的部署之后,总有种少帅要放弃热河的感觉!” “什么?”杨杰顿时一惊,他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赶忙问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范杰下意识的左右看了一眼,这才将自己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教育长,咱们仔细分析一下热河的军事部署,现在热河北部除了第五十五军驻扎在开鲁的崔兴武旅,赤峰的石相廷旅之外,就剩冯占海的第六十三军和即将赶到的孙殿英四十一军;而热河东部北票朝阳一带,则是第五十五军的董福亭部,和黑龙江省军第十三旅于兆麟部以及退入该地区的东北义勇军李春华、唐聚五部;最后再说南路凌源至平泉、承德一线,则是万福麟第4军团所部缪澄流旅、丁喜春旅和孙德荃旅加上黑龙江省军第十九旅王永盛等部防守,而这一线的部队却是可以在战事不利的情况下,随时退入喜峰口,实际上东北军主力在热河的部队根本就没有多少危险,真正需要正面与日军作战的,除了热河守军和黑龙江省军外,就只剩冯占海和孙殿英所部了!” 第四六八章 大幕(八) 等一群小喽啰们都等半天了,张学良和宋子文这两位大佬才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等所有人都坐定之后,会议立刻便开始了!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严肃了起来。 作为地主,北平军分会的代理委员长,张学良站起身,对着众人说道:“诸位,现如今关东军已经在通辽、凌源和朝阳一带大规模的调动军队,可以预见现在距离其进攻热河的时间已经不远了,今天在这里召开军事防务会议就是希望大家能够统一思想,放下包袱,团结抗日,誓守热河,准备反攻,以雪九·一八之耻。” 稍微停顿了一下,张学良说道:“下面请宋院长为大家说几句!” 张学良的话音刚落,会议室当中立刻就响起了激烈的鼓掌声! 宋子文站起来伸出双手稍微向下压了压,会议室当中的掌声立刻就停了下来,宋子文环视一圈,然后开口说道:“诸位,今次本人代表中央政府来到这里,就是要向诸位保证,中央政府决不放弃东北、决不放弃热河,纵令敌方占我首都,亦无人肯作城下之盟。” 稍微缓了一口气,宋子文接着说道:“政府与全国人民都非常关心热河局势的安危,我在这里希望大家能够竭力全力,保国卫土,确保热河不落入日人之手。”说完宋子文深深的向众人鞠了一躬。 “子文兄何至如此,”张学良赶紧站起来,伸手扶了宋子文一把,沉声说道:“子文兄,在这里,我可以代表在座诸位保证必定誓死保卫热河,定于热河共存亡!” 说到这里,张学良的视线很自然的就落到了汤玉麟的身上,同时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跟了过来。 “哼!”汤玉麟内心冷笑一声,这两人这么在台上一唱一和,目的还不是想让他老汤表态,表态就表态,空口白话谁不会说。 汤玉麟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慢慢的站了起来,他环视了一圈坐在会议桌旁的诸位将领,沉声说道:“请大帅放心,请诸位兄弟放心,我汤某人早就下定决心誓死与日寇周旋,绝不放弃一寸国土。” 宋子文猛的拍了一把桌子,高喊一声:“好!我相信有汤帅在承德坐镇,热河防御必然如铁桶一般,绝对让日本人有来无回!” 说完之后,宋子文大手一挥,脸上神采奕奕,仿佛一点也不将即将来犯的日本人放在眼里。 不知道是谁也鼓起掌来,整个会议室顿时哗啦啦的一片响动,半天之后才停了下来。 汤玉麟依旧站在那里,他环视了一遍场上的所有人,表情严肃的说道:“宋院长,大帅,我汤某是个粗人,不大会说话,但是有一句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宋子文站在那里,伸了伸手,说道:“没有什么不当说,汤帅有什么疑问,敬请直说!” “那好,那我汤某人就不客气了!”说道这里汤玉麟看了张学良一眼,沉声说道:“我汤某有一事不明,为什么这许久以来,北平军分会一直不给热河军队提供军饷枪械,这是抗日吗?连个屁都没有,能打日本人?” 面对汤玉麟的这一番指责,张学良脸上立刻就是通红一片,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得,愣是站在那里,张着口说不出话来,目光死死的钉在汤玉麟的身上。 有意思,真有意思!范杰内心有些好笑,汤玉麟毕竟是张作霖的拜把子兄弟,然而在这个时候却一点情面也不给张学良留,这绝对不正常,就算是汤玉麟心头有再大的火也不该在这个时候流露出来,更何况是张学良拒绝动手,才让汤玉麟这个热河省主席坐到现在,汤玉麟这么做,既是让他自己难看,更是让张学良难看。 想到这里,范杰不仅想起蒋孝先跟他提起过,前些天北平方面突然传出了要用张作相将汤玉麟取而代之的消息,由张作相出任热河防务主帅,任总司令,降汤玉麟为副总司令。 范杰当时就觉得这中间有些不对劲,这种机密的事情,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传出来,真要是想动手的话,这么一来不是让汤玉麟早早就生出戒心吗,而今天这一幕很明显是前些天那件事情的延续。 范杰的目光在汤玉麟、张学良、宋子文三个人身上流转,他到要看看,这场局面到底怎么往下发展。 宋子文的脸上倒是一脸的平静,他拍了拍张学良的胳膊,示意他先坐下来,然后才对着汤玉麟说道:“汤帅,这一次热河战事所需饷械我当全权负责,并与汉卿随时接头办理。各部若有所需可随时打报告上来,经过审查批复之后便可下发到各部。不过……” 听到宋子文这么痛快就答应下来,汤玉麟的脸上也是一阵的欣喜。但是当听到不过两个字的时候,汤玉麟的脸上的喜色立刻就退了个干干净净,反而是满脸的凝重。 只听宋子文的说道:“为了保证所需要的粮饷军械发放了每一个士兵的手里,财政部会派出专员去到各部进行核查,以杜绝譬如吃空饷喝兵血之类的事情发生,当然也可以顺便摸一摸各部的实际战斗力!” 说完宋子文还笑了笑,但是他的笑容却让在场的众人打了一个寒颤,宋子文这是在打着发饷的借口来插手各部的内部事务,真要让他这么做,虽然军饷军械是到了收,但是各部的内部底细都会露了出来,不仅如此,他们肯定还会趁机拉拢收买军中的一些心怀不满军官,再往里安插一些自己的人手,几年下来这支部队到底姓什么还就真不好说了。 宋子文不愧是蒋某人的大舅哥啊,老蒋的这一套手段在他手里照样玩的很溜,老蒋可是凭着这套手段在南方收拾了不知道多少大小军阀,比如范杰的五叔范熙绩原本是二十六军军长兼四十六师师长,虽然不如汤玉麟有一省底盘,但实力也不弱了,可是现在呢,却被老蒋收拾的只能做一个驻鄂特派公署参谋长,兼任湖北省保安处处长这样的闲职。 所以宋子文的这一番话说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就是汤玉麟也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随后便坐了下来,低声说道:“一切听从宋院长安排。” 宋子文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容,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却已经将在座所有人的气势都压了下去,当然也包括正皱着眉头的张学良。 不过想想也是宋子文要是没有这点本事,他也不可能坐上行政院代院长兼财政部长的位子。更何况宋子文的手里还有整整一个税警总团,对于军队里面的这点猫腻可谓知之甚深,这个时候想要从他身上讨便宜,可没有那么容易! 接下来会议便进入了正常的轨道,汤玉麟、万福麟、宋哲元、冯占海、孙殿英等人都一一汇报了当前的部队部署进展情况以及构筑防御工事等各项事务,同时对下一步各部的军事任务都做了详细的部署。 会议一直持续到了当天下午才算是告一段落,会议根据日军既占榆关,图热益急的情况,制订了热河防御计划。 其作战方针是:“华北军以捍卫疆土收复失地之目的,务需确保冀热,巩固平津,以为将来进出辽河流域之根据。集中主力于冀、热东部及平津、察南一带,对由河北沿海登陆及自热河方面侵入之敌,预期各个击破之,并乘机东进,向辽西平原转取攻势。” 会后,一份由宋子文、张学良署名的电函被发到了瑞士日内瓦中国驻国际联盟代表团,文中表示:“中国政府和人民决心抵抗日寇的侵略,集中兵力保卫热河,请向国联和全世界声明。”; 同时还发出了一份由张学良、张作相、汤玉麟、万福麟、宋哲元等27名守卫热河的将领联名的一份通电:“时至今日,我实忍无可忍,惟有武力自卫,舍身奋斗,以为救亡图存之计。”借此来呼吁全国一致支援。通电发出后,报纸一时广为宣传,人人皆以为热河从此有望。 会议结束之后,趁着夜色,张学良和宋子文还前往承德的战区医院,探望了在前线英勇作战而负伤的将士们,张学良含着眼泪像将士们表示他们一定会打回东北,打回老家的。 不知道为什么,站在远处的范杰却能感觉到张学良说这话的时候,内心是真诚的,而在场的东北军将士们听到张学良这么说,眼角不觉的湿润了起来,甚至有一名十八九岁的小伙子当场哭了起来。 “走吧,焕然!”张廷枢拍了拍范杰的肩膀说道:“走吧,该回去了!” 一行人这才又回到了承德都统公署,汤玉麟已经准备了晚宴招待大家,只是从医院回来之后,所有的心绪都有些低沉,吃了几口之后,便都回了各自的房间。 第四七零章 大幕(十) “蔚久兄,没有现钱这句话恐怕说的不对吧?”范杰轻轻的转了转茶杯,轻声说道:“据我所知,孙将军手上可是还藏着很大一批黄金,而且数目着实不少,孙将军若是肯拿出这批黄金来,想必购买军火的事情怕也不是一件难事!” “哦,孙魁元竟然还藏了这么一手?”听到范杰这么说,张廷枢也是十分的诧异,半天之后,他才摇了摇头,说道:“焕然,我看这批黄金是孙魁元手上最后压箱底的东西,想要让他拿出来恐怕比登天还难,说不定还会让双方翻脸,这恐怕不是一件好事!” 听到张廷枢这么说,范杰也认同的点了点头,确实,想要从孙殿英手上将这批黄金弄出来恐怕是真的很难。 见范杰开始点头,张廷枢赶紧说道:“更何况,焕然你跟第二十九军之间的交易都能通过古董字画珠宝来结算,甚至羊皮羊毛都能作为交易的筹码,那和孙殿英如此进行交易,又何尝不可呢?” “蔚久兄,其实你想拉拢孙将军,我想也未必要通过这种方法,”范杰轻轻敲了敲桌子,沉声说道:“你也知道满洲那伙人,尤其是傅仪,那可是赌咒发誓要将孙殿英千刀万剐、碎尸万段的,日本人想要维持满洲的统治,这一点是必须要做到的,你觉得孙殿英为什么会答应从晋城调到如何来,仅仅是南京那边的命令恐怕还不够吧!就凭他孙殿英做的那些事情,能不和日本人死磕吗?” “焕然,话虽然如此说,但具体到实际防务上面,却是不能这么想当然,孙殿英的部队若是肯死拼到底,自然会发挥最大战斗力,但若是能够购置一批军火,锦上添花,这又何乐而不为呢,更何况,如果在战斗中第四十一军不听指挥,各部不能有效的进行配合,相互支援的话,那这场战争还没开始恐怕就注定要以失败告终了!” 范杰看着张廷枢,心里不禁好笑,为了让自己答应用古董字画之类的珍宝来换军火,张廷枢也真是真够能说的。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蔚久兄,”看着张廷枢一脸焦急的模样,范杰沉声说道:“孙魁元真要是想交易,这些东西的价钱恐怕是真的不会很高,不然我真的没法和鲍尔他们交代,毕竟我们也只是合作伙伴的关系。” 听到范杰终于点头,张廷枢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焕然,你肯答应就已经很好了,只要价钱不至于太离谱,我相信孙殿英不会计较太多的,你可能不知道,孙魁元是真的让天津租界的那帮人给折腾惨了,他是真的不敢去和那些人做交易了,现在你这边能同意和他交易,孙魁元恐怕不得高兴坏了!” 范杰摇了摇头,但又十分肯定的说道:“孙魁元肯定是高兴坏了,他手下的那批东西除了烂在他手里出不去,恐怕也只有送人这一条路,”说着,范杰挑眉看了看张廷枢,有些好奇的问道:“蔚久说,你我兄弟一场,说说吧,老孙到底送了你什么样的宝物,才让你到我这边来做这个说客来的?” “嘿嘿!”张廷枢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见范杰一脸探究的申请,只好说道:“也没有多少东西,只是几个黄金手镯,加上几颗宝石罢了!” “哼!”范杰摇了摇头,说道:“你呀,到现在还不肯说实话。” 范杰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交易可以,但是这交易的具体过程,咱们还需要好好商议商议,现在距离热河开战只有几天时间了,必须要在开战之前将军火运到赤峰,这可真没有那么容易?” 范杰低头思索,半天后才说道:“这件事情我可以让天津方面立刻给你联系,但是你要知道就算再紧急,开战之前能够运到赤峰的也不太多,这还要顾及在承德的汤玉麟,而且一旦开战,这道路一封,你自己说吧,这能有多大的用处?” “焕然,你这话是有些道理,但是这事咱也不能只看眼前不是,谁知道这场战事能够持续多长时间,孙殿英毕竟是肯真心抗日的,相比于汤帅来说,已经很不错了!”说道最后张廷枢自己都叹了一口气。 范杰点了点头,汤玉麟的立场是现在最惹人担心的,范杰想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蔚久兄,伯父那里你还得回去提醒一句,这万一汤玉麟临场投敌叛变了,这后果,伯父可得要准备好了,免得事发突然,乱了阵脚啊!” “不会吧,焕然,”张廷枢一脸的难以置信,他有些支吾的说道:“今天在会上,汤帅还赌咒发誓说要与热河共存亡,他怎么可能会转眼就投敌叛变呢,这也未免有点……” 范杰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廷枢,他只说了一句:“蔚久兄,这汤帅的承德就在热河的身后,你觉得你自己就真的那么放心吗?你要是能说出放心两个字,那我就一句话也不说了!” 听到范杰这么说,张廷枢顿时沉默了下来,对于汤玉麟谁都不那么放心,别看汤玉麟今天上午赌咒发誓说的那么真,但是对于他,每个人的心里都有那么一些不确定! 范杰叹了一口气,汤玉麟毕竟跟了张作霖几十年,一起出生入死过的,若是说他真的会投靠日本人,这让这些人心里有些难以接受,但是东三省已经沦陷这么久,有那么多曾经的元老高官都投靠了日本人,想让人真的彻底放心的相信他,还真没有那么容易,更何况,这一年以来,东三省多次传来日本人和傅仪拉拢汤玉麟的消息,而张学良的情报网络早就侦查到汤玉麟派儿子汤佐荣去热河跟日本人谈判的事情,要不是张学良实在是性情多疑,蒋*介石几次提议之下,汤玉麟早就被干掉了! “好吧,蔚久兄,你不肯信,我也没办法。”范杰摆了摆手,摇了摇头,说道:“这样吧,蔚久兄,咱们多做上几份预案总不为过吧!” “这倒也不是不行,”张廷枢犹豫半天,还是点头应了下来,毕竟他现在也是一师之长,这事关数万大军性命和整个军事大局的事情,如何小心都不为过,他老父亲是顾忌和汤玉麟几十年的交情,但是他张廷枢却不能如此,多做几份预案,就做几份预案吧,事情想的多一些,总比临到头了毫无准备的强,只要这些东西不被父亲看到就可以了,想到这里,张廷枢终于下定了决心。 对于张廷枢的能力,范杰还是比较信任的,他毕竟是在东北讲武学堂学习过好几年的,和张学良还是同学,后来还被选送到日本千叶县步兵专门学校学习,能力是毫无问题的,范杰相信张廷枢做的这份预案,绝对会考虑到各个方面的,有了他的这份预案,希望东北军能够在事发后,能够及时有所应对吧。 “蔚久兄,这一次交易按照老习惯,我还是不会露面的,那些东西还请张将军送到北平去,我会安排人和他这边接洽的。”话题转回到军火方面,范杰的语气沉重了下来,“另外,还请他及时派人去围场县,掌握住那里所有的军事布置,我希望最后军火交接的地方放在围场比较好一些,而且一旦事有不谐,有围场作为退路总是好的。” “焕然,你真的觉得承德方面会出问题吗?”张廷枢神色开始紧张了起来。 范杰叹了口气,说道:“蔚久兄,这里只有你我兄弟二人,我也不瞒你,对于这场战事,我真的不看好,赤峰那边咱就不说了,北票朝阳一带,是第五十五军的董福亭部,和黑龙江省军第十三旅于兆麟部以及退入该地区的东北义勇军李春华、唐聚五部;而南路凌源至平泉、承德一线,则是万福麟的第4军团,万福麟所部的战斗力到底如何,蔚久兄就心里比我清楚,朝阳北票一带甚至都不是东北军主力部队,与敌人进行骚扰还行,要是真想和日本人硬拼硬的实干,我还真没有多少信心,如果守承德的不是汤玉麟,而是孙殿英,那我就真的放心了,可是事实上却并非如此,少帅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恐怕现在也没人知道,但是唯一肯定的一点就是他不肯对汤玉麟下手,有汤玉麟这么一个大破绽在,热河这一战,我军不要崩溃了才好!” 张廷枢默默的听范杰说完,虽然话是如此说,但他还是觉得范杰有些悲观,所以他开口劝解到:“焕然,万福麟的第4军团的战斗力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差,缪澄流、丁喜春和孙德荃等人都是英勇善战之辈,面对关东军的时候,还有肯死拼到底,关东军是没有多少机会的。” “但愿吧!”范杰知道张廷枢心里向着自己人,所以在这个问题上他也没法多说些什么。 第四七一章 大幕(十一) “对了,蔚久兄,你回去的时候,记得跟孙将军说上一声,根据东北那边传来的消息,日本人在他的身边埋了不少的探子,不知道是他的副官还是他的小妾,这一点还没有查出来,你让他小心一些。”在送张廷枢离开的时候,范杰再次叮嘱道。 “焕然,你的消息准确吗,这万一要是真的的话,第四十一军之前所有的军事部署都得推到重来。”张廷枢一脸凝重。 “蔚久兄,你觉得我会在这个问题上跟你开玩笑吗?”范杰摆了摆手,说道:“你觉得我为什么不愿意亲自出面和张将军谈军火交易的问题,原因就是这个。现在一切进行调整还都来得及,毕竟第四十一军还没有抵达赤峰,而且若是我猜的不错,之前四十一军的军事部署恐怕早就到了关东军司令部的案头了,现在进行调整,说不定还能坑日本人一把,这也是我这个时候跟你提这件事情的原因,这个时候将间谍查出来,日本人才没有时间继续往第四十一军里面安插奸细,探查情报了!” “好,焕然,这件事情我会对张将军说的。”张廷枢点了点头,应了下来,“若是事情真的如你所说,恐怕他孙魁元,还真要欠你一个大人情。” “好了,只要是战事有利的事情,能够打击小鬼子,我还是都愿意做的。对了,路上小心一些,我看着这承德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太平!”说完,范杰将张廷枢送上车,亲自帮他关好车门,看着汽车慢慢驶离,这才转身走了回来。 赤峰这边冯占海的部队已经悄悄的由张作相父子出钱补充过一批军械了,现在孙殿英的部队也跟着补充上一批军械,这样日本人想要拿下赤峰,恐怕不出一点血,那是不可能,这对将来范杰的计划是很有帮助的,热河或许守不住,但是长城抗战非要让日本人吃一大亏不可。 回来以后,范杰立刻叫来吴山,写了一封亲笔信,让他连夜送到天津鲍尔那边,对孙殿英的军火交易必须马上进行安排,鲍尔手里恐怕没有那么多军火,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另外的军火商人手里进行拆借,反正大家都有不停的军火在运到北平来,2月23号之前必须都要交接完毕,因为到了24号,战争恐怕就要开始了。 这一夜范杰忙到了夜里十点多才算是忙完,他连续打发除了好几个弟兄去往四处送信,这才算是安排完。 范杰闭上眼睛伸了一个懒腰,再睁开眼时,一碗鸡汤已经放在了他的面前。 范杰诧异的抬头看了眼来人,低声问道:“蹁跹,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还没睡呀?” “范大哥,我也是刚过来的,我听他们说你还在忙,所以就让厨房炖了一锅鸡汤,见你已经忙完了,就给你送过来了!”于蹁跹双手拢在身前,站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呵呵,那真是谢谢你了!快坐!”范杰朝于蹁跹笑了笑。 于蹁跹在范杰身边坐了下来,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她抬头看了范杰一眼,然后马上又低下了头,低声说道:“范大哥,你快喝吧,再过会儿就凉了!” “好!”范杰上下打量了于蹁跹一眼,心里叹了一声,这个姑娘还真是有心了,想着顺手端起鸡汤,拿起汤匙喝了几口,鸡汤味很浓,不过口感还好,范杰还是真是有些饿了,咕噜咕噜的喝了好几大口。 “怎么样,范大哥,味道还不错吧?”于蹁跹有些紧张的问道。 “嗯!还不错!”范杰开口夸了几句,顺便说道:“蹁跹啊,你回去稍微准备一下,后天一早咱们就返回北平,离开半个多月了也该回去了!” “嗯!”于蹁跹低头应了一声,“我知道了,范大哥!” 范杰一口将鸡汤全部喝完,对着于蹁跹说道:“蹁跹,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北平那边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你在那边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来找我,有时间的话,我也会过去看你的。等将来你毕业以后,你要是愿意的话,我还可以送你去国外深造,然后找个好婆家把自己嫁了,生上几个小兔崽子,好好的过上一辈子……” 说着,说着,范杰突然觉得眼前迷糊了起来,困意上涌,他再也压制不住,就这样一下子扑在桌子上,昏睡了过去。 于蹁跹看到范杰一下子趴在了桌子上,赶紧推了他两把,“范大哥,范大哥,你怎么了?” 见范杰半天没有反应,于蹁跹这才松了一口气,一下子瘫坐在了凳子上,大声的喘着气,双手里面也满是汗。 稍微过了一会儿,她才赶紧站起身来,将门上的门栓插死。此时门口并没有人,一来这里并不是军营,没有人时时刻刻在范杰的房门前守着的,二来今天晚上范杰派出不少人去,剩下的人手都派到外围警戒去了,正好给了于蹁跹这个机会。 于蹁跹使劲的将范杰搀扶起来,用了半天才把他摆放到了床上,站在床边大口的喘气。 过了一会儿,于蹁跹才平静了下来,她慢慢的蹲了下来,伸手在范杰的面庞上轻轻的抚动,盯着范杰的脸庞眼神慢慢的痴了起来。 半天之后,于蹁跹才捂着通红的面庞伸手将范杰的衣服都脱了去,让她有些诧异的是,从范杰的身上,她竟然翻出了两把手枪,一把匕首!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啊,竟然随身带着这么多武器! 于蹁跹关掉灯,站在床前,通红的面容无人能够看见。慢慢的她脱去了自己的衣服,就这样跳到了床上,搂住了范杰…… “咕咕!咕咕!”鸡鸣声响起,东方的天空已经亮了起来! 范杰终于从沉眠当中醒了过来,一个温热的身子正压在他的身上,范杰低下头,看了眼这爬在他胸膛上睡的正香的于蹁跹。 “唉!”范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轻轻推开身上的玉体,稍微检查了一遍,他才松了一口气。这个傻丫头,这么都不懂,就敢来玩着一手。要是真有什么的话,范杰心里反倒是要紧张了,最起码对于蹁跹他从心底会生起一股警惕心,就像对美惠子一样。但是这傻丫头竟然以为男人和女人只要脱光了睡在一起,就已经足够了,而真正该发生的却什么也没有发生,而这个丫头是真的完全什么都不知道,这反而让范杰放下了所有的警觉! 这丫头还真有些贪睡啊,自己都起来那么长时间了,她还没有醒过来,昨天夜里到底是互相乱想到什么时候才睡着的。 范杰摇了摇头,起身洗漱吃早饭去了。 于蹁跹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这是她最近睡的最踏实的一夜,虽然夜里睡的比较晚,还是那个梦里的一切,却让她想起来就有些脸红! 于蹁跹醒来之后,发觉范杰已经不在了,她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用直接面对范杰让她着实轻松不少,于蹁跹穿好衣服之后,站起身来,走到屋子中央,她这才发现在桌子上竟然放着一桌子的早饭,盖的严严实实的,还有些热乎。不用想于蹁跹也知道这是范杰专门给她留的。 带着些甜蜜的感觉,于蹁跹吃过了早饭,稍微收拾了一下,她才小心的推开了房门! 院子里面竟然没有人,于蹁跹心里有些疑惑,她一路小心的回到自己的房间。背靠着房门,于蹁跹顿时放松了下来。她知道已经昨晚做的一切有些见不得人,但是能不被人看到,自然是最好的,毕竟她和范杰手下这些人相处了这么些天,昨晚的事情,她并不想让人知道。 在屋里换了一身衣服之后,这才小心的来到院子里,一直走到小院门口,于蹁跹这才看见了两名守卫。从他们的嘴里于蹁跹知道,范杰一大早就带着人出去开会了,中午回不回来也说不好,毕竟说到底,他们的行踪并不是由自己掌握的。 范杰是在傍晚时分在回到客栈的,张学良和宋子文已经带着一大批人离开了,今天的会上,张学良宣布了任命张作相为第二集团军司令的消息,而他自己将亲任第一集团军司令,坐镇北平。两集团军的作战地界限划分是:以朝阳、建昌、凌源、平泉至承德的公路为界,以南为第一集团军作战地,以北为第二集团军作战地,作战部署己经成型。 第四七三章 大幕(十三) 第二天早上天亮以后,一行人吃过早饭之后,便从承德起程回返北平。 这次出来已经半月有余,宪楷几次来信,虽然文字当中并没有催促他回去的意思,但是思念之情却跃然纸上。回去也好,下回出来什么时候能够再回去,就真的不好说了。 文强已经从长沙来到了北平,还带着自己的妻子,范杰已经让人在石景山山腰别墅那边给他们安排了一套房子,石景山那边的事情,文强也在逐渐上手,范杰现在就是想培养他作自己的副手,最好是自己不在的时候,那边也能有个做决定的人,这方面他手下几个人都不行,原本最适合的人是王庚,但是偏偏他又不能服众,这方面他还不如文强。 另外还有军火方面的事情,有些事情他必须亲自和鲍尔有所交代,不然光凭孙殿英手里的那点东西,想要直接交易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回到北平的时候,还没到中午,范杰先是带着人将于蹁跹安置在后海之后,便直接回了宪兵司令部,知道范杰一回来于秀英立刻就赶了过来。 “最近山海关那边没出什么乱子吧?”范杰一边将大衣挂在衣架上,一边低声问道。 “还好!”于秀英点点头,接过赵祥递过来的热茶,“何司令的第五十七军一直在秦皇岛一线与关东军第八师团进行对峙,而石门寨一线也相对平静一线,到时九门口方向,郑桂林指挥他手下义勇军在九门口外永安堡、李家堡纠缠了半个来月,不过双方的损失都不大,日本人要为入侵热河做准备,而郑桂林也无力对九门口发起反击,所以局势一时就僵持了下来。” 上个月,何柱国的临永司令部正式被改编为了第五十七军。 “嗯!”范杰在办公桌后坐了下来,手里端着茶杯,慢悠悠的说道:“这么说,这段时间就等国联大会一结束,有了结果,然后热河大战就很有可能开始了!” “是的,副参座,不过,”于秀英有些犹豫,半天之后还是开口说道:“不过,在军中高层还有人认为国联肯定会出面干预,所以热河方面也不必多加戒备。” “扑哧”一口茶从范杰嘴里喷了出来,他一边强忍着笑,一边对闪在一边差点被喷到的于秀英道歉道:“真是对不起,于科长,我实在没有忍住。” 范杰用毛巾擦了擦嘴,然后又将桌子擦了一遍,然后才重新坐了回去,范杰揉了揉脑袋,低声说道:“怎么不管在什么时候,在哪里都会有这种人啊!唉!” 于秀英接过毛巾以后将凳子仔细擦了一遍也重新坐了回去,脸色平静的说道:“好在大帅那边意见很坚定,一点也没有被那些胡言乱语所扰乱,只是有这些人在终归让人有些不自在。” 范杰摆了摆手,说道:“我们总不能因为人家说了几句不同意见的话,就将别人干掉吧。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发一份名单给我,我可以保证一个月以后你再也看不到这些人的踪影。” 于秀英摇了摇头,说道:“算了吧,副参座,这些人真要都失踪了,北平不知道要闹起多大的风波来,就是大帅也未必能压得住。更何况,这些人现在对战事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 “嗯!”范杰点了点头,对于秀英说道:“不过也不能这样轻易饶了他们,你回头给我一份名单,我派人查查他们的底子,要是谁敢在这个时候私通日本人,将军中的绝密消息透漏给日本人的话,我会让他明白,咱们宪兵司令部可不是放在那里当摆设的。” 于秀英轻轻点了点头,宪兵司令部本身就是干这活的,真要有谁活腻了跟日本人私通款曲,也不能怨他们心狠手辣。 “对了,关于关东军部队调动的情报报上去了没有,上面的人什么态度?”在跟杨杰通报了情报之后,范杰第二天就让于秀英将这条情报通过正规渠道报了上去。 “帅府那边对咱们报上去的情报很关注,尤其是从别的渠道传回来的情报也从另一个方面佐证了我们情报的真实性,所以帅府已经有针对的开始进行部署了!”于秀英脸色十分严肃。 “那密码破译小组那边,没人知道吧!”范杰说这话的时候压低了声音。 “没。”于秀英十分肯定的说道:“那边的情况咱们瞒的很紧,别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这样就好!”范杰点了点头,说道:“那边将来可能会成为对付关东军的杀手锏,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密码破译小组的存在,不然从各个方面我们都会很被动的。” “副参座,您放心,那边的事情是由我亲自来抓得,绝对不会出半点纰漏的。”于秀英十分认真的说道。 “嗯!”范杰点了点头,有于秀英在他确实也很放心,密码破译小组最近很有进展,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那边的进展之所以能够这么顺利,主要是因为范杰提供的一些正确的情报,由此来反推关东军的军事密码就相对容易了许多。 当然他们到现在为止也只是刚刚突破了外层而已,关东军的核心密码根本就没有半点头绪。 这也没有办法,没有密码机给他们多长的时间也不能回破译的了。 和于秀英商量了一段时间之后,范杰又去见了李润一面,然后便径直回到了自家的公寓。 宪楷这个时候,已经回到了公寓,这回只是她一个人,曾昭橘并没有,因为曾昭抡已经从湖南赶了回来,石景山后山的药厂已经正式投入了生产,生产出来的磺胺都被刻意的封存了起来,只有在适当的时候,范杰才会将这个东西拿出来,不然他就是在为自己招灾惹祸,而这些药物也定然用不到普通士兵的身上。 范杰在家里只是待了一会儿,就带着宪楷赶到了北京大学家属区,北大这个时候已经正式开学了,人气也比寒假的时候要好了许多,不过或许是校园的缘故,这里并不能感觉到弥漫在街头的那股风雨欲来的气氛。 因为来之前已经打过电话了,所以舅妈已经多准备了几份饭菜。 范杰进门的时候当然不是空着手的,他手里提着一些时下在街面上见不到的水果和食物。 看见范杰进门,曾昭橘很快就迎了上来,笑眯眯的将范杰手里的东西都接了过来,范杰也不能说个不字,只能犹犹豫豫的将东西递了过去。 吃过晚饭之后,三个女人留在下面刷洗碗筷,范杰则跟着曾昭抡上了书房。 “焕然,现在药厂的生产速度有些慢,一天只有几百支的产量,我担心开战之后根本就不够供应不对所需。”曾昭抡有些犹豫的说道。 “这个没有办法,阿舅,受制于产量和原材料,咱们只能生产这么多,这也是我为什么拖美国人进场的原因,对了,美国人那边怎么样了?”范杰低声问道。 “辉瑞公司那边派来的人参观了咱们的实验室和药厂之后,已经被鲍尔安排了使馆区的六国饭店休息去了,鲍尔现在应该在使馆区附近的海河集团中国公司北方分部,你要去找他已经还在。”曾昭抡稍微向范杰介绍了一下当前的情况。 范杰突然凑近了对曾昭抡说道:“表舅,我听鲍尔说辉瑞公司那家伙对你很是推崇啊!” 曾昭抡摆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这都是往年的旧事了,你也知道辉瑞公司的总部在纽约,当然我在麻省理工学院的时候,出了几篇论文,辉瑞公司的人专门找了过来,高薪邀请我加入他们的公司,但是你也知道国内是个什么情况,我怎么可能安心留在美国,所以便婉言拒绝了,没想到那个时候来招聘我的人,现在已经是辉瑞的医药部主管了,他听说磺胺药物是我研制出来的以后,本想亲自到中国来的,但是因为事务缠身,就没法过来,还亲自拜托来的那人带上他的问候。” 虽然曾昭抡说的轻描淡写,但是范杰心里却是竖起了一股敬意,曾昭抡当然在麻省理工的时候,就在醇类、酚类、胺类及硫醇等方面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当初如果留在美国发展,他未必不能够名垂青史,但是为了祖国的发展,他毅然决然的放弃了高薪待遇和自己的美好前途,带着理想回到了祖国,这样的人在现在的中国还有许多,很多人都在默默的为了国家的发展尽自己的一份心力,甚至有人为此断送了性命,这如何不能让人心生敬意。 “对了,焕然,这次真要感谢你,我在麻省理工大学的导师给我寄来这个东西,说是不出意料的话,明年的诺贝尔医学和生理学奖,我是有望获奖了!”说着曾昭抡顺手递过来一份杂志。 第四七四章 大幕(十四) “什么!”范杰惊讶的站了起来,就在村上春树还在为诺贝尔文学奖艰辛努力的时候,曾昭抡却已经获得了诺贝尔医学和生理学奖的提名,这也太让人吃惊了吧。 范杰接过杂志后立刻就翻了翻,翻到曾昭抡专门折住的那一页,里面刊登的正是曾昭抡撰写的研究与发现磺胺的过程以及在医疗当中的应用,只是让范杰有些奇怪的是在作者一栏,曾昭抡虽然是第一作者,后面还跟着一个不大认识的英文名字。 “阿舅,这是?”范杰指着那个名字低声问道。 “那是我在麻省理工导师的名字,”说道这里的时候,曾昭抡一脸的平静。 曾昭抡虽然没有解释,但是范杰还是明白,所谓的诺贝尔医学和生理学奖的提名是如何来的。这样的话,范杰手里的这份东西就不用担心会被别人用手段侵吞掉了,在中国曾家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而在美国,有麻省理工学院背书,就是辉瑞也不敢打什么歪主意的,这样对于两家之间的合作还是很有好处的。 “焕然,你既然在专利上写了我的名字,那么该做的事情,我会一力承担的,将来新成立的药厂的负责人是就写上我的名字吧!” 曾昭抡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平静,范杰知道他这人最烦的就是世俗间的人情往来,这回为了范杰,他倒也是真的顾忌不了那么许多了。 “现在有辉瑞公司的帮忙,相信专利很快就能在美国批准下来,阿舅,鲍尔已经让人在欧洲几十个国家同时开始注册磺胺药物的专利,等专利批下来,咱们和辉瑞公司之间的合作就能正式开展了,到时候有生产线这么流水化得生产,一天下来就不知道有多少磺胺药物会被生产出来,而且产品一多,这价格自然就上不去了,到时候在国内就是普通老百姓也能享受到这种药物带来的疗效,这可比咱们自己在国内生产,要稳重妥当有效的多了。” 范杰知道曾昭抡一开始是不同意引入美国资本的,但是当范杰给他分析了这其中的风险之后,曾昭抡也慢慢的点了点头。 这种东西真要由他们来单独生产,所产生的巨大利益能引来无数的觊觎者,范杰虽然有信心能够应付得了,但是这个东西必然会牵扯到他太多的精力,在抗日局面本就艰难的情况下,他还要分心去顾忌这些东西,那还不如最初的时候不把这个东西弄出来呢。 既然已经弄出来的,怎么才能发挥他最大的利益,这才是范杰最需要解决的,出让一部分利益,将美国人拖进来,从大得战略方向来说,绝对是没错的,而从金钱收益上来说,以美国人强大的流水线生产力,范杰其实一点也没有少赚。 现在阿舅又获得了诺贝尔医学和生理学奖的提名,这是一件好的不能再好的事情了。 “阿舅,你怎么能这么淡定呢,要知道这个东西一旦在今年的战场上大规模应用开来之后,你这个诺贝尔医学和生理学奖拿到手几乎是妥妥的,一点也没有问题的。”范杰站在来,不停的在书房里来回的踱步。 曾昭抡摇了摇头,对范杰说道:“焕然,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曾昭抡敲了敲桌子,一脸郑重的说道:“辉瑞公司其实一直在研究青霉素,自从1928年英国弗莱明爵士发现青霉素之后,辉瑞公司就开始介入了抗生素的生产,而磺胺药物和青霉素是完全不同的两个路子的东西,真要等辉瑞公司在青霉素的生产上取得巨大的突破之后,咱们的磺胺很可能会被美国人弃之如履,你可要想好了。” “阿舅,你放心,这件事情上,我早有准备,你放心吧!”说完,范杰凑到了曾昭抡的身前,压低声音说道:“阿舅,青霉素这个东西,其实我已经在找人搜集资料了,到时候谁先生产出这个东西还不好说呢,不过,阿舅,到时候恐怕还得要麻烦你了!” 曾昭抡听到范杰这么说,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范杰心里有数就好,他最怕的就是美国人到时候再坑范杰一手,逼迫他投入大量的资金之后,突然宣布撤资,同时宣布青霉素研制成功,这样的话,范杰就算是不破产也差不远了。 其实范杰对于青霉素这个事情,到没有过多的在意,青霉素哪里是那么容易就研制成功的,最起码二战之前恐怕他们是没有机会了,这个过程当中已经够范杰赚上足够的资金了。 “阿舅,和美国人谈判这件事情,我就不露面了,一会儿我去找鲍尔了解一下谈判的具体细节,就可以了,你一个在美国多年的麻省理工学院博士,加上鲍尔现在也算是入了美国籍的美国人,我相信没有我出面事情会更好处理的。”范杰思索一阵说道。 曾昭抡想了想,也确实是那么回事,他看着范杰说道:“话虽然是这么说没错,但是焕然,你要知道你的存在是无法瞒的住的,美国人总有办法知道你的,焕然,你这么做有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了。”范杰点了点头,说道:“有的时候,这种雾里看花,遮遮掩掩的,反而更能保护我们的生意。” 曾昭抡轻轻的敲了敲桌子,面露思索之色,半天之后,他才点点头,说道:“你要确实有一定的道理,你的身份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很好的保护。这样吧,焕然,我跟你一块去鲍尔那边,具体的谈判细节,咱们三个人一块再研究研究。” “好。”范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说道:“那阿舅,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嗯!”曾昭抡也站了起来,风风火火的说道:“早点将事情定下来,这样我也好放心。” 范杰和曾昭抡两个人下了楼,和舅妈,小姨还有宪楷他们打过招呼之后,便驱车赶往使馆区,鲍尔在这里弄了一家海河重工中国公司北方分部的牌子,还租了一套二层楼,当做办公地点,甚至有的时候,连军火交易也都放在了这里。 范杰和曾昭抡到的时候,鲍尔刚刚送走了一批客人,见范杰两人到来,朝下面人使了个眼色,便领着范杰二人上了二楼。 “范,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提前说一声。”鲍尔笑哈哈的和范杰抱在了一起。 “我上午刚到,对了,谈判的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范杰放下衣服和曾昭抡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还好,”鲍尔亲自给范杰和曾昭抡一人倒了一杯咖啡,然后说道:“辉瑞公司是我们联系的几家医药企业里面给出条件最好的一家公司,所以我才邀请他们亲自来中国看一看。” “嗯!”曾昭抡点了点头,相对于别家企业,辉瑞公司给出的谈判条件确实不错。 “在新成立的公司当中,曾先生以专利入股,占其中的三成,这三成是不动股,不因将来的任何变动而有所变化。”这一条是让鲍尔最动心的,因为这里面具体是个什么情况,鲍尔还是知道的,曾昭抡的这三成股实际上就是范杰的,自然也就是海河重工的。 “嗯!”范杰跟着点了点头,钱他倒是不在乎,阿舅估计更不在乎,而且这笔钱他肯定是不会拿的,要不是因为专利的问题牵涉到诺贝尔奖的事情,恐怕这份专利早就挂在了华美实验室的身上。 鲍尔看了下两人的脸色,见果然如他所料,这才接着说道:“剩下的就是分歧所在,辉瑞的意见是新成立公司里面他们出资250万,占五成股份,我们公司出资100万,占两成股份;而我的意见是,我们公司出资150万占三成股,他们辉瑞出资200万占四成股,谈判就纠结在了这个地方。” 范杰点了点头,低头思索一阵,半天后才对鲍尔说道:“鲍尔,你中计了,辉瑞公司这是在跟咱们玩障眼法啊!” “什么意思?”鲍尔一听范杰说他中计了,立马就紧张了起来,这件事情他投入了很大的的心力,真要让辉瑞给玩了,那他就非要吐血不可。 范杰看了曾昭抡一眼,曾昭抡点了点头,范杰便见青霉素的事情跟鲍尔说了一遍,听完之后,鲍尔顿时站了起来,脸上又惊又怒,紧皱眉头,沉声问道:“范,你的意思是说辉瑞是打算在将来研制出青霉素的成品之后,会将我们公司给坑了?” 第四七六章 大幕(十六) 曾昭抡接过以后,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十万大洋。曾昭抡一脸诧异的问道:“焕然,你这是什么意思!” 范杰对曾昭抡笑了笑,然后朝鲍尔摆了摆手,说道:“鲍尔,让你失望了,孙殿英手上的那些古董珍宝,我是不可能会卖到国外去的。” 鲍尔耸了耸肩,刚才从范杰和曾昭抡的对话当中,他就听出了一些味道,现在范杰又拿出这么一笔钱来,鲍尔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其实他也没有多少在意,相比于那些古董文玩之类的东西,他更喜欢的还是这直来直往的现钱。 “对了,鲍尔,这笔钱你抓紧兑出来,免得等开战之后,再出什么波折。”范杰再次嘱咐道,这笔钱毕竟来路有些不正,还是早点取出来的好。 “对了,武器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范杰转口问道。 “还算顺利吧!”鲍尔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过,现在的这批步枪都是比利时那边的货色,像咱们这样的都是德国货恐怕是不可能了。” 鲍尔最近确实迷上了比利时的军火,比利时那边的东西价格便宜,而且质量也不错,购买的人很多,而且关键是比利时的那批步枪都是9毫米的口径,无论是圆弹头,还是尖弹头,这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范杰的兵工厂扩建以后,月产量能够达到三十万发一个月,足够应对北方的战事了。 三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方面问题之后,范杰这才带着曾昭抡离开,将曾昭抡送回北大之后,范杰又带着宪楷去了燕大范熙壬那里。 范杰到的时候,夕阳的余晖还挂在西边的天空上,范熙壬穿着毛衣,盖着毛毯,坐在客厅里的躺椅看着窗外,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伯父,您身体怎么样了?”范杰将手上的东西递到亚维手里,然后蹲在伯父身边低声问道。范熙壬的身体在范杰离开以后,不舒服了很长一段时间。 可能也与天气有关,寒冷的天气刺激着他的喉咙越来越难受,有的时候甚至出不上气来,所以最近一段时间他很少出门,胡适来家里来了好几次都让伯娘给挡了回去。 “还好!”范熙壬侧头看了范杰一眼,“新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伯父,上午我刚从承德赶了回来!”范杰赶紧回答道,顺手从亚维手里接过一杯蜂蜜水,递到了范熙壬的手里。 范熙壬接过以后,喝了一口,便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叹了口气,说道:“我这个身子骨啊,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新杰,我看我也没有几年好活了。” 范杰赶紧紧张起来,他看了一眼站的稍远一些的亚维,好在范熙壬声音不高,亚维并没有听见,而宪楷正在厨房帮着伯娘做饭,范杰这才一把手握住了范熙壬的手,压低声音说道:“伯父,亚维他们几个年轻还小,还都需要您来照顾,您怎么能轻易说这种话。伯父,我觉得以后冬天的时候,咱们还是会南方去吧,虽然路上会有一些颠簸,但是南方的气候毕竟适合您养病,再说,五叔那边也需要您帮忙。” 范熙壬看了范杰一眼,低声说道:“老五那边现在的情况刚好,他跟你不一样,新杰,老五现在还想着要起来的话,恐怕别人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范熙壬的话,范杰一听就明白了,现在武汉基本上全是国民党的天下,又哪里容得下一个曾经的“军阀”再拉起队伍来。 范杰点了点头,说道:“伯父,那这也不影响您会黄陂老家去修养啊,黄陂老家那边您也差不多有近两年多没有回去了吧?” “嗯!”范熙壬有些陷入了回忆,半天之后,他才摇了摇头,说道:“事情还是等北方的局势稳定下来以后再说吧。” “嗯!”范杰点了点头,伯父的口气已经软了下来,他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伯父,胡适先生和张伯苓先生、朱庆澜先生他们组成了热河后援会的事情,您知道吗?” “嗯,每天报纸上写了那么多,我能看不见吗?”范熙壬看了范杰一眼,仿佛将他给看透。 范杰嘿嘿的笑了笑,他知道自己的这点心思是瞒不过伯父的,“伯父,有时间的话,你给胡适先生他们去个电话,让他们管理好手上资金的具体流向,免得到时候再出什么岔子。” “嗯?”范熙壬一下子从躺椅上坐了起来,他沉声问道:“焕然,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范杰摇了摇头,说道:“伯父,也没什么,军中的陋习您也不是没有听说过,我只是希望后援会在处理募捐而来的款项上能够谨慎小心一些。” 说到这里,范杰就不肯再多说了,范熙壬也有些明白范杰的意思了,他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这事我会通知他们的。” 伯父和胡适他们果然还是有联系的,范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伯父,晚饭快准备好了,咱们过去吧!” 在范家吃过晚饭之后,范杰将宪楷送回到了北京大学,而他自己则开车去了石景山。 一路行来,石景山并没有多少变化,只是相比过年那阵,人少了许多。 范杰直接将车开到了山腰的别墅里自己的小院,知道他要来的人都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了。 年后,肖国栋、范青、范延武和王庚等人已经带着大量人手先后北上,加上在多伦的李名熙,负责多伦那边一个团千余人的队伍,另外还有一个营的人手已经悄然潜入了林西,而赵祥和小柳则留在了开鲁,负责开鲁那边的事情,现在一切都在正常进行当中,反倒是北平这边只剩下了百余人的内卫队,加上三百余人的护卫队,牢牢的守着石景山这一片。 范杰刚停下车,文强就应了上来。范杰推来车门之后笑着和文强抱在了起来,“怎么样,强子,这边的一切还都适应吧?” “还好,焕然,我实在没想到你这边竟然弄了这么一大摊子!”文强来到北平之后确实为范杰的大手笔所惊到了,范杰手里不仅有一个团的兵力,竟然还有一个中小型的兵工厂,支持整个北方作战肯定不够,但是供应他手上那一个团的兵力所需确实绰绰有余,另外范杰还有一家医院,一个实验室,最令文强感到心惊的是,范杰手上竟然还有一个精密的情报网络。文钱虽然做过四川省*委书记,但是他手上的东西可没有范杰这边富裕。 “这一切都是形势所逼啊!”范杰叹了口气,带着文强朝里面走去,“日本人进攻热河在即,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一摊子就灰飞烟灭了,所以这些东西你也不用太在意,帮着我好好打日本人就行了!” 文强和范杰的关系在场的几个人都知道,文范两家的关系程叔是最清楚的,文强小时候来和范杰玩耍也不一回两回,作为发小,两人的关系很铁,只是后来的情势发展有些让人遗憾。对于文强的到来,老汪也没有多少在意,范杰让文强在他不在的时候负责石景山的一切事务,老汪和范青他们也没有反对。原因不是他们完全信任文强,而是尴尬文强的身份背景注定了他不可能在北方掀起太大的风浪来,这些事情他们谁都清楚,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开口说。 “强子,我这会回来也带不了几天,过不久就要立刻出发前往热北,这边的事情你尽快熟悉,尽快接手,我不在的时候,这边的一切就靠你和程叔还有老汪三个人了。”坐在屋子里面,范杰沉声说道。 “焕然,热河的这一场战事真的无法避免了吗?”文强低声问道。 “嗯!”范杰点了点头,说道:“若是我估算的不错的话,这一场战事恐怕还会波及到北平来,最起码密云那边是无法躲过的。” “这也是为什么你把军医学院建在密云的原因吧!”文强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范杰笑了笑,文强的能力绝对不容置疑,有他在石景山,北平的这一摊子他就能省心许多。 “对了,嫂子呢,在这边还都习惯吧?”说完了正是范杰顺口问道。 “还好,这边虽然封闭了一些,但总归能让人安心!”说着文强的脸上露出了温馨的笑容。 第四七七章 大幕(十七) 李守信是在十五号,也就是范杰离开的当天,就跟着仓林前往通辽的,虽然还带着三名人质,还有两部电台。不知道为什么,李守信总能感觉道仓林离开开鲁的时候,有些慌张。 抵达通辽之后,仍是田中玖负责接待他,这一次也没有再去妓院,在通辽特务机关驻地休息了一夜之后,李守信便在田中玖和金永昌的陪同下再次来到了新京。 这一路上,李守信看到无数的军队在开往通辽,来往的火车上坐满了满副武装的关东军士兵,还有火车上拉着一车皮一车皮的大炮和装甲车向通辽抵近。 李守信知道现在距离战事开始已经不远了,他明白自己必须尽快将子弹运回开鲁去,不然时间就真的赶不上了。 来到新京之后,关东军司令部的人立刻就将人质和电台都接走了,顺带拿走的还有李守信身上的武器。 他这一回并没有再见到武腾信义,据说武藤信义已经离开了新京去前行视察去了,但是具体到了什么地方,李守信也不知道,他也不敢随便探查,这并不是他的任务。 接待他的关东军参谋长小矶国昭,小矶国昭见李守信把人、武器、电台全给送来,非常高兴。他说:“李桑,为了感谢你的合作,关东军决定送你22万发子弹,150支热河造手提机枪,250支韩林春步枪,到奉天兵工厂去提取。另外送你3万元天津字中交票,这完全是朝着你来。” 李守信面上毫无表情,但是他的手却是在不停的抖动着,只听他沉声回到道:“朝我还是朝崔旅长,我都不敢接受,这些东西我得还得向崔旅长最后请示一下,看他要不要。” 小矶国昭摆了摆手说道:“那也好,你再最后确认一下也行。” 李守信点了点头,说道:“不知道我能否借用一下贵方的电台?” 小矶国昭眉目一转,疑惑的问道:“怎么你不怕被人侦听到吗,我听说东北军的破译手段还是很不错的” 李守信摇了摇头,毫不在意说道:“都现在这个时候,每天在通辽发出和接收的电波不知道有多少,北平那边真的要是能够一一侦听的到,并且还都能破解得了,那才是怪事!” “好,”小矶国昭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说道:“我这就着人去安排!” 说完,小矶国昭当然李守信的面,给关东军通信科去了电话,叽里呱啦一阵日语之后,这才挂断了电话。 小矶国昭放下电话之后,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守信,低声问道:“李桑,不知道你对当前的局势怎么看?” 李守信看了小矶国昭一眼,心里明白他想说什么,但是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他不得不按照人家的节奏来。李守信装作低头思索了一阵,这才开口说道:“早些时候我跟草原上的许多旗主都聊过,他们对于曾经的康乾盛世还是很向往的,但是也有许多人担心蒙古各旗的实力在这个时代其实上并不强,离开了草原之后,他们几乎可以算的上是毫无作为,不能说是任人宰割也差不多,更不要说是面对如关东军这帮子的铁甲雄师了!” 李守信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十分的平静,让人听不出他话里到底是怎样一个意思,小矶国昭也在不停的琢磨,半天之后,有人敲了敲门,小矶国昭说了一声:“进来!” 一位身穿少佐军装的关东军军官走了进来,他看都没看李守信一眼,径直朝小矶国昭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开口说道:“报告参谋长阁下,你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小矶国昭点了点头,看向了李守信,“李桑,你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麻烦你跟井上君去一趟吧,你有什么需要他都会帮助你的。” 李守信听到之后朝小矶国昭弯身,表示感谢,然后跟在这名少佐的身后走了出去。 小矶国昭看着被关上的房门,他心里一直在琢磨,李守信刚才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守信刚才的那番话传出来的意思很多,首先他以及跟他关系不错的一些蒙古旗主对于关东军进占草原并不反对,甚至是持欢迎的态度的,但是对于大批关东军进入草原,他们心里还是有些疑惑的,尤其是去年的凌升事件之后,许多蒙古旗主对关东军的态度变得暧昧起来。 不只如此,李守信话里的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说,蒙古骑兵并不想参与到关东军对东北军或者是对中国军队的进攻当中来,因为在草原上还好,地广人稀,有的是可供蒙古人驰骋的天地,但是平原,甚至是山地当中,蒙古骑兵的实力就要大打折扣了,尤其是现代战争当中,那更是一个又一个的活靶子。 哼!这些蒙古人,既想得到关东军带来的利益,又不想为关东军付出性命,一个个打的真是好算盘! 不过转念一想,关东军对中国的军事作战实际上并不需要蒙古骑兵的帮忙,有他们当然最后,没有其实也并没有多少所谓,关东军的能力足够推平中国境内的一切反对力量了,这点吸引小矶国昭还是有的。 自以为猜透了李守信心里所想的小矶国昭在桌子后面坐了下来,端着茶杯想了一会儿,便又埋头于自己案头的工作当中去了! 李守信被带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当中,然后一个电报员坐在了电台后面,面无表情的看着李守信。李守信浑身上下有些不自在,他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纸,纸张上面已经写好了要发的电码,这些东西都是来之前他和崔兴武商量好的,准备了好几预案,根据事态发展的不同,向开鲁发出不同的电报,然后静等崔兴武的回电。 李守信等了有两个小时,电报员才收到从开鲁方面传回来的电报,李守信没有多少不好意思,将电报员赶出房间,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面拿出一本论语,对着电报开始翻译了起来,这种方法其实并不难,但是李守信并不是专业的译电人员所以很是费了一番力气才见电报翻译了出来。 看完电报上的内容之后,李守信脸上满是失望的神色,他拿出火柴来将电报烧掉,又在电报的灰烬上浇上水,这才转身将电报员叫了回来,要求去见小矶国昭。 很快刚才的那位井上少佐就重新走了回来,他朝电报员点了点头,之后,才将李守信又带回到小矶国昭的办公室! “李桑,和崔桑之间,你们沟通的如何了?”小矶国昭一脸探究的神情! 李守信丝毫没有遮掩自己脸上的失望,有些沮丧的对小矶国昭说道:“参谋长阁下,明天上午,我恐怕还需要借用一下贵方的电台,不知道方不方便?” “怎么了,崔桑没有联系上吗?”小矶国昭的脸立刻就对向了井上少佐。 李守信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已经联系上来,真是旅座他说他需要考虑一下,明天上午再给我准信!” 听到李守信这么说,小矶国昭这才有些明白过来,他对李守信说道:“这样也好,李桑,多考虑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你自己也可以用这段时间来好好想一想,你说是不是?” 李守信有些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小矶国昭见他这幅样子,便打电话叫田中玖来将李守信接走了。等到李守信离开之后,小矶国昭才对着井上说道:“去查,看看崔兴武到底在电报上说了些什么?” “是,参谋长阁下!”井上想小矶国昭敬了一个军礼之后,这才转身告辞离去。 李守信回到了招待所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田中玖带着他吃过晚饭之后,见他没有去逛窑子的心情,便将他送回了房间。 此时金永昌已经端了一盘象棋在李守信的房间里等着了,看到桌上的象棋,李守信终于甩了甩头,将一切思绪都甩在脑后,和金永昌厮杀了起来。 鏖战了近一个小心,李守信才有些兴尽。他拿起放在一盘的毛巾擦了擦手,然后才看似无意的问向了金永昌:“永昌兄,你老兄时常待在新京,不知道有没有见过皇帝陛下!” 听到李守信这么问,金永昌立刻紧张了起来,他快步走向了门口,猛的一下打开房门,见门外并没有人,金永昌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到房屋之中,金永昌依旧没有开口说话,他甚至将食指按在嘴唇上,示意李守信禁言,快步走到桌旁,打开上面的留声机,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四七八章 大幕(十八) “永昌兄,你这是做什么?”李守信不自觉地压低了说话的声音。 金永昌没有说话,他只是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外面,李守信便立刻明白了过来,他的这间房间被人窃听了。 金永昌拉着李守信来到了洗手间,打开洗手间里面的两个水龙头,这才真正放松了下来。 “永昌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李守信一脸茫然不解的模样。 “子忠老弟,不是老兄我过于小心,实在是不得不如此啊!”金永昌一副余惊的模样,“去年九月中旬的凌升谋反案,你老兄还有印象吧!” “嗯!”说起凌升谋反案,李守信认真的点了点头,蒙古人和日本人关系紧张正由于此。 “嘿!”金永昌脸上露出一阵冷笑,低声说道:“说凌都统谋反,子忠老弟,你信吗?” 李守信摇了摇头,凌升或许是对关东军过于插手满洲国的事务有所不满,但是说道谋反,甚至去刺杀傅仪,这绝对没有多少人相信,尤其是蒙古人。 谁都知道凌升对于成立满洲国是极为支持的,在很早他既参与到了“建国”活动当中,以甚至作为********地区的代表,他还随随其父贵福赴旅顺,请溥仪出任“满洲国皇帝”。“满洲国”成立后,贵福任参议府特任官参议,凌升任兴安北分省省长。凌升对溥仪十分忠诚,也深受溥仪的信任。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日本人栽赃凌升谋反之后,蒙古人难以置信的原因。 “还有陛下,自从出事以后,除了婉容皇后,便再没有人能够见到陛下的真面目了。”金永昌说道这里满脸的愤恨之色,李守信一直以为他只是个日本人的棋子罢了,没想到他竟然也有这么强的情绪表达,看来满洲内部也有聪明人啊! “不是一直有传言说是陛下在那场刺杀案当中被毁容了吗,怎么难道还有别的内幕?”李守信有意无意间,问出了心底最大的疑问。 金永昌摇了摇头,说道:“这是没有真凭实据没人敢乱说什么的,子忠老弟,有的时候要把嘴闭严实,这样才能活的长久!” 说完,金永昌也不等李守信再说什么,径直关上门走了出去。 李守信在洗手间又待了一会儿,这才将水龙头都关上。出了洗手间,此时金永昌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桌子上面的一副象棋,杂乱的摆放在上面。 李守信并没有收拾,而是就这样躺回了床上,听着留声机里面的歌声,胡思乱想着。 不知什么时候,李守信慢慢的睡着了,等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象棋已经被收走,而留声机也被关上了声音。 李守信心里一寒,他知道昨晚肯定是有人在他睡着之后,进入了他的房间,收走了象棋并且关上了留声机,再联想到金永昌昨晚说的那番话,李守信对某些事情再也确信无疑。 吃早饭的时候,李守信再次见到了金永昌,金永昌面对他仍是一副谦卑恭敬的模样,仿佛昨晚的一切并没有发生。 李守信自然也是一副客气模样,就跟昨日一模一样。 十七号早上,吃过早饭之后,李守信再次被田中玖带到了关东军司令部,这次他并没有见到小矶国昭,而是直接被井上少佐带到了昨天的房间里面,那里已经有一名电报员在等着了。 李守信焦灼的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他一直在等崔兴武的电报,但是到了快中午时分,崔兴武依旧没有来电报,这让李守信如何不心焦。 直到下午四点多,崔兴武才从开鲁发来了电报,看到电报上的内容,李守信终于还是松了一口气。 李守信顺手将手里面已经翻译好的电报递给身边的井上少佐,井上看到电报上的电容也是眼睛一亮,他对李守信说道:“李桑,还请少待,我这就和参谋长阁下汇报。” 李守信点了点头,有些无力的看着井上离开房间,他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果然不出所料,崔兴武还是答应了关东军的条件,就是不知道真正的谈判条件到底是什么? 没错,李守信早就知道自己此来新京是个幌子,暗中另有人在代替崔兴武与关东军进行谈判,这是很容易就分析出来的,估计崔兴武来这个电报之前,另外一边已经有结果了。 没过多久井上少佐就再次来到,同时重新将他请进了关东军参谋长小矶国昭的办公室,此时的小矶国昭脸色到时十分的平静,但是李守信从他稍微有些颤抖的手指当中感觉到他的兴奋。 “李桑,快请坐,快请坐,以后我们大家就是自己人了!”小矶国昭笑着请李守信坐下。 李守信却愣愣的站在那里那里,一动不动的说道:“参谋长阁下说笑了,您说的什么意思,我不大清楚!” 小矶国昭这才反应过来,他面前站的是李守信而不是崔兴武,李守信应该不知道他们和崔兴武谈判的事情。但是小矶国昭转念一想,李守信真的就一点不知道吗? 小矶国昭十分有意思的看了李守信一眼,点了点头,说道:“是我失言了,李桑,既然我们的人你已经送回了,那之前商定的你22万发子弹,150支热河造手提机枪,250支韩林春步枪,今天就可以到奉天兵工厂去提取。另外我们还赠送你3万元天津字中交票作为感谢,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够合作共事!” “那在下就先告辞了!”李守信向小矶国昭微微鞠了一躬,便转身离去了! 井上向前一步,低声请教道:“参谋长,为什么不把事情和李守信都挑明了呢?” 小矶国昭轻笑一声,说道:“井上君,李守信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不像崔兴武有的时候就是过于张狂了!” “怎么,谈判的事情不是已经定下来了吗?”井上有些不解。 “定是定下来的,但是之前商定的是给他30万日元,然后崔兴武出让开鲁,但是一个所谓的特派员在开鲁走了一圈之后,这个王八蛋竟然将价钱提高到了50万,真是胆大包天。”说着小矶国昭的眼睛已经眯了起来,整个人的气势都凌厉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小矶国昭看见井上浑身的不自在,这才深深吸了一口气,散去浑身的气势,重新坐了下来,摆了摆手说道:“这个崔兴武,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对了,井上君,你让通辽特务机关那边派人去开鲁好好的看一看,我可不想那个什么特派员在开战的时候给我们造成威胁,这个开门红,一定要打好!” “是!参谋长阁下!”井上赶紧认真的记了下来。 “另外,你派人跟田中玖去一趟奉天兵工厂,将答应李守信的东西都给他!” “参谋长,这么早就给他们吗,你不担心李守信拿了这批军火,反过来对付我们吗?”井上一脸不放心的神情。 小矶国昭悠闲的坐在椅子上,摆了摆手,说道:“原本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今天的这一面,让我对李守信有了更直观的认识,这个人其实很聪明,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该做什么事,都很有分寸。”说到这里,小矶国昭抬头看了井上一眼,眯着眼睛问道:“井上君,就算是崔兴武手里有了这批子弹又能怎么样呢,凭借他手里的那点武器能对皇军造成威胁吗?” 听到小矶国昭这么说,井上立刻就明白过来了,确实,在关东军强大的军力之下,对于开鲁,很容易就碾压过去,之所以要收买崔兴武,就是不想他在开鲁和关东军死磕,这样的话,一来会耽误关东军进军的时间,二来也会造成比较大的伤亡,第三,就是关东军离开开鲁之后,后勤补给在崔兴武部骑兵的骚扰下也会有一定的影响,毕竟骑兵部队来无影去无踪,这一点很令人讨厌的。 最重要的是小矶国昭想在开鲁弄一个开门红,这样既能向国内展示他的能力,也能打乱中国军队的战略部署,为下一步的作战提供便利,区区几十万日元就能做到这一点,实在是太便宜了。 至于崔兴武,关东军最讨厌的是他出尔反尔,贪得无厌的性子,但是崔兴武一旦出让开鲁,那他的下场就已经定了下来,他只能投靠关东军,到时候关东军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收拾他。 第四七九章 大幕(十九) 当天下午,崔兴武就跟着田中玖到了奉天,抵达奉天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田中玖带着崔兴武和来自关东军司令部小泉佐治上尉一起在大和旅馆开了房。 李守信现在倒也很自然的掏了钱,毕竟刚刚有三万日元进账,他的腰也直了起来。 在包间吃饭的时候,李守信低声问道:“小泉君,奉天城怎么看起来比新京还要戒备森严啊,各个路口都要哨卡!” 小泉佐治摆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战事临近,戒备森严一些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李守信听到小泉佐治这么说,心里也是已经琢磨了起来,面上却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小泉佐治是他这段时间里面唯一一个坦诚马上就要开战的日本人,这不是说小泉佐治真的把李守信当成了自己人,而是关东军的作战准备已经接近完成,现在就等上面一声命令便大举进犯热河。 李守信的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可名状的焦虑感,但是在现在这种场合,他面前的两个人,一个是通辽特务机关长,一个是关东军司令部参谋,每个人都是人精,只要他稍微露出一丝破绽就会引起别人的猜疑。 李守信和田中玖,还有小泉佐治大肆的喝起酒来,甚至还叫了几名艺妓进来跳了几只舞,不过大和旅馆毕竟是相对正规一点的旅馆,跳舞,陪酒都可以,但是你想要当场做些什么不得体的事情,对不起,不行,很快就会有人过来将你劝走。 你别说,还真没有人敢放肆的,对于底层军官来说,满铁不是他们能够招惹得了了,而对于高级官佐来说,毕竟还有保留一些面子,否则事情真要传到对手的耳朵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跌上一跤。要知道能够出入大和旅馆的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谁知道谁和自己的对手到时是什么关系,所以说小心一些并不是坏事。 “对了,小泉君,我听说石原君又遭到司令官阁下的训斥了?”喝多了酒,田中玖开始有些慌不择言起来。 “最近几个月不知道怎么了,石原君总是受到司令官阁下和参谋长阁下的训斥,只有岗村副参谋长对他还算是和气一些!”小泉佐治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然后他和田中玖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好在他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没有在多说下去。 看样子,这个石原君还真是有些不招人待见,李守信心里暗想道,在此之前,他并没有听说过这位石原君的大名,他并不知道在印象中从来没有听过名字的人,在关东军内部的声望一点不比土肥原贤二和板垣征四郎差! 三人喝的都有些醉醺醺的,不过李守信毕竟是土匪出身,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日子过惯了,日本的这点清酒还真没有被他放在眼里。 三人搀扶着身边的已经洗干净脸的陪酒女晃晃悠悠的出了包房,走着走着,一个不留神,田中玖在一个拐角处和两个个身穿关东军军装的男子撞在了一起。 “八嘎!”一声喝骂之后,紧接着又是一个耳光落在了田中玖的左脸上! 田中玖中立刻下意识的立正低头,低喝道:“嗨依!”同时将右脸也递了上去。 “哼!”对面那人可能是顾忌道什么,并没有接着下手,只是皱着眉头说道:“田中君,小泉君,你看看你们现在是什么模样,关东军司令部的脸都要被你们丢到太平洋去了!” “嗨依!”田中玖和小泉佐治的酒已经醒了一些,看到面前的来人身体不自觉的抖了抖,面前的两个人分别是关东军宪兵司令部奉天省宪兵大队长三谷清大佐,而站在三谷清旁边的就是刚才被他们取笑的石原莞尔。 “小泉君,你怎么会这里,我记得你不是留在新京了吗?”石原莞尔皱着眉头问道。 “报告石原大佐,三谷大佐!”小泉佐治此刻酒已经完全醒了,他赶紧回到道:“卑职是奉井上少佐的命令来奉天公干来了!” 虽然面对的是两名大佐,但是小泉佐治不该说的一句也没说。 “井上吗?”石原莞尔皱着眉头,扫了站在一旁的李守信,也没有问他是谁,只是低声对田中玖和小泉佐治说道:“以后别喝这么多酒了,今天好在是碰到了我和三谷君,要是冈本君也在这里,你们俩怕是要到大霉了!” “嗨依!”听到新京宪兵大队长冈本保之的名字,两人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哆嗦。自从去年新京爆炸案发生以后,不知道多少关东军内部的军官在暗中被彻查,关押,审讯,甚至撤职枪毙,而负责这一切的人就是冈本保之,提起他的名字,关东军内部的所有人都不自觉地连走路的脚步轻了起来。 回到了房间,李守信洗了个澡,这才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起来,到最后他也忘了自己在想些什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李守信醒来的时候,头还有些晕,昨晚的清酒后劲确实不小,下了楼,专门要了一碗小米粥,慢慢悠悠的喝完,这才舒服了些。 等他吃过早饭之后,田中玖和小泉佐治才从楼下下来,小泉佐治竖起大拇指,对李守信说道:“李桑,你的酒量真是不错,今天晚上咱们再来上一回,一定让你兴尽而归。” 小泉的话音刚落,就听田中玖使劲咳嗽了一声,两个人的目光顿时都转到了他的身上。只听田中玖轻飘飘的说道:“算了吧,小泉君,我和李桑还有要事需要处理,实在是耽搁不得啊!而且奉天城实在不是一个喝酒的好地方啊!” 说着,田中玖朝楼梯口使了个眼色,李守信和小泉佐治两个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之见石原莞尔和三谷清两个人正并肩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两个人的到来,让整个餐厅都为之一静。 昨晚回去之后,李守信终于想起了两个人的身份,三谷清作为奉天特务机关长出现在这里很正常,但是石原莞尔呢,作为关东军司令部的高级作战参谋,他此刻已经在新京指挥部署才对,这个时候他出现在新京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李守信并不敢胡乱的打探,这里不是在开鲁,他只有自己一个人,不能够随便乱来的,一个不小心开鲁他就回不去了。 用过早饭之后,李守信跟着田中玖和小泉佐治来到了位于奉天城东南的奉天兵工厂,经过了层层检查搜查之后,才见到了奉天兵工厂的负责人。 一切都有小泉佐治来交涉,他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份公文递给兵工厂的负责人,那人经过勘验之后,也没有多少什么,直接将他们带到了物资领取处,领取了物资之后,便在工人的码放下放在了停靠在一旁的火车皮上,整整装了两个车皮才装满。 “李桑,接下来咱们去火车站问一下,看看什么时候能够将这两个车皮发到通辽去!”田中玖带着李守信直接上了火车头,很快火车头就开到了奉天火车站。 小泉佐治亲自出面去找火车站的站长,但是回来的时候却有些灰头丧气,“李桑,真是对不起了,我问过站长了,根据现有的调度计划,咱们的这批东西真要是想通过铁路来运,恐怕还需得几天时间。”一边说,一边还摊了摊手! “这样啊!”李守信皱起了眉头,他的目光在小泉佐治和田中玖身上转了转,马上就低下了头,说实话,在他的心里已经对两人起了疑心,“小泉君,你看站长那边能不能使点手段,让咱们的东西随便挂在某一辆火车后面。”说着李守信伸出手,拇指和食指摩擦了起来。 小泉佐治还有些不明白,但是田中玖却十分清楚李守信的意思,摇了摇头,说道:“李桑,我们关东军做事情和你们中国人是不一样的,尤其是牵扯到军运的事情,更是十分的严格,上面还有宪兵和军法在顶着,真要出了事情,恐怕还不是开除免职就能解决的了的事情。” 听到田中玖和李守信这么说,小泉佐治也有些明白过来了,他十分明确的告诉李守信:“李桑,你的那种办法是行不通的,如果是平时倒也罢了,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没有人敢随意乱做动作,真要是出了事情,那些宪兵真不是好惹的,丢上层皮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了。” “那我这该这么办,难不成真的要等到几天之后?”李守信皱紧了眉头。 “那也只好如此了!”田中玖和小泉佐治对视一眼,十分默契的微微点了点头。 第四八零章 大幕(二十) 三个人间的气氛顿时沉寂了下来,半天之后,李守信才摇了摇头,说道:“这样真的不行,若是开战前我没有把东西运回开鲁去,我家旅长非要了我的命不可!” 看田中玖和小泉佐治依旧没有表情,李守信咬了咬牙说道:“实在不行,我去城里找些车也就是了!”说完李守信的眼光再次落在了田中玖和小泉佐治的身上。 小泉佐治皱了皱眉眉头,看向了田中玖,只见田中玖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其实这样也不是不行,不过李桑,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一路上可不好走,到处都是关卡哨所,等到了通辽恐怕也在几天之后了!” 李守信点了点头,十分决然说道:“无论如何也好过在这里等着!” “那好,李桑,你出去找车吧,这里我和小泉君帮你看着!”田中玖并没有反对,应了下来。 “麻烦两位了!”李守信满脸感激的朝两人鞠了一躬,然后便转身离去了。 看着李守信离开的背影,小泉佐治十分不解的问道:“田中君,你为什么要答应李守信的提议,我们接到的命令是尽量拖延他在满洲的时间,这么做会不会和我们的任务背道而驰!” “小泉君,你多虑了,现在奉天城里所有的卡车都已经被征用,李守信就算是要找恐怕也只能找些马车牛车过来。就算是现在就起运,以区区马车的速度,又能快到什么程度。”田中玖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小泉佐治满脸惊叹,十分信服的说道:“还是田中君考虑周全啊,这下子李守信只能按照我们给他划定的步骤来了!” “嗯!”田中玖点了点头,这点事情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要不是小泉佐治在关东军司令部任职,又是井上手下的亲信,恐怕田中玖也不会对他这么客气。 果然如两人所料,吃过午饭之后,李守信在外面雇了20多辆马车,直接带来了火车站。见到这种场景,田中玖和小泉佐治相视一笑。 李守信领着马车从外面走了进来,满脸晦气的说道:“真是倒霉,整个奉天城竟然一辆卡车也找不到,弄得只能找些马车来了!” 田中玖朝李守信说道:“李桑,我看还是再等上几天吧,你要用马车将这些东西运到通辽甚至是开鲁去,恐怕这一路上的麻烦不会少了!”一副为他着想的样子。 “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上头有人在拿枪逼着呢!”李守信摊了摊手,十分无奈的说道。 “我看这样吧,反正通辽那边暂时也有人负责,这样,李桑我陪你一起坐马车从奉天回通辽吧!”田中玖咬了咬牙,对李守信说道。 “那不行,那太麻烦你了,田中君,通辽那边的事情我看恐怕是真的少不了,你真的不用回去吗?”李守信也是一脸为田中玖着想的样子。 “唉!”田中玖叹了口气,对李守信说道:“李桑,你是有所不知啊,现在在通辽坐镇的那是岗村宁次副参谋长阁下,若是通辽那边真的需要我,你觉得我会是在这里!” “还有这么一回事?”李守信目瞪口呆,岗村宁次坐镇通辽负责北路的指挥,李守信是早就知道了的事情,但是他没有想到岗村宁次竟然有些不待见田中玖,怪不得他跟自己出来好几天了,也不见他跟通辽那边联系过。 “李桑,”小泉佐治这个时候插了一嘴,“田中君的伤心事就别提了,既然田中君跟你一起回通辽,这样也好,我也跟着大家一起走吧,有我在这一路上也方便一些。” “那真是太麻烦两位了!”李守信赶紧弯腰感谢道,但是谁也没看到他低下头的瞬间,眉眼间泛起了难色! 在一众人将军火武器从火车上搬到马车之后,一行人立刻便从奉天出发了,他们必须在今天晚间的时候赶到新民,在那里安顿一宿后,明天正式开始赶路。 新民距离奉天只有七十多公里,但是这一路上的哨卡着实不少,要不是有小泉佐治这个关东军司令部的参谋长,恐怕太阳落山之前他们是无论如何也赶不到新民的。 晚上安顿好以后,李守信便叫客栈老板弄了桌席面送到了田中玖和小泉佐治的房间,顺便弄了两壶烧刀子! “小泉君,田中君,这次真是多谢了,今天晚上我李某人做东,咱们好好吃喝一顿怎么样,在奉天感觉大家好像都没有尽兴一般!” 小泉佐治叹了口气说道:“还是李桑贴心啊!” “呵呵!”李守信笑了两声,说道:“明天天不亮就要出发,今天夜里喝点酒,也好早点入睡,明天早上一早起来,正好启程!” “还是李桑会说话呀!”田中玖拍了拍李守信的肩膀,让开身子让他坐下。 “谢了,田中君!”李守信在炕沿坐了下来,顺手将放在坐在上的两瓶烧刀子给小泉佐治和田中两个人每人到了一杯! “李桑,这是什么酒啊,怎么和我们平时喝的清酒不大一样啊!”小泉佐治端起酒杯看着杯中酒,低声问道。 李守信看了田中玖一眼,见田中君没有说话的欲望,这才对小泉佐治解释道:“小泉君,这是我们东北有名的老酒烧刀子,这种酒至今也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了,早在隋唐时期,这种便已经在北方广泛流传了开了,草原、大漠的英雄豪杰最喜欢喝的就是这种酒了!” “李桑,你可不厚道啊!”田中玖突然插了一句,李守信顿时紧张了起来,只听田中玖接着说道:“你怎么不和小泉君说一说,这酒到底有多烈啊!” “怎么,小泉君喝不了烈酒吗?”李守信一脸疑惑的问道。 “我当然能喝的了烈酒了!”小泉佐治听到李守信怎么问,仿佛受到了侮辱一般,举起杯子就将杯中酒倒入了喉咙当中。 “呃,咳咳!”小泉佐治喝完之后,立刻就咳嗽了起来,看的田中玖和李守信两人哈哈大笑起来,小泉佐治一遍咳,一遍说道:“这就真tnd冲啊!” “那是!”李守信赶忙递了一条毛巾过去,然后又舀了碗鸡汤放在小泉佐治身边,低声说道:“来,小泉君,喝点汤,缓一缓!” 喝了几口汤之后,小泉佐治终于好受了一些,他擦了擦嘴,低声问道:“李桑,你平时喝的就是这种酒吗?” 李守信笑了笑说道:“我平时那喝的上这种好酒啊,我们平时喝的都是那种劣酒,早年在草原上的时候,有口酒喝,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好酒劣酒啊,那个时候,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可比现在要自在多了!” 田中玖和小泉佐治都在李守信的档案当中看过他曾经当过土匪经历,但是语焉不详,李守信到底是怎么从一介土匪成为拥有实力的一方团长的,这个知道的人还真不多。 “来来,小泉君,田中君,我给两位看看,我们草原汉子是怎么喝酒的!”说着李守信将杯中酒倒入了一个碗里,又将碗里都倒满,还不忘给小泉续上酒,这才沉声说道:“两位,干!” 田中玖喝小泉佐治对视一眼,知道勾起了李守信心中的伤心事,但这个时候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端起手中的酒杯,与李守信的大碗碰了一下,这才一口喝干! 这顿酒一直喝到晚上快十点才算结束,李守信摇摇晃晃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打开房门,又紧紧的关上,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怎么样,你没喝多吧?”一个黑衣人坐在炕上看着李守信,有些关心的问道。 “我还好!”李守信摆了摆手,说道:“这点酒还奈何我不得!” 说完,他走到脸盆旁边直接用凉水洗了一把脸,整个人顿时清醒了许多。 “那那两个人呢?”黑衣人顺手递了一杯热茶,给李守信。 李守信笑了笑,说道:“那两人早被我干掉了,田中玖还好一些,小泉早早就被灌趴下了!” “嗯!”黑衣人点了点头,说道:“那你今晚也早点休息吧,我也得去办事去了!” 第四八一章 硝烟(一) “你!”黑衣人看了李守信一眼,摆了摆手说道:“你还是早些休息吧,都喝成这副了样子,脚步重的跟头牛似的,不给我添乱已经很不错了!” 说完也不待李守信说话,径直翻船跳了出去。 “干!”李守信骂了一声,“好好的有门不走非要走窗,也不嫌累!” 骂完,李守信坐在炕上,又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咕噜咕噜的倒进喉咙里面,人才清爽了许多,稍微倒了些热水,洗漱了一遍之后,李守信才脱掉衣服,往炕上一躺,盖上被子,迷迷糊糊间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李守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公鸡已经“咕咕”在打鸣了! 李守信用冷水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些之后才从屋里走了出去,院子里面昨天雇下的那些人已经在忙碌起来了。李守信去厨房吃了点东西之后,便端着两碗米汤,一碟咸菜,两张烙饼进了田中玖和小泉佐治的房间。 此时,田中玖似乎已经从外面锻炼了回来,而小泉佐治却还在炕上睡的正香!见到李守信过来,田中玖走到炕边拍了拍小泉佐治的脸,低声说道:“小泉君,该醒了,时间到了!” “不嘛,我再睡会!”小泉佐治似乎有些分不清是在什么地方,迷迷糊糊的说道。 田中玖有些无奈的撇了撇嘴,然后沉声在小泉佐治耳边喊道:“参谋长到!” 田中玖话音刚落,小泉佐治猛的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右手敬礼道:“报告参谋长,电讯课参谋小泉佐治向您报道。” “哈哈!”田中玖和李守信顿时大笑了起来,小泉再才茫然的朝四下看了一遍,整个人的思绪终于回到了脑海之中。 半天之后,清醒过来的小泉佐治朝两人摇了摇头,说道:“田中君,李桑,你们两人可真不厚道呀,捉弄我有意思吗?”昨晚喝过那一番酒以后,三个人的关系似乎亲近了许多,说话也随意了许多! “呵呵!”李守信笑了笑,说道:“两位,我已经给两位准备好了早饭,来吃点吧,今天咱们可是要赶一天的路啊!” “嗯!”田中玖点了点头,然后对李守信说道:“谢过李桑了!” 李守信脸上微微露出了笑容,他对两人说道:“田中君客气了!那好,两位请慢用,一会儿咱们出发,到时我过来叫两位!” 说完李守信向两人微微弯了弯腰,转身离开了! 小泉狠狠瞪了田中玖一眼,这才穿好衣服,下炕洗脸吃饭去了。 等两人吃过早饭之后,将行李都收拾好之后,李守信才像是掐着点一样,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两人已经收拾好,李守信点了点头,又嘱咐了两句,这才带着两人出了门! 院子当中,车队已经收拾好了一切,李守信看着田中玖和小泉都上车以后,这才朝车头的领队示意一下,整支车队便开始出发了。 离开新民之后,车队的速度顿时快了起来,中午时分,一行人已经抵达了彰武,在彰武稍微休息了一下,给马匹补充了一些草料喝水之后,一行人便继续出发。 天色刚刚黑了下来,车队便在章古台镇休息了下来,此时已经不能再往北走了,再往北走是一片沙丘,白天的时候,那里还好一些,夜里是完全不能过的。夜里,流动的沙丘是会吃人的。 李守信的部队驻扎的地方虽然也叫章古台,但那是个村子,环境也比这里要好的多。 安顿好车队以及值守以后,李守信照常让人安排了一桌席面,这回他却是带了一大坛子的酒来到了小泉和田中玖的房间。 “田中君明天过了这片沙丘,可就到了你老兄的地盘了啊,到时候,你可要好好的安慰安慰我们呀!”李守信笑着说道。 “呵呵,好好,到了通辽我一定做东!”田中玖十分豪气的说道,却似乎忘了现在在通辽做主的已经变成了冈村宁次。 “哎!李桑,你真该听我们的,在奉天多待几天再走,看看现在咱们得这副样子,外面风沙漫天,鬼哭狼嚎,要是没有这点酒,今天夜里还不见得能不能睡的着觉。” 李守信没有搭理小泉佐治的说三道四,只是“嘿嘿”笑了两声,便继续给两人的碗里倒酒。 “李桑,以后可不能这样了!”田中玖看了小泉一眼,接口说道:“好在近期通辽和彰武都聚集了大军,不然光是沙漠里的沙盗,就够咱们喝一壶的。” “田中君,小泉君,两位请放心,以后这种事,我李某人是再也不干了,这回要不是我家旅长硬逼着,我才不愿意走着一趟了!”李守信说着开始埋怨了起来。 “李桑,寄人篱下的感觉并没有那么好,有的时候,还是需要自己出来当家做主啊!”田中玖看似有意无意的说道。 李守信听到田中玖这么说,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李守信端起手中的酒杯,笑着说道:“田中君,小泉君,祝我等都能心想事成。来,干!” “干!”昨天晚上喝了一碗,小泉也有些适应这种烧刀子了。喝干碗中酒,小泉佐治挑起一颗炒花生放入自己的嘴里,一边嚼,一边说道:“田中君,明天晚上咱们就能到通辽了,到了通辽,你老兄可真得好好招待我们一顿呀!” “那是!”田中玖的视线终于从李守信身上收了回来,“明天晚上,我家里,咱们不醉不归啊,李桑,明天你可不能走啊!” “明天就二十号了吧!”李守信皱起了眉头。 “李桑,你不用担心,明后两天,我们关东军是不会对你们下手的,你放心就是,况且明天晚上到了通辽,你也未必真的就能走得了。”小泉笑着说道。 “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李守信心里开始疑惑起来。 “李桑,你真的认为,我们两个有本事让你带着这么多武器弹药通过前线返回开鲁吗,更别说是在夜里了,你不被关东军打成筛子就不错了?”田中玖自嘲一声,苦笑着说道:“若是以往,通辽地面上我田中玖说话没人敢不听,但是现在不行,现在在通辽坐镇的是冈村宁次副参谋长阁下,那可不是我能够惹得起的!” “那后天呢,怎么办?”李守信有些不安的问道。看他这副样子,小泉和田中玖两人暗中相视一笑。 “后天就没什么问题了!”小泉开了口,“这件事情毕竟是参谋长阁下亲自安排的,你后天回开鲁应该没什么问题,就算是有问题,到了白天,通辽和新京之间也好安排!” 李守信点了点头,他看似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走了,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同时愁绪也上了心头。看到李守信这么一副样子,田中玖和小泉佐治一碗酒一碗酒的灌李守信,到了最后,李守信倒了,他们两个也倒了! 李守信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来,满脸通红的看着醉倒两个人,伸出手指指了指两个人傻傻的笑了笑,这才从炕上下来,披上大衣,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 李守信叫过两名伙计,让他们给小泉和田中两人屋里收拾一下,这才摇摇晃晃的回了自己屋。一回屋,李守信就差点躺倒在地上,幸亏身边有人扶了他一把! “怎么样,又喝多了?”那人在李守信耳边沉声问道。 李守信摆了摆手,说道:“我没事,那两家伙喝的更多了!” 那人“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他将李守信的外套脱去,然后将他放到了炕上,又给他盖好了被子,最后那人在他耳边说道:“那好,子忠,你今夜就好好睡一宿,剩下的事情,就交个我们了!”说完,那人站起身来,直接离开了。 李守信迷迷糊糊地的听了那人说的话,不知道为何放下了心来,安心的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李守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看了看时间已经早上八点多,李守信赶紧从炕上跳了下来,穿好衣服之后,赶紧抹了把脸。 等他来到院里的时候,车队的伙计已经将一切都打点好,已经在吃早饭了!李守信松了一口气,他又去找小泉佐治和田中玖,没想到这两人也已经起来了,甚至坐在那里吃起了早饭。 李守信一屁股坐在了两人旁边,让伙计弄了一份早餐,话也没收就直接吃了起来! 第四八二章 硝烟(二) 小泉佐治有些好笑的用筷子敲了敲碗,说道:“李桑,早啊,今天起的可有些晚了!” 李守信抬头看了两人一眼,话也没说,接着点下头吃起饭来。 小泉佐治和田中玖对视一眼,刚才就是他们两人故意不让伙计去叫李守信的,不然李守信早在两个小时前就该醒了,这会儿都已经该出发一个小时了! 李守信没有理会这两人,咕噜咕噜吃过早饭之后,便去前店结了帐,带着车队立刻启程了。哦,对了,李守信结账的那笔钱正是小矶国昭给的那笔日元。 出了章古台镇之后,人烟便开始慢慢的稀少了起来。这里原本是一片水草肥美的栖息地来着,属于大名鼎鼎的科尔沁左翼后旗所有,也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僧格林沁出身的地方,但是因为西边塔敏查干沙漠的侵袭,这里变成了沙漠边缘,而科尔沁左翼后旗也被迫北移。 若是西面穿过整个塔敏查干沙漠,便会直抵赤峰,但是却没有多少人有这个胆子。沙漠上的气候昼夜温差相差极大,而且漫天风沙,难辨方向,很容易就迷失其中,跟别说还说数不清沙坑暗藏其中,一个不小心整条命都没了,就算是最后勉强通过,但是一支疲惫之师又能有什么作用了。 所以从满洲向承德进攻,要么走南面的路子,从阜新、北票、朝阳、凌源直抵承德;要么走北面的路子,沿西辽河南岸,经奈曼旗,然后到赤峰,攻克赤峰后,便直抵承德,但是这样的话西辽河北岸的开鲁,就会成为对关东军后勤运输补给线的一大威胁,而且如果开鲁兵力富裕的话还会对通辽进行反攻,这样的一大威胁,关东军必须提前予以解决,这才是开鲁的崔兴武受到日本人重视的原因,至于李守信,日本对他另有盘算! 一行人风尘仆仆的从沙漠边缘钻了出来,中午时分,车队在伊胡塔稍作停留之后,便继续启程,穿过科尔沁左翼后旗的领地,向通辽进发。 越是接近通辽,战争气氛就越浓重,各种卡车,马车也多了起来,检查也越见频繁。好在这里是田中玖的地盘,哨卡上多少有些认识的人,再加上他和小泉佐治的通行证,倒也没人对这一行车队进行检查。 “李桑!”田中玖低声在李守信耳边说道:“这还是去通辽,要是想从通辽越过前线前往开鲁,没有特别通行证谁也不行,哪怕是我想要过去都会有些麻烦,更何况是你这满满一车从奉天兵工厂拉出来的军火了。到了明天,等小泉君弄来特别通行证,他和我,我们两个人一起护送你,你才能够安然的返回开鲁。明白了吗,李桑,这真的不是我们在刁难你,这是上面下的命令!”说着田中玖还指了指天! 李守信点头表示明白,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换作谁坐镇通辽,都为进行十分严密的布置了,更别说是大名鼎鼎的岗村宁次了! 进入通辽城之后,李守信一行人被田中玖安排在了招待所,他现在毕竟还是通辽特务机关长,权利还是不小的。 为了怕李守信心里着急,田中玖还让人找来了通辽汽车公司的王子玉。 王子玉见到李守信的时候,整个人才放松了下来,“李哥,我真担心你这路上出点什么事啊,看到你平安归来,我也算是放心了。” “子玉,现在通辽的情况到底如何了?”李守信低声问道。 “李哥,据我探查到情况,日本人已决定三路进攻热河,现在通辽这边有日本人的一个茂木旅团开到,这可是一个骑兵旅团,专门用来对付你们的,另外在东面的双辽和通辽之前有整个日本第六师团,他们的目标是什么你也清楚!”王子玉看了李守信一眼,满是担忧,“李哥,在新京和通辽之间,铁路两侧军运特别紧张,各个站口还都集中着好多农民的马车,各种军需物资也在源源不断的运往通辽,日本人这次真是准备下死手了。” 李守信点了点头,问道:“子玉,你手上现在还有多少辆卡车?” 王子玉一脸的苦手,双手一摊,说道:“李哥,我这边是一辆也没有了,全被关东军给征调走了,现在通辽这里还在征集马车,要不是你们一行人跟在田中玖的身边,恐怕在就被人早就被人将马车给弄走了!” 李守信整个人躺在炕上,低声问道:“这么说,通辽和开鲁之间的商道这几天也断了?” “嗯!”王子玉点了点头,说道:“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 “唉!”李守信对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样子,开鲁是躲不过这一劫了!” “嗯!”王子玉也跟着在炕上躺了下来,低声说道:“李哥,你现在不仅要为自己打算,还要为手下上千的弟兄和他们的家人打算啊!” “我知道了!”李守信应了一声,对着天花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时间慢慢的过去了,晚饭李守信和王子玉两个人是在房间里吃的,原本约好的田中玖和小泉佐治也都没有露面。清清淡淡的吃了一些,一点酒也没喝,吃过晚饭之后,李守信便让王子玉先回去了,他准备休息了。 看着王子玉离开的背影,李守信叹了一口气,突然他自嘲似的笑了声音,心里对自己说道:“所有人都不容易啊!” 李守信这一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残月透过窗户照进屋子里,一片明亮。 第二天早上,李守信起的很早,吃过早饭之后,他就让车队开始整理起来,收拾好等着田中玖和小泉佐治大驾光临, 但是到了上午十点,这两个人才露面了! “李桑,真是对不起了!”田中玖一见面就赶紧道歉,“昨天晚上,我们两个被岗村参谋长叫去上上下下的问了好几遍,好不容易才脱身出来,那是时间已经不早了,所以我们俩就没过来打扰。今天忙了一上午,才把特别通行证给办下来。” “真是麻烦两位了!”李守信脸上挤出一些笑容,微微弯腰对两人表示感谢,说实话,这一路从奉天到通辽,这两人还真是用了不少心。 “你客气了,李桑!”听到李守信这么说,田中玖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昨天晚上他们让王子玉旁敲侧击的那么久,总算是起作用了! “李桑,你看咱们是现在就出发呀,还是吃过午饭之后再出发?”田中玖一脸笑容! 李守信稍微思索了一下,沉声说道:“还是现在就出发吧,旅座那边还在等着呢!” 田中玖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说道:“崔兴武那边让他等就让他多等一阵,想必他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李守信的眼睛眯了起来,虽然他早就猜到崔兴武已经暗中跟日本人达成了别的协议,但是田中玖就这么毫无顾忌的说出来,想必对方也是有相当的把握了! “还是算了吧,田中君,我跟你情况不一样,我毕竟还要在旅座手下讨生活,该注意的地方还是需要注意的,另外章古台那边我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回去了,手下的弟兄们也不知道急成了什么样子,还是早些回去吧,有许多事情还得提前准备!” 田中玖有些高兴的一挑眉,说道:“是是,李桑说的没错,有些事情是需要提前准备的。” 田中玖以为李守信说的是让出开鲁县城和章古台防线的事情,所以他的神色才有些兴奋,但是见李守信一副平静的样子,田中玖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他朝站在一旁的小泉佐治看了一眼,见对方一副茫然的样子,内心不由得鄙视了一阵,“这嗅觉还是差了许多啊!” “小泉君,时间不早了,我看咱们现在就出发吧,等回来以后,我还有许多公文需要处理!” “好,那就听田中君的,李桑,既然一切都准备妥当了,那咱们就出发吧!” 李守信自然是巴不得早些离开,他对车队的领队点了点头,很快整支车队十分顺利就出发了。一路上的检查确实不少,每个路口,城门处,甚至于桥边都要检查,好在他们一行人有特别通行证,还有通辽特务机关长和关东军上尉参谋跟随,一路上还算是顺利,只是在通过前线防线的时候,两侧黑洞洞的枪口,有些吓人罢了。 第四八三章 硝烟(三) 到了傍晚时分,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道德营子,刘继广提前已经派人出来迎接了,将所有的东西都卸下来之后,李守信便让人带着车队的人下去休息了。 车队的这些人,你别以为这是李守信随便找的,这些都是范杰手下留在东北的人手,这一趟是专门赶来开鲁前线的,明天他们就会赶着马车回通辽,若是猜的不错,他们这批人很快就会被关东军征用,用来运输均需物资,这正中范杰的下怀! “怎么样,东西弟兄们提前都收到了吧了!”李守信拉着刘继广低声问道。 “都收到了,我的56团和你的57团已经把子弹都下发了下去,现在日本人就是来了,咱们也不怕了!”刘继广笑呵呵的回答道。 原来在昨天上午,李守信手里的22万子弹已经有大半被提前运到了道德营子,刘继广立刻就指挥手下人见子弹发了下去,之前一段时间他们一直担心日本人会突然打过来,他们并没有多少还手之力,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城里的家眷该撤的都撤了吗?”李守信转口问起了另一个话题。 “嗯,都是咱们自家人相对容易一些,不过,大哥,不是说老崔献城之后,日本人不会对城里的老百姓怎么样嘛,怎么你还让弟兄们的家眷们撤离啊?”刘继广有些不解的问道。 “继广,”李守信拍了拍自家结义兄弟的肩膀,低声说道:“以前我不大清楚日本人治下老百姓的生活状况,但是这一趟从奉天走回来,该看到的都看到了,日本人治下的中国人只不过是三等公民罢了,蒙古人可能还好一些,但是汉人,唉!” “撤吧,都撤吧,若是我看错了,以后大不了再回来就是,反正林西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一切,若是我没有看错,那咱们的家眷可就是逃过了一劫。另外,开鲁城中没有了负担,弟兄们打起来,才会更加的用力,你说不是吗?” 刘继广点了点头,他承认自家义兄说的不错,在开鲁终归是有些风险,战火之下,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会发生,还是早些远离的好。 “继广,箱子里面还有150支热河造手提机枪,250支韩林春步枪,按照之前的安排都发下去吧,章古台那边,你派人送过去吧,我现在就得赶回开鲁,不然老崔那边不好交代。” “老崔,哼!”提前崔兴武,刘继广一脸不屑的神情。 “怎么了,继广,我不在的时候,开鲁县城又出什么事情了吗?”李守信有些诧异的看着刘继广问道。 “大哥,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天,老崔已经开始悄悄的将家里的财产都转移出去了,具体的事情是他的贴身副官处理的,消息瞒的很紧,我们只探查到一些痕迹,但是具体的路线却并没有查不出来,真是可惜了,不然我联合道上的兄弟做上他这一笔!”刘继广舔了舔嘴唇,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 “继广,有的时候,不要太多心了,你怎么知道,就没有别人在盯着这批东西?”李守信若有所思的说道。 “怎么大哥,你知道什么情况吗?”刘继广低声问道。 李守信摇了摇头,十分好笑的说道:“阿广,这条消息我比你知道的还晚,能知道什么,不过是一些胡乱猜测吧了!” 李守信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要是他猜的没错,老崔这一趟肯定走的是林西到察哈尔那条路,承德他是不敢走的,要知道汤玉麟可也是土匪出身,下手比他还黑,要是露出一点风声,崔兴武的这批东西就真的麻烦了!至于运往通辽走日本人的路子,李守信觉得崔兴武也不会这么干,毕竟现在战局还没有明晰,万一在战场上出点什么岔子,日本人找借口将崔兴武的东西都扣下,老崔那是连哭的地方都没有,只看老崔只是答应出让县城,而不是直接投降日本人,就知道崔兴武这个家伙的首鼠两端了! 所以他能走的只有林西,毕竟林西在名义上还在崔兴武的控制之下,扮成商队走多伦,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只是多伦那个地方可以说是范杰的地盘,而崔兴武在开鲁的一举一动都在范杰的监视之下,这批东西要是能够逃了,那才真是奇事一件。 安排妥当了一切之后,李守信带上他留在道德营子的几名警卫,直奔开鲁而来。 崔兴武果然不是吃闲饭的,李守信踏入道德营子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当然李守信这些天安排的撤离家属的动作也没有瞒得过崔兴武,在崔兴武的心理,李守信这是要和他保持一致了,这让崔兴武更加的高兴,要知道李守信真要一力阻挠他撤离开鲁的话,情况会很严重的,李守信在17旅的威望慎重,他自己担任的57团团长,56团团长刘继广又是他的结拜兄弟,17旅参谋长陈宝泉也是李守信的结拜弟兄,基本上17旅三分之二的力量掌握在李守信的手里,这也是崔兴武对李守信既拉拢又防范的原因。 李守信回到开鲁县城的时候,夜色已经深沉,他先是回了家一趟,他的老婆孩子还都在开鲁,还没有撤离,崔兴武的家眷也是一样,现在还不是撤离的时候,否则容易引起变故。 在吃点稍微吃过一些东西之后,李守信便赶往了崔公馆,此刻已经是晚上快十点了,崔公馆依旧灯火通明。 李守信站在台阶上笑了笑,崔兴武还是有些定不住心啊,真要是一个老辣的人,这会儿恐怕早就睡觉休息了,等明天了再来见自己,这才是一个老狐狸应有的做法,老崔现在还差了点。 李守信是在崔兴武的书房见到他的,崔兴武一身的睡衣,后面还披着大衣,一副刚睡醒的样子,但是李守信却能看得出他睡衣上,没有一点的褶皱。 李守信赶紧拱手道:“对不起,旅座,打扰您休息了!” 崔兴武看着李守信一脸惶恐的模样,摆了摆手,说道:“无妨,子忠你一路辛苦从奉天将东西运回来,也没叫一声苦,我这点事情算得了什么。” “旅座严重了!”崔兴武赶紧客气的感谢道。 “坐吧,子忠!”崔兴武示意李守信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很快就开口问道:“子忠,说说吧,这一趟子东北之行到底有多少收获。” 李守信舔了舔下嘴唇,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的出来,从他到通辽开始,再到在新京见到小矶国昭,再到后来到奉天兵工厂去取军火,这一路上的事情所见所闻能说的李守信都说了。当然李守信暗中的一些事情李守信是半句也没提,另外他还瞒下了日本人给他三万日元的事情,李守信知道日本人在这些信息上是不会瞒崔兴武的,这三万日元反倒会让崔兴武更加的放心。 果然,听李守信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之后,崔兴武有些得意的笑了。他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然后才突然开口问道:“子忠,这一路上你没被日本人给吓住吧?” “怎么会?”李守信故意做出一副有些心虚的样子,避开了崔兴武的眼睛,说道:“只要我手里有枪和子弹,我就一点也不怕。”说完李守信还故意挺挺了胸膛。 “呵呵!”崔兴武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旅座,您说日本人打来以后,咱们开鲁能够挡的住吗?”李守信试探着开口问道。 崔兴武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波动,只是叹息一声,说道:“无论挡得住挡不住,子忠啊,你我都得出全力啊!” “是!旅座您说的对,您看要不这样,今天我连夜就赶回章古台去安排,毕竟现在战争的气氛越来越浓,我真担心什么时候一个不小心,日本人就会打过来!”李守信看着崔兴武说道。 崔兴武摆了摆手,说道:“不用那么着急,子忠,你明天再回章古台也来得及,况且你离家这么谢天了,好好在家陪陪老婆孩子,以后,这样的机会恐怕一天比一天少了!” 李守信默默的点了点头,半天后他在出声问道:“旅座,于寿山那老家伙最近在忙些什么?” “于寿山的动作是有些奇怪,”提前于寿山,崔兴武皱起了眉头,“日本人很快就会打过来这件事,于寿山不是看不见,按照那个老狐狸的性子,应该早就将家产往北平那边转移了,怎么现在还没有动静。” “旅座,会不会于寿山早就开始了动作,只是咱们没看见?”李守信猜测道。 第四八四章 硝烟(四) 崔兴武低头琢磨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说道:“于家的家产更多的是当地的一些土地、商号,这些不动产这只老狐狸并没有出售的打算,于家家里的人大多都还在,难不成于寿山这只老狐狸,不打算离开开鲁了?” “旅座,那于寿山的几个儿子还都在吗?”李守信低声问道。 “儿子?”崔兴武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于寿山的三个儿子,大儿子在北平,二儿子在奉天,只有小儿子还留在他身边,这个老家伙算盘打的比谁都精!” 李守信点点头,确实,崔兴武说的没错,于寿山这是将鸡蛋放在了好几个篮子里面,只要有一个儿子成功了,于家就不会败。 这在世家当中很常见,经常是哥哥在****当中任职,继承家业,而弟弟则去共*军当中打拼,自己打开一条路,无论将来国共两方谁获得胜利对整个家族都有好处。 范杰也是一样,范杰在中央军当中担任军职,而在暗中范家也有人在和那边有着联系,这人就是范杰最亲近的七哥范新度,当年在上海的时候,就要传言说那边在拉拢七哥,但是七哥一直没有答应,后来更是从上海躲回了长沙,但是这几年,七哥那边的账目总有一些不明不白的去向,就连范杰都能看的出来,但是族中愣是没有人管,这就已经可以说明一二了! 李守信和和崔兴武又商量了一些军务上的事情,李守信才从崔公馆退了出来。一阵阵的冷风吹在了李守信的身上,也弄乱了他的心思,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这个时间还有一个人在冷风当中吹着,那就是范杰,现在范杰正在察哈尔围场县,他站在门口一直不停的来回踱步。 范青带着人去和孙殿英手下的人去进行交易去了,今天是第三批军火300支步枪的交付时间,之前已经有500支步枪已经交付完成了,剩下的则还需要几天,这是范杰这么短的时间内所能筹集到的最多武器了。 日本对热河发难就在这几天时间了,具体的时间谁也说不清楚,但是前线的气氛明显已经紧张了起来,就连孙殿英也不时的催促范杰早日将剩余的军火交接完毕,而在事前,孙殿英已经让手下的战士们轮流使用比利时这款步枪来熟悉性能,保证武器一到手里,立刻便能熟悉使用,为了抗击日本人,孙殿英也着实有些拼了。 就在范杰不停踱步的时候,范青终于从外面走了回来。 “怎么样,一切都还顺利吗?”范杰看到范青回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范青一边指挥人往屋里搬箱子,一边对范杰说道:“还好,少爷,一切都很顺利,明天我就让人将这几只箱子送回到北平去让估价,若是不出意外,少爷,这一次咱们又赚了!对了少爷,孙将军还托人让我给您带一句感谢,说是之前的那件事情已经查清楚了,他孙魁元欠您一个人情。” “那件事情?”范杰稍微想了想,很快就想清楚了,孙殿英说的应该是他身边藏这日本人间谍的事情,没想到孙殿英还是查出来了,虽然这个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当范杰还是为他表示高兴,但凡是日本人吃亏倒霉的事情他都很高兴! “好了,早点让弟兄们下去休息吧,明天早上还要起来赶路呢!”范杰摆了摆手,让范青去带着人去休息了! 这一次范杰带人去开鲁,会带上八成的人手,只留下两百余人留在围场的这个小村子里面,应对剩下的突发状况。 这个地方范杰手下人经营已经有半年有余,这附近两个平方公里的土地其实都已经被范杰以极为便宜的价格买了下来,在一条小河边他们建起了这个小村子,虽然还很不完善,但是已经有许多家属从北平石景山那边迁了过来,在这里定居了下来。 石景山那边毕竟地方有限,而气氛呢又有些紧张,远不如这里让人舒心,基本来来过这里的人没有多少人愿意回去,他们已经准备在这边草原上开垦出一些土地来,用以种植一些农作物,这样以后他们在这里便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了。 在北平的这些天里,范杰已经让鲍尔和辉瑞公司的人达成了协议,然而惊讶的是,就在他们达成协议的当天,美国那边就发来了电报,关于磺胺药物的协议已经下来了。 接到电报之后,范杰只是冷笑了两声就将电报扔在了一边。 临出发之前,从巩县兵工厂又送了一批80毫米的迫击炮弹过来,这让范杰大松了一口气,原本他手上的80毫米迫击炮弹就有些不够,前段时间范延武帮着训练人手的时候又耗费了一批,让范杰心里有些着急,好在谭伯羽够情面,及时从南方送了一批过来,让范杰着实大松了一口气。 范杰临出发之前还找了蒋孝先一趟,送了一大批棉大衣和棉外套给他,让他将这些东西运到保定去。25号,第二师就要启程北上了,让人十分奇怪的是北平军分会并没有让他们直接参与到战争当中的打算,而是将他们安置在了保定,或许是等他们适应了北方的气候之后再视情况是否需要将他们调到战场上吧。 对于这个决定范杰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按照道理来说,北平军分会的安排并没有什么错出,毕竟中央军大多数是南方人,现在又是数九寒天,正月都还没有过去,这样的安排就是老蒋也没法说什么,但是张学良还是过高的估计了他手下部队的战斗力,看样子用不了多久,第二师怕是就要被迫北上了。 范杰还留了一万大洋给蒋孝先,让他提前进行安排,万一战局真的不理想,而第二师又要仓促北调,提前做些准备还是好的。 蒋孝先一向是知道范杰心里的担心的,更何况就是他对张学良的热河布局有些不大看好啊,第二师毕竟是作为预备队来的,真要战局到了关键时刻,被临时拉上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第二天早上,范杰醒来之后,下面的人已经在开始准备了。吃过早饭之后,范杰拉着王庚、肖国栋和范青三个人开了一个短会,将沿路的部署都安置妥当之后,便开始启程了。 草原上,最不缺的是什么呢,除了草应该就是马了,范杰这个名义上的保安团虽然只有一千七百多的人手,但是基本上个个都是骑兵,而且武器精良,装备充足,要是真按照国民政府的编制来算,一个乙级骑兵旅的规模也有了! 为了不让日本人发现他们这么一大批的骑兵北上,范杰专门让手下人分成三拨出发,每拨只有两个连的人手,而且他们这一路都是沿着山脉的山脚向北挺近,远离村庄和镇集,偶尔遇上的也多是一些放牧的牧民,当然也有一些不开眼的土匪,但后面这些人的下场可不怎么好。 一行人抵达林西的时候,天色已晚,范杰并没有入城,他在林西城西北早就买下了两套庄园,这里远离县城,不管多少人出入都不会有人管的。 因为战争的缘故,原本驻扎在林西的一些部队都被抽调到了前线,林西县现在只剩下一支城防队,平时对付对付土匪还可以,但是想要对范杰他们做些什么那是异想天开。 提前抵达的李明熙那个营,已经提前将住宿,饮食等一切都准备好了,况且范杰他们在这里并不需要待多长的时间,在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范杰又将参谋长王庚,一营长李名熙,二营长肖国栋,三营长范青,枪炮营长范延武都召集起来,将当前的战况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同时将下一步的部署安排了下去,谁都知道战争马上就要来了,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掉以轻心。 开完会之后,范延武拍了拍范杰的肩膀说道:“焕然,没想到你这边竟然弄得这么大,刚到围场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 “五哥,兄弟们都还是适应吧?”范杰笑了笑,开口问道。 范延武拍了怕胸脯说道:“现在弟兄们的气势都很高涨,一听说要打日本人每个人都兴奋的睡不着觉,焕然,你小子这一次可是图谋不小啊!” 范杰这么长时间隐瞒自己的真正实力,其目的可不是为了好看,他可是要让日本人好好的吃一个大亏的。 第四八五章 硝烟(五) 第二天早上,范杰换上了一身的宪兵军服,带着一个连的骑兵就赶到了林西县城,见到了林西县长和林西城防队长之后,直接以南京中央政府的名义接管了林西的一切防务。 林西所有的电台都被范杰派人控制了起来,包括日本人在林西的一明一暗两个情报点,都被范杰派人给一锅端了,林西从现在开始,那是一点消息也传不出去了! 范杰开始派人占领林西的各个战略要点,支设关卡,对进出的商队予以严格的限制,仅仅两天的时间,他就将林西的一切都掌控在了手里。 然而这个时候在别的地方却没有那么平静。 2月23日,日本领事上村在南京向中国外交部面交备忘录,要求中国军队撤出热河,否则“难保战局不及于华北方面”,南京政府当即予以拒绝。 消息传到北方之后,张学良立刻下令各部进行一级战备状态,经过九一八事变和一二八事变之后,谁都知道日本人的最后通牒意味着什么。 到了24日,当远在瑞士日内瓦的国联大会以42票赞成、1票反对、1票弃权的绝对多数,通过了日本认为对自己不利的“大会报告书”后,日本驻国际联盟全权代表松冈洋右缓慢而坚定走上了发言台,针对大会通过的最终报告书准备发表自己的最后演讲。 其实国联大会通过的这份最终报告书与之前李顿报告书相比,还是稍有进步的。它用更明确的语言认定,日本是“九·一八事变”的挑起者和伪“满洲国”的制造者,要求日本按照国联已通过的决议,把军队撤至“满铁”区域内,并且决定了日军撤兵的方法、步骤和期限。 在国联大会上,中国代表在指出报告书中的不足之处,如未能恢复到“九·一八事变”前的状态等之后,表示接受报告书。 而日本代表对这一结果表示根本不能接受,但此时结局已定,无法更改。 这一表决结果也昭示着日本的侵华政策受到了国际社会的同声批判,表明了日本在国际社会中已完全陷入了孤立境地。 松冈洋右站在发言台上,心中无比苦涩,环顾四周,最后他的落在了自己的老对手顾维钧的脸上,对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得意的神情,满脸凝重的看着自己! 自从去年李顿调查团报告书公布以后,日本外务省及日本政府对李顿报告书也进行了详细、深入的研究,并起草了日本政府对李顿报告书的长篇意见书。 该意见书对报告书承认日本在东北的特殊权益虽表赞同,但对报告书中关于解决事变的原则和办法,表示坚决反对。尤其是东北自治方案,实际否认了伪“满洲国”的“独立”地位,这是日本所绝对不能容许的。 此后,中日双方围绕报告书的修改、承认问题,展开了一轮又一轮的斗争。 1932年11月21日,国联理事会开会讨论审议李顿调查报告书。 对于此次审议,中、日两国政府都极为重视,特别是日本。因为李顿报告书通过与否,关系到日本是留在国联还是退出国联的大问题,故派出了以松冈洋右、佐藤尚武、长冈春一为全权代表的庞大代表团,并任命松冈洋右为首席代表。 本来,日本驻国联的首席代表是驻法大使佐藤尚武,已具相当规格。但为了同中国及国联进行总决战,日本特别起用了“满蒙是日本生命线”的强烈鼓吹者、原“满铁”副社长松冈洋右为首席代表。 松冈洋右是日本著名的国家主义、对外扩张主义者。他早年留学美国,1904年进入外务省,长期在日本驻华外交机构任职。在外务省内,他也是大陆政策的积极鼓吹者。1913年他辞去官职转任“满铁”理事,直接从事对中国东北的经济侵略,以实现其大陆政策的梦想。 “九·一八事变”爆发后,他积极支持关东军的军事行动和建立伪政权的活动,批评币原外交是“软弱外交”。 日本起用他任驻国联的首席代表,充分表明了日本对侵略中国东北及伪“满洲国”的态度,表明了日本对李顿报告书的立场。 中国对此次会议亦十分重视,派出了一个100余人的庞大代表团,任命中国外交界元老颜惠庆及外交名家顾维钧、郭泰祺为全权代表,任顾维钧为驻国联理事会首席代表。顾维钩是中国最负盛名的外交家之一。他早年留学美国,学习法律,是哥伦比亚大学的高材生。他头脑敏捷,能言善辩,精通国际法,有长期在国联工作的经验,被认为是中国驻国联及理事会最合适的人选。 11月21日,国联理事会开会,审议李顿报告书。果不出所料,开会当天,日本代表松冈洋右和中国代表顾维钧就展开了激烈的唇枪舌战。松冈利用其“雄辩家”的“天才”,一再为日本对中国东北的侵略诡辩,强调“满洲”是日本的生命线,中国排日是事变的根本原因。反对报告书关于“满洲”是中国领土一部分的结论,声称建立伪“满洲国”才是事变“惟一可能的解决方法”。 松冈发言之后,中国代表顾维钧起而逐一批驳其谬论,并再次强调,日本必须继续承担国联关于日本撤兵的义务,认为这才是解决事变的主要先决条件。 在此后几天的辩论中,松冈采取拖延战术,要求国联不要急于解决东北问题,应当三思而后行。同时又竭力限制调查团的作用,宣称调查团报告书提交之后,该团已停止存在,已无发表任何意见的资格。他还要求理事会“慎重研究报告书内容,不可轻易批准”。松冈的这些谬论,意在否定李顿报告书,但遭到了理事会主席的驳斥。 由于日本无意接受李顿报告书,国联理事会主席狄凡勒拉提议,根据盟约第15条及理事会已经通过的有关决议,将中日争端及李顿报告书移交国联大会讨论审议。狄凡勒拉的提议得到除日本以外的其他理事会成员团的同意,获得通过。 12月6日,国联大会特别会议开幕,讨论中、日争端及李顿报告书。中、日代表继续舌战,各自强调自己的观点和立场。在大会发言中,列强和中小国家的态度截然不同:操纵大会的法国代表言辞暧昧,英国代表甚至出来为日本侵华打圆场。但许多中小国家的代表仗义执言,猛烈抨击了日本的侵华行径,要求国联主持公道。 12月8日,西班牙、爱尔兰、瑞典和捷克斯洛伐克的代表联合提出一项议案,要求大会确认:一,日本对中国东北的军事行动和军事占领不能认定是合法措施;二,满洲政权是日军存在的产物;三,满洲现政权不符合现存国际义务;四议案要求大会授权十九国委员会邀请苏、美两国合作,在上述调查结果的基础上解决中日争端。结果,大会决定将问题移交给十九国委员会讨论。 十九国委员会是1932年“一·二八事变”时根据国联大会的决定于3月成立的专门处理中日争端的机构。该委员会由国联大会主席和除中、日两国之外的理事会成员国及大会选出的瑞士、捷克斯洛伐克、哥伦比亚、葡萄牙、匈牙利、瑞典等国家代表组成。 12月12日,十九国委员会召开第一次会议,讨论报告书问题。会上,中小国家与列强的代表之间仍然存在着严重的分歧。小国代表继续支持中国,主张采用报告书的前8章,即否定日本在中国东北的军事行动和伪“满洲国”的合法性,声明不承认“满洲国”。但大国的代表为了使日本接受国联的调停,采取妥协退让的态度,一再向日本让步。 然而,日本代表团却坚持国联调停的基础是承认“满洲国”,声称日本在这一问题上没有让步的余地。为了造成“满洲国独立”的既成事实,迫使国联加以承认,日本已于9月15日与伪满签订了《日满议定书》,宣布承认“满洲国”。 鉴于调停已无希望,十九国委员会决定由起草委员会起草最终报告书。2月14日,十九国委员会通过了最终报告书。仅仅是在十天后,国联全体大会以42票赞成、1票反对、1票弃权的绝对多数,这份最终报告书。 松冈洋右站在发言台上,心里满腔愤慨,本来他是有机会在国联获得胜利的,但是国内的那些蠢货们却硬生生毁了他获胜的希望。 第四八六章 硝烟(六) 为了让国联能在“满洲国”问题上让步,满足日本的要求,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日本政府于很早确定了对付国联的方针:巧为周旋,既要改变国联对日本的不利提案,又要给国联留点面子。 松冈洋右正是带着日本政府的这一方针前往日内瓦的。虽然舆论界和军部法西斯分子叫嚷要退出国联,但日本外务省及日本政府的国联方针是明确的。 松冈洋右向元老西园寺公望辞行时明确表示:“绝不做退出国联之事。” 根据列强和国联在“一·二八事变”时的态度,日本估计它们会在日本的恐吓下,接受日本侵占中国东北及伪“满洲国”“独立”的既成事实,日本也会继续留在国联。 所以,广田外相曾向记者发表谈话,声称“国联必须接受日本的要求,目前并不需要退出国联”。但是,日本的算盘打错了。 国联的决议草案是以李顿报告书为基础的。它虽然对日本已作了很大让步,但日本却仍不满足,特别是在伪满洲国问题上。日本决心“即使把满洲化为焦土”,也要维护伪“满洲国”的“独立”。这与列强的调停基础相去甚远。 日本忘记了这样的前提,西方列强及其控制下的国际联盟调解的总目标是维护华盛顿体制和秩序,它不可能承认日本单独对中国的军事占领和伪“满洲国”的合法性,这是国际联盟对日让步的最终限度。 1932年12月召开的国联大会上,日本在中国东北的所作所为饱受各方指责,唯有英、法两大国代表对此轻描淡写。似乎是受此微妙暗示鼓舞,松冈洋右在以英语发表的演讲中,居然将日本比作耶稣,高喊“虽然欧美国家要将20世纪的日本在十字架上凌迟处死,但正如耶稣在后世会为人所理解一样,日本的正当性也一定会在日后得以彰显!” 这篇奇谈怪论,意外地收到效果,不少国家代表惊叹松冈洋右过人的英语能力之余,更对日本产生了同情。紧接着,日方在国联会场上播放了南满洲铁道公司拍摄的纪录片,大力宣传日本“合并”了台湾与朝鲜之后,当地生活条件如何获得飞跃。影片终了,连一向反对日本行径的捷克代表都拍手称赞。 眼见国际舆论风向转变,英国外相约翰·西蒙私下找到松冈洋右,以李顿调查报告为底本,提出一份对日方作更多让步的妥协案:将“九一八事变”与“满洲国”争议从国际问题转化为地区问题;联合几个与中国利益相关的国家,共同建立委员会;“满洲自治政府”成立后,聘用日本人作为军事顾问。 西蒙外相明确表态:无论日方接受与否,英国都会积极推动这份提案在国联大会上通过。 在此紧要关头,日本关东军突然在1933年1月占领山海关,进军热河省。一旦日方接受英国提出的妥协案,此次出兵等同违约,日方将会受到国联制裁。 此类事件若发生在国内政局较为正常的国家,政府下令撤军就完事了,但在此时的日本,军部日益独断独行,外务省对此束手无策。军方强硬派连首相都敢暗杀,更别提外务省官员了。 这时候,外相内田康哉致电松冈洋右,要求他继续观察国联动向,力争促使国联停止干涉“满洲国”问题。松冈洋右接电后大为光火,发牢骚说:“不顾已有成果,一味要求国联不插手,这种事情政府一开始就知道不可能吧!” 话虽如此说,但是松冈洋右还是尽全力的实现内田康哉交付给他的任务。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年初的山海关一战,列强意识到,日本在东北问题上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日本企图独霸中国的意图也慢慢暴露出来。而欧洲各国长期耐心的调停力,被日本视作软弱可欺。欧美列强被逼到了要么维护由他们创建的国际联盟的权威,要么向日本投降、听任日本在远东胡作非为的地步。列强选择了前者,决心在国联大会的最后阶段向日本摊牌,把中日问题的决议草案提交大会进行表决。 这样,日本也面临着两种选择:要么悬崖勒马,接受国联调停,把中国东北的主权交还给中国,要么与全世界人民为敌,坚持侵略政策,把自己孤立于国际社会之外。 一战后,日本标榜“协调外交”,实行以国联为中心的外交路线。退出国联,就意味着日本同“协调外交”的诀别、同国际社会的诀别,退出也国联使会日本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但是此刻松冈洋右却没有别的选择。 早在20日,日本内阁通过决议,一旦国联大会通过李顿调查报告,日本就退出国联。现在的松冈洋右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了。 松冈洋右在发言台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掏出口袋当中的宣言书,对着会场的所有人宣读了起来:“日本缔造了满洲国,这对维护东方和平至关重要……目前没有人看到其中的意义,但是30到50年后,世界会认识到日本是正确的。日本就像耶稣一样被钉在十字架上,但像他一样被拯救……日本有朝一日将被拯救……我们准备被钉在十字架上……但是我们确信,而且坚信,几年后世界的看法会改变;就像世人理解基督一样,我们也会得到世人的理解。” 说完,松冈洋右将手中的宣言书狠狠地捏成一团,抬起头来说道:“今天,大日本帝国和国际联盟的缘分,看样子是要走到尽头了,既然如此,那么,撒由那拉!” 然后松冈洋右顺手将宣言书扔在了地上,然后一言不发的走下的发言台,高昂着头颅,头也不回的径直穿过过道,直接走出了会场。 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看着松冈洋右的一举一动竟是如此的惊讶,甚至带有些许的愤怒,但此时却没有一个人出声留住松冈洋右,一个也没有。 所有人都回过头来看着这个松冈洋右的背影,就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顾维钧的目光渐渐的收了回来,他知道此番虽然在国联他们获得了胜利,但是在另一个战场上,他们即将面对的极有可能是一场惨败。 没有了国联束缚的日本,将在法西斯主义的道路上狂奔疾驰,近在咫尺的中国能够挡的住毫不顾忌了的日本吗? 这个疑问不仅在顾维钧的心里响起,也在回荡中许多人的脑海当中。 而就在同一天,关东军司令官武藤信义一声令下,聚集在通辽和涞源的10多万关东军和伪军分三路向热河进发,战场正式打响。 按照日军制定的热河作战计划,攻占赤峰被排在了第一位,日军进攻热河的总指挥部也设在了与赤峰毗邻的通辽市,关东军副参谋长岗村宁次直接指挥东路军对赤峰的进攻。 按照日军进攻赤峰的战役部署,日军由北路进攻的第6师团——师团长坂本政右卫门,下辖步兵第11旅团——旅团长松田国三、第36旅团——旅团长高田美明、骑兵第6联队、野炮兵第6联队,配属骑兵第4旅团——旅团长茂木谦之助以及伪洮辽警备军张海鹏部、伪暂编第2军程国瑞部。 日军精锐第六师团担任主攻,伪军攻热前敌总指挥张海鹏等部协同作战,突击部队由骑兵第四旅团担任。日军计划分南北两路包抄赤峰,日军先从北线即开鲁、天山、大板、乌丹进而进攻赤峰。南线为主攻部队,由第6师团长坂本政右卫门亲自率领,经奈曼、敖汉、松山区进攻赤峰,形成南北夹击的钳型攻势。 战役目标是将热河中国守军主力吸引到赤峰周围,然后由第八师团自山海关一线切入,占领长城沿线各大要塞关口,将东北边防军10万人关在热河境内再加以全歼。赤峰战役关系到整个进攻热河的成败。 开鲁在战争的第一天就成为了战场的最前沿,关东军骑兵第四旅团长茂木谦之助亲自指挥第二十七骑兵联队在西辽河北岸向开鲁发起进攻。 但是因为之前关东军已经做通了驻守开鲁的守军骑兵第17旅的工作,所以只是有过零星的枪声之后,驻扎在道德营子的56团,和驻扎在哈拉毛都以南的57团很快便朝开鲁后撤,只有部署在哈拉毛都一杯的冯占海第63军孙登山团和刘振东部义勇军激烈的进行了狙击,但是在日本飞机大炮的轰炸下,很快便撤离了阵地,向开鲁回收。 第四八七章 硝烟(七) 李守信回到开鲁的时候,崔兴武正在抓紧向外运送他的家产,向林西撤退,东鲁汽车公司的车和抗敌后援会的电台,一齐撤退。只剩下开鲁县长于寿山留在县公署坐镇。 李守信进城的时候,崔兴武的警卫营已经开出了西门外,只剩下陈宝泉和崔兴武以及崔兴武的副官陆景堂三个人在公馆中等他。 “怎么样,子忠,前面的情况怎么样了?”崔兴武一边指挥人搬东西,一遍低声问道。 “我团已经按照预案从哈拉毛都撤退往扎兰营子集中,56团跟在我们后面作为掩护,防止日本人或者自卫军的那些人追上来打我们一下!”李守信说着给正在搬家具的士兵让了个位置。 “嗯,这样就好。”崔兴武摸了摸脑袋上的虚汗,陆景堂很贴心的递上一条热毛巾,李守信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眼睛不自觉地眯了起来。 “唉,旅座,怎么没见玉昆啊?”李守信转了转眼睛,低声问道。 听到李守信这么问,崔兴武的动作不由得停顿了一下,而旁边的陆景堂开始警觉的起来,崔兴武笑了笑说道:“你说玉昆啊,玉昆已经提前被我赶到林西去了,有那里作为最后的退路,我们在前线还是可以抵挡一阵子的。” “是!旅座您想得真周道!”李守信撇了撇嘴角违心的说道。 “呵呵!”听到李守信这么说,崔兴武不知道为何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问道:“子忠啊,你家里边安排的怎么样了?” 李守信赶紧回答道:“前几天已经跟着弟兄们的家属一起去了林西,这会儿应该已经在那边安顿下来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回信。” 听到李守信这么说,本来也有些担心的崔兴武反而安慰了起来,“没事的子忠,反正咱们很快就要开到林西的,过去了自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个时候,没有谁敢乱动什么想法的。” 收拾妥当之后,崔兴武开着他那部心爱的道奇汽车开始慢慢的朝城外驶去,李守信和陈宝泉两个人带着一大帮子警卫骑着马跟在后面。 李守信一边走,一边靠近了陈宝泉,凑到他身边,低声问道:“老哥,你怎么还留在这里呀,我还以为你早就撤走了?” 陈宝泉一脸无奈的说道:“我也想啊,可是老东西非让人把我叫回来,说是要我留在他身边参赞军务,但是到现在除了撤退,别的一句话也没说。” 李守信冷笑一声,说道:“老哥,老东西这是信不过你啊,他担心你一旦和南边联系上,将他在开鲁不战而逃的消息泄露出去,南边未尝不会直接下命令让你接替他的位置,要知道整个开鲁只有你和老东西手上有和南边联络的渠道。” 陈宝泉默默的点了点头,崔兴武一直在防着他,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股莫名的担心,不知道哪里中有些不对劲。 于寿山焦急万分的在县公署等待着,前线的消息不停的传来,崔兴武的第17旅不作任何抵抗就撤退实际上正在他的预料当中,没有了崔兴武的支援北边的孙登山也坚持不了多久,这样日军在占领开鲁之后也不会对开鲁的百姓太过严苛。 就在于寿山不停踱步的手,他的管家从外面小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高喊着:“老爷,老爷,大事不妙了!” “慌什么慌,天又没有塌下来!”于寿山大声的斥责了一句,然后朝四面冷冷的看去,不少探头探脑看过来的人赶紧头收了回去。 “说说吧,到底出什么事了?”于寿山瞪了一眼站在堂中的老管家,沉声问道。 “是,老爷。”虽然已经跟了于寿山几十年,但是老管家依旧有些怵他,期期艾艾的说道:“老爷,城门口的士兵都向西撤走了,堂少爷让人过来通知说,他们要撤到天山城去。” “嗯,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于寿山平静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这些天终于来了。 “另外从哈拉毛都撤下来的第63军到现在也不见踪影,估计是没来开鲁应该是向北去了。”管家哆哆嗦嗦的说道。 “嗯!我知道了!”于寿山的心强行平静下来,他对管家说道:“传我的命令,让警察局全体出动,上街维持秩序,同时封闭东门和南门,不让任何人进出,另外通知县公署的各级官僚,还有城里的士绅富商,跟我一起去东门迎接关东军。” “是,老爷,我这就下去安排!”老管家的心终于定下来了一些,开始找人传达于寿山的命令。很快院子里就开始跑动了起来,整个县公署终于重新活了起来。 过了半天,于寿山终于带着县里的一些僚属,穿着整齐的迈出了县公署,就在他们刚刚离开的时候,天空开始下起了雪花,于寿山摇了摇头,对自己说道:“这雪要是能够早下一天该多好!”说完便带着人赶奔东门而去。 2月24日,开鲁陷落,守军热河骑兵第17旅奉旅长崔兴武的命令不战而退。 关东军在占领开鲁以后,并没有急于向前进攻,纷纷扬扬的大学拖延了他们的脚步,除了派小股部队向前渗透外,大部分部队在开鲁停留了下来,谁也不知道这场大雪会下多久。 于寿山在东门外带着大队人马欢迎从通辽而来的骑兵第四旅团长茂木谦之助,双方并没有在风雪当中寒暄多久,于寿山便将一行人接进了城。 茂木谦之助被于寿山安置在了之前蒋金安的家里,他还专门准备了两桌酒席招待茂木谦之助和他手下的官佐。 茂木首先介绍了一个小柳匀少佐,对众人说道:“这是开鲁的日本占领军司令小柳匀少佐。”然后他看向于寿山说道:“于桑,如果大雪明天停了的话,皇军会向赤峰挺进,在此之前你得给弄400辆车,帮皇军运输给养。” 于寿山满脸苦笑的摆了摆手,说道:“茂木长官,不是我于某人不想帮忙,之前崔兴武的17旅从开鲁撤走的时候已经弄走了400辆车,一时之间我真的弄不来这么多。” 茂木谦之助毫无表情的说道:“那是你的事情,我不管,我就向你要。” 于寿山并不是二愣子,但这个时候他要是真坚持说没有,那他和茂木谦之助两个人铁定弄僵,他自己也少不了会被茂木谦之助派人给关押起来,而于寿山也不愧是一直老狐狸,他站在那里思索了半天,才又开口说道:“茂木君,400辆车,我是真的弄不来,但是少弄一点还是可以想想办法的,再加上几百匹马帮忙运输已经没有多少问题的,如果实在还不行的话,我还可以组织县里的劳力来帮忙运输。” 看着于寿山在那儿搜肠刮肚的想办法,茂木谦之助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他看了小柳匀一眼,小柳匀轻轻的点了点头,茂木谦之助知道已经逼得差不过了,所以他语气缓和的说道:“那好就先这样吧,不过等雪停了,搜集马车的事情还要继续。” “当然,当然,”于寿山连忙点头,说道:“等雪一停,在下立刻带着手下人去下面的村里,旗里去搜罗马车一定保证皇军的物质补给!” “吆西!”茂木谦之助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于桑不愧是开鲁县长的最佳人选,你放心只要你服务好皇军,皇军不会亏待你的。” “是是,”于寿山赶紧点头哈腰的说道:“于某人一定为皇军誓死效力,开鲁县城的老百姓欢迎皇军到来已经许久了,现在终于赶跑了汤玉麟手下的狗腿子,开鲁老百姓的日子中算是能好过一些。”说着于寿山的眼角还落下了几滴泪水。 “呦西!”茂木谦之助得意的笑了下,看来关东军的情报工作做的还是不错的,汤玉麟这个家伙在热河横行无忌,肆意搜刮,已经到了天高三尺,天怒人怨的地步,现在报应终于来了,茂木谦之助不由得笑了笑,同时他又想起了出发之前冈村宁次的嘱咐,当着众人的面,他对小柳匀吩咐道:“传我的命令,除了你手下的那两百人,其余人一概不得随意入城!明白了没有?” “嗨依!”小柳匀立刻就答应了下来,其实就算是他不吩咐,这么大的雪,一般人也是不愿意虽然出来走动的,现在关东军都在开鲁的兵营里面休息,谁有心随意出来。 第四八九章 硝烟(九) 走在天山城的街道上,来往的都是一队一队整齐巡逻的士兵,丝毫听不见多少杂音,仿佛整座小城除了兵士已经再没有他人了。 李守信叫过一队巡逻的士兵,低声问了几句,才明白原来早在数日之前,石文华就将城中的百姓都赶了出去,虽然少不了老百姓要咒骂几句,但是自从日本人打过来的消息传来之后,这些人一阵鸡飞狗跳之后,都去乡下各地去投亲去了,怎么也要熬过开战这段时间。 “子忠老弟,这事你就给个准话吧,这事到底该怎么解决,老崔那边命令已经下来了呀!”陈宝泉有些急的跳脚,在李守信身边不来的转来转去。 出了城门,李守信看着东面黑漆漆的天空,沉声说道:“还能怎么办,呸!遇上这样的长官,算老子倒霉!该怎么办,他叫打就打吧!” 说完,李守信大踏步的超前迈去,一点也不顾及身后的陈宝泉。 崔兴武说的两个团自然是李守信和和刘继广的两个团,但是这个时候,李守信不会真的听崔兴武所说只带两个团就跟刘桂堂的护国游击军去开战,要知道刘桂堂虽然废材了些,但他手下的护国游击军怎么说也有七八千人,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 所以李守信毫不客气的将尹宝山也一同叫了过来,将崔兴武的吩咐交代一遍,李守信一摊手,说道:“怎么办,打还是不打,大家给个准话吧!” 屋子里面顿时沉寂了下来,见尹宝山和刘继广都不说话,李守信给手下营长胡宝山打了个眼色,胡宝山立刻便心知肚明,他骂骂咧咧的开口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打了,刘桂堂那个狗*娘养的当年在山东的时候,就将老子全营缴械过,现在正好都还回来。” 胡宝山说的是当年第二次直奉大战之后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正值郭松龄反奉,奉军内部乱成一团,刘桂堂奉命将李守信手下的胡宝山营全营缴械的事情,这事让胡宝山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压根痒痒,现在正好是报仇的时候。 “不错,那就打他*娘的,反正从开鲁城出来,老子心里憋了一肚子的气!”刘继广咬了咬牙,开口说道。说完之后,李守信手下的三个营长,刘继广还有陈宝泉几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坐在另一头的尹宝山身上。 “这个,”尹宝山开始有些坐立不安起来,早知道今天就不该来的,谁知道现在会陷入这样一种局面,他避开所有的目光有些,一脸难色的看向了李守信。 李守信冷漠的眼光在尹宝山脸上扫了一遍,这才沉声说道:“大棒,你给句准话吧,打还是不打,打,那咱们就还是兄弟,不打,那你就留在天山吧!” 李守信这冷森森的话一出,尹宝山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他一向跟崔兴武靠的很近,对崔兴武的命令基本上是言听计从,但是战争开始之后,崔兴武明显是失去了对部队的掌控力,尤其是他现在的身份不明,到底是向着东北军还是向着日本人谁也弄不清楚。要不是以往的威望还在束缚着众人,恐怕这些人早就各奔东西了! 对于崔兴武和日本人联系的事情,尹宝山隐隐的知道一二,但是具体的事情只有崔兴武和他的侄子崔玉坤知道,现在尹宝山心里对崔兴武也有一些不满,什么事情都不和兄弟们商量,让兄弟们怎么信你,现在这个任务又是崔兴武交代下来的,尹宝山还真没有多少拒绝的理由,而李守信和陈宝泉又十分黑心的不将崔兴武说的调两个团的事情说出来,所以最后尹宝山只能一脸悲催的应了下来。 “既然弟兄们都已经达成了一致,那么大家回去都收拾收拾,今天晚上连夜赶回白城子,狠狠地将刘桂堂那王八蛋揍上一顿!”李守信大手一会十分豪气的说道。 说实话,弟兄们对于要离开天山返回白城子心里还是有一定的怨言的,毕竟来回的奔波,每个人都很劳累。对于崔兴武,大家的心里的越来越有些信不过了,当初是他下命令让部队从开鲁撤出来了,要不是李守信他们下手快,先把家眷都撤离了开鲁,不然临阵撤退,丢下的老婆孩子可怎么办?军中的氛围开始慢慢的向某一方向发展而去。 白城子位于天山城东50里外,李守信他们收拾好之后,便立刻启程一干人从天山镇赶回来的时候已经在两个小时以后了。 白城子以东是一片平原,而向西通往天山路上却是山峦起伏,半拉山、长虫山、老头山、架子山、东天山、西天山、喇嘛罕山、大黑山、好来宝山等等大兴安岭余脉将天山城团团围住,山脉虽然不高,但是却能有效的阻击敌人对天山城的进攻。 过了天山城,再向西,便又是一片草原,一直到巴林左旗和巴林右旗,再往西,山脉便又多了起来,到了林西则更是高山起伏,望之不尽。 说实话,白城子这个地方选的还是很又玄机的,李守信他们一边进占白城子,一边开始布置防线。白城子南北两侧的半拉山和长虫山立刻便被56团和58团各派出一个营占领,这两座山高度只有三十多米,坡度也比较缓,很适合骑兵从上往下冲击。 李守信则亲自率57团和剩下的部队坐镇白城子,在白城子东面道德苏木、阿拉善,各布置了一个营,对来犯的敌人层层阻击,然后将他们引到半拉山和长虫山之下,最后从白城子和半拉山、长虫山三面一起朝刘桂堂的护国游击军冲击,他李守信就不信有心算无心之下,刘桂堂的护国游击军能够挡得住。 经过一夜的紧张安排和布置之后,士兵们很快便歇息去了,而李守信则派出自己的警卫连朝爱根苗方向探查而去,无论如何日本人的动向他是需要掌握住的。 到了第二天早上,李守信一边让士兵们继续修整防线,一边继续等待前方的战报。早饭弟兄们吃的都很痛快,比在爱根庙的时候,要吃的好的多。 石文华在知道李守信带兵来打日本人的时候,专门派人送来了粮食,能够吃上一顿饱饭,弟兄们终于有些满足了。 李守信的警卫连长张国治是在早上八点多的时候带着人从东面飞奔回来的,一回来便向李守信报告情况,李守信让人讲陈宝泉、刘继广和尹宝山都叫了来。 “团座,”张治国舔了舔有些干渴的嘴唇,说道:“我们昨夜抓了几个舌头,一问才知道,关东军骑兵第二十五联队正驻扎在大榆树镇,他们也是昨天晚上才从开鲁城里出来的,现在在开鲁城里的只有两百名日本骑兵,还有张海鹏手下王永清旅的1500多人,以及新组成的一直叫兴安军的部队,有1700多人,是由原来的巴特玛拉布坦旗的伪自治军改编而来的,据说当家的还是一个蒙古格格!” 李守信摆了摆手,继续问道:“说说刘桂堂的情况吧,老崔怎么会知道向我们开来的不是关东军骑兵第二十五联队而是刘桂堂的护国游击军?” “是,团座!”张治国接过手下人递过来的一杯温水,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这才接着说道:“昨天晚上我们抓的舌头正是刘桂堂的护国游击军的手下,这些家伙从通辽出来以后,就没怎么歇,连开鲁县城都没进,就被关东军叫到了大榆树镇,甚至大榆树镇都没呆,就稀里糊涂的被赶到了扎兰营子,天亮之后,他们就开始渡过新开河朝白城子这边来了。至于后面的日本人有没有动静就不知道了!” “嗯!”李守信点了点头,思索一阵,说道:“咱们先不管日本人,旅座让我来打刘桂堂的护国游击军,而不是打关东军,这中间到底有没有什么玄机,哼哼!大伙儿都是聪明人,想也能想得到,一个区区的护国游击军,我相信咱们弟兄还是拿的下的。” 在场的几个人都不是笨蛋,关东军真要想凭借自己的实力拿下天山城,是不成问题的,但是天山城的防守体系很好,关东军要是想不付出些什么就拿下天山城,那也是吃人说梦,至于派出护国游击军这样的部队和骑兵17旅来打,玩这样的花招,后面打的目的恐怕并不难猜,崔兴武在这中间到底扮演怎样的角色,也让大家心事重重。 李守信拍了拍手,说道:“大家都别想那么多,不管以后,现在是展示咱们兄弟战斗力的时候,只要咱们能打敢拼,就没什么人敢小瞧咱们,至于刘桂堂,谁让他倒霉赶上了呢!” 第四九零章 硝烟(十) 刘桂堂这一路上走的也很郁闷,他原以为只是在日本人后面打打酱油就可以了,谁知道现在匆匆将他调上来,又让他去啃天山这块硬骨头,哪儿有那么容易。 “明俊,日本人那边现在有什么动作没有?”刘桂堂低声朝身边的警卫连长刘明俊问道。 “没,四叔,前一阵后面刚传来消息,日本人现在正在大榆树镇休整并没有向西进发的动向。”刘桂堂的堂侄刘明俊低声在他耳边说道。 “日本人这是在搞什么鬼?”刘桂堂皱起了眉头,他原本以为骑兵第四旅团拿下开鲁之后,会一股作气拿下天山,但现在却派自己来攻打天山,而他们却留在大榆树镇,这是在拿自己当探路棋子吗,想到这里刘桂堂叫过刘明俊,低声吩咐道:“多派些人去前面探查,我总有一股不详的预感,让部队行进速度慢一些,中午时分抵达白城子就可以了!” “是,四叔,我这就让人去办!”刘明俊骑着马飞快的驶离了大队,带着人去安排去了。 很快一个小时之后,刘明俊就骑着马就飞奔了回来,向刘桂堂禀报说:“四叔,道德苏木和白城子已经被人占了,是崔新五的骑兵17旅。” 听到这个消息,刘桂堂的眉头皱了起来:崔新五的部队,这家伙和他手下的骑兵17旅不是已经投降日本人了吗,现在在这儿是什么意思? “明俊,你派人前去接洽一下,看看崔新五的部队到底在做什么,另外派人去联系一下后面的日本人,看看骑兵17旅的行动他们知道不知道。”刘桂堂皱着眉头吩咐道。 因为骑兵17旅主动撤离,关东军轻而易举的就占领了开路,所以关东军上下都把骑兵17旅当成是一支降军,但现在就是这支降军就横挡在他的面前,刘桂堂自然是要谨慎一些。 “是,四叔!”刘明俊立刻便调转马头飞奔而去,想要进攻天山城光凭骑兵部队是不行的,必须要有步兵予以配合,甚至是作为进攻主力,这是这一晚上刘桂堂琢磨出来的。 刘桂堂是山东土匪出身,第二次直奉大战的时候投靠了奉军,不过长期以来他都是待在山东河北之地,只是后天刘桂堂不知道为什么狠狠地得罪了韩复渠,使他在山东没有了立足之地,只好带着一干手下弟兄流窜到东北投靠了日本人。 刘桂堂手下的这支护国游击军多是收编的东北当地的一些土匪和东北军散落下来的一些军官,加上他原本手下的一干弟兄组成的,大多数以步兵为主,另外还有一支300多人的骑兵部队,加上日本人发下来的军火武器,战斗力也算是不弱! 没过多久,刘明俊便再次骑马跑了回来,这个时候一把手枪在他手上攥着,骑马跑到了刘桂堂的身边,他才把手里的枪收了起来。 “四叔,我们的人已经跟崔新五的人在苏力吐交上了火,骑兵17旅的那帮人打了几枪之后便后撤了。”刘明俊气喘吁吁的说道。 苏力吐是道德苏木东面30里外的一个小村子,位于道德苏木和柴达木苏木的中间位置,崔新五远远的将人放在了苏力吐,到底是打的什么目的。 “明俊,日本人那边有回音了吗?”刘桂堂低头沉思了一声,转头问道。 刘明俊叫过两名手下的问了几句,最后才想刘桂堂汇报说:“还没有,四叔。” “嗯!”刘桂堂摸着下巴稍微琢磨了一下,这才安排道:“传我的命令,命令一团即刻向道德苏木进发,遇到小规模的袭击就给我坚决的打回去,要是越到大规模的敌人,就给我暂时停下来,不要急着和敌人交战,我得先摸一摸这中间到底有什么味道?” 刘桂堂也是老狐狸一只了,不然他不可能从十几年前的一支地方土匪,发展为一军之长,手下的七八千弟兄,他的这番安排有些试探的味道在里面,至于试探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等刘明俊传令回来,刘桂堂对他说道:“明俊,你现在就亲自跑一趟大榆树镇,就当前的情况亲自向骑兵第二十五联队长藤田茂一大佐汇报,看看日本人那边有什么新的命令没有。” “知道了,四叔!”刘明俊立刻便调转马头,朝来路飞奔而去。 这也是刘桂堂喜欢刘明俊的原因之一,不该问的一句也不问,行动永远在说话之前,这也是刘桂堂老家有那么多的子侄却喜欢吧刘明带在身边培养的原因,这个孩子早晚会有大出息。 刘桂堂转头对身边的传令兵说道:“传我的命令,部队向柴达木苏木进发,今天中午咱们就在柴达木苏木安营扎寨!” “是,司令!”传令兵很快就飞奔而去,将刘桂堂的命令穿了下来。 一个小时之后,刘桂堂已经抵达了柴达木苏木,这里是蒙古人的地盘,日本人对蒙古人总有些优待,这一点刘桂堂是清楚的,虽说战场上总要些控制不住的地方,但是刘桂堂却也不想因为一点蒙古人的事情,就落下把柄。要知道就算是他们这些投靠日本人的汉奸当中,竞争也是非常激烈的,比靠山,拼财力,攒军力,一刻不停的在壮大着自己,同时又没有下限的去讨好他们的日本主子。 所以在抵达柴达木苏木之后,刘桂堂便让手下人客客气气的找当地人借了一些空房安营扎寨,开始埋锅造饭,然后静等着消息传来。 道德苏木的消息到时不停的传来,崔兴五在道德苏木安排了一个营的兵力,在刘桂堂的部队上来以后,双方立刻便交上火,但是崔兴五的部队毕竟是以骑兵为主,来去自如,而刘桂堂的护国游击军确实缺乏重火力,这样的情况刘桂堂部只能是被动挨打。但是在缓慢推进之下,损失了百余人之后,刘桂堂手下的那个团终于还是拿下道德苏木。 说实话,柴达木苏木还是有些小,当然这是相对于就在大路旁边的道德苏木而言的,刘桂堂带着一个团赶到道德苏木的时候,提前到达的那个团已经开始安营扎寨了,刘桂堂留了一个团在柴达木苏木作为预备队,防止一些不可预估的事情发生。 刘明俊从大榆树镇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黑了,在此之前,刘桂堂已经派了数支部队对当前的敌人进行试探性的攻击,这是他从日本人那里学来的,日本人永远部队在第一次进攻上就派上自己的主力部队,他们总是在小心翼翼的探查清楚对手的布置之后,再利用对手的弱点进行针对性的攻击,这也是日本屡屡能够以弱胜强的原因。 刘桂堂并没有今夜就发起进攻的打算,要知道在敌情没有判断清楚的情况下随意进攻,那是在找死,战场上没有一个笨蛋,因为真正的笨蛋早就被人干掉了!所以在安排了防御部署之后,刘桂堂便在道德苏木静等刘明俊回来,看看他到底在日本人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 刘明俊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找上了刘桂堂,在喝了几口热水之后,刘明俊说道:“四叔,这一会我见到藤田大佐,藤田大佐命令我们尽快拿下白城子,为下一步进攻天山做足准备。” “哦!”刘桂堂的眉头皱了起来,难道他之前想错了,还是说骑兵17旅内部出了什么情况。刘桂堂接着追问道:“你再想想,茂田大佐还有什么交代没有?” 刘明俊对刘桂堂现在的这幅神情有些不解,但他还是仔细的回忆着,半天之后才犹豫的说道:“我离开的时候,藤田大佐顺嘴说了一句,让我们小心一些,部队最好不要有太大伤亡!” “哦?”听到这句话,刘桂堂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又反反复复的问了刘明俊几遍大榆树镇的情况,心里这才有了定策。 第二天早上,刘桂堂命令手下一个团的部队继续想白城子开进,后面的一个团则分在两侧,防止敌人突袭,在离白城子不远的阿拉善,双方再次交上了火。 这一次骑兵17旅的抵抗力度很大,他们借助有利的地形,不停的对护国游击军射击着,但是护国游击的阵型分的很散,骑兵17旅也缺乏重武器,战火就这么僵持住了, 刘桂堂站在远处的小山坡上皱着眉头看着下面的战事,这和他预料的有所不同的,骑兵17旅这个时候怎么还打下去,稍微思索了一阵,刘桂堂叫过刘明俊吩咐道:“传令给井得泉,让他加派兵力对战线进行施压,我倒要看一看,崔兴五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井得泉就是从此刻正在前线指挥战斗的那个团的团长,刘桂堂对他不大待见,所以这些冲锋陷阵的活计一向都交给他来干。井得泉心里自然有些不满,但是他这个人一不会钻营,二不会讨好,只是一把打仗的好手,刘桂堂这么欺压他,在没有很好的机会下,他只能忍着。 第四九一章 反击(一) 井得泉接到命令之后,在战地前沿观察了一阵,这才命令道:“命令三连和五连从南北两侧向对方阵地快速穿插,一刻钟之后,再让一连和二连集中兵力向对面的阵地压过去,一股作气拿下对方的阵地,另外让四连和六连做好准备,一旦有所变故,让他们立刻进行支援!” 就在井得泉下达命令后不久,战线两侧响起了激烈的枪声,一刻钟之后,护国游击军中央阵地开始成密集成型向有些薄弱的对面阵地猛然进攻,一阵激烈的交火之后,崔兴五的第17旅很快就向西面撤走了。 井得泉并没有贸然派兵继续进攻,他只是派了两个排跟在骑兵17旅的后面跟了上去,同时命令他们不要随意和对方交火。他是个体恤下属的好长官,他已经命令下面人开始统计伤亡,暂作休整。 很快伤亡数字就统计到了他的手上今天的伤亡情况,伤亡五十多人,还好,今天的战斗虽然比昨天激烈,但是伤亡人数反倒降了下来。 没过多久,刘桂堂便带着一群参谋和警卫赶了过来,令井得泉有些奇怪的是,刘桂堂并没有逼着他立刻就向前追击,而是十分奇怪的关心起了伤亡情况。 井得泉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将手上的这份的伤亡统计递了过去,然后站在一边说道:“司令,今天战斗看起来很激烈,但是我估计双方的伤亡都不大,今天我们团阵亡了十多名弟兄,剩下的都是些伤亡,轻重不等,有许多人很快就能复原并继续投入战斗。” “嗯!我知道了!”刘桂堂随口应了一句,但是更多的心思却是放在了手上的这份伤亡统计上,半天后,不知道在琢磨什么的刘桂堂开口说道:“这样吧,得泉,我看这两天下来你们团的弟兄们伤亡着实不小,接下来的进攻就交给别的团吧,你们团在道德苏木好好的休整一番!” “是,多谢司令体恤!”井得泉不知道为什么刘桂堂突然对他这样好,还让他的部队退下来休整,不过他也不是笨蛋,这种机会当然是要死死的抓住了,至于上战场和别人拼斗的事,还是交给别人吧。 “嗯”刘桂堂点了点头,便带着人直接离开了,井得泉将刘桂堂突然改变了他的态度,但是不用上战场和别人拼杀,总是一件好事。 在刘桂堂离去以后,井得泉让人开始在道德苏木休整营房,安置伤员,同时在当地找来一些蒙古医生,对轻伤员进行医治,而重伤员则安排人送回开鲁或者是通辽进行医治。 但是在同一时间,井得泉也并没有忘记对前线战况的关心,接替他战斗的那个团跟刘桂堂走的最近,团长赵增寿是跟刘桂堂一起从山东杀出来,那个团里也大多是些当年跟着刘桂堂在山东一起混过的土匪,所以井得泉对于刘桂堂的用心也很好奇,这种开路先锋的活计一向是由他来干的,什么时候轮到过刘桂堂的嫡系部队了,他们可一向都是吃苦在后,享乐在前,尤其是抢东西,抢功劳更是一把好手。 赵增寿团很快就与崔兴武的17旅交上了火,从枪声来听战况还是很激烈的,战斗声慢慢的就消失在井得泉的耳朵了向西边而去了,井得泉不敢怠慢,派人跟了上去。 前线的消息一阵一阵的传到了井得泉的耳朵了,赵增寿团的进展速度并不是很快,但是却在稳定的向前推进着,但是令人奇怪的是,战斗看起来很激烈,但是赵增寿那边的伤亡却不多,要知道这家伙可是只知道一个劲的将士兵们排成密集阵型向前冲啊! 夜色很快就来临了,在安排士兵埋锅造饭的时候,前线的消息再次传了出来,赵增寿团已经打到了白城子城下,消息传来的时候,据手下的士兵说,赵增寿那边也正在埋锅造饭,准备连夜战斗一口气拿下白城子,第二天再向天山城进发,争取一鼓作气拿下天山城。 听到这里井得泉不禁皱起了眉头,正是奇怪,这个时候赵增寿竟然敢在前线就埋锅造饭,而不是让后方送饭上去,难道前线的形式真的很好。夜色慢慢的深了,前线的战报还没有送回来,井得泉有些困了,正准备洗漱睡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从门外传了进来。 井得泉眉头一抬,稍微有些不悦的看着来人,但是很快他的不悦就被迫放下来,脸上却是一脸的担忧。只见来人急促从外面冲了进来,脸上身上都有一团团的血迹,井得泉赶紧开口问道:“小五,你没事吧。来人,快叫医生过来!” 来人正是井得泉身边的警卫连长小五,小五跟了他有些年了,在东北军的时候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听到井得泉这么说,小五一把抓住了井得泉的胳膊,说道:“团长,我没事!” “没事?”井得泉犹疑了起来,“那你身上的血?” 小五摇了摇头说道:“团座,我真的没事,我身上的血都是别人的,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一边说,小五还一边站起来,前后转了两圈。见小五确实无恙,井得泉挥挥手让手下人下去,这才开口问道:“小五,前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怎么搞成这幅样子?” “唉!”小五叹了口气说道:“团座,你可得做好准备,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司令就会下命令将咱们重新调上去,至于赵增寿,那老小子今天晚上可是吃大亏了!” “哦!”井得泉的好奇心顿时就起来,他沉声问道:“赶紧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嗯!”小五应了一声,这才一五一十将前线的情况讲述了起来。 原来赵增寿在吃过晚饭之后,就带着部队向前面扑了上去,三个营,一个营突前,剩下的两个营兼顾左右翼,这样的安排本身也没有多少问题。但是赵增寿推进的太快了,也但是也可以说是前面的敌人退了太快了,赵增寿不假思索的就率部队追了上去。 然而就在他追到白城子外围的时候,突然前面的壕沟当中出现了无数的敌人,子弹、手榴弹、炮弹纷纷朝赵增寿的头上就砸了过来,毫无准备的他立刻就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在他们的两个营赶上来的时候,赵增寿率领的那个营已经伤亡了两三百人,并且伤亡数字在一刻不停的增加着,好歹后面两个营上来以后,赵增寿手上的部队达到了近两千人,战线终于稍微稳固了一些。 就在一脸恼火的赵增寿准备命令士兵继续朝前突击的时候,他们的身后突然响起了无数的马蹄声,无数的骑兵就这样持着雪亮冰冷的战刀从两侧的小山上冲了下来,犹如不可抵抗的洪流一般,就这样冲进了赵增寿的阵地当中,赵增寿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就被冲成了一团。 不只如此,从白城子前面的阵地两侧同时涌出了数百名骑兵,绕过己方阵地,向赵增寿团冲杀了过来,赵增寿本来就来的很匆忙加上某些不可明言的原因,他甚至都来不及挖设壕沟,被三股骑兵这么一冲整个部队早已经乱成了一团。 在骑兵连续两次冲杀之后,赵增寿团已经没有多少的反击之力了,要知道他们本身就是土匪出身,打顺风战的时候还可以一鼓作气,若是说打逆风战,战斗力没有多少不说,反倒是一个比一个跑得快。没过多久,对面阵地上得步兵也冲了过来,这下子更是大局抵定。 小五也是十分侥幸才从前线逃了回来,等他逃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血,但是仔细检查了一边才发觉都是别人的血,不是他自己的。 等小五骑着自己找来的一匹马赶回来的时候,前线的战火声终于听不见了。 等到小五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完之后,井得泉不禁开始琢磨了起来,他压低声音问道:“小五,你有没有看到赵团长逃出来?” 小五低下头仔细回忆了一阵,这才低声说道:“我记得好像是看见赵团长被手下簇拥着朝东北面逃去了。对了,没错,就是这样,正是因为崔兴武手下的骑兵一股一股的朝赵团长追击而去,这样我才能侥幸逃了回来,团座赶紧做准备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对方就打过来了。” “嗯!”井得泉点了点头,说道:“不错,确实如此,这样,小五,你立刻传我的命令,命令一营立刻出发,前往阿拉善,重新占领昨天的阵地,敌人若是朝阵地冲击的话,让他们立刻开枪还击,前往不能让敌人占领阵地,另外如果敌人只是试探性攻击,或者说绕开阿拉善向后面攻击的话,告诉一营长什么都不用管,专心守好阵地就行。另外通知二营即刻出发占领镇子西面的阵地,三营继续休息,但是必须保证身不解衣,手不离枪,到了下半夜,三营和二营起来换班,最后密切关注阿拉善的动静,一旦敌人突破阿拉善,则全团立刻进入戒备状态!” 第四九二章 反击(二) “是团座,我这就下去!”小五喝了口水就准备下去传令,但是刚走两步,他突然转回头来,低声问道:“团座,您不打算派人去救赵团长他们吗?” “赵增寿,哼!”井得泉冷哼一声,,满脸不屑的说道:“我为什么要去救他赵增寿,这种人救他回来做什么,救回来他会感激你吗?哼!说不定还会将屎盆子扣到你的头上,这种事情咱们以前又不是没有遇到过,救回来人家不当不感激你,反而还要和你争功劳,这种人,你救他做什么。若是运气好,他赵增寿说不定能自己跑回来,运气不好死在外面是他自己倒霉。更何况俗话说的好,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赵增寿这种人还是由他自生自灭好了!” “只是团座,那司令那边?”小五有些迟疑的问道。 “没了赵增寿那个团的两千人,他刘桂堂还想像以前那么对咱们,还要问一问咱们兄弟们手上的家伙答不答应!”井得泉满脸的狰狞,原先的那副和善隐忍早就已经被他抛在了一边。 小五也反应过来了,没有了赵增寿那个团,刘桂堂在整个护国游击军里面的实力就要削减一半,剩下的井得泉和李贵这两个团听不听他的还是两回事呢,只凭刘桂堂手下的骑兵营,近卫营和工兵营能够保的住他手上司令的位置已经很不错了。 果然,整整一夜,刘桂堂也没有让人来传令说让井得泉出兵去就赵增寿,只是让人通知井得泉紧守阵地,不得给敌人任何可乘之机。 至于赵增寿,刘桂堂派出的是自己的直属骑兵营,让他们去北边接应赵增寿,只要赵增寿还活着,他刘桂堂就有把握就重新建一个团出来。至于井得泉和李贵,刘桂堂最担心这两个人会派出人手将赵增寿给直接干掉! 昨天晚上从西面来的骑兵确实朝阿拉善冲击过几次,但是很快就被挡了回去,这些家伙似乎并没有继续朝道德苏木这边来的痕迹,这让井得泉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也让他能够在下半夜的时候睡个囫囵觉。 早上醒来吃过早饭之后,井得泉就带着睡了半夜的二营赶到了阿拉善前沿阵地,将一营赶下去休息去了,这一夜一营都没有好好的休息过,这个时候对面的人再打过来,嘿嘿,那他们就真的有乐子了。所以井得泉才会带着二营匆匆的赶了上来,昨天的时候他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形,就算是昨夜一营打了一夜,当他带着二营赶上来的时候正好能够解决问题。 所幸对方似乎还在收拾昨晚的胜果,打了一夜之后对方似乎也没有精力再打过来,这着实让井得泉松了一口气,再过半天之后,三营就能赶上来,到时候他可以随时保持两个营的战斗力来应对当前的局面,再有利的地形条件下,以他的防守功底井得泉还真的不相信对方能够将他怎么样。 可是一直持续到中午时分,对方也没有打过来,这让井得泉倒是有了一些疑惑。昨晚的战斗经过已经随着前方溃兵的耳朵不断的传了出来,很明显对方的这次布置是经过精心策划的,先是示敌以弱,然后再将对手一步步的勾引到陷阱当中,然后便一锅包了饺子。 井得泉皱了皱眉头,似乎也不是示敌以弱,对方后退的其实很有章法,并没有因为后退而乱了阵脚,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赵增寿竟然轻易的就追了上去,甚至都没有好好的向两翼派出足够的侦察兵,大意之下被对方给一口吞下。 井得泉挠了挠鼻子,其实昨天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昨天的时候,刘桂堂竟然将一向负责冲锋陷阵的井得泉换了下来,却换上了自己的嫡系部队,再加上后面赵增寿在战术布置一系列问题,让井得泉更加觉得怪异,若是昨晚赵增寿能够稳稳的拿下白城子,那么井得泉脑海当中的猜测就应该是属实的,但最后的结果却是赵增寿整个团都被别人给干掉了。整个战局就像是有一层迷雾一样笼罩在了井得泉的眼线。 中午时分,刘桂堂终于从后面赶了上来,一到井得泉的指挥部,刘桂堂就低声问道:“怎么样,崔兴武那王八蛋的部队没有打过来吧!” “没有,司令,这一天也只有小股骑兵在前面绕来绕去,正式的进攻倒是没有,只是我派了好几波的探子都没能冲破对方骑兵的围堵,司令这方面咱们吃亏吃大了!”井得泉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地图,一脸为难的神色。 刘桂堂拍了拍井得泉的肩膀,十分意外的用很和气的语气说道“没事,你放下,下午我就调李贵上来支援你,你们俩一左一右互为犄角,相信不成问题,至于侦察的事情,还是交给骑兵营吧,这方面他们更拿手一些。” “嗯!”井得泉点了点头,双肩顿时放松了下来,他转口问道:“司令,增寿老哥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在北面的巴彦高勒找到的。”提前赵增寿,刘桂堂不觉的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要不是骑兵营去的及时,恐怕老赵这回真是在劫难逃了,就是这他都受了不小的伤,现在已经送到开鲁修养去了!” “哦!是嘛,那战斗结束以后回去可要好好的探望探望老赵了!”井得泉说着垂下了眼帘,尽量不让自己眼中的失望表现出来,赵增寿能够逃过一劫其实并不在井得泉的意料之外,甚至可以说,赵增寿能不能活着回来,井得泉并不是很在意。死在外面,是赵增寿自己倒霉,能活着回来也是他自己的运气,不管怎么样井得泉是不会派兵却截杀赵增寿的,大家还没有到了撕破脸的那一步,反倒是赵增寿活着回来,井得泉准备了一顿大餐打算来好好招待赵增寿。 昨天夜里的时候,井得泉就去信李贵,希望两人能够达成一致的意见,一旦赵增寿活着回来了,那么在司令部的会议上两人就将一起施压要求刘桂堂处置赵增寿,毕竟昨晚那么大的惨败没有人负责是交代不过去的,更何况后面还是日本人在看着。 没想到老奸巨猾的刘桂堂竟然提前一步,将赵增寿以养伤的名义送到了开鲁,这让井得泉的打算顿时落了空,以后再想收拾赵增寿,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司令,”井得泉有些犹豫的问道:“昨天晚上的损失怎么样?” 听到井得泉这么问,刘桂堂突然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他挥挥手让身边的参谋和警卫都退出去,井得泉也对自己的手下点了点头,他的手下们这才一一退了出去。 井得泉倒了一杯热水递到了刘桂堂的眼前,刘桂堂顺手接了过去,只是他并没有喝这口水,只是握着水杯在温暖着自己的手。 半天之后,刘桂堂才有些沮丧的说道:“昨晚最后逃回去的只有三百来人,剩下的一千多人不是被杀掉,就是被当俘虏抓了,昨夜这一仗的损失太大了!” 井得泉默默的点了点头,若是真按刘桂堂这么说来,整个赵增寿团都被废掉了,经历过一场惨败的士兵们恐怕再难鼓起勇气去战斗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惨败的阴影当中走出来。 “那,司令,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继续强攻白城子吗?”井得泉低声问道。 现在攻守之势相易,他们对于对手来说再也无法形成人数上的碾压之势,一旦陷入阵地攻防,很明显占据地利的对方恐怕情势要好的多,他们想要拿下白城子不付出大的伤亡是不可能的,而对于护国游击军这么一支部队来说,他是承受不住巨大的伤亡的。 好在昨晚的惨败的是赵增寿团,井得泉和李贵手里的部队并没有多少损伤,这才让他们能够坚守阵地,但是部队的士气,毕竟受到了一些影响,甚至为了应对局面,井得泉还不得不让部队开始轮休,这个时候,真要让他们去碰白城子这颗硬骨头,恐怕…… 就在井得泉心里担心的时候,刘桂堂却开口说道:“进攻白城子的事情先不急,这事先缓缓再说,骑兵营我已经带过来了,你会儿我就让他们出动去驱逐面前的这些骑兵,然后再去探查清白城子那边的情况,为下一步的战事做准备。” “是,司令!”见刘桂堂没有逼着他去进攻白城子,井得泉还是大松了一口气。 “对了,得泉,等我走了以后,骑兵营和李贵那个团都交给你指挥,这边的战线就交给你负责了!”刘桂堂突然站起来拍了拍井得泉的肩膀说道。 “怎么,司令,您不留下来亲自指挥吗?”井得泉一惊,赶紧开口问道。 “不了,我得回大榆树镇一趟,关东军那边我需要去一趟!”刘桂堂的表情一脸阴沉! 第四九四章 反击(四) 在开会之前,崔兴武就安排警卫营在会议开始之后,将整个指挥部都围起来,就是担心在会议上会发生一些不可控的事情。 崔兴武的动作并没有瞒过在座的几个人的眼睛,他们的目光也跟着看向了站在门口陆景堂。只见陆景堂十分平静的对崔兴武点了点头,然后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外面,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 看到这样的局面,尹宝山和刘继广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眯着眼睛看着崔兴武打算干些什么,手却几乎是在同时向腰间摸去,但是空空的枪囊却让他们的心也沉了下去,他们这才记起之前在进指挥部的时候,他们的枪就已经被门口的警卫都卸了下来。 而陈宝泉则不停的喝着杯中的茶水,由此可见他整个人也没有面上的那么平静。 只有李守信十分镇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紧紧的盯着崔兴武。 崔兴武将众人的表情都收入眼底,嘴角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他重新坐直了身体,眼睛看着李守信,说道:“刚才子忠问我,咱们兄弟这么长时间打死打活的到底是为什么,我今天也不妨跟弟兄们都掏掏底。” 崔兴武稍微一顿,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诸位兄弟想必都听说过,前段时间日本人一直在试图跟我联络,希望我能够投降日本人。我崔兴武也不瞒大家,当初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但是我崔某人却始终没有答应他们,开鲁县城我是让出去了,但那也是为了开鲁的百姓不受兵灾所害。当然说实话,现在关东军兵锋正盛,你们谁觉得咱们东北军能够挡得住。热河就更不用说了,北线开鲁已失,东线北票、南岭、朝阳三地也已经相继沦陷;而在南线,南线虽然日本人的兵力相对薄弱一些吧,但是从绥中出发的部队在今天已经抵达凌源白石嘴边门地区,并向驻守在沙帽山附近的万福麟部发起进攻,这种情势之下,你们觉得咱们的前途如何?” 崔兴武的话刚说完,整个会议室顿时安静了下来,他们没有想到情势已经危及到了这样一种地步,尤其是朝阳的失守,更是让情势雪上加霜。朝阳的位置十分关键,他和赤峰、承德成三角之势支持着整个热河的战局,朝阳一落入日本人的手里,关东军向北可直攻赤峰,与北线第六师团成夹攻之势,也可分兵向南进取承德,与南线的部队一起夹攻万福麟所部,情势在这一时间陷入了极其危险的局面。 “旅座,您对日本人的进展情况倒是知之甚深啊,我想就是少帅对整个局面的把握也没有旅座您强。”李守信一脸厌恶的开口讽刺道。 在座的另外三人这才反应过来,崔兴武刚才说的那几件事情恐怕都是在不久之前才发生的事情,甚至有些还处于秘密当中,就是张学良都未必知道的清清楚楚,而崔兴武能够张口就说出来,说明他和日本人之间肯定还是有联系的。 想到这里在座的几人不由自主的向后挪动了一下椅子,希望能够离崔兴武远一些。 汉奸人人可诛之,这可是张学良下的死命令,他连自家堂兄张学成都亲手干掉了,一个崔兴武真要让抓住把柄,在场的几位将他干掉也是名正言顺的事情,崔兴武应该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这才提前让人控制住了整个会议室。 崔兴武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说道:“诸位弟兄,我今年已经49岁了,奔波了一辈子,弄了一点财产,颇不容易,我大概也就再活十几年。大家都是军人,如今的大局都能看的清楚,关东军拿下热河恐怕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就是威胁北平乃至于进取整个华北,怕也是日本人的日程当中。而国内呢,军阀混战,民不聊生,就在热河如此危及之刻,南面的老蒋却依旧和共*党在江西生死鏖战,而北面负责大局的少帅以及东北军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不了解,大家也都不了解吗?表面上看东北军坐拥数十万大军,称雄华北,当实际上内里早已经是千疮百孔,不堪一击,咱们这些边缘部队且不多说,就是那几支核心部队,有多少时间没有发过军饷,换过军械了,人心早就散了,少帅……” 提前张学良,崔兴武不自觉地摇了摇头,有些悲伤的说道:“或许在少帅的眼里根本就没有我崔兴武这么一号人吧,东北军这么一支千疮百孔的部队,外面还有关东军、中央军这两支部队虎视眈眈,整个华北,哼,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落到了日本人的手里,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汉奸叛徒了,我崔兴武,恐怕连名字都留不下,相比张海鹏、张景惠、荣臻、臧士毅这些大佬而言,我,崔兴武恐怕连个小字辈都算不上。” 崔兴武一番话说完,整个会议室再次安静了下来,崔兴武的这番话,可是说是他的肺腑之言了,听了他的这番话,就是李守信也紧紧的闭上了自己的嘴。 “子忠,”崔兴武又叫了李守信的字,“等热河战事结束,这个17旅旅长,我是不会再做的,这支队伍以后我会交给你来统帅,而我自己,我自己就回黑山老家去好好养老,给满洲国当顺民,平平安安的过上这一辈子也就足够了。” 听到崔兴武有些动情的一番话,屋子里面的局势顿时缓和了许多,而大家的目光也都落到了李守信的脸上,李守信的脸皮稍微抽动了一下,才沉声说道:“有国才有家,有权才有钱。旅座,当了亡国奴,手里又没有兵,我看你的财产恐怕也保不住啊,望你能三思而后行啊。” 崔兴武笑了笑,说道:“子忠,只要你能带领兄弟们打出一番天地来,每年肯到黑山上门来看上我几回,我想应该不会有人那么不长眼的。” 原来崔兴武是打的这么一番主意,不过想想也是,外面有这么一支部队在支持他,恐怕地方上的一些人想要动一动他恐怕也是需要三思的。 这个时候,会议室里面的气氛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就是门口的陆景唐也不见了踪影,只是李守信一直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崔兴武将目光放在了尹宝山和刘继广的身上,看了两眼,他才开口问道:“宝山、润斋,你们两个对于子忠将来接替我的位置,有什么意见没有,有话可以直接说。” 尹宝山率先开口说道:“既然旅座您不打算干了,子忠兄能够接手的话,对于咱们整个17旅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这件事情我支持。” 尹宝山既然表示了同意,那接下来就看刘继广的了,崔兴武开口问道:“那润斋,你呢,你是什么意思?” 刘继广没有直接回到崔兴武,只是看着李守信说道:“子忠,你说吧,你打算怎么做,你怎么做,我们就跟着你怎么做。” 李守信看了刘继广一眼,脸上露出了笑容,还是自家的结拜弟兄靠的住啊。李守信转过头,看向了坐在那里一直不说话的陈宝泉,在在座的这些人里面陈宝泉的实力最弱,别看他是参谋长,但是很多事情他都没有发言的权利。 陈宝泉将李守信看了过了,瞟了窗外一样,脸上微微露出了喜色,但是很快就收敛了回去,他然后朝李守信点了点头,说道:“子忠,不管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听到陈宝泉这么说,李守信知道事情已经成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向了崔兴武,张口说道:“旅座,抛开热河大局,抛开咱们17旅内部这些事,旅座,我只想问您一件事,只要这件事情您解释清楚了,您让我李守信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崔兴武直直看着李守信的眼睛,开口说道:“那你问吧,子忠,你想知道什么,我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你!” “好!”李守信慢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看着崔兴武,问道:“去年开鲁县城发瘟疫那件事情,想必旅座您来记得,大伙儿可能不清楚,那个时候我家里老婆孩子都染上了瘟疫,尤其是我家里的那个小崽子,差一点就送掉了性命,我家里的管家几次三番到崔公馆去求药,为什么您连见都没见就直接给赶了回去?甚至我管家派人出城去找我都让您给拦了下来。旅座,只要这件事情上,您给我一个交代,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听到李守信这么说,崔兴武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就连尹宝山和刘继广也都是大惊失色,他们谁都想不到,这中间还有这么一出。只有陈宝泉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这件事情他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也确实是崔兴武做的不地道,现在被李守信翻出来,要是崔兴武给不出个让他满意的解释来,恐怕这脸是真的要彻底翻了! 第四九五章 反击(五) 崔兴武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半天之后,他才开口说道:“子忠,这件事情,是我崔某人对不起你,你想要我怎么做,我就可以怎么做。可是,子忠,无论我犯了多大的过错,现在你家里的老婆孩子不都是还好好的嘛,这件事情咱们就不能翻过去吗?” “可以!”李守信突然开了口,崔兴武的脸上露出一阵喜色,只听李守信接着说道:“只要旅座您交出和日本人联系的所有通信稿和密电码,然后配合我们的行动,那么一切事情都好商量。” “什么?你要密电码?”崔兴武顿时站了起来,一米八的身高有些俯视的看着低他十公分的李守信,崔兴武沉着脸,死死的盯着李守信,“你要密电码做什么,有什么事情由我居中联系不好吗?” 李守信摇了摇头,说道:“旅座,你错了,要密电码的人不是我!” “哪是谁,不是你还能有谁?”崔兴武冷眼看着李守信,之前的那股脉脉温情早就不知道被他丢到哪里去了,“子忠,我实在没有看出来,你竟然来几天时间都等不下去了,现在就要除掉我上位,子忠你的心太大了!” 李守信再次坚定的摇了摇头,说道:“旅座,我还在最后叫您一声旅座,要密电码的人真的不是我,我要这份密电码做什么,像你一样去给日本人当牛做马吗?” “不是你,哈哈!”崔兴武笑了起来,“不是你,还有谁能对这套密电码感兴趣,哈哈哈!” 突然,崔兴武将所有的笑容都收敛了起来,大声喝道:“来人,给我将李守信抓起来。” “旅座,您要三思啊!”尹宝山和刘继广赶紧站了起来,试图阻止崔兴武对李守信下手,一旦没了李守信他们两人想要对付老辣的崔兴武,哪有那么容易。 倒是李守信看了尹宝山一样,刘继广是自家兄弟,为他求情是很正常的事情,他没有想到尹宝山这个时候也来为他求情,实在让他有些刮目相看啊! “哼!”崔兴武冷哼一声,看也没看尹宝山和刘继广一眼,此刻他的心意已定,就等着手下人进来将李守信抓起来。 可是崔兴武等了半天,外面也没人进来,倒是外面有零星的枪声突然响起,崔兴武的脸色顿时一变,他没有跑出去去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是紧紧的盯着李守信,一脸阴沉的问道:“今天这事,你早就有所准备了?” 李守信点了点头,对崔兴武说道:“你今天的来意,其实我早就猜到了,刚才会上大家说了这么多,只剩下最关键的没说,崔兴武,你今天不是来什么****的,也不是带人回去守城防的,只是因为我们打刘桂堂打的他太痛了,打的你和他背后的日本主子不满了,所以你才急匆匆的从天山赶了过来,想要将兵力从白城子抽走,留下我一个团来应对接下来刘桂堂的反扑和后面的关东军,你说是不是?” 说到最后李守信疾言厉色的高喝道,崔兴武被李守信狰狞的面目吓得退后了几步,这才稳了稳心声,说道:“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妨跟你说实话。没错,日本人那边是来的电报,原本的计划是你和刘桂堂的部队似真似假的来上一场,然后我便能顺势将部队收回到天山城去,没想到刘桂堂这个家伙实在他不成器,赵增寿整整一个团差点被你给全歼掉,刘桂堂只能去找日本人去抱怨。” 说道这里,崔兴武稍微停顿一下,脸上露出了一阵苦笑:“日本人来电报的时候,我也十分的惊讶,子忠,你实在太能折腾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咱们的战斗力强上一筹,日本人也高看咱们一眼不是,子忠,日本人那边已经传过话来,将来他们会新成立一支热河骑兵师,由你来当司令,这可是整整一个甲级骑兵师的规模啊,七八千人的编制啊,子忠,日本人如此高看你一眼,你又何必和日本人对着干呢?” 崔兴武说了一阵,又转而开始拉拢起来,但是李守信看着崔兴武直摇头,他沉声说道:“旅座,我再叫您一声旅座,我李守信这辈子没有什么大的包袱,但是国家大义,民族气节,我还是懂得的,对不起了,投降日本人的事情我不能做。” 崔兴武看着李守信坚定的神色,脸上开始疑惑起来,他转头看向坐在一旁一动不动的陈宝泉,指着他充满愤怒的问道:“蕴山,你说,是不是你代南京方面给子忠下什么许诺了?子忠你要明白,南京方面除了一个空白的番号,什么都给不了你。你以为南京方面就什么都没给我吗,你看看这是什么?” 说着,崔兴武从怀里掏出一份任命书,扔在了桌子上,尹宝山有些好奇的打开看了一眼,顺口念道:“兹任命崔兴武为国民革命军第五十九军军长,指挥东北边防军热河骑兵第17旅,骑兵第9旅和热北地方保安旅抗击日军,保卫热河!” 说完,尹宝山顿时傻了起来,他吃吃的说道:“这,这,特派员早先不是说,军长得任命不可能会下来的吗,怎么,怎么……” 崔兴武斜了尹宝山一眼,有些不屑的说道:“特派员说的那是在国民政府内部正规的军级编制,要钱有钱,要枪有枪,可是这种,”说着,崔兴武指着桌子上的任命说道:“这种东西,就跟白纸一样,要什么没什么,随便是个人就能从南京军政部弄出一大堆来。南京那边只是负责盖个章罢了,钱粮军械都得靠你自筹,我呸,老蒋给的这点东西还不如日本人呢,真他*娘的小气到家了。” 说完,崔兴武看着李守信说道:“子忠,无论南京方面给你什么样的许诺,都是不可能兑现的。子忠,日本人可比南京那边要大方多了,你看看,弟兄们现在手上使用的子弹都是日本人给的,更别说你怀里还揣着日本人给的3万日元了!” 听到崔兴武这么说,尹宝山和刘继广又将疑惑的目光看向了李守信,他们手上这批子弹的来历各自都是知道的,但是还有3万日元这么一说,怎么没听李守信提起过。 李守信摇了摇头,他对崔兴武越来越看不起了,崔兴武见拉拢自己不成,便开始挑拨离间,这样的崔兴武真是让人失望啊,他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崔兴武是这样的一个混蛋呢。 李守信笑了笑,说道:“不错,是有那3万日元的事情,当那是我从日本人那里骗来的,这笔钱现在都用在了林西咱们弟兄们的家眷安置上了,而且我拿这3万日元是经过上面允许的,那你呢,崔兴武,你从日本人那边拿了50万日元出让开鲁的事情,你怎么不提?” 李守信这句话一说,崔兴武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喃喃的问道:“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日本人是不可能告诉你的。” 看到崔兴武的这幅样子,尹宝山和刘继广立刻就明白了,崔兴武在开鲁的时候为什么不让他们抵抗,还说什么为了开鲁的老百姓着想,都他*娘的是放屁,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日本人的那50万日元罢了。想到这里两个人不由自主的朝后退了几步。 “日本人当然是不可能告诉我的。”李守信一边说,一边重新坐了下来,他笑了一声说道:“我都说过了,我找你要密电码,不是为了我自己要的。” “那是为谁?”崔兴武渐渐明白了李守信说的确实是实话。 “是我!”一声坚定有力的话音从门外传了进来,随即一个身穿黄色呢子军装大衣的年轻军官在数人的陪伴下大迈步走了进来。 “特派员!” “特派员!” 连续好几声惊呼从几人的嘴里冒了出来,没错,来人正是范杰。 范杰走了进来,先是看了李守信一眼,笑着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才走到原本崔兴武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范杰先是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委任状,冷笑一声,看了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崔兴武一眼,从身上掏出一份公文来,当场念道:“查原东北边防军热河骑兵第17旅旅长崔兴武,驻守开鲁期间,与日寇私下勾结,出卖开鲁城防情报无数,后为被日寇所收买,在战局开始之后,主动出让开鲁县城,现免除其一切职务,押回南京受审!” 说完,范杰随意挥了挥手,后面的警卫便立刻涌上来将崔兴武控制了起来! 第四九六章 反击(六) “你不能这样,范杰,你没有权利这么对我!”崔兴武一边挣扎,一边嘶吼道。 “哦!”范杰侧过甚至看了崔兴武一眼,不屑的笑了笑,说道:“为什么不能,难道这些事情不是你做下的,难不成,我范杰还冤枉你了!” “我是南京政府任命的中将军长,你只是个北平宪兵司令部的上校副参谋长,你没有权利扣押我的!”崔兴武使劲的挣扎道。 “你说这个?”范杰看了桌子上的委任状一眼,低声说道:“刚才你不是说不接受这份任命吗,你既然不接受,那这份东西自然就不算数了!” “我接受,我接受还不行吗,你不能这么对我!”崔兴武此刻已经被范杰的手下牢牢的控制起来,此刻的他已经没有多少的资本了,任何一根稻草都要紧紧抓住。 “那又如何?”范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崔兴武身边,拍了拍他的脸颊,冷笑一声,说道:“你可能不知道,我虽然是北平宪兵司令部的上校副参谋长,当我同样也是南京宪兵司令部的上校巡查员,你别忘了我的出身,只有有南京方面的公文,别说是你有名无实的中将了,就是上将,我说抓也就抓起来了,有什么异议,咱们南京方面说去!” 说完,范杰抬了抬头,一挥手,说道:“带下去!” “是!”吴山应了一声,便立刻让人将崔兴武带了下去。 范杰回身看了依旧站在一边的尹宝山和刘继广一眼,低声问道:“怎么,两位对这件事情还有什么异议不成?” “没,没。”尹宝山和刘继广赶紧摆了摆手,说道:“不敢,不敢。” “那为什么还不坐下!”范杰瞪了两人一眼,两人赶紧唯唯诺诺的重新坐了下来,此刻两人已经明白,之前和李守信一直在有所联系的人就是范杰,以范杰的身份,摆平这些事情根本就不是问题。现在门外的枪声已经停歇了下来,很明显对方已经控制住了外面的局面,有李守信支持,他们根本就抗不过对方去,再说了,他们却并没有打算去和对方进行对抗。今天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了,他们需要时间来好好的理一理。 范杰轻轻的敲了敲桌面,开口说道:“今天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我相信大家也都清楚了,这里我就不多说什么了,诸位要是对我处置崔旅长的方式有什么意见,可以直说,我这个人一直都是讲道理的。” “不敢,不敢。”尹宝山赶紧摆了摆手,说道:“他崔兴武坐下如今这等卖国求荣的事情,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特派员的处置很公道,我们没有什么意见。” 说完,尹宝山还朝刘继广看了一眼,见他也是同样的摇了摇头,这才一脸谄媚的看着范杰。 范杰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讨论一下17旅旅长一职的人选!” 听到范杰这么一说,尹宝山的眼睛顿时又亮了,但是很快他就低下了头,他明白无论如何都轮不上他,且不说和特派员关系密切的李守信,就是参谋长陈宝泉和南京方面的关系也比他强,这个位子无论如何使轮不上他的。 果然,只听范杰笑着开口说道:“子忠,我看不如这个旅长的位子就由你来担起来吧,17旅的所有事务你都熟悉,况且现在正值大战期间,你来做这个位子也好稳定人心。” 没错,范杰确实属意李守信接替崔兴武的位子。一来,崔兴武刚才也说了让李守信来接替他当这个旅长,这样的话,第17旅的所有事务都能够平稳的过渡;二来,李守信掌握的实力在整个17旅当中都是首屈一指的,他当这个旅长,没有任何人会提出反对;第三,李守信这么长时间为他做了不少的事情,这个位子也应该奖赏给他。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李守信竟然开口拒绝接替旅长这个位子,他开口说道:“特派员,您的好意,子忠心领了,但是现在旅长这个位置,我真的不想坐,毕竟崔旅长刚刚犯下这么大的错误,开鲁的遗失,我们整个17旅都有责任。” 说着,李守信的脸上已经满是苦笑,他接着说道:“特派员,开鲁一天没有拿回来,我们这些人谁都没有资格做在那个位子上。” 李守信说完,整个会议室顿时安静了下来,在座的几个人脸上满是羞愧。 范杰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好吧,既然如此,那这个位子就由我先暂代起来,等重新拿下开鲁以后,我会亲自向南京方面给诸位请功的。在这段时间里面,子忠,你升任骑兵17旅副旅长一职,兼任57团团长,这段时间17旅的一切军务都由你来打理,你看怎么样?” “这不行,特派员!”李守信赶紧开口拒绝,范杰这么安排,和他李守信坐上旅长这个位置有什么区别。 范杰摆了摆手,说道:“就这样定了,子忠你也不要拒绝了,17旅的事务总要有个人来做主的,过段时间,陈参谋长会调任他职,这一切你都要早点熟悉起来才行。” 听到范杰这么说,崔兴武确实没有再拒绝的理由了,本来陈宝泉作为参谋长接管这一切也是在情理当中的,但是范杰对陈宝泉另有安排,所以李守信也没法拒绝,只好应了下来。 范杰见事情定下来,终于松了一口气,“好了,这件事就这样了,下面咱们谈一谈下面的军事安排部署情况吧……” 会议结束之后,尹宝山和刘继广带着满脸的兴奋而去,他们已经开始去准备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范杰的计划竟然是这样的疯狂。 李守信留了下来,他有些期期艾艾的走到范杰身边,低声说道:“特派员,关于崔兴武的事情,您看您是不是能手下留情。” 范杰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守信,说道:“子忠,你也知道崔兴武不战而逃,只是开鲁陷落的事情现在南京那边已经知道了,战后,必然需要有一批替罪羊出来平息民愤,崔兴武就是其中之一,所以真要是等将他送到了南京,能不能出来,就看他舍得花多少钱了,若是他花的钱足够多,过上几年再出来也是很正常的。” 李守信苦笑的看着范杰说道:“特派员,我想您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吧!” “子忠,你说哪里去了!”范杰拍了拍李守信的肩膀说道:“我是不会对崔兴武下黑手的,这一点我向你保证,不过他手里那50万日元,我是必须要从他嘴里敲出来的,我们在多伦截下的那几十车东西,你觉得他能拿回去吗,另外,我已经派人去了他家在天津租界的宅子,做什么你也清楚,所以到了南京之后,他要是还能有钱去贿赂别人也算是他的本事。” 李守信一脸我就知道会如此的神情,他继续苦笑着问道:“特派员,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别的办法?当然有!”范杰看李守信一副认真听得模样,笑了笑,接着说道:“咱们接下来的计划,你也知道,只要崔兴武肯积极予以配合,那我保证是绝对不会把他送往南京的,他会在热北‘战死’,当然他也可以选择在逃跑的时候被‘击毙’,另外,我还会给他一笔安家费,让他找个地方去养老,至于能做的什么程度就看他怎么配合了,子忠,你觉得怎么样?” 李守信叹了口气,随即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是范杰能做的极限了,一切都要取决于崔兴武是否配合,所以他开口说道:“特派员,我想去见一见他,可以吗?” 范杰点了点头,说道:“没问题,小山,”范杰朝站在一边的吴山招了招手,说道:“你带着李团长去见一下崔兴武。”说完,范杰又看向李守信,说道:“子忠,接下来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的时间可不多啊!” 李守信点了点头,现在他们的局面又多恶劣,李守信是知道的,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唯一的优势就是对方并不知道他们这边的真是情况,需要通过崔兴武手里的密电码来误导日本人从而争取时间,加以布置,然后将日本人一步步的引到他们设好的陷阱当中来,所以范杰才会对李守信手里的密电码感兴趣,这也就是崔兴武唯一的利用价值了,不然崔兴武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李守信深吸了一口气,对范杰说道:“特派员请放心,我一定会劝说崔兴武与咱们合作的,他要是真的死心不肯妥协,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第四九七章 反击(七) 崔兴武被人带到了指挥部旁边的一座小院里面,然后便被严密的看守了起来。但是在屋子里面他还是很自由的,整间屋子里面只有他一个人,炕上放着一床被子,屋子中央有张桌子,桌子上面有只茶壶,另外屋子里面已经升起了火,很温暖。 崔兴武透过窗口的缝隙朝外面看了一眼,只见外面几个守卫已经牢牢的占住了院子的四角,将整个院子都置于他们的视线之下,还有一个人就站在门口,手里端着枪,警惕的望着四周。 崔兴武知道自己是逃不出去的,他颓然的趴在了炕上闭着眼睛开始思索起来,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都脱离了他的掌握,他实在没有想到范杰这个特派员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他几乎已经将这个人给遗忘掉了。对方在这个时候出现恐怕是早有预谋了,但是对方到底是什么时候和李守信联系在一起的呢,要知道对方在开鲁的那些天里,他可是一刻不停的派人盯着对方的,在对方离开之后,李守信在同一天就被自己派去了满洲,到了开战之前才回来。 崔兴武使劲揪了揪头发,他也想不出两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勾结在一起的。 崔兴武平躺在炕上,扯过被子来盖在身上,这个时候他还有翻盘的机会吗? 日本人那边一旦知道他失去了对部队的掌控,恐怕第一时间就会对他弃之如履吧。 尹宝山这个家伙枉费自己以前对他那么好,没想到关键时刻他还是背叛了自己,这种小人恐怕背叛了自己之后,最想致自己于死地的人就是他了吧! 自己在白城子的这个骑兵连,还有留在天山的那两个连,若是对方聪明的话,第一时间就会将之全部控制住,彻底打掉自己可能会翻盘的希望。 自己还有什么机会可以将局面翻转过来的呢?崔兴武深深吸了一口气,南京,这两个值突然在他的脑海当中冒出来,孙殿英那个家伙犯了那么大的事情都可以安然无恙的从南京走了出来,自己为什么不行,无非就是多花点钱吧了,想到这里崔兴武顿时兴奋了起来。 哼,等自己一旦有了机会,范杰、李守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想到这里,崔兴武紧紧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就在这个时候,崔兴武听到房门响了,他立刻就从炕上坐了起来,看着一个人影慢慢走了进来。 “李守信,这个时候,你他*妈竟然还有脸来这里见我,你的脸皮厚的还真够可以的!” 李守信没有搭理崔兴武,径直走到桌旁坐了下来,自己给自己到了一杯热水之后,喝了一口,才开口说道:“下午的时候,特派员会派人送你回天山,在天山休息一晚之后,你会被送到林西关押起来,等到战事结束之后,你会被送到南京受审。对了,有件事情需要提醒你一下,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逃跑,哪怕是看见好的机会,你也别乱动,因为特派员就等着你逃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崔兴武警惕的看着李守信,刚才的那副嘲讽面孔早就被丢到了一边。 “你不明白?”李守信转过身子来看着崔兴武,冷笑一声说道:“用那猪脑子好好想一想,以特派员的缜密心思,他会给你翻盘的机会吗?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到了南京之后,花大价钱想办法从监狱里面出来,但是你这觉得特派员是那种正人君子吗,会给你这种机会吗,我告诉你,在你南下之前,特派员会将你身上所有的金钱都搜刮的干干净净的,他不会任何给去南京贿赂的机会的,而且在南京他还会通过各种关系,来使你被判的更重,甚至直接被枪决。” 李守信的一番话,让崔兴武直接打了哆嗦,直到现在他才想起来,自己从来就没有深深了解过范杰这个人,只是被对方的名头给迷惑了,要知道对方可是范仲淹的后人啊,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句诗他自己都能背上几句。但是自己却忘了对方可是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怎么可能会给那么多的机会,自己能不能活着到南京还是一个问题。 当然崔兴武也不是对李守信的这番话就深信不疑,所以他开口说道:“那又怎么样,只要我能够活着回到南京就足够了,要知道,范杰接到的命令是押我回南京受审,只要我活着,就还是有机会的。” 崔兴武心里面的怨恨当然不会就这么在李守信面前表露出来,他还没那么笨。 李守信看着他摇了摇头,说道:“所以我才会嘱咐你这一路上千万不要想着逃跑,哪怕是有人让开位置让你跑你都要小心一些,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你背后来的一枪就会要了你的命。好了,你自求多福吧,我也该走了,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忙。” 说完,李守信站起来就朝门口走去,崔兴武开始犹豫起来,半天之后,他才开口叫住了李守信,“你等等!” “还有什么事情?”李守信手放在门栓上,头也没回。 崔兴武知道李守信今夜过来,就是来提醒他自己一声的,看起来李守信对自己还是有那么几分感情的,毕竟相处了那么许多年,李守信也不希望自己就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路上。崔兴武想了想,开口说道:“子忠,去年的那件事情,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你,在这里我向你道歉!” 说完,崔兴武在炕上跪了起来,给李守信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砰”的一声闷响在屋子里面响起。 李守信转过身来,看着依旧跪在那里的崔兴武,叹了口气说道:“算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吧,本来那件时间我也不太想追究,今天的事情我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我就算是打平好了,从此以后恩怨两清,你我再也互不相干。” 说完,李守信就转过身去,拉开门栓,准备离去。 “等等!”崔兴武再次开口叫住了李守信,他咽了咽吐沫,问道:“子忠,你能告诉我你和特派员是怎么认识的吗?” 李守信的嘴边露出意思自嘲的笑容,他没有想到崔兴武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死了想要翻盘的心,不过想想也是,向崔兴武这种人,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 “我和特派员不是你介绍认识的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在场的。” “那你们,”崔兴武有些艰难的继续问道:“那你们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 李守信摇了摇头,再次转过身来,对崔兴武说道:“还记得去年秋开路闹瘟疫那阵的事情吗,我家女人和孩子就是南京方面的人救得,这件事情上我永远欠人家的。” “什么?”崔兴武顿时就愣在了那里,去年闹瘟疫的时候他原本还想通过这件事情将李守信招为干儿子,但是李守信却死活不愿意,没想到问题竟然是出在了范杰那拨人的手里。 “对了,最后忠告你一句,”李守信看着崔兴武惊呆的模样,自顾自的说道:“特派员让你交代什么,你最好好好的予以交代,人家让你配合什么,你就好好的配合。否则的话,我可不能保证他们恼羞成怒之下会不会让你受些苦,还有别忘了你自己现在可是汉奸的身份,少帅当初可是有过严令,遇汉奸者,人人可杀,走在路上的时候小心一些。” 说完,李守信径直拉开房门走了出去,他朝门口的守卫点了点头,径直走到了院子外面,此时,院子外面已经有人在等着他的,正是领他来的吴山,李守信对吴山说道:“该说的我都已经和他说了,剩下的事情就靠你了!” 说完,李守信叹了口气,理了理军帽,朝吴山点了点头,直接离开了这里。 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从今以后,他李守信和崔兴武再无半点关系。 吴山看着李守信离开的背影点了点头,这个家伙为人还是不错的,刚才在房门外,他已经将两人之间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吴山相信这会自己进去,怕是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将一切都问出来吧! 想到这里吴山推开院门径直走了进去,他走到窗前,透过窗户间的缝隙看了崔兴武一眼,只见崔兴武正张开四肢平躺在炕上,面上的表情看不清楚,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吴山从身边的手下手里接过一只箱子,随后便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谁?”崔兴武十分警觉,一听房门响起的声音,立刻便从炕上爬了起来,警惕的看着吴山,等看清了吴山的面目,他才警惕的说道:“我见过你,你是范杰的警卫,你来这里做什么?” 吴山没有回答崔兴武,他先是将箱子慢慢的放在了桌子上,箱子似乎很沉,落在桌面上的时候,发出了很大的响声,崔兴武看着这只箱子,整个人的神色顿时变得凝重了起来。 第四九九章 反击(九) 井得泉为藤田茂一准备晚宴的地方,是在他自己的指挥部,这里是道德苏木南边的一个地主家的院子,至于那个地主,在井得泉给了他一些钱后,他便很识趣的带着家人去别的地方投奔亲戚去了。 在开战的第一天,井得泉就让士兵们告诉镇子里面的住户,让他们这些天先去亲戚家借住几天,等战事结束以后再回来,虽然很多人都听从劝告暂时离开了这里,但依旧有许多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肯离开。 之前因为房子已经够用,所以井得泉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今晚关东军要来,井得泉为了避免某些麻烦,直接让人将村里的老百姓都赶到村子西北角的几家院子里面,同时派人将那边围起来,免得日本人看见之后出什么乱子。 在满洲,这种事情井得泉见得多了,日本人对待中国人就像是对三等公民一般,骂你打你,你都得受着,一个不顺心给你扣上一顶反满抗日义勇军的帽子,给你扔到监狱里,全家人都得受累,极端一些的时候,这些日本兵还会当场开枪杀人,而回去之后,他们最多不过是受上一段训斥罢了。 好在今天晚上日本人马上就要开到白城子去作战,在道德苏木这边不过是暂时歇歇脚,所以在吃过晚饭之后,这些日本兵便先后离开了,因为井得泉防的紧,所以那些狗币倒灶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日本人走了之后,井得泉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因为井得泉这边要负责后勤运输方面的任务,所以今夜进攻白城子的战役他们是作为预备队的,而李贵那个团已经被日本人拉了上去。 “藤田君,李守信就这么带人撤了?”刘桂堂依旧有些不解。 藤田茂一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刘桑,刚才的汇报你也听见了,李守信只是率部和我军稍一接战,便主动退却了,现在整个白城子已经没有了敌人,我们放心进入就是!” “是是!”刘桂堂赶紧点头哈腰,满脸笑容的逢迎这藤田茂一,但是在他的内心却已经将李守信骂了一个狗血淋头,他*娘的,你李守信打我护国游击军的时候,打的那么狠,碰上日本人,你怎么就缩了,真他*娘的。 原本刘桂堂还想借着日本人攻打白城子,给李守信狠狠地来上一下,但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就这么缩了,稍微打上几枪,一看是日本人来了,就赶紧带着手下人跑了,这个机灵的混蛋。 “藤田君,那咱们为什么不什么继续追击,连夜拿下天山城呢?”刘桂堂在藤田茂一耳边一个劲的蛊惑道。 藤田茂一斜着看了刘桂堂一眼,刘桂堂脑子里面的那些小算盘怎么可能瞒的他。别看刘桂堂也是一军之长,但是李守信在关东军心里的地位可是要远远超过刘桂堂的,尤其是刘桂堂一战差点让李守信全歼了一整个团,这让他在关东军当中的地位飞速下降。 “刘桑,你如果想追,可以自己带着人去追,你们是步兵,在黑夜的山区行进也相对容易一些,我们关东军都是骑兵,夜里走山区,马匹容易受伤,更何况夜里天气怎么冷,更加增大了受伤的概率,这样吧,李桑不如你带上一个团先行西去,帮忙探探路?” 藤田茂一的语气虽然是商量的语气,但是这中间却透露出一股不容拒绝的强硬。 刘桂堂恨不得朝自己的嘴巴上狠狠地来上一下,有这么一个温暖的地方不待,你偏偏要带上人手冒着黑冒着冷,还要冒着被李守信那王八蛋反手来上这么一下的可能去进行追击,不是脑子被抽了,还能是怎么样? “是是!藤田君,我这就下去安排。”说完刘桂堂掉转马头朝李贵的队伍而去,很快那边就传来了一阵阵叫骂的声音。 藤田茂一想也想得到刘桂堂会怎么说,无非是讲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自己的头上,现在这会儿那些人骂的人说不定就是他自己,这个刘桂堂,哼,以后会有他好果子吃的。 藤田茂一没有再多想什么,双腿一夹便带着手下士兵冲进了白城子。 刘桂堂一脸晦气的带着手下的人手向西边而去,所有的人都有气无力耷拉个脑袋,西北风冷飕飕的吹过来,每个人都打着哆嗦,甚至连叫骂声都不愿意出了,只愿意跟在火把旁稍微取上一点暖。 刘桂堂自然也不笨,看得出大家的心思,所以找到了一个背风的山窝以后,便让手下的兄弟们停下来歇息了,这里距离白城子也有个十来里地,日本人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派人追上来的,他们也一样怕冷。 夜渐渐的深了,此刻已经是夜里两点多钟,刘桂堂在火堆旁蜷缩成一团,盖着毛皮大衣睡的正香的时候,突然他被人给推醒了! “干嘛呢,干嘛呢,还能不能让人好好的睡上一觉了?”刘桂堂眼都没睁,直接开口骂道。 “司令,司令,出事了!”李贵急促惊慌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刘桂堂有些不耐的挥了挥手,将李贵从他的耳边赶走,这才一脸不耐烦的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到底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说,这大冷天,就不能让人好好的睡上一觉了!”刘桂堂脸上写满了不耐和厌烦,看了李贵一眼,便立刻转过头去。 “司令,”李贵满脸惊慌的又退了刘桂堂一把,甚至有些卑微的请求道:“司令,真的出大事了,您快起来看看吧。” 刘桂堂从来没有见过李贵这么惊慌的样子,他疑惑着坐了起来,问道:“到了出什么事了?” 刘桂堂坐起来之后才发现身边已经被警卫围了起来,他心里顿时一紧,以为李贵要犯上作乱,但是他心里马上就定了下来,因为站在他不远处掉过脸来看着他的人正是他的侄子刘明俊。 刘桂堂心里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原来是自己多疑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李贵有些惊慌的说道:“司令,你快起来看看吧。”一边说,还一边想要将刘桂堂拉起来。 刘桂堂皱了皱眉头,见侄子刘明俊也是满脸的凝重,甚至没有过来将李贵拉开的打算,这个时候,他的心里也沉了下来。刘桂堂披着大衣在火堆旁站了起来,李贵拉着他向前走了几步,然后指着东方的天空,有些恐慌的对刘桂堂说道:“司令,您看,那边那是怎么了?” 刘桂堂皱着眉头凝神望去,整个天空都是一片黑暗,唯有东方的的地平线上隐隐的有红光在冒起,刘桂堂不自觉地又向前走了几步,确实是红光,照的东方的地平线一片红白! 刘桂堂自然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他又向前走了几步,同事闭上眼睛企图从风中听到些什么,但是呼啸的西北风很不给他这份面子,呼呼的从他的耳边吹过。 刘桂堂的眉头越来越紧了,他回头看了刘明俊一样,低声问道:“明俊,你有没有派人去白城子去看看?” 刘明俊看了李贵一眼,摊了摊受,开口说道:“我想派人去来人,但是李团长将我给拦住了,非要说等您醒来不可。” 刘桂堂看了李贵一眼,只见惊慌的李贵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他知道他在想什么,挥了挥手,对刘明俊说道:“李团长这么做是对的,这种事情不论如何都要小心谨慎一些。” 刘明俊有些不明所以,刘桂堂拍了拍刘明俊的肩膀,低声说道:“明俊,你还太年轻,有些事情你还不懂,这样吧,传我的命令下去,将周围的警戒哨都放到五里之外,只要没人打过来,咱们就都不用管,一切等明天早上再说。东边的事情由你亲自盯着,遇到事情第一时间向我禀报,不要让消息扩张开来,明白吗?” “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刘明俊虽然在心里还有许多的疑惑,但是这个时候,他还是选择毫不迟疑的执行刘桂堂的命令,这一点也是刘桂堂最看好他的原因。 看着刘明俊带着手下人离开,刘桂堂拉过李贵,走到火堆旁,同时让手下人清空周围十米方圆,这才低声在李贵耳边问道:“老李,你觉得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是太清楚!”李贵抬头看了刘桂堂一样,低声说道:“我也只是有些猜测罢了!” 第五百章 反击(十) 刘桂堂拍了拍李贵的肩膀说道:“老李,就是你的这些猜测,是会要人命的啊!” 李贵不自觉地斜眼看了远处的警卫一眼,这才低声说道:“司令,您觉得是有人进攻白城子的可能有多大?” “我也不知道?”刘桂堂摇了摇头,说道:“昨天咱们可是赶着李守信往西边走的,到现在西边还没有传回来任何接敌的消息,崔兴武带着两个团的人手,昨天上午就离开白城子返回了天山城,日本人在天山城的密谍传回来的情报也证明了这一点。”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了!”李贵压低声音说道。 “嗯!”刘桂堂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情我们不能瞎参与,不然的话是会倒大霉的!” “我知道,司令。”李贵点了点头,突然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司令,早先我还有几个弟兄,是在平顶山那边混的,自从那件事情被爆出来以后,就再也没有收到任何有关他们的消息了!” “是啊,”刘桂堂跟着叹了一口气,说道:“平顶山那边的事情实在太惨了,要不是后来爆出来,我也想不到日本人竟然如此的残暴,但愿今夜的死伤能够少一些。” 要知道白城子可不是只有白城子一个小镇而已,在白城子东南,还有一个叫新立屯的小村子,那里也驻扎着一些关东军的士兵。刘桂堂和李贵根本就不相信起火的地方是白城子,在他们的印象当中能够打败关东军的中国军队还没有出现,所以他们想当然的认为起火的地方就是新立屯,和白城子一样,就在他们的东南方,方向上看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 当初平顶山惨案发生以后,关东军很是下了一番力气进行遮掩,不仅将尸首全部毁尸灭迹,还在原平顶山村的废墟上制作假房,拍成照片,以掩盖其屠杀罪证。同时,关东军还拿出5万大洋贿赂在沈阳的国联调查团新闻记者,让他们保持缄默。 但是事情最后还是被爆了出来,有人怀疑那些照片是关东军自己的随军记者拍照下来的,然后被流传了出去,但是经过严格审查之后才知道确实不是那名随军记者干的,不过此时,那名记者已经被打的只剩下一口气了。后来,日本军部干脆将当初做下平顶山那件事情的日本宪兵抚顺分遣队和抚顺守备队都调回了日本本土,在经过一轮又一轮严格的审查之后,这些人全部被送到了北海道最北端一个叫礼文岛的孤僻小岛,到了那里他们才发现两支队伍里平白消失了许多人。 而在抚顺还有更多的人不明不白的消失掉了,包括抚顺县长夏宜在内的一干抚顺县署的大大小小官僚都不见了踪影。 这件事情对刘桂堂和李贵的教训是,日本人的事情千万不要随意掺和进去,尤其是这类事情,更是会要人命的。 这也是刘桂堂不将事情对刘明俊说的原因,就是怕这孩子气血上头,一个控制不住跟日本人冲突起来,搞到最后说不定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刘桂堂严格命令刘明俊不得派人去白城子方向搜索,依刘明俊的性格他会严格遵守刘桂堂的命令的,只要他们不知道那边发生什么情况,日本人就不会对他们起什么心思的。 刘桂堂和李贵并不知道正是他们的这种谨慎的性格,让他们逃过一劫,同时也让山下的日本人失去了最后一线生机。 此刻在此地十数里外的白城子,火焰已经吞没了整个镇子。 呼啸的西北风起的更快,空气中隐隐还传来阵阵汽油的味道,加上家家火火门口摆放的大量柴火,日本人根本就没有多少反应的时间,更何况凌晨两点,许多人已经进入了沉眠当中,所以当大火来临的时候许多人只能穿着单衣就从屋里跑了出来,向东南两面的街道口跑来。 但当他们跑到街道口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却是一阵阵呼啸的弹幕,无数人刚刚从火焰当中逃出来,立刻就被子弹打倒在地,他们甚至都来不及反应。 只有少数人发觉到了情况的不对劲,他们将被子完全浸湿,然后盖在身上,在空旷的院子里面待着哪儿也不去,这样虽然有很大一部分人被烟熏死,但是也有很多人幸运的活了下来。 范杰披着大衣站在机枪阵地后面,看着不断从火场里面跑出来的日本兵,看着他们一个个毫无准备的被机枪打死,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情,战争本就是这样你是我活的游戏,十分的残酷。 范杰看了眼正在突突冒着枪焰的mg13通用机枪,这种机枪采用了风冷式枪管,在这种严寒的冬日夜晚用起来格外的方便,杀起人来自然也十分的利索。 范杰的手下已经将整个镇甸都团团围了起来,防止有任何漏网之鱼用镇子里面跑出来,他还向四周的的几个村子通往白城子的路上设下了埋伏圈,确保任何前来探查白城子情况的人都有来无回。 为了这一夜,他们准备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将整个白城子改造成了一个容易被引燃的大火堆,加上这里的房屋大多是些木质结构,能在大火来临的时候迅速的被引燃。尤其是镇子西北角的几座院子里面他们甚至在院子里面倒上了许多的汽油,还有好几只汽油桶被胡乱的摆放在四周,做出一副匆忙撤退的模样。 很可惜的是他们的这番伪装基本上没有派上用场,日本人来到白城子的时候天色已经很黑了,他们占据的大多数是东面南面和西面的房屋,北边的院子基本上就没去。 所以当范杰他们一众人从西南的群山里面钻出来以后,很快就清理掉了日本人夜哨,然后便在镇子西北角引起了这把大火。 一开始的时候,日本人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火焰就已经在西北风的吹动下蔓延到了整个镇子,范杰他们还不停的射杀着企图出来救火的日本人。 火焰蔓延的太快了,太快了,快的人都想象不到,范杰他们白天做的准备基本上都派上了用场,到了天色刚蒙蒙亮的时候,整个镇子几乎被烧成了一片白地,虽然还有许多房屋在燃烧,当此刻范杰已经能够派人进去清缴残存下来的日本兵了。 吃早饭的时候,范青提着一个绿色的包跑了过来,一路快步跑到范杰身边,然后笑嘻嘻的在范杰耳边说道:“少爷,你猜我们发现什么了?” 范杰将盛着稀粥的小碗放在一边,搓了搓手,看了范青一眼,问道:“说吧,你小子到底发现什么了,直接说吧。” “嘿嘿!”范青笑了笑,直接从绿包里面掏出一面红白色的旗子,展开放在了范杰的眼前。 范杰看着上面写着的几个字,顿时就愣住了,半天之后他才一脸欣喜的说道:“这就是骑兵第二十五联队的联队旗,靠,这玩意怎么没被烧掉。” 要知道在日本军队里面,每一面联队旗,都是由历任日本天皇发到各部将领的手上的。在日本向来都有旗在人在,旗亡人亡的说法。现在这面联队旗被范杰他们缴获,这就意味着在日本军部的军队序列里面,骑兵第二十五联队将永久性的被取消了番号。 范杰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眼,这才对范青问道:“青子,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你是怎么在这片火场里面找到的。” “嘿嘿,少爷!”范青笑了笑,说道:“刚才我不是带着人去清理火场去了吗,我在一座院子里面发现了许多蒙着湿被子被熏晕过去的日本军官,在一个大佐身边我发现了这个包裹,还有一把军刀。”说着范青将腰间挂着的这把军刀递给了范杰。 范杰结果以后,将刀抽出鞘,冰冷的刀光瞬间就映入了范杰的眼帘。 “好刀!”范杰眯着眼睛看了军刀上写的字,低声说道:“这么说,你发现的那人应该就是第二十五联队长藤田茂一了。” “应该是的,不过那家伙现在还昏迷着,没法问。”范青咧了咧嘴! “你呀!”范杰将刀还鞘,顺手就递给了范青,说道:“好了,这把刀就赏你了,反正你也用的上!” “谢谢少爷了!”范亲赶紧将这把刀接了过来,说实话,他还真需要一把好刀呀。“对了,少爷,我还在藤田茂一那家伙身上发现了一张20万日元的支票,你看?” 范杰摆摆手说道:“这笔钱给到崔兴武的手上,这一次事情能够做的这么顺利也多亏他了。” 第五零一章 声东(一) 确实,这把火能够放的这么顺利,也确实是多亏了崔兴武,正是崔兴武的积极配合,才让藤田茂一顺利的进入这么大一个陷阱,而没有起丝毫的怀疑。 “好了,别一副哭丧的脸,咱们事先就达成的协议,这一次事情成功之后,这20万日元就是人家崔兴武的,咱们得言而有信,而且有了这20万日元,崔兴武也能够改头换面去找个地方好好的隐居了!” 范青听了范杰的话,点了点头,他知道,这笔买卖还是他们做的值,这钱是日本人出的,他们那这20万日元买下了日本人一个骑兵联队的人手,这笔买卖实在是太划算了。 “怎么样,那些马没有被伤着吧?”范杰开口问道。 范青摇了摇头,说道:“虽然咱们也尽力保护了,但是有许多马都被烫伤了,甚至有不少马也被熏死过去,完好的马还不到800匹,一半多一点。” 日本骑兵用马多为盎格鲁诺尔曼马,这种马是法国诺曼底地区的诺尔曼马和纯种马的混血,身体素质相当出色。 由于日本的骑兵之父——秋山好古曾在法国留学骑兵,所以秋山好古也极力向日本陆军省推荐盎格鲁诺尔曼马。除了最初明治建军时,邀请来的法国军事顾问团给与日本骑兵重大影响之外,秋山好古的建议也是日本骑兵战马基本上都是使用盎格鲁诺尔曼马的原因之一。 这种马是经过日本骑兵数十年精挑细选,经过无数次战斗检验出来的,范杰自然是垂涎三尺。 范杰点了点头,说道:“有这800匹已经足够了,稍微添补一点就能凑成一个骑兵团,这对将来来说,还是很有用处的。对了,西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刘桂堂那些人的情形怎么了?” “嘿嘿!”范青笑了笑,说道:“刘桂堂那些人见到56团的刘团长带着人杀过去的时候,可把那老小子吓了一跳,加上西边的58团也从天山杀了过来,两面夹击之下,刘桂堂也只好边打边撤,带着手下人翻过山,向北而去了,不过我估计这家伙就算是逃了,恐怕也不会好过了。” 范杰点点头,说道:“让56团和58团继续追击,不要给刘桂堂多少缓气的机会,另外,你带着三营在这边继续清缴,我要带着二营和枪炮营去道德苏木那边看看,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是,少爷,您放心,我这边不会放过任何一条漏网之鱼的。”范青保证道。 范杰点了点头,招了招手,范青立刻就靠了过来,范杰压低声音说道:“派一队人马,悄悄将藤田茂一和这些东西都送到林西去,不要让任何知道,明白吗?” 范青神色严肃的点了点头,说道:“少爷,你放心,我会派我的手下心腹去的,不会让这事向外透漏一点消息。” 范杰之所以将范青留下来,就是因为在这片火场之下,会发现许多的东西,这些东西将来都很好可能会派人用场的,换别的人范杰还有些不大放心。 吃过早饭之后,范杰便带着肖国栋和范延武一路向西,赶往了道德苏木,昨天晚上在大火燃起后不久,井得泉就派人来白城子探查情况,不过都被早有准备的范杰他们打了回去,不过为了避免意外,加上白城子这边大局已定,范杰便让李守信带着57团和一营连夜赶往道德苏木,并将道德苏木团团围困起来。 井得泉的防御工事做的很好,夜里冒然进攻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而且不一定会成功。王庚十分谨慎的让手下的骑兵分成四队,轮流绕着道德苏木奔驰,时不时的朝里面开上几枪。 一开始,井得泉还试图让手下人向外冲击,但是镇子向外的每个路口都被人用机枪堵上了,就算是有人能够冲镇子里面冲出来,也很难逃得过骑兵的围捕。几次冲击失败之后,井得泉便死心的守在镇子里面不出来了,一切等到天亮再说。 范杰带着人赶到的时候,令人奇怪的是双方并没有开战,而是陷入了诡异的沉静当中。 范杰在镇子西边的指挥部见到王庚和一营长李名熙,有些诧异的问道:“怎么了,进攻准备还没有做好吗,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不是这回事?”王庚摆了摆手,说道:“焕然,井得泉派人出来说想反正。” “反正?”范杰皱起了眉头,问道:“这个井得泉,你们了解吗?” 王庚摆了摆手,说道:“李团长到时和他熟悉一些,以前在东北军的时候,曾经打过一些交道。李团长已经去准备了,一会儿他会亲自去和井得泉面对面商谈的。” “嗯!”范杰点了点头,说道:“让子忠小心一些,别中了人家的圈套。” “知道了,你放心,焕然,凭李团长的出身,井得泉未必能够骗的过他。” 范杰这才想起来,李守信可是土匪出身,这些年在地方上也经常剿灭招抚土匪,这些事情他的经验很多,根本就不用范杰操心。 “旅座,”肖国栋站在范杰身后,有些犹豫的问道:“这个井得泉是不是早年在东北边防军洮辽道警备军中担任过司令部参谋?” 肖国栋这么一说,在场的几个人都将目光反倒了他的身上,范杰有些好奇的问道:“怎么,老肖,这个人你认识?” 肖国栋有些迟疑的说道:“如果是当年那个洮辽道警备军司令部少校参谋的话,应该是见过几面的,这个人为人还可以,怎么他也投降作了伪军?” 范杰摆了摆手,说道:“这不奇怪,在现在的伪满政府当中,大多数人都是被迫跟随长官一起投靠日本人的,铁杆的汉奸也就是最上面的那些,诸如张景惠、于芷山、张海鹏那些人,下面的许多人都是身不由已的,当然也有许多人是在潜伏在满洲内部,慢慢的在等待机会,这种人并不少见,看样子,咱们今天又碰上了一位。呵呵!” “人心易变,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到底他现在怎么想的,也没人知道。”王庚这个时候给范杰泼上了一盆凉水。 范杰稍微琢磨了一下,也是,确实不能自己在这边想当然,“这样吧,老肖,你现在就过去找李团长,跟着他一起去见见这位井得泉井团长,探探他的心思,如果对方是真心想反正,咱们也不妨先接纳过来,最好是抽个时间,你去他下面的部队里面去走走,从下面士兵的嘴里探听一下这位井团长的为人作风,也便咱们能够正确的对待这位井团长。绶卿兄,你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没有。” 王庚低头琢磨了一阵,然后才开口说道:“老肖,你最好是旁敲侧击一下,问问这位井团长他的家眷现在在什么地方,以便于咱们下一步的行动。” 肖国栋的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这个参谋长想的真多,“是,卑职遵命。” 等肖国栋离开之后,范杰走到了指挥部中央放的大桌旁,看着上面的地图思索了起来。 “怎么样,焕然,在想什么呢?”王庚走到范杰身边低声问道。 范杰头也没抬,视线依旧落在了桌上的地图,他沉声说道:“如果我们今天上午能拿下井得泉,下午吃过午饭之后立刻出发,今天夜里天黑之后不久咱们就能抵达开鲁,一切的计划就能顺利开展了!” “嗯!”王庚借口说道:“留给咱们的时间并不多,相信到了中午关东军再收不到第五十五联队的电报,他们就会意识到这边肯定出了事,到时候飞机一出动,什么也就遮掩不住了!” 范杰默默的点了点头,从这里到开鲁县城有两百多里地,这一路上到处都有关东军设置的哨卡,想要悄无声息的过去,谈何容易啊,更何况时不时的还会有关东军的飞机飞过,想要悄悄的摸到开鲁城下根本是不现实的。 “也不知道,吴山吴水他们到哪里了?”范杰声音低沉着说道,今天早上拿到关东军的马匹之后,范杰就让吴山吴水兄弟带着两百人的骑兵,骑着关东军的盎格鲁诺尔曼马,换上了关东军军服,赶往了开鲁,这是范杰的一招杀手锏,可以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的。 “这会儿,”王庚琢磨了一下,说道:“这会儿应该渡过新墙河了,有你准备的那几份公文和身份证明,再加上关东军的衣服和马,还有他们兄弟俩一口流利的日语,根本就不会有事。” “但愿吧!”范杰叹了一口气,目光却落在了新墙河上。 第五零三章 声东(三) 小柳匀看了巴特玛拉布坦一眼后,说道:“巴王爷,还请你指挥手下的弟兄们帮助关东军守城,在对方没有做出任何攻击行动之前,不要轻易对对方发起挑衅,我这种回去同通辽那边进行联系。” “好!”巴特玛拉布坦很爽快的应了下来,当初特玛拉布坦的兴安军和王永清手下的一个团是一起开到开鲁的,但是全是蒙古骑兵的兴安军全部留在了开鲁县城,并帮助关东军守城,而王永清手下的那个团却被赶到了南门外的营盘去驻守。 “王爷!”王永清很快凑了过来,低声在巴特玛拉布坦耳边问道:“王爷,崔兴武那家伙不是已经投靠关东军了,怎么还会和石文华在一起镇守天山?” 巴特玛拉布坦摇了摇头,说道:“崔兴武的事情,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这家伙到现在也没有公开声明说要投靠关东军。” “首鼠两端?”王永清低声问道,见巴特玛拉布坦轻轻的点了点头,这才说道:“这家伙可真够贼的,看样子关东军不出把血是别想把崔兴武给彻底拉过来,这家伙虽然只有一个旅的兵力,但是打起来还是真不含糊啊!” 看着王永清有些探究的目光,巴特玛拉布坦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崔兴武厉害,是他手下的那个李守信太厉害,去年到现在我们兴安军和李守信打了可不只是一次交道,此前不只是我们吃亏而回,就是关东军,”说道这里巴特玛拉布坦压低了声音说道:“就是关东军在他手里也吃了一次大亏! 王永清恍然的点了点头,然后有些怀疑的问道:“王爷,外面的这波人不会是李守信的人吧?” “嗯?”巴特玛拉布坦听了以后顿时一愣,慢慢的他将头看向了王永清,两个人的目光顿时对视在了一起,脸上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剩下的将近一个团的骑兵开始动了起来,他们开始在开鲁城西门外挖掘壕沟,设置枪炮阵地,摆出了一副准备进攻的架势。 “果然不是自己人啊!”王永清紧皱眉头看着城墙外那些人的动静,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然后他转身看了巴特玛拉布坦,压低声音问道:“王爷,你觉得第二十五联队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到现在竟然没有一点消息?” “我也不知道,要么就是第二十五联队全军覆没,要么就是他们被人蓄意破坏了电台,而他们派往这边的人都被人劫杀了,这样才能解释的过来。”巴特玛拉布坦主政扎赉特旗也有十多年了,见识自然不浅,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第二十五联队竟然这的全军覆没了。 半个小时之后,小柳匀依旧没有回来,但是外面的枪炮阵地依旧构筑完成,在阵地的两侧还有数不清的骑兵正伺机待动,看的城头上王永清和巴特玛拉布坦都有些头皮发麻。 “王爷,要不从东门调一些人手过来吧,我看西门的这点人手根本就守不住啊!”王永清压低声音在巴特玛拉布坦身边建议道。 要知道自从开鲁县城被攻占以后,就从来没有人想过有人能从关东军手里将开鲁县城给夺了回去,范杰他们今天又来的很快,在分不清敌我的情况下,根本就没有人做多少的战备,只能依靠城墙来固守。 开鲁县城城墙有三里见方;城墙高六米左右,宽约三米五,四面城墙上还构筑了12座炮台,四门是砖砌的城门楼,城门是双扇的木制城门。在没有多少准备的情况下,恐怕依靠城墙也守不了多少时间。 现在的西门城墙上有关东军士兵30余人,还有400多名的蒙古士兵,但是专业的炮手这边却没有一个,城墙上的那三门炮台只能当做摆设使。 巴特玛拉布坦当然明白现在是怎么一副情况,现在西门明显是对方的攻击重点,就凭这点人怕是一个小时也守不住,听到王永清的建议,巴特玛拉布坦点了点头,说道:“也是能这样了,我这就下去打电话安排,这边你先看着,老王。” 王永清点了点头,示意巴特玛拉布坦赶紧去安排,他则着手指挥人开始准备起来,巴特玛拉布坦临下去的时候,让手下的团长负责听王永清的指挥,王永清还转过头来同这名团长长点点头。 “轰!”一枚炮弹落在城墙上,轰然炸裂,几个人躲闪不及,瞬间就被火弹吞没,王永清指挥城头上的机枪朝远处的枪炮阵地还击,并让关东军拿出掷弹筒朝外面射击。 机枪倒也罢了,还能在枪炮阵地上溅起几朵土花,但是掷弹筒得射程还不到两百米,根本就起不到什么作用。 一枚枚的炮弹落在城头,压制的城头上的人根本就喘不过气来,王永清只能躲在女墙后面挨着。一刻钟之后,炮弹终于停歇了下来,王永清这才抬头朝城外望去,只见外面的那些人根本就没有架设云梯攻城的迹象,王永清皱了眉头,不对啊!情形不对啊! 手下很快就有人过来汇报,这一波炮弹下来,城墙上至少死伤有百余人,再这么持续下去,只要几轮城墙的人就死光了。王永清赶紧让手下人去催催巴特玛拉布坦,他的手下怎么还没有调过来。过了一会儿,他手下的警卫跑了上来,汇报道:“旅座,下面的人说巴王爷去东门外调兵还没有回来!” “什么?”王永清顿时愣住了,巴特玛拉布坦不是说是去打电话调兵吗,怎么成了去东门调兵呢,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被巴特玛拉布坦和小柳匀两个人给坑了。 王永清抬头左右看了几眼,这才发现原本城头上的关东军已经不见了踪影,王永清的心顿时一阵绞痛,关东军既然也撤了,可为什么呀,我这边还有四百多人,再从东门北门调过一些人手,完全能够守得过这一夜啊! 就在王永清痛苦不解得时候,负责守城的团长又慌忙过来汇报:“王旅长,不好了,敌人进城了!” “怎么回事?”王永清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问道。 “对方似乎是趁着天黑从城墙西北角翻进来的,根本就没有夹云梯,直接用翻钩爬上来的,砸门的人手又都集中在城门楼这边,一时疏忽,就让对方趁机爬上的城头,翻进了城!”那团长也是一脸的懊恼,他们根本就没有做多少的守城不熟,哪有可能面面俱到。 “你呀!”王永清指着对方的鼻子想要骂点什么,当发觉自己还是开不了口,摇了摇头,问道:“进来了多少人,你知道吗?” “应该不多,十来二十号人!”那团长皱着眉头说道。 “那好!”王永清立刻命令道:“立刻派两个排的兵力去进行阻击,一定要阻止对方从城里对城门发起攻击,一定要坚持到巴王爷从东门和北门调兵过来。 “是,您放心!”那团长说完,立刻就要跑过去安排。 王永清一把拉住他,说道:“急什么,命令还没完。”白了这那团长一眼,王永清继续命令道:“让两个排不停的在城墙上来回巡逻,不要再让人趁着夜色翻进来。” “知道了,王旅长,你要是没什么事,我这就去安排。”那团长见王永清点点头,便立刻跑开过去安排了。 王永清将手下的警卫叫了过来,低声在他耳边说道:“你立刻去看看,老巴这个家伙到底有没有调兵过来,要是没有的话……” 说完王永清压低声音说了两句,那名警卫点了点头,然后便带着两个人跑开了。 王永清叹了一口气,看着外面的影影绰绰,似乎有朝这边进攻的迹象,果然没过多久,就要上百人分成散兵队形朝城门楼涌来,后面似乎还有人抬着仓促间赶制好的云梯。 “打!”王永清等这些人进入了射程范围内之后,立刻便是一声令下,开始射击起来。 黑夜之下,双方射击的水准都不敢恭维,但是经过了十来分钟,敌人这一波的攻势终于还是被打退了。就在王永清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刚才他手下的那名警卫又返了回来,气喘吁吁的在王永清身边说道:“旅座,来了,来了,巴王爷从北城和东城各调了两百人过来支援,小柳司令也召集了城内所有的关东军骑兵在中央街口集结,很快就过来支援。” 第五零四章 声东(四) “哦?”王永清的脸色立刻就涌上了一阵喜色,低声问道:“你见着援兵了?” 那警卫微微一愣,赶紧摆手道:“那倒没有,我在中央街口遇上了小柳司令,小柳司令这么对我说的,他还说,让您多坚持一会儿,他们立刻就过来支援。” 王永清点了点头,心里虽然还有些疑惑,当心里的担忧总算是放下了一些,巴特玛拉布坦这家伙倒也罢了,他要是真不来救援恐怕谁也拿他没有办法,但是小柳匀不一样,他毕竟是关东军的正式军官,真要不战而逃,那是要受军法处分的。 “嗯!”王永清松了一口气,他接着问道:“现在南门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有消息吗?” 毕竟南门外那个团才是王永清的嫡系人马,相对于西门这边,王永清更关心南门的情况。听到王永清这么问,他手下那名警卫低声说道:“我派人打听过来,南门那边暂时还没有打起来,只是一旦咱们的人想要靠近南门,对方的活力立刻就猛了起来,他们的目的似乎就是不想让咱们进城,要将咱们牵制在南门外。还有,” 说到这里,那名警卫不自然的朝左右看了一眼,见没人过来,这才低声说到:“似乎南门那边也有人下过命令,就是不让咱们弟兄进城。有好几回,咱们的弟兄冲到了城门下,但是南门那边却死活不给开门,只好重新退了回去,再后来咱们的人也就没有试图进城协助守城了,只是守在了城南的兵营,而对方似乎也没有继续进攻的打算,开始在城外挖掘起了壕沟工事。” 王永清听到这里点了点头,但是他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南门那些人什么打算他太清楚不过的,无非就是不想让他们的弟兄进城,在城外帮助他们牵制住敌人,有他们在,敌人就没有办法顺利攻城。王永清对这种不停的勾心斗角,心里也是一阵厌恶,让他的人进城又怎么了,难道对方那些人还能跟着进城不行,他们进了城,还能帮助守城,这伙人真是…… 王永清摇了摇头,拉过自己的警卫,在他的耳边低声嘱咐了几句,看到对方诧异的眼神,王永清坚定的点了点头,那名警卫这才跑下来城头,想办法去传他的命令去了。 王永清抬头看着外面,夜色之下对方的前沿阵地和城门之间的空地上没有一名士兵,王永清赶紧下令让士兵们都多好,和日本人在一起作战这么长时间了,他也学了不少。 果然不出王永清所料,很快“轰”“轰”的爆炸声再次响起,不断的有炸弹落在城头上,带走一条条性命。这一回炮弹持续了近一刻钟才终于停了下来。 王永清这个时候悄悄的抬头朝城外望去,只见远处的阵地上人影憧憧,似乎在准备下一波的进攻,王永清终于松了一口气,步炮协同这回事,可不是一般人能用的出来的。 只是王永清心里还有一些疑惑,对方是哪里来的这么多火炮和炮弹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阵的脚步声从后面跑了上来,王永清回头一看,来人真是东门和北门守城的兵士。王永清拉过一个士兵,沉声问道:“你们王爷呢?” “王爷现在正在城楼下面!”那名士兵赶紧回答道。 王永清将指挥权交给城楼上的那名团长,他自己则哒哒的跑下了城楼。 在城门下的指挥部里,王永清找到了正坐在里面的巴特玛拉布坦,一见面,王永清就对着巴特玛拉布坦埋怨道:“王爷,您这么做,可真是太不厚道了!” 巴特玛拉布坦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尴尬,一把拉过王永清,按在椅子上,又亲手给他端过一杯茶,这才说道:“老哥,你也知道我从来也没经历过多少大战,说实话,今天突然来的这么一出,尤其是刚才的那阵炮击,到现在我都感觉腿脚发软。前面那事是老弟我做的不对,你要是心里有怨气呢,回头老弟我给你好好摆上一桌陪个不是,好不好?哎,老哥,你见多识广,这样的局面见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跟老弟我说说,咱们这城能守得住吗?” 王永清被巴特玛拉布坦一番恭维,满肚子的怨气说不说不出来,只好顺着巴特玛拉布坦的话说道:“这个还真不好判断,现在就看关东军的增援什么时候能到了?” 巴特玛拉布坦摇了摇头,说道:“我看悬,开鲁到通辽有两百多里,这一路上也并不好走,现在又是夜里,关东军从做准备到抵达开鲁,恐怕最快也要明天早上了。更何况现在通辽仅仅有一个联队的兵力的兵力,能抽出一个大队过来已经是很不错的了,你觉得咱们能守到明天天亮吗?” “这不是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生的这么突然吗?”王永清使劲的扣了扣脑袋,说道:“到现在骑兵二十五联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没有人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搞得,外面那波人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如果真是崔兴武的话,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仅仅是为了一个开鲁城吗?我想关东军那边在没有搞清楚这一切之前是不会轻易朝开鲁派兵的,就是派,也不会太多!” 听到王永清稀里哗啦的说了这么一大堆,巴特玛拉布坦总算是明白情势的危急了,那在屋子里面来回的跺了好几步,最后一咬牙才凑到王永清耳边说道:“老哥,你可能不知道,天山那边已经回电了,说崔兴武人现在就在天山,白天还有人在指挥部见过他,天山那边的部队也没有什么大的动向,另外第二十五联队并没有出现在天山城外,反倒是天山那边的部队在不停的修筑着工事,谁也不知道第二十五联队到底去哪儿了?” “第二十五联队联系不上,那刘桂堂呢,那家伙比狐狸都狡猾,他也没有消息吗?”王永清皱着眉头问道。 “恐怕还真是这样!”巴特玛拉布坦也是一脸的难色,“所有的电台都联系不上,谁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现在的热北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关东军已经在北平发动所有的情报系统试图从那边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却一无所获。” 王永清摇了摇头,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他低声问道:“王爷,你知道小柳君在做什么吗,我听说,他将城里面所有的关东军骑兵都集中了起来,他打算干什么,这里可是县城,没有多少地方可供骑兵驰骋的。” 巴特玛拉布坦皱了皱眉眉头,说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小柳君说他要弹压治安!” 这个时候弹压什么治安,枪炮声一响起,老百姓基本上就待在家里不敢出来了,这个时候弹压鬼的治安!王永清心里疑惑了起来,他继续追问道:“王爷,你过来的时候,小柳君的骑兵是在什么地方来着?” “中央街口啊,他不是在那边集结手下的骑兵吗?”巴特玛拉布坦有些疑惑的问道。 “骑兵都上了马了,都武装起来了?”王永清继续问道。 “当然,不武装起来怎么弹压治安呀!”巴特玛拉布坦觉得王永清问这些问题十分的奇怪,“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王永清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咱们的这位开鲁占领军司令也不简单啊!” “哦?”巴特玛拉布坦自然不是笨蛋,他当然听得出王永清话里别有意味,只是他对军事这方面不大懂,而参谋长甘珠尔扎布却在这个时候跟着川岛芳子回了通辽,否则,指挥的事情根本轮不着王永清插手。 说实话,王永清确实是现在开鲁县城里面作战经验最丰富的人,早年这家伙还是清军的哨官,也就是连长,清朝没落之后,这家伙便去做了土匪。在原先的老大死了之后,王永清便当了大当家,当年东北鼎鼎大名的土匪“天下好”说的就是他,手底下有七八百号弟兄。后来王永清被干爹张景惠收服,加入了东北军,从骑兵营长一直做到骑兵团长。后来郭松龄倒戈反奉,王永清随骑兵师急赴奉天镇压,那时郭松龄已溃败潜逃,王永清率队在新民县的一个村庄里亲手将郭松龄夫妇捕获,事后被张作霖提为少将旅长。 当王永清也因此狠狠地得罪了张学良,所以不久后,王永清被迫率部哗变,脱离东北军又成土匪,他率众匪在张家口、赤峰铁路沿线大肆抢掠,张作霖派张学良前去镇压、劝降。在劝降中,王永清部下将张学良卫队长姜化南开枪打死,王永清被张学良抓获收监,不想,王永清又伺机逃跑,不久后他又拉起一杆人马继续为匪。张学良多次围剿,也没将他抓获。“九·一八”事变后,王永清随义父张景惠投靠日本关东军。到说实话,王永清确实三个人里面作战指挥能力最强的。 第五零五章 声东(五) 王永清低声在巴特玛拉布坦耳边解释道:“小柳匀占住了中央路口,所谓的弹压治安只是其一;一旦四个城门那个方向出了问题,他就可以立刻去率领骑兵进行增援,这是其次;其三,”说道这里的时候,王永清将声音压倒了极低,“其三,这位小柳司令怕也是在防着咱们弟兄啊,一旦西门有变,咱们必然会向东门撤退,而占据中央路口的小柳匀就可以很好的将咱们控制起来,甚至打发回来让咱们继续送死;其四,一旦事情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这位小柳司令恐怕会第一个带领骑兵撤退。王爷,到时候咱们兄弟可就真的坐蜡了!” 巴特玛拉布坦并不笨蛋,经过王永清这么一点,他就立刻看清楚了小柳匀的目的所在,不愧是关东军出来的,不能小觑啊! 王永清拉着巴特玛拉布坦在指挥部里商量对策的时候,城头上的枪炮声再次响起,似乎比之前要激烈了许多,半天之后枪炮声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王爷,那先这样,我去城楼上看着,你也去带人做些准备吧,免得真有那个时候,咱们别弄得手忙脚乱的。”王永清看了看外面,低声说道。 “嗯!”巴特玛拉布坦点了点头,说道:“老哥,城头上的弟兄们你照顾一些,都是些自家弟兄,给,这个东西你拿着,谁要是不听话,你就好好的收拾他。” 说完,巴特玛拉布坦递给王永清一张金牌,这东西是蒙古贵族的一个身份标识,没想到巴特玛拉布坦竟然给用到军队上来了。 王永清心里有些好笑,当他还是顺手接了过来,他对巴特玛拉布坦点点头,说道:“王爷,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之后,王永清便出了指挥部,登上了城楼,巴特玛拉布坦也从指挥部里出来,开始调动起了自己的手下。 王永清登上城楼之后,迅速便接管了城头上的指挥权。这会儿距离外面的敌人进攻已经有一会儿了,如果不出意外,对手肯定是会来再来上一顿炮击的。 果然没有多久,预料之中的炮击就来了,王永清也只能躲在女墙后面猫着。说起来也是气人,到现在小柳匀也没有找来会使用城头上那几门火炮的家伙,甚至连炮弹都没有找来,不过想想也是,他们占领开鲁县城还不到一个礼拜,怎么可能会样样俱全,更何况,范杰他们又来的太突然,这个时候,毫无准备之下,也就不奇怪了。 王永清抬头抬头朝外面玩了玩,外面的火炮终于是停了下来。说实话,要是现在是夜里,看不清外面的就是,王永清真是想带着手下的骑兵出去冲一冲,但是现在外面的一切都看不清楚,别一出去再栽人家的坑里吧。 就在王永清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从北边传来了一阵枪声,枪声从一开始就没有停下来。 王永清的心里顿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哎呀!王永清狠狠地一拍大腿,他怎么把之前有人翻进程来那件事给忘了,因为之前已经派了一个排去清剿,所以王永清也没把这些人放在心里,但现在很明显那些人还是搅起一波风浪。 这又哪里仅仅是一波风浪啊,现在整个北门已经被洞开,数不清的骑兵正在从北门外冲了进来,首先冲进来的骑兵手里拿着的不是战刀,而是一水的轻机枪,小柳匀虽然派了手上一半的骑兵过来,但是很可惜许多人还没靠近就被扫到在地,而且对方已经攻上了城墙,正在接着城墙的高度向下扫射,小柳匀手里的骑兵根本就挡不住,只能在损失一半之后,快速的退了下来。涌进北门的人越来越多,瞬间就过了数百之数,并且沿着城墙向西门推进,同时在占领了北门之后,西门那边的炮声再次响起,对方打的什么主意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撤!”小柳匀咬牙下达了命令,这种局面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对方的人数比他们多,而他们的兵力则分散在四门守城,远不如对方这样兵力集中。 小柳匀并没有选择从南门撤离,而是直往东门而去。别看南门外兵力众多,但是盯着他们的人也更多,而且从南门撤离之后必然还是要向东撤退,所以根本就不用选择。 在北门被攻破之后,不知道为什么,西门的守将似乎也放弃了守城向南门而去。 “真是可惜了!”范延武站在范杰身后低声叹道,在西门外,他可是整整准备了三个枪炮阵地,至始至终发威的只有一个,他来等着对方来突袭给对方好好来一下子呢,没想到对方就这么缩了回去。 范杰摆了摆手,说道:“好了武哥,你也别在意了,还是先进程将北门控制住再说吧,李名熙正带人进行追杀,咱们也赶快去支援,别人对方乘势反扑。” “嗯!”范延武点了点头,一挥手带着手下人离开阵地进了城。井得泉同样带着手下人跟在范杰身后进了城,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肖国栋的一个营。 而李守信的那个团则去南门去围堵王永清那些人去了,李守信和那些人打了不只一回交道了,彼此知根知底,派他去最合适不过了。 进城之后,范杰带着肖国栋和范延武去支援南门,而井得泉则开始对城里进行扫荡,以免有一些漏网之鱼。 在范杰一行人赶到西门的时候,西门的战斗正酣,王永清正带着手下人依据城门进行坚守,但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在内外双重夹击之下他守不了多长时间。 果然,没过多久,王永清便放弃了南门,带着手下人一千多名弟兄边打边撤,但是被三方骑兵坠上的他们逃跑的速度被牵制了下来,而范延武则提前带着枪炮营赶到东门外,在必经的路线上,埋伏了下来,在王永清撤退的时候,一个没注意,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整体阵型差一点就被打散了,好在王永清也不是无能之辈,很快便又将手下人捏合在了一起,边打边撤。 但是这一番损失着实不小,小三分之一的人手直接不见了踪影,不知道是被打死了,还是被打散了。 就在王永清一干人退到东凤镇的时候,小柳匀和巴特玛拉布坦带着手下的骑兵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经过一番缠斗之后,才将王永清这些人给救了出去。 范杰也命令手下人停止追击,现在是夜里,不知道关东军那边派出的援军什么时候回过来,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回开鲁城固守,他们只在东凤镇留下一个连的骑兵,等日本人来的时候起到一个预警的作用就够了。 拿下开鲁城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接下来,通辽那边肯定会派援军过来,不只如此,现在向赤峰进犯的关东军也会派一部分人回来,开鲁的形势将更加的危急,当然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先要稳定开鲁县城这边。 其实在开鲁西门枪炮声响起的时候,于寿山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心里隐隐有股不安,所以在家里他讲所有的家丁都召集起来,拿起枪在自家大院四周护卫起来。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仅仅是两个小时之后,开鲁县城便再次陷落,不,应该说是被光复。 尤其是当他和他属下的僚属被人拿着枪在县公署集结起来的时候,于寿山终于见到了这次光复开鲁的大英雄。 “李……李团长,您什么时候打回来了?”于寿山衣服见了鬼的模样。 “怎么,于县长,见了我你觉得很意外吗?”李守信眯着眼睛盯着于寿山。 “不敢,不敢!”于寿山赶紧摆了摆手,同时试探着问道:“那崔旅长呢?” “崔旅长生病了,现在17旅由我做主。”李守信坐在椅子上看着于寿山,冷生生的问道:“怎么我听说诸位这段时间在日本人手下过的很滋润啊!”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于寿山赶紧开口否认,要知道现在可不比当初,现在他们可是投降过日本人一回的人了,李守信就是直接拿他们作法,谁也没辙。 李守信挥挥手,说道:“我不管你们这些天到底做了什么,反正今天我找你们就是一件事,你们配合的话一切都还好说,谁要是不配合,嘿嘿!” “好说,好说!”于寿山赶紧问答道:“李团长有什么,您安排就是,我们一律照办,一律照办!” 第五零六章 声东(六) 等一群人离开之后,范杰才在从后面走了出来。 “特派员,你为什么不直接出面,你要是出面的话,这些人肯定服服帖帖的。”李守信站在范杰身后有些不解的问道。 “子忠啊,你要明白,咱们要对付的至始至终都是日本人,而这些人里面不知道有多少还跟日本人保持着联系,用不了多久,你李守信拨乱反正,打败关东军和伪军数千人,收复开鲁县城的消息就会传遍中华大地,子忠,那时,你可就是救国英雄了啊,就是和马占山相提并论也一点不差啊!”范杰笑着说道。 李守信没有应话,只是就这样直愣愣的看着范杰。 “好吧,好吧!”范杰见李守信坚持想知道原因,摆了摆手,说道:“现在一切都还不到时候,日本人对我们的具体信息知之不详,这是我们在战场上的唯一优势,要是他们只将占领开鲁的当成是骑兵17旅,以对付骑兵17旅的办法来对付咱们,嘿嘿,小日本鬼子可是要倒大霉的。再说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这人不大好出风头,喜欢暗地里图谋一些事情,所以这明面上的风光就交给你们了。” “是,特派员,我一定将您交托给我的任务都安排妥当。”李守信知道范杰用心良苦,认真的向他敬了一个军礼,这才转身离去。 范杰看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去安排了。 整个开鲁县城顿时沸腾了,李守信打回来的消息很快就在整个县城传扬开来,人们开始载歌载舞的高兴起来。 其实一开始老百姓对于关东军还是有些期待的,尤其是占领军骑兵第四旅团长茂木谦之助下达了不得随意干扰百姓的命令,所有人都以为苦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但是谁到没有想到,仅仅是在数日之后,关东军就变了脸色,开始大规模征调劳力,街上遇到中国人肆意打骂更是常见的事情,诸如吃饭不给钱之类的事情更是一大堆,甚至还做的许多出格的事情,不少人都死在了日本人的刀下。老百姓渐渐认识到日本人的真实面目,再加上通辽那边的消息不停的传来,老百姓的心顿时冷了一半。 现在这个时候,李守信突然带兵重新拿下了开鲁,老百姓终于松了一口气,东北军治下虽然生活困顿,但至少没有性命之忧吧,然而事实令他们很意外。 李守信回到开鲁之后下的第一条命令就是要是老百姓必须连夜迁出开鲁县城,所有留下来的都将视作于开鲁县城共存亡。 冷森森的气息扑面而来,所有人都被这条命令给惊呆了,然而今夜发生在县城的枪炮声却依旧在耳边回响,街道上还有许多的尸体和血迹还没来得及处理干净,许多普通家庭的人们在稍作商量之后,便开始收拾行李,准备暂时却乡下投奔亲戚,躲避战火。 而一些家境富裕的地主家庭不仅没有搬迁,甚至还找到了县公署,要求面前李守信派兵保护他们。 李守信看着这些个一脸得意的地方乡绅,一个个的在那里说着自家在承德有什么什么亲戚,自家在北平有什么什么关系,李守信心里一阵厌恶作呕! “砰!”李守信事情的一拍桌子,大声喝道:“都给老子闭嘴。” 李守信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子透出一股压迫感,他眯着眼睛说道:“开鲁县城失陷以后,这里就是敌占区,日本人占领开鲁以后,你们没有离开,就说明你们愿意做伪满洲国的顺民,既然你们愿意当伪满洲国的顺民,那你们一个个都是汉奸,都是我中国民国的敌人。来人,将这些人都抓起来,统统投入大牢,传我命令,立刻让警卫连去将这些人的家都给抄掉。” 李守信说完,一队警卫立刻便走了进来,端着枪口对准还在椅子上坐着的这些地方士绅。这些人见李守信开始动真格的了,立刻就缩了。有的人甚至扑通扑通的跪下,低声求靠道:“李团长,您不能这样……”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要是日本人让你们连夜迁出城,你们恐怕二话不说就迁了,为什么到了老子这里你们就开始推三阻四的,以为老子好欺负吗!”李守信声色俱厉的骂道。 “李团长息怒!息怒!”这个时候,于寿山这个老狐狸急匆匆的从外面跑了进来,看了瘫倒在地上的这些人,眼神中同样闪过一丝厌恶,但是他又不得不为这些人求情:“李团长,大家这么做也都是没有办法,每个人在开鲁县城都有许多家业,又哪里是一时之间能够搬运走的,还望李团长您多宽限一些时日,好让大家有个准备。” 李守信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不肯给大家准备,而是日本不肯给这个时间啊,明天上午日本人就会打过来,到时候,可不像是崔兴武时期,会将开鲁拱手让给日本人,老子可是要在开鲁县城跟日本人血战到底的,日本人的炮弹可不长眼睛,真要落在你们谁家房顶,嘿嘿……” 于寿山看李守信这幅模样,知道他已经下定决心,只好转过身去劝说那些地方乡绅,这些人见局面已经不可更改,只好转身离去。 “李团长,你这又是何必呢,这些人在北平军分会都各有关系,你这么弄到时候可不好收拾啊!”于寿山在李守信耳边劝道。 李守信摆了摆手,说道:“就凭我这些日子所立的功劳,北平那些酒囊饭袋想管老子,也得问南京方面答不答应。谁要是敢在北平那边嚼老子的舌根子,老子立马就给他扣上一定汉奸的帽子,嘿,看到时候谁倒霉!” 于寿山叹了口气,不在这个问题上再说什么,便转身告辞。 等到于寿山出来的时候,发现外面有一群人正在等着自己,他们见于寿山出来,干净凑到了于寿山身边,低声问道:“于老,怎么样了?” 于寿山看了这些人一眼,沉声说道:“还能怎样,都回去搬家吧,别在这儿站着了。” “于老,”一个有些胖的麻子脸站在一旁,一脸为难的说道:“于老,可这除了县城,咱们也没有地方可去啊!” 于寿山听到麻子脸这么说,脸色立马就冷了下来,他沉声喝道:“赵麻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在北面还有一块草场,怎么就不能去。还有你,王贵,你他娘的在西北的大榆树镇还有一条庄子,还有你们一个个的,都别舍不得家里的这些东西,人重要还是东西重要,带上钱,带上粮食,再带上几床被子都给老子滚蛋。我算是看出来,这回咱们开鲁不杀个热血飘橹怕是不会了了,我也要赶紧回家收拾了,收拾好就出发。免得关东军明天真的打过来,想要也走不掉了,就只能留下与开鲁共存亡了!” 说完,于寿山马上迈步要走,赵麻子赶紧伸手拉住了他,一脸为难的问道:“于老!那咱们在城里的家怎么办?” “怎么办,你傻啊,不会留下几个家丁看房吗,别跟我说,你们连几个人都找不到。”说完,于寿山再也不搭理这些人甩开袖子,大踏步的离开了。 留下的这些人相互看了几眼,只能摇了摇,转身各自回家了。 于寿山回到家里以后,立刻就安排家里人收拾了起来,他家里的太太还待要闹,于寿山直接一个耳掴子就扇了过去,喝骂道:“你懂不懂事,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是要命的时候,再不走,等开战以后一个个等死去吧,谁要是想留下来,我绝不拦着,反正我是要走的。” 于寿山知道的事情远比这些人知道的多,当初山海关开战之前,守城的东北军就已经城里所有的百姓都撤了出去,最后一把火将整个山海关烧成一片白地,就是现在日本人都还没有将山海关收拾出来,现在李守信又在开鲁玩这一套,不能不让他忧心啊! 天亮之前,该收拾的东西已经全部都收拾好了,于寿山赶紧带着家里人带着东西出了城,没办法,城里的马车都已经被关东军收缴走了,好在马匹还剩下一些,于寿山这才顺利的将家里能带走的东西都带了出来,看着一个个从西门出来的老百姓,于寿山叹了一口气,转身投入到黎明前的黑暗之中,大踏步的离开了。 第五零八章 声东(八) 听到巴特玛拉布坦这么问,川岛芳子也将视线落到了甘珠尔扎布的脸上。 甘珠尔扎布稍作沉吟,这才开口说道:“兴安军作为骑兵,切不可随意参与攻城战,这不是咱们所擅长的,等到开鲁攻破,那才是咱们大展手脚的时刻。只有安国*军,格格,你的安国*军的战斗力真的得好好收拾收拾了!” 听到甘珠尔扎布这么说,川岛芳子的脸上难得的红了起来,川岛芳子自然知道自己的手下是什么货色,那都是一些地痞流氓、社会渣滓,他们贪生怕死贪财好利,加上川岛芳子从未有过带兵经验,所以没有丝毫的战斗力。打仗的时候他们缩在后方,但是到了战后抢劫战利品的时候,一个个却是奋勇向前,不只是张海鹏于止山这些伪军部队,就是蒙古人和日本关东军都对他们怨念不小,只是现在进攻热河才刚刚开始,还有很大一盘蛋糕在等着他们,这才让这些怨言没有浮到表面上来,但是到了战后,真将关东军给惹怒了,该清算的还是要好好清算的。 “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好好操练他们的。”川岛芳子轻声应了下来。 甘珠尔扎布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而是转口问道:“对了,格格,茂木旅团长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茂木旅团长?”川岛芳子摇了摇头,说道:“关东军那边在这件事情的情报管的很严,骑兵第四旅团对于这件事情,恐怕还是一无所知,就是因为他们担心茂木旅团长在得知消息以后,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来。” 巴特玛拉布坦坐在那里皱着眉头,沉声说道:“可这种事情毕竟瞒不了多长时间,茂木旅团长毕竟是名少将,第二十五联队长时间收不到消息,他不起疑心才是怪事,再加上开鲁陷落,凭茂木旅团长的人脉,他总能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 “所以,这就要去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开鲁县城拿下,不计一切代价,这就是岗村参谋长在临出发前对森山浅一大佐的下达的铁令。”川岛芳子面色严肃的说道。 听到她这么说,巴特玛拉布坦和甘珠尔扎布都明白此行的凶险,脸色阴沉的点了点头。 “好了,两位,我先回去安排了,你们也抓紧进行布置吧!”说完川岛芳子便要告辞离去。 “我送送你吧,格格!”甘珠尔扎布起身对川岛芳子说道。 川岛芳子看着甘珠尔扎布的清秀面容,微微笑了笑,然后又朝巴特玛拉布坦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开,而甘珠尔扎布则赶紧跟上。 巴特玛拉布坦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眼睛渐渐眯了起来,脸色阴沉。 关东军先行出发,后面紧跟着的王永清部,再后面便是兴安军和安国*军。出发半个小时之后,兴安军突然加快了速度,一下子来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同时派出骑兵向前方及两翼扩展,搜索着一切可疑的目标,但是他们绝对想不到在远处的天空上,有一个黑点正在死死的盯着他们。 关东军先头部队抵达开鲁县城的时候,开鲁这边很明显是收到了他们要来的消息,已经在城墙上做好了准备。在这一刻,所有的声音似乎消失了,城墙上下的人们都屏住了呼吸,就是马屁也下意识的跺了跺脚,感觉到阵阵不安。 没有什么闲话可说,关东军先头部队抵达的时候,立刻便在东门外3里的地方开始构筑起了防御工事,很快大部队也都赶了过来。 森山浅一稍微观察了一阵之后,便立刻命令张海鹏和巴特玛拉布坦等人按计划行事,至于川岛芳子的安*****,现在还是数十里的地方慢慢前进着。 森山浅一并没有派兵去说劝降之类的鬼话,他知道对方现在已经摆出了一番死守的架势,任何多余的话,都会被对方拿来当做笑柄。 森山浅一也没有一到开鲁城下就发起攻击,他在等待,他在等着飞行队的侦查机进行完侦查以后发回的情报,这样他才好制定针对的作战计划。 很明显城头上的那些人也没有主动出城攻击的意思,根据之前传回来的情报,开鲁县城的东门已经被死死的用沙袋和砖石堵住了,城里的人就是想攻击也出不来。 王永清带着部队回到南城外的时候,整个人有些傻眼了。原本南城外之前他们的营地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几根木料在孤零零的树立着,帐篷,床板,被褥之类的统统不见了踪影。 之前挖掘好的壕沟好在都还在,但是这些东西就在城防炮的眼皮子底下,一炮就能将他们轰成稀巴烂,所以王永清也只好在城门三里外开始让部队挖掘壕沟,构筑防御工事。 开鲁县城的城防炮原本是为防止土匪攻城准备的,所以城防炮的射程并不远,最大射程只有1450米。无论是王永清还是森山浅一,他们都不认为李守信会招不来几个会操炮的人,所以他们很狡猾的将阵地设置在3里之外,刚好是城防炮打不到的地方。 就在王永清还在拿着望远镜观察的时候,两架飞机一前一后从高面呼啸而过,过了一会之后又飞了回来。王永清叹了口气,这些飞机都是之前东北军的,但是张学良这个败家子不仅将整个奉天兵工厂都让给日本人,还丢下了上百架飞机。 张景惠、荣臻、臧士毅这些人之所以不肯继续为东北军效力,除了内部的派系斗争和日本人的诱惑之外,张学良的无能也是他们选择离开东北军投靠日本人的原因之一。 当初张学良如果能够守住锦州的话,说明他对光复东北还是有一些想法的,但是他却主动放弃了锦州,这不知道让多少人丧气失望,东北的这些人就不说了,就是当时在台上的孙科、汪精卫,下野回了溪口老家的蒋*介石,一个个无不在跺脚骂*娘,当初南京政府可是明令要求张学良必须死守锦州的,可是这个家伙却因为日本人的几句交涉,就放弃了锦州这个关外唯一的战略支撑点,让整个北方的局势陷入被动当中。 王永清的思绪飘的远了些,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日本人的飞机再次呼啸而来,这一次对方的飞机压得很低,对着城头扔下两枚炸弹之后,便再次飞离了。 东门的关东军那边响起了震天的轰鸣声,无数的炮弹从枪炮阵地飞起,落在了城头上。 日本人用的是十一年式曲射步兵炮,是参考一战是德军的化学迫击炮设计的,口径70毫米,65公斤重,射速每分钟20发,射程在1550米,现在预设的枪炮阵地刚好将城头笼罩在射程之内,又不会被城头的城防炮击中,这才是日本人最狡猾的地方。 森山浅一的部队联队拥有一个步兵炮中队,拥有4门十一年式曲射步兵炮和2门十一年式平射炮。下辖3个小队,两个曲射炮小队和一个平射炮小队,每个小队2个炮班。每个炮班由十人组成,4人搬炮,六人搬炮弹,一人背一箱炮弹重2公斤,8发炮弹,一个炮班携带48炮弹。另外炮兵中队还有马八匹,每匹马运运4箱32发炮弹,所以一个中队能够携带的曲射炮弹总弹量为256发,外加两个曲射炮小队代马输卒的192发,平均,每门曲射步兵炮最多可发射112发炮弹。 说话间,已经是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上百枚炮弹落在了城头上,不知道造成了多少死伤。森山浅一一挥手,立刻便有一个步兵小队成散兵队形向城门摸去,不到百余人每个人相间却超过一米五,纷纷扬扬的逼了过来。 “轰”“轰”!城头山的城防炮开始响起,落在地上三四米之内弹片飞溅,但是最后倒在地上呻吟的却只有三四个人,十几炮下来,最后倒在地上的人日本兵并不多,很快就被救护兵给拖了回去。 城下的日本兵已经梯子靠近了城墙,“砰!砰!”城墙上突然冒起了许多张脑袋,举着枪朝城下射击,李守信手下的这些人枪法并不差,所以这一个小队的日本兵很快就被打了回去。 森田茂一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还没有将城头上的所有火力点都探出来,但是大体的位置他已经有了初步的估算,所以立刻便开始下达新的进攻命令。 “轰轰!”十一年式曲射步兵炮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主要是起着火力压制的作用,城头上的城防炮只能偶尔的射出几炮,当时落在地上也带不走多少性命。城墙下的日本兵这一次直接上了一个中队的兵力,在炮火的掩护下抬着梯子朝城头奔来,开鲁城墙只有6米过高,并不是多少难以逾越的高度,对付土匪还行,但是对于关东军来说,应对这些根本就成不问题。 第五零九章 声东(九) 就在城下的日本兵靠近城头不到百米的时候,城头上突然响起的激烈的机枪声,开始对着城下的日本人快速的扫射着,同一时间,比之前多一倍的人头从城墙后面冒了起来,顶着头上的炮弹朝城下的日本兵进行射击,日本兵的伤亡顿时增大的起来,每靠近城墙一步,都要付出比之前几倍的伤亡。 站在枪炮阵地上得森山浅一,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对于眼前的局面他早有所料,李守信要是没有两把刷子,也不能在开鲁挡了日本人一年多,前前后后近千名日伪军倒在了开鲁。 森山浅一对身边的传令兵说了几句,很快日本人的曲射步兵炮就对准了城头上的机枪火力点开了炮。日本人的炮弹还是准的,没过多久,机枪声就逐一停了下来,只剩下步枪在不停的响起,森山浅一挥挥手,命令炮兵中队停止射击,炮兵中队携带的炮弹并不多,不能一口气全打完。 日本兵冒着城头上的飞射的子弹,很快就靠近了城墙,架起了云梯,但是因为靠的近了,城头上的士兵射击越来越准,几乎一枪就能带走一条性命,日本人的伤亡大了许多。很快后面就响起了撤兵的号声,日本兵如潮水一般轰然撤走。 森山浅一这么做主要也是不想让部队损失过重,现在一切都在他的计划当中,当然没有必要死伤那么多人。 森山浅一对着身边的传令兵,说道:“传我的命令,让南门的王永清部,北门的兴安军,在下午一点,同时对开鲁县城发起攻击。今天晚上,我要在城里过夜!” “是!”几名传令兵立刻就朝外面跑去。森山浅一望了城头一样,继续说道:“命令各部立刻埋锅造饭,稍作休整,下午一点,准时向开鲁县城发起攻击。对了,给我联系飞行大队,让他们在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一点之间对开鲁县城进行轰炸。” 森山浅一井井有条的安排了起来,在他的预测当中,开鲁城是无论如何都挡不住他的下一波进攻的,这个时候森山浅一已经下定决心要一鼓作气拿下开鲁县城,因为到了明天消息就瞒不过去了。 王永清接到命令的时候,就知道下午一点该他这边出点血了,所以王永清立刻就开始安排了起来,同时派人去探听上午关东军那边的战况细节,免得下午的时候措手不及。 “呜!”一架飞机在开鲁的城墙上飞过,一些正在啃干粮的士兵不自禁的抬起了头,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的连长立刻就下了命令,每个班留3个人在城墙上,剩下的立刻下城墙躲避。 阵阵脚步声在城头响起,城头上的士兵数量顿时减少了许多,剩下的人则紧张的望着天空和外面的日本兵,唯恐他们在这个时候打过来。 没过多久,三架飞机连续从城头上飞过,几十枚炸弹在同一时间被扔了下来,有的落在城头上,更多的则是落在城外和城内,一颗颗炸弹带起一团团的火球,城中不少的房屋被炸毁,同时燃烧了起来。 飞机的轰炸并没有结束,很快就又是三架飞机飞过,扔下了无数的炸弹,前后一共三次,有九架飞机参与了对开鲁县城的进攻。 森山浅一对这个结果很满意,想想着城头上的遍地哀嚎,森山浅一看了看时间,向后面挥了挥手,猛然间四门十一年式曲射步兵炮的声音再次响起,先是打出二十发的急射之后,然后才以每分钟2发这样的速度向城头自由射击,这次的主要目标,一是对城头进行压制,掩护下面的日本兵,二是对城头上的火力点进行拔出。 随着炮声一起,向城头进发的还有一个中队的日本兵,他们看着十数架云梯在炮火的掩护下向城头冲去,一时之间枪炮声,冲杀声响遍整个东门。 同一时间在南门,王永清也对手下人下达了向南门进攻的命令,日本人并没有将自己的炮兵拿过来支援王永清的一时,而他自己的重火力并不多,很多都在昨天夜里的战斗当中遗失了,只剩下七八挺轻重机枪和十几门掷弹筒,还有唯一的一门步兵炮。 下午一点之前,王永清看着无数的炸弹落在了开鲁城里面,当很可惜的是南城门上却并没有落下几发。王永清只能指挥手下人向城门发起进攻,他向日本人学的很强,部队成散兵阵型分开,第一批进攻的部队分为三波,每波越百人左右,每人间隔一米五左右,后面五十米的地方跟着几门掷弹筒,用来敲掉成城头上的火力点。 南门这边的战斗比东门那边爆发的要早,就在王永清的手下向城门发起进攻的时候,“砰”的一声枪响拉开了战斗的序幕,城头上不知道那个士兵稍微紧张了一下,提前开了枪,跟着便是城头上的一大片人也开了枪,要知道六五步枪虽然有效射程只有460米但是它的最大射程却在1600米,虽然瞄的不是太准,但是这么多人总会开枪打到那么几个的,就是这么几个被击中的倒霉鬼,被击中后有好几个人受了伤,还有一个人直接被击中要害打死了,所以城墙下的士兵在慌乱当中也开了枪,子弹落在城墙上发出“嘣嘣”的响声。 战斗正式打响,城头上的城防炮也在同一时间开炮了,炮弹落在人群当中直接炸开,弹片飞溅直接带去好几条性命,看上去极为的惨烈,城下王永清这边的步兵炮也开始开炮了,在他们的火力压制之下,城头上的火炮射速立刻就慢了下来。 士兵们趁着这个机会快速的朝南门逼近,就在南门的士兵接近南门500米左右的时候,城墙上士兵的枪法越来越准,被击中的人越来越多,枪声也越发的激烈起来。 “哒哒哒!”就在这个时候,城头上机枪也开始怒吼,一片片的弹幕,带去无数的性命,战况十分的激烈,城上城下的人都是拿着命去拼。 而此刻的北门的战况却十分的平缓,兴安军的骑兵坐在马上朝城门奔来,同时开上几枪,但是就在城头上的步枪和机枪开始还击的时候,他们又有如潮水一般的向后退去,只留下几具受伤和死亡的马匹。 而在东门战斗才刚刚开始,城头上的机枪是在日本兵靠近城墙只有400米的时候,开始疯狂射击的,突然冒出的二十余挺机枪冒出火舌,对准城头下所有的日本兵开始疯狂的扫射起来,瞬间,日本人的阵型突前的部分就直接消失掉了。 森山浅一的眼角不自禁的跳了起来,他实在没有想到李守信还留了这么一手,让他的心火瞬间就冒起了三丈多高。 森山浅一的命令很快就传了下去,城下的步兵炮立刻开始调整射击诸元,瞄准着二十多挺步枪就开始射击了起来。同时森山浅一让通信员,立刻发报给通辽飞行基地的飞机,要求他们对开鲁县城再次进行轰炸。 半个小时在激烈的战斗当中很快就过去了,日本兵虽然几次都将云梯搭在了城墙上,但是立刻就被城墙上的士兵给推到了,看到几次都攻不上去之后,森山浅一再次下达的撤退的命令。 城头上的士兵也只不过是缓了一口气,就在日本兵刚退下去的时候,数架飞机在城头上掠过,落下了无数的炸弹,这一次真是反应不及,伤亡惨重。 很快又是几架飞机飞了过来,试图再次从城头掠过,可这一次城头上的枪声响了。 “哒哒哒!”几乎是日本飞机刚刚从自家的枪炮征地上空飞过的时候,城头上的机枪上就枪声,各种轻重机枪同时朝飞机射击,还有两挺高射机枪在暗中稳稳的瞄准了日本飞机,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开枪。 这两挺机枪的操枪手一个是范延武,一个是范杰,身边还各有两个人为他们托着弹链。 范延武自不必说,那是一流的操炮手,现在手里没有高射炮,手里的这两挺高射机枪也能凑用,他是在不知道范杰是从哪里整来的这种好玩意。范杰更不必说,现在城墙上下再没有一个人比他眼力更好,反应更快,射击更准的了。 范杰的手稳稳的扣在扳机上,眼睛通过瞄准镜瞄准了日本飞机,就听范延武一声令下,“打!”两排子弹对着日本人的飞机就射了过去。 日本飞机原本对城墙上的轻机枪毫不在意,因为轻机枪很难射透飞机的外壳,随着越来越靠近城墙,日本人的胆子更大了起来,但是他们绝没有找到有更大的乐子在等着他们。 第五一零章 声东(十) 几个日本飞行员原本是打算在扔下炸弹之前先对城头上用机枪扫一遍的,但是突然之间他们就感觉飞机突然一顿,然后马上就不受控制,开始左右摇摆起来,猛然间飞机突然向下一栽,各种仪表盘刺耳的警告声响成一片,飞行员使劲的想将飞机往上拉,却一点效果也没有,飞机本来就是几乎贴着地面飞的,距离地面也不过只有十几米左右的距离,以飞机的那个速度,哪有多少让他们反应的时间。 而在城头和城下两方士兵的眼睛里,两架日本飞机顶着无数的子弹朝城头飞去,飞着飞着,猛然间向下一扎,直接就栽在了地上,顿时地面上冒起两堆火球,火焰冲天。 所有人在那一瞬间都傻了,唯一反映过来的就是剩下的那架飞机,他立刻向上一拉,连炸弹都没扔就直接贴着城头飞了过去,没过多久,他又再次飞了回来,这一次他飞的很高,盘旋几圈之后,胡乱的朝着城头扔下了飞机上的炸弹之后,便朝着东边的通辽飞了回去,很有一股仓皇而逃的味道。 此刻的东城城头上已经是一片欢腾,之前被飞机轰炸的阴影瞬间就消散了过去,而最后这架飞机因为飞的过高,所以炸弹根本就没有几枚落在城头上,大多数不是落在城墙里面的房屋上,就是落在城墙外的空地上。 外面日本兵的士气瞬间就跌落了下来,谁也没想到自己能够亲眼看见自家的飞机被人用机枪击落,一种沮丧的,失望的,空落落无法着地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 就是森山浅一也是张大了嘴,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半天都不见合上嘴巴,这种画面带给他的冲击感,要比一般士兵要强的多,几乎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他的心中此刻有无数头草泥马轰然踏过:这种事情怎么会出现在他的身上,以前虽然李守信也打下过飞机,但那也只是传言而已,难道这李守信真是我大日本帝国飞行部队的克星不成。 森山浅一回过头,看着后面乱糟糟的一片,心情更差了,他没有多说什么,挥挥手让手下卫队和宪兵去整理局面,森山浅一看了城头一眼,他知道一时半会这城门是拿不下了,另外他还需要向通辽那边去汇报情况。 很快发生在开鲁的这一幕就直接被汇报到了冈村宁次的案头,他皱了皱眉头,稍微沉思一会儿,便拿起电话给新京那边拨了过去。 经过半天的转接,新京那边的电话终于接通了,“喂!你好!”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出来。 “你好,参谋长,我是岗村啊,我这边发生了一些事情,我觉得需要向您汇报一下!”说着岗村宁次就对着电话那头的小矶国昭汇报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听完岗村宁次的汇报,小矶国昭立刻就皱起了眉头,他想了一会儿,沉声问道:“岗村君,现在己经可以确信占领开鲁的人就是李守信吗?” 岗村宁次点了点头,对着电话说道:“可以确认了,派出去的情报人员在开鲁县城亲眼看到了李守信,他在亲自指挥进行城防部署。” “这个李守信啊,真是不让人省心啊!”小矶国昭在电话那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岗村君,你觉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导致眼下的这种局面。” 听到小矶国昭这么问,岗村宁次突然沉默了下来,半天之后,他才低声说道:“参谋长,这一切应该都要从第二十五联队被歼灭那天说起。” 没错,现在关东军已经完全确认骑兵第二十五联队被全歼了,在联系不上藤田茂一之后,关东军就派出了大量的飞机在热北草原、山区寻找,甚至都影响到了赤峰的作战部署,但是两天,整整两天的搜寻,愣是没有搜到骑兵第二十五联队的一点下落,到时刘桂堂被人追杀的情形被关东军发现了。关东军紧急调集了一个排的伞兵带着电台随飞机前往出事地点,同时飞机也帮助刘桂堂打退了敌人的追击。 一个排的伞兵,在没有经过完全准备的情况下,直接损失了三分之一。这个时候的伞兵远不如后世那么厉害,跳伞装备和技术很不完备,经常会出人命,所以一般情况下,伞兵是不会被轻易调用的。 但是这些损失都是值得的,从刘桂堂和李贵的嘴里,他们得到了更加可靠的线索,但是最后的结果却掐灭了他们的最后希望,白城子他们派人去勘察过,那里已经是一片白地,一大片一大片的焦黑,联系上刘桂堂和李贵说的话,发生了什么也就能够想象出来了。 但是为什么呢,李守信他为什么这么做呢,崔守新怎么就没能控制住李守信呢,从来往的电报上讲,那天白天,崔兴武是前往白城子撤兵的,前天的那场战斗,李守信将赵增寿整个团都给几乎全歼了,刘桂堂吃亏吃大发了,这才去找藤田茂一抱怨的,他们这才安排崔兴武从天山去白城子的,但是很明显崔兴武想从白城子调兵的事情惹怒了李守信,双方很明显是闹掰了,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现在还弄清楚,但是李守信明显是死心塌地跟日本人杠上了。 现在整个骑兵第二十五联队都折在了李守信的手里,他们之前无论如何想要拉拢李守信,有整个骑兵第二十五联队横在那里,是再也不可能的了,现在他们要做的,不是如何拉拢李守信,而是如何想办法要了他的命。 “李守信不是打下了两架飞机,那就多派上几架飞机去,让他打,看看他能打下几架来!”电话那头传来小矶国昭咬牙切齿的声音。 “是,参谋长,我这就安排!”冈村宁次沉声应道,他接着问道:“那参谋长,您看开鲁那边是不是要增派一些兵力过去?” “增派兵力,岗村君,你手上有多少空余的兵力你自己不知道啊,你能抽出多少兵力过去,通辽那边防御怎么办,这样吧,我从第二师团那边给你调一个大队过去,一定要尽快给我将通辽县城拿下,不然就算是我们拿下了整个热河,有开鲁这件事在,东京那边我们也不好交代。”小矶国昭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苍老和疲惫,这段时间关东军大部分的后勤事务都压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每天忙的脚不点地的,能不累吗? “参谋长,第二师团拱卫新京的职责更为重要,我看还是从第六师团这边调兵吧,他们那边还有一个联队的预备队没有动,抽调一个大队不是什么大问题。”岗村宁次低声说道。 “这个?”小矶国昭在电话那头沉吟了起来,其实他明白冈村宁次话里潜藏的意思,骑兵第二十五联队怎么说也是配合第六师团作战的,现在出了事情,第六师团那边不能不表示什么,想必第六师团长坂本政右卫门跟跟岗村宁次商量过了,既然第六师团愿意调兵,那就是第六师团去吧,免得第二师团的人过去,双方再闹出什么不愉快来。 “那好,那边的事情你看着办,岗村君,我给你48个小时,一定要尽快拿下开鲁县城,哪怕是将他弄成一片白地也在所不惜!”小矶国昭给岗村宁次下了最后通牒,这件事情就这么暂时定了下来。 挂断电话之后,岗村宁次立刻给第六师团长坂本政右卫门那边去了电报,让他抓紧时间派人去开鲁,然后冈村宁次又打电话给飞行队,让他们在天黑之前对开鲁县城再进行一次轰炸,最后岗村宁次给森山浅一去了电报,命令他连夜对开鲁县城进行攻击,不能让开鲁县城里边的人有多少休息的时间,另外也将第六师团派人增援的事情电报通知了他,让他和那边直接联系。 森山浅一看了看手上的两份电报,一份是岗村宁次从通辽发过来,另外一份是第六师团师团部从敖汉旗发过来的,这一次来的不仅是步兵第69大队,还有骑兵第四旅团直属的一个骑兵大队,很明显骑兵第四旅团茂木谦之助那边已经知道消息了,这才有这么一份电报发过来,步兵第69大队和骑兵大队会连夜从敖汉旗出发,明天中午时分就会抵达开鲁。 森山浅一将手下的三个中队长,还有王永清,川岛芳子和巴特玛拉布坦、甘珠尔扎布等人都叫了过来,将现在的情况向他们一一作了通报。 森山浅一手下的三个中队长听到有援兵来的消息,终于还是松了一口气,两架日机被当面击落的事情对部队的时期损伤太严重了,这也是森山浅一急着公布消息的原因。 “这样,现在回去以后,立刻埋锅造饭,今天夜里三个中队分三批次每间隔两个小时对开鲁县城发起攻击,王桑,川岛小姐,川岛先生,还有巴特玛拉布坦王爷,你们那边也一样!” 第五一一章 击西(一) 甘珠尔扎布有一个日本名字叫做川岛隆良,这个名字是他早年在日本留学时起的。从这个名字你就能看出他其实也是川岛速浪的养子之一,很早他和川岛芳子就认识了。甘珠尔扎布一直对川岛芳子痴心不已,甚至为她得了相思病。两人结婚后一年,川岛芳子便跑去日本开始进行她复国大业去了。 表面两人虽然分开了,但是事实上,川岛芳子和甘珠尔扎布却并没有办理离婚手续,所以在名义上川岛芳子依旧是甘珠尔扎布的正妻,这一点是没有疑问的。至于川岛芳子为什么一直吊着甘珠尔扎布,想来也与甘珠尔扎布的身份和背后的势力有关,但是必须要承认的一点就是,川岛芳子至今都没有让甘珠尔扎布碰过她,至于为什么,就不是外人能够知道的了。 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甘珠尔扎布才对川岛芳子一直死心塌地。 从指挥部里出来的时候,甘珠尔扎布一直低着头,他头一次对日本关东军进占热河的行动在心底产生了一丝阴影,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暗中拨动着一切。 “甘珠尔,怎么了,在想什么呢,你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川岛芳子走在甘珠尔扎布身后,低声问道。 “没想什么!”甘珠尔扎布摇了摇头,想将脑海中的一切都赶出去,然后他低声对川岛芳子说道:“格格,明天攻城的时候,你的安国*军要多卖上一些力气,现在关东军很明显是在气头上,就你手下安国*军的那副德行,恐怕一不小心就会成为关东军迁怒的对象,你要多小心一些。” 川岛芳子听到甘珠尔扎布这么说,默默的点了点头,今天一天她的安国*军都没有什么好的表现,相对于兴安军和王永清旅来说,他们的表现是最差的,这一切日本人都看在了眼里,表面上不说什么,但是一切都记在了心里。 川岛芳子心里还在琢磨的时候,就看见天空当中,十数架飞机先后飞过,飞向了开鲁县城,“轰”“轰”无数的炸弹落在城头、城墙上,更多的则是落在开鲁城里面。关东军的飞机似乎并不在乎什么杀伤性的后果,他们只是盘旋在高空,将一枚枚的炸弹都扔了下来,炸起一团团的火球。 “呜呼……”城外的日本人开始兴奋了起来,不停的欢呼着,之前那种低落的情绪也被一扫而空,很明显日本人的这一手达到了他们的预期目的,看样子今天晚上是不会安静了。 吃过晚饭之后,晚上七点,又一次的攻城战再次打响,这一次,日本人先是对城墙进行了十分钟的饱和轰炸之后,这才由步兵发起攻击。 因为是黑夜,再加上日本兵分的很散,所以东北军这边的射击不是很准,当然同样的日本人这边的射击准头也一样很差,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将云梯架到了城头上。 然后这个时候,从城头上扔下来一个个油坛子,砸在云梯上破裂开来,从中间流到梯子上的油味让让趴在云梯上的日本兵立刻心里就是一凉,自从年初山海关一战之后,这种东西就在东北军当中流行开来,这种东西虽然表面上跟火油性质差不多,但是这东西对付日本人的装甲车,那可是一把利器啊,现在日本人攻城的时候,都得小心人家这一手。 果然这油一倒在云梯上,立刻就有一只火把扔到了刚才油坛子砸下来的地方,火焰子立马就烧了起来,一眨眼就窜到了一个日本兵的身上,吓的那家伙直接就跳到了地上,好在这会儿他距离地面也只有三米多高,这一跳下来虽然双脚剧疼,当他仍旧十分麻溜的将身上的衣服都脱了下来,虽然身上被烧了好几个泡,当好歹命保下来了。也多亏了城头山那些人都在顾着烧云梯,没把油坛子直接砸到他的身上,不然他就是脱了衣服也不管用。 然而就在这个日本兵庆幸的时候,恍恍然,他听见一声枪响,然后感觉左胸一疼,整个人浑身的力气在瞬间就泄露一空,立马就栽在了地上,再一看,这个人已经没气了。 或许在远处的黑暗之中,这枪打的不准,但是在这城墙之下,脚底下还有一件燃烧的衣服,火光早就将他整个人都暴露在了枪口之下,总不能把别人都当成瞎子吧。 日本兵在城墙下面死伤惨重,不得不被迫后撤。在没有解决这些油坛子的时候,日本人也不会拿自己人的性命填,尤其是这个时候,他们还有许多可用的人。 很快森山浅一就传令王永清和川岛芳子,王永清那边很快就派过来一个连的人手,就连王永清自己都跟着过来了,森山浅一满意的点点头,但是川岛芳子那边却是磨磨蹭蹭了老半天,才派来那么百十号人,一个个怪瓜裂枣的,让人看着就十分生厌,川岛芳子这次更是连面都没露,与王永清一比,高下立分。 这要是搁在别的时候,日本人早就拿普通老百姓去填了,但李守信早就提前将开鲁附近老百姓都给支走了,听见这边的枪声,该跑远早就跑远了,现在又是夜里,森山浅一哪有那个功夫派人去找老百姓啊,只能拉王永清和川岛芳子的人来凑数。 森山浅一拉过王永清,在他耳边嘀咕几句,然后满眼阴森的看着川岛芳子手下的人。听到森山浅一的话,王永清的眼睛立马就亮了,他叫过手下人说了几句,然后就下去安排了! 川岛芳子手下那些人正歪七歪八的站在那里,一个个蒙眼哈气的,站在那里没有一点精气神,正等着日本人下命令呢。 王永清走过来看了这群人一眼,见他们一个个的这幅模样,怪不得森山浅一看他们有气呢,就是王永清也看不过这伙人。他叫过一个当头的,沉声说道:“森山大佐下命令了,让你们打头去攻城,我们的人跟在你们后面。” “什么?”听到王永清这么说,那些杂兵立刻就不满了起来,并且开始一个个吵嚷起来,那领头的刚要说什么,就看见王永清的手已经摸到了自己的腰上,另外,远处的士兵也都拿着枪口对准了他们,就连日本兵也是一样。 那领头的看着王永清冷森的眼神,知道逃不过这一遭了,他挥挥手,压住手下人的不满,然后转身对王永清说道:“王旅长,今天这事兄弟认栽了,但总有一天这些事情会落在你们身上,到时候,呵呵……” 说完,那当头的直接就带着人拿着枪,朝城墙那边摸了过去。 王永清冷笑两声,日本人什么德行他还不知道吗,但是他王永清的背景那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吗,至于别人,死的再多,关他王永清屁事! 王永清叫过身边的警卫嘀咕几句,便很快就将他的命令传了下去,王永清手下那个连长指挥他手下的人跟在了安国*军那批人的后面,王永清手下那些人,学着日本兵,一个个成散兵阵型,远远的跟在了安国*军的后面,而安国*军的那些人却是簇成一堆一堆的,弯着腰,抬着云梯,小心的朝城墙那边摸去! 很快这些人就摸到了城墙下面,城墙下的一簇簇的火堆,马上将他们的身形都照了出来,很快城墙上的子弹就一片片的飞了过来,这些人毫无遮挡的都被扫倒在地。有人将云梯架在城头上,城头上立马就有人将一个个油坛子扔了下来,这些人可没有关东军那么利索,会及时的将衣服脱下来,一个个被烧的哭爹喊娘的。城头上那些人烧完云梯之后,立马就将那些油坛子扔到了这些“怪瓜裂枣”的头上,这些人身上的火越来越大,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凄惨! 后面跟着的王永清那些人,每一个都被吓坏了,他们哪儿见过这种场面啊,一个个的吓得直往后退,城墙上得那些人也似乎都吓着了,竟然没有趁这个时机开枪,让不少人都退了下去。 森山浅一远远的望着这一幕,心里知道今夜的战斗到此为止了,唯一庆幸的是没有将自己的手下派上去,不然今天下午好容易提起来的士气恐怕就又完了。 森山浅一挥挥手,对站在身边的王永清说道:“好了,王桑,带着你手下的人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用的着你们的地方。对了,还有安国*军那些人,让他们都滚蛋,一个个打仗不行,抢起战利品来一个比一个利索,去去,赶紧去!” 说完,森山浅一挥了挥手,让王永清赶紧滚蛋,王永清别的没听见,但是森山浅一对安*国*军几句嘟囔的不满却让他深深的记在了心里。 满洲国内部也不是风平浪静的,除了日本人以外,各方势力你争我夺,风云诡谲,彼此利益交缠,谁都得多留心一些,要不然什么时候吃了暗亏都不知道。 第五一二章 击西(二) 王永清带着满肚子的心思回到了自己的营地,他的营地距离南门有四里之遥,北面前面不远处就是他构建的进攻阵地。 回来之后,王永清将手下团长王有志叫了过来,晚上的时候,南门这边也不平静,该有的攻城战一样没少,日本人在他们这边还有两个顾问在后面盯着呢。 “怎么样,有志,今天夜里弟兄们伤亡大吗?”王永清坐在椅子上,低声问道。 王有志有些鬼鬼祟祟的朝左右看了两声,见没人注意,这才低声说道:“旅座,那俩日本人一直就远远的在后面躲着,一步也不肯上前,所以我就耍了点小花招,别看前面咱们和李守信的人打的正欢,但是却没有什么多少真正意义上的交火。弟兄们倒也没有损失多少,只有几个倒霉蛋,被流弹之中刮破点皮。” “嗯!”王永清点了点头,略带教训的说道:“你也别太小看了这些日本人,你玩的这些把戏,日本人未必就看不出来,只是因为咱们的任务就是在南门进行牵制,不让南门的人随便去增援东门就已经足够了日本人也并不愿意多管闲事。以后做事警醒一些,日本人真要是抓住你的把柄,一枪毙了你,我就是去天王老子那边去喊冤也救不回你来。” “知道了,清哥,您放心,我心里有数!”王有志和王永清是同村的远房亲戚,私底下也经常称兄道弟。 王永清拍了拍王有志的肩膀,脸色严肃的说道:“今天晚上让弟兄们好好睡一觉,我估摸着,明天和后天两天怕是要狠狠地打上一仗了,日本人怕是要动狠心了!” “怎么了,清哥,出什么事了?”王有志有些不安的问道。 王永清摆了摆手,说道:“具体怎么回事我也说不清楚,只是一种感觉罢了。对了,有志,今天晚上多安排一些警戒哨,南门和西门那边都给我盯紧了,别让人家从城门里摸出来了咱都不知道,这个时候小心无大错啊!” 王有志被王永清弄得紧张兮兮的,但是王永清的话他还是认真的听在了耳朵里的,“知道了,清哥,您放心,这事我一定会安排妥当的。” 王永清挥了挥手手,让王有志下去安排,他一个人稍微洗漱一下,看了会书,便回去休息了。 日本人为什么没有在西门安排人手进攻,一来是因为人手紧张,二来,森山浅一也是看过孙子兵法的,围三阙一,他还是懂得。 不进攻不意味着不监视,日本人坐镇东门,左边是王永清旅,右边是巴特玛拉布坦的兴安军和川岛芳子的安****,李守信真要想从西门出来偷袭他们必须要先过王永清旅和兴安军、安****这一关,至于想从东门出来偷袭,哪有那么容易,森山浅一也是日本陆大出身的老军旅了,这点警觉他要是没有,这个大队长他也就别做了。 在西门和北门,王永清和巴特玛拉布坦都安排了许多的警戒哨,就是想一旦李守信派人从西门出来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发现,然后给自己人足够反应的时间。 这些人在西门盯了整整的一天了,虽然几番轮班,但是到了夜里三四点的时候,许多人还是都困了,半眯着眼睛望着西门。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远远的在他们身后数里远的地方,一个石堆假山后面,一个半人高的石块被轻巧的退了开来,落在地上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发出一丝的响动。 假山中间露出一个黝黑的洞口,远远的看起来有些渗人。 突然,一个满身黑衣的人从洞里面跳了出来,他左右四处巡查了一遍,发现方圆百米之内并没有什么人,这才重新回了洞口旁边,咕咕的发出了几声鹧鸪的声音。 很快,一个又一个身穿黑衣的人从洞里面钻了出来,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当中,只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个像眼镜一样的东西。 今天是农历二月初八,晓月半残,落在地面上只有些微的光芒。 这些个黑衣人从洞里出来以后,两人分为一小组,从后面向关东军派到西门外的警戒哨摸了过去。就在这些警戒哨,一个个瞌睡发困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的弟兄们已经一个个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半个小时,仅仅是半个小时,这些人就将西门外所有的警戒哨全部都给摸掉了,在这之后,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又朝着南面方向摸了过去。 只见其中一个人站在西门下,十分有节奏的“咕咕”了几声,稍一停顿,西门立刻便缓慢而坚定的打了开来,而在门后面的则是一个个用棉布包裹着马蹄的骑兵。 等西门完全打开之后,为首的一个骑兵朝着其中的一个黑衣人点点头,然后向后一招手,便催动马匹向城外而行,他们的速度并不快,这样主要是为了避免强烈的震动会给敌人带来提示。直到离着王永清的营地不到两里的地方,几十名的黑衣人已经等在那里。 为首的黑衣人又戴上了那个像眼镜一般的夜视仪,确定位置之后,开始做安排,很快四人为一小组,从西面向南门的王永清营地摸了过去,很快他们就将营地西门打开了一个缺口,同时顺着这个缺口向里面摸去。 时不久待,数百名骑兵顿时使劲的催动战马朝王永清的营地冲了过来,几百匹马带起无可阻拦的气势从缺口冲了进来。 气势就在他们的速度刚起来的时候,一些警醒的兵士就已经握着枪冲了出来,见有人冲了过来,立刻朝天放枪,但这个时候为时已晚,这些人冲进来之后,对着地面上的帐篷,就开始了扫射,一边扫射一边还将一枚枚的手榴弹扔到了帐篷里面。 有些人试图上前阻挡,但是很快就被人开枪打死,来的这些骑兵手里端的可不是什么步枪,而是一支支捷克zb26式轻机枪,还有一支支二十响的盒子炮,子弹就如同水幕一般飞向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敌人。 而在同一时间在听见南门外枪响的时候,南门也在这个悄然打开了,只见无数的骑兵还有步兵都已经在南门口待命了,近千人在同一时间冲向了南门外的营地。 王永清在枪声响起的第一时间就醒了过来,无数的枪声似乎从四面八方开始响起,王永清抓过旁边的枪囊,将里面的手枪拔了出来。 王永清毕竟是积年的老匪了,他并没有贸然的冲出去与敌人缠斗,而是小心的观察了一阵之后,这才将周围的士兵收拢了过来,边打边朝东面退去。 兵败如山倒,就这样活生生的出现在了王永清的眼前,无数弟兄乱哄哄的在营地里面四处奔跑,然后被不知道从何处飞来的子弹击倒在地。 此时已经不容王永清从容收拾了,他只能带着能够纠集的人手,小心的朝东门外退去,那里有日本人关东军,在那里怎么也能挣着一条活路。 随着东面通道被打开,王永清带着一大波的残兵败将冲了出来,这个时候,他并没有发现,两个方向的骑兵都有意识的将他的手下们朝东门驱赶,腿脚利索一点的几乎都跟了上去,而留在营地的人不是死了,就是投降做了俘虏。 东门外的日本人要警醒的多,几乎实在南门密集的枪声、爆炸声响起的瞬间,负责警戒的人就将哨探派了过去,同时将营地的士兵们一个个的叫醒。 森山浅一披着一件外套就冲了出来,鞋也只穿了一只,手里面攥着一把枪,这个时候警卫队的队长已经跑了过来。森山浅一左右观察了一遍,确定枪声不是在自己的营地响起的,而是在数里外的王永清那边响起的,这才将手里的枪收了回来,同时向警卫队长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查清楚没有?” “我已经派了两个班的人手去南门探查的,具体的消息还没有传回来,但就现在来看,很明显是对方夜里突袭王永清部,只是不知道王永清那边的具体情况如何。”警卫队长回答道。 “嗯!”森山浅一点点头,开始井井有条的布置起来:“立刻传我的命令,命令部队进入全员戒备状态,以防敌人突袭。另外,立刻查明南面的具体情况到底怎么样了,王永清部损失如何。对了,命令第一中队,做好出发准备,第二第三中队在西面和南面开始布置防御工事。” 第五一四章 击西(四) 从黑暗当中冲出来的当然不可能是李守信手下的骑兵,而是小柳匀的人。 见到小柳匀的骑兵朝这边撤了回来,守卫南面阵地士兵赶紧将鹿砦打了开来,让小柳匀带着人直接冲进了营地。相比于出去的时候,回来的人相对要少了许多,原本近两百人的骑兵部队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一百二三十左右,而且还大多数人身上还带着血。 “八嘎!”森山浅一暗自懊恼,是他的指挥出了问题,才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就在森山浅一懊恼的时候,小柳匀已经下了马,快步跑了过来。 “怎样,小柳君,你没事吧?”森山浅一关心的问道,只见小柳匀身上到处都是血,衣服也破开了几道口子。 “没事!大佐阁下!这都是别人身上的血。”小柳匀毫不在意的说道:“大佐阁下,我们冲过去的时候,确实打了对方一份措手不及,但是对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与我们僵持起来,没过多久,他们后边的步兵也赶了过来,很快就在骑兵的身后构筑枪炮阵地开始对我们射击,我实在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还有掷弹筒,一个不留神,反被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损失惨重,这才被迫退了回来。” 小柳匀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是从他身上的血迹就可以看出他是经历了一番如何的惨烈厮杀才带队逃了回来。 “小柳君,这次是我指挥失当,我不应该派你们骑兵在黑暗当中去突袭的,是我的错!”森山浅一叹了口气,十分坦荡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小柳匀摇了摇头,说道:“森山君,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一些不对劲的地方,李守信虽然说在开鲁也有好些年了,但是他应该不是这么胆大包天的人,而且他手上的兵力也没有这么多,除非是现在东门是在唱空城计。” “空城计?”森山浅一不由得转头看向西面的城墙,除了城墙上来回晃动的人群和城头上的几盏灯,什么都没有了,森山浅一突然感觉到阴森森的,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森山君,还请快点下决定,我看对方已经准备朝我们这里推进过来了!”小柳匀面色沉重的说道。 森山浅一点了点头,再次朝东门望了一眼,眼睛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对小柳匀说道:“小柳君,还请再麻烦你一次,将你手下的骑兵分做两队,一队在东南前方布置来开,记住,不要离开营地一里方圆,另外一队还请你亲自带着人去东门探上一探,看看东门到底是什么情况?” “好的,森山君,我这就去!”小柳匀没有说二话,向森山浅一敬了一个军礼之后便转身离开了,然后小跑着回到了自己部队里面,开始安排起来。 森山浅一第一次对小柳匀刮目相看。说实话,在几乎全是九州人的第六师团前面,对于来自东京的小柳匀多少有些看不习惯,他一直觉得对方有些娘气,不是一名合格的军人,但是从今天晚上的表现来看,对方还是有许多可取之处的。 森山浅一没有继续在哪里感慨,他叫过步兵第63大队长重藤工佑来,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之后,重藤工佑便一脸沉重的向森山浅一敬了一个军礼,转身离开了。 很快重藤工佑便开始在第一中队里边调度开来,一旦森山浅一的命令下达,第一中队将再次朝开鲁县城发起冲击,而如果东门真的如森山浅一预想的那些不堪一击的话,那么占领东门之后依托东门与营地构成犄角之势,这样一来可以稳固形势,将时间拖到明天早上天亮以后,只要到了天亮以后,哪里还有这些中国耀武扬威的时候。第二,他也可以趁机占领东门,等天亮之后,顺势占领整个开鲁,这样在冈村宁次、小矶国昭这些人面前他也可以好好的露一把脸。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先稳固营地,森山浅一开始从三中队当中抽调出一个小队转过来开始对二中队这边进行增援,这样的情况下就造成了二中队的防御厚度几乎是三中队的两倍,不过这个时候,森山浅一倒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只是森山浅一脑海之中似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他自己忘掉什么似的,使劲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很快忙碌的事务就让他忘了这么一回事。 很快南边就隐隐约约的出现了一些人影,小柳匀的骑兵小队很快就开枪将对方再次逼进黑暗当中,森山浅一稍微松了一口气,大战已经来临,紧张的情绪反倒要消减许多。 森山浅一不由得朝西面看去,只见在望远镜里面,小柳匀已经亲自带着一个骑兵小队靠近了东门,让人奇怪的是小柳匀已经带着人赶到了距离东门不足百米的地方,但是东城墙上依旧没人开枪,难道真的就如小柳匀所说是一场空城计吗? 突然,城门上的机枪突然响了起来,两挺机枪成交叉火力、吐出火舌开始对小柳匀的骑兵小队扫射起来,在同一时间,城墙上冒出许多枪口对准下面的骑兵就开始射击起来,小柳匀的骑兵小队很快就被打退,但是幸运的是,在黑暗当中,他们并没有多少伤亡。 “怎么样,小柳君,没事吧?”森山浅一很快就赶了过来,关心的问道。 “我没事,大佐阁下,让您失望了,看样子这东门也并非是在唱空城计,他们还是有所准备的。”说完,小柳匀不自禁的叹了一口气。 “不,小柳君,你立大功了,李守信在南门怕真的是玩的空城计。”看到小柳匀一脸不解的模样,森山浅一笑了笑,给他解释道:“不知道你发现明白,小柳君,从刚才的火力强度来推算,城墙最多只有一个连的兵力。” 听到森山浅一这么说,小柳匀的眼神立刻就亮了起来,不错,城墙上确实只有一个连得兵力,如果说是他们在轮流值夜,这倒也说的过去,可现在是什么情况,现在敌人正在纠集兵力从南门打过来,而北门这边却依旧这值夜,这本身就是一个极为矛盾的笑话。所以只能说现在的东门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见小柳匀明白过来,森山浅一立刻命令道:“这样,小柳君你现在立刻去和重藤中佐去商量如何进行进攻配合的事情,一定要在对方攻陷营地之前拿下东门。” “嗨依!”小柳匀立刻低头向森山浅一敬了一个军礼,然后立刻便跑去了一中队那边。 南面的人影越来越多,只是还没有到警戒区域之内,所以营地里的日本兵都在紧张的戒备着。森山浅一已经让人将一个曲射炮小队和一个平射炮小队从西面调了过来,准备应对南面的进攻,西面既然已经确认是空城计了,那自然就用不了那么多,当然为防意外,森山浅一还是留了一个曲射炮小队以防万一。 很快,小柳匀带着手下的骑兵小队和第一中队再次向东门发起了进攻,然而令人觉得不安的是,南面聚集的已经成散兵阵型的敌人竟然没有马上就攻上来,这让在营地当中等待的森山浅一,心底颇为有些不安。 “轰!轰!”对准东门的两门曲射炮终于再次发火了,这一次他们的活力很集中,就是城门上的敌人,然而城门楼上的敌人也没有闲着,在骑兵小队和第一中队进入他们的视野范围之后,城门楼上的城防炮立刻就开火反击了。 骑兵小队和第一中队了东城门越来越近,士兵的情绪有些高涨,他们对这一次拿下东门很有信心,上面已经都说了,东门上根本就没有多少人,只要能在南面的那些人占领营地之前拿下东门,那么整个开鲁就都会落入他们的手里。 这些日本兵,一个个高喊“杀给给”,端着枪弯着腰,红着眼朝东门杀来,而城墙上得人在经过一阵沉寂之后,在日本兵进入射击范围之内,一个个都开枪了。 在黑暗之中,射击准度终归是不如白天,而且确实如上面所说,东门的射击密度和射击强度比上午的时候不只小了一个强度,一个个日本兵十分兴奋的朝东门加速冲来。 然而就在他们抵进城墙快一百米的距离的时候,城墙上的枪法越来越准,日本兵的伤亡突然增大了起来。就在日本兵咬着牙突进的时候,十数门掷弹筒突然在城墙冒了出来,一枚枚榴弹在瞬间被发射了出来,精准的落在每一个日本兵的四周,刹那间,向东门进攻的日本兵就少了四分之一,而剩余的日本兵还在继续向前突进了。 第五一六章 击西(六) 森山浅一也被东门的激烈枪声吸引了注意力,等他转过头来的时候,日本兵已经开始从东门溃逃,而城门之下似乎有一股洪流在不停的涌出。 东门的枪炮声十分的强烈,但是很快炮声就小了下来,日本兵逃离城墙的距离超过了两百米,城头上的掷弹筒已经超过了射程而被迫停了下来,似乎只剩下三门城防炮在不停的轰鸣着。 “感觉有些不对呀!”在西边的炮兵小队长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语道。 “怎么了?”森山浅一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耳边响起。 “联队长!”炮兵小队长反应过来之后,赶紧向森山浅一敬礼。 森山浅一是从南面来了一个小队过来增援的,他没有想到几乎是半个大队的兵力在进攻东城的时候竟然受阻且被迫退了下来,这实在让他有些惊讶和愤怒。 森山浅一一边用望远镜观察着前面的动向,一边问道:“到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那名炮兵小队长咽了咽口水,低声说道:“联队长,不知道您注意到没有,城头上三门火炮的射程已经超过了1450米,并且在不断的向前延伸,这绝队不是原先估计在城防炮。” “哦!”森山浅一似乎没有意识到那名炮兵小队战话语当中的危险,他只是不在意的问了一句:“不是城防炮,那是什么,为什么你的炮兵部队不能对其进行火力压制。” “联队长,我的炮兵要注意对后面的骑兵进行压制,不然他们对我军造成的压力太大了。”炮兵小队战苦笑着说道。 确实如此,森山浅一从自己的望远镜当中就能看出从城门涌出的骑兵正在不停的向两翼扩展,似乎要将溃逃的日本兵圈起来,而自己的炮兵正在用炮弹压制着对方抵进的速度,让步兵好及时从中国人的追击当中脱离出来,但是城头上的炮弹也在一发发的落在步兵群里面,让他们不得不哭爹喊娘的向营地西侧的阵地扑来。 森山浅一的眉头皱紧了眉头,他对身边的炮兵小队长说道:“传我的命令,让炮兵第二小队立刻调转炮头对这边进行支援,不能让士兵们再这么没头脑的跑下去了,不然会冲破西侧的栅栏和鹿砦的。” 森山浅一突然意识到局面的危险,这与他们之前的战术如出一辙,之前他们不过是在用王永清手下的士兵来冲击南边的阵地,而现在他们的目的则是利用攻城的日本人来冲击东面的营地,很明显对方的攻击重心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发生了转变。 但是森山浅一的命令还是下的晚了一些,就在传令兵刚刚离开,南边的两门曲射炮和两门平射炮再次响了起来,森山浅一转过来这才发现南边中国人已经再次向南面的阵地发起了冲击,而南面的那两门曲射炮在这个时候被牵制住了。 三里的距离实际上并没有多远,跑的快得的话两三分钟就可以跑过来,就算是跑的再慢也用不了十分钟,更何况后面还有骑兵拿着机枪不停的在扫射着。 不对啊,对方哪里来的这么多轻机枪,前前后后加一块已经有几十挺了,这绝对不是李守信的部队,他的部队里面没有这么多的轻机枪。 森山浅一突然意识道自己陷入到了一场极为凶险的阴谋当中,起初是藤田茂一的骑兵第二十五联队,现在又是自己的的第四师团直属联队,能够有这份能力的只有东北军和中央军的精锐部队了,不对,南边中央军和东北军的精锐主力部队都被已经被情报部门牢牢的盯死了,任何一支部队的调动都不应该如此毫无声息的,难道是俄国人? 森山浅一快被自己脑海当中的声音给逼疯了,但是他并没有忘记观察前线的动向,此时溃逃的关东军正在大队长重藤工佑的指挥下竭力的想让开中间的位置,向阵地两侧跑去,但是溃逃的士兵根本就没有多少听从重藤工佑的指挥,加上两侧的骑兵再不停的把它们东面的阵地逼去,情形并没有多少好转。 森山浅一拿着望远镜默默的点了点头,重藤工佑作为大队长在这个时候还能保持一定的清醒着实不易,但是人的求生之意根本就是命令可以命令住的。 “准备!”就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溃逃了士兵已经进入了阵地两里范围之内,到了一里的警戒线,森山浅一就不得不命令士兵射杀试图冲击营地的人,哪怕那是他自己的士兵。 “前方五百米,警告射击!”森山浅一的声音十分的冷峻,他明白这个时候,只有枪炮声才能让士兵们冷静下来。 森山浅一看了身边的炮兵小队长一眼,说道:“炮兵也一样,前方五百米,警告炮击!” “是!”炮兵小队长赶紧听令,指挥两门炮朝五百米外的空地上轰击而去。 重藤工佑被人群裹着不停的溃逃,他已经身不由已,但是重藤工佑依旧在通过身边的卫兵试图指挥第一中队和第三中队的士兵绕过东面的己方营地,但是士兵们刚刚有朝两侧分流的迹象,两侧追在身后的中国人的骑兵就已经开了枪,又将他们给逼了回来。 就在重藤工佑已经有些绝望的时候,前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急速的炮声,炮弹落在前面不远处的空地上,轰然炸响,好几个火球在瞬间冒起,无数的弹片飞溅,接着又有数不清的子弹落在了那片空地之上。 突然而来的这一幕让溃逃的士兵瞬间脚步慢了下来,前涌的态势为之一顿。 重藤工佑立刻就反应过来了,这是联队长对他们发出的警告,而且很明显也有了效果,重藤工佑赶紧高喊道:“所有人听令,立刻向南北两侧分流,不要冲击营地,不要冲击营地……” “砰”!一声枪响,重藤工佑的后脑门上突然开了一个小洞,他的声音瞬间就停了下来,整个人被子弹冲击着向前栽去。 “哼!”肖国栋冷哼一声,他之前就看这人有些不顺眼,三番五次的试图指挥溃逃的关东军向南北两侧分流,只是刚才连续好几次被人遮住了视线,这才让他逃过一劫。 这个时候他又冒出来了,让等了半天肖国栋一下子就击中了目标。 重藤工佑是死了,但是他之前传的命令还是有很多人听在耳朵里面,加上前面空地上不停冒起的火球和弹片,许多日本兵开始主动的向南北两侧涌去。 就在这个时候,城头上的炮声再次响起,无数炸弹落在南北两侧的日本兵人群里面,冒起的火团,飞溅的弹片,带走一条又一条的人命,加上后面不停响起的机枪声,两侧的日本兵被迫朝中间涌去。 前面有狼,后面有虎,这个时候,有的日本兵咬咬牙选择转过身来,同后面追击的敌人决一死战,脸色狰狞,但这些人毕竟是少数,他们很快就被子弹打倒在地,更多的日本兵则选择继续朝前面冲去,有的死脑筋的则继续朝两侧冲去,不想对营地造成冲击,宁肯被炸死也在所不惜;有些聪明人发现在中央和两侧之间还有一片空当是子弹照顾不到的地方,所以他们朝着那边空当冲了过去。 时间说起来很长,但实际上很短,溃逃的日本兵很快就冲进了五百米的警戒距离之内,从己方阵地传来的炮声和枪声不由得一顿,士兵们则趁机朝营地冲了过去。 无数人将目光落在了森山浅一的身上,说实话就是没有他命令,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朝自己人开枪的。 就是森山浅一自己也不由得愣了起来,他自己也有些犹豫,是命令继续射击呢,还是不让射击,对自己人继续射击的话,哪怕他能够从这场战争当中逃出去,但是战争结束之后,他也少不了,要去军事法庭上走上一遭,要是不对自己射击的话,自己和自己身后这些人,恐怕连逃出这场战斗都难。 咬了咬牙,知道不能再犹豫下去,眼看这些人就要进入四百米的区域之内,森山浅一一狠心,命令道:“开炮,射击!” 所有人听到这个命令都傻了眼,左右看了几眼,又见森山浅一一副恶狠狠地表情,他们才确定了下来,步兵还好,他们不想对自己的袍泽动手,又不想违背长官的命令,便将子弹都打到了溃逃人群的前面的地上,只有在他们继续向前的时候,才将子弹打到了当头几个人的腿上。 第五一七章 击西(七) 炮兵小队长看着森山浅一狰狞的面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回头又看了一眼,只见在他犹豫的这瞬间,溃兵已经又朝着营地前进了近五十米,炮兵小队长不再犹豫,摇摇头,一挥手,向看着他的手下炮兵们命令道:“开炮!前方四百米,五发急射!” “轰!轰!”连续十枚炸弹集中落在冲过来的溃兵人群当中,中间的一大块立刻空了开来,之前站的日本兵都已经倒在了血泊当中,血肉飞溅。 此时还有步兵子弹不断的落在他们前面的空地上,几个脚步快的倒霉蛋直接被打到了腿上,瘫坐在地上不停的哀嚎着。 炮弹声,子弹声,无数伤亡带起的哀嚎声,终于让大多数日本兵清醒了过来,他们远望着前方冰冷的己方阵地,只能选择朝两侧散去。 而在此时城头上的火炮却开始延伸到了溃兵的两侧,试图阻止他们向两侧分流,但是已经下令决心的日本兵,要么返身跟后面的中国骑兵拼死反击,要么则毫不畏惧的顶着头上的炸弹朝营地两侧跑去,只有少数几个人还在朝着营地跑了过去。 “砰砰!”森山浅一亲自举起枪,将几个懦夫杀死,此刻不能因为他们人少就将他们放过来,因为一旦让他们平安过来,那么后面的大群人马立刻就会失去最后一丝精气神,蜂拥的朝营地冲来。 返身回来同中国骑兵拼死反击的那些日本兵,很快就被轻机枪扫到在地,而向两侧跑去的日本兵虽然有不少人倒在了炸弹当中,但是也有相当不少人幸运从炸弹的封锁当中跑了出去,这样更坚定了那些日本兵的信念,分散开来朝两侧跑去。 森山浅一满意的点了点头,大日本帝国的战士毫不畏死,他们做出了正确的选择,现在营地终于暂时安全了。森山浅一看了眼身侧从南边调过来的十几门掷弹筒和几挺轻重机枪,他就不信中国骑兵敢这么直楞楞的冲过来,当然这样冲过来更好,这样更有利于他们来收割敌人的性命。 日方阵地和中国骑兵的中间终于空了下来,只剩下,中国人的炮火还在不断的轰击着阵地两侧倒霉的日本兵。森 山浅一已经顾不上着一切了,他眯着眼睛,就等对方一朝前进攻,便立刻下令射击。 但是令人诧异的是,对方竟然在犹豫了几分钟之后,还是向后退去了,缓慢的消失在了黑暗当中。森山浅一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些胆小的中国人,看我明天天亮援兵到达之后,怎么收拾你们,还有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他还需要向通辽指挥部进行汇报,今夜这么大的损失无论如何都是瞒不过去的,让森山浅一有些为难的是自己的参谋长并没有跟在身边,不然以他那妙笔生花的本事肯定将这一切都遮掩过去。 森山浅一此时并不知道重藤工佑此时已经死了,不然他会更加的头疼的。不过现在他已经没有这个时间了,因为他发现中国人的炮声到现在还没有停止下来,而是顺着营地两侧开始向朝营地进行轰击,用不到多久就会轰到最中间位置的森山浅一这边。 森山浅一立刻意识到了中国人意图,他赶紧对炮兵小队长说道:“立刻开火,对对方进行火力压制!” “是!”炮兵小队长当然明白事情的危急,他立刻从手中的记录本上调出一组数据报了上去,之前他已经意识到了对方炮火的不对劲,那根本就不是情报当中城防炮该有的威力,所以他将对方炮火的坐标作了大致的计算,剩下的就只剩下微调了! 轰!第一枚炮弹落在城墙上,让城墙都感觉到了一阵晃动。然后接二连三的炮弹也不停的落在了城墙,慢慢的向城头延伸。但是对方却向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一般,在稳步而坚定的从营地两侧向中央冰冷的轰击而来,无数的的栅栏和帐篷被炸的粉碎,甚至冒起一团团的火焰。 对森山浅一来说相对幸运的是今天晚上的西北风并不算很大,不然他的整个营地都要被大火席卷一空,即使如此森山浅一也不得不将自己的卫队派出去救火,一旦任由火势随意蔓延成了规模的时候,就不是可以随意控制的住的了。 森山浅一下达完作战的命令之后,立刻让传令兵去传令,让南面的那两门迫击炮也加入到对东门的轰击当中,不计弹药,留下的两门平射炮和数挺机枪对待对方的从南方发起的攻击已经已经是足够了。 森山浅一认为对方已经转移了攻击重点,这从东门之中之前不断涌出的骑兵就可以看得出来,要不是南面的那些家伙也是骑兵,他早就派兵出去追击了,现在回想着一切,似乎他的每一步行动都落入了对方的算计当中,似乎冥冥中又一双无形的眼睛在盯着他们,将他的每一次命令都告诉给了对方。 森山浅一摇摇头,将这种荒谬的想法抛出脑海,将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了战场当中,这个时候,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不管他们如何对城门楼进行炮击,但是对方的轰击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对方的炮弹已经从两侧蔓延到了离中央阵地不远的地方。 森山浅一皱起了眉头,他挥了挥手命令两侧的士兵后退二十米免得被对方的炮弹其中,然后他转头看向了站在不远处同样皱着炮头的炮兵小队长。 “这是怎么回事?”森山浅一揪起炮兵小队长的衣领,低声的喝问道:“为什么我们的炮火压制对方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你说?” 炮兵小队长的森山浅一揪着衣领几乎说不出话来,满脸的迷茫和不知所措! “哼!”森山浅一冷哼一声将对方掼在地上,此时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来供他发泄了,对方的炮火已经蔓延到了他的中央阵地上,森山浅一为了避免损失不得不命令手下的士兵向后撤二十米,当然一同撤离的还有炮兵小队,他们也是最后撤离的,最主要的还是那两门曲射炮。 就在他们撤离后不久,对方的炮火就已经蔓延到了中央的防御阵地上,炮火带起的尘土还有栅栏碎片,一片一片的向四面飞溅。 森山浅一赶紧安排手下的士兵依旧帐篷再次构筑防御阵地,这一次他担心是不是真的能够挡得住对方骑兵的冲击。 然而让他傻眼的一幕出现了,对方的炮火在中央阵地轰击了一小会之后,竟然继续向东面延伸而来,似乎有一双眼睛在帮着他们看着似的,炮火很快就朝着还在构筑当中的防御阵地延伸而来。 森山浅一只好再次命令部队后撤,这一次后撤的距离相当大,一连后撤了五十多米,森山浅一开始怀疑对方的火炮的射程到底有多远,按照情报上说对方的城防炮只有不到1500米,但是对方的火炮射程明显超出了这个距离,他有些怀疑对方用的是缴获自他们的十一年式曲射步兵炮,射程在1550米,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对方的炮火能够攻击他的阵地上,所以他才会命令部队再次后撤五十多米,加上前面后撤的二十米,这完全能够避开对方的炮火轰击。 然而,森山浅一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们后撤的过程当中,落在最后两门曲射炮被对方的火炮赶了上来,数枚炸弹直接落在了那两门曲射炮上,跟前负责推车的几名炮兵立刻就被炸飞了,而两门炮也被对方给直接炸翻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用。 两门曲射炮被炸翻之后,对方的火炮继续延伸,很快就打到了50米的距离,在50米的距离上对方的火炮轰击了几下之后,突然停了下来,森山浅一终于懂了一口气。 然而令森山浅一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数分钟之后,对方的炮弹竟然继续开始轰击,并以远超之前的速度开始向他们所在的地方延伸而来。 这绝对不是己方所用的十一年式曲射步兵炮,对方的射程还要在他之上,森山浅一终于明白过来了,对方今天晚上做的一切都是要掩盖着三门火炮的真实射程,让他们自以为有一线生机坚持阵地不离开,这样对方才能更好的歼灭他们。 “撤退,立刻撤退!”森山浅一有些惶恐的高声喊道,但是“轰”的一声,一枚炸弹准确的落在了他的身边,森山浅一眼前一黑再也没有了意识。 第五一八章 击西(八) 落在日本人营地当中的炮弹,在将西面阵地的日本兵击溃之后,开始转向南移,很快,无数的炮弹就准确的落在了南面的防御阵地上。 在南面的防御阵地上肆虐一阵之后,对方的火炮继续延伸开始向东南轰击而去,将日军的整个营地都笼罩在了炮火的攻击之内。 而在西面和南面,此时却有无数的骑兵从黑暗当中冒了出来,毫无顾忌的闯入了日本人营地当中,开始大肆屠戮起来。 大局已定! 此时的范杰除了派兵继续清缴参与的敌人之外,正在准备上马,似乎正要离开,而在他的身前站着的王庚、李守信、井得泉等人。 “子忠,等这边稍微安定下来之后,你立刻派出一个营的兵力向东进击,将东风镇、道德营子和章古台重新占领下来,那三个地方现在加在一起也不过只有一个连的兵力,拿下着三个地方之后,你再派出一些士兵去莫力庙方向进行骚扰,要造出一些声势来,明白吗?” “明白!”李守信点了点头,回答道:“放心,一切按会计划来的。” “嗯!”范杰转头看向王庚,说道:“绶卿兄,开鲁这边我就交给你和子忠了,千万不要出什么问题,还有,收拾完外面的一切之后,抓紧时间让弟兄好好休息一下,以后这样的时间不多了!” “我明白,你放心吧,开鲁这边我会照顾好的。你那边也要小心一些,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可不能出一点岔子啊!”王庚满脸的担忧。 “没事的!”范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肖国栋、李名熙还有范延武等人,微微的笑了笑,说道:“那边已经在做安排,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而已!” 他们这次从日本人这边获取的电报里得到消息,关东军已经派步兵第69大队和第四旅团的一个骑兵大队连夜从敖汉旗出发,明天中午时分就会抵达开鲁。 在范杰的预想当中,关东军当然会派出援兵,但是首先应该派的是通辽那边的兵力,应该是他们将通辽的援军击败之后,关东军才会从进攻开鲁的兵力当中抽调一支部队来对他们进行围剿,但是很明显现在这支部队提前来了。日本人这是打算集中优势兵力将他们一举击溃,这才派了这么多的部队来合击开鲁,然后再收拾热北局势。 好在范杰提前已经在大榆树镇那边做了准备,不然收到情报的那一刻非措手不及不可,当即使如此,范杰也得必须立刻启程前往大榆树镇。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出发了,希望这一趟结束之后,开鲁的形势能够稳定下来。”范杰看了看时间时间已经快到六点钟,他们还有二十多公里路需要赶。 “小心一些!”王庚再三交代道,他脸上的忧色却怎么也放不下来。 范杰朝众人摆了摆手,转过身准备骑马离开,跟在他身后的肖国栋、李名熙还有范延武三人立刻便跟了上来,一甩马鞭,飞驰的离开了。 王庚看着范杰离开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这下子可是要石景山行动可要队实打实的跟日本人干了,还有东边,不知道派出去的人能不能迷惑的住日本人。大榆树镇那边的事情王庚控制不了,但是东边和开鲁这边的事情他还是做的了主。 昨天这一夜,他们所获确实不小,没有费多少力气就收拾了王永清的一个团,只是没有抓住王永清实在是太过可惜,而日本人这边的收获反倒要更大一些,具体的战果还要等天亮之后才能具体统计,但是现在必须抓紧时间清理现场,否则等天一亮日本人的飞机来了就麻烦了! 对了,还有北边的兴安军和安****,其实昨天晚上安****和兴安军那边确实派人过来试图询问情况,但是都被小柳带人截杀了。同样被截杀的还有森山浅一派出了传令兵和卫士,然后小柳便带着一个精通日语的手下装扮成日本人的传令兵和卫士,赶去的北门兴安军中。 小柳假传命令,让兴安军的人不要轻举妄动,然后从兴安军中,带了一支200多人的骑兵去进行支援,但是兴安军的那些人磨蹭半天,愣是把时间给耽误了,等到他们赶到东门的时候,等待他们的已经是准备好了的埋伏圈。 解决了这两百人之后,李守信便带着大军去北门,想要将兴安军和安国军团团包围,当兴安军那伙人是骑兵,察觉到事情不对,有一大部分人立刻上马向北跑了,然而安****那边却被李守信带着人截了下来,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好人,负隅顽抗之下被掷弹筒狠狠地敲击了几下之后,便一个个的投降了,这些人打顺风战是一把好手,但是打逆风战还真的不怎么样! 现在井得泉的人已经全部接手了那批俘虏,说实话,那批人还真是一堆麻烦,现在只能将那些人分散开来被押着去整修工事,天亮之后,还有一些俘虏会被押着前往道德营子那边,另有任务!不过在安****这边还发现了两个重量级的人物川岛芳子和甘珠尔扎布,昨天晚上安****这边之所以没有什么动静,就是他们不想再派人给日本人当炮灰。而川岛芳子和甘珠尔扎布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留在兴安军的营地,而是一起留在了安****这边,一下子被逮了给正着 小柳被范杰留了下来,有他帮着王庚,开鲁这边是不会出什么乱子的。另外,范杰还需要他帮忙看着川岛芳子,这个女人太厉害,一般人还真的镇不住。 王庚看着下面的人一片忙碌,真要转身回东门去歇一歇,突然感到脸上一凉,他抬头望去,只见黑夜之中,无数的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了下来。 王庚抬着头,愣在那天,半天之后他开心的大笑了起来,有了这场雪,他们回旋的余地就更大了,胜算也就更足了。 范杰是在天亮后不久赶到大榆树镇的,这一路上他们飞奔疾驰才能这么快赶到,马都给累坏了,范杰一行人赶到之后,已经有人准备好了热水和热饭。 范杰稍微扒拉了两口就赶到了六里外的一个渡口,渡口北边有一个村子叫里仁村,所以这个渡口也叫里仁渡口。 因为交通不方便,加上开鲁县周边有西辽河、乌力吉木仁河、西拉木伦河、新开河、教来河五条河流流经县周,开鲁县地处西辽河与新开河两大水系的中间地带,因此与毗邻旗县都有河道相隔。所以进出开鲁县境都必须渡船涉水,这样在南北两河交通要道上,就建立与形成了若干处渡口。 其中西辽河有三处渡口:里仁渡口、总办窝堡渡口各有大船一只,主要摆渡往返北票、奈曼、库伦等地的商贩和行人。船营子渡口有小船一只。大船每次可摆渡三辆大车及马匹,并载二十余人,小船只能摆渡十余人。其中船营子渡口和总办窝堡渡口都在开鲁城东面,要去那两个渡口必须要绕道东来镇那边去,所以范杰判断日本人必然会通过里仁渡口来渡过西辽河然后进军开鲁。 现在的西辽河早就在12月中旬的时候,就进入了冰冻期,现在这个时候真是冰面快要解冻的时候,人群和马匹勉强还能在上面同行,但是运送日本人的卡车和装甲车是铁定没法在河边上运行,五十多米宽的河道说不定哪块就会将卡车和装甲车给吞没。 范杰到达渡口的时候,渡口已经范青派人团团控制住了,范青也是昨天晚上在赶到大榆树镇的,本来范杰就安排他要在里仁渡口准备好好的干上一票,所以正好能够派的上用场。 范青他们是昨天早上从白城子出发的,一路上,十分小心的规避日本人的飞机,整整用了一天时间才从白城子抵达大榆树镇,本来还以为能有几天的时间让他们好好的准备准备,但是范杰凌晨从森山浅一那里得到情报之后,立刻便让范青他们动作了起来。 范杰站在西辽河北岸的一个小山包上,看着冰面上一片忙碌,许多人正在大雪当中不停的来来往往着。 “怎么样了,还有多久能够将炸弹安放好?”范杰低声问道。 “快了!”范青满脸的笑意,“多亏了这场雪,不然那多长的电线还真没法遮掩,用地雷或者是定时炸弹的话,随意性太强,没法根据实际情况来进行调整。” “那人呢,人藏在什么地方,一旦日本人先派少数部队来北岸进行侦查,最后按下引爆器的人肯定很难躲藏?”范杰出口指出了计划的不足之处。 第五一九章 击西(九) “少爷您也没有发现吗?”范青一副嬉皮笑脸神秘兮兮的模样,看样子能瞒的过范杰他十分的得意。 听到范青这么说,范杰立马警觉了起来,他快速的在四周看了一眼,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没有什么异样啊,然后他又看向了远处,冰面上有无数的人影在晃动,而在岸边的渡口老店里面早已经没有了什么人。 “你不会打算将人手装扮成渡口老店的老板和伙计吧?”范杰疑惑的问道。 “当然不是了!”范青摇了摇头,说道:“这样的事情风险太大,说不定日本人当中就曾经有人来过这里,一个不小心就会惹人怀疑,到时候怎样的计划都容易出漏洞。” “哦?”范杰转过身来看着范青,目光炯炯,沉声问道:“那你到底是怎么安排的?” “嘿嘿!”范青得意的笑了笑,然后才开口说道:“少爷,你就没有觉得脚下这块小山包有什么不一样的特殊地方吗?” “咦!”范杰听到范青这么说,这才将注意力放在了脚下的这山包上,没什么问题呀,这就是一块很自然的山包啊! 范杰皱了眉头,走下小山包,回过头看,又盯着这块小山包仔细的看,这才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对方,范杰走向前,朝小山包正对着冰面的一小块枯黄的杂草伸手探去,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他只是隐隐的有些感觉。 范杰真要伸手去抓那块杂草,范青赶紧伸手拦住了他,“别,少爷,这块我们可是弄了一晚上才弄出来的,你了别给我们一下子给破坏了!” 听到范青这么一说,范杰就已经明白了,人肯定是藏在了这块小山包下面,刚才的那块枯草,应该就是一个空窗,挪开之后就可以用来观察冰面上的动静,一旦时机来到,便可迅速的按下的引爆器,引爆所有的炸弹。 范杰退回到小山包之后,他又仔细的看了半天,这才皱着眉头问道:“青子,这人呢,人从哪里出来,事成之后,人需要迅速逃离,一旦被日本人找上来就麻烦了!” 范青摇了摇头,说道:“少爷,人是出不来的,只能等咱们将北岸的日本人全部干掉之后,才能将人从这里面挖出来。” “那咱们的计划失败了呢,这人岂不是要永远困在里面不成?”范杰开口反问道。 “不会的少爷,里面的弟兄,他手里也有一把铲子,等到天黑夜深之后,没人注意,他也可以自己从里面挖出的,我还专门让他带了整整一天的口粮和水,而且里面的温度并不冷,不存在冻坏的可能,这样最大程度的降低了对我们计划的影响。”范青解释道。 范杰盯着范青看了半天,又看了小山包一眼,叹了口气。范青为了整个时候的实施着实下了不少的功夫,加上天色昏沉,大雪纷飞,日本人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 等所有人将炸弹都安置妥当之后,范青便让手下人清除掉一切痕迹后全部撤退,对岸已经传来消息,再有一个小时,日本人的先头部队就见抵达西辽河南岸,他们得抓紧时间了。 一个小时的时间足够纷纷扬扬的大雪将一切的痕迹都遮掩的干干净净,尤其是在冰面上,原本被挖开的小槽在冰冷的天气当中再次结冰,大雪将里面的电线和炸弹都给完全遮挡住了。 范青专门让人在上游试过了,整条河的冰冻层只有不到二十公分,范青在数十米的河道上都安置了炸弹,确保能够将这数十米的河道完全炸开。 而在后方五里远的小高坡上,范杰正在看着范延武一群人安设火炮,他们用的正是巩县兵工厂送来的20年式82毫米追击炮。这种迫击炮初速196米/秒,射速9-20发/分,最大射程达到了2850米,这就是范杰在开鲁的时候见日本人狠狠坑了一把的秘密武器。 这一回他们直接从白城子拉来的二十门迫击炮,火炮坐标已经校准好,不将日本人全部都给轰个稀巴烂不算完。 而在火炮阵地前300米的地方,也就是高坡下面则是已经被设置好的机枪阵地,数十挺机枪已经完整的假设好,就等北岸的日本人冲上来了,两侧还有数不清的骑兵在游弋!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过去,在西辽河南岸终于出现了一些日本骑兵的身影,这些都是第4旅团直属骑兵大队的骑兵,他们已经在南岸开始巡逻侦查起来。 很快半个小时之后,数不清的步兵就从后面跑了上来。昨天晚上这些人住宿在了南岸的东明镇,十几辆卡车将他们从敖汉旗送到了在那里,便将他们都放下了,因为西辽河上的冰层是不可能支撑卡车通过的,所以将这些步兵放下之后,休息一夜,早上的时候,这些卡车已经返回了通辽,他们携带的汽油已经有些不够,只能返回通辽去进行补充。 说实话这些步兵们也实在很累,从数百公里外的敖汉旗赶过来的时候,第六师团竭尽全力才弄来了十几辆空闲的卡车,上千人全部都上卡车也不现实的,每辆卡车上面只能坐三到四十人,剩下的一半人手只能去和骑兵大队去共骑一匹马。 不过这个时候的骑兵大队反倒没有多少怨言,要是放在以前早就端着枪口对准这些想要侮辱他们的低等步兵了,但是现在不一样。骑兵第二十五联队到现在也没有一丝消息,这不能不让骑兵第四旅团长茂木谦之助忧心忡忡,他已经从通辽的一些同僚那里得到了一些隐约的情报,他急切的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毕竟那个可是一个骑兵联队,千余人啊,怎么可能说明就没了。所以临出发前,茂木谦之助给直属骑兵大队大队长若松晴司中佐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在开鲁找到关于骑兵第二十五联队的下落。 第四旅团的直属骑兵大队原本是作为战场预备队存在的,但是到了现在也不得不被拉上了战场,他们被要求必须尽力配合步兵第69大队的所有要求。所以在第69大队提出希望能够和骑兵大队的士兵两人骑一匹马的时候,骑兵大队大队长若松晴司十分痛快的点了头,这里面的内幕,若松晴司还是知道一些的,这个要求由不得他不答应。 但是这样一来,就严重的迟缓了大军的行进速度,昨天半夜他们才抵达西辽河南岸的东明镇,所有的士兵都累坏了,不论是骑兵还是步兵,就连马匹都懒得再动,所以关东军只是放了几个警戒哨之后,便早早的都休息了。 早上八点多他们才从东明镇出发,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候才赶到了西辽河南岸,好在大雪虽然遮挡了一些视线,但是并没有对行军速度造成多大的影响,这反而让第69大队长山本准一中佐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山本准一原本还想将部队分成三部分,在里仁渡口上下五公里左右分别渡河,第四旅团的骑兵去上游,他的第69大队分出一部去下游渡河,但是这场雪一下,让他松了一口气,和十分急切的若松晴司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在里仁渡口一起渡口,只要小心一些,所有人一起度过里仁渡口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那些迫击炮怕是要麻烦一些,看样子炮兵们过河的时间怕是要放在最后了。 里仁渡口河面宽阔,水流平缓,夏天的时候,并没有多少风浪,两岸相聚约50米,是一个得天独厚的天然渡口,真是因此,所以这个渡口冬天的时候结冰比其他地方要厚实一些,尤其是这个时候,西辽河冰冻期快要结束了,别的地方都是十公分左右的冰层,里仁却有近二十公分厚,这也是若松晴司选择在这里渡河的原因之一。 来到渡口之后,山本准一看了一下河面的情况,终于放心了下来,他和若松晴司稍微商量了一下,便决定先让一个骑兵中队先过河,在河对岸两公里范围内范围内进行仔细的侦查,没有什么异常之后,大部队再过河,即使心里再急,若松晴司还是同意的山本准一的意见,毕竟骑兵负责侦查工作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趁着这段时间,山本准一安排好了手下三个中队的过河顺序,等他们过完河之后才是两个骑兵中队,最后再说炮兵小队。 半个小时之后一切都安排妥当,河对岸也发回了安全的信号,山本准一这才命令部队开始过河。第一中队安全的过去了,第二中队过去之后,冰面上也没有发生什么异常,山本准一这才和若松晴司一起跟着第三中队一起过河,就在这个时候,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无数的炸弹在冰面上轰然炸开,数十米长的河道内冰面瞬间碎裂,将上面的数百名日本兵瞬间吞没。 第五二零章 击西(十) 范元是主动来接手这一任务的,作为范青手下的警卫排长,他本来是不需要这么做的,但他还是主动将这项任务申请了下来。 他一个人在狭小洞窟里面趴着一动不动,身侧就放着引爆器,前面放在望远镜。 范元所在的这个小山包,位置刚刚好,能将下面的江面看的清清楚楚,虽然今天是阴天,雪花纷飞,但是加上望远镜,他能够看清河对岸日本人的一举一动。 很快,先是几名日本骑兵出现在了对岸,一出现他们就开始在河对岸仔细的巡逻侦查起来。 骑兵的数量越来越多,半个小时之后,一股又一股的步兵跑的气喘吁吁的也出现在了对岸,然后两个似乎是中佐的领头人在众人的簇拥下出现在对岸,他们低声商量了几句,又让人探测了一下河面上结冰的深度,最后才似乎商量妥当。 很快一队队的骑兵分散开来,每队之间相隔五米,下马步行,然后手里牵着一匹匹马小心的踏在冰面上。 看到这里,范元有些不清楚,不应该是步兵先行吗,步兵走完之后再是骑兵,能够这样更好减轻对冰面的压力,难道是骑兵在为步兵探路吗,范元微微摇了摇头,将这种荒唐的想法抛在脑后,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猜的正是对的。 虽然日本兵已经极为小心了,但是仍旧有好几匹马的马蹄在冰面上打滑,差点滑倒在冰面上,范元看着都有些为他们担心。好在后面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什么,立刻就有人从马背上掏出几块布来,让马蹄裹了起来,这样马匹过河的时候情况才好了许多。但是过河的速度仍然不快,但是这也没有办法,50米的宽阔河面虽然看起来冰冻的十分结实,但是这么多人踩在上面谁知道什么时候下面会突然冒出一个大窟窿来。 但是冰面的结实还是超出了日本人的想象,一队百余人的骑兵还是安全的抵达了西辽河北岸,虽然用了半个多小时,但是还是安全的抵达了。 很快这些抵达北岸的骑兵就分散开来,骑着马开始在北岸巡逻挣扎了起来,就是范元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因为有人已经骑着马来到了他所在的小高坡上。 范元并不知道,日本人的这些骑兵也正在烦恼着,似乎过了河之后,身下的这些老伙计一下子十分的不想动弹了,可能也是因为冰面太冷的缘故,范元上面的这名骑兵并没有发现他的老伙计似乎更加不愿意离开这个小山包一样。 等到小山包上的骑兵离开了范元所在的小山包之后,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他在地面之下,他能够很清楚听见无数马匹跑动的声音。 渡口数里方圆内,所有村子的村民都被范杰他们赶到了大榆树镇,在那里他们放置了一个连的兵力堵在了村口,用牢牢的工事封锁住了所有试图进出路口的敌人。 他们这样做主要也是为了不让大队人马到来的消息泄露,虽然老百姓知道的也不多,但是过会一旦开战以后,日本人会做些什么,谁也猜不透。 很快好几队骑兵就来到大榆树镇前,百米开外的镇口,已经设置好了专门的工事,数十挺步枪正在张着枪口对准着他们。 “队长,”一名骑兵红着眼睛舔了舔嘴唇,沉声说道:“要不咱们攻一下吧,说不定一下子就能打下来呢?” 那名小队长没有理会手下骑兵的建议,而是冷静的观察着村口的布置,中国军人的防御阵地布置的很专业,他虽然有把握用手里的兵力将整个镇子都拿下,但是很明显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很快在四周侦查的骑兵很快就聚集到了他身边,向他汇报了四周的情况,骑兵小队长点了点头,沉吟半天还是做了决定,现在的时机并不对,拿下这个村子至少需要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而他们是身负任务而来的,所以现在只能无奈的放弃。 “算了,我们撤!攻下这个镇子的任务还是交给第六师团的步兵来完成吧,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骑兵小队长挥挥手,带着大部分手下离开了,但是他还是留下了几名骑兵来观察村子里面的动静,并且阻止他们向开鲁派出人手去报告,这里面就包括那名红眼骑兵。 很快一群群的骑兵就又在西辽河北岸聚集了起来,他们相互之间通报了侦查所得的情报之后,最后由那名骑兵中队长向河对岸发出了一切安全的讯号。 对面很快就发回了让他们继续侦查的讯号,同时一队队的步兵缓慢而坚定的踏上了冰面,每个人之间相距一米所有,一个排和一个排之间隔开三米左右,一个小队和一个小队之间又隔开了十米左右,这样刚好第一名出发的步兵抵达对岸,最后一名出发的步兵刚刚踏上冰面,直到整整一个中队都安然抵达了对岸之后,南岸的山本准一和若松晴司才松了一口气,这说明他们之前的计划是牢固可靠的,冰面上完全能够支撑这样规模的一个中队过去。 他们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冰面的情况,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才让第二个中队按照原先的布置一步步的踏上的冰面。 范元这个时候开始紧张了起来,他的手搭在了身边的引爆器上,然后拿着望远镜小心的观察着冰面上的所有动静 而在这个时候,已经过了河的士兵开始找地方稍微休息一下,毕竟他们才刚刚从数里外的东明镇赶了过来,一路步行,再加上大雪漫飞,遮蔽视线,消耗的体力比一般情况下要多得多,更何况刚才通过冰面的时候,一直都是小心翼翼提心吊胆的,这个时候歇一歇也是正常的,更何况前面抵达的骑兵已经在渡口的小店里面升起火烧上了热水,稍微歇歇脚,喝口开水,并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再说了那些长官也都累了。 当然该安排巡逻的,日本人是做的一丝不苟,步兵操典上的东西他们执行的很严格。 第二个步兵中队在缓慢的行进间,也在半个小时之后抵达了西辽河北岸,说实话走在冰面的感觉真的不好,尤其是现在到了河流的冰冻期快要结束的手,一大群人走在冰面上,呼吸声,脚步声,尤其是冰面上咯吱咯吱的声音,更是让人心惊肉跳,心跳加速,那种精神压力实在很大,别说是一般人了,就是这些大兵也感到有些难以承受。 来到北岸之后,第二中队的士兵们赶紧接过第一中队的火灶,熬水休息起来。第二中队的士兵们则站在河岸对着对面指指点点,这个时候雪花越发的大了起来,他们这个样子,南岸的长官们未必就能看得清谁是谁。 范元躲在小洞里面深深的吸了几口气,说实话要不是手里有望远镜,他还真看不清对岸的情况,只是在他的视线当中,已经有士兵再次踏上了冰面。 日本人在两个中队的步兵安全过去之后,终于都放下心来,开始让第三个中队的士兵也踏冰过河,他们并不知道这个时候冰层下面已经开始有一条条的小裂缝,一直蔓延得到无限弗远。不过看起来似乎支撑到这些步兵过河并没有什么问题。 山本准一和若松晴司也在队伍走到中央的时候踏上了冰面,在他们身边跟着的是一些警卫,走在冰面上的感受着实不好,尤其是冰层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响,让人着实心惊,不由自主的想要加快前进的步伐,但是走在最前面的人却竭力的压制着前进的速度,生怕走的一快,冰层就会断裂开来,这种诡异的气氛着实让人难受。 山本准一和若松晴司对视一眼,相视一笑,他们都没能想到这个时候的压力这么大,不过他们两人好歹也是见多了风雨的人物,对这些事情并不在意。 而此时在北岸小山包里面的范元则使劲的屏住了呼吸,拿着望远镜试图看清冰面上的一切,但是冰面上的人越来越多,大雪纷飞之中,他已经看不清南岸的动静了,只能通过最前面到达的士兵来确认按下引爆器的时间。 这半个小时对范元是最煎熬的半个小时,尤其是还有人不停在小山包四周巡逻,让范元的心里十分的紧张。 终于,一名第六师团的士兵率先踏上了北岸,接着无数的士兵出现了范元的眼前,而在同一时间他狠狠按下了手中的引爆器。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无数的炸弹在冰面上轰然炸开,数十米长的河道内冰面瞬间碎裂,甚至蔓延到百米之外,将上面的数百名日本兵瞬间吞没。 第五二一章 东进(一) 爆炸声,冰层的破裂声,士兵的落水声,挣扎声,惊叫声,求救声,在一瞬间纷乱嘈杂。弹片飞溅,雪花飞舞,数十米的河道内瞬间被染成一片红色。西辽河瞬间开始奔涌了起来,冰层下面原本平静的水流突然开始湍急起来,试图卷走落入河里的所有人。 西辽河两岸上的所有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所惊呆了,瞬间慌乱成一片,站在河岸不远处的人们慌乱的跑过去想要将离河岸较近的战友,带动着后面的所有人都奔到了岸边。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无数的尖啸声、破空声响起,北岸的步兵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南岸的炮兵们却在听到声音一瞬间躲了起来。 一枚枚炸弹破空而来,飞快的落入河流中央,轰然炸开,原本还在河流当中挣扎的人们瞬间不见了踪影。 烟雾缭绕,火焰飞空,雪花纷飞,水柱窜起,河面上的一切瞬间都看不清楚了。 整整五分钟,数不清的炸弹落在在河面上,等炸弹停止之后,整个河面已经变成了一片血红,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支离破碎,无数的断胳膊断腿,甚至一颗颗脑袋这河流上飘动,所有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数声哀嚎在空中回荡。 两岸的日本兵看着眼前的一幕,张大了嘴,面目呆滞,不知所措,一片寂静。 然而还没有等这些人缓过神来,无数的炸弹就再次带着尖啸声破空而来,飞快的落在西辽河北岸的日本士兵人群当中,然后轰然炸开。 范元躲在洞里面一动也不敢动,无数的冲击波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好在一开始挖掘这个洞的时候,就在他的上面加设了一块钢板,否则,光是这一阵阵的地动山摇的冲击波就能让他难受死,即使如此,范元依旧蜷缩着身子躲在洞里面,艰难的忍受着外面连绵不绝的轰炸声,还有阵阵呛鼻的硝烟味。 半个小时,这次轰炸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才最终停歇了下来。 范元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边的轰炸已经是告一段落了,他小心的将面前的小洞弄开,突然一双张得大大的眼睛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范元吓了一跳,差点惊叫出声,但是立马他既捂住了自己的嘴。 范元已经看清楚了,出现在他眼前的只是一颗日本兵的头颅,至于他的身子,早就不知道被炸飞到了哪里,一双死鱼眼还不断的向外渗着血,同时死死的盯着范元。 范元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哆嗦,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恐怕是再也吃不下,睡不着了,这种场面就是一闭眼就会生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范元有些厌恶的伸手将眼前的头颅推开,这个时候,战场上的一切再次出现在了范元的眼睛里:一个个半米大小的弹坑分布在整个西辽河北岸,不时有散落的子弹被引爆,在滚滚浓烟之中,一片尸横遍野,茶绿色的和白色的尸体布满了这片河岸,血流的到处都是,慢慢的汇聚在一起,然后一起流进西辽河内,岸边还有零星的呼救声在不时的响起,这样反而更衬托着,战场的一片寂静。 范元不知道有多少日本人死在了这边河岸上,但是他明白之前计划的目的已经超额完成了,此时还没有到他离开的时候,他还需要慢慢等待。 而在数里之外,无数的枪声响成一片。 就在轰炸开始后不久,离岸边有些远的第一中队和骑兵中队就已经反应了过来! “敌袭!敌袭!” 在惊喊声中,日本士兵立刻散开找地方躲藏,他们或许是趴在山坡下方,或是钻进车底一边躲避密如骤雨的炸弹,但是很奇怪的是,炸弹一直在岸边30米的范围之内,根本就被没有落在了他们的头上,在度过了最初的惊恐之后,这些日本人缓慢跑起来,向更远处跑去。 他们并不是笨蛋,当然知道人家这是对岸边30米范围内进行无限制轰炸,好在已经休息好的第一中队为了给第二中队腾位置,主动离开了岸边向北走去,他们知道不远处有一个小镇,附近的老百姓都都在那里,所有他们催着骑兵中队的人跟他们一起去。 然而就在他们迈步离开岸边不久,先是西辽河冰面上突然炸开,无数的炸弹在西辽河上轰然炸响,冰面上的整个第三中队在措不及防之下几乎全都掉进了冰冷的河水里面,不只如此,从北面破空飞来的炸弹在整个西辽河上轰然炸开。 等到烟雾落尽,河流里面只剩下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和近乎红色的冰冷河水,离岸边进的人有几个躲过一劫,正在向岸边又来,岸边的第二中队立刻上来几个人准备将他们救起来,然后仅仅是在一分钟之后,无数的炸弹就再次落到岸边的第二中队头上,硝烟当中,无数的爆炸声,弹片飞溅声,弹片割破肉体的声音,还有士兵的跑动声,惊叫声,求救声,这一幕幕都落在了数十米外的第一中队士兵的眼里。 甚至还没有从极度的惊慌中平静下来,第一中队的士兵就已经撒开脚丫子向远处跑去了,直到跑到了数百米之外,他们在清醒了过来,回过头看向岸边,那里硝烟弥漫,依旧在不停响声无数的轰炸声,甚至于炮弹就从他们的头顶飞过。 这个时候,第一中队长和骑兵中队长已经达成了一致,他们立刻开始指挥士兵整理武器子弹,准备作战,然后向炸弹飞来的地方追索而去。 很快他们就在数里外的一个小山头,发现了敌人的炮兵阵地,然后也没有多想,就向炮兵阵地冲了过去,其实也怨不得他们,这个时候,每个人的心理都十分的急躁,尤其上不断飞空的炸弹更是压在他们心中的一副重担,所以在发现炮兵阵地的时候,稍作观察以后,他们就向炮兵阵地发起了冲击。 然而跑到近前他们在发现敌人已经设置好了防御阵地,发现他们冲来,直接开枪予以反击。 还是范杰的一贯套路,在敌人离得的很远的时候,每个班都只有少数几个枪法准的人才被允许开枪,剩下的人都猫着腰躲在了壕沟后面。 第一中队长三宅忠强根据子弹的声音和数量,分析出壕沟后面的敌人并不是太多,所以他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立刻命令手下的士兵成散兵阵型朝阵地冲来,而骑兵中队则试着小山头两侧进行迂回,看是否有机会从两侧向小山头发起冲击。 三宅忠强的心里其实十分的焦躁,但是他依旧故作镇定的跟在数百米开外,指挥士兵朝地方的炮兵阵地发起冲击,他明白这么一个炮兵阵地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出现在这里,在这附近必然还有着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在等着炮击结束,然后对他们进行清剿,所以这个时候第一中队,必须要从敌人的整个包围圈里面撕开一个口子,然后好逃出去,而炮兵阵地看似是最坚固强硬的地方,但是第一中队长明白,一旦他们拿下了敌人的炮兵阵地,后面必然是一片坦途,这样他就可以向东直奔开鲁,与围困开鲁县城的第63大队汇合,这也是他们的最初目的。 看到士兵们已经冲到了离敌方阵地不到200米的地方,第一中队长立刻开始指挥炮兵架设大正十式掷弹筒。对于这种掷弹筒,三宅忠强也是满腹怨言,不仅射程太短,只有175米,这让士兵无法在较为安全的距离使用它,甚至它的精度也不佳,不过据听说在本土的一些部队已经开始换装一种叫八九式掷弹筒的新式掷弹筒,这种掷弹筒的最大射程700米,有效射程也在500米左右,这让第一中队长心里对八九式掷弹筒充满期待。 然而还没有等炮兵将掷弹筒安置妥当,一阵突如其来的机枪声就将几名炮兵扫到在地,第一中队长也赶紧卧倒,也就在这个时候,从地方阵地传来的枪声瞬间激烈了起来,原本三宅忠强判断的是阵地上只有一个连的敌人,但是从现在的枪声来判断,敌人至少有一个营的兵力。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从小山头的两侧也传来了激烈的枪声,然后数不清的马蹄声从两侧飞奔而来。三宅忠强立刻意识到自己判断失误,他一边喊,一边拼命的指挥部队后撤,这个时候,他要是还不明白自己中了埋伏,那他就是十足的傻蛋一个。这时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右臂,他负痛指挥士兵从战场上退下来。看着一个个从他身边飞奔而走的骑兵,再看向从小山头两侧不断涌出的穿着灰色衣服的骑兵,三宅忠强喃喃的念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第五二二章 东进(二) 战斗终于结束了,范杰松了一口气。这场战斗之所以能够这么顺利,主要还是他们以有心算无心,打了日本人一个措手不及。 日本人对他们的存在根本就一无所知,这才让他们从容的在战场来回伏击,但是今天过后,恐怕日本人就会意识到,在热北这片土地上,还有一支能够改变战场走势的力量。 恐怕他们会向疯了一样的来搜集自己的情报,尤其是北平。不过这个时候,北平那边,文强和黎天才也该动起来了,到时候日本人的麻烦可就要大的多了。 范杰收回心思,对身边的赵祥说道:“传我的命令,命令各部抓紧时间打扫战场,不要放过任何一个敌人!” “是!”赵祥沉声应了下来,然后快速跑开去让传令兵传令去了,范杰来到了范延武身边,低声问道:“武哥,弹药消耗的情况如何了?” 范延武有些兴奋,听到范杰这么问才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绪,他转头看向身边的李俊,李俊赶紧开口说道:“到现在为止我们已经用了将近三分之二的弹药准备,如果没有新的弹药补充上来,恐怕只有这样烈度的一次战争之后,咱们的火炮也会成为一堆废铁。” 范杰看着李俊脸上的苦笑,安慰道:“不用太担心,短时间内这样烈度的战事我们也只剩下一次了,而且已经有一批弹药从北平运到了林西,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送到这边来。” “对了,焕然!”范延武开口问道:“这一次咱们缴获了不少的大正十年掷弹筒,你打算拿这些东西怎么办?” 范杰沉吟几句,说道:“留下一半吧,剩下的一半我需要派人沿西辽河两侧不断轰开河面,反正西辽河的冰冻期再有几天就结束了,这个时候提前轰开,就能让南岸的日本人无法对西辽河北岸进行支援,这样就能形成极大的战略优势,这对咱们以后的作战是很有用处的。” “嗯!”范延武赞同的点了点头,有他们在热北,日本人就必须再分出一份兵力来防备他们,现在赤峰那边正打的难解难分之际,日本人要是再抽出一份兵力来,那么就能让现在赤峰的孙殿英和冯占海等人稍微喘一口气,让他们继续坚持下去,哪怕是多一天,对于战局的影响力也是不可估量的。 范杰笑了笑,精神一震,转口说道:“走吧,武哥,咱们去西辽河北岸去看看吧,看看这一次废了这么大的力气到底收获了一些什么!” “嗯!”范延武点了点头,转头对李俊交代了几句,便跟着范杰一起离开,前往里仁渡口。 李俊现在枪炮营副营长,范延武在热河战事结束之后,肯定是要离开的,到时候整个枪炮营都要交给李俊来打理。另外,李俊还有一项任务,就是在范延武从黑龙江带回来那些弟兄之间拉拢人心,看看将来是不是能够让他们留下为范杰效力,毕竟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是出身东北军的,又对当前的张学良十分的失望,若是能够留在范杰这里为抗日尽几分心力,相信不少人还是愿意的。 范延武在这件事情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将来到了南京那边,那也没有把握为这么多的弟兄安排合适的位置,有一部分人愿意留在范杰这边,他也是乐见其成的。 两人骑马在几十名警卫的保卫下前往里仁渡口,中间路过大榆树镇的时候,范杰突然听见一阵阵的吵嚷声,范杰皱了皱眉眉头,让赵祥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儿,赵祥在范杰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范杰忍不住笑了笑,问道:“还有这事?” “嗯!”赵祥板着脸点了点头,眼神中却也有一种荒唐的神色。 范杰略微沉吟一声,说道:“这样吧,按照咱们的老办法,先让他弄上一份投名状再说,若是真的没有什么问题,走的时候就将他带上,我看将来这个人会排上大用场的。” “怎么了,焕然?”范延武凑过身来低声问道。 范杰笑了笑,给范延武解释了起来,原来在大队日本人进攻炮兵阵地的时候,还有一部分人在试图进攻大榆树镇,这一部分人只有十几个人,带头的是一个红着眼睛的日本骑兵,原本他们以为大榆树镇的防守很弱,凭借他们十几个大日本帝国的勇士,是完全能够拿下来的,但是等他们逼近到防守阵地不到五十米地方的时候,就被镇口突然响起的激烈枪声给打蒙了,十几个人一下子就被打死了七八个,只剩下几个人趴在那里一动不动,最后被镇子里面冲出来的士兵直接给俘虏了! 士兵们还没将这几个日本人怎么样呢,其中一个日本兵就大肆的叫嚣了起来,他以为中国士兵不会将他们怎么样,但是他忘了这里是战场。负责守卫大榆树镇的是肖国栋手下的连长唐洋,唐洋是石景山的老人了,唐洋自然是听得懂一些日语的,对日本人奇怪的优越感,他感觉到心烦,直接走上来就是一枪,直接将那个日本兵给枪毙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刚才鼓动其他人进攻的那名红眼日本兵却突然求饶了起来,让人奇怪的是他说的不是日语,而有些像闽南语,唐洋叫过手下人当中一个祖籍是广东的士兵过来和他说了几句,才弄明白原来这家伙叫小林洋一,是个台湾人,本名叫林洋,据林洋说他是从台湾参的军,但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被调到了第六师团,所以就待了下来,现在请弟兄们看在大家都是中国人的份上饶他一命。 按照唐洋的脾气,自然是恨不得当场就要了这家伙的小命,但是那名祖籍广东的士兵却开始替小林洋一求起情来,他们家中有一些亲戚也在台湾,这些年台湾人受的苦难甚重,他对小林洋一也生出几分同情之心来,这就是范杰他们过来的时候,听见吵嚷的原因。 范杰倒是没有多少的所谓,这种人杀或不杀对他来说,都没有多少意义。弄上几份投名状,就能将所有的事情全部解决。 这件事情赵祥交代给了唐洋,这种事情唐洋在北平的时候,做了也不只一回了,有了这几份投名状,唐洋自然不会再多说些什么,反而饶有兴致的执行了起来。 稍微耽搁了一点时间,等范杰一行人抵达西辽河北岸的时候,里仁渡口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死的日本兵在被搜刮一遍之后,直接被推进了西辽河,大多数半死不活的被直接捅上一刀再次扔进了西辽河。完好无缺的幸运仔也有几个,不过大都是被震晕了过去,弄醒之后让人直接压到了后面,岸边上一切处理的都井井有条,范杰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范元此刻已经让自家的弟兄们从小土包里挖了出来,范杰看到从里面被挖出来的人是范元,心里十分的惊讶,当然也有一些恼火,青子怎么能让自家弟兄来做这件事情,他不知道这里面的风险有多大吗,范元可是自家的族兄弟。范杰远远的朝范元点了点头,将目光投向了对岸。南岸的日本人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不过此时南岸的日本兵已经不多了,甚至还不到三百人,远比他们来的时候那一千五百余人要少的多。 范杰命令弟兄们加快收拾的节奏,若是不出意外的话,通辽那边应该已经收到了开鲁和西辽河这边出事的电报了,哪怕现在天气再恶劣,他们恐怕都会派飞机出来侦查,最多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日本人的飞机就随时可能来到。 虽然说他们这些人肯定已经暴露在日本人的视线之内,但是范杰还是希望日本人知道的越少越好,要知道关东军这一次进攻热河,除了伪军以外就直接动用了四万多的兵力,放在热北的就要两万多。虽然看起来中国军队的数量一样不少,但是说的战斗力,他们和日本人之间差的还是很远的,冯占海第五十三军的战斗力,实际上并不如预期,不知道为什么来到热河以后,他们反而少了在吉林时那种大开大合的打法,相对来说,孙殿英第四十一军的战斗力更让范杰放心。有四十一军在五十三军背后,相信冯占海和张作相能安心许多。 到现在为止,第四骑兵旅团在范杰手里折损了第二十五骑兵联队的一千三百余人,旅团直属骑兵大队的三百余人,开鲁占领军骑兵中队两百人;还有第六师团的第63步兵大队,第69步兵大队,一共两千余人。这么算下来的话,光是关东军在范杰手里就损失了近四千人,这对关东军来说可是一个重大的打击,一旦消息泄露出去,这可是要动摇整个热北战场的军心的,即使是如此,关东军在赤峰方面的兵力也被迫削弱了许多,这让张作相他们着实松了一口气。 第五二四章 东进(四) “已经通报过了,”冈村宁次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背靠在椅子上,说道:“上一次通报的时候他们正在渡过西辽河,渡过西辽河之后便会直插开鲁,抵达开鲁之后会与我们再联系的。有他们在开鲁牵制李守信,最起码通辽这边不会受到多大的威胁!” “参谋长,你真的觉得李守信会向通辽发起进攻吗?”田中玖试探着问道。 冈村宁次摇了摇头,说道:“我倒是真的希望李守信率军来攻通辽,这样通辽这边的坦克大炮就都能派上用场了,不过我觉得李守信不会那么傻的。他更多的可能是固守开鲁,以开鲁为基地,向西辽河南岸派出小股骑兵,对我军的进攻补给线进行骚扰,这样不仅影响赤峰方面的的战斗,还会影响将来对北平方面的战事!” 岗村宁次无意间的只字片语已经透露出关东军对这次热河战事以及其后续的贪望,田中玖作为通辽特务机关长对这些事情自然不可能一无所知,所以他说道:“那开鲁就会成为插在我军咽喉上的一根毒刺,必须尽快就之拔出,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冈村宁次摆了摆手,说道:“这方面倒是不用太过担心,我已经向武藤司令官申请从第七师团调一个野战联队过来,这样汇合第六师团第69大队和第四师团直属骑兵大队,我再派一个战车中队,足够将开鲁县城夷为平地了!” “参谋长,你这么做是不是太看重李守信了?”田中玖十分惊讶的问道。 冈村宁次叹了口气,说道:“以前就是因为太小看李守信,事情才会落到如今这步天地。” 说着他看了田中一眼,这才接着说道:“狮子搏兔尚需用尽全力,何况开鲁有李守信两千多虎狼之师,就是他手下那个井得泉也不是好惹的,我让人查了一番资料才知道,这个井得泉之前一直在吉东组织反满抗日义勇军,声势很是不小,后来我军打败王德林部之后,井得泉才投降了我军,归属刘桂堂麾下,其实这个人一直心怀异志,他的亲戚家属早就被他送进了关内,这一次投靠李守信正是得其所愿,李守信也如虎添翼,这才在开鲁打的这般风生水起。” “参谋长!”田中玖沉吟半天,还是将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其实我一直觉得是有人在热北在搅局,不然李守信不会那么容易就跟崔兴武翻脸的,热河的局势李守信不是看不清楚,虽然他现在已经重新占领了开鲁,但是只有我军随意抽调一支强力部队过去,那么等待他的必然是灰飞烟灭的结果。哪怕是我们将开鲁置之不理,以眼下的局势来说,攻陷承德就在几日之内,之后赤峰也坚持不了多久,最后等待李守信的怕也只是从开鲁败退而走,他还能怎么样呢,最多不过是拉乱我军的进攻计划而已。我相信以李守信的聪明,不会看不到这一点的,那就只能说明一点,是有人在背后对他进行唆使,甚至说是提供了一定的帮助。” “那你觉得这个人会是谁?”岗村宁次皱着眉头问道。 “这个我也只是有些猜测罢了!”田中玖略作沉吟后说道:“在开鲁一直就有一支南京政府复兴社的力量在试图拉拢崔兴武反汤玉麟,他们与崔兴武部参谋长陈宝泉一直联系紧密,而崔兴武也通过这些人在南京和我们之间游离,而这些人的背后还有一个叫热河抗敌后援会的组织,有他们在背后提供金钱武器,加上南京政府给的高官厚禄,李守信背离我们并不奇怪。” “南京方面,复兴社?”提起复兴社这三个字,就是冈村宁次也感到有些头疼,要知道他所在的一夕会就是同复兴社一样的走法西斯独裁路线的组织,只不过他们效力的对象于此说是日本天皇,不如说是日本军部,甚至是他们自己,而复兴社也是同样的组织,明面上他们效忠的对象是蒋*介石,支持他来复兴中国,但是冈村宁次相信复兴社里面的这些人绝不反对在这个过程当中不停的升官升职,扩大自己手里的权利。 同样岗村宁次也最清楚这样一个由如此多的青年军官组成的组织能够焕发出怎样巨大的能量,他知道,国内的许多人已经将复兴社这个组织示做是将来他们在中国的最大对手之一,现在田中玖提起了复兴社的名字,这让岗村宁次不得不正色起来,坐直了身子。 “我让人调查过,这些人是与复兴社特务调查科科长戴笠的关系很密切,这个戴笠在南京方面特别活跃,深受蒋*介石的信任,在最近中国国内进行清流武汉和清流南京的行动中,戴笠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田中玖舔了舔下嘴唇,将自己知道的情报全都说出来了。 岗村宁次神色凝重的说道:“这个人的名字我听说过,据说他和去年五月份在上海实施恐怖袭击的王亚樵是师徒关系,为人能力很强,十分难以对付,上海那边的情报部门对他的评价很高,在他的手里,很是破坏了几次我们在南京方面的行动。不过这个人现在应该在南方陪同蒋*介石剿匪,不应该与热河的事情有关啊!” 田中玖对此明显有不同的意见,他摇了摇头,说道:“不能因为他不在北方就说他完全与北方的事务无关,他需要做的只是为李守信和蒋*介石之间牵线搭桥,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人忌惮了!” 冈村宁次终于点了点头,若是说蒋*介石亲自过问热北方面的局势,或者说是直接与李守信这么一个小棋子有所联系的话,一切就都能解释的通了,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是这种事情历来并不缺乏先例,那些高明的棋手总能着眼一些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对了,参谋长,另外还有一件事情!”田中玖有些犹豫,这件事情他本来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是在心里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开了口:“参谋长,在我们与崔兴武和李守信谈判期间,北方方面派了一个特派员来到了开鲁,这个人到达开鲁没多久就除掉了我们和崔兴武之间负责沟通联系的中间人,开鲁商会会长蒋金安!” “哦!”岗村宁次再次认真的听了起来,皱着眉头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田中玖有些尴尬的说道:“这其实也怨蒋金安,见到北平方面有人来就慌了手脚,见到那个特派员不停的在开鲁拉拢人心,他没有与其他人多做商量就打算暗中干掉这个特派员,甚至差点将崔兴武也捎带其中,实际上最后干掉蒋金安的其实就是崔兴武。” 冈村宁次深深看了田中玖一眼,微微的摇了摇头,出声问道:“那你说的这个特派员现在在什么地方?” “应该是回了北平了,”田中玖有些尴尬的说道:“这个特派员来开鲁本来是为宋子文来热河视察探路的,后来宋子文和张学良在承德待了几天之后就回到了北平,他也就跟着回去了。” 岗村宁次一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神情,看着田中玖默默无语。 过了一会儿,岗村宁次这才开口问道:“这个特派员是什么人,怎么会让蒋金安那么紧张?” 听到岗村宁次终于问道点了上了,田中玖这才十分严肃的说道:“这个人叫范杰,是北平宪兵司令部的副参谋长,出身于南京宪兵司令部,今年只有27岁,早年毕业于黄埔军校,是蒋*介石手下的嫡系。这是个相对低调一些的人,情报部门对这个人的资料并不多,不过这个人似乎和一些德国的军火贩子有一些关系,在北平一直替蒋*介石在拉拢宋哲元、商震等中间派系的力量。这个范杰在北平宪兵司令部与蒋孝先一上一下互为支撑,替蒋*介石做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对了,这个范杰和蒋孝先都是南京复兴社的人。” “哦!”冈村宁次轻轻的应了一声,在他的心里,北平与开鲁其实是两个世界,这个范杰想要在北方做些什么还需要问张学良答应不答应。岗村宁次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会让情报部门在北平调查一下这个范杰的动向的,之前你说的那个问题,我希望你回去能够好好的调查一下,我不希望开鲁这边再出任何意外了!” “是!参谋长,我这就去!”田中玖立刻立正低头行礼,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欣喜甚至是兴奋。这也怪不得他,自从岗村宁次来到通辽之后,田中就很有一些不受重用,加上他马上要调离,所以就是他自己也没有多少争取的打算,但是热北局势的变化,让田中玖的心里再次起了别样的心思。 岗村宁次看着田中玖离开的身影,心里不禁摇了摇头。说实话他是不大愿意启用田中玖的,但是事情已经过了好几天,石本寅三那里依旧没有将事情调查清楚,今天清晨传来第63步兵大队全军覆没的消息,让岗村宁次感到了重重的压力,尤其是小矶国昭那里传来的武腾信义对自己也有些不满的时候,岗村宁次就知道需要改变的时候到了! 第五二五章 东进(五) 依照当前的局势来分析,仅仅依靠第六师团的第69步兵大队和骑兵第四旅团的直属大队,根本是不可能在短期之内将开鲁拿下的,毕竟他还需要兼顾通辽的防御任务,不可能一下子将手里的兵力都派出去。 开鲁对李守信来说其实是一个随时可以放弃的地方,当然这需要另外一个地方来为他提供目标,岗村宁次绝对不希望通辽成为这个一个地方。 当然冈村宁次绝对希望李守信能够放弃开鲁来进攻通辽,这样的话,他就能掌握主动权了。但是冈村宁次心里清楚,这是不可能的。切不说,现在还有第六师团的第69步兵大队和骑兵第四旅团的直属大队一千六百余人在开鲁牵制李守信,只要李守信露出一丝破绽,他们就能将李守信撕的粉碎。 而通辽这边不能说是铜墙铁壁也差不多,除了两个步兵大队,一个骑兵中队,还有一个装甲中队,一个炮兵中队,两个飞行中队,甚至还有中国人的一个旅,这样的通辽不是李守信能够拿的下的。 其实对于李守信,岗村宁次有很多的办法来对付他,光是将开鲁围而不攻,就可以直接将李守信拖到死,毕竟就各种物资补给来说,相对于通辽这么一个转运重镇来说,开鲁实在没有什么可以称道的地方。武器装备可以不提,光是粮食方面,就足以将李守信拖垮了。 要不是新京方面给岗村宁次的压力太大,冈村宁次倒是愿意将事情一直拖下去,拖到赤峰的战事结束以后,再将整个第六师团调过来,一举碾压掉李守信。 当然岗村宁次也能理解新京方面的顾虑,有李守信占据着开鲁,不仅对整条运输补给线会产生影响,对通辽也是一个威胁,甚至可以说如鲠在喉,最为严重的是李守信占领开鲁对关东军在热河的整个军事布局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因为有李守信在开鲁,让关东军之前计划的对赤峰的整个包围圈,就如同开了一个巨大的裂口。就像现在一样,原本在关东军作战部的计划当中,现在不只是开鲁,甚至天山,林东,林西都应该在关东军的控制之下,此刻关东军甚至应该已经对赤峰形成了整体包围。 哪像现在这样,关东军能够掌握的只有赤峰的东面东南方向而已,等到拿下承德才会切断赤峰与北平的联系,甚至可以说赤峰的守军如今还有热北这么一条大退路,这让在赤峰作战的中国军队十分的安心,与关东军战斗的时候,也拼的很凶,关东军在赤峰的进展很慢,甚至可以说是,还没有打到开鲁的外围,这让关东军指挥部如何不能心焦。 这也是小矶国昭建议他向武腾信义申请从第七师团调一个野战联队来通辽,岗村宁次稍作考量就答应了下来,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小矶国昭叹了口气,低头埋进了书桌上的文件当中,至于开鲁方面的事情,他还在等着第六师团的第69步兵大队和骑兵第四旅团的直属大队抵达开鲁外围之后,给他的电报。 其实岗村宁次并不知道,这份电报,他可能永远也等不到了。 实际上,在西辽河岸边,电报员接到电报时候,他已经被安排好了准备过河,在对通辽方面进行例行回电之后,电报员变将电台拆了开来,分成几份让几名通信兵各带一份,好顺利的通过西辽河的冰面之上,至于那份电报,那还没有译出来,他原本是等着到了西辽河北岸的时候在将电报译出来的,没想到就在他踏上冰面十多分钟之后,他就和整个通信班一起葬身河底,喂了鱼! 范杰并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份运气,在西辽河北岸将所有的痕迹都抹掉之后,范杰留下一个连得部队守在了大榆树镇,而他则带着所有人悄悄踏上了东进的旅途。 漫天的雪花,遮蔽了所有的视线,也为范杰的行动带来了便利,这一回他并没有直接沿着大道回开鲁,而是直接向北而去。 这种天气,很少有普通老百姓出来活动的,更何况范杰他们走的又是一条稍微有些偏僻的路,加上热北一向地广人稀,所以他们这一行并没有被人发现。 这也是范杰所希望的,因为这一次的计划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想要获得成功,不得不谨慎小心一些。 “我们现在到什么地方了?”范杰稍微停了停马,转头看向赵祥,低声问道:“这鬼天气,弄得什么都看不清!” 赵祥让人去前面问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回来向范杰汇报说道:“少爷,咱们现在应该是在一个叫苏化林场的地方,这里在开鲁县城北边20里的地方,东边50里的地方就是东风镇!” “嗯!”范杰点了点头,整个开鲁的地图都在他的脑海当中,按照原计划来说,他们的行进速度已经慢了不少,这种速度恐怕在天黑之前才能到达东风镇。这么大的风雪,完美的遮掩了他们的行踪之外,也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范杰笑了笑,不过今天这样的天气恐怕会带来许多方便吧,甩了甩头,范杰继续低头驱马踏上东进的路途。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岗村宁次有些急切的在办公室踱来踱去,很快,他手下的侍从官就敲门走了进来。 “怎么样,和第69步兵大队联络上了吗?”冈村宁次一见侍从官到来,立刻开口问道。 侍从官摇了摇头,对冈村宁次说道:“没有,电讯课那边一直在联系,到现在为止,第69步兵大队那边也没有一点消息。” 岗村名字皱紧了眉头,他一直在等着第69步兵大队和骑兵大队向他汇报开鲁的当前状况,但是按照时间来算,他们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抵达了开鲁城下了,怎么会没有一点消息呢? “参谋长!”冈村宁次的侍从官向前一步,低声说道:“会不会第69步兵大队和骑兵大队正在开鲁与李守信部交上了火,这才没有及时进行汇报。” 岗村宁次摇了摇头,说道:“这不可能,就算是没有办法及时汇报,但是他们的电台也不应该联系不上,除非,除非是出了某些事情。” 岗村宁次心里的不详感越来越强,这种不详的预感自从第69步兵大队和骑兵大队没有及时汇报以后,就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 岗村宁次突然转过身,对侍从官命令道:“立刻将石本课长和田中机关长都叫到这里来,对了还有第8侦查中队长溃谷顺造少佐也一块叫来。” “是!”侍从官立刻应了一声,赶紧出去打电话了。 很快,没过多久,石本寅三、田中玖和溃谷顺造就相继赶到了冈村宁次的办公室外,他们对对方的到来都有些疑惑,相互间点了点头没有多少什么,便坐在了椅子上等着。 很快,冈村宁次的侍从官就过来将对他们说道:“三位请吧,参谋长阁下正急着见你们呢!” 三个人同时点了点了头,然后站起身来,排成一队进了冈村宁次的办公室。 而这个时候岗村宁次正在对着电话说些什么,见他们三人进来,这才又对着电话说了两句这才挂断了电话。 石本寅三、田中玖和溃谷顺造立刻向岗村宁次立正行礼,齐声道:“参谋长阁下!” 岗村宁次点了点头,示意三人坐下,这才开口说道:“今天叫你们三个过来,主要是有这么一件事情,从敖汉旗调到开鲁去的第六师团第69步兵大队和骑兵第四旅团的独立骑兵大队,从今天早上起就失去了联系,最后一次联系到他们是在上午九点多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四个小时,但是无论电讯课怎么联系也都无法联系上他们。” 石本寅三和田中玖对视一眼,他们感觉到了一阵不对劲,上午九点多钟的那次联系他们两人都知道,那个时候这两支部队正在渡过西辽河,算算时间,西辽河早就应该渡过去了,而他们现在应该是已经抵达了开鲁县城的周边,不应该联系不上啊! “我已经让电讯课继续呼叫联系,叫你们三个过来,就是想让你们通过各自手上的渠道去查一下有没有这两支部队的下落。”岗村宁次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的客气。 第五二六章 东进(六) “是,参谋长阁下!”石本寅三和田中玖立刻便点头应了下来,他们已经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表现出任何的犹豫,尤其是田中玖。 但是溃谷顺造却十分为难的说道:“参谋长,不是飞行中队不肯出动,只是现在的天气条件实在不允许啊,现在通辽机场的跑道上全部都是厚厚的积雪,光是除雪就需要一段时间,而且就是能够顺利的飞上天,到时候怎么降落也是一个大问题啊,再说了,这种天气之下,就算是能够勉强起飞,到了空中也什么都看不见啊,甚至有可能会造成坠机事故。参谋长阁下,还请三思啊!” 溃谷顺造的飞行中队虽然愿意接受岗村宁次的命令,但是这种极有可能是自杀的任务,溃谷顺造也不能不慎重,他必须将一切事情都说在头里,否则岗村宁次真的要强令他执行任务,他也是没有办法拒绝的。 “那如何才能让飞机正常起飞呢?”好在岗村宁次也明白里面的困难,并没有以军衔官职强压,反而是好声好气的与溃谷顺造进行商量。 溃谷顺造使劲的皱着眉头,冈村宁次虽然是一副商量的口吻,但是从他的语气中,就能听出,他还是希望飞行中队的侦查机能够起飞的。 “这样啊!”溃谷顺造皱紧眉头,脑子开始使劲的转头起来,半天之后他才说道:“参谋长阁下,我需要您帮忙调集一个中队的士兵过来帮忙除雪,同时还需要调集大量的火把,还保持跑道的暖和,在飞机顺利升空之后,我还需要在跑道上撒满木屑,好让飞机回来的时候能够顺利降落,另外飞行中队只能够派一架侦察机去执行任务,不会派第二架的,我希望您能明白我的难处。” 岗村宁次听到溃谷顺造这么说,他也只能点了点头,他知道这已经是侦查中队能够做的极致了,再强行命令的话,恐怕会引起反弹的。 “好,一架就一架,你需要的一切东西我会立刻让人安排好的,溃谷君,你需要做的就是尽快安排飞机起飞,你放心,这一次飞行大队作出的牺牲,我会专门向武藤司令官进行汇报的!” “嗨依!”溃谷顺造赶紧点头说道:“多谢参谋长阁下体谅!” “那好,我这里就不留你们了,赶紧都回去抓紧时间安排吧!”岗村宁次摆了摆手,说道。 “嗨依!”石本寅三、田中玖和溃谷顺造三个人同时站起来向岗村宁次九十度鞠躬,这才转身离去。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冈村宁次不由的叹了一口气。这一次开鲁的局势自己怕是要判断失误了,上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还是骑兵第二十五联队被人用火攻的时候,现在第六师团第69步兵大队和骑兵第四旅团的独立骑兵大队又出现了几乎一模一样的事情,这让冈村宁次如何能不产生联想。 一旦事情真的如他猜测的那般,那么开鲁这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必然要有一个人出来担负责任,现在岗村宁次就得开始做准备,不然事情真的那个时候,必定措手不及。 就在三人离去之后的一个小时,岗村宁次突然收到了从东来镇传回来的紧急电报,看到电报的内容,岗村宁次整个人都傻了眼。 日本人的飞机经过了近两个小时的折腾,终于安全起飞了。飞机起飞之后,飞行高度一直压得很低,这个时候飞入云层,那是在自己找死,而且飞到了云层之上的话,下面的东西什么都看不清,所以他们只能压低了飞行高度,贴着地面而行。 从通辽出发后,飞机一直沿着通锡大道向西飞行,一路上飞机能够看到有数不清的人员正在披着风雪从开鲁向通辽而来,见到飞机的时候,还不由得向飞机射出几粒子弹,然后耀武扬威的举枪欢呼起来。 要是放在以前,日本飞行员一定会顺着这些人的头顶来上一梭子的,但是自从开鲁那边连续击落了两架飞机,尤其是加上一个月前还有一架飞机被击落的消息传扬开来之后,日本人的飞行员都小心了起来,免得自己一个不小心被击中油箱或者发动机之类的关键部位,那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所以这个时候日本飞行员只好将飞机拔高,继续朝开鲁而去,然后在心里告诉自己,我这是为了执行任务,不与这些人一般见识,果然,对自己说了几遍之后,日本飞行员又重新趾高气昂起来,重新加速向开鲁飞去。 其实日本飞行员并不知道,在他飞走之后,那些中国骑兵又重新转身,向开鲁疾驰而来。 日本飞机很快就飞临了开鲁上空,这个时候的开鲁一片寂静。在漫天大雪当中,显得格外的安宁。日本飞机在开鲁上空盘旋了数遭之后,发现除了从东门出来向通辽进行的人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动静了。 飞机离开开鲁之后,继续向西飞行,这一次飞行员的注意力要比之前专注多了,不只是他,整个飞机的机组成员都紧张了起来,还有人不停的拿着相机在照着什么。 这一路上并没有见到几个人,相对于开鲁东线的繁忙,西线基本上可以说是荒凉,一切都清晰可见。 飞机很快就飞到了大榆树镇,整个镇子显得格外的安宁。上午范杰等人离开之后,有不少人家被早上的战事给吓住了,急匆匆的带着家人就离开了大榆树镇,有的去的北面的和平镇,甚至更北方的昆都岭;有的则干脆离开了开鲁向西进入的阿鲁科尔沁旗的地域,甚至绕道林西多伦去了张家口或是北平。 而在大榆树镇留下的大多数是些无处可去的人们,只能留着这里,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照常的生活。不过雪下的这么大,却也没什么人出来活动。 飞机在大榆树镇拍了几张照片之后,便飞向里仁渡口。这个时候,第69步兵和独立骑兵大队出事的小时还是极为机密的事情,除了关东军上层的几个人根本就没有人知晓,更何况是这几个飞行员了。 飞机在里仁渡口将飞行高度压到了最低,此刻里仁渡口的周遭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只有被炸毁的渡口客栈述说着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西辽河的河面已经是一片雪白,雪花早就已经将一切都重新覆盖了起来,甚至河面上都已经重新街上了冰,什么都看不出来, 飞机在里仁渡口方圆数里之内仔细的搜索了一遍,并没有多少发现,拍了一堆照片之后,重新沿着通锡大道向开鲁飞去。他们在飞抵开鲁上空的时候,重新再上面盘旋了几圈,这个时候,他们发现依旧有一队队的骑兵从开鲁城里面出来向东进发。 飞机上的所有人神色都十分的凝重,这一次他们十分慎重的将这一切又拍摄了下来,然后继续向东而行。而在这一路上,时不时的就有一小队一小队的骑兵聚集在一起向东疾驰,发现飞机飞临头顶,赶紧朝飞机开了几枪,将飞机逼得重新飞高之后,才重新向东而行。 等飞机再次飞回到通辽的时候,天色已经渐黑,而这个时候他们面临的另外一个问题是怎么降落? 地面的跑道上虽然经过几番处理,但是上面依旧结上了薄冰,溃谷顺造在上面铺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木屑,直到飞机的燃油快耗尽才让飞机降落了下来。 然而即使是经过了一重又一重的准备,飞机依旧在落地以后的滑行当中出了问题,直接滑出了跑道,直接撞到了机场的围栏上。将围栏撞出一大个窟窿以后,飞机终于停了下来。 溃谷顺造看着眼前的这架飞机,机头已经完全破裂了开来,不少的栏杆已经插入到了飞机里面,机腹下去已经被磨出了一条深深的印记,右侧机翼已经完全折断,飞机的三个轮子已经完全找不到了,很明显这家飞机已经处于半报废,想要再次飞行,必须要大修一番不可。 所幸的是几个机组成员都没有什么问题,这才让溃谷顺造松了一口气。真要是飞机和飞行员都出了问题,溃谷顺造非要去找岗村宁次拼命不可,要知道飞行员可比飞机要宝贵多了。 稍微安抚了一下几名机组成员之后,溃谷顺造带着他们拍摄的照片急急地赶到了指挥部。 第五二七章 东进(七) 溃谷顺造一路行来,感觉指挥部的气氛异常的浓重,每个人的脚步都异常的轻,唯恐脚步声一重,就招收来一顿臭骂。 “报告!”溃谷顺造站在冈村宁次的办公室外面整了整衣领,这才开始叫门。 “进来!”岗村宁次有些沉重的声音很快就传了出来,溃谷顺造没有多想,直接推门而入。 然而进入到门里的溃谷顺造直接傻了眼,在岗村宁次宽大的办公室里面,已经挤满了人。上午和他一同来的石本寅三和田中玖自不必说,还有他最熟悉的第3轰炸机中队长近藤泰三。除了这三个人,办公室里面还有关东军司令部作战参谋课副课长河辺虎四郎中佐,后勤保障课副课长竹下义晴中佐,关东宪兵司令部通辽宪兵队队长吉田麻也少佐,以及通辽城防副司令第四旅团直属联队新任联队长酒精高德中佐等人。 这里面几乎集中了通辽后方指挥部的所有成员,岗村宁次这是要做什么? 就在溃谷顺造诧异之间,冈村宁次的声音将他唤了回来,“溃谷君,你来了,怎么样,飞行中队搜集的资料搜集好了没有?” 溃谷顺造赶紧回答道:“已经都搜集好了,出去侦查的飞机之前刚刚降落。” “嗯!”冈村宁次有些疲惫的点了点头,说道:“你把东西都交给河辺君,他会接手接下来的事情的。” “嗨依!”溃谷顺造一低头,站到了一边,同时将手里的资料交身边的河辺虎四郎手里。河辺虎四郎脸上毫不表情的对溃谷顺造点点头,低声说道:“溃谷君,辛苦了!” 溃谷顺造微微笑了笑,便站在一旁不再说话,他朝同属于同一个飞行大队的3轰炸机中队长近藤泰三使了个眼色,询问对方到底有什么事情。 近藤泰三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缘由,近藤泰三这才将疑惑压到了心底。 “诸位,”岗村宁次的声音将在场诸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诸位,从敖汉旗调到开鲁去的第六师团第69步兵大队和骑兵第四旅团的独立骑兵大队失联的消息,想必你们诸位都听说了,目前的情况很不理想,我们已经在做最坏的打算。” 冈村宁次的声音一落地,在场的众人顿时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这不怨他们,委实是这个消息太过令人诧异。之前部队失联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比如九一八事变的时候,关东军下面的许多部队都突然失联,直到关东军占领奉天之后,这些部队才又一一的冒了出来。但是岗村宁次说道做最坏打算的时候,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那可是整整一个步兵大队加一个骑兵大队啊,半个混成联队都有了,怎么会说出事就出事,而且关东军这边完全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这是在不能不让人惊诧! “诸位,肃静!”岗村宁次皱着眉头低声喝道,众人这才慢慢安静了下来,岗村宁次接着说道:“诸位,我今晚要连夜赶回新京去述职。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通辽的内外城防任务将有酒精高德中佐负责。在需要的时候,你们任何人都必须予以配合。明白吗?” “嗨依!”在场的众人立刻高声应承道。 “嗯!”冈村宁次点了点头,说道:“从今天晚上八点起,通辽城开始全城宵禁,没有特别通行证,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 “嗨依!”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出了冈村宁次话语当中的凝重感,这种凝重感立刻就传到了他们所有人的心里。 “至于第69步兵大队和独立骑兵大队失联的事情,将由河辺虎四郎中佐统一接手调查,你们所有人都必须配合他的调查。”见众人都应承了下来,岗村宁次这才对河辺虎四郎说道:“河辺君,一会将你手上的所有资料都给我复印一份,我要带回新京去!” “是,参谋长阁下!”河辺虎四郎声音有些沙哑的应道。 “好了,都下去吧!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岗村宁次摆摆手。 “嗨依!”在场的所有人立刻脚后跟一踱,一低头,然后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冈村宁次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面,从办公桌的抽屉里面掏出一根雪茄抽了起来。 这一次发生在开鲁的一切,责任,他冈村宁次无论如何使推脱不掉的,但是他总觉得自己败了有些窝囊,他自己甚至都不知道对手是谁,就稀里糊涂的败下阵来。 整整一个混成旅团的兵力啊,骑兵第二十五联队,步兵第63大队,第69大队,独立骑兵大队,加在一起那个是整整一个旅团的兵力,几近全军覆没,这对整个热北的局势都将产生深远的影响。 李守信,真的是李守信吗,一个李守信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是张学良吗,是东北军在背后策划了这一切吗?根据从西辽河南岸撤回来的士兵描述,袭击他们的人穿的都是东北军的灰色军服,而袭击他们所用的炮弹应该是82毫米迫击炮。 东北军手里哪里来的这么多的迫击炮,是南京政府支援的,还是从天津的军火贩子手里面买来的,为什么这样的一股力量在以前的情报系统当中没有一点的显示,天津特务机关,还有北平特务机关,甚至通辽特务机关,为什么之前都没有察觉到任何蛛丝马迹,还有司令部第2课,这一次进攻热河所有的情报整理工作都是他们做的,为什么没有提前察觉到有这么一支部队在开鲁? 情报?情报! 想着想着,岗村宁次的眼神亮了起来,对于这一次和小矶国昭的会谈,不,可以说是交锋,冈村宁次心里终于有了一些底气。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冈村宁次起身准备出发,走到门口的时候,河辺虎四郎已经将冈村宁次需要的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冈村宁次点了点头,这才径直踏入风雪当中。 而这个时候在北平,同样是大雪纷飞,加上夜幕降临,人们很少愿意出门,街上的人很少。 而在北平的无数个胡同里面,街道上面,一队队身穿灰布军衣的东北军在四处活动着,他们冲进一家家药店、布庄、书店,还有胡同里面的四合院里面,将里面的人都抓了起来,任何敢于反抗的人都被直接击毙,只有少数的人才能逃过一劫。 就比如说是刘颖,又或者应该叫她佐贺樱子,实际上她之所以能够逃出来,也是因为今天晚上她接到了一张陌生人塞到手里的字条,那个时候她正走在大街上,接到字条之后,佐贺樱子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就写的一个字:逃。 佐贺樱子虽然不知道这张字条上怎么传出来,但是她的潜意识告诉她要遵从这张字条上的命令,所以佐贺樱子一转身,便向自己的来路而行,至于她之前要去做的事情,那是可以稍微延缓一下的。 就在佐贺樱子转身离开后不久,数十名东北军士兵直接闯进了她之前要进的那个胡同,一阵零星的枪响之后,几具尸体,还有几个面露土色的人并推了出来,然后押上了一辆囚车,被带往了别的地方。 远在数百米之外一个角落里的佐贺樱子看到这一幕,不禁浑身上下打了一寒颤。她要去的那个胡同是她跟上司联系的一个交通站,自从柳川武夫出事之后,她也受到了牵连,被免去了原先的职务,降级一等待用,但是以她的关系背景来说这只是小事而已,她相信她很快就能再次爬上去,只是需要一点时间罢了。 看到原先胡同里面的东北军将人押走之后,只留下了少数几个人,佐贺樱子混在人群当中,试图走上去看一看,然而就在她刚迈步不久,她就发现在暗中胡同口对着的那个馄饨摊的老板正在一动不动的看着这边,举止异常。 那自然不可能是他们自己人,这一点佐贺樱子心里是绝对清楚的,那只有一种可能了。 佐贺樱子顺着出来看热闹人群过去瞟了两眼,然后又十分自然的跟在几个大妈后面远离了胡同口,这才算是暂时逃过一劫。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出,难道是柳川武夫将他们的情报都给吐了出来,佐贺樱子心里开始担忧起来。 第五二八章 东进(八) 在北平城里故意绕了几个圈之后,佐贺樱子终于赶到了北平东城的一家日本旅社,这里是他们的后备联络点之一,里面的人都是日本人。 这个时候也已经很深了,佐贺樱子撑着伞,冒着风雪,十分谨慎的向旅社走去,然而在快走到旅社门口的时候,佐贺樱子却发现旅社四周有数个穿着灰衣的男子在门口张望。 佐贺樱子心里一紧,脚步没停,径直从旅社的门口走过,看都没看里面一眼。 就在佐贺樱子离开后不久,这家日本旅社里面突然被人抬出一个又一个麻袋,十分麻溜的被装上了街对面的一辆卡车上。 躲在角落里的佐贺樱子,看到这一幕心里大为吃惊,麻袋里面装的东西有的还在不停的挣扎着,有的则一动不动,里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滴落下来,滴落在雪地上,染成一片片的红色。 佐贺樱子小心的从藏身之处退了出来,没敢在这里多待,径直离开了。 之后的时间,佐贺樱子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情报点都去了一遍,这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远远超脱了她的想象。 八成以上的秘密联络点都被一群群的东北军将士直接都给围起来,将人都抓走了,稍有反抗被抬出来的就都是尸体。 饭庄、酒肆、书店、药铺等等,凡是潜伏下来的情报点都被东北军的士兵给端掉了;而由日本开设的旅馆、西药店、商行等,出现外面的则是一个个的灰衣人,而不是东北军的士兵,佐贺樱子几乎可以肯定这些人都是东北军的人,他们之所以不穿东北军的军装,就是为了以后好推脱。 当然还有一些情报点是没有出事的,譬如北平日本领事馆,东方文化事业总委员会,满铁北平分会之类的机构却没有受到影响,但是这些地方佐贺樱子也都不敢进去,她稍微转了一圈就知道这外面已经被人死死的盯住了,自己只要是一出现就会有危险。 佐贺樱子彻底死了心,对方今天夜里的这次行动,明显是策划依旧的,目标明确,行动干净利索,不是一般人能够做的到的,可是为什么东北军这么大的行动,所有的情报系统竟然在之前没有嗅到一丝的气味呢,难道所有的情报系统都出了问题吗。 午夜之分,佐贺樱子出现在了肖嫂在北平酒楼的房间里面,佐贺樱子知道肖嫂这段时间都待在石景山,并没有在这边,所以她十分安心的溜了进来,这里是她唯一可以安心躲避的地方,今天这个晚上的风暴必然不小,佐贺樱子要做的就是要保护自己的安全。 在肖嫂的房间里面睡了一宿,在黎明到来之前,佐贺樱子则悄然溜出了酒楼。 下了一天一夜的雪,此刻终于是已经停了下来,整个大地一片银白。 街道上偶尔能见到早起来扫雪的人们,似乎昨天晚上的一切并没有发生。而实际上昨天晚上北平许多地方经历了血腥的一夜,只是北平的人们不知道而已。 佐贺樱子小心的溜回了北京师范大学,他在四周观察了数遍之后,才最终确定这个地方并没有被人盯上。 直到早上的课程开始以后,佐贺樱子才彻底的放下心来,开始专心的听着课,而在她不远处同样坐着听课的就是于蹁跹。 此刻在北京香山秘密监狱里面,一辆辆囚车停在监狱门前,从囚车里面走出一个个被蒙着头的人,这些人都是昨天晚上黎天才从北平抓来的所有日本人的探子,这里面有的是真的日本人改名换姓潜伏下来的,有的则是被日本人用各种手段收买拉拢过去的汉奸。 这里面官衔最大的就是现任军委会北平分会委员鲍文越,此人官衔之高在整个华北也只有十数人可与之平起平坐,但是论起真正的权利,此人却连前五十都排不进去。 鲍文越早年曾任东北保安司令部参议、东北陆军讲武堂教育长,是张学良的心腹之一,但是后来与张学良在一起问题上发生矛盾,被张学良闲置不用,后来鲍文越通过自己的关系到南京孙科政府任参谋本部参谋次长一职,这件事情更是惹得张学良大为光火,私下对其大声痛骂。后来蒋*介石重新上台后,鲍文越十分不受待见,便再次请调回北平任军委会北平分会委员,蒋*介石看在张学良的面子上点头答应了这件事情。但是鲍文越回到北平之后,依旧被张学良予以闲置,许多他该参加的会议,该阅读的文件统统都将他刨除在外。 但是谁也想不到,鲍文越竟然不知在何时已经与日本人的特务机关有了一定的联系,数次出卖东北军中的高级机密,让人触目惊心。因为鲍文越曾经担任东北陆军讲武堂教育长,与张学良身边的许多侍从卫士关系密切,大帅府的一些事情都很难瞒得过鲍文越的眼睛。 张学良早就察觉到自己身边出了问题,但是一直没有查出来是谁,最后只好将在东北执行秘密任务的黎天才调动北平彻查这件事情。 鲍文越在许多事情上都露出了马脚,尤其是范杰这边,一个无心的动作,就让他安插在大帅府的数名密探露出了踪影,被黎天才逮个正着,然后黎天才便借机开始大量的撤换帅府的警卫,这也让鲍文越警觉起来,很长时间没有再动手。 但是随着关东军侵占满洲的脚步加快,鲍文越也再次动了手,但是他的动作十分谨慎小心,黎天才虽然明知道很多事情是他做的,但是缺乏实际的证据,却也奈何他不得,当然同样的在黎天才的手下,鲍文越也没有获得多少绝密的有价值的情报。 直到李守信重新夺取开鲁之后,关东军方面让他尽一切努力查清楚热北事件的详细情况,这件事情东北军方面都不太清楚缘由,又有多少事情能让鲍文越查呢,这一次他真的被黎天才抓住了痛脚,在张学良和蒋*介石进行沟通之后,鲍文越很快便被逮捕了起来,和他一起被逮捕的还有黎天才手上以及老汪手上所有的关于日本在北平所有特务网点、 黎天才负责明面上的是日本人改名换姓潜伏下来的密谍,还有许多被日本人用各种手段收买拉拢过去的汉奸,而老汪负责动手的则是以日本人名义存在的旅馆、西药店、商行等容易引起争议的地方,具体的行动计划,只有黎天才和老汪两个人才清楚,至于各自被抓的人都关的什么地方,两个人互相之间都没有过问。 日本在北平大半个情报系统被端,整个华北的情报系统在一夜之间都陷入了瘫痪之中,这则消息以极快的速度被传回了天津海光寺的天津特务机关,甚至当夜就被传回了日本本土,事情影响之大已经不能用地震来形容了,甚至连天皇都听说了这件事情,将陆军大臣和参谋总长叫过去进行询问,正是因为这件事热北开鲁的那点事情被许多人都暂时性的忽略了。 一夜过去了,在开鲁哈拉毛都的范杰在早上起床之后,收到了北平传来的消息,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将北平的日本情报系统断掉大半之后,日本人在整个华北的眼线就被都断掉了,对方想查清楚自己的身份,恐怕需要的不仅仅是一点时间了,而等他们重新将华北的间谍网络布置起来以后,华北的局势已经是另外一幅样子了。 范杰已经收到消息,中央军第二师和第二十五师已经全员抵达了保定,而第二十五师师长关麟征已经和作为先头部队的杜聿明旅长在今天早上已经率部抵达了通县,随时可以参战。 等到中央军全员北上之后,任何人想要再调查范杰就要问一问数万中央军将士答不答应了。 范杰的早餐很简单,三个馒头,一碟咸菜,还有一碗米粥,在热北这个地方,范杰最不需要担心的就是粮食问题了。 范杰刚刚放下筷子,赵祥就走过来低声在范杰耳边说道:“参座,那两个人已经被送到了,您看您什么时间过去看看。” 范杰点了点头,用毛巾擦了擦嘴,开口问道:“兄弟们休息的怎么样?” 连续三四天的征战奔波将手下的弟兄们都累坏了,希望这一夜能够让他们缓过一些气来。毕竟今天晚上还有一场恶战。 “参座,许多弟兄们还都睡着呢,现在这个时候好容易休息一下,有哪个愿意早早起来!” 听到赵祥这么说,范杰点了点头,说道:“好了,那咱们去见见那两位大人物吧!” 第五二九章 东进(九) 这是一套位于哈拉毛都北面的院子,院子早先是属于当地的一名地主的,后来冯占海从吉林撤出来之后,这里被冯占海部所占用了。 院子最西侧的一间屋子原本是这名地主作为关押家中犯错下人的囚室,下面还有一间地牢,是用来拷打囚犯的地方,范杰所说的那两名大人物此刻就被关押在这里。 范杰推门而进的时候,这两名大人物正被绑在两个架子上,前面还有两个壮汉在不停的鞭打着他们。见到范杰进来,他们才停下了手下的鞭子。 赵祥挥了挥手让两个人出去在门口守着,然后转身紧紧关了上门,最后他又去将囚室里面微弱的油灯吹灭,整间囚室顿时陷入了黑暗当中。 “你是谁?”被绑在架子上的一个人出声问道,这人竟然是一个女人。因为整间囚室一片黑暗,所以她并没有看清楚对方的样子,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竟然在这里见到了鼎鼎大名的川岛芳子小姐,这是多么让人感到美妙的一件事情啊!”范杰轻声的调笑道。 没错,现在绑在架子上说话的人正是川岛芳子,而另外一个人当然就是他的丈夫甘珠尔扎布,他们两人前天夜里在开鲁被俘虏了,在开鲁待了一天之后,昨天晚上被人连夜从开鲁送到了哈拉毛都,来了之后便被关押到了这里,早上起来还没有吃早饭,便先是一顿毒打。 “你就是这次开鲁事件的幕后策划者?!”川岛芳子一开始用的疑问的语气,最后语气变得肯定下来,对方太谨慎了,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不肯让他们看见他的真面目。 “呵呵!芳子小姐说笑了,这一次开鲁战事都是由李旅长一手指挥了,在下不过是尽了一点绵薄之力,实在不足挂齿!”范杰笑了笑,对川岛芳子的话不置可否。 “哼!你们支那人,真是虚伪,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一点也不干脆利索!”川岛芳子冷哼一声,开口反讥道。 范杰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淡了下来,他知道这些蒙古人尤其是像川岛芳子这样的旗人,一向不把自己当成是中国人,所以他并没有开口与之争论,因为那样无用。 “啪!”一声脆响,范杰不知何时已经拿起来放在一旁的鞭子,然后狠狠地抽在了川岛芳子胸前的那对凶器上! “嗯!”川岛芳子咬着牙一声低哼,将这股痛如心肺的疼痛感咬牙扛了过去。 “格格,你没事吧?”一旁的甘珠尔扎布赶紧关心的问道。 “我没事!”川岛芳子咬着牙,头上的冷汗冒了出来,对方打的地方实在太过敏感,各种乱七八糟的感觉同时涌上了她的心头。 甘珠尔扎布似乎听出来川岛芳子心中的痛楚,大声的斥责道:“你们算什么男人,有本事你们冲着我来,不要为难一个弱女子!” “弱女子!呵呵!”范杰慢慢的走到了川岛芳子的身边,捏住她的下巴,说道:“大名鼎鼎的东方魔女竟然被说成了弱女子,芳子小姐,你的这位丈夫可真是对你用情至深啊!” “哼!”川岛芳子冷笑一声,一甩头,将范杰的手指甩到一边,闭着嘴不说一句话。 “呵呵!”范杰笑了笑,他的手在川岛芳子的脖子上摸了摸,然后凑过去闻了闻她的味道。 川岛芳子被范杰的一系列手段给弄得很不自在,若是旁边没有她名义上的丈夫甘珠尔扎布在,川岛芳子对于范杰的这些动作根本就不在意,但是有甘珠尔扎布在身边,川岛芳子却感到一阵阵的羞愤,咬着牙满脸愤怒的看着范杰,可惜黑暗之中他根本就看不清范杰的表情。 范杰当然知道川岛芳子的感受,这也是他特意让人将甘珠尔扎布也一起弄过来的原因。 范杰的手指顺着川岛芳子的衣领划了下来,一直深入到那道深深的沟壑当中。 “你想,知道什么?”川岛芳子的声音有些发抖,断断续续的。 范杰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这才将手指从川岛芳子的胸前收了回来,他压低声音问道:“我听说你们旗人内部有人怀疑傅仪出事了,不知道有没有这么一件事情?” “什么!”川岛芳子顿时惊呆了,“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范杰听到川岛芳子这么说,摩挲着下巴沉思道:“看样子这件事情是真的了,但是傅仪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会让你们有如此想法?” “哼!”川岛芳子冷哼一声不在说话。 范杰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会儿,说道:“难道与去年秋的那起刺杀案有关,不是说傅仪只是在那次爆炸当中被毁容了吗,怎么会引起你们如此大的担心。” 川岛芳子在心底里对对方的嗅觉灵敏感到惊讶,但是这个时候,她不能说一句话,她知道对方现在问起这件事情肯定是在某些别样的心思和目的,只是她现在还没有猜出来。 “芳子小姐!”范杰说着凑到了川岛芳子的脸庞,不停的在她的脸庞嗅来嗅去,川岛芳子使劲的别过脸去,无尽的羞愤再次涌上了她的心头。 “芳子小姐,你的真不愿意说吗?”范杰将嘴贴在川岛芳子的耳边,轻轻的舔着她的耳垂,时不时还用牙齿咬了咬。 川岛芳子使劲的咬着牙,忍受着一阵阵的羞辱,就是一言不发。 在黑暗中,甘珠尔扎布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是黑暗中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他极为不安,尤其是他知道对方肯定是在对川岛芳子做着什么的时候,“你在做什么,有本事你们冲着我来,别为难格格!为难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听到甘珠尔扎布这么说,范杰笑了起来,甚至轻笑出声。 听到他的笑声,甘珠尔扎布有些不明所以,而川岛芳子却感觉到一阵阵的羞臊。 “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芳子小姐,有这么一个这么爱你的人,你何必又在满洲国那种地方苦苦打拼呢?”范杰伸手轻轻拍了拍川岛芳子的脸颊。 听到范杰这么说,川岛芳子的神色反而冷了下来,似乎在一瞬间丝毫不在意范杰在她身上动手动脚,冷冷的说道:“我怎么做不用你管!” “好好!”范杰再次在川岛芳子的脸上拍了拍,这才收回了自己的手,沉声说道:“这才是我们听说过的东方魔女吗!好了,我们谈谈正事吧!” 川岛芳子冷眼看着身前的一团黑影,低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真的不知道吗?”范杰一阵低笑。这声音在川岛芳子听来却极为的刺耳,她当然知道对方说的什么,自从去年刺杀案出事之后,关东军就一直将傅仪牢牢的控制起来,除了婉容皇后,他们不允许任何人去见皇帝陛下一面。而他们去见婉容皇后的时候,对方只是坐在那里低泣,一言不发,被逼的急了,才开口说“陛下一切安好”,但是只有这么一句,这如何能让人放心,再逼得紧了,日本人就开始往外赶人了。 后来情况好一些了,日本人开始让皇帝陛下出现在众人之前处理政事,但是陛下却开始了垂帘听政,名义上说是他被毁容了,甚至声道都有些受损,声音沙哑起来。 然而就在他们想要接近皇帝陛下的时候,日本警卫却将皇帝陛下牢牢的围住了不让别人靠近他身周十米之内,说是为了防止凌升一事再次发生。同时除了处理政事的时候,皇帝陛下竟然不在踏入执政府一步,而他们自然也不允许进执政府去拜见皇帝陛下。时间一长,各种风言风语都冒了出来,人心惶惶。 但就在这个时候,那些传言却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不是因为陛下完好无缺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而是因为传谣言的那些人一个个都莫名的以各种理由消失了,剩下的人自然噤若寒蝉! 但是这些事情却让某种猜测在某些人的心里越发的趋向真实,但是都被众人深深的埋在了心里。时间慢慢过去,“皇帝陛下”露出的破绽越来越多,而人们却都只是看着不发一言,同样日本人也没有花更多的心思却遮掩,只是对众人公布了一条消息:明年年中,亲王傅杰将从日本学成归国,然后开始为国效力。人心再次开始浮动起来。 第五三零章 东进(十) 这些事情只是在满洲国的一些高等官员之间有些默契罢了,谁也没有办法真正的肯定,在一切还没有最终证实之前,他们当然知道该如何将消息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川岛芳子也是因为一些特殊关系才听到的一些风声,但是对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说对方在满洲国内部安插有内应,还是说去年的那次刺杀案与对方有关? 最后一个念头只是在川岛芳子的脑海一闪而过,就被她抛之脑后,对方如果真的策划了去年的那次刺杀案,现在就不会来找自己来了! “芳子小姐!”范杰的手再次搭上了川岛芳子的肩膀,在她的锁骨之间来回留恋,“傅仪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还是说傅仪真的已经出事了?” 这个出事与之前的出事完全不是一个意思,川岛芳子当然听得懂,同样的甘珠尔扎布也一样听得懂,所以他急促的开口问道:“格格,陛下究竟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甘珠尔扎布声音当中的那种紧张,惶恐,一点都没有遮掩。这件事情对他的冲击太大,之前虽然也有过一些风声,但那也仅仅是风声啊,如此事情就这么赤*裸*裸的摆在甘珠尔扎布的面前,让他如何能不紧张,能不惶恐! “你别多想,陛下没出什么事情,陛下一切都安好!”川岛芳子赶紧开口说道,现在这件事情只是在满洲国的一些高层中间有所猜测,蒙古人那里根本就不知道一点风声,一旦消息从川岛芳子这里泄露到诸多蒙古王公那里,那造成的后果可以说是毁灭性的。日本人原本就是靠着傅仪的威望来拉拢蒙古人,一旦他们知道傅仪出事了,再加上去年的凌升事情,蒙古王公那里非乱了套不可,他们倒向中国人倒不可怕,日本人最担心的是他们倒向了俄国人,可以预想一旦关东军和苏联远东军在蒙古草原上开战,天哪,那种场面想想就十分的可怕! “真的就一切安好吗?”范杰的手顺着川岛芳子的衣领滑了下来,搭在川岛芳子的胸前,轻轻的揉捏着,一边却在说着:“芳子小姐,我看不见的吧,只要你能说出一个你认识的,在这段时间亲眼见过傅仪一面的人,我就相信你说的话。” 川岛芳子对范杰在她胸前的动作毫不在意,身上虽然有各种感觉传来,但是都被她强行压制了下去,她冷冷的说道:“这有何难,婉容皇后就天天与陛下见面,朝夕相处,陛下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可能会瞒得过婉容皇后!” 就在川岛芳子话音刚落,范杰瞬间就开口说道:“也就是说,整个满洲能够与傅仪见面的,除了日本人,也就只有婉容了。嘿嘿,真有意思!你说是吧,甘珠儿先生!” “哼!”甘珠儿扎布冷哼一声,这一次他已经不再说话了,黑暗中的范杰与川岛芳子说了那么久,该判断出来的,甘珠儿扎布早就判断出来了,他并不笨,对于对方的目的也能猜到一二,但是这又能怎样,他毕竟是蒙古贵族出身,与川岛芳子这样的旗人格格在立场上还是有着很大的差异的,这个时候,他不能不为自己人着想。 “你!”川岛芳子当然能够从甘珠儿扎布的语气中听到他的怀疑,她赶紧开口说道:“甘珠儿,你不要听他胡说,陛下好好的,根本没事,哎呀!” 川岛芳子一声痛呼,是范杰在她胸前高耸的顶端狠狠地掐了一把,种种痛楚一下子传到心上,让她再也发不出声。 “甘珠儿先生,说说吧,你是怎么想的,说给芳子小姐好好的听一听!”范杰一边说着,一边却将手伸进了川岛芳子的衣领之内,再次开始揉捏起来。 甘珠儿扎布自然看不见这一切,他的心思早就被突入其来的消息给弄乱了,听到范杰这么说,他自然是一声冷哼,但是他心中的疑虑却是不自觉地涌上了口:“格格,你给我句实话吧,皇帝陛下到底怎么样了?” 川岛芳子被范杰折磨了快有些受不了了,不管怎么说,身边不远处就是她自己的丈夫,种种刺激着实让她有些难受,再加上对方一直不停的刺探着满洲国内的最高机密,让川岛芳子不得不集中精神来应对。 “没事,陛下真的没事,甘珠儿,你放心,我可以给你打包票的!”川岛芳子强行压制着身体上的各种感觉,十分坚定的对甘珠儿扎布说道。 “真的没事吗?”范杰轻笑一声,一边在川岛芳子的胸前肆意的活动着,一边开口说道:“若是真的没事,那为什么满洲国内部有传言说,日本人要立恭亲王傅伟为下一任的满洲国执政呢?” “你胡说!”听到范杰这么说,川岛芳子赶紧开口否认说:“有皇太弟傅杰在,怎么可能轮的到恭亲王傅伟。” 川岛芳子话一说出口,就知道自己失言了,就连甘珠儿扎布也都十分惊讶的看着他。自己猜测是一回事,但是事情从心上人的嘴里说出又是另一回事! 范杰之所以要提起恭亲王傅伟,并不是毫无根据瞎说的。早在九一八事变之前,傅伟一直就和日本人走的很近,关东军内部有不少人对傅伟也很青睐。 当初土肥原贤二为了让傅仪早下决心跟他们去东北,就特别授意关东军放出风声,说他们要利用溥伟搞所谓的“明光帝国”,消息传到天津,就连傅仪也大为震动,最后加上土肥原的一系列手段,这才将傅仪偷运出天津,然后送至东北。 而据有心人调查,当初傅伟也作为作为一个备用人选供日本人选择,以防万一傅仪不愿意北上,或者是在北上的道路上出了什么问题。 所以范杰一提起恭亲王傅伟的名字,川岛芳子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范杰将手从川岛芳子的衣襟里面抽出来,他已经得到了他需要的一切,而他所用的手法确实让川岛芳子手足无措,以至于最后乱了分寸,被他用最后一招重重击溃。 “立刻派人送甘珠儿先生回开鲁!”范杰转过身冷冷的吩咐道。 “是!”赵祥立刻应了下来,然后打开门让手下人进来,解开甘珠儿扎布身上的绳索,扶起他,然后拖了出去,虽然甘珠儿扎布也在不停的反抗,试图留下来与川岛芳子同生共死,但是这一切都被人无视了! 川岛芳子看着这一幕惊呆了,她没有想到自己仅仅是一句失言,就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她开始在架子上挣扎起来,同时嘶吼道:“你们想做什么,不要为难甘珠儿!” 川岛芳子一边挣扎,一边试图看清眼前这个幕后黑手的面容,但是此时对方已经转过脸去,让川岛芳子的举动徒劳无功,最后只能无奈的看着甘珠儿扎布被拖了出去。 门再次被关上了,房间里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川岛芳子内心一直在悔恨,她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失言就让对方得逞,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甘珠儿扎布被带了出去,对方接下来会做什么,等川岛芳子静下心来的时候,她自然能够想的到,因为她原本也是各种好手。 站在门口范杰沉声对赵祥嘱咐道:“将川岛芳子给我看死了,我不希望出现任何一点问题,她将是我们用来威胁和控制甘珠儿扎布的一招重要棋子,明白吗?” “明白,少爷,这件事情我会亲自安排人来办的。”赵祥十分严肃的应了下来。 “嗯!”范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小院。走在路上,整个镇子十分的安宁,大地一片雪白,远远的看出去,白的似乎没有尽头。 镇子里面的人早就已经逃光了,当初日本人打来的时候,孙登山就驻守在这里,驻守开鲁的几个团就属他打的激烈,但是最后也只能在无奈之下被迫后撤,当地的老百姓早就在战前就已经逃离一空了,战后十多天了,也没有多少人回来,或许等这个战局都平静下来,人们才会都回来吧。 范杰回到指挥部的时候,小柳正在十分急切的等着他,看到范杰出现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说道:“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在东面的庆和镇,咱们的人已经同关东军的侦骑交上了火!” “嗯!”范杰轻轻点了点头,十分淡然的说道:“我估计也该是时候了!” 第五三一章 偷袭(一) 通辽,关东军北路作战指挥部,现在北路军总司令关东军第六师团长坂本政右卫门和前敌总指挥骑兵第四旅团长茂木谦之助等人都在开鲁前线,而北路军副总司令岗村宁次则回到新京去向小矶国昭进行述职,现在在通辽能算是总负责的只有第六师团独立步兵联队新任联队长酒精高德中佐,因为他接任联队长得时间还短,所以得军衔还没有被提上去。若是不错意外的话,在战后,酒精高德就会被授予大佐军衔。 这让酒精高德自以为有些高人一等,再加上冈村宁次临走前的安排,这让他着实有些飘飘然。然而令酒精高德没有想到的是不仅关东军司令部的那些人不把他放在眼里,就连即将离任的通辽特务机关长田中玖也不把他放在眼里。虽然十分的气恼,但是酒精高德还真的不能拿这些人怎么办? 为了发泄郁闷,酒精高德将手下所有的骑兵都散了出去,不只是关东军自家所剩不多的骑兵部队,就连伪军留在通辽的骑兵部队都被他放了出去,美其名曰:“侦察敌情。” 日本人的骑兵部队和李守信手下的一个营在莫力庙乃至于道德营子都交上了火,但是被早有准备的守军狠狠地给击退了,他们手下现在用的是和日本人一样的三八步枪,这一次在开鲁缴获了不少,李守信狠了狠心,就见手下的这一个营都给换上了三八步枪。因为他们之前所使用的17年制六五式步枪,本来就是仿造日本人的三八步枪,所以用上这种枪他们上手也快。 以逸待劳的情况下,日本人的那点骑兵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没错,日本人派到道德营子的骑兵并不多,只有百余人左右,另外还有两支队伍被派往了章古台和哈拉毛都。 负责驻守章古台的是井得泉手下的新组建的骑兵营,他们手上的装备就差了一些,不过还算统一,用的都是17年制六五式步枪。不过没办法,原本在开鲁的作战当中,他们这些人本来就没有参与到一线的作战当中,所以在战后的战利品分配上,他们确实多少张不开口。不过范杰也没有厚此薄彼,在机枪和掷弹筒方面倒也补偿了他们不少。 在章古台,日本人同样没有讨得多少好处,因为在章古台负责指挥的正是井得泉本人,井得泉布置的防御工事就算是范杰也觉得棘手,更何况是日本人了。 至于哈拉毛都,日本人甚至都没有怎么接近哈拉毛肚,在庆和镇就被早就准备在那里的警卫连打的抱头鼠窜。 消息传回到通辽,差点没让酒精高德吐了一口血,最后他只好将手下的骑兵都收缩了回来,免得被对方全都给收拾了,失去了对通辽外围的控制权。 其实关东军司令部对酒精高德的动作极为的关注,在现在飞机一时无法起飞升空的情况下,骑兵部队是获取情报的重要来源之一。 但是具体的情报传来,河辺虎四郎和石本寅三、田中玖等人面面相觑,不禁叹了一口气。 其实虽然说范杰已经将开鲁县城的老百姓都赶了出去,之前也将开鲁的日本人间谍都清了一遍,但是在开鲁全境,日本人还是有许多暗线存在,尤其是田中玖,他在通辽经营数年,不能说开鲁所有的镇上都有他的人,但是通辽到开鲁这条路上的几个重要镇集都有情报联络点。 到了今天早上的时候,田中玖才将所有的情报都统计出来,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前天飞行队传回来说李守信在派兵朝开鲁运动的消息是假的,对方派出的骑兵都是在出行不久之后就返回开鲁然后重新出发,目的就是要迷惑关东军的飞机侦查,很明显对方成功了! 而在今天早上,酒精高德派骑兵前往开鲁侦查情况的时候,这些关东军的情报高手们也都在默默的观察着,但是一天的时候足够对方反应过来并作出相应的布置的,而根据眼前的兵力配置来看,李守信在道德营子,章古台,哈拉毛都各派出了一个营,这已经是他自己的绝大部分兵力了,再加上开鲁县城的两个营,这已经是开鲁的全部兵力了。 这样看起来,李守信手里的兵力并不多,之前要不是靠着阴损的手段,他怎么可能将骑兵第二十五联队,还有步兵第63大队,第69大队都给几乎全歼掉。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幸存者从各种途径回到通辽,当初几只部队被袭击的过程也越来越详细,风、火、水,这三样东西被对方用的极为的熟练,要不是他们确定负责指挥的是李守信,而通过前线士兵确认与他们交手的真是李守信手下第67团的人手,他们真怀疑是不是李守信是不是换了一个人。 “河辺君,你看是不是让酒精联队长派出一支大队去试探着攻击一下开鲁,我觉得现在应该是开鲁防御最为薄弱的时候!”石本寅三开口建议道。 河辺虎四郎摇了摇头,皱紧眉头说道:“不妥,我总觉得这里面有哪里不对的地方,但是却总也想不出来,田中君,你怎么看?” 田中玖看了两人一眼,这才开口说道:“我同意河辺君的意见,虽然说我们对开鲁李守信手里的这支部队掌握的资料已经不少,但是我总是觉得当前做下热北这一切的部队与之前李守信在开鲁的部队根本就不像是同一支部队,他们的战斗力已经有了质的改变。当然情报反馈确实是说做下这些事情的肯定是崔兴武的部队,但是我猜测应该是有人或者是某个组织参与到了热北的这些事情当中,同时给李守信的部队带来这么大的变化,这个人或者是这个组织才是我们当然所要查明的。” “田中君,你有些走题了!”河辺虎四郎有些无奈的说道。 田中玖之前一直在说在白城子,里仁渡口,开鲁城下歼灭关东军那么多部队的根本就不是李守信的队伍,而是另有其人,但是从开鲁传回来的情报显示,现在的开鲁境内只有李守信一个团和井得泉的一个团,他们虽然确实是补充了一些轻重武器,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使用他们的确实是李守信手下的部队,这让原本还对田中玖的看法有些认同的人们开始将信将疑起来,而现在田中玖转而开始说是另外有一个势力增援了李守信这么多的轻重武器,又或者是有某一名智者参与到开鲁的就是当中,这才让关东军造成如此大的损失。 河辺虎四郎觉得田中玖的后一种看法还是有些道理的,但是石本寅三却一直在认为田中玖这是在推卸情报失误的责任,将这一次的惨败归结为一个不存在的人或者组织,两个人在这之前已经吵过一回了,河辺虎四郎不希望他们在这里再吵下去。 听到河辺虎四郎这么说,田中玖只好不在这个问题上说下去,开始针对河辺虎四郎的问题回答了起来,他稍作沉吟道:“我觉得你们还是忽略了一股兵力!” 石本寅三见田中玖还想再刚才的话题上纠缠,就要开口讥讽,但是田中玖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这才接着说道:“我们都知道李守信是弄倒崔兴武上台的,但是我们都不要忘记,现在在天山还有一个骑兵第九旅,而且之前李守信手下的尹宝山刘继广这两个团一直在追杀刘桂堂,但是自从刘桂堂被我们救了之后,这两个团就消失在了我们的情报视线当中,现在这两个团在什么地方,是已经抵达了开鲁,还是说是在抵达开鲁的路上,又或者说是他们已经秘密的来到了前线,当然也很有可能他们已经秘密的渡过了西辽河,准备对我军的运输补给线进行骚扰。在具体的情报没有传回来之前,这些都是必须考虑的东西。” 听完田中玖这么说,河辺虎四郎和石本寅三都开始沉吟起来,田中玖说的没错,他们几乎已经有些遗忘李守信手上的另外两个团,那可是近两千人的兵力啊,就算是只有一个团支援到开鲁,他们刚才讨论的出击计划,就很可能会中了对方的圈套陷阱,从而导致通辽陷入危险当中。河辺虎四郎和石本寅三对视一眼,摇了摇头,默默的否决了刚才石本寅三的提议。 田中玖见两人认同了他的看法,这才接着说道:“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让侦查机飞行中队再次出发,去探清开鲁县城乃至于开鲁全境的地方部署,等第七师团的部队抵达通辽修整完毕之后,便能立刻对开鲁发起攻击,争取一战而下!” 河辺虎四郎点了点头,说道:“溃谷中佐那边我去说。今天天气已经开了,大雪也已经停了,只要处理好升空起飞的问题,飞行中队就能重新发挥作用。另外,田中君、石本君,我希望你们两位在此期间能够动用手上的一切资源来探查开鲁的一切情报,怎么样,没问题啊!” “嗨依!”田中玖和石本寅三同时重重的一磕脚后跟,一低头沉声应了下来。 第五三二章 偷袭(二) 下午时分,就在通辽指挥部在不停忙碌的时候,一则消息突然在整个后方指挥部传扬了开来。 承德被攻陷了! 承德被第八师团攻陷了! 什么,承德被攻陷了,消息纷纷扬扬的在整个指挥部传扬开来。 很快,这则消息就在驻通辽的所有日军部队当中扩散开来,压抑了好几天的日本兵终于松了一口气,开始欢呼起来。 这几天通辽的日军可谓是经历了冰火三重天啊。先是关东军顺利占领开鲁,然后各部迅速向赤峰进发,北路一直抵达天山城下,而南路则抵达距离赤峰只有几十公里的敖汉旗老哈河岸边,距离攻陷赤峰也只有一部之遥。 然而事情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先是关东军前锋在赤峰哈拉道口一带与冯占海53军宫长海旅交战。宫长海旅和姚秉乾旅在交通要道接连炸翻关东军装甲车数辆,炮兵团长魁恩指挥炮兵轰击关东军,而后宫长海旅的大刀队和冯雨田骑兵团的骑兵共同发起冲锋,毙伤大批关东军将士,关东军不支而被迫仓皇溃逃。 时间进入三月份,真正的爆炸消息才传了开来,先是开鲁被李守信部重新占领,而之后更爆炸的消息也传了过来,骑兵第二十五联队竟然在几天之前在天山白城子久被李守信部用火攻一举歼灭,就在众人还在惊讶的时候,派往开鲁负责攻城的第63步兵大队在夜间被人偷袭,以致于大部被围歼,更让人觉得有些发狂的是在第二天竟然传来了从敖汉旗回开鲁支援的第69步兵大队和第四旅团独立骑兵大队在通辽河里仁渡口被人设伏水淹三军,活着逃回来的竟然只有一个炮兵小队和一个骑兵中队,这让开鲁的日本军官和日本兵如何能不从心底感到惶恐、紧张和不安。 但是仅仅是在一天之后,热河首府承德竟然被他们攻陷了,这如何能不让他们欣喜若狂。 而在河辺虎四郎的办公室,田中玖和石本寅三两个人再次联袂而来,这个时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反倒有些平和的味道。 “河辺君,我收到消息就匆匆赶来了,第八师团真的攻下承德了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田中玖刚一进到办公室就有些急不可耐的开口问道。 河辺虎四郎笑了笑,没有在意田中玖的些许不礼貌,他从桌子上挑出一份电报通稿给田中玖递了过去,田中玖赶紧接过来看了起来,只见上面写着: 3月1日,我军以第八师团步兵第16旅团为挺进队,分乘100多辆汽车从朝阳出发,沿着朝阳——凌源——平泉公路前进。 2日下午,万福麟所部第130师于叶柏寿附近阻击我军。在我军猛烈攻击下,经过两天的鏖战,该部被迫向平泉撤退。 4日,我军在迫击中占领凌源后,继续向平泉推进。东北军第130师到平泉与第129师会合后,准备阻击我军前进。但由于万福麟的第4军团已全线动摇,该部也随之向喜峰口撤退。当日下午,我军步兵第16旅团一部乘汽车向承德追击。 承德汤玉麟在闻讯惊慌失措,假说去前线督战,征集大批汽车,满载财宝、鸦片,向天津租界输送。本人亦于5日晨率部离开承德,向滦平逃跑。 当日11时50分,我军先头部队128人骑兵兵不血刃地侵占了承德。 “吆西,吆西!”田中玖开心的合不拢嘴,不停的在那里念叨:“真是天照大神保佑,天皇陛下保佑,帝国武运昌隆啊!” 石本寅三不客气从田中玖手里抢过电报,赶紧看了起来,看完电报之后,他整个人也笑了起来,说道:“这个汤玉麟真是蠢笨如猪,竟然在承德毫不抵抗,轻轻松松就将承德拱手相让,真是无能到了极点,满满当当的一个废物,这样的人东北军竟然派来守热河,张学良也真是无能废物到了极点了!” 听到石本寅三这么说,河辺虎四郎微微的摇了摇头,说道:“石本君,你这么说就真的有些偏颇了。汤玉麟的第55军实力还是有一些的,不然也不可能在热河挡了我们一年多。这一次之所以能够这么轻松的拿下承德,关东军特务机关着实立功不小,他们不仅拉拢了汤玉麟军中的许多将领,还将南线东北军的布置查的一清二楚,这才有了第16旅团如此的进展顺利。” “那也不能抵消他们在开鲁方面所犯的错误!”石本寅三丝毫不顾及站在身边的田中玖的脸色,毫不客气的说道。 河辺虎四郎摇了摇头,原本以为石本寅三和田中玖的矛盾有所缓解,看来这还是他的错觉啊,“石本君,现在热北的一切情况什么原因还没有彻底查清楚,我们不能现在就胡乱下定论。我不妨告诉你一条消息,这一次为了拿下汤玉麟,奉天特务机关至少花费了上百万日元,这才有了第16旅团能够以区区128人的兵力就能拿下承德,否则一切哪有那么容易!” “纳尼?”石本寅三张大了嘴,他实在没有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么大的曲折。他的眼角扫过田中玖,看到对方也是一副万分惊讶的面容,这才有些恍然,八格牙路,奉天特务机关的这些家伙保密工作做的也太强了吧,连自己人都瞒着,真是太过分了。 “不过,河辺君,虽然第八师团顺利的拿下了承德,但是这百万日元花的也有些太多了吧?”石本寅三再次开口质疑道。 河辺虎四郎摆了摆手,说道:“不多,一点也不多,钱是什么东西,帝国银行一天就能数百万日元,这点钱算什么!而且这又不是在帝国本土,对帝国的金融结构也不可能造成什么影响,再说了自从帝国宣布退出国联以来,日元的购买力在国际上急剧下降,帝国要是不在军事上做出一些动作来,恐怕日元的贬值速度会更快。再说了拿下一个承德,便能切断热北和北平之间的相互联系,这对当前的就是来说,到底有多大的好处,石本君,你难道就看不到吗?” 石本寅三站在那里期期艾艾的说不出话来,田中玖暗暗笑了笑,这才上前问道:“河辺,第八师团公章承德以后,回派部队北上夹击赤峰吗?” 河辺虎四郎叹了口气,说道:“就算是派也派不了多少,第16旅团的主要兵力还是在北平方面,他们要追击东北军撤向北平的残军,防止对方的反扑,你们可能不知道,南京政府的中央军已经有一个师抵达北平了,另外还有一个师在保定修整,不日也将要开到北平。这两个师都是中央军的主力师,第2师师长黄杰,第25师师长关麟征都是中央军能征善战的勇士啊,再加上还在南方运输当中的第83师,蒋*介石这一次着实下了不少本钱啊!” “这么说来,第8师团根本就不可能派出多少兵力支援赤峰一线了?”田中玖半带肯定的问道,面带忧色! “嗯!”河辺虎四郎点了点头,说道:“根据我在作战课内部传来的消息,石原君如今正在制定计划进攻北平,进攻华北,来努力取得北方战场的顺利,最后稳固长城防线。” 石本寅三和田中玖当然知道这里说的石原君是指石原莞尔,要不是武藤司令官不大待见石原莞尔,恐怕石原莞尔早就跟土肥原贤二一样晋升少将军衔了。 当初策划九一八事变的那些人当中,只有事变当夜才回到奉天的土肥原贤二被提升为少将,回国担任第5师团的第九旅团长去了,而板垣征四郎,石原莞尔等人表面上看起来是被委以重任,但是实际上却是向上走的道路上被人狠狠地卡了一步。 以板垣征四郎为例,在事变前,他就已经是第2课的情报主任课长了,但是在事变之后,他却接替土肥原贤二的职务担任了奉天特务机关长,一样的,还是大佐军衔。 石原莞尔的本事在关东军内部还是有许多人佩服的,虽然武腾信义对他有所不喜,但是重要的作战计划的起草和布置都是由石原莞尔来做的,能力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作为石原莞尔的副手,河辺虎四郎在第2课内部还是掌握了很多的权力的,不然也不会被派到通辽来协助冈村宁次阁下,他的消息自然不会有错。 “若是我猜的不错,不仅第十六旅团调不过来,混成十四旅团,骑兵第3旅团甚至混成第33旅团都要参与到长城一线的作战当中。北线的防务只能靠我们自己了!”河辺虎四郎自嘲着说道:“我现在甚至都能听到武藤司令官在咆哮,若是我们连被切断了物资补给的赤峰都拿不下的话,还有什么脸面自称为军人呢!” 第五三五章 偷袭(五) 何应钦一边说着,一边在地图划出一条条进击线路,看的蒋*介石和杨永泰、陈布雷不停的点头,半天后,何应钦才总结道:“按照这样的部署,长城防线至少能够稳一稳,不过委座,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您得亲自北上一趟啊,现在北平人心惶惶,军心不定,张汉卿看样子是镇不住局面了,委座,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这一趟北平您恐怕都不得不去啊!” 蒋*介石点点头,心里开始不停的转了起来,眼睛不由得看向杨永泰和陈布雷,开口问道:“你们两人也是这个意思吗?” 杨永泰点点头,说道:“现在北方的局势比南方要严重的多,一旦日本人攻破长城防线,进而侵占华北,这样的局面恐怕是任何人都不愿意看到的,一旦出现这样的局面,别说是张汉卿,就是委座您,怕也承担不了这个责任。” 听到杨永泰这么一说,蒋*介石不由得浑身一震,一旦华北落入日人之手局面恐怕会不可糟糕到想象,张学良继续坐镇北平真的能守得住局面吗,恐怕他下台的危机又要来临了! 蒋*介石心里十分的游移不定,他对于现在是否要拿下张学良还在犹豫之中,毕竟现在战事,一旦拿下张学良,整个东北军的反应不能不考虑其中,一旦东北军因为张学良下野而发生动乱,甚至说投降日本人反戈一击,最后造成整个北方局势崩溃,他蒋*介石就是千古罪人。 “委座!”陈布雷也在这个时候开了口,“不管后续的责任怎样论定,这一趟北平您是必须得去,哪怕是做做样子,稳定人心也好。别的事情,你还需要和少帅两个人好好商量。另外汤玉麟弃守承德,必须要予以严惩,这个时候,必须要杀鸡骇猴,免得某些部队出工不出力!” 蒋*介石就感觉杨永泰和陈布雷两个人的话,就像是说进了他的心里,每句话都正好戳中他心里最敏感的地方,让他不得不陷入到沉思当中。 半天之后,蒋*介石这才抬起头,他看向何应钦,说道:“这样吧,敬之,你现在就回去收拾收拾,乘飞机回南京,然后叫上季宽一起乘车北上,先行去北平帮我稍微稳定一人心,我将江西的事务稍微收拾一下之后,便会立刻北上。” 季宽是指内政部长黄绍竑,之前被歼灭的五十二师,就是黄绍竑在桂系时候的部队之一,不过现在黄绍竑已经将手里的部队都交托出了,作为蒋某人的结拜兄弟,他最清楚他的心思了。 “是!委座!”何应钦并没有多想,作为军政部长,这个时候由他前往北平替蒋*介石他前站那是在合适不过的了! “去了北平之后,一定要多观察一下北平的军心民意,前线战况以及部队的战略战术的布置等等,根据之前我们商量的来进行调整,一定要先稳固住长城防线,然后再寻求反击,收复热河!”蒋*介石再三的吩咐道。 “我明白,委座,您放心。”何应钦点了点头,然后他又有些犹疑的问道:“委座,那这些天在北平,在军事部署上,是我听汉卿的呀,还是汉卿听我的呀?” 何应钦这么问,就是想试探一下老蒋的心意,也好制定在北平之后的行止。 蒋*介石略微犹豫了一下,稍作思考后,说道:“最好是你们两个商量着办,但是要是有意见不一致的地方,一切以你的意见为主,汉卿吗,就稍微委屈他一下好了!” “是!委座!”何应钦听到老蒋这么说,心里不由得轻松起来,不过事情不能太急,需要一步步来! 蒋*介石深深看了何应钦一样,这才有些不情不愿的开口说道:“对了,敬之,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嘱咐你一声,在北方除了第二师,第二十五师这几支调去的部队意外,还有一支我们自己的部队,你要多留心一下!” “是孝先的宪兵三团吗?”何应钦有些疑惑的问道。 他一问让蒋*介石有些发愣,蒋*介石摇了摇头,然后有点了点头,说道:“宪兵三团也算,在北平有任何将领敢有不服从命令,私通日寇、畏敌后退者,一旦查实师长以下,你可以先斩后奏,师长以上哪怕是军长,你也可以就地予以撤职查办!” “是,委座!”何应钦赶紧站了起来,沉声应道。听到老蒋这么说,他知道老蒋心里的打算恐怕已经慢慢的清晰起来了,不过这还需要他去北平之后的一些观察汇总,如果北方将领真的如去年那般鼎力支持张学良,他们这一次也就没有必要有太大的动作了,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将会是极为重要的。 蒋*介石摆了摆手,示意何应钦重新坐下,这才接着说道:“现在承德已经沦陷,但是赤峰和热北还都在我们手里,而且现在孙殿英、冯占海,还有热北的李守信都在和日本人的交战当中,东北军老将张作相也在赤峰坐镇,局面维持的很艰难!” “是!”何应钦面色很沉着,开口说道:“热北李守信的事情我听说过,要不是他及时反戈一击,将投降日寇的崔兴武抓了起来,重新占领了开鲁,这才让热北的局面维持住,没有崩溃掉!” 站在何应钦的角度,他看的确实比较远,依照孙殿英,冯占海等人的实力能够维持到今天着实不容易,尤其是东北军第四军团万福麟部在日军的攻击下,仅仅数天就被迫后撤到长城防线,现在想来孙殿英,冯占海等人在日本人的狂轰滥炸之下坚持下来,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里面李守信重新将开鲁拿回来,将赤峰的侧翼牢牢的保护好,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我想跟你说的就是李守信的事情!”蒋*介石十分平静的说道。 “哦?”何应钦皱起了眉头,试探着问道:“怎么,李守信来电报要钱要官了吗,没问题啊,只要他能够守住开鲁,不在赤峰被攻陷之前失守,那别说是一个旅长师长了,就是军长我也能答应他。” 蒋*介石突然笑了起来,指着何应钦说道:“敬之,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可别不认账啊,哈哈!” 随着蒋*介石开心的大笑,一旁的杨永泰和陈布雷也都笑了起来,就连站在老蒋身后的邓文仪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好一会儿,蒋*介石的小声才停了下来,他笑着说道:“敬之,开鲁那边的情况有许多事情你可能还不知道,李守信在热北这段时间,先是消灭了伪敌刘桂堂部的两个团,又收编了他手里剩下的一个团,整个刘桂堂旅只剩下少数人在苟延残喘,之后在白城子,李守信部又借着风势,在夜里,将占领白城子的日军骑兵第四旅团第二十五联队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然后他们又借着日本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趁势重新攻占了开鲁。就在前夜,他们将围困开鲁的伪军王永清的一个团给彻底歼灭,俘虏安国*军的大半支部队,几乎全歼了第六师团第63步兵大队,只有少数人和兴安军一起跑了出去,之后,他们又趁着夜色连夜奔驰数十里,在西辽河的一个渡口,伏击了日军增援开鲁的步兵第69大队和骑兵第四旅团独立骑兵大队,日军只有一个骑兵中队和炮兵小队因为没有渡河而侥幸逃过一劫。怎么,敬之,没有想到吧!” 何应钦张大了嘴巴,坐在那里,满脸的惊讶和不可置信,半天之后,他才开口说道:“委座,你确定李守信没有谎报战功?” “呵呵!”蒋*介石十分轻松的说道:“绝对没有,你放心。怎么样,你觉得这样的战功已经给个什么职位呢?” “这个,这个……”何应钦沉吟起来,低声问道:“委座,你能给我一份详细的战报吗?” “这个恐怕不行!”蒋*介石轻轻摇了摇头,说道:“现在日本人那边还都在稀里糊涂不明所以的情况当中,这个时候,这件事情只能停在咱们这间屋子里面。” 何应钦慢慢的琢磨出了一丝味道,蒋*介石刚才说的那番话不简单啊,按照他刚才说的,李守信以一个骑兵旅的兵力竟然消灭了日伪军近万人,这其中还有大半是关东军精锐第六师团和骑兵第四旅团的主力部队,怪不得到了现在关东军都没有拿下赤峰呢,少了这么多的部队既要进攻赤峰,又要抽出兵力防备开鲁,日本人能够拿得下赤峰才是怪事! “委座,能让赤峰方面出兵收复承德吗?”何应钦试探着问道。 第五三六章 偷袭(六) “你觉得呢,敬之?”老蒋开口反问道,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让被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何应钦很有些踌躇,他对前线的具体战况根本就不了解,赤峰一线现在的具体情况到底如何,他还不知道,只是觉得如果能够收复承德的话,将对整个战局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不说是收复承德后的轰动效应,就是能够在第八师团的背后狠狠地插上一根刺也足以让山海关一线的部队能够好好的缓一口气。 “敬之,按照你的说法,需要从赤峰调集多少部队,都是哪几支部队,这些部队现在都在什么地方,战斗了这么些天了,部队的战损情况,士气情况,到底如何,抵达承德之后是不是能够攻下承德。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攻下了承德,同时守住了赤峰和开鲁,那接下来呢,他们能不能抵受得住关东军的疯狂反扑?还有关东军就这么坐视他们收复承德,而无动于衷吗,他们难道就不会从东北往热河调兵了吗,说不定,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有数支部队从东北调往热河。敬之,你考虑事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浅薄了?”蒋*介石说道后面越来越不客气。 何应钦被老蒋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虽然看不出内心是如何在想的,但是何应钦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道歉道:“对不起,委座,是我错了,我只是一想到收复承德之后能够让军心士气稳定下来,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对不起,委座,是我错了!” “嗯!”蒋*介石重重的应了一声,面上的不虞这才有些稍解,他接着说道:“敬之,我之所以现在告诉你,是因为他们在策划今天夜里去偷袭通辽,虽然不见得一定会成功,但是也一定会对日本人造成一些混乱,短时间内,你应当不需要担心第六师团对长城一线的压力了!” “是,委座!”何应钦点头应道,这个时候他才小心的问道:“委座,您刚才说的一支我们自己的部队说的就是李守信的这支部队吗?” “嗯!”蒋*介石深深的看了何应钦一眼,这才开口说道:“没错,你以为真的是李守信在指挥这支部队吗,他要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的话,这些年又怎么会一直缩在热北,被一个崔兴武压得不能动弹,用了这么长时间才想到这一点,敬之,你最近真的是有些分心了。” 何应钦知道老头子是在敲打他,对他这些日子对陈诚的穷追猛打很有些不满,这才抓住他的错处说上两句。 何应钦低下头,心里冷冷笑了两声,老头子在打什么主意他看不出来吗,陈诚一旦在这次剿匪当中立下大功,哪怕是平平常常的掌握住部队的进展,那么在以后替代他何应钦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这也是为什么何应钦抓住陈诚的一个错处使劲攻击的原因之一。 “那委座,真的是另有其人?”何应钦皱着眉头问道,真要是有这个一个人的话,那就太可怕了,只是指挥这么一支烂部队就能够在热北如此纵横,要是收拢到自己旗下,那…… 就在何应钦有那么一丝想法的时候,蒋*介石摆了摆手,说道:“不是一个人,是一个小组,是向侍从室直接负责的复兴社的一个特别小组,小组组长叫范杰,黄埔四期的,是现任北平宪兵司令部的副参谋长,现在在热北担任特派员,他手下的小组里面负责出谋划策的人叫王庚,原先税警总团的团长王庚,他是美国西点军校毕业的高材生,本事确实不小。” 何应钦听到蒋*介石这么说,很快就将之前的想法抛之脑后。 尼玛,领头的竟然是复兴社的黄埔生,这让何应钦不得不皱起眉头。去年淞沪战事的时候,老蒋还没上台,宋希濂领着一个旅的黄埔军官直接去了他家去堵门,到现在宋希濂不仅没有一点事,反而升官做了副师长,而且有传言说,正在筹划当中的新的德械师第83师的师长,老蒋心里最嘱意的就是宋希濂了。 现在又冒出一个特别小组,这个范杰怕也是老蒋的心腹。还有那个王庚,竟然是税警总团的前任团长,宋子文的关系,王庚去年在淞沪战事当中被日本人俘虏,后来虽然抹清了罪名,但是税警总团团长的职务还是被撤了,消失了大半年的时间,竟然悄悄的潜到热北去了! 等等!王庚出狱的时间正好是老蒋计划换掉汤玉麟的时候,这个老头子,棋子布的真早啊! 何应钦总算是将这一切都连了起来,应该是在那个时候,他们和李守信联系起来的,应该是奔着联合崔兴武倒汤去的,只是倒汤没有成功,反而让他们拉拢了李守信,这么说,将崔兴武抓起来应该是那个范杰的手笔,作为宪兵司令部的人,加上老蒋背后的支持,他是有权利将崔兴武抓起来的,同时还能帮助李守信稳定人心。至于剩下的作战计划,应该是王庚的手笔,也只有他那样的鬼才才能想出这样的办法。 这么看来,这个开鲁的李守信部的实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看样子他之前还真是想的有些偏颇了。 “敬之,你看应该给这支部队什么样的一个番号才比较合适了?”老蒋皱着眉头问道。 何应钦听到老蒋这么郑重其事提出来,知道老蒋是想要将这支部队实实在在的收编过来,因为一旦这场部队的战绩传扬出去,张学良未必不会拿这支部队来大作文章,老头子这么做是想要堵死张汉卿的一线生机啊,不过这样也好,这也正是他何某人所追求的,只要他何某人在北方战线做出成绩来,老蒋想让陈诚取代他的计划也只能往后拖了! 何应钦脑海当中,闪过无数个念头,过了一会儿,何应钦才开口说道:“委座,我这里有两个方案,一个是组建暂编第四师,另外一个是将第五十二师或者是五十九师的番号给他们,毕竟这两个师刚刚被几乎全歼,五十二师师长李明伤重致死,五十九师师长陈时骥被俘,对部队士气损伤也很大,这个时候将番号转给在北方战线履立战功的部队,对于江西的将领和士兵来说,也是一种激励啊!” 老蒋心里开始犹豫起来,如果给个暂编第四师的番号,那么这个师里的一切都将由李守信说了算,不过既然是暂编第四师,那么这个师里面的物资补给可以让李守信自己解决,中央不用担负太多的东西,但是这又与老蒋试图拉拢李守信做法有些违背,他是想实实在在的将这支部队拉到自己的麾下,这样的话一个暂编第四师的番号就显得有些不足。 那么给一个正规的番号就很有必要了,但是第五十二师或者是五十九师,这两支部队的番号又太敏感,何应钦这么做明显是要给陈诚那里添堵,老蒋又怎么会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是给这样番号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一来能够轻易的去拉拢李守信,诚意绝对是足够的,二来,他也可以借由第五十二师的残部,向里面渗透自己的势力,加上又范杰在,控制起来这支部队并不困难,再加上何应钦刚才说的激励作用,这不能不让老蒋有心动心,只是陈诚那边…… 就在这个时候,何应钦再次开口说话了:“委座,我看现在这事也不是太着急,不如我回南京的时候,和季宽再商量一下。” 黄绍竑是内政部长,本来这事跟他没有多少关系,但是第五十二师本来是桂军旗下的部队,1928年,民国军队大改编之后,黄绍竑麾下的第39师改编而来的,但是这支部队很快就在蒋桂战争之后,因为反蒋而被取消了番号,1929年底,桂军又以孙常钧的第4旅和袁家声的第3旅重新编成了第52师,这里面黄绍竑出了很大的力气。然而这支部队在第三次剿匪过程当中,被红军歼灭大半,之后第52师残部被陈诚收编,调入嫡系第11师、第14师的两个独立旅编入该师,在组建该师之前,陈诚已经征得了黄绍竑的认同,这才敢于下手的,但是谁能想到这支部队竟然又一次在江西剿匪当中被歼灭。 黄绍竑虽然已经不再掌管军权,但是他对手下这几支部队的感情很深,也时常关注他们,这一次第五十二师被歼灭,将这个番号给一个在北方战线当中立下赫赫战功的部队,想必黄绍竑也能好过一些。 “这样吧,李守信的事情你可以跟季宽提,但是特别小组的事情只停留在这个屋子里面,明白吗?”老蒋最终还下了决心,他接着说道:“要是季宽那边没有意见的话,敬之,到了北方,你可以宣布任命李守信为第五十二师师长,但是下面的具体人事安排一字也别提。” “哦,委座,您这是?”何应钦稍微有些不解。 老蒋摇了摇头,说道:“对于这支部队,这支部队我觉得还是保持一些神秘的好。” 第五三七章 偷袭(七) “那具体的人事安排?”何应钦接着问道。 “任命李守信为新一任第五十二师的师长,特派员范杰兼任副师长,王庚任参谋长,下辖第154旅,第155旅,李守信兼任第154旅旅长,范杰兼任155旅旅长,下面的三个团长,让李守信和范杰商量好以后报上来,战后予以正式任命!”老蒋沉声命令道。 老头子还是最信任手下的黄埔生,何应钦都能预见到将来有一天,自己和陈诚都会被老蒋手下的黄埔生给全部代替掉的。尤其是胡宗南,这个年轻人已经坐在自己当初的第一师师长的位置上,还在不停的往上爬。 “唉!”何应钦暗暗叹了一口气,算了,这些人说起来也都算是自己的学生,让位给他们也没有什么不对,毕竟胡宗南每到过年过节的时候,都给自己送上一大批礼物,也确实没有多少可挑剔的地方。 “敬之,保持第五十二师的神秘,减少日本人对它的了解,就能拖延热北战局崩溃的时间,为整个大局来争取时间,想想他们要面对的可是第六师团,加上骑兵第四旅团,甚至还有可能的增援部队,以及数万的伪军,前后加上起来有五万之多,就算是去掉一万多人,那也还有四万多,而他们本身却只有三万人多一点,加上被切断了与北平之间的联系,没有了弹药和粮食补给,你觉得他们能够支撑多少时间?”老蒋有些语重心长的说道。 何应钦听老蒋说的脸色发白,他这才明白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误,补给,没有了补给,热北这支部队恐怕也支撑不了多少时间,这么说来,他们今晚偷袭通辽,恐怕也是被迫无奈要居多一些。 “委座,您放心,不明白,我会妥善处理好北方战线的事务的!”何应钦点头说道。 “嗯!”蒋*介石点了点头,说道:“敬之,北方战线真正战斗力在北平,处理好了北平数十万大军的关系,合力抗击日寇,那还不能反击承德,收复热河吗,若是不能让北平的那些部队齐心合力,你就算是收复了承德,恐怕早晚也会再丢掉的。” 何应钦点了点头,说道:“您放心,委座,我一定会让北方的事情处理好的。” 很明显何应钦是将老蒋的话听进了耳朵里面去了,这一次北上何尝不是老蒋给他的机会,做的好了,他何应钦未必就不能东山再起,再掌军权。 “那委座,万一日本人提出要求谈判呢,我们是不是……”何应钦尝试着问道。 老蒋摆了摆手,说道:“敬之,淞沪会战那个时候,你的亏还没有吃够吗,日本人什么时候不是一边打一边谈,战场他们占上风时,在贪得无厌,得寸进尺,而他们占下风时,就开始不停的扯皮,等待战场上的日军再次占到上风!” “哼!”老蒋冷哼两声,接着说道:“我记得去年的时候,有人曾经给我递过一份报告,上面说道日本外务省甚至内阁已经失去了对日本军队,尤其是关东军的控制权和影响力,他们在谈判桌上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战场上的一切服务的,所以,敬之,我知道你和日本外务省的一些人关系不错,但是你要确定和你谈判的一定要是正确的人啊!” 何应钦内心其实是很推崇这种一边谈判,一边开战的方式的,之前也确实有他在日本外务省的一些“朋友”找过他,希望能够用谈判来解决北方问题,但是听老蒋这么一说,就是何应钦自己对谈判也失去了兴趣。 “我知道了该怎么做了,委座!”何应钦点了点头,对于老头子心里的想法已经有了一定认知的何应钦准备起身离开,老蒋起身将他送到门口。 老蒋最后嘱咐道:“你去了北平之后,多劝劝汉卿,让他抽时间去前线走一走,看一看,不要总窝在北平,弄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是委座,我会和汉卿商量的!”何应钦点头应道。 “嗯!”老蒋叹了口气,最后说道:“敬之,你自己也要多注意一些安全,日本人玩别的不行,玩阴的可是玩的溜得很,你可别忘了当年李鸿章签订《马关条约》所受的屈辱,敬之,你要自己小心。” 听到老蒋这么说,何应钦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战胜还好,一旦战败恐怕所有的责任都要由自己来背。 “委座,你也保重!”说完,何应钦向蒋*介石敬了一个军礼之后,转身离开了! 回到屋里,邓文仪有些不解的问道:“校长,你为什么不把范杰那边的真实情况对何部长提起呢?” 老蒋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原本是打算说的,但是我很快就开始后悔起来,敬之这个人太有些不让人放心了,我有些担心他在有意无意之间将消息透露给日本人,这才抛出这么一个情报小组出来。范杰出入一向有卫士防身,李守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现在就看王庚的了,一旦王庚有个三长两短,以后对付日本人就不能再用敬之了!” 老蒋甚至都有些后悔跟何应钦提起开鲁的事情了,不过这事到了北平之后何应钦总能从别的地方收到消息,这样还不如提前给他说了,这样何应钦反倒不会胡乱的指手划脚。 想到这里,老蒋对邓文仪说道:“雪冰,立刻给范杰去报,将敬之北上的消息通知他一声,还有记得提醒他,他的那个计划需要加快步伐了!” “是,校长,我这就去电报通知范杰!”邓文仪合起手上的文件夹,准备转身离去。 “等等!”蒋*介石突然开口叫住了邓文仪,犹豫了一下后,说道:“告诉范杰,现在在开鲁除了侍从室的命令,别的任何人的命令他都可以斟酌着接受。” “是,校长!”见老蒋没有了别的吩咐,邓文仪这才转身离去。 “来,畅卿,训恩,咱们来谈一谈范杰的那个计划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地方没有?”老蒋再次和杨永泰陈布雷商量了起来。 范杰接到南昌发来的电报时,正在屋子里面完善着晚上的进攻计划,赵祥手里拿着电报就这么走了进来。 “参座,参座,侍从室那边来电报了!”赵祥的脸上一脸的欣喜。 “哦!什么消息让你这么高兴!”范杰用毛巾擦了擦手,接过电报看了起来。 “参座,恭喜您升官了,以后恐怕我们都要改口叫您师座了!”赵祥喜滋滋的说道。 范杰摆了摆手,让他稍微安静一下,这才接着将电文看了下来。 范杰之前也一直认为侍从室那边最多给一个暂编师的番号就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竟然给了一个五十二师的番号,这让范杰实在有些诧异,五十二师虽然已经之前被红军歼灭,连师长都伤重而死,这个时候将五十二师的番号给自己,这不是明显想要利用自己来敲打陈诚吗,这可不行,真要让陈诚记恨上他那可真是一件麻烦事。 不过现在他还真没有时间去处理这件事情,等过了今夜吧,给谭祥去上一封信解释一下。 何应钦北上,这是范杰预料当中的事情。现在这个时候能够来北方处理这些事情的,恐怕也只有何应钦了,张治中和、顾祝同、刘峙这几个人都显得稍微差上一些。 张学良毕竟是蒋*介石的结拜兄弟,军事委员会北平分会的代理委员长,副委员长,手握十数万大军,一般人还真的压不住他,何应钦作为军政部长前来北平,代表着老蒋的意志,张学良无论如何也不得不顾忌三分。 倒是何应钦知道了自己参与到开鲁战事方面的事情,让范杰有些担心,何应钦毕竟是有名的亲日派,他在日本军部外务省,都有许多的朋友,只要他无意间透露些什么,自己恐怕都要十分的小心。不过何应钦怎么说对蒋*介石都还是很忠心的,他和汪精卫是完全不一样的,说不定还真是自己多疑了呢,但是想想战后日本人对开鲁真相的强烈探求之心,范杰心里又十分的没底,看样子自己日后出入要多加小心了! 看到电报最后,范杰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低声问道:“呈祥,甘珠儿扎布那边怎么样了?” “师座,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当中,您放心吧!”赵祥压低声音说道。 第五三八章 偷袭(八) 太阳渐渐的从西边的天空当中落了下去,余晖渐隐。 小林洋一自从从开鲁逃回来之后就一直显得有些不安,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他所在的骑兵中队几乎被人家全歼,只有少数几个人逃了回来。 回来之后,在被宪兵队的人叫过去问了一遍问题之后,小林洋一和几名同僚就被编入了通辽城的骑兵中队,负责北城的巡逻工作。 通辽城被西辽河一分为二,其中东城是通辽老城,西城是通辽郊区,日本人关东军一半士兵驻扎于西城,而指挥机关和另外一半士兵以及运输系统则位于东城。 通辽火车站在西辽河东岸,人员,物资等运输全从新京运输至此,转运十分的繁忙, 火车站距离西辽河只有数十米的距离,而在西岸同样有一个火车站,紧邻西辽河,主要承接从蒙古各部过来的羊皮羊毛草药等各种物资,北站通向哲里木、昆都,乃至于更远的霍林郭勒。 南北两个火车站之间相距不过百米,中间有一座桥架在西辽河上,从而让南北两个火车站得以联通。 在火车站里到处都是来回巡逻的士兵,尤其是南站,这里是关东军物资转运、存贮的重要地点,这里有大量的苦力和民夫在每日辛劳。 关东军派驻了一个中队的士兵驻守在这里,大街上还有不停来回巡逻的骑兵部队,一旦有事可以随时前来增援。 随着夕阳落下,温度渐渐的低了下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竟然起雾了。 小林洋一的面色有些僵硬,身边的曹长关心的问了一句:“小林君,你没事吧?” “我没事!”小林洋一赶紧回答道,稍微有些犹豫之后,他开口问道:“中村君,通辽这边夜里经常起雾吗?” 中村俊仁在通辽城已经呆了有半年多的时间了,对于当地的气候有了相当的理解,他解释着说道:“也不是经常起雾,只是冬天下雪之后,早晚会经常性的起雾罢了。” “那这种天气之下怎么辨别敌我?”小林洋一有些不安的问道。 “呵呵!小林君,你太担心了!”中村俊仁有些理解小林洋一现在的这种状态,他刚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紧张一些也是正常的事情,“这里是通辽城,重重保护之下的通辽城,中国人的部队怎么可能会来到这里,又怎么敢进城,光是不间断变换的通行口令就足够他们头疼了!” “嗯嗯!”小林洋一从脸上挤出一阵笑容,对着中村俊仁点了点头,其实这个时候,他的心里更加的担心,因为今天晚饭的时候,一个叫山井的中尉从他手里要走了今天晚上的所用通行密码,看着对方不停的和来往的军官打招呼,一口流利的东京口音,让人生不起一丝的怀疑,小林洋一心里无限的惶恐,谁能想到这个人竟然是潜伏在关东军当中的敌人呢? “中村君,听说马上第28步兵联队就要开到通辽进行支援了?”小林洋一低声问道。 “嗯!”中村俊仁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是啊,今天早起的时候,我还在担心开鲁的中国人会打过来,没有想到仅仅是一天,整个热河的局势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承德竟然被第八师团拿下了,第28步兵联队马上也要增援过来,用不了几天,开鲁也会被我们重新拿下,到时候就将中国人赶得远远的。” “中村君,不将中国人都赶尽杀绝?”小林洋一有些诧异的问道。 “以前我也这么想,但是这几天战斗下来,很明显中国人要比我们想象的要狡猾的多,还是多小心一些,免得一个不小心再中了中国人的诡计!” “嗨依!”小林洋一微微的点了点头,他实在没有想到中村俊仁这个家伙看起来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没想到暗地里的心思也很多了。 他们这个班的巡逻线路是在西岸火车站附近,相比于完全没有危险的东岸而言,原本被认为是稳如泰山的西岸,在开鲁县城丢失的几天里,也开始有些风声鹤唳起来,不过自从第八师团拿下承德的消息传扬开来以后,西岸的士兵们原先鼓着的那股劲反倒有些像是要泄掉一般,就如同开鲁没有失守,还在关东军手里一样。 小林洋一心里替这些人担心起来,他们哪里只有已经有一条大鳄鱼悄悄的将手伸进了通辽这个小池子里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夜也越发的深了。 突然,一阵隐约的枪声将骑在马上有些昏沉的小林洋一给弄醒了过来,他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催马绕过其他几名士兵,来到了曹长身前,低声问道:“中村君,不知道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一阵枪声?” “嗯!”小林洋一的一句话,让中村俊仁有些警醒过来,他沉下心先是四周张望了一眼,然后才闭上眼睛,仔细聆听。 然后现在正值午夜时分,万籁俱寂,并没有什么声音,中村俊仁听了一会儿也没有听出什么,他脸上微微笑了笑,心想,这个小林洋一从开鲁逃回来以后,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神经质,听见什么都以为是枪声。不过中村俊仁并没有开口讥笑小林洋一,像他这样的人他见得过了,经历了激烈的战斗之后,这种事情总是会出现那么几例。小林洋一这样的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有的士兵从战场上下来之后,夜里甚至在迷迷糊糊当中,将刺刀捅进身边战友的胸膛。 “小林君,你可能是听错了,也可能是通辽特务机关在进行一些特别的任务,这种事情没有上面的命令,我们也不需要太管!”中村俊仁安慰道。 “嗯!”小林洋一默默的点了点头,他之所以觉得有些紧张,是因为今天山井来找他得时候,那种笑容里隐藏的快感让他颇为有些不安,要不是对方拿的是确定无疑的信物和密语,他根本无法相信这名来自通辽特务机关的中尉竟然是中国人的间谍。 对方拿走拿走所有的巡逻口令之后,没有和他多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就让小林洋一极为的不安,总觉得接下来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似的。 “中村君,你说的通辽特务机关他们的活动很频繁吗,怎么我来回几次通辽都没有怎么见过特务机关的人呢,除了这回回来!” 在中村俊仁眼里,小林洋一似乎有种没话找话的意思,但是大冬天怪冷的天气,街上除了几支日本巡逻队,剩下的都是被赶起来的中国人,这个时候说说话反倒能让身体感觉有些暖和! “小林君,通辽特务机关才是通辽地面上真正掌握实权的人,只是现在关东军后方指挥部留在了通辽,将通辽特务机关的权利压缩里一部分,加上通辽机关的刻意低调,这才让你有这种感觉。”中村俊仁低声说道,作为在通辽待了超过半年的老兵,他知道的可比一般人知道的要多的多。 “你可能不知道在指挥部没有来通辽之前,整个通辽都笼罩在特务机关的阴影当中,通辽地面上发生任何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特务机关的眼睛,只是现在通辽的人比以往多了好几倍,加上他们自己刻意收缩触角,这才让新来的人感觉不到多少特务机关的存在。但是,指挥部总有一天会离开通辽的,拿下赤峰之后,指挥部说不定就会迁移至承德,到时候,整个通辽依旧是特务机关的天下!”中村俊仁继续说道。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小林洋一默默的点了点头,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再次紧张了起来,甚至握紧了手上的骑步枪,因为他再次听到了一阵枪声,但是没有一会儿就又消失不见。 中村俊仁这个时候也变了脸色,他这次是真真切切的听到了小林洋一说的枪声,枪声虽然很短暂,也有些遥远,但确实是枪声没错,他知道这个时候出现的这阵枪声,不可能与特务机关扯上什么关系。而看着枪声响起的方向,似乎是南面的飞机场方向,离着这里有十余里,这样的枪声都能传过来,说明那边的情况已经有些激烈了。 中村俊仁带着手下人赶紧回到了火车南站,果然这个时候并没有多少人意识到南面出了问题。中村俊仁拿起电话就给飞机场那边打了过去,可是电话里竟然传来一阵阵的忙音,不知道是飞机场的电话被切断了还是火车站的电话被切断了。 中村俊仁又给指挥部值班室,城防司令部去了电话,但是电话里传来的依旧是阵阵的忙音。看着外面寂静的夜色,中村俊仁感到一阵阵的心寒。 第五四零章 偷袭(十) “快点,快点!”范青不停的嘶吼着,顺手一枪崩掉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日本兵。 他这一队人马十分谨慎小心的潜入了通辽,因为有通行口令和特别通行证在手,加上又是一副关东军骑兵打扮,夜色和雾气笼罩之下竟然没有被人发现,真是佼天之幸。一路沿着铁路线,日本人竟然没有派出多少人进行巡逻,遇上的几个日本小队都被他们偷偷干掉了。 南面的天空中燃起一阵红色,将雾气当中的南方地平线都染成一片血红,不停的有爆炸声和枪炮声隐隐传来,它告诉范青,于山那里得手了! 到了火车北站之后,范青立刻带兵直扑这里的守备小队,他们根本就没有意识到竟然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袭击火车站,他们的注意力都被飞机场那边发生的事情吸引过去了。 当黑压压的一群穿着关东军军装的人扑过来的时候,他们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让开通道让对方过去。他们以为这是前往南面飞机场前去救援的部队,这个时候这么大部队的调动恐怕也只能为了这件事情了。 然而他们并没有想到就在对方通过的一瞬间,无数的子弹射在了他们的身上。 “快,快!”范青一边指挥手下人清剿残敌,占领北火车站,一边命令部队快速通过桥梁通往南火车站,那边的物资贮备仓库才是他今晚的目的所在。 火车南站至少是火车北站的四倍有余,同样的这里驻守着两个守备小队,还有数不清的中国苦力,就在火车北站枪声响起的时候,南岸已经有些反应过来了,他们在守备中队长的指挥下迅速的在岸边构筑防御阵地。 火车站守备中队的任务一般是稳定火车站的治安,保证物资运输工作能够正常的进行,来自新京的大量物资通过火车运到通辽之后,他们必须第一时间卸下车来,然后通过站外的马车和卡车运往赤峰前线,而当天运不走的,或者是一些特别的物资,则被封存在了仓库里面。别看关东军在前线打的孙殿英和冯占海他们几乎抬不起头来,但是他们每天消耗的物资补给也是很恐怖的,一天的物资补给不上来,就会影响前线的作战布置。要知道这里可是草原,几乎所有的大城市都在中国守军的手里,日本人想要囤积物资并不容易。 当然朝阳落到了他们的手里,但是朝阳的物资补给是从奉天送过来的,那是属于第八师团的,不是属于北线战斗的第六师团的。第六师团长可不想那么丢脸的向第八师团长求援,关东军内部各个师团之间的矛盾也很深。。 火车站的防御布置一般都是对着火车站外面,很少有对火车北站做什么布置。这个时候,北岸已经有人影隐隐约约的冲了过来,而南岸的防守阵线还没有布置好。 “砰!”不知道那个冒失鬼对着黑暗中的人影突然开了枪,对面立刻开始弯下腰朝这边加速冲了过来。 人影越来越多,但是南岸的灯光太亮,十分轻易就将南岸守军的位置暴露了出来,一个个的被直接点了人头。 很快已经有人冲出了桥口,开始向火车里面冲了进来。守备中队长也在离桥口数十米的地方用麻袋堆起了一堵矮墙,指挥部队朝敌人射击。 这个时候对方也清楚的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那一个个的竟然同他们一样穿着关东军的军装,如果不细看根本就不知道不是自己人。 要不是火车站内部的通行口令与别的地方不一样,恐怕对方会一路横冲直撞毫无顾忌的冲到他这边,想到这里守备中队长心里不禁一阵庆幸。 这里离着东岸的另外一只中队并不远,相信用不了多久对方就能赶来支援,还有西岸的各个哨所和关卡,只要接到命令,他们也会赶来支援的。 就在守备中队长指挥部队作战的时候,后面突然燃起了一阵大火,甚至都来不及让人反应就直接火焰冲天。 “那是粮库的位置!”守备中队长喃喃的说道,对方竟然早就已经在他的火车站内部安插的人手,竟然在这个时候对他进行前后夹击,这会要了他的命的。 但是守备中队长又不得不派出一部分兵力去控制事态,毕竟对方一旦将整个火车站都烧成一片白地的话,他这个守备中队长恐怕就彻底完了!。 随着从桥口冲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开始朝火车站两侧铺展开来,有一部分甚至爬上了屋顶,从上射击敌人。没过多久,下面的日本人也反应过来了,屋顶的枪手对他们的压制太大了,他们不得不派人也爬上屋顶与对方进行对射。 这些日本人并不清楚,他们面对的这些人都是从年初的山海关绞肉机里面或者走出来的,或许在野外他们的战斗力可能不如正规的关东军野战部队,但是在这种地方,那么总能找到合适的利于自己发挥的地方,然后去精准攻击敌人。 随着从北站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守备中队长开始渐渐感觉吃力起来,他手下的人本就不如对方多,还派出了一部分人手去救火和维持治安,但是从后面传来的越来越激烈的枪声来看,很明显他们的处境也不是太好。 小林洋一不得不跟着部队向后退,前面的敌人实在是太多了! 他们这个巡逻队的人手本就不多,又被派来跟着清剿内部的敌人,对环境不太熟悉的他们稍微慢了一步就落在了后面。没想到对方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下了军火库,取出了里面的武器,发给了一些愿意反抗的苦力,这下子他们的麻烦大了。 要知道,关东军现在所用的这些苦力,虽然不少都是普通老百姓,但是还有一部分是当初和义勇军作战的时候俘虏来的战士,一些愿意投降的早就被编入了伪军当中,剩下的这些人都是一些坚定的反满抗日分子,而他们一旦拿起武器,哈哈,日本人的麻烦大了。 粮库、油库、军火库、被服库一个个的都被敌人占领,同时放起火来,然而令小林洋一他们十分诧异的是对方竟然不是与西岸来的的人前后夹击,而是直奔停在轨道上的一列火车。 “不好!”看到这一幕,站在小林洋一不远处的一名小队长突然惊呼出口。 “怎么了,林上君?”曹长中村俊仁一边射击一边开口问道。 “那辆火车上面放着的全是从新京运来的物资补给,粮食、被服、药品、军械、子弹洋洋都有,今夜因为库房已经堆满了,所以一时并没有搬下来,这下可好了,也要让这些贱种们给毁掉了!”小队长林上咬牙切齿的骂道。 小林洋一咬了咬下嘴唇,低下来头,没人看见他眼中的那一丝凶光。 “不对啊,林上君,火车怎么突然发动了!”中村俊仁看着看着发现火车的烟囱里面竟然冒出了烟,很快火车也慢慢的开动了起来。 “不好,对方有会驾驶火车的人!快!”林上惊叫一声,然后大声的命令手下的士兵道:“快,快去搬上阻车器,不能让火车启动。” 几名士兵立刻朝着火车奔去,然而他们没跑了几步就被火车上的子弹给击倒在地。林上派了好几拨的士兵,但是对方的火力明显很强,而且占据火车之后,这边已经有些打不着对方了。 就在这么一会儿功夫,敌人已经已经火车发动,并且慢慢的启动了。 火车继续朝前,向西岸驶去,在经过守备中队长组成的矮墙的时候,一阵阵的弹幕扫了过来,压得他们抬不起头来。等火车驶离南站以后,再抬眼一看,原本从西岸冲过来的敌人也正有序的朝着西岸撤了回去,很明显对方这是在已经达成目的之后迅速撤退了。 回头看了看已经是一片火海的火车站,守备中队长使劲的捏了捏额头,这下子麻烦大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气喘吁吁的传令兵从外面跑了进来,“报告,中队长!” “怎么样,第三中队那边有消息了吗?”守备中队长赶紧开口问道。 那名传令兵的脸上露出一阵苦笑,道:“中队长,等我赶到第三中队驻地的时候,才发现第三中队已经被河辺中佐调往飞机场那边了,整个通辽还有好几支部队被调了过去,能够来我们这边支援的部队都离得太远,正在赶过来的路上。中队长,只有我们火车的电话线被切断了!” “纳尼!”守备中队长睁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第五四一章 战歇(一) “怎么样,弟兄们都安全撤回来了吗?”范青大声的喘着粗气。 “嗯!”范元低声应了一声,有些伤感的说道,“青哥,这一次又有十多名弟兄折了进去,还有二十多名弟兄受了伤,这个都是咱们自己的三湘子弟啊!” “瞎说什么,都是为国效力,东北军那边的损失不必咱们小一点。”范青开口训斥道,他这个营手下几乎都是湖南人,不像另外两个营是东北人居多。 就在两兄弟说话之间,火车上的人也跑了下来,不少人还在十分警惕的看着他们。这时一个有些面熟的年轻人从火车站走了下来,走到几个领头的前面说了几句,这些人才将枪口放下。 那名年轻人快步走到范青和范元身边,招呼道:“青哥,小元,你们终于来了!” 范青一脸惊喜的抱住来人,带着有些意外的口气说道:“阿水,怎么是你,少爷虽然说火车站里有我们自己人,可到底是谁也没说,没想到竟然是你小子!” “嘿嘿!”于水笑了笑,说道:“战前我们就已经来到通辽了,带着几十辆的马车,一下子就被关东军给征用了,马车被他们弄走了,我们这些人却被他们留在了通辽火车站,这个时候正好派上用场!” “呵呵!”范青拍了拍吴水的肩膀,有些开心的笑了笑,然后才开始问道:“阿水,那些人是怎么一回事?” 吴水回头看了一眼,几名胡子拉碴的中年人有些不安的站在那里,后面是跟着他们一起冲苦力营闯出来的弟兄,一个个虽然枪口低垂,但是握着枪的手确实紧紧的。 吴水朝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太过紧张,这才转过头来说道:“他们都是之前各部义勇军的战士,因为不肯投靠日本人做伪军所以都被送到了苦力营,他们这些人算是运气好的,被送到了通辽,更多的人被送到了满洲各地的矿山里面,累死累活的,死在里面也没人知道。就像是咱们干掉的那些日本人!”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吴水极力的压低了声音。 范青和范元的脸色顿时一变,这是石景山的最高机密,任何人到死都不能说出去的,更何况现在范杰已经计划将石景山里面的东西往太行山里面迁移,现在日本人已经占领了承德,而这一次长城抗战不知道会打成什么样子,趁着日本人在北平的情报网络被断掉,正好将一些敏感的东西全弄走,免得将来日本人在北方势力大盛的时候,他们一不小心露出马脚就是天大的麻烦。 “阿水,你去告诉他们,我们是国民革命军地五十二师的。以后会怎么样先别说,先打出通辽去再说!”范青稍微琢磨了一下开口说道。 “五十二师,这是什么情况?”于水一脸的迷茫。 范青和范元对视笑了笑,说道:“这是今天下午从南昌那边传来的电报,我们热北这支部队被正式改名为国民革命军第五十二师了,李守信任师长,少爷担任副师长,王庚任参谋长。嘿嘿,就连咱们弟兄们都要官升一级了。” 然而听到范青这么说,于水的脸上却没有多少笑意,他开口问道:“为什么咱们家少爷不是师长,反而是李守信呢?” 于水的这个问题,让范青和范元脸上的笑容都变成了苦笑,范青稍微了两句,说道:“侍从室那边不愿意咱们这支力量暴露的太厉害了,所以才让李守信当了这个师长,而且你觉得咱们家少爷一下子从上校提拔成中将,合适吗?” “不用中将师长,少将师长也是可以的呀!”于水有些不甘心的反驳道。 范青摆了摆手,说道:“不要在意这些虚名,阿水,难道你会觉得对这支新部队的掌控力,李守信会超过咱们家少爷不成?” “这个?”于水开始沉吟了起来,想了想也确实是,范杰作为蒋*介石的黄埔嫡系,不管怎么说上面都更器重和重视他,而且就算是不提范杰的手段和能力,就凭他们这些人,李守信想要掌握全师也没有那么容易。 当然了这些都是在李守信试图掌控全师的前提下,其实以李守信的老练,自然能够做到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地步。更何况他还欠着石景山两条人命,他心里未必就会往那方面去想。 “而且,咱们在热河做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觉得还是让李守信顶在前面比较好一些,经过了今晚这一仗,日本人要是不对李守信恨得牙根痒痒才是怪事!”范青接着说道。 “而且我觉得咱们在暗中行事会稍好一些,最起码自家弟兄的伤亡会小一些!”范元有些少年老成的说道。俗话说的好,一将成名万骨枯。热北这一仗打到现在,光是他们湖南子弟就死了不下五十余人,整个石景山的损失也在三百上下,而李守信那边的死伤一点也不比他们少,然而就是这千余人的伤亡换来的却是日本人日伪军近万的死伤,谁敢说他们做到的不是一个奇迹。换到正面战场上,没有数倍于日本人的兵力,是不可能取得这样的成果的,不被日本人给打崩掉,已经是一支十分不错的部队了。 于水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转身过去跟那几个人说了几句。听他说完,那几个人才终于放下了心,对后面吩咐了几声之后,才走了过来,而这个时候他们手下那些人终于将握紧枪把的手松了开来。 “你好,我叫郝海,以前是辽宁义勇军的一员,以前的身份就不说了,手下这三百多弟兄推举我当头出来,今天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地方,请直接吩咐!”当前走上来的一个大汉十分爽直的开口说道。 “哦!”范青和范元对视一眼,说道:“好说,我们的队伍里面也有许多出身义勇军的弟兄,赤峰那边还有几支吉林和黑龙江的义勇军正在跟日本人开战。大家都是自己弟兄,不用太过客气!” “嗯!”郝海点了点头,说道:“那好,我有话就直说了。我听说第五十二师之前一直是桂系的部队,怎么番号到了你们的身上,难不成说,你们是从南方直接调到热河来的。” 范青的脸色立刻就沉重下来,面前的这个人不简单,没有一定阅历的人是绝对说不出五十二师是桂系部队这样的话来的。范青将这件事情牢牢的记在心里,然后解释道:“我们也是昨天在接到的命令,南京那边给了我们五十二师的番号,我们师长是李守信,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至于你说的桂系五十二师的事情我倒是知道,上月底,五十二师在江西剿匪的时候被红军埋伏全歼掉了,师长李明伤重战死。” “原来是这么回事!”郝海心里的疑惑终于放下了,他坦然的说道:“那好,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做的,还请吩咐。” 范青稍微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样吧,将你们的人放在桥边,阻止南站的人攻过来,等我们将桥下的炸弹安放完毕之后,一起坐火车撤退。” “好,没有问题!”郝海答应的很爽快,但是他的脚下却没有丝毫的移动,满脸的笑意,眼睛里确实充满了一股赤*裸*裸的疑问:我们帮你们挡住敌人,那你们呢? 范杰开始警惕起来,眼前的这个人不好对付啊,他稍微解释说道:“现在整个通辽恐怕都已经动了起来,不知道多少人在赶了过来,我们需要现在就探查清楚,然后做好准备,不能让我们的退路被日本人给堵死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听到范青解释完之后,郝海这才迈动脚步回去安排去了。 范青对范元嘱咐几声,范元便立刻指挥手里的部队向西岸散了开去,过了一会儿,四处便传来了一阵阵的枪声,听着枪声传来的地方,范青估摸着他们的位置,同时不停的看着手上的手表,估摸着时间。 而这个时候,火车南站的增援很明显已经到了,在救火无望的情况下,他们已经开始疯狂的派兵向北站发起进攻,范青他们和郝海一干人等早就在桥南口设置好了阻击阵地,一挺挺的机枪和掷弹筒这这种环境之下派上了用场,像死神一样无情的收割着日本人的性命。 第五四二章 战歇(二) 凌晨四点,随着范青一声令下,身边的手下引爆了放置在桥梁下面的炸药。 “轰”的一声巨响,整座桥梁从中断截。几乎在同一时间,几声巨响同时从空中传来。 郝海放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般的看着范青,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你们究竟做了什么?” 范青毫不在意的说道:“也没什么,不过是多炸了几座桥而已。从现在开始,东岸的日本人想要追击我们必须要绕上十几里的远路的罢了,我们现在需要对付的仅仅是西岸的敌人罢了,区区一个大队的兵力!” 范青似乎忘了西岸还有一个伪军团的兵力,或许他也根本就没有多少在乎。 “可是我们自己也不过只有五六百人罢了,范营长,现在我们的任务不是跟日本人硬拼,而是应该想办法怎么逃出去。”郝海的语气有些急! “当然,郝先生说的对,我们这边的任务完成了,其实早就到了应该撤退的时候的!”范青轻笑一声,应了下来。 范青叫过传令兵来吩咐了两声,便开始和郝海商量起了登车的顺序,以及火车前后防御的安排。 很快,范元就带着一堆手下从四面八方跑了回来,回来之后,他们在范青的指挥下相继登车。直到所有人都回来了,火车便慢慢的开始发动。 此刻,从外围迫近的敌人已经离他们不远了只有数里的距离。随着火车的开动,速度越来越快,只有火车道两侧的敌人能够对他们进行一些攻击,然而这也被他们居高临下打了回去。 火车越来越快,急速向北而去,后面的日本兵跑着追了上来,而前面稍近一些的哲理木站早先已经被范青派人控制住了,只是稍微麻烦一些的是再北面的昆都站,要是日军指挥官够聪明的话,恐怕他已经集结重兵在昆都站,等着他们开车闯进去呢,而范青也似乎正有这个打算。 火车在哲理木火车站稍一停留,等这里的士兵上车之后,火车便继续向北而去。 范青和郝海站在火车头里,郝海的脸上一脸的浓重,“范营长,看样子,咱们还有这最后一场硬仗要打了!” “呵呵!”范青笑了笑,说道:“是有一场硬仗要打,不过不是我们的,是日本人的。” 郝海的眉毛不由得挑了挑,现在的国民革命军一个个都这么自大了吗? 郝海的疑惑,范青自然看的出来,他也不解释,也是火车在距离昆都站有500米的地方,他让司机踩下了刹车。 “怎么,范营长,我们不进昆都站了吗?”郝海的神色稍微松了松,有些好奇的问道。 “不了,往北面的几站都在日本人的控制之下,咱们没有那个必要去硬闯,现在也该日本人出来主动向我们攻击了!”范青从腰里拿出了手枪,然后传令下去准备作战。 郝海一手拉住了范青,低声问道:“范营长,为什么我们不在之前的哲理木站下车,而非要到昆都这边来,为什么不直接开进去,可日本人拼个你死我活。” 范青摇了摇头,说道:“郝先生,不知道您有没有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我这里再向您解释几句。不管是我们在通辽的哪个地方,都有被日本人前后夹击的可能,当时如果我们留在哲理木的话,日本人很快兵能够从四面向哲理木包围,然后将我们一举歼灭。当时现在这个地方却多少有些巧妙,后面的敌人一时半会还追不出来,而前面的敌人想要进攻我们,就必须放弃里面已经已经构筑好的工事,主动向我进攻,这样我们就能尽量的将劣势转化掉,这才是一个战场指挥官应有的素质,而不是指挥手下的士兵一味的硬打硬拼。” 那样的话就太没脑子了。当然这句话范青并没有说出口,当时他的神情却将这个意思表露无遗。 郝海有些尴尬的同时也有些恼怒,既然你们一切都计划好了,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们,说到底,还不是不信任我们吗? “那如果昆都站的日本人不出来,就等着他们的人从四面赶过来围歼我们怎么办?”郝海不甘心的反问道。 “呵呵!”范青笑了笑,毫不在乎的说道:“那我们就去进攻昆都火车站好了,拿下了昆都和下一站双泡子,我们可是说就出了通辽,日本人想要再追击我们哪有那么容易!” “也就是说,我们还有两场硬仗要打了?”郝海低声琢磨道。 范青没有多搭理他,开始转身起安排部队的防御部署去了。他之所以不开着火车硬闯昆都站,一来是因为日本人已经在里面准备好工事和应对之策,就算他们能够攻下昆都站,惹得日本人发急的话,一口气炸掉铁轨到时候,麻烦的就是他们了,整辆火车都得放弃。 铁轨到了第二天日本人用不了一两个小时就能修好,而范青他们现在可没有那个时间,范青可舍不得放下这一车的物质。 范青已经将人手都安排好了,可是等了一会依旧不见有人来攻,他已经明白日本人这是在打着将他们围死的打算,看样子日本人的指挥官是有脑子的呀。 其实这个时候在日本人的指挥部里面也是吵成一团,以酒精高德为首的通辽城防司令部要求命令昆都站的部队立刻对那一列火车发起进攻,而从飞机场赶回来的河辺虎四郎则要求等所有的部队到位之后,再一起发起总攻,反正对方也舍不得那列火车,当然他们要是肯抛下火车那是最好的,就他们的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关东军的前后围堵。 这才是河辺虎四郎抓住的死穴,进来的时候他们可以悄悄摸摸的进来,但是走的时候不跟关东军好好的打打交道,想要像来的时候那么轻易,哪有那么容易! 今天晚上的一切让河辺虎四郎着实有些不好受,先是飞机场让人炸了,然后火车站的物资仓库也被人一把火给烧了,虽然这件事情的责任不在他的身上,当时他总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生疼。 之所以让范青他们逃得这么顺利,主要还是因为他们将西辽河上的那几座炸了,这一手实在太过阴险,也太过精准了。 通辽老城本身就是在河东岸,不只是指挥机关,关东军的许多部队都在东岸,如装甲车中队,骑兵中队,宪兵队,还有一个步兵大队以及伪军的两个团等等都在东岸,在西岸的只有一个步兵大队,和伪军的一个团,从莫力庙开始层层布防,就是为了防止李守信从开鲁打过来的,现在这个时候西岸能够调用的也只有两个步兵中队了和伪军的半个团了。 现在一个中队已经在昆都站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来袭的那些人撞上去,然后缠住他们等待东岸的援军到来。但是对方却出人意料没有进攻昆都站,这样也好反正时间在他们这边,只要等着包围圈形成,合力围剿就是了。 最后还是河辺虎四郎得意见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同,酒精高德虽然是城防副司令,代理司令,但是在场的这些人却没有几个在意的,他们不是关东军司令部的课长,就是宪兵队、情报机关这些特殊部队,没有哪个是好惹的,更何况大家都是中佐,没有谁能将职权凌压在其他人之上,最后做的决定又是关东军司令部作战课的副课长提出了,专业性上没有多少可质疑的地方,这些人不去支持河辺虎四郎,反去支持酒精高德那才是怪事! 很快指挥部这边就已经将命令传下去了,这个时候,范青他们不仅要面对昆都站一个中队的拦路虎,后面还有一个日军中队和半个团的伪军在围上来,而在东面,关东军派出的战车中队已经开始出发准备绕远赶到昆都站,哪怕是昆都站拦不住,只要纠缠住他们不让他们驾驶火车离开,那么他们必然是死路一条。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范青他们十分镇定的守着那辆火车,既不去进攻昆都站,也没有打算放弃火车向四面突围,这才是让人诧异的。 这样诡异的行为,让河辺虎四郎皱了眉头,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看着地图仔细的寻找自己可能的错处 “铃铃铃!”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河辺虎四郎顺手拿起了电话:“莫西莫西!……纳尼?” 第五四三章 战歇(三) “怎么了,河辺君!”屋子里的众人看见他脸色一变,赶紧开口问道。 河辺虎四郎脸色铁青的握着话筒,半天之后才放下,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前方战报,道德营子和章古台的敌人趁着夜色摸到了莫力庙,已经对莫力庙展开攻击,前方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 “什么?”在场的众人立刻便变了颜色,莫力庙到通辽一共三条防线,第二和第三道防线已经被抽空去对付昆都站外的敌人去了,没想到对方会选在这个时候进攻通辽。 看样子一切都是对方策划好了,不停的调动他们的兵力,扯出空当,然后给他们致命一击,李守信将孙子兵法上的这一切都玩的挺溜啊! “命令第64大队第二中队和警备军立刻返回各自防线,不得延误!”站在一旁的酒精高德毫不客气的命令道。 众人的目光看向了河辺虎四郎,只见他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酒精君的布置是对的,不能让对方在这个时候顺利的占领通辽西岸,不然今夜我们就彻底输了。另外还应该命令第65大队也派出一个中队前往增援,还有战车中队也必须马上改向前往莫力庙进行支援,前方的防线不能有任何的差错,至于第64大队第三中队那边,让他们盯紧那股敌人,他们要是敢向第三道防线背后穿插的话,给我不计一切代价的纠缠上去,绝对不让他们对西岸的防线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传令兵一一将命令传了下去,就在这个时候酒精高德皱紧眉头,有些犹豫的说道:“我看是不是让第三中队撤离昆都站,让他们主动离去吧!” “什么?”河辺虎四郎转过身虎视眈眈的看着酒精高德,沉声问道:“酒精君,我需要一个解释?”河辺虎四郎认为酒精高德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是在打他的脸,河辺虎四郎这个时候的脸色特别的难看! 酒精高德并没有在意河辺虎四郎的神情,斟酌着说道:“现在的昆都站已经成为了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对方一旦在这个时候乘火车掉头往回走,第三中队是追不上的,反而让第三中队陷入了被动之中,现在这个时候第三中队一旦在追击当中陷入对方的埋伏,那后果绝对是毁灭性的。” “我不赞成放弃昆都站!”这个时候田中玖出来说话道,“对方现在明显是舍不得那一火车的物资,我看对方肯定对强攻昆都站,这个时候放虎归山,我看不妥!” “哼!”酒精高德冷哼一声,说道:“是一车物资重要,还是整个通辽西岸的防线重要,田中君,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你说什么!”屋子里开始吵嚷起来,就在这个时候放置在桌子上的电话再次响了。 河辺虎四郎再次拿起了电话,“莫西莫西!……好了,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河辺虎四郎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诸位,不用再争了,双泡子火车站已经失守了,昆都站再守下去已经没有了意义!” “什么!”田中玖立刻就转过脸看着河辺虎四郎,他当然明白双泡子火车站失守的意义了,一旦对方攻破双泡子火车站,那么就可以前后夹攻昆都站,必须要让昆都站的第三中队撤退,否则一旦第三中队被歼灭,那么对方将可以肆无忌惮的在西岸纵横。 “酒精君,下命令吧,让第三中队,快速和战车中队回合,在原本的防线上构筑防御阵地,另外还有小心对方绕过通辽河,进攻东岸,整个东岸的部队也要立刻警戒起来。” “好的,河辺君!”现在的局面太危险,酒精高德也没有了和河辺虎四郎争夺的念头,赶紧传令去了! “唉!”河辺虎四郎叹了一口气,有些丧气,他第一次觉得通辽地区的兵力不够用,自己被对方调动的太厉害了。回过头酒精高德让追击袭击飞机场那伙匪徒的那个中队和伪军那个团立刻返回通辽,现在就看对方下一步棋怎么走,现在战场的主动权已经不在他们手里了! 就在这个时候田中玖凑了过来,他凑到河辺虎四郎身边低声说道:“河辺君,你看要不要让人将昆都站的铁轨给炸掉?” 河辺虎四郎深深看了田中玖一眼,心里暗暗一笑,他现在明白冈村宁次为什么看不上田中玖了,这个人的大局观实在是很成问题啊,“田中君,你觉得对方在铁轨被炸毁之后会怎么办,派人修复铁轨,等着修好之后再撤退吗?” “不是吗?”田中玖一脸茫然的说道。 “不是!”河辺虎四郎十分肯定的说道:“他们会一边派人修铁轨,一边向我军的防御阵地发起进攻,同时尽量使用火车上的武器以减轻将来的负担,他们需要为整修铁轨安然撤退来争取时间。这样的话,我们各条防线所面临的压力就会很大,一个不小心就有被攻破的可能。田中君,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你是怎么从陆军大学毕业的。”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河辺虎四郎十分的不客气。 田中玖有些讪讪的退到了一边,脸色通红。 而此时在昆都站,郝海有些茫然的坐在火车上驶进了昆都站,火车稍微停了一下,下去十几名士兵们去搬道岔,推开阻车器,好让火车继续前行。 “范营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日本人怎么说撤就撤了,一点也没有留恋?”郝海有些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范青的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北面的双泡子火车站已经被我们攻下了,日本人自然不肯冒着被人夹击的危险留在这里。” “什么,我们还有支援?”郝海一脸的惊讶。 “当然了,我们好歹也是有一个师番号的部队,怎么可能就只有这么点人!现在北边的双泡子火车站,还有西边的莫力庙前线都有我们的人在发起攻击,进行接应,怎么可能让日本人一直堵在这里,可惜了日本人还是走了,不然将这个中队吃掉的话,说不定我们还能在通辽再好好的闹一闹,可惜了,日本人太谨慎了!” 就在说话之间,铁路已经是一路畅通,等所有人都上了火车之后,范青点了点头,便让火车继续发动前行了!这个时候,郝海继续凑上前来,低声问道:“我们和支援部队汇合之后,是不是直接向西插,前后夹击对方的防线?” “这个我也不清楚,需要看上面的安排。”范青收回看向前往的视线,接着说道:“我不觉得有那么容易,日本人选择放弃昆都站,这招这才有些高明,我敢肯定现在昆都站已经被他们重新占领了,这一次想要拿下昆都站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不付出一些代价是不可能的。说到底还是我们兵力不够,兵力再多一倍的话,拿下整个通辽都不是什么问题。” 其实不只是范青一个人在感叹兵力不足,别看北方战线有数十万大军,但是这数十万大军的战斗力实在拿不出手,第二十九军、第三十二军和第四十一军这些部队都是杂牌军武器装备和东北军差的很远,按道理说实力应该远不如东北军,但是战场上真正的情况确实反过来的,这些杂牌军反倒是和日本人敢打敢拼,但是东北军除了何柱国的五十七军在山海关打的还不错外,万福麟的第四军团那就是一个笑话,要是不及时做调整,长城防线上的万福麟部,一定会成为日本人的攻击重点的。 东北军不堪重用,恐怕一战之后人们都会得出这样的结论,现在热北关东军还有近两万人,伪军也有一万多人,但是中国军队呢,赤峰那边孙殿英的第四十一军、冯占海的第六十三军,还有范杰这边的几千人,凑在一起也不过是三万出头,还没有人家关东军的部队人数多,能够支撑到现在几乎可以算是一个奇迹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多余的兵力啊! 范青是在双泡子火车站见到范杰的,见面之后,范青将郝海介绍给范杰,稍作寒暄之后,郝海十分直接的问道:“范师长,下一步我们还要向哪里发起进攻?” 范杰摆了摆手,说道:“不打了,我们现在需要立刻撤退,关东军第七师团的援兵到了!” 第五四四章 战歇(四) “什么?”郝海十分惊讶的张大了嘴! “唉!”范杰叹了口气,说道:“本来第七师团的援兵应该是明天早上才到的,但是自从通辽火车站起火以后,日本人就加快了进兵的速度。这个冈村宁次啊,真不好对付!” “那少爷,我们要不要炸掉铁轨,免得关东军追上来?”范青在一旁建议道。 “嗯!”范杰点了点头,说道:“放手去做吧,我现在真有些后悔没有将新京和通辽之间的铁路给炸断一块,这样日本人的援军就没有那么快赶上来了!” 范青没有多少什么,转身去安排去了! 范杰回过神看了郝海一眼,这才说道:“郝先生,请上车吧,火车再往北走一段时间,我们就要弃车了,咱们也应该商量一下贵部的问题了!” “好!”郝海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想听听范师长是什么意见?” 上了火车之后,范杰带来的那些骑兵隐隐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而剩下的人则一起上了火车,向北而行,就在火车驶离后不就,“轰”的一声巨响,双泡子火车站的两条铁轨飞上了天! 看着后方冒起的火花,范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他看着郝海说道:“郝先生,现在热北到处都在大战,我们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慢慢寒暄,有什么我就直说了,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不要太在意!”郝海点了点头,示意范杰接着说下去。 范杰低头组织一下语言,然后抬起头来,说道:“郝先生,现在你们这几百人主要有两条路,一,是留下来与我们一起参战,二,就是直接离开。愿意留下来的,可以加入我们五十二师,毕竟现在通行不方便,你们就是想去赤峰加入义勇军也没那么容易。若是你们想要离开的话,一会儿下火车之后,我们会将火车上的物资分给你们一部分,便请你们直接离开吧!” “怎么,范师长不带我们找个地方去休息一下,然后再商量这些事情!”郝海差一点被气的反笑了出来。 范杰一脸严肃的说道:“我们没有那个时间,还请你们下车之前做好决定,愿意加入我们的,我们欢迎,愿意离开的,我们也绝不留难。当然,以后你们要是沦为了土匪与我们为敌,我们是不会手下留情的,你们要是肯去对付日本人,我们也是欢迎至极的。” 说完范杰的眼光望向了窗外,郝海的眼神也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只见外面火车两侧的平地上,似乎有无数的人影在晃动,郝海知道,那是对方的骑兵。范杰的意思很清楚,就是希望他们不要有什么不好的打算,凭借他们现在的兵力足够压下一切动乱了! 郝海心里一震,这个范杰比刚才的范青更难以对付,他需要好好思量思量了! 过了半个多小时,郝海在从后面走了回来,面色铁青。他一路上走过来,发现自己人在不知道何时已经被人家给围上了,稍有异动就会被达成筛子! “范师长,你赢了,我们大部分还是愿意留下来跟日本人拼一拼的,不过还是有些一些人要离开的。”郝海冷冰冰的说道。 “离开的人里面肯定也包括你对吧,郝先生!”范杰的嘴角翘了起来,露出一丝微笑。 “哼!”郝海冷哼一声,说道:“当然,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不能留下来。对了,还需要范师长给我们准备一些马匹,好让我们顺利离开!” 说到“顺利”两个字的时候,郝海很有一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范杰笑了笑,没有太在意,他开口说道:“当然可以,不过马匹只能留给你们十几匹,现在正值战时,什么都缺,我不可能分出太多的马匹给你们的。” “哼!”郝海再次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他还要回去进行一些安排。 范杰看着郝海离开的背影,满意的笑了笑。今天晚上的一切还算是成功的,接下来的几天总算是能够缓一口气了,当然冈村宁次要是愿意在这个时候出兵攻击开路,那他是绝对愿意一口吃掉的。 当然,此时岗村宁次的脸色绝不好看,他铁青着脸下了火车,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下这些将领,恨不得一个个大耳刮子直接扇过去! 感觉到冈村宁次扫过来的目光,以河辺虎四郎为首的一干人等,羞愧的低下头了。 “哼!”冈村宁次没有多说什么,冷哼一声,大步朝前迈去,理都没理这些人,直接坐上汽车离开了! 酒精高德没有搭理眼前的这些人,他现在是通辽的城防副司令,代理司令,今天晚上要不是这些人没完没了的掣肘,绝对不会沦到现在这样的地步的。 向着酒精高德走过来的是第七师团步兵第14旅团第28联队联队长山县乐水大佐,“你好,酒精君,在下山县乐水,现任第14旅团第28联队长一职!” “你好,山县大佐!”酒精高德向山县乐水敬了一个礼,说道:“欢迎您和第28联队的弟兄们来通辽,让您见笑了,今天晚上这一仗,我们打的实在荒唐。” 山县乐水摆了摆手,说道:“酒精君,今天晚上这一仪你们已经做的够好了,只是敌人太过狡猾,非常有效的利用了天气和通辽的地形,要不是你们处置得当,现在整个通辽西岸都得归对方所有,你们已经做的很不错了!” “山县君谬赞了!”山县乐水一席话说的酒精高德都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摆手! 山县乐水笑了笑,说道:“这些话不是我说的,是岗村参谋长说的,他说今夜来偷袭的敌人野心很大,策略也很妥当,对方的目标是整个通辽西岸,要不是你们处置得当,再加上我们赶来的及时,恐怕天亮以后,通辽的一半就在对方手里了!” “对方有这么大的野心和能力吗?”酒精高德有些疑惑的问道。 山县乐水耸了耸肩,说道:“我也不太清楚,毕竟通辽这边的具体情况我还不熟悉,之前的一切都是通过电报上得来的。对了,酒精君,我部的防区和驻地,你看安排?” “怎么,参谋长没有下命令吗?”酒精高德有些不解的问道。 “没!”山县乐水回头看了眼从火车上轮流下来的士兵,说道:“酒精君,现在通辽的情况怎么样了,需要我们直接上前线吗?” 酒精高德摆了摆手,说道:“自从我们接到贵部要抵达的消息之后不久,来犯的开鲁李守信部就相继撤出了战斗,只是原先的防御阵地和工事被对方破坏殆尽,重新构筑起来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样吧,如果您不介意的话,不妨先入住第63步兵大队的驻地吧,接下来再看看岗村参谋长有什么安排没有!” “也只好如此了!”山县乐水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他知道今天晚上通辽被人搅得一团糟,想要安安稳稳的休息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先有个地方歇歇脚,喝口热水,吃上口热饭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山县乐水对参谋长吩咐了几声之后,便跟着酒精高德一起来到了通辽指挥部,因为他们两个在商量事情,所以来的晚了一些。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了“砰”的一声,紧接着便是冈村宁次毫不客气的怒吼:“你们都是一堆废物吗,四五千人连个通辽都收不住,要你们还有什么用,为什么不一个个去自杀以谢天皇?你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让我在这里看见你们!” 听到岗村宁次这么毫不客气的怒骂,就是站在门口的酒精高德也不禁抽了抽嘴角,要知道他才是通辽名义上的城防司令,虽然说他有些指挥不动部队,但是论起责任,他是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的。酒精高德深吸一口气,就准备喊“报告”进去,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山县乐水伸手拉了拉他,摇了摇头,对他说道:“再稍微等一等吧。” “唉!”酒精高德叹了口气,他知道山县乐水这是在为他好,默默的点了点头,等着屋子里面岗村宁次的怒火降下来。 过了半天之后,岗村宁次的骂声才逐渐停了下来,酒精高德回头朝山县乐水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刚才要不是他一把拉住自己的话,自己就直接闯了进去,岗村宁次接下来的叫骂声更难听,他们躲在门外还好一些,真不知道屋子里面那些人是怎么受得了的。 第五四五章 战歇(五) 何应钦是在快抵达天津的时候,接到侍从室转发来自开鲁的电报的。 放下手中的电报,何应钦满脸的凝重之色,坐在他对面的黄绍竑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了,敬之兄,出什么事情了?” “唉!”何应钦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电报收了起来,一点没有给黄绍竑看的意思,只是低声说道:“季宽兄,日本人关东军在热河又增兵了!” “什么!”黄绍竑一声低呼出声,赶紧开口问道:“怎么回事,日本人增兵了多少?” “这回不多,一个联队而已,不过一个应对不力,热北局势就要面临崩溃的下场啊!”何应钦的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乱麻,他怎么也没想到日本人说增兵就增兵,一点也不得他喘息的余地,现在长城一线的局面需要维持,热河的局面也需要维持,一个不小心就是满盘皆输的下场,想到这里,何应钦的心里沉甸甸的。 火车抵达天津的时候,河北省政府主席于学忠亲到火车站来迎接,现在他抵达的消息已经在北方广泛传开,这一行来迎接的不仅有河北省政府的官员,还有许多闻风而来的记者。 何应钦向来是不喜欢记者,因为这些记者们总是没有顾忌的将所有事情乱捅一番,捅出天大的篓子之后便站在那里看笑话。 但是他又不得不对这些记者顾忌三分,就是担心他们有事没事在报纸上乱写一通,所以在天津车站的时候,何应钦在记者面前就他们的提问简短的回答了几句:“诸位,承德失守消息,本人尚在途中,未曾闻及,本人在京时,迭接北平电告,我军反攻颇为得手,在此极短时间,竟失却要地,让人万分惊讶!汤玉麟未热河省主席,系热河最高长官,守土有责,而置国土不顾,弃承德不守,此种行为,实干国法,不容轻饶,至于我军如何反攻,待本人抵达北平后,与张长官会晤之后,了解具体军事现状之后,再做计较!” 何应钦抵达北平的时候,是上午九点,北平军分会的一干人等,张群、杨杰、关麟征等人都来迎接,任谁都知道何应钦这一到北平必然会掀起一波波风浪,尤其是张学良,他这个时候虽然没有亲来车站迎接,但是就算是在帅府也肯定焦躁不安的。 抵达北平之后,稍作安置,何应钦便开始了解当然的部队位置,与日军的交火情况,让何应钦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是在一夜之间,冷口竟然失守了。 “万福麟到底是做什么吃的,冷口竟然连守都不守了,要他万福麟有什么用,传我的命令,命令万福麟即可出兵收复冷口,否则一切军法从事!”何应钦当然明白冷口的军事意义,他是在没有想到万福麟所部竟然一溃至此,冷口这样的战略要地守都不守,日本人来了之后,直接放弃冷口溃逃,何应钦是很打算在北方战事中有一番作为的,但是冷口的失陷会让他的计划陷入被动之中,这个时候真是有些火冒三丈的。 “总长,还请息怒!”杨杰赶紧开口劝道,“万福麟是张汉卿爱将,处理他总是需要斟酌一二的,另外冷口方面已经派第32军商震前去设法夺回了。” “哼!”何应钦冷哼一声,也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只要有张学良在,他何应钦就没有办法动万福麟一下,半天之后,何应钦在冷声问道:“当然的局势如何了?” 杨杰赶紧开口介绍道:“现在日军分四个方面向我军发起进攻,山海关秦皇岛一线,日军第四旅团正在与何柱国部进行绞杀;冷口一线,原本占领冷口的混成14旅团已经向喜峰口方向进攻,其占领冷口和界岭口的任务,由新参战的混成第33旅团担任。冷口方面我军已经派出了商震部所属第32军,而喜峰口方面已经派出了宋哲元部所属第29军。最后就是古北口一线,日军占领承德后,以第8师团第16旅团向占北口方向追击,东北军王以哲部第107师,在古北口外的老虎山和黄土梁一带,与追击日军正在激战。” “那热河赤峰方面呢?”何应钦开口追问道。 “唉!”杨杰叹了一口气,说道:“赤峰方面如今是最紧张的,孙殿英的第41军和冯占海的第63军如今支撑的很艰难,关东军第六师团主力正在猛攻赤峰外围,现在已经有些快支撑不住的迹象,孙殿英正在积极的将赤峰县城的老百姓劝离,准备外围不支的情况下,与日本人打巷战。” “赤峰竟然也到了如此危急的时候,”何应钦叹了一口气,看样子老头子说的没错啊,在南昌的时候确实是自己想差了,赤峰那边现在都自身难保,哪有能力去收复承德。“赤峰那边还是需要支援的,汉卿那边有什么安排没有?” “有!”杨杰点了点头,说道:“北平军分会现在正准备调动傅作义所属第59军及骑兵第1军从察哈尔北上进行支援,打通赤峰的通道,争取将第六师团拖在热北!” 谁都明白第六师团一旦攻破赤峰后南下,对于当前的局面来说会是多么沉重的影响,现在东北军在长城一线阻止第八师团已经近乎尽了全力,一旦第六师团南下,那么整个长城防线都会因此而崩溃的。 杨杰又想何应钦介绍了当前北平军分会所属各支部队驻守和兵员战力情况,他说的还是比较客观的,来北平这段时间,杨杰对于东北军各部吃空饷的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好一些部队空额在一到两成左右,稍微狠一些部队,空额都在三至四成,甚至有些部队达到了五成之多,东北军的战斗力比之中原大战之时,少说下降了四成有余! “嗯!”听到杨杰这么说,何应钦总算是对当前的局势有了相当的了解,如今的东北军已经不是当初的那支所向披靡的东北军了。 何应钦与黄绍竑、张群、杨杰等人又商量了半个上午,吃过午饭,稍微休息了一下,才去帅府见到了张学良。 这样的安排自然是出自张学良的手笔,至于原因,何应钦本来不想多问的,但是一到帅府,张学良就自己提了出来。 “敬之兄,冷口收复了,商震的32军收复了冷口!”张学良笑了像个偷了糖果的孩子一样。 “哦,是嘛!”何应钦总算是有些明白了,张学良这么做无非就是让他不要对万福麟下狠手,毕竟万福麟在热河一战当中是在不出彩,甚至有些丢人,一溃千里不说,还丢了冷口,这要是老头子在北平的话,说不定会一枪毙掉万福麟,也就是何应钦面前,张学良敢玩些手段。 “汉卿!”何应钦叫了一声,见张学良转过头来,何应钦这才开口说道:“今天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提前和你说一声,军政部已经正式任命李守信为国民革命军第五十二师师长一职!之前没有和你打招呼,我也一直没有向外公布,今天跟你说一声,我……” 张学良摆了摆手,说道:“敬之兄,你的体贴我很感激,我就是想问一句,李守信这一次在热北干的这么出色,是不是有你们的人插手其中!” “嗯!”何应钦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具体来说是老头子的人,你还记得去年秋,老头子要求免去汤玉麟热河省主席一职的事情吧,那个时候,老头子就派人去了开鲁去拉拢崔兴武去了,后来拉拢崔兴武不成,他们就改向了李守信。好在李守信这个人比崔兴武更忠诚,也更有能力,这才有了开鲁那一场场漂亮的战事!” “嗯!”张学良点了点头,其实开鲁的事情他知道的一点也不少,范杰在北平的许多事情,瞒得过别人容易,但是想瞒得过张学良,那是痴人说梦,以前张学良不知道只是因为他不关心而已,但是李守信突然反攻拿下开鲁之后,张学良就让黎天才将有关李守信的资料拿了出来,这个时候范杰的名字自然就露了出来。黎天才对谁隐瞒都不会对张学良隐瞒的,他对张学良的衷心已经到了可以为张学良而死的地步了,在这些事情上,黎天才又怎么会对张学良隐瞒的。 其实张学良心里还是有些不满的,尤其是对蒋*介石,蒋*介石不停的插手热河事务让张学良的心里很有一些不舒服,所以到现在几乎整个北方的老百姓都知道李守信收复了开鲁,但是这中间他们火攻骑兵第二十五联队,夜袭第63步兵大队,水淹第69步兵大队,这类的事情张学良根本就是将消息遮掩的严严实实的,就是军中的将领对这些情况也多有不知。现在何应钦这么一提,李守信的事情怕是要都翻出来的。何应钦和蒋*介石这两个人别有心思啊! 第五四六章 战歇(六) 在当天下午的军事会议上,何应钦正式宣读了国民政府军政部的命令: 对于在热河开鲁作战中,先后歼灭关东军骑兵第二十五联队,步兵第63大队、第69大队,独立骑兵大队,以及伪军刘桂堂部、王永清部和伪安国*军诸部的原热河骑兵17旅副旅长、代旅长李守信,特与奖赏大洋20万元,晋升李守信为国民革命军第五十二师中将师长一职,原部统一划归五十二师! 何应钦刚一念完,下面就已经开始嗡嗡的议论起来了,当然也有几个人保持着安静,就比如说是难得来参加这种级别会议的蒋孝先。 “安静,诸位,这里是军事会议室,不是菜市场,不要瞎吵吵嚷嚷!”何应钦大声喝了一句,下面的人才稍微安静了下来,但是话虽然不说了,他们疑惑的眼神却是将自己的疑问表达无疑! 何应钦看了张学良一眼,示意他说些什么。张学良想到两人之前达成的协议,这才有些不情不愿的开口说道:“确实如此,一切都已经经过了核实,确定无疑,赤峰那边之所以能够艰难的支撑到了现在也多亏了开鲁李守信那边牵制了关东军的大量兵力,不然以关东军整整一个师团加一个骑兵旅团的实力,不可能到现在也拿不下赤峰的。” 张学良说完,下面顿时安静了下来。确实如此,尤其是和关东军一战之后,才能发现东北军和日本关东军之间的差距,差的可不是一丁半点,尤其是坐在下面的万福麟,他手下的部队也可以算是东北军的主力部队之一,但是在凌源、平泉一带作战时,直接被关东军的强大火力给打蒙了,弄得部队四散溃逃,甚至连冷口都丢了,现在还不知道何应钦会怎么处理他呢。所以他对赤峰一线能够挡得住第六师团和骑兵第四旅团这么久,也有些奇怪,现在听何应钦这么一说他才有些明白了过来,但是具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呢? 对于具体的细节,何应钦到时没有多少什么,来回只是几个词:夜袭、火攻、水淹,实际上何应钦自己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也不能怨他说不出来。 不过最后何应钦还是加了一句,“就在昨天晚上,第五十二师大部袭击了通辽,毁掉了通辽飞机场和物资转运中心,还将通辽搅得大乱,要不是最后冈村宁次带着一个联队的援军及时赶来,恐怕通辽现在在谁的手上,还真不好说。不过也好,赤峰的压力又减轻了一些,只要赤峰一天还在我们手里,第六师团就不能够轻易南下,长城防线上诸位的压力也不会太大。” 在座的诸人默默的点了点头,仔细想想现在他们应付一个第八师团都已经这么吃力了,若是在加上一个第六师团,上千公里的长城防线,那是那么容易守得住的。 这场军事会议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天色渐黑的时候,才算是告一段落。 会议讨论了防御和反击计划,并按照蒋*介石的命令重新部署了华北军防线,将原先的军事序列和各军的作战任务,做了调整、编组。其部署是: 第1军团总指挥于学忠部,统辖第五十一军四个步兵师,一个骑兵师,一个炮兵旅担任天津、大沽、塘沽方面只作战,及河北省内津浦铁路地段之警备。 第2军团总指挥商震部,统辖第三十二军四个步兵师,一个骑兵师,第五十七军三个步兵师,一个骑兵师,一个炮兵团,担任滦河以东地区之作战和冷口附近的防务。 第3军团总指挥宋哲元部,副总指挥庞炳勋,统辖第二十九军和第四十军。第二十九军负责喜峰口、马兰峪方向之防御作战;第四十军一个骑兵师,两个步兵旅,以主力集结三河策应各方,骑兵师担任第二十九军左翼之警备。 第4军团总指挥万福麟部,统辖第五十三军,七个步兵师,一个骑兵师,一个炮兵旅,其第一零八师、第一一六师、一一九师在原驻地整理,并协助第五十七军固守冷口以东长城要隘;其第一零六师、第一二九师、第一三零师分至玉田、宁河、芦台整理,统拟移至京汉线护路。 第8军团总指挥杨杰部,统辖第十七军、第二十六军和第六十七军,担任古北口方面作战,其翁照垣、刘多荃两师担任北平附近治安,并负责守城。 第6军团总指挥张作相,统辖孙殿英部所属第四十一军、冯占海第六十三军以及李守信第五十二军负责热北作战,保卫赤峰,并牵制第六师团。 第7军团傅作义部所属第五十九军及骑兵第一军,担任察东的防务,并通过多伦、围场等地建立一条支援赤峰的稳定物资通道,同时保证第6军团退路无忧! 原第5军团汤玉麟部于热河溃败后,残部退至察东沽源一带。 之后,何应钦以军政部长的名义命令中央军增调的黄杰第二师、关麟征第二十五师、刘戡第八十三师加入长城抗战,最后,他又以军政部长和张学良北平军分会代理委员长的名义,致电南京政府,请将汤玉麟撤职查办。 就在会议结束后不久,蒋*介石的亲笔电文就从南昌发了过来,电文致电杨杰并转发何应钦和张学良: 承德虽陷,倭寇无几,如果诚意报国,则挽回颓势,并不为难,此时唯一战略,是以宋部和万部出冷口,袭取凌源、平泉,以古北口各部反攻承德,赤峰予以策应,则必得策。否则时机一失,稍纵即逝,不惟世界之大而无吾人立足容身之地,且为千秋万世后,国家民族之罪人也,中以气候阻滞,不能飞行,决乘车北上,誓共生死也,何如盼速决行示复。 蒋*介石的意思,何应钦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他要求张学良在短时间趁着日本人立足未稳之际从古北口和冷口两个方向同时进行反攻,但这个时机稍纵即逝,一旦日本人站稳脚跟部署妥当,那么想要再反攻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这是蒋*介石给张学良的最后一个机会,只要张学良能够在蒋*介石抵达北平之前反攻承德,那么北方的一切事务就还是张学良做主,但是张学良若是依旧迟疑不决,优柔寡断,甚至说连长城防线都无法支撑,那么北方战线的总指挥恐怕说不得就要换人了。 何应钦将电报递给张学良之后,便主动告辞了,他没有多说什么,一切就看张学良自己的决断了,张学良如果真的肯下狠心,率部北上反击,那么一切自然照旧,但是张学良真的有这份狠心吗? 他要是有这份狠心的话,当然沈阳就不会丢了,锦州也不会被拱手让给日本人了;张学良真要有这份狠心的话,热河的汤玉麟早就被换掉了,又哪会有今天承德丢失,北平面临兵临城下的窘境;张学良如果真的有这份狠心的话,他何应钦也就不用被老头子派过来了! 不过一切都要看张学良自己的选择,老头子对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虽然何应钦在开会的时候一再要求保密,但是李守信歼灭关东军骑兵第二十五联队,步兵第63大队、第69大队,独立骑兵大队,以及伪军刘桂堂部、王永清部和伪安国*军诸部近万人的消息还是在北平城纷纷扬扬的传扬了开来,这里面到底有多少是被人可以传出去的就不得而知了,但是这则消息过后,整个北平乃至于整个北方的军心民意似乎都稳定下来了。 虽然人们依旧在不停的谴责张学良、汤玉麟失守承德,要求政府缉拿汤玉麟严惩法办,要求将张学良撤职查办,但是口气和声势都小了下来,张学良背负的压力也小了一些,而在这个时候,王以哲在古北口外的老虎山和黄土梁一带,与关东军十六旅团拼的也很凶,很有一些不计伤亡的味道,这让十六旅团也有些忌惮,攻势稍微减弱了一些。 范杰在开鲁收到北平的电文的时候,他正在与李守信商量军务。本来李守信是死活不愿意担任第五十二师长一职的,范杰劝了老半天李守信才勉强答应下来。 范杰看得出李守信是真心谦让的,劝他说:“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李守信是抗日的大英雄,你不担任这个师长谁来担。我这个人还是在暗地里做事更合适一些,这样的话日本人那边不会太注意我,对咱们守开鲁是一件好事,这是咱们为数不多的优势了。再说了,中央军当中论资排辈,我从一个上校提到少将已经有不少人在提意见了,正要弄成中将恐怕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嫉恨死我,你要是真坚持让我当这个师长,就是在捧杀我啊!” 范杰好说歹说才将李守信劝服了下来,两个人才得以继续商议开鲁的防御布置。 第五四七章 战歇(七) 此刻在通辽,岗村宁次也在召集手下人部署下一步的进攻计划。 因为通辽飞机场被炸,物资仓库被焚毁,说实话这已经对第六师团进攻赤峰造成了不小的影响,第六师团长坂本政右卫门中将亲自发电报进行询问,这种事情岗村宁次自然没法隐瞒,只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去。 坂本政右卫门自然没法对岗村宁次发怒,但是他很快就酒精高德调到了前线,酒精高德的下场自然不用多问,自那以后就没人见过酒精高德一面。 坂本政右卫门专门调步兵第十一旅团参谋长野田佳彦回来担任通辽城防司令。 这下子,话都不用说,岗村宁次就已经深深的感受到了压力。他立刻便召开了军事会议,商讨进攻开鲁的策略。河辺虎四郎、竹下义晴、石本寅三、田中玖、吉田麻也、山县乐水、近藤泰三和溃谷顺造,包括新赶回来的野田佳彦等等,全部都参加了会议。 “诸位!”岗村宁次的脸色十分的凝重,“经过这么长时间和开鲁李守信部的接战,我相信诸位对李守信的能力应该没有什么怀疑了吧,南京政府已经升任李守信为国民政府第五十二师师长一职。”冈村宁次的目光扫过田中玖,田中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他知道自己这回的麻烦恐怕是不小,如果不能好好应对,别说调任赤峰特务机关长,就是通辽特务机关长能不能够做的住也是一个问题。 “诸位,我们当前最重要的任务是重新修复通辽火车站,让送往赤峰的物资保持畅通,在修复通辽火车站之前,一应物资运输的存储和转运地都已经提前至原火车站东一千米的高家大院,同时第65步兵大队常驻一个中队在那里防止敌人再次袭击,野田君,第65步兵大队那边没有什么问题吧?” “没有问题,岗村君请继续吩咐!”野田佳彦面色丝毫不改,对岗村宁次的任务接了下来。 “嗯!”岗村宁次点点头,他对这个野田佳彦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对于肯服从命令当然最后,岗村宁次接着说道:“其次是飞机场的问题,溃谷君、近藤君!” “嗨依!”溃谷顺造和近藤泰三立刻站了起来,恭顺的听从岗村宁次的命令。 “嗯!”冈村宁次对两个人的态度十分满意,接着说道:“两位,关东军飞行大队已经在紧急抽调一批飞机,不日将运送达到通辽,我需要两位在三天只内给我重新修好一座可用的飞机场,保证飞机一到立刻便能起飞,开始对整个热北进行侦查,对赤峰前线加以支援,怎么样,两位没有问题吧!” “没有问题,保证完成任务!”溃谷顺造和近藤泰三齐声应道。 冈村宁次示意两人坐下,转过头对野田佳彦说道:“野田君,我需要一个中队驻扎在飞机场,这样,从第65步兵大队抽一个中队出来,没有问题吧?” “没有问题!”野田佳彦站起来一点头,应了下来。 “嗯!”冈村宁次点了点头,接着他又看向了山县乐水,山县乐水赶紧站了起来。 “山县君,首先我希望您能抽调出一个大队出来坐镇西辽河东岸,东岸的兵力布置我总觉得有些薄弱,这方面没什么问题吧?” “没有,没有!”山县乐水赶紧点头道,他似乎被岗村宁次的过分客气被吓到了。 “呵呵!”岗村宁次笑了笑,摆了摆手说道:“山县君,不用那么紧张。另外你的另外两个大队,一个和第64步兵大队置于前线,另外一个大队置后作为补充支点,随时对各方进行接应,后面那个大队的任务很重,还要负责西辽河西岸的巡逻任务,辛苦诸位了!” “参谋长,您言重了,第二十八联队来通辽本身就是参加战斗的,巡逻什么的,一点也不算是辛苦!”山县乐水谦虚道。 “嗯!”冈村宁次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山县乐水重新坐下,这才接着说道:“下面诸部,该巡逻的巡逻,该维持治安的维持治安,我希望通辽在这几天内保持足够的稳定,不要出任何一点问题。如果有任何不和谐的地方,吉田少佐!” “嗨依!”关东宪兵司令部通辽宪兵队队长吉田麻也站了起来,面目坚定,胸膛挺直! “嗯!”冈村宁次上下打量一下吉田麻也,也不禁为他的风姿喝了一声彩,宪兵队的这些家伙,装备永远都是最好的,就连衣服也永远都是干净整洁崭新的,加上一张干净俊朗的面容,能够和他们比一比风姿的,恐怕也只有作为天皇卫队的近卫师团了吧! “吉田少佐,我希望这几天你们宪兵队能够多活动一些,任何破坏通辽县城的战前秩序的人,不管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都给我抓起来,我不想看见任何破坏通辽战备的人和事情!” “嗨依!”吉田麻也沉声应了一声,同时后脚跟使劲一磕,“嘣”一声脆响! “嗯!”岗村宁次点了点头,说道:“吉田君,我希望你能和情报课、特务机关多合作一些,昨夜的这一战,你们都是一起经历过的,这里面有种种不合理的地方,我相信你们的心中都有疑惑。第五十二师是如何清楚的了解通辽的具体地形以及我军的军事部署,还有通行证和通行口令这些事情的?另外,我的心中也有一个疑问,为什么在我给你们发完电报后不久,李守信部就那么快的撤退了,仿佛是知道了我们的援军已至!” 说完这句话,岗村宁次冷森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身上都扫了一遍,然后才接着说道:“到底是我们的通讯系统出了问题,还是说我们的指挥机关里面已经混入了中国人的间谍了?这件事情我需要一个答案,吉田君、石本君、田中君,我给你们许可,你们可以讯问昨夜在通辽的所有人,一定要给我弄出一个答案来!” “嗨依!”石本寅三和田中玖赶紧站了起来,和吉田麻也同时应道。 “诸位,这一次进攻开鲁,我们不能像以往那么急躁了。以往作战,我们对这个新的第五十二师太过轻视了,一个大队一个大队的派过去,简直就是在给人家送菜,所以这一次,第64大队,第65大队,第二十八联队再抽调一个大队,配以骑兵中队,两个炮兵中队,战车中队,飞行中队,集结重兵力平推过去,我就不信他一个开鲁能够挡的下来。”说这话的时候,冈村宁次一直是在咬牙切齿着的。 他说完这话,下面的这些人一起站了起来,起身应道:“嗨依!” 冈村宁次伸手压了压,让所有人都重新坐下,这才接着说道:“石本君、田中君,这几天你们要发动所有的情报关系,不惜一切代价的探查清楚开鲁的防御布置,我倒要看看,几天功夫他们能弄出什么来!” “嗨依!”石本寅三和田中玖不敢怠慢,再次站了起来。 “嗯!”冈村宁次没有让他们坐下,而是接着说道:“溃谷君,等新的飞机抵达之后你要第一时间派飞行员熟悉飞机性能,同时对整个热北展开飞行侦查,我不希望看到任何意外的情况发生,以前的每一次失利都是因为情报系统的失误,知己不知彼,这才让对方设下陷阱将我们一个个给坑害了,以往的错误绝对不能再犯。” 冈村宁次的面色十分的冷峻,他接着说道:“石本君、田中君、溃谷君,你们三人搜集到的情报要在第一时间给河辺君送过去,河辺君,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能制定出一份优秀的详细的作战计划来,没有问题吧?” “嗨依!”四个人同时站了起来,恭敬的应道。 冈村宁次挥了挥手,让他们重新坐下,这才接着说道:“诸位,赤峰的作战不能再拖了,关东军司令部已经下了死命令,一个星期之内必须结束对赤峰的攻城战,转入对热北残匪的清剿,同时准备南下支援第八师团,加入到长城作战当中。武藤司令官当着我的面说道,如果一个星期之内我没有拿下开鲁,那么我这个副参谋长也就不用做了。” 听到岗村宁子这么说,下面这些人虽然都没有说话,但是一个个都开始有些不安。 “呵呵!”岗村宁次两声低笑,着实让人感觉有些发冷,“我想你们当中的有些人已经明白了,既然我这个副参谋长都做不下去了,那么你们剩下的这些人一个个的都别想好过,在我下台之前,我总能找到办法好好收拾你们的。所以,诸位,还请好好努力!” 第五五零章 战歇(十) 说实话,蒋*介石对张学良现在的做法是很有些失望的。最在他心中理想的情况是张学良坐镇古北口前线,将关东军一口气打回承德去,然后一鼓作气首付承德。 而张学良现在的做法却是躲在北平开始蝇营狗苟起来,又打算以军队的力量来要挟蒋*介石,要挟南京政府,延误了反攻的最佳时机,接下来再想反攻,一旦赤峰失守,开鲁失守,恐怕就真的很难了! 蒋*介石在等,一旦赤峰失守张学良还没有动作,那就到了他拿下张学良的时候了! 三天的时间,王庚和井得泉才渐渐将开鲁的外围工事构筑起来,除了壕沟和铁丝网外,还布置了大量的地雷,防备的就是日本人的坦克装甲车,日本人想要攻陷开鲁,一个最快的方法就是拿着重炮一寸一寸的犁开一条血路。 而在开鲁县城当中各种矮墙随处可见,就算是日本人攻陷了开鲁外围,开鲁县城当中依旧是一条难啃的骨头。 现在开鲁城中只有范杰一个旅的兵力,李守信带着另一个旅在通辽前线作战,拖延关东军前往开鲁的事情,让开鲁这边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准备。 这天,范杰正在视察阵地的时候,突然一架飞机从天空划过,盘旋半个小时之后才向通辽飞去,没过多久又是一架飞机飞临阵地上空!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让弟兄们抓紧准备吧!”范杰朝赵祥吩咐了一句,这才重新抬头看去,见飞机久久不肯离去,范杰只好拿过一只步枪,冲着飞机开了一枪。 子弹从飞行员的的机舱窗前划过,速度并不快,甚至可以说已经慢到了极点,但是关东军飞行员还是被吓了一跳。 德制1924式毛瑟步枪的最远射程在2000左右,这架飞机竟然敢飞到不到一千米的高空,不吓唬吓唬它怎么能行。 果然范杰这一枪开过之后,这家飞机便如惊弓之鸟一般飞速的离去,看的下面阵地当中的士兵轰然大笑,大战来临的紧张感已经一去不回。 “王庚!王庚……”冈村宁次不停的念叨这个名字,作为第五十二师的参谋长,王庚这些日子一直出现在防御阵地上,指导士兵们构筑防御阵地,日本人的探子早就将他的身份和名字传回了通辽。虽然范杰已经清查了一遍又一遍,但是有些老鼠总是藏得很深的! 王庚的资料早就被冈村宁次派人收集了过来,王庚是清华毕业,又先后在美国密西根大学、哥伦比亚大学、普林斯顿大学就读,最后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美国西点军校,接受过先进军事化教育的王庚在冈村宁次的眼里自然高看一眼。 “这个人不好对付啊!”冈村宁次也有些庆幸,去年一二八淞沪会战一开始就将王庚给抓住了,让他没有多少发挥的机会,不让染日本帝国的损失肯定不小,即使如此,税警总团的战斗力依旧让冈村宁次有些惊讶! 只是这个王庚什么时候跑来热北来了,还担任了五十二师的参谋长,难道说之前那几支部队的失利都是王庚在暗中一手策划的吗? 冈村宁次开始皱起了眉头,这种麻烦怎么会落在自己头上! 冈村宁次放下手中王庚的资料,拿起飞行员航拍下来的开鲁的县城的图片,冈村宁次的头再次疼了起来。 图片当中一条一条不规则的壕沟,还有一个个狭小的耳洞,还有上面密密麻麻的木桩铁丝网,配以情报当中传来的地雷的安放,让冈村宁次的头再次疼了起来。 为什么你们就不肯安安静静的让我们攻下开鲁,非要弄出这么多麻烦出来。 光是看手上的这些资料,冈村宁次就知道开鲁不是那么容易攻下来的。开鲁县城并不大,但是这不大的县城却是很适合将自己改造成一个坚固的堡垒。冈村宁次知道就算是第六师团调动主力过来,也要好几天的时间才能攻下开鲁,这中间还要附上大量的伤亡,他手下的部队能动用的只有一个半联队而已,而且还要守卫通辽,这么短时间之内想要攻陷开鲁是真的不容易,冈村宁次不得不将念头动用到别的地方。 不要想歪,这个时候日本人的生化武器研究还不是很成规模,而且生化武器的使用条件非常的苛刻,不是想随便动用便可以随便动用的,历史上,日本人在东北研究了五六年的时间才将生化毒气武器化,现在这个时候,岗村宁次就是想用也没有那个时间,因为武腾信义给他的时间很短,就算是有生化武器从东北一层层的经过审批调过来也在数天之后了,而且还要考虑天气状况,风力、风向、气候等等,也并不是来了立马就能动用的,冈村宁次正在的想法是在别的地方。 他拿起电话,对着飞行队那边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很快一架架飞机便升空朝西南飞去! 第二天早上,冈村宁次就集结好了一大批军队朝开鲁进发,步兵第64大队,第65大队,第二十八联队的第107大队,配以骑兵中队,两个炮兵中队,战车中队,飞行中队,还有伪军的两个团,以碾压之势,轰然向开鲁而来。 日本人没有分兵去打章古台和哈拉毛都,而是全力进攻道德营子,这让原本固守在这里的刘继广很有些承受不起,只好主动率部撤退。 “轰”的一声炸响,一名前方士兵的脚下突然爆炸开来。 地雷的威力并不大,并没有将这名士兵炸死,仅仅是将他的半条腿炸飞罢了,但是这血淋淋的场面和不停的嚎叫声,却是让所有看到这一幕的日本士兵有些不寒而栗。 坐在马匹上的小林洋一赶紧将马拉住,稍微向后退了几步,落后了几个身位,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他昨晚就收到一张纸条,让他在进发开鲁的时候尽量往后躲。 最初小林洋一还不明白这其中的含义,但是看到现在这一幕,一瞬间,小林懂了! 很快就有医护兵跑过来将那名受伤的士兵给拉走了,没过多久就没人再听见他的哀嚎声了! 见不少人的神色都松了下来,小林洋一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他绝对不相信刚才那个人是被好好的拿去救治了,好一点的是被注射了大量的麻醉剂,已经晕了过去,坏一点的,那种场面小林洋一根本就不敢多想。 部队继续前进,小林洋一的马速被他刻意的放慢了一些,很快骑兵中队就收到命令让他们去前方进行侦查,很不幸,小林所在的小队也在其中。不少人开始打马加速朝前飞奔,但是小林的动作也总是好像慢那么一两拍,然而没有人注意到,就是慢了的一两拍,救了小林的命。 骑兵中队的骑兵分散开来,一些人加速朝前驶去,一些人则自己向两侧的小树林探去,打头的几个速度很快,但是就在他们飞奔过一块草地之后,后马腿突然被暴起的火团直接炸断,飞溅的弹片直接将马腹划开一道深沟,甚至都能看得见马的肠子流了出来。 小林赶紧拉住剩下的老伙计,老马还有些不情愿的嘶鸣了两声! 这个时候不仅是小林停住了马,几乎所有的骑兵都不敢随意前行了,大家都明白过来自己踏入了什么地方。中国人是绝对不会这么随便摆放几颗地雷的,这肯定是一片雷场。 这里前往开鲁至少还有五十多公里的路途,这中间到底有多少雷场,没有人心里有底。 冈村宁次这个时候也在烦躁,他虽然受到了第五十二是布置地雷的消息,但是在他的印象当中,五十二师能够弄来多少地雷还是一个问题呢,所以这件事件根本就没有被他放在心上,现在接二连三爆炸的地雷虽然造成的伤亡并不大,但是对士气的影响却不小。 “参谋长!”河辺虎四郎凑到了近前,对冈村宁次说道:“参谋长,现在不妨让战车中队出动吧,现在也只有他们能够挽回局面!” “嗯!”冈村宁次点了点头,脸上的愁色稍解,说道:“就照你说的办吧,河辺君,让战车中队小心一些。” 河辺虎四郎的想法并没有错,对付这种小威力的地雷阵,除了工兵之外,就合用的就是战车了,但是工兵又极为的浪费时间,所以只能让战车中队上去直接冲撞一番了! 第五五一章 攻城(一) 一辆辆轻型战车响着“吱吱嘎嘎”的声音从队伍的后方驶了上来,刚才还有些情绪低落的日本兵,顿时开始欢呼了起来! 战车中队一共拥有十辆轻型战车,十辆型号为89式轻型战车,这种战车的重量还不到十吨,是日本战车部队的主战战车之一。 日本战车部队的主力战车还有89式中型战车,这种战车是在89式轻型战车的基础上加厚了装甲,战斗全重增加到11.5吨,便制成了89式中战车。 因为中型战车中队已经被调往长城和赤峰前线,所以在通辽只剩下的一支轻型战车中队。 这种89式轻型战车配备了1门90式57mm短管坦克炮,炮管长18.4倍径,初速350m/s,最大射程5700m,备弹100发。该炮发射穿甲弹时可以穿透100m处的25mm垂直钢装甲;辅助武器为2挺91式6.5mm机枪,备弹2745发。 在草原上,轻型战车比中型战车在速度上占有许多的便宜,所以冈村宁次也没有太在意。 在战车中队长的指挥下,两辆轻型战车并排向前,顺着大路碾压过去。 “轰”!“轰”!一颗颗埋好的地雷被先后引爆,但是却并没有伤及这两辆战车多少。 “哟西哟西!”冈村宁次被邀请上了一辆战车,满意的看着眼前的景象。有战车中队中队开路,部队的进行速度提升了许多。 战车中队长满意的看着眼前的结果,他挥了挥手,大路两旁各有两辆战车驶了上去,护住部队的两翼,整个部队的行进速度更加的快捷。 然而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就在部队进行了一公里之后,“轰”的一声轰响,一团火焰从一辆战车的身下冒了出来,这辆战车顿时停止了前进!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这辆战车旁边的几辆战车也同时停止了前进。 这些战车这么一停,跟在它们身后的步兵也停了下来,不少人开始探头探脑的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脸的疑惑,就是在后面战车中坐着的冈村宁次,这个时候也不禁掀开了头顶的盖子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很快就有战车修理员从后面赶了上来,因为战车在战斗中,一向是对方火力集中攻击的对象,一旦损毁严重的话就只能拖后修理,只有在情况不严重的情形之下,可以当场修理。 现在这个时候并没有在战时,所以日本人的战车修理员没有多少顾忌就赶了上来,几个人趴在战车下面看了半天,这才回头向战车中队长报告。 “报告中队长,战车因为连番受到地雷的冲击,所以下面的履带开始松动,当遇到的地雷威力突然变大的时候,一下子就将履带给炸断了!”满脸油渍的战车修理员汇报道。 “哦!这么说,别的战车也有损毁的危险!”战车中队长还没有说话,不知何时从战车上下来的冈村宁次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恐怕是这样的,参谋长!”战车中队长一脸的苦笑。 “这样啊!”冈村宁次摸了摸下巴,思索着说道:“我发现刚才的那片雷场,我们已经过去大半了,现在好像触动地雷的次数并不多!”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参谋长,一旦战车损坏,短时间是派不上用场的!”战车中队长赶紧开口说道,生怕冈村宁次不顾战车的损伤,硬要将战车派到前面去! 岗村宁次摆了摆手,说道:“这样吧,让步兵和骑兵走大路两侧,满洲国警备军的人走在前面,战车中队则排成一列向前进行,过上一段时间,就替换一辆战车走在最前面,这样进行速度虽然缓慢,但是也好过让工兵去排雷!” “那那些满洲国的军人?”战车中队长有些迟疑的问道。 冈村宁次大手一挥,毫不在乎道:“不用管那么多,中国人嘛,那么多,拿来消耗正好!” 既然冈村宁次这么说,战车中队长也没有多少意见,反正倒霉的又不是他的人。 很快日本人的阵型就变了,一辆坦克打头,剩下的坦克排成一列,后面跟着几辆汽车,再后面则是炮兵联队! 之所以这么安排是因为战车不能走大路两旁,大路两旁多是一些草木和沙沼、沙丘之类,一不小心陷进去很难起的来的,之前就有一辆车陷进去了,好在有别的车一起给拉了出来,但也耽误了不少时间。 而且经过检查之后,各辆战车的履带都有一些损毁的情况,如果再遇上那些地雷的话,恐怕少不了要坏上几辆,尤其是现在他们开始担心中国人在沙坑里面也埋上了地雷,这样的话一旦陷进去,再碰上地雷炸断履带的事情,那后果可真不堪想象,要知道整个战车中队也只有十辆轻型战车,真要毁的多了的话,整个战车中队也就毁了。 两个炮兵中队就更不用说了,十数门曲射炮被马车牵引向前,重量并不轻,也只能走在大路上。 至于满洲国的士兵走在前面去探路,这对关东军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压力。 满洲国警备军的士兵们小心翼翼的走在两侧的沙丘上,不时响起的地雷声让他们心惊肉跳,同时他们还要防备两侧树林里面偶尔射来的冷枪,这一路上走的就像是走在噩梦里面。 等这数千人抵达开鲁城下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这一路上不只是满洲国的士兵,就连日本兵自己也疲惫不堪,主要还是心理的疲惫。 有的时候就在他们已经全部度过雷区之后,心情放松下来不久,就有突然的地雷声响起,他们几乎以为又踏入了新的雷场,现在重新回顾,五十二师的人更多的是将地雷放置在大路上,目的就是要对付关东军的战车中队,一路走来费尽功夫还是有好几辆战车被损毁,战车中队长见了谁都是一脸的阴沉模样。 来到了开鲁城下,还没有等所有人都放松下来,眼前的一幕就已经将他们惊呆了。 整个开鲁城外已经密密麻麻的都是壕沟、木桩和铁丝网,从城门口一直延伸到2.5公里开外。 “中村君,城里面的这些人是不打算出来了吗?”绕着城跑了一圈,重新回到东门外之后,小林洋一向中村俊仁低声问道。 “看现在这幅样子,应该是的!”曹长中村俊仁皱紧了眉头,面前的局面就是他都能看的出来棘手,“不用太担心,参谋长阁下已经调来了炮兵中队,还有战车中队的火炮可以使用,攻陷开鲁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时间需要长一些。” 恐怕伤亡也不会小吧,小林样子内心腹诽道。就是他也能看得出来,现今的局面防守的一方更占上风,城外都已经被弄成这幅样子了,城里呢,更不知道被修成了什么? 这个时候,冈村宁次已经开始组织各部长官开会,见所有人都到齐之后,冈村宁次才宣布开会,他首先向石本寅三问道:“石本君,城里现在有多少人?” “报告参谋长,现在城里面只有一个旅的兵力,除了井得泉的一个团外,还有从天山开过来的一个团,加上李守信的一个团,估计人数在三千人左右!”这是石本寅三根据手上的情报的出来的结果,然而田中玖却并不认同,他认为城里面至少有四千人,但是他并没有像冈村宁次进行汇报,前些天田中玖都将手上的情报老老实实的递交到了河辺虎四郎的手里,最后在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田中玖却发现河辺虎四郎中佐更多的还是采用石本寅三提供的情报,自那以后田中玖提供的情报也就少了许多。 冈村宁次并没有询问田中玖,他不知道这一次的亏就吃在了这个时候。 “这么说,外围还有近两千人的骑兵部队?”冈村宁次皱着眉头问道。 “是的,参谋长!”石本寅三回答道,“骑兵中队已经发现了一些对方的踪迹,但是对方很狡猾,一见骑兵中队追上去,就立刻远遁,不过骑兵中队也不敢追的太远!” “嗯!”冈村宁次点点头,说道:“一切果然在预料之中,这个王庚并不好对付啊!” “是啊!”河辺虎四郎接口说道:“一个出身西点军校的高材生,配上一个纵横漠北的土匪,开鲁的这两位军事将领可真是有意思。” “有意思!”冈村宁次摇了摇头,说道:“有意思就意味着不好对付,一切还是按照计划来吧!” 第五五二章 攻城(二) 小林洋一听着外面轰隆的炮声,嘴角却不由得撇了撇。 现在已经是他们来到开鲁的第二个晚上了,可是到了现在开鲁外围的工事只被推平了一小半,这一小半还是对方主动让出来的。 “中村君!”小林洋一凑到了中村俊仁身边,低声问道:“中村君,我听说第64步兵大队那边已经伤亡了好几百人,咱们这些人不会被拉上去吧?” “不会的,”中村俊仁坐在篝火旁,挑动一下几根木柴,又看了眼篝火上面的铁锅里面熬得鸡汤,这才转身说道:“小林君,咱们是骑兵,攻城这等事一向是步兵干的伙计,真要将咱们拖上去的话,恐怕局势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了,如此还不如早些撤退返回通辽。” “嗯!”小林洋一有些认同的点了点头。 中村俊仁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尝了尝味道,这才继续说道:“就算是战斗有些不利的时候,拖上阵的也会是那些满洲国的警备军,看看,他们今天的伤亡可不比第64步兵大队少多少,你看着吧,到了明天进攻的主力部队就该是他们了!” 说完,中村俊仁还用不屑的目光看了眼有些沉寂的满洲国警备军营地! 小林洋一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日本人还是不把中国人当人看啊,哪怕是他们自己手下的满洲国军人,在日本人眼里不过是炮灰罢了! 今天一天的战斗,细想起来还真是让人有些意外啊! 白天的战斗一开始,关东军只是派了一个小队向东门发起试探性的进攻,五十二师的阵地上,只有零星的枪声响起。一开始谁也没有在意,但是随着步兵小队的进展,五十二师阵地上响起的枪声还是那些,当步兵小队攻入两百米范围之内的时候,中国人的枪声才在一瞬间激烈了起来。步兵小队长赶紧指挥部队后撤,等到他重新撤出铁丝网的范围之外的时候,他这才发现自己手下的小队已经伤亡过半了。 “河辺君,你怎么看?”冈村宁次站在远处的小坡上,皱着眉头低声问道。 “参谋长,我看这个155旅的战术很有章法,在二百米到五百米的范围内只有少数的神枪手可以开枪,而大多数的士兵只能到了两百米范围之内才能开枪,这样既节省了子弹,又保证了杀伤力,不过,有一点十分可惜,”河辺虎四郎信心满满的说道:“他们这么做也透露出一点,他们手上的子弹不足啊!现在承德被我军攻陷已经过去四天了,这几天时间恐怕中国人的补给还没有送上来。虽然说他们在通辽抢了一批,但是合不合用还是另外一回事,为长久计,自然是要节省一些了!” 冈村宁次点了点头,望着前方被轰炸了一夜,有些破败不堪的阵地说道:“话虽然如此说,但是有些地方你不能不赞赏对方,他们这么一布置,直接破坏了我军布炮协同的战术。这个王庚实在不可小觑啊!” “嗯!”河辺虎四郎跟着点了点头,顺手接过手下人递过来的电报,看了一眼才对冈村宁次说道:“参谋长,南门那边也是一样的布置,一样的战法,就这么试探性的一攻击,我们就将近半个小队的兵力损失掉了!” 关东军现在的兵力布置是一个大队主攻东门,一个大队主攻南门,还有一个大队诸位预备队,骑兵部队和战车部队,加上一个团的伪军机动巡逻,防止154旅对他们进行偷袭。 冈村宁次摆了摆手,说道:“无妨,像这种攻城战,进攻一方战损自然是要大一些的,拿下开鲁,我给自己设置的底线是四成,只要不达到四成的战损,一切都是值得的。” 听到冈村宁次这么说,河辺虎四郎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四成,按照如今的兵力来说,那岂不是要接近一千五百人的战损,这样的话,军部那边怕是没有办法交代呀! “那警备军那边?”河辺虎四郎有些不安的问道。 “一些中国人罢了,就算是全部当炮灰消耗掉了又有什么!”冈村宁次有些不解的看着河辺虎四郎,似乎他问了一个极为愚蠢的问题。 “是是!”河辺虎四郎赶紧低头应道,“那参谋长,下一步该怎么办?” 冈村宁次摸了摸下巴,说道:“让第四中队准备,下一波的进攻就到他们了。对了,先让炮兵轰击一阵,不用节省弹药!” “是,参谋长!”河辺虎四郎有些不解的转身传令去了,在他的想法里面,现在应该是满洲国的警备军出动的时候了,消耗掉对方的锐气,下一步才轮到关东军主力出击,但是冈村宁次这么做,颇有些反其道而为之的意思,河辺虎四郎一时没琢磨不透。 很快第四中队便做好了出击的准备,在几轮炮火过后,第四中队便排好阵型出击了。 第四中队的阵型分的更散,三个小队之间分成了十余列,每列之间的间距也在五米开外。他们除了注意脚下的铁网外,还不时的依靠木桩作为掩护,躲避着来自神枪手的狙击。 五十二师的炮兵连续开了几炮之后,见效果不大,便停止了轰击。 “哟西,哟西!”冈村宁次拿着望远镜看的十分的认真,不停的点着头,对第四中队的战术安排十分的满意,“这个第四中队长这个家伙还是有些本事的吗?” “是啊,参谋长!”河辺虎四郎站在一旁低声说道:“据说第四中队长在陆大的时候,成绩很优异,一直是名列前茅的!” “嗯!”冈村宁次点了点头,没有在多说什么,而是拿着望远镜看着第四中队的进展。 第四中队的进展很快,中国军队对他们的攻击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知道进入两百米范围之内,他们才遭到了更大的阻击。 冈村宁次端着望远镜看的很仔细,他知道对方手里有不少的掷弹筒,不少都是从他们这里缴获而来的,甚至还有一批是从被截获的那辆火车上弄出来的,上面还配备了好几个基数的弹药,这才是冈村宁次最痛恨的。同时在这个时候,炮兵中队长土木一雄也算着望远镜在观察着,他需要准确的计算出对方关键火力点的射击诸元。然后迅速的进行调整攻击,这是冈村宁次交给他的重要任务。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对方极其的忍耐,第四中队已经攻进了一百米的范围了,他们的机枪手和炮兵竟然还在强忍着不进攻,在第四中队士兵的攻击下,中国人的伤亡也在增大。 九十米,八十米,七十米,用不了多久,第四中队就能攻到对方最前沿的壕沟里面了! 六十米了,已经距离最前沿的壕沟只有六十米了。突然,最前面的士兵一个不留神,脚下一空,一失足摔进了一个宽一米五、深半米的坑槽里面,后面跟进的士兵有的机灵一些顿住了脚步,有的则跟着落进了坑槽里面。 就在这个时候,五十二师前沿阵地上的机枪和掷弹筒同时响了起来,一排排停住脚步的士兵被疯狂的弹幕扫倒在地,迫击炮准确的落在坑槽里面,将里面的士兵一一收割。弹片在坑槽里面四处乱飞,想要不被炸弹炸死,只能从坑槽里站起来,然而站起来之后迎接他们的却是一颗颗的子弹! 等到第四中队最后从阵地上退下来的时候,一个多小队伤亡让第四中队长十分的心痛! 然后还在他心痛的时候,后面的炮兵中队开火了,七门十一年式曲射步兵炮同时开火,目标便是刚才发威的那些机关枪和掷弹筒! 炮兵中队长土木一雄是一个十分有经验的人,加上陆军大学炮兵课出身,让他在计算射击诸元方面很有心得,按照他的计算,这一波炮弹下去,至少要收割掉近半的机关枪和掷弹筒,这还是看在中国人动作快的份上,要是动作慢一些,大半给报销掉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一次的炮击一直持续了快半个小时,这个冈村宁次下了不计消耗的命令,炮兵中队长才敢这么干的,这一波炮击之后之后,至少有一个基数的炮弹被打没了。 范元吐了一口吐沫,现在他的嘴巴里全是土,真有些难受,他回头看了一眼早就躲进猫洞的士兵们,还有已经被藏好的机关枪和掷弹筒,这才满意的笑了笑。 现在谁能想到他范元刚刚二十出头,就已经是一营之长了,他们家少爷当初也没他这么升官快。 第五五三章 攻城(三) 硝烟散去,五十二师前沿阵地上得木桩已经歪歪扭扭的不成样子,头朝着四面八方斜倒着,要不是有铁丝网牵扯,恐怕这些木桩早就倒在了地上! 关东军的第二波进攻很快就来临,第四中队这一次再次组织进攻,这一次的散兵阵型比前一次更散了。一切就仿佛是重演一般,第四中队脚下踩着恼人的铁丝网,小心的猫着腰前进着。对方的神枪手太过厉害,每一回总有那么十几名战士丧命在他们的枪下。 很快第四中队就再次推进到了离五十二师前沿阵地只有六十米的地方,这个时候,五十二的枪声再次猛烈了起来,不过这一次只有少数的机枪和掷弹筒在起作用罢了,更多的还是步枪的声音。远处的炮兵中队长土木一雄看着这一幕默默的点了点头。 六十米距离的这个坑槽实在是让人恼怒,他的宽度有一米五,让人一步根本就跨不过去,深度呢却只有半米,即使是蹲下也不能够遮掩身形,即使是趴下,也十分的让人别扭,要知道日本兵虽然个子不高,但是身高也在一米六左右,即使是趴下,枪杆也无法很好的支撑,除了少数个子特别低的士兵,大多数士兵只能选择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进,然而就是这一步的别扭,让许多人的战术动作变形,直接被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子弹夺取了性命。 第四中队从六十米开始就只能开始匍匐着前进,敌人的子弹在这个范围内的杀伤力大增,即使一名不怎么精准的步枪手,在这个距离的命中率也开始大增。 第四中队的士兵一边与敌人对射,一边继续前进,然而就在他们抵达距离最前沿阵地只有三十米的时候,对方手里剩下的那几挺机枪和那几门掷弹筒开始发挥了威力,开始一个个定点清除了关东军的士兵。到了二十米左右的地方,第四中队基本上已经无法再进行,半个小时之后,他们只能再一次被迫退去! 几次进攻下来,第四中队至少损失了一半的兵力,这还是因为有许多受伤的士兵继续参战,这个数据才好看一些,兵力不足也正是第四中队无法再向前推进的原因。 冈村宁次端着望远镜再一次将这一波的进攻看在眼里,神色丝毫没有变化,他叫过河辺虎四郎低声吩咐了几句,河辺虎四郎这才一脸诧异的转身离去。 河辺虎四郎其实对冈村宁次心里还是有一丝不满的,本来按照指定好的作战计划,这个时候也应该让战车部队出动了,但是冈村宁次却十分固执的不动用的战车中队,而是选择调动满洲国的警备军,这让河辺虎四郎十分的不解。 范元也有些不解,怎么这一次日本人的炮击怎么还不来,他已经让手下人都躲进了猫耳洞里面去了,可是日本人惯常的炮击怎么还不来,他不禁再次拿起望远镜看了过去。 出现在范元望远镜里面的是一群慢慢走来的,有些有气无力的士兵,大约估计有一个团左右的兵力,他们穿着黄绿色的军衣,手里歪七斜八的提着步枪,脸上还有些懊恼,看样子对于冲击战阵很有些抵触情绪。 没过多久,他们的后面就出现了两排日本兵,日本兵整齐的排成两列,手里的步枪斜四十五度向下,看那样子似乎随时要抬起来。 这些士兵是满洲国洮辽道警备军司令张海鹏的部下,他们的旅长就是好容易才从开鲁逃回通辽的王永清。此时的王永清嘴里也是满嘴的苦涩,日本人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就是要拿他们去当炮灰。冈村宁次的命令是不允许拒绝的,王永清也没有办法,只能让手下团长刘福德带兵前去“配合”关东军的进攻。 刘福德手下的士兵还是有一些素质的,看起来,他们并没有一窝蜂的聚集在一起,而是学着日本兵的样子成散兵阵型,准备朝阵地前进。 没有炮声,伪满警备军的士兵就这样踏上了阵地,小心翼翼的朝阵前摸来。 范元的心里有股没底的感觉,他让手下的一部分神枪手都从猫耳洞里面出来,散开之后,朝着远处的伪军士兵开枪射击,而剩下的士兵则继续在猫耳洞里面躲着,以免关东军突然开炮。 然而一切证明范元还是有些多虑了,直到伪军士兵进入到两百米的范围之内,关东军依旧没有开炮,这才让范元有些放下心来,开始逐步让士兵们返回阵地。 其实范元对担心的是日本人趁着他们与伪军士兵交战的时候,不顾敌我,将他们与伪军士兵一块轰炸,到时候范元可就真的吃不消了。然而事实证明他是真的想多了,哪怕是伪军已经进击到距离前沿阵地只有六十米距离的时候,关东军的炮兵中队已经没有开炮的意思。 但是范元却是真的不敢放伪军靠的太近,他挥了挥手,手下的mg—13通用机枪就已经摆放到位了,就等着他一声令下立刻开火。 伪军士兵在进入六十米区域以后,他们的步伐不由自主的加快了,五十二师的火力在进入一百米区域之内就逐渐猛烈了起来,谁要是想慢悠悠的站在原地,他们等待他的必然是一颗夺命的子弹。所以在激烈的枪声下面,伪军士兵被迫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然而就在他们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进入了三十米距离的时候,范元手里的机枪开火了。要知道他手里的枪有十余挺mg—13通用机枪,足够封锁所有的进攻路线了。 伪军士兵在突然响起的枪声面前进退无措,过了几分钟,大量的死伤才让他们缓过神来,不用上峰下命令,就已经如潮水一般的向后面撤去了! 撤退的时候他们已经估计不上所谓的的阵型了,范元手下的士兵们从来没有觉得打的这么欢过,几乎是一打一个准,就算是打不着这个,子弹也会自动跳到另一名伪军士兵的身上。 在伪军士兵撤退到三百米以外的时候,范元就逐步的将手下的士兵赶回了猫耳洞。虽然这一次打的很顺利,几乎消灭了三四百的敌人,但是范元的心里一直有股隐隐的不安。日本人的炮兵就如同悬在他头上的利剑,引而不发。这个时候,他不能不谨慎一些。 冈村宁次站在一个小高坡上,拿着望远镜将这一次的进攻都看在眼里,等到所有的进攻队伍都撤下来的时候,他才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转过头,看向同样是刚刚放下望远镜的河辺虎四郎,,满脸微笑的问道:“河辺君,这一次的进攻,你看出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没有?” 河辺虎四郎皱着眉头,思索半天之后,才开口说道:“中国人的手里面的好东西不少啊,机枪一下子冒出来了这么多,我想他们手里的掷弹筒应该也还有不少,这个时候都没有用出来,中国人应该是在隐藏实力!” “嗯!”冈村宁次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这才开口说道:“河辺君你观察的虽然很仔细,但是有一些关键的地方,你还是没有看出来!” “还请参谋长阁下指教!”河辺虎四郎恭敬的弯腰九十度,等待冈村宁次接着说下去! “河辺君,不知道你看出来了没有,中国人在应对大规模的兵力突进的时候,他们的反应有些迟缓!”冈村宁次一针见血的点出了五十二师的不足。 看河辺虎四郎还有些不解,冈村宁次这才接着说道:“不管是他们因为弹药不足,还是别的原因,当大量的敌人涌进两百米的范围之内的时候,中国人的火力才开始逐渐增强,然而真正有了杀伤力还是要到百米范围之内,这个时候其实也还在可承受的范围之内,然而一旦被突破到了三十米的距离,嘿嘿,要知道三十米可并不是什么安全的距离,虽然有着铁丝网的保护,但是当进攻的兵力足够多的时候,你就可以很快的穿过铁丝网冲入对方的阵地,三十米的距离,即使是匍匐前进,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吧!” 听到冈村宁次这么说,河辺虎四郎这有些恍然过来,他拿起望远镜有将前方的阵地观察了一遍,他这才发现,原来阵地前方三十米的地方才是关东军炮兵中队轰击的重点,从现在这个角度,河辺虎四郎能很够清楚的观察出好几条已经被打通的进攻路线,这几条路线上的铁丝网虽然还存在,但是并不会造成多大的困扰,一旦关东军派重兵进攻,到时候五十二师的前沿阵地肯定守不住。 “可是参谋长阁下,这里面也有一个问题!”河辺虎四郎皱着眉头说道:“中国人这是在我们进攻兵力不足或者是派上满洲国警备军进攻的时候,是这样的战术,可是一旦我们派上大规模的主力部队进攻,中国人必然会改变战术的,刚才说的一切不就不成立了吗?” 第五五四章 攻城(四) 冈村宁次听到河辺虎四郎这么说,不仅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脸上反而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拍了拍河辺虎四郎的肩膀,说道:“河辺君,你说的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了,而且也有了一定的对策!” 说着,冈村宁次凑近了河辺虎四郎,低声的在河辺虎四郎的耳边说了起来。听着听着,河辺虎四郎的眼睛亮了起来。 吃过午饭之后,又一次的进攻开始了。在炮灰肆虐了半个小时之后,才有人影出现在阵地前沿,这一次依旧是伪军在打头,后面跟着日本兵。 伪军在小心翼翼的进展到距离最前沿的壕沟60米的地方的时候,最前面一排的士兵稍微让开一些位置,后面的士兵立刻便将一块木板盖在了原先的坑槽上。虽然付出了一些代价,但是一连十几块的木板却真的让那些坑槽失去了作用。 随后,伪军士兵的进展快了一些,又一次的炮击让不少的铁丝网失去了作用,所以范元不得不提前将机关枪和掷弹筒用了出来。 在远处的小高坡上,站在冈村宁次身边的人,换成了炮兵中队长土木一雄。冈村宁次拿着望远镜,一遍观察前线的战况,一遍对土木一雄说道:“土木君,记住这一刻,我需要你在中国人拿出重火力的时候,迅速的判断出他们的位置,然后一举敲掉他们,怎么样,做的到吗?” 土木一雄并没有轻易的问道,他拿着望远镜观察了一阵,心里不停的演算,半天后在开口说道:“五分钟,参谋长阁下,最晚不会超过五分钟,我便可以一举算出他们的具体位置,然后一举灭掉他们!” “嗯!”冈村宁次点了点头,朝站在后面的河辺虎四郎看了一眼,见河辺虎四郎没有什么意义,冈村宁次这才开口说道:“土木君,下一次的进攻在半个小时之后,我会让你们现行炮击15分钟,具体的位置你自己掌握。然后我会让步兵出击,你要看准时机,等你一开炮,计划便正式展开,没有什么问题吧?” “嗨依!”土木一雄高声应了一声,双腿并拢,低头,弯腰九十度! 日本人的进攻并没有持续多久,伪军在阵前甚至没待了十多分钟就被打了下去。 范元的心里总有一股隐隐的不安,所以在伪军撤退的时候,他也没有让手下的士兵停火,机关枪,掷弹筒,毫无顾忌的打了出去,直到伪军士兵退出三百米的范围之后,范元才挥挥手,让手下的弟兄逐渐停止了射击,分批返回到猫耳洞里面。 范元端着望远镜观察着前面的阵地,阵地上的铁丝网和木桩已经起不到多少的作用了,整片阵地已经被日本人的炮火的炮火轰击的不成样子,作为屏障的作用已经削弱了许多,看样子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该放弃这片阵地了。 日本人的套路还是一贯的固执和令人生厌啊!范元弯着腰躲在猫耳洞里面,感受着一阵阵炮击传来的震动,心里也是一阵阵的怨念,虽然他们手上也还有不少的炮弹,但是想要撑过这场战斗必须要精打细算才行,不然恐怕很难支撑下去。倒是那些掷弹筒他们缴获了不少,还配有好几个基数的弹药,可以尽情的使用! 慢慢的日本人的炮火开始减弱了起来,范元冒着风险抬头一看,果然在几百米之外,日本人已经开始准备新一波的进攻了,不过现在还不急。 虽然说铁丝网的作用已经失去了不少,但是阻止敌人快速推进这一点还在发挥着作用不到一定的时候,范元是不会早早的让手下人从猫耳洞里面出来的,暴露在日本人的炮火之下的。在这一点上,范青和范杰都说过他许多遍,但是范元却依旧不愿改变,别人也拿他没有办法。 等到伪军开始进攻后,范元才分批的让手下人进入阵地,头顶上,日本人的炮火有气无力的轰炸了两声之后便彻底停了下来。 范元一直有些奇怪,日本人明明可以一边炮击,一边派步兵进攻的,但是为什么每一次都是在步兵进攻后不久,炮兵就停止了攻击了呢,难道是怕误伤到了自己人?但是这里离着他们自己人的位置明明还有好几百米啊,就算是怕误伤也要等攻击到近距离之后才停止炮击啊?日本人的做法是在有些让人费解,不过,没有炮弹在头顶落下,终归是能让安心不小。范元很快就将这样的想法抛之脑后,开始了紧张的战斗。 伪军还是一如既往的小心,在数百米开外就已经排成了散兵阵型,而且一次比一次分散,范元挥挥手让神枪手开始射击,他自己则端着望远镜观察着前方的动向。 这一次伪军的进展虽然缓慢,但是脚步却十分的坚定,直到进入200米的区域后,脚步才加快了起来。这个时候一些枪法不错的士兵也已经加入了射击当中,这个区域,双方的射击准备都增大了许多。伪军士兵的速度加快的许多,连滚带爬,不多时已经逼近了百米的范围之内。 范元回头示意手下的机枪手,开始准备,用不了多久他们也需要投入战斗。 虽然双方的枪声越来越激烈,不少的伪军士兵开始趴在地上一遍与范元他们对射,一遍小心小心的前进。范元摇了摇头,这些伪军士兵也开始学坏了,他们怎么就不像上两次进攻那样横冲直撞呢,这样他的麻烦也会减小许多。 伪军士兵很快就进入到六十米的那条坑槽附近了,这一次他们真的变狡猾了,一个翻滚滚进了坑槽里面,这样范元他们的子弹就达不到他们的身上了。 但是在这个时候,范元却命令手下的掷弹手开始攻击了,早就调教好射击诸元的炮弹一颗颗准确的落在了坑槽里面,收割者一条条的性命。 躲在坑槽的士兵被迫爬了起来继续向前进攻,同时也有不少的士兵踩着木板向前推进,这个时候,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机枪开始扫射了,瞄准一排排的敌人开始扫射,不少的伪军士兵被扫到在地,同时不少后面的士兵也不自禁的趴到在了地上。 范元笑了笑,这些个伪军啊!范元挥了挥手,让手下的机枪和掷弹筒停止攻击,这些个伪军还用不着他们浪费宝贵的机枪子弹和炸弹。 范元并不知道,他这一手随意的安排让日军炮兵中队长土木一雄陷入了苦恼之中,刚才演算下的坐标不知道还能不能用,按照之前中国人的安排,他们每一次出来机枪和掷弹筒的位置都回近些一些变动,如果这一次轰击不能起到决定性作用的话,恐怕下一次对方有了警惕,想要在继续突袭的话,恐怕就没这么容易了! 其实不只是土木一雄焦急,就是冈村宁次看到这一幕也皱起了眉头,他挥了挥手,对凑到他跟前的河辺虎四郎说道:“去王永清那里去看看,他的部下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攻击到一半就不再继续向前了,命令他让手下的部队继续向前进攻,不要耽误关东军的计划!” 过了不久之后,冈村宁次从望远镜里面看到,最前线的伪军士兵再次猫起腰继续向前进攻了!“哟西哟西!”冈村宁次满意的点了点头。 范元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其实是很惊讶的,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些伪军竟然敢继续向前进攻,这个时候,他已经想不了那么许多了。因为阵前60米局域内的铁丝网损坏的很严重,这些伪军士兵真要不顾伤亡的冲击起来的话,很快就能冲到他的面前。 范元立刻命令机枪和掷弹筒再次加入战斗,将敌人的这股势头彻底打下去,不然一旦让敌人冲击到壕沟里面,他们就危险了! 战斗一次换一个地方,这是范杰给手下的神枪手,机枪手,还有掷弹手下的命令,他们这些人在专业性上,差的日本炮兵还是太远,日本炮兵的文化素养很高,一个中队长,甚至一个小队长,只要给他们时间就能算出火力点的坐标方位,然后实施定点打击。今天这一天,范元他们都在老老实实的执行者这条规定。但是却挡不住别人以有心算无心,这回终于让日本人逮着了机会。 就在范元手下的士兵们用步枪,机关枪,掷弹筒收割着伪军士兵性命的时候,无数的炮弹突然从天而落,准确的落在了十几个火力点上面,十几个火力点顿时就哑了火!而在硝烟弥漫这条战线的时候,伪军士兵的身后突然窜出上百名衣着有些别扭的士兵,冲向了第一条壕沟! 第五五五章 攻城(五) 这些衣着有些别扭的士兵,丝毫不顾忌头顶上落下的炸弹,越过半倒在地上的铁丝网,快速的冲向第一条壕沟所在。 然而十分神奇的是就在他们快跑到壕沟前面的时候,日本人的炮火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 范元一抬头,就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从上方朝自己扑来,他马上就打了一个激灵,几乎是下意识的一伸手,从腰间拔出手枪,“砰”的一声,就将眼前人击倒在地。 范元赶紧看向四周,此刻已经有数十名“伪军”士兵,冲进战壕,跟里面的战士搏斗起来,后面还有数不清的敌人正在朝这边涌来黑压压的一片。 范元来不及细想什么,抬枪就将视线里面的敌人一一击倒,空出手来的士兵,也开始救援其他的士兵。范元麾下的士兵虽然谈不上每个人手里一只二十响,但是每个班里面至少有两三个人手里拿着的都是二十响,这些人使用长枪的时候射击准度一般,但是使用手枪却个个是一把好手,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派上了用场。 然而眼前有人已经攻进了战壕里面,后面的伪军士兵面临的压力大减,一个个也开始有些兴奋的朝战壕冲来,乌压压的一片。 王庚的防御布置是每400米一道战术防线,每条战术防线由三道壕沟组成,每道壕沟相间不超过5米,三条壕沟之间通道相连。 第一道壕沟最长,也最深,是战术防线最前沿;第二道壕沟被分成三段,每一段只有第一道壕沟的六分之一长,相互之间并不相连,第三道壕沟与第一道壕沟同样长,却只有半米深,加上前面堆积的土堆也只有一米高,这主要是用来休息的地方。 就在所有的伪军集体朝第一道壕沟冲来的时候,第二道壕沟里面冲出来几十名手拿砍刀的士兵,朝着壕沟里面的日本人就砍了过去,在这种地方除了短枪就是大刀好使了,一时之间,守军的优势大增,然而随着从后面涌来的伪军士兵越来越多,这些伪军士兵打逆风战的时候一个个十分的无能,但是一打起顺风战的时候,一个个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第一道防线的战斗一时陷入了焦灼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阵地上空突然响起了一阵炮声,炮弹准确的落在第一道壕沟前方十米的地方,然后轰然炸开,飞舞的弹片收割着每一个敌人的性命! 远方拿着望远镜观察着这一切的冈村宁次,眼睛不自觉地的眯了起来,这还是对方的炮火第一次发挥威力,时机却选的极为的关键,这让冈村宁次也不能不有些叹服。 战斗了这么时间,五十二师使用的火炮早就瞒不住冈村宁次,他知道五十二师使用的王庚从金陵兵工厂生产的二十式82毫米迫击炮,这种迫击炮的最远射程是2750米,远超小日本十一年式曲射步兵炮的1550米射程。 现在的局面有些诡异,五十二师手里的迫击炮可以完全覆盖所有的阵地,但是到现在他们也只是第一次开始射击。日本人手里的曲射步兵炮到了现在却有些不计损耗的射击,到现在已经有快两个基数的炸弹用完了。但是河辺虎四郎却清楚关东军手上不仅有不次与五十二师迫击炮射程的重炮,甚至还有好几辆战车炮,倒现在为止冈村宁次也没有怎么动用,这让河辺虎四郎的心里实在困惑。 虽然说有通辽这个转运基地作为依托,但是关东军的弹药补给从通辽送到开鲁前线却并没有那么容易。一路上有五十二师的骑兵部队不停的进行骚扰,补给运输并不容易。 河辺虎四郎站在冈村宁次身后,低声说道:“参谋长,您看需不需要炮兵中队进行支援!” 冈村宁次挥了挥手,示意不用,现在如果在阵地上的都是大日本帝国的士兵,冈村宁次肯定是会让炮兵进行支援的,但是那些伪军,冈村宁次实在没有什么信心,这些人一个个贪生怕死,却又贪得无厌,冈村宁次的心里实在没有什么好感! “通知第五中队,开始准备,下一次他们将和洮辽道警备军一起进攻!”冈村宁次的声音十分的淡漠! 听到冈村宁次这么吩咐,河辺虎四郎顿时打了一个激灵,他赶紧开口问道:“参谋长,你看是不是让王永清换一个团,刘福德的这个团已经折损过半了!” “不用!就让他们接着上,反正是炮灰,也不需要什么士气!”冈村宁次冷漠的声音在河辺虎四郎听来十分的心冷。 “是,参谋长,我这就去!”河辺虎四郎不敢再多说什么,赶紧下去安排。 就在他们说话之间,缺少了支援的日本兵很快就清剿一共,而后面的伪军也在这个时候撤了下来,战场上一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风声在耳边呼响! 范元看着眼前的一边狼藉,一脸的苦笑,他手下这次的损失远超前面几次,战损至少在50人以上,不过好在大多数都是受了伤,他们自己的后方医院里面医药齐全,尤其是石景山自己研制的磺胺,药效十分的不错,很多人还是能够救回来的。 范元挥挥手,开始让医护兵抢救伤员,严重的由担架送完后方医院,同时让士兵们躲进猫耳洞里面去,日本人的炮击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了。 这一次实在是他有些失误了,没想到日本人竟然那么狡猾,换上伪军的衣服躲在伪军里面,趁着他们麻痹大意的时候,给他们来了这么一下子,虽然已经将来犯的日本兵都歼灭了,但是自身的损失也不小啊! “唉!”范元叹了一口气,低下头,自己还是年轻啊,虽然事情也经历了不少,但是战场上的这些事情,一个失误就意味着几十条甚至上百条的性命。 “傻小子,在想什么呢?”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范元的耳边响起,紧接着一个巴掌拍到他的肩膀上。范元抬头一看,是范青,他赶紧站了起来! “青哥,不,团座,您怎么从后面过来了?”说着范杰还探头探脑的朝范青身后看去! “傻小子!”范青靠在范元的身边的土壁上,故意用轻松的口吻说道:“你这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不过来看看!” “对不起,青哥,我让你失望了!”范元有些丧气说着,再次低下头。 “傻小子,这次不怨你,是我们对日本人估算出了问题,冈村宁次这个家伙并不好对付。别说是你,就是我上来也不见得能做的更好!”范青在范元身边安慰道。 “那青哥,你这次过来?”范元抬起头看着范青,有些不安的问道。 范青再一次拍了拍范元的肩膀说道:“带着你手下的人撤吧,这里已经没有坚守的必要了!” 范青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三十米范围内的铁丝网已经无法在发挥作用了,日本人一旦攻入三十米的范围之内,就能很快的攻入第一条战壕之内。虽然说,这里还能坚守一段时间,但是这样用人名换来的时间却不是他们想要的,就算是拖时间,他们也有别的办法。 “是,团座!”范元心里明白他这一次的表现是真的不那么好,再坚持下去恐怕也只能增添更大的伤亡罢了! 范青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留下一个连配合我,剩下的人都撤吧!” 日本人的炮击比想象中的要来的晚一些,但是却是十分的密集,他们的轰击重点并不是第一道防线里面的战壕,而是战壕前面的铁丝网,这一次必须让这些铁丝网无法再成为进攻的阻碍,否则再拿不下第一道防线,冈村宁次恐怕就要抓狂了! 果然就在炮击之后不久,一群日本兵像是赶羊一样,赶着前面的伪军向阵地前沿攻来。 在五十二师的前沿阵地上只有零星的枪声在响起,但是基本上每一枪都会击中一个人,好在进攻的伪军数量够多,这点伤亡他们还是承受得起的。 伪军士兵的步伐很快,后面有日本人的枪口在对着他们,也由不得他们不快一点。 进入到阵前只有一百米的范围之内的时候,五十二师阵地上得枪声虽然激烈了一些,但是激烈的十分有限,这让一向有些胆怯的伪军士兵有些意外,他们开始不由自主的加快的前进的步伐。站在远方的冈村宁次看到这一幕,却突然皱了眉头。 第五五六章 攻城(六) 有些不对啊!五十二师的反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烈,他们是在憋着放什么大招,还是说就这么轻易放弃了?冈村宁次一时也有些琢磨不透,他端着望远镜继续观察! 直到伪军士兵进入到三十米范围之内,他们才听见了机枪的声音,枪声似乎更多的是从两翼发出,而位于最中央的却只有一些步枪在持续射击! 伪军士兵大喜,他们才没有时间和心情去考虑着中间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战场上,谁有时间去考虑那么多,他们快速的向前冲去,很快就冲到了战壕前面。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此时的战壕里面已经是空空的一片,壕沟里面只有一些铁丝在胡乱的摆放着,人影全无。还没等他们反映过来,后面冲上来的士兵已经推着他们跳进了战壕只内,然而谁也没有注意那些被踢开了的铁丝。 “轰!轰……”连续好几声爆炸声在壕沟里面突然炸响,弹片飞溅,然后便是一阵阵的凄厉的嚎叫声。壕沟里面还完好的士兵再也不敢待在里面,赶紧从壕沟里面爬出来,然而就师这一番动作,还是有好几颗地雷被触动,引爆了! “砰”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从远处飞来,瞬间击中了一名站在壕沟上面的士兵,那名士兵茫然的左右看了看,这才捂着胸口倒进了壕沟里面! 阵地上面的伪军士兵在这一瞬间乱了起来,有的直接趴到在地上,有的则胡乱的向后退去,整个场面混乱不堪! 范青放下手下的步枪,满意的笑了笑,四百米外的准确命中,看样子自己的枪法还是没有降低多少啊!对于这一枪造成的后果,他自然也是十分的满意的! 而站在另一头的冈村宁次狠狠地将望眼镜让在了地上,狠狠地咒骂了一声:“八嘎呀路!” 冈村宁次最讨厌的就是现在的这种敌人了,他不跟你直接硬拼硬打,而是通过玩弄各种小手段,让你进展缓慢,甚至动弹不得。对于眼前的局面,最合适的便是动用充足的弹药从阵地上面犁开一条路,但是这需要足够充足的弹药,毕竟两公里的路程不是放在那里当摆设的。关东军在通辽确实是有些足够的弹药准备,但是这些弹药可不只是让他冈村宁次用来进来开鲁的,这些弹药更多的是要用在赤峰那边,毕竟那头才是主力战场,开鲁这边不过是起牵制作用罢了! 冈村宁次原本的打算是让士兵们冲入战壕和敌人搏斗,然后将他们赶出第一道防线,然后跟在他们身后,向第二道防线发起冲击,让对方的火力无法发挥,减少进攻的阻碍。 谁能想到对方竟然提前就将第一道防线里面的部队撤走了,而且在第一道防线里面设下地雷,让他们不能够迅速的借助第一道防线作为立足点。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要想办法清理掉对方设置的地雷,这可就又要费时间了! 地雷,地雷,五十二师的手里怎么有那么多的地雷,整整一座开鲁县城,他们到底布下了多少地雷?这一切在冈村宁次的心理投下了不小的阴影! 这个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冈村宁次赶紧命令工兵上去排雷,他估摸了一些时间,等这一切弄完恐怕就已经天黑了,挥了挥手,只好有些无奈的让士兵们去准备晚饭! 这一天下来,关东军和伪军的伤亡加在一起怕是得有上千人,可是结果呢,却是仅仅攻下了对方的一道防线,冈村宁次又怎么能够甘心? 只是这夜战?冈村宁次心理又开始琢磨了起来,他叫过河辺虎四郎低声商量了起来! 三月初分,春意已经渐渐的来到,冰面开始融化,温度已经开始上升,但是在草原上,夜里却是十分的寒冷,加上北风呼啸,遮盖了许多的声音。 小林洋一正裹着大衣骑在马上巡逻,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整个人缩在大衣里面,只露出一双贼眼,在迷蒙中牵引着马匹! “轰!”一声炸响从远处的阵地上传来,即使是以小林洋一的目光,都能够看清楚阵地上面那道骤起的火光下明显的人影,尽管对方还是使劲忍着不发出声音,但是光凭刚才那阵爆炸声就足以将对面的敌人给惊醒了! 没过多久,只见一枚枚照明弹身上天空,将阵地找的一片雪白,将一个个潜藏在阵地上得人影照了出来,在不知不觉只见他们已经摸到了距离第二道防线不足两百米的地方。当然,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响亮的枪声,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被惊醒的不仅是小林洋一一个人,他所在的整个巡逻小队都被惊醒了! “这是在进行夜袭吗?”小林洋一张大了嘴巴,茫然看着眼前的一幕! “嗯!”曹长中村俊仁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一幕,半天之后才叹了一口气,说道:“恐怕是的,冈村参谋长做事真是谨慎啊,连我们这些夜间负责巡逻的人都没有听到一丝风声,这要不是碰上中国人安放的地雷,恐怕早就让他们给摸到城墙上了吧!” 小林洋一当然能够听得出顶头上司话里的怨言,自从宪兵队那些家伙开始动作起来之后,关于通辽有中国埋下的间谍一事早就传扬了开来, 他们不停的开始调查,弄得人心惶惶,许多人都被叫过去谈话,就是小林洋一他们这个班,曹长、伍长,还有他小林洋一几个人先后被叫去谈话。宪兵队那些人说话很不客气,小林洋一作为一个小角色自然是十分的乖巧和忍让,但是脾气有些暴躁的中村俊仁却很是呛了他们几句,但是最后被弄得灰头土脸的却是他自己! 冈村宁次今天这么做,虽然是出于保密的原因,但是在某些人的眼里,他的这种做法何尝不是对自己人的不信任。不过以冈村宁次的高傲性格,以及他的位置,又怎么会将这些事情放在眼里呢? “走,过去看看!”中村俊仁挥了挥手,带着手下人悄悄的凑到前线去看一看。 从战阵上退下来的人多数是写穿着黑色衣服的军人,有些人的身上还有一道道血渍,分明是虽然摸了一下就退了下来。当然还有一些受伤的人已经被抬去救治了,现在已经看不见了! 这些人很快就返回营地去修整去了,今夜的突袭计划自然是失败了,五十二师安放在阵地上面的地雷就足够作为警戒线存在了。 夜战对攻守双方都不利,关东军这边是陷于对方铁丝网加地雷的战术,让他们不能快速推进,而五十二师这边也是因为铁丝网的原因,铁丝网虽然帮助他们阻止了对方的进攻,但是阻止他们对外的进攻,如果说想要悄悄的摸出去,对于他们来说,并不困难,困难的是摸出去和对方交战之后,没有办法再安然的退回来,这才是事情的关键所在! 整个夜间,对战斗双方来说,都是一个难得的休息时间。 对于冈村宁次来说,兵力不足才是他现在手头最大的麻烦。满洲国警备军的那些家伙根本就指望不上,五个大队的兵力,他要留下两个来驻守通辽,免得李守信的154旅去偷袭通辽,就算是拿不下通辽,也能将通辽搅得一团乱遭。而来到开鲁的三个大队,一个大队进攻东门,一个大队进攻南门,还有一个大队作为预备队,说实话,防的也是154旅,154旅作为骑兵旅,你很难捕捉到他的主力所在,一旦部队分的太散而给了对方偷袭的机会,冈村宁次相信对方绝对是不会放过的。 如果他手上有一个旅团的兵力,集中重兵攻其一侧,恐怕拿下开鲁县城也用不了多少时间,但是现在他手上也有不到三千人,攻城对他来说就不那么容易了。 好在冈村宁次手上还有杀手锏没有动用,否则冈村宁次只能这么一步步的向前磨了! 这个夜里并不安静,从五十二师的阵地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放出几枚照明弹,照的整片天空一片雪白,加上在阵地上摆放的地雷,五十二师的士兵们完全可以睡个安心觉。 天色渐明,小林洋一打着哈欠从帐篷里面走了出来,他昨夜换班的时候已经是半夜里。从大锅里面舀两勺菜粥之后,他就着馒头和咸菜吃了起来。 看了远方一眼,小林洋一再次凑到了中村俊仁的身边,低声问道:“中村君,怎么今天冈村参谋长还打算让那些满洲人当炮灰吗?” 中村俊仁头也没抬,直接说道:“可不是嘛,有那些满洲人,咱们自己的伤亡就小多了!” 第五五八章 攻城(八) “砰”的一声枪响,王旭一枪干掉了一名冲在前面的伪军士兵,嘴里骂了一句“晦气”! 这些伪军又不是日本人的敢死队,但是起到的作用却是与敢死队无疑,一来试探他们的火力重点,二来破坏沿途的铁丝网。 现在这些人已经慢慢的找到了窍门,在冲进百米范围内之后,他们便开始匍匐在地,先是破坏掉沿途的铁丝网,然后再图谋前进,速度并不快,但是造成的损失着实不小。 一上午的时候,第二道防线前面的铁丝网已经被他们弄出了好几个口子,这让王旭的心理实在有些焦躁,他只好用掷弹筒定点清理这几道口子后面的伪军士兵,他命令掷弹手打一炮换一个地方,尽可能避免被敌方的炮兵计算出方位来。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在消耗战中度过了,慢慢的,王旭发现虽然铁丝网被破坏了几十米,但是这些伪军的位置反倒十分的容易发现。于是他组织神枪手,开始一个一个的清理,仅仅不到十分钟,就有二十多名伪军丧命,剩下的伪军只好换地方去重现破坏铁丝网,但是没破坏几米,又被一枪爆头了! “轰”!一声爆炸声突然响起,这是不知道那个倒霉鬼触动了隐藏的地雷,一下子被炸个半死,开始在阵地上凄惨的嚎叫着。王旭见半天没人管那人,想一枪帮他解脱掉,就在他刚将枪口伸出去,一只手就打上了他的枪杆! “团座!”王旭有些意外有些欣喜的叫了一声,身边的人正是从后面赶上来的范青。 “情况怎么样?我发现今天上午的战斗没昨天那么激烈啊!”范青拿起望远镜观察了起来。 “嗯!”王旭点了点头,有些埋怨的说道:“可不是嘛,团座,现在的伪军士兵也不像昨天那样一个劲没脑子的往前冲了,进入百米区域之后,日本人几乎没有办法在驱动他们,他们便开始一边磨洋工,一边破坏我们的铁丝网,日本人见他们又进展也不多催促他们,我们虽然也杀伤了不少敌人,但是相对昨天来说,确实要难上许多。” “嗯!”王旭所有的一切,范青从望远镜里面都能看得到,他安慰了王旭两句后,说道:“不用急,按照现在他们的这个速度来说,到今天晚上才能将这道防线全部占领,反正咱们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明天咱们在好好较量较量。” “哦!团座,您想到什么对策了吗?”王旭十分的机灵,从范青的几句话里,他就听出了一些一样的地方。 “嗯!”范青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开口说道:“我已经让他们的弟兄们在阵地上加增地雷了,到了明天,他们真敢像今天这么来的话,倒霉的就是他们了!” “哦!”王旭一脸的欣喜,问道:“这么说,咱们在开鲁的小兵工厂又出来一批地雷!” “嗯!”范青一脸得意的点了点头。自从数天之前从通辽回来之后,范杰便开始着手组建开鲁小型兵工厂,要是没有这个小型兵工厂,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地雷可以用。东澄是战事的重点所在,所有的资源都向这边倾斜,这不新出来的一批地雷,立马就送了过来。 外围战线的逐渐失守是在预计当中的,但是日本人的进展速度却大大的出乎了范杰和王庚他们的预计,不是进展太快,而是进展太慢。 原本他们以为关东军在抵达开鲁的第一天就会直接发起攻击,甚至在当天夜里就会攻陷外围第一道防线,昨天的时候,他们就应该接连攻破第二道防线和第三道防线,毕竟有着飞机大炮坦克的关东军并没有那么容易抵抗。 但是到了今天关东军所拥有的重炮、坦克、飞机,都没有露面,这让范杰不能不猜测关东军的冈村宁次到底在玩的什么阴谋,地雷这个玩意,不管怎么说,都能延缓敌人的进击速度,从而留给他们足够的反应时间,到时候,是打是撤,主动权都在他们自己手里。 时间慢慢的到了正午,战场的敌人终于还是如潮水般撤了下去! 王旭也松了一口气,今天虽然杀伤了不少伪军士兵,但是关东军的死伤却并没有多少。当然这样也好,相比于关东军而言,伪军的枪法准度实在太差,并没有给王旭他们造成多少威胁! 在最后第三道壕沟后面吃过午饭之后,不少士兵开始休息起来,王旭自己则观察着敌人的动向。日本人并没有将阵地前沿的铁丝网全部清除,很明显他们也打着利用这些铁丝网的打算。 下午两点再一次的进攻展开了,日本人当然还是炮弹当中,将第二道防线上的王旭所部压得抬不起头来。 等到伪军士兵开始出发,这个时候发威的自然就是五十二师的八十二毫米口径迫击炮,威力自然也不会输给日本人,炸的那些伪军哭爹喊娘! 双方的炮火都停止之后,战争才继续打响,伪军自然还是上午的那些套路,一边破坏铁丝网,一边前进,到了下午五点的时候,他们终于突破到了距离第二道防线只有三十米的地方。 这个时候,王旭安排的机枪和掷弹筒也已经先后发威了。不过这一次王旭吸取了范元的教训,他将机枪和掷弹筒统统后置,错落的安排在第二道壕沟和第三道壕沟,这样的话,关东军想要再用炸弹遮挡他们的视线,然后再突然袭击的套路自然是行不通了! 冈村宁次远远的拿着望远镜看着眼前的一幕,对于王旭所做的一切他都瞧在了眼里,甚至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王旭的应变虽然简单,但是确实着实破解了他们的进攻套路,现在看来一切还得慢慢磨,对此冈村宁次到没有多少在意,他的心思更多的是放在别的地方。 虽然天色渐移,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之后,伪军士兵终于朝第二道防线发起冲击。进入三十米区域之内,即使是普通士兵的射击准度都大增,这个时候继续匍匐前进,除了送人头之外,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伪军士兵自然不会心甘情愿的发起冲击,但是抵不住后面的日本兵也跟了上来,混在他们中间一起朝第二道防线发起冲击。 五十二师的机关枪和掷弹筒毫无顾忌的开火,冷血的收割着一条条人命。 没过过久,日本人的炮兵轰击如期而至,一挺挺机关枪相继哑了下来,但是好在早有防备,机枪手们倒是没有多大的损失,至于机关枪,送到后面的小型兵工厂修理便是,用不了多久,就又会出现在他们手上。 这一次关东军和伪军的联合部队却是十分艰难的才冲到阵地边缘,毕竟虽然机关枪和掷弹筒哑火了,但是数百支步枪还在继续射击,光是着三十米,关东军就付出了数百人的代价,冲到阵地前沿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余力,被手枪队和预备队轻松的挑落在地。 日本人终于还是撤了下去,但是王旭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再攻上来,这个时候,他也需要准备撤退了! 没过多久,日本人就再一次发起了进攻,不过这一次阵地上的火力并不强,这些伪军士兵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虽然一个个脸上都显露出兴奋之色,但是左右行动之间,还是有些犹疑! 尤其是当他们冲到空无一人的战壕前面的时候,却没有人在愿意前进一步,更没有愿意踏入下面的壕沟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哎呀”一声响起,一名伪军士兵被一个日本兵推入了战壕之中! 好在他站的还算是稳当,而且站稳之后,再不敢乱动,所以也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站在壕沟上方的日本小队长,面色不虞,他转头朝其他士兵看去,立刻便有好几名伪军士兵被身后的日本兵推进了壕沟当中。 这个时候,被推进壕沟里面的伪军士兵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连续引爆了好几个地雷,将里面的伪军士兵炸的遍体鳞伤。 眼前的这一幕将所有的伪军士兵都吓得不由自主的退后了好几步,一个个带着惊慌的眼神看向了正在思索的关东军小队长。 就在这个时候,“砰”的一声枪响,一个从远处飞来的子弹,直接击中关东军小队长的额头,这名小队长甚至都没有机会反应,就一头栽进了壕沟当中。 “轰”!又是一枚地雷被触动,弹片飞溅。 第五五九章 攻城(九) 这天夜里颇不安静,总是时不时的有声音从前方的阵地上传来。地雷声,枪声,炮声不绝于耳,让人不得清净! 小林洋一上半夜巡逻结束之后,便早些睡下了,等他听到声音端着枪从帐篷里跑出来的时候,却发现空地上正有不少像他这样子的人,就连他一个帐篷的同僚都跑出来好几个! “都回去睡觉去,没什么好看的!”说话的是小林洋一的上司中村俊仁。 “曹长,这是哪支部队由耐不住寂寞了,深更半夜搅人清净?”几个人簇拥着中村俊仁回了帐篷,这么一折腾,再加上外面的声音,反倒有些让人难以入睡! “我怎么会知道?”中村俊仁坐在那里有些郁闷的回答道,“这样吧,你们先都睡吧,我出去找人问问!” 很快中村俊仁便穿好衣服,拿着武器走了出去,而帐篷里面睡不着的士兵开始叽叽喳喳起来,“我看,这跟昨天晚上一样,上面安排人去进行夜袭,估计对面的五十二师早有准备,恐怕又要空手而归了……” 小林洋一平躺在床铺上,眼睛虽然闭着,但是耳朵也竖了起来,听着每个人的言语。 半天后,中村俊仁终于从外面回来了,大家探究的目光都看向了他,小林洋一也翻过身看着中村俊仁。中村俊仁进了帐篷以后,先是烤了烤火,这才接着说道:“今天晚上负责进攻的是第六中队和警备军一部,本来他们想要沿着已经攻下的第二道防线,开始慢慢的破坏中国人的铁丝网防线,没有想到刚刚突进了不到五十米,就有人碰到了地雷。” 说道这里中村俊仁摊了摊手,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总让在猜疑,他是不是对当前的局面在幸灾乐祸,“看着吧,今天晚上估计不会有什么结果了,用不了多长之间,第六中队恐怕就得撤下来,一切还是等到明天早上再说。都休息,都休息,明天早上起来还要巡逻呢?” 中村俊仁挥了挥手,让手下的士兵休息,他自己喝了连口水之后,也脱掉衣服,钻进被窝休息去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而在外面枪炮声依旧!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很多人的眼睛上都有黑眼圈,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在枪炮声中黯然入眠了,毕竟昨天晚上枪炮声整整持续了一个晚上。 推开帐篷出来,小林洋一,伸了一个懒腰,深深吸了一口早上的凉气,他倒是睡的安稳,哪怕是枪炮声那么响,也没什么能够影响他睡觉。 小林洋一迈步走到正在煮着菜粥的热锅旁边,烤了烤火,这才开口问道:“中村君,你说我们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攻下这座开鲁县城,这耽搁的时间不短了吧?” 中村俊仁耸了耸肩,开口说道:“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上面的指挥官。唉,如果按照现今的进度来估算的话,恐怕还需要三天吧!” “哦!”小林洋一见菜粥煮的差不多了,先是给中村俊仁盛了一碗,然后又给自己盛了一碗,然后就着咸菜和馒头,吃完了这顿早饭。 吃过早饭之后,距离交班的时间还有一点,中村俊仁主动带着小林洋一几人来到了阵前,看看昨天晚上战斗留下的痕迹! 跟昨天早上不一样,今天在阵前摆放着一具具从阵地上运下来的尸体,统统都用白布给蒙了上去,看到这一幕,围观的众人都皱起了眉头,这是在做什么? 要知道战场上,尸体一般是运下去之后,就不会再让人看见,士兵们也不会主动去打探怎么处理,毕竟这些都是一些晦气的事情,哪怕是日本人也都讲究这些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另外一侧传来了一阵嗡嗡的声音,围观的日本人回过头去,只见一群群警备军的士兵簇拥着,在长官的带领下来到了阵地前沿,一个个交头接耳,不时的抬头用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神色慌张! “诸位,”走上前说话的是正是河辺虎四郎,他站在警备军士兵前面,后面跟着一队穿着整齐的宪兵。宪兵们排成一列站在河辺虎四郎身后,枪口低垂! 慢慢的伪军士兵的声音低了下来,河辺虎四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诸位,我知道战斗到今天,警备军的诸位弟兄受到了不少的损失,我在这里向大家致歉了。今天来这里,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经过冈村宁次参谋长和关东军司令部与军部协商后决定,在以后为大日本帝国战斗而牺牲的满洲国士兵,将来会有一定的机会入住靖国*神社!” 河辺虎四郎的声音一落,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靖国*神社那是什么地方,别说是日本人,就是满洲国的一般老百姓都知道的地方,一旦战死后牌位入驻靖国*神社,所有人都将受到日本整个国家的供奉,而且战死者的亲眷都会受到日本政府的关照和优待,生活无忧只是最基本的,子女在上学就业参军方面都会受到一定的照顾! “别听他这么说,一切都是假的,只有那些蠢笨的中国人才会相信他的话!”中村俊仁低声在小林洋一耳边说道:“靖国*神社那是什么地方,就是你我在战死之后也不一定会有机会被供奉在靖国*神社,更别说是这些人,或许十几万的满洲国警备军当中能有三两人在死后能进入靖国*神社享受供奉,但是绝对不包括眼前这些人。” 小林洋一微微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中村俊仁说的是实话,河辺虎四郎现在这么做无非是为了哄骗这些伪军士兵们给他们继续当炮灰罢了。 毕竟前两天的战斗在炮灰们心中留下的阴影确实不小,而今天的战斗恐怕会更加的残酷,为了让炮灰们愿意勤勤恳恳的为大日本帝国效劳,说上几句谎话算什么,更何况河辺虎四郎说的那番话也不是完全的谎言,只是能够进入靖国*神社的几率低一些罢了。 不知道是中村俊仁看不惯河辺虎四郎的那副嘴脸还是怎么着,他立刻便带着手下的士兵们离开了,然后去交接班,开始巡逻。 不知道河辺虎四郎还同伪军士兵说了些什么,反正战斗开始以后,伪军士兵们倒是很有精神的向着第三道防线发起攻击。 “轰!轰……”战斗开始以后,关东军炮兵中队便开始对第三道防线进行轰击,在攻击了一阵之后,火力还是向后延伸,重点的攻击区域在第三道防线前三十米之内。 而五十二师的83毫米迫击炮也在同一时间开火,这个时候他们也用不着顾及阵地上的铁丝网,反正这个时候已经排不上多少用场。在对伪军士兵进行了一阵炮击之后,炮火开始向后延伸,主要攻击的重点是跟在伪军身后的那些日本兵。没有了这些日本兵,伪满的那些警备军根本就不被他们放在眼里,不能说是不堪一击吧,但也差不了多少! 双方都抓住了对方的软肋进行攻击,而这一阵炮击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停了下来。 冈村宁次站在小山坡上,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不得部队对方的指挥官叫一声好。李守信肯定是没有这个能力的,估计还是出自王庚的手笔,这个人还真不可小视啊! 战斗开始以后,伪军士兵没有用多长时间便重新占领了第一道防线和第二道防线。在夜里,撤退的时候,他们只派了少数人进行驻守,毕竟对方的炮兵对这两道防线的炮火攻击极为精准,他们没有必要留下太多人送死。 从第二道防线开始,战火才逐渐的激烈了起来,伪军士兵还试图用昨天的办法一边破坏铁丝网,一边前进,但是今天的难度要远超昨天,他们除了要当心头顶上不停的飞过的子弹,还要当心脚下的可能会有的地雷,速度自然快不起来。 时间就这样慢慢的消磨了过去,到了傍晚时分,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之后,伪军士兵再次功到阵地前沿进入三十米的区域之内。这个时候,五十二师阵地上,传来的枪声终于减弱了下来,经过了两天鏖战的伪军士兵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们还是迈开大步向前冲了过来,后面的日本兵也在这个悄然窜到了前方。 就在他们抵进第三道防线不到十米的时候,五十二师的阵地上突然响起了一阵“哒哒哒”的响声,几乎是同一时间数十挺机关枪同时在壕沟上面架了起来,同时响起的还有两挺马克沁重机枪,长长的枪焰带着无数的子弹扫向了正在发蒙的日伪军,无情的收割着一条条性命! 第五六零章 攻城(十) 远远的站在小山坡上拿着望远镜看着这一幕的冈村宁次惊呆了,他绝对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幕。在他的望远镜的镜片上,一排排的日伪军士兵就像是被割麦子一样割倒在地,倒下之后,就再也没有起来。 关东军的炮兵中队长土木一雄是在听到了激烈的枪声之后,才拿起望远镜来观察的,这个时候,日伪军的士兵已经伤亡无数,他赶紧命令手下的炮兵重新校准方位,调整炮口,开始朝五十二师的阵地上开始轰击。 慌乱间,一架步兵曲射炮的角度出现了一点微小的变化,等到炮弹打出去落在了自己人的身上的时候,这架曲射炮已经打完了五发急射! 日本炮兵的的轰击并不能让五十二师的阵地上停止射击,步枪,机枪,掷弹筒,毫无保留的攻击着战场上的敌人,直到视线之内的敌人全部消失不见,他们才停止了射击。 因为关东军的炮兵慢了一步,所以五十二师的机枪损失虽然不小,但是都在可承受的范围之内,但是关东军那边的损失就大了! 这一波进攻的有一个营的伪军士兵,加上一个小队的日本兵,完整无缺的从战场上下下来的根本就没有几个。 等到硝烟散去,第三道防线的阵地上一片寂静,所有的士兵不是趴在地上,就是已经躲回到了猫耳洞里面。这一次王旭所用的机关枪和掷弹筒都是范青从另外的两个营一起调过来的,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在为以后的战斗做准备。 从战斗至今,满洲国警备军两个团的士兵,加起来起码战损了一个团还要多,要是明天这些伪军士兵还能够精神抖擞的出现在战场上,那就真是见了鬼了。 战斗到现在,阵地前沿的大部分地雷都已经被引发或者是摧毁了,趁着这么一会儿功夫,王旭赶紧安排人开始摆设地雷,估计今天一整天日本人都不会再进攻了! 确实如此,五十二师这一次破釜沉舟的做法,确实重重的挫伤了关东军的士气,虽然说死伤的大多数是伪军士兵,关东军自己人的伤亡还不到百人,但是这一波上去进攻的部队,近乎全军覆没,这样的结局相信没有几个人愿意看到。 小林洋一在吃晚饭的时候,也有些有些无力的。曹长中村俊仁看到他这副样子,关心的问道:“怎么样,小林君,你没事吧?” 小林洋一摆了摆手,说道:“我没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 中村俊仁点了点头,像小林洋一这种情况的在营地里面还有许多,主要原因还是下午的那场战斗让部队的士气伤到了,要是上面还不快点想办法解决的话,恐怕明天就都没法上战场了! “小林君,你要是不舒服的话,今天晚上的巡逻就别参加了!”中村俊仁关心的说道。 “我没事的,中村君!”小林洋一摇了摇头,说道:“晚上的巡逻我怎么能够不参加,我本来就没事,更何况现在咱们的人手本来就不足。唉,也不知道,冈村参谋长是怎么想的,从第四旅团那边抽调一两支骑兵中队有那么难吗?” 中村俊仁拿着一根柴火塞进火堆里面,然后四下看了几眼,这才低声对小林洋一说道:“我听说,第四旅团曾经主动提出过要从骑兵第二十六联队里面抽出一支小分队来支援开鲁作战的,但是都被冈村参谋长以开鲁这边兵力充足,赤峰的战斗更需要为由给拒绝了,不然咱们怎么会需要这么吃力!” 小林洋一听到中村俊仁这么说,点了点头,将他的话记在了心里,扒了两口饭之后,他才开口问道:“中村君,怎么战斗到现在也不见兴安军的人派人过来,要知道他们也全是骑兵,有他们在这边,咱们也不需要这么辛苦啊!” 中村俊仁摇了摇头,说道:“具体怎么回事我也清楚,据说是在上一场开鲁战役的过程中,兴安军的损失颇大,现在还在处理后事和部队整顿当中,但具体情况怎么样也没有什么人知道,或许他们是被开鲁的李守信给打的吓破了胆也说不定,呵呵!” “嘿嘿!”中村俊一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些笑容,然后快速的将碗里的饭吃完,然后对中村俊仁说道:“中村君,我先回去休息一下,等过会儿交接班的时候我就过来了!” “嗯!”中村俊仁点了点头,应了一声,目光里还是有一些担心。 吃过晚饭之后,中村俊仁将手下所有的士兵都查看了一遍,见大家的精神头还算可以,到时间之后,便将所有人都叫起来上马,然后去接班巡逻。 夜色深沉,今天是正月十七,月光皎洁,照在地上一览无余。 中村俊仁所在的这个小队负责的是东门和北门的来回巡逻,尤其是北门。因为北门的伪军部队被抽调了一半到东门去参与进攻,所以北门外五十二师的防线基本上还算是完整如初,甚至连第一道防线都没有突破,所以在北门外巡逻的时候,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因为今天在东门参战的就是北门的这个团,消息已经从东门传了过来,所以这边的气氛并不是很好。这支部队一半的兵力没有了,士兵自然难免有些惶恐不安,这个时候最怕的就是城里的五十二师出来突袭,所以也不由得他们不紧张。 “中村君,既然中国人能够安放地雷,阻止我们进攻,那我们为什么不能放一些地雷作为警示,预防中国人夜间偷袭。这样的话,咱们在巡逻的时候也不用这么时时提心吊胆了!”小林洋一凑到中村俊仁身边,低声建议道。 他的声音虽然低,但是在这个寂静的晚上,这个班的人都能听得到。 见到大家都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上,中村俊仁这才摇了摇头,说道:“小林君,上面不会下这种命令的,一旦这样做了,不就是意味着我们怕了第五十二师了吗?” 小林洋一有些不甘心的说道:“中村君,照今天这样的进展速度,咱们想要在短时间内攻陷开鲁县城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像今天这样的日子咱们恐怕还需要经历好几次,总不成每晚都像今天这样吧。当然要是那些满洲国警备军能够排上用场倒也算,可你看看他们,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什么士气啊!” 中村俊仁回头看了一眼像坟墓一样安静的警备军大营,也不由得摇了摇头,半天后他才开口说道:“让上面下命令来安防地雷这是不可能的,但是要是警备军自己主动在阵地前沿安放警戒地雷的话,那就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了。” 中村俊仁又琢磨了一下后,说道:“一会儿,我去找中队长,让他去找王永清,把这个事情商量一下,最后今天晚上就开始安排,这样的话,夜里咱们弟兄也能睡个安稳觉!” “这敢情好,这样咱们夜里巡逻的时候,也能安心一些!”小林洋一替所有人说出了他们的心里话。说话间,他们已经又回到了东城外,和几个暗哨打过招呼之后,这才继续向前。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见“轰”的一声炸响在东门外的阵地响起,隐隐间一个人影被炸的飞起,然后就听见“砰”的一声枪响,接下来,那个人影便一动也不在动了! 没过几分钟,远处的阵地上空,一颗照明弹冉冉升起,十几个正在匍匐后退的身影露了出来。在照明弹亮起的一瞬间,这些人后撤的速度再次加快,但是随即五十二师的阵地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枪声。 等到巡逻队赶到的时候,从阵地上下来的也只有几个人了,然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阵地上方,唯有小林洋一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落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小林洋一挤开人群走过去的时候,发现撤下来的这些人身上各个也都带着伤,已经被紧急送去包扎了! “上面那些人到底在想什么,人家明明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而我们却还在傻乎乎的一个劲往里钻,真是越来越不把士兵的性命当成是一回事了!”往回走的时候,中村俊仁一个劲的在嘴里嘟囔,但是他这话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开口反驳。 除了这件事,整个夜里还是十分平静的。中村俊仁在换班以后专门去找了骑兵中队长,让他去和王永清商量安放地雷的事情,而其他人则全部都回去睡觉了,这一夜睡得还算是安稳。 第五六一章 陷落(一) 第二天早上,小林洋一伸了一个懒腰从帐篷里走了出来,这才发现曹长中村俊仁早就已经起来了,正站在那里看着远处,不知道在看什么呢,一动不动! 小林洋一有些好奇的走了上去,一边顺着中村俊仁的视线看过去,一边开口问道:“中村俊,在看什么呢,这么专注……” 说道这里,小林洋一再也说不出话来,远远的在阵地前沿,横在摆开了十辆轻型战车,在晨起的阳光下,闪烁着夺目的光彩! 半天之后,小林洋一才回过神,他有些颤颤巍巍的问道:“中村君,咱们的战车不是已经有一半不能动弹了吗,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中村俊仁也在这个时候收回了目光,他摇了摇头后,说道:“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反正早上起来的时候,这些东西就已经放在那里了。小林君,有了这些战车,咱们拿下开鲁县城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还用的着担心什么!” 说完,中村俊仁吹着口哨返回了帐篷,有些兴奋的他现在正打算回去将所有人都叫出来看一看,大日本帝国的军国利器终于被拿了出来,昨天所受的那些郁闷气总算可以发泄一空了1 不得不承认还是冈村宁次有办法啊,仅仅是将手里面的十辆战车弄出来,昨天被五十二师不顾伤亡而打掉的士气立刻就恢复过来,不仅如此,甚至一个个的都开始开口请战,情绪激昂! 这些战车原本几天前,从通辽前往开鲁的过程当中,损坏了好几辆。但是现在看这些东西,很明显都已经被修好了,看来这几天不见这些东西,是被冈村宁次送到通辽去修理去了,直到全部修好才重新开了回来。 瞒过自己人这并不稀奇,只是他们又是怎样瞒过另一头的五十二师的骑兵部队的呢,中村俊仁相信这个时候的五十二师那边已经慌乱一片,士气大乱。 其实用慌乱一片来形容范杰这边的动向实在是太过夸张,前些天他们先后干掉了日本人一支骑兵联队、两支步兵大队,外加一直骑兵大队,至少有三千多日本兵丧命在他们手上,再加上还有伪军的三个步兵团六千多人,上万的敌人消失在他们的手上,他们的士气又怎么会出问题,只是看到这些战车,士兵们稍微有些躁动吧! 但是看到范杰出现在城头,所有的人都在一瞬间安下心来,有范杰带领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呢。至于城外的那些战车,原本就在他们的计划范围之内,只是一直不露面才让人有些不安。现在既然冒出头了,那一切按照计划来便是。 “冈村宁次这个家伙,还真是不好对付啊,154旅和我们的内线都没有发现这些战车的踪影,现在看来冈村宁次还真是把他们当成是杀手锏了!”范杰拿着望远镜看着外面的那些战车,对于冈村宁次的行事做法,有些感叹! “嗯!”王庚面色沉重点了点头,说道:“原本我认为今天我们能够好好的杀伤一些日本人的兵力,看样子这个机会还真的不了好找啊!” 昨天他们专门弄了那么一手,目的就是想要在今天借机好好杀伤一下日本人的兵力,但是看现在这个样子,日本人必然会走步坦协同的路子,想要在这个时候去杀伤日本人的兵力,不将他们的战车弄掉是不可能的了! “无所谓的!”范杰摆了摆手,一脸不在乎的说道:“反正能够将日本人的战车逼出来已经是十分不错了,没有必要太过奢求!” “嗯!”王庚抬起头拿着望远镜又看了一边,放下后,低声说道:“既然日本人的战车出现了,昨天的一些策略还是需要进行一些改变,不然我们会吃亏的。焕然,你在这里先盯着,我去下面安排一下!” “好!”范杰点了点头,看着王庚转身离开之后,再次拿起望远镜看向了远处。 这个时候兴致盎然的看着这一切的还有关东军的一干高层,一切果然如他们所料。将手上的这些战车全都拿出来,果然是一种很提士气的做法,至于伤亡惨重的满洲国警备军,早就被他们忘在了脑后。 “清武君,你的部下应该还没有忘记步坦协同是怎么回事吧?”冈村宁次回头看了一眼第64步兵大队长清武宏四,面无表情的开口问道。 “嗨依!”清武宏四双腿并拢,弯腰九十度,恭敬的施了一礼,这才抬头说道:“参谋长阁下请放心,第64步兵大队这里不会出一点岔子的。” “嗯!”听到他这样表态,冈村宁次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了,清武君,你下去安排吧,我希望能在两天之内看到你们攻下了开鲁县城!” “嗨依!”清武宏四双腿并拢,后脚跟使劲一磕,然后满脸严肃的向冈村宁次敬了一个军礼,便转身离开了!冈村宁次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出神! “石本君!”冈村宁次转过身来,对着石本寅三问道:“赤峰那边又什么新消息没有?” 石本寅三向前走了两步,走到冈村宁次身边,低声说道:“赤峰那边已经来信了,他们已经将赤峰的外围工事全部拿下,两天之内,一定会拿下赤峰的。” “哦!坂本君这么有信心呢!”冈村宁次的嘴角露出了笑容,他低声问道:“河辺君,你对赤峰的战况你有什么看法?” 河辺虎四郎走到冈村宁次身边,低声说道:“参谋长阁下,根据前几天的战报来看,赤峰那边第六师团的进展还算是顺利的,要不是孙殿英的小舅子带着炮团及时赶到,赤峰早就被第六师团给攻占了!” “嗯!”冈村宁次点了点头,他心里明白问题还是出现在了开鲁,要不是开鲁这边在西辽河南岸牵制了大量的兵力,赤峰那边早就被拿下了,也不会让北平那边的物质补给源源不断的送到,造成现在的局面。不过还好,赤峰马上就要被拿下了! 赤峰一旦被拿下,李守信,你还能安然守在这座开鲁县城吗?想到这里,冈村宁次的嘴角露出了恶魔般的微笑。 “吱吱嘎嘎”,十辆战车分出两辆,率先开进了战场当中,跟在它们身边的是第五中队的一个小队。他们以战车作为遮掩小心的向前挺进着。 等到这两辆战车进行了数百米之后,后面剩下的八辆战车,前后分成两批,前面四辆,后面四辆,两辆并排踩在了刚才那两辆战车的足迹上面,停了下来。 这是日本人一贯的做法,先是派除一部分兵力试探,探查出对方的弱点之后,然后采取针对性的做法进行攻击,然后将对方一举拿下。 头前的两辆战车进展的十分顺利,很快就通过了第一道防线和第二道防线,这两道防线本来就在他们的手上,让人奇怪的是五十二师的火炮到现在也没有动静。 通过第二道防线之后,战车的速度也开始减慢了下来,有些小心翼翼的味道。其实就是日本人自己也不相信他们能够仅凭着两辆战车拿下开鲁县城,能够安全退回去已经十分的幸运了。 战车在“吱吱嘎嘎”的声音当中,不断的向前进,300米,200米,100米,到了快30米的局域,五十二师的火炮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 战车继续前进,突然“轰”的一声炸响在战车头前响起,让人一惊,两侧的日本兵飞快的缩回到了战车的后面,然后才小心的探出头来,观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战车触动了埋在地下的地雷,一下子被引爆了,一小团火花从战车的履带下面冒起,无数的弹片在坦克的底盘上划动。日本兵开始小心起来,他们可是知道对面这伙人有多么喜欢用地雷,一个个踩在战车履带碾压出的路痕上,才敢继续前进。 很快随着战车继续前进,30米的距离,坦克一共触动了不下十颗地雷,另外还有一个士兵不小心踩在了路痕外面,刚开始还吓了一跳,以为碰上了地雷,但是半天也不见有动静,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这名士兵不知道在抽什么风,可能是觉得刚才的神情有些丢人,又在原地跳了两下,这才准备重新走回队伍,就在这时,只听见“轰”的一声! 第五六二章 陷落(二) 日本人的两辆坦克在抵达第三道防线之前就停止了前进,不知道为什么! 很快后面就有几副担架被抬了上来,将受伤的士兵全部都抬了下去。与担架一起上来的还有一个工兵排,和一个战车修理班! 工兵排的任务自然是排雷,看现在的样子,他们是打算好好的利用一下第三道防线了,然而也确实如此,第三道防线还在日本人的步兵曲射炮的射程之内,但是后面的第四道防线和第五道防线就超出了步兵曲射炮的射程,这个时候,日本人自然是要想些办法的。 无论是五十二师也好,还是关东军也好,他们都尽量不将自己的火炮暴露在对方的射程之内,就算是在对方的射程之内,也要尽可能小心的掩盖自己的坐标范围,不然就有被对方一锅端掉的可能。 关东军的战车修理班这个时候上来,自然为了查看战车履带的情况,要知道现在的这片战场上的地雷,可比他们来的时候路上的地雷要密集的多得多,要是不能够及时的修理,恐怕就用不了多久就会战场上停摆,到时候,就会成为对方火炮的活靶子。 关东军工兵排排雷的时间有点长,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真要等他们讲地雷全部排完,恐怕要到中午时分了,这样还不如让士兵干脆撤下去准备午饭呢! 很快关东军就做出了决定,战车继续前行! 战车很快就越过了三条壕沟,碾压这铁丝网继续前进,步兵也跟在越过战壕,跟在前进。 就在战车刚刚越过第二道防线十余米的时候,五十二师早就准备多时的火炮开火了,十几枚炮弹几乎同时落在了战车的四周,将整个局域笼罩在硝烟之中。 硝烟散去,两辆战车都停在了阵地中央不在前进,战车四周的士兵们也都死伤惨重。 过了半天,见五十二师没有再继续开炮的意思,后面壕沟里面的战车修理班赶紧跑过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五十二的迫击炮不至于一两轮就能战车停摆的,除非运气特别好,直接打在了履带上!等到他们从战车后面走到车前,这才发现,车前竟然破了大洞,战车里面的战士竟然都被炸死了。 穿甲弹。 这三个字同时涌上了战车修理班技师的脑海,但是他们很快就皱起了眉头,迫击炮应该是无法发射穿甲弹的呀,难道五十二师的手里还有别的种类的火炮吗? 几名技师又仔细查看了一下,只见两辆坦克里面的操控设备已经被全部都损坏,里面的战士全部都已经牺牲了,这两辆坦克就算是拖回去,恐怕也只能被拆掉了! 很快,几名日本技师就从战场上退了下来,然后向战车中队长松本润汇报他们的发现。 松本润又问了几个细节问题,才回头去向冈村宁次进行汇报。 “松本君,到底是什么回事,你不是说五十二师的迫击炮无法对我军的战车造成太大的威胁吗,现在这是怎么一回事?”一见面,冈村宁次就厉声的责问道。 “对不起,参谋长阁下,是我判断失误了!”松本润没有急于辩驳,而是十分诚恳的认错。 “嗯!”冈村宁次平复一下心情,然后对弯着腰低头认错的松本润,说道:“起来吧,松本君,你来说一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参谋长阁下!”松本润这才抬起头来,他沉声说道:“根据战车修理班技师的描述的,我们可以基本断定,敌人破坏战车所使用的穿甲弹。” “等等!”冈村宁次摆了摆手,皱着眉头问道:“你确定是穿甲弹?” “是的,参谋长阁下!”松本润点头应道,“根据战车上破口以及其对战车内部造成的破坏程度,可以基本确定对方所用的确实是穿甲弹。” “这就怪了啊!”冈村宁次摸着下巴,一边思索,一边说道:“迫击炮无法发射穿甲弹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既然不是迫击炮,那么对方的手里肯定应该还有别的火炮的!” “应该是这样的。”松本润接口说道:“五十二师刚才的那阵炮击,分明是在为穿甲弹做掩护,让我们无法判断对方穿甲弹的来路,这才造成了现在的这种局面。其实我们自己也有不少的问题。本来像这种火炮能够提前规避的,但是五十二师很明显利用了战场上的铁丝网的牵扯,加上我们自己的麻痹大意,提前算好了射击诸元,才能准确的击中我们的战车。” 说着,松本润又上前一步,一低头,沉声说道:“参谋长,请放心。以后绝对不会有这种情况再发生了,只要我们谨慎的对对方的炮火加以规避,中国人想要击中我们没有那么容易的!” “嗯!”冈村宁次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松本君,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期待你的表现了。好了,下去吧,和手下的士兵们好好商量如何避免这种情况再次发生,下午两点我要你们再一次发动攻击!” “嗨依!”松本润沉声应了一句,这才抬起头,向冈村宁次敬了一个军礼,转身离开了! “河辺,现在这种情况你怎么看?”冈村宁次转过身去看着远处的阵地,低声问道。 河辺虎四郎上前两步,低声说道:“参谋长,很明显五十二师的手里还有不少的好货色,我们想要拿下开鲁县城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啊!” “嗯!”冈村宁次回头看了一眼石本寅三,心里冷哼一声,这个石本寅三亏自己对他们那么器重,没想到他对开鲁的情报工作开展的这么差,以后还怎么重用他。 “传令,让炮兵中队做好准备,仔细观察好对方的火炮位置,咱们的那两门火炮也该是时候拿出来亮亮相了!”冈村宁次十分平静的说道,但是他握紧的双手却透露出他内心的激动。 岗村宁次说的火炮,实际上是两门大正七年式的150毫米榴弹炮,这是冈村宁次专门从第二师团的野炮兵部队调过来的,这种火炮重量很轻,只有2800千克,最大射程在8800米,精度很高,在战场上威力很大。 当然真正意义上的重炮在现在的关东军中也只有一个重炮旅团,还是布置在中俄边境,作为战略威慑力量存在的,是不能轻易动用的。 一支标准的重炮旅团下设有两个重炮联队,其中包括大正七年式150mm口径的重加农炮30-40门,九零式240口径的重加农炮20门,九六式305口径的重型榴弹炮10门,有的重炮旅团还配备有九八式320口径的臼炮3-6门。 这些重炮的威力极为的惊人,如九零式的240重加农炮来说,炮弹重量就达到了一百八十五公斤,装填的时候需要用专用的装填车辆才能装进炮膛里,它的射程达到了十六公里,落在地上爆炸时杀伤半径就超过了八十米。 要是被这么一发炮弹命中野战工事,至少一个排的兵力要从建制里划掉。工事里的人不被炸死也要被巨大的冲击波给震死。至于口径更大的320毫米的臼炮光是炮弹重量就达到了三百公斤,威力就更不用说了,基本上一发炮弹下击中工事的话一个连就会从人间蒸发了。 所以说,冈村宁次这一次能够弄来两门150毫米榴弹炮,在如今战事这么紧张的情况下,也是极为难得的。关东军布置在中俄边境的那几支部队,没有哪一支部队愿意将自己的重火力借出去,也只有第二师团这么一支负责镇守新京的部队能够借出来了,这也费了冈村宁次不少的力气,本来冈村宁次是想将这两门炮运到赤峰前线的,但是仔细想一想第二师团和第六师团之见的矛盾,冈村宁次只好苦笑两声,打消了这个念头,免得最后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这一次出发的是一共四辆战车,四辆战车分散开前进,在前几道防线的时候,几辆战车的前进速度有些快,路线也经常发生改变,这样的目的主要就是让他们的前进路线不那么容易被预判,不那么容易被火炮击中,但是他们在经过战壕的时候,速度依旧被迫减慢了下来。 五十二师的火炮在前几道战线的时候并没有开火,直到日本人的战车经过第三道防线的时候,才猛然开火,跟前面相同的步骤,但是火炮的轰击时间更长,更多的炸弹从空中落下,等到硝烟散尽,已经再次有两辆坦克再也无法动弹了! 这一回日本人确实有了一些发现,他们发现击中战车的炮弹既不是从城头上的城防炮上发出的,也不是隐藏在城墙之后的迫击炮发出的,似乎是从城墙外的两个靠边的地方发射的。 “是十一年式的步兵平射炮!”炮兵中队长土木一雄眯着眼睛咬牙切齿的说道。 第五六三章 陷落(三) “中国人怎么会有十一年式的步兵平射炮的?”冈村宁次一脸的阴沉。 谁也没有想到先后摧毁日本人四辆战车的竟然是他们自己的十一年式的步兵平射炮,这让在场的每个日本军官心里都不好受,五十二师的这一手,就像是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他们的脸上,这让一向自高自傲的日本人怎么能受得了。 “应该是上一次第63大队进攻开鲁时,被五十二师缴获的。”河辺虎四郎皱着眉头说道,“五十二师一直留着不用目的就是为了对付我们的坦克的,不过现在他们既然暴露出来的,那么对我们来说,就没有什么危险了!” “嗯!”冈村宁次点了点头,说道:“让重炮分队抓紧时间摧毁掉那两门平射炮,我们大日本帝国的火炮绝对不能让中国人用来对付我们自己。” “嗨依!”在场的所有人都低下头,同时沉声应道。 很快日本人又有连连坦克再次出发了,这一次他们很好了吸取了前面的教训,在每条壕沟上面都填出几条通道,以供战车顺利通过,以前的时候,他们是打算借用这些战壕,但是现在一切都不得已了。 在通过第三道防线之后,虽然五十二师的火炮也发射了几次,但是不是角度不对,就是路线没有掌握好,被日本人的战车很好的将穿甲弹避让了过去。 然而突然间就听见轰然两声巨响,从日本人的炮兵阵地上冒出两声如同打雷一般的巨响,然后落在五十二师的阵地上,轰然炸开,冒起了巨大的火团。 “哼!”冈村宁次放下望远镜,冷哼一声,他对于五十二师总是能够弄出针对关东军的战术十分的不满,回头看了一眼,沉声命道:“让炮兵给我狠狠地攻击一阵,压一压敌人的士气!” “嗨依!”河辺虎四郎应了一声,然后便下去安排去了。 很快关东军的火炮就再次开火了,他们的步兵曲射炮虽然攻击不到第四道防线上,但是第三道防线之间有两百五十米的区域是在他们的射程之内的,哪怕是为了清理铁丝网之类的阻碍,关东军的火炮也在倾尽全力的进行攻击,恨不得将这两百五十米的区域都犁上一遍。 而对第四道防线,第五道防线,乃至于城墙上城防炮的攻击是由关东军的重炮分队和战车分队进行的。 两门150毫米榴弹炮发出的炮弹让整个城头都有些颤抖,战车配备的57mm坦克炮,虽然只能够平射,但是不停的轰击在城墙上,也让城墙裂开一道道的细缝,落在城门上,也将城门炸的“吱吱”直响,城门洞里面的砖墙和沙袋也被震得开始晃动起来。 半天之后,两辆战车再次出发前进,这一次他们的进军速度快了许多,跟在后面的日本兵的胆气也壮了许多,开始有些耀武扬威起来。 战车上配备的2挺91式6.5mm机枪从进入两百米的活力范围之内开始,就不停的开始射击起来。这个时候,五十二师的阵地上得步枪和机枪,甚至掷弹筒都开始了射击,他们的目标并不是那两辆战车,而是躲在战车后面的日本步兵。甚至城墙后面的迫击炮也开始轰击了起来,他不也不再也战车为目标,而是以杀伤日本步兵为目标。 日本人的战车在前进到距离第四道防线只有百米范围内的时候,它身后的步兵已经伤亡不小,只能躲在战车后面苟延残喘。 然而战车却似乎并不知道后面的情况,一个劲的向前突进,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从一辆战车的底部轰然炸响,爆炸声之大不下于关东军榴弹炮的声音。 战车吱吱的响了几声以后,便再也无法动弹了。一名关东军士兵弯下腰去看的时候,才发现战车的履带已经被炸成了好几块,甚至战车的底盘都被炸的掉了一块儿下来,彻底报废了! 还没等这名士兵抬起头来,空中传来的呼啸声,就吓得他赶紧钻到了战车下面。 炸弹爆炸声,弹片溅在战车上发出的“梆梆”声,还有受伤士兵的号角声,吓得这名士兵赶紧捂住耳朵,即使如此,地面传来的震动依旧让他直发抖。 等到这一阵爆炸声结束后半天,这名士兵这才从战车下面钻了出来。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另外一辆战车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退了回去,而他这边活着的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就连坦克也被炸出了好几个窟窿,战车里面的士兵也全部都被炸死了,又一辆战车报废了! 这名士兵还在茫然之中,就听见“砰”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正中他的眉心,这名士兵稍微斜了斜头,便颓然的倒了下去。 双方这一波的进攻试探,让各方都不是十分的满意。五十二师这边原本计划留下两辆战车的,没有想到只留下了一辆,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反坦克地雷已经暴露,他们下一波再想发挥作用,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关东军这边,岗村宁次对于连续好几辆坦克报废十分的不满。他没有想到五十二师为了对付他的战车中队,连反坦克地雷都弄了出来,这种重视实在让人心头一沉啊! 日本人在下午的攻击就这样结束了,但是谁都知道今天的战斗还有完,关东军也不过是在准备对策而已,而且这种对策并不难找。 晚饭时分,一群群的羊羔被日本人从四处赶了过来,将整个军营弄得像个杂乱的牧场。 这是关东军用了一下午时间从草原上的一些蒙古人家里买来的,对于蒙古人,日本人还算是稍微客气一些,虽然不至于空手白拿,但是用的也是满洲国发行的伪币,在草原上虽然不流通,但是这里距离通辽并不远,再加上开鲁不久之后也会落入关东军的手里,这些蒙古人虽然不情不愿,但是始终拧不过日本人,只能似推似拒的接受了下来。 关东军弄来的这些羊羔,自然不是现在就拿来给士兵们食用的,但是晚些时候就说不定了。 关东军灯火通明的营地突然冒出这么多的羊来,自然瞒不过另一头的五十二师! 范杰和王庚在城头上拿着望远镜看了一遍之后,对视一阵苦笑。岗村宁次连这等下作的手段都用出来了,可见他想要拿下开鲁县城的决心,看样子,今天晚上怕是不寂寞了! 没过多久,关东军就将一群群的羊羔赶进了阵地当中,逃脱牢笼的羊羔们,自然是费力的逃跑了起来,这些动物可远比人类能够感觉灵敏多了。战斗到现在关东军也没有注意到,五十二师安放的地雷大多数都是集中在阵地中央,越往两侧,地雷越少。这些可怜的羊羔在往阵地中央进行的过程中,不断的碰触到地雷,敏感的他们很快就转向朝阵地两侧奔去。 阵地上的地雷时不时的就被炸响一颗,五十二师自然也不会坐视,他们的机枪和掷弹筒也毫不客气的在射击在羊群身上,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阵羊羔的哀鸣声,然后慢慢的低沉下来。 关东军一批一批的将搜集来的羊羔赶上战场,动作越来越熟练起来。 直到三个小时之后,阵地上得地雷声才不再响起,整个东门外一片的寂静。 这一回岗村宁次并没有等着第二天天亮,而是趁着夜色便让战车发动了攻击。 从五十二师这边,只能听见一阵阵的轰隆的声响,但是关东军到底出动了几辆战车,多少步兵,一时之间还真的看不出来。 十多分钟之后,从城中飞起两颗照明弹,飞到了阵地前沿,然后将大半地面都照亮了起来。 只见四辆坦克分别从不同的方向插向东门而来,四周还围着一群群的关东军士兵,恶狠狠地向五十二师扑来。 谁都知道今天夜里将是一场恶战,每一个五十二师的士兵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范杰和王庚站在城头对视一眼,真正的战斗就要开始了。 战车在夜色之中继续前进,在他们的眼里,东城门一片明亮,就等着他们攻杀上去! 今夜是农历二月十八,一个极为普通的日子,月亮像是被狗咬了一口似的,挂在半空当中,朦胧的月光落在地面上,只能照出一些朦胧的影子。 在日本兵越过第三道防线继续向前推进的时候,空中再次亮起了两枚照明弹,将日本人的身影清晰的照了出来。这个时候,五十二师的炮火再次发射了起来,虽然并不多,但是每一次都能带走几条性命,同时让关东军的踪迹暴露出来。 第五六四章 陷落(四) 等到关东军的进攻部队进入两百米区域之内的之后,开鲁县城当中连续飞起四枚照明弹,将整个阵地照的一片通明,而就在这一刻,中日双方开始激烈的交起火来。 王旭亲自操着一门mg—13通用机枪,里面装满了穿甲子弹,开始朝着一辆坦克驶来的方向疯狂的射击开来,因为现在是夜间,不是白天,即使是穿甲子弹也没有那么容易将一辆轻型战车击穿,但是随着战车的前进,这种概率会大很多。 “轰”的一声炮响在王旭身边的不远处炸响,但是他就毫不在意。因为这个时候的他已经躲在了暗堡当中,即使是坦克炮不连续正面击中几炮也对他无可奈何。 五十二师的暗堡在第五道防线和第四道防线之间修了好几座,主要目的就是要避开关东军炮火的射程。关东军的大正十年式步兵曲射炮并不在射程之内,而关东军的大正七年式150毫米榴弹炮虽然在射程之内,但是没有准确的射击诸元,重炮分队的分队长是不会允许随便浪费弹药的。至于剩下的坦克炮,行进之间连坦克自身都没有稳住,射击纯粹是靠瞎蒙,能打的中才是怪事。 但是同样的五十二师对于战车的办法也不是很多,只能尽量的杀伤战车附近的步兵,但是夜里虽然有月光,但是双方的射击准度都不敢恭维。 “轰”的一声炸响,居中的一辆坦克触发了之前没有被清理干净的地雷,然后轰然炸响,火光骤起,火团飞溅,。紧接着,连续数挺通用机枪就将枪口对准了这辆坦克,然后开始疯狂的射击起来。十多分钟分钟之后,这辆坦克终于停止了前进。 另外的几辆坦克并没有因为这一辆坦克的暂时停摆,就停止了前进,这个时候他们反而加速了起来,似乎要趁着这段时间快速的向前推进。局势一时紧张了起来,一旦让日本人的战车推进到阵地上,那么等待将士们的不是被迫撤退,就是被屠杀。 这个时候,日本人还完好的三辆坦克,两辆靠向两侧,还有一辆位于中央,三者不时的变换进攻路线,让五十二师的迫击炮无法锁定位置,而穿甲子弹则需要在坦克战车上的某一处位置连续射击才有效果,步枪子弹则对其完全没有办法,只有掷弹筒似乎才能威胁一二。 局面看起来对五十二师极为的不利,速度最快的一辆坦克战车已经前进到距离最第三道防线只有三十米的距离了,很快就能冲到防线前沿,然后对阵地上得五十二师士兵进行疯狂的扫射了,此时战车里面的日本兵,除了加大马力前进之外,都不自禁的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一副嗜血模样。 五十二师的士兵更多的将子弹倾斜到后面跟着的日本步兵的身上,因为战车速度提高,后面的步兵与坦克战车的距离有些脱节,正好暴露在子弹的视线之内,被五十二师的士兵快速击杀。不只如此,五十二师的士兵在发现对付坦克不利的时候,都将攻击的注意力放到了跟在战车后面的日本兵身后,这个时候的日本战车可顾不上那些日本兵,提供不了多少的掩护,这些日本兵被杀的好生狼狈,死伤大半。 就在中间速度最快的那辆坦克战车前进到距离阵地前沿只有二十米的时候,前方的地面突然一空,一个宽两米,深一米的坑槽顿时露了出来,前进中战车的前半部顿时向下一栽,整辆坦克顿时被卡住了。 就在战车司机想办法腾挪的时候,只见五十二师的阵地上突然飞出了几十个带着火苗的燃烧*瓶,落在坦克战车上,轰然炸开。随后,数挺机枪同时集火,无数的穿甲子弹打在坦克战车上面,将战车的护甲击的“梆梆”直响。 不知道是不是燃烧弹的原因,这一次没用多少时间,穿甲子弹就见坦克的护甲击穿,开始对战车里面的日本兵杀戮起来,半天之后,只听见“轰”的一声闷响,这辆坦克战车的油箱被引爆了,只是不知道是被穿甲子弹引爆的,还是被燃烧*瓶引爆的。 看到这一幕,位于两侧的两辆坦克战车亦不敢再继续前进,他们实在没有想到,五十二师这边竟然还留了燃烧*瓶这一手,吓得赶紧撤退。 燃烧*瓶这种东西的制作并不复杂,关东军早就通过在东北军当中的细作将这种东西的制作方法拿了回去,经过试验之后,发现这种燃烧*瓶的高温,不仅会使战车的护甲变脆,甚至还会引燃战车的油箱,除非对所有坦克战车油箱的位置进行改变,否则的话,这种******永远对坦克战车有效,但是坦克战车都是经过十数年的设计研究最终定型出来的,想要临时修改哪里有那么容易,不提正在服役当中的坦克战车,就是正在生产当中的和预备生产的就不知泛泛,这中间还牵扯到各大军工企业之间的利益纠葛,哪里是说修改便能修改的。 当然还有一种方法,便是加强战车装甲的厚度,以来可以避免被穿甲子弹轻易击穿,而来也可以通过中间充填隔绝物的方法来阻隔高温对战车的影响,这也是最正规的办法。但是这就带来了一个很大的问题,日本的钢产量不足,哪怕是拿下满洲,日本合规格的钢的产量严重不足,制作不出足够厚度的战车护甲,这也是日本的战车与欧美战车差别最大的地方。 一旦在战场上相遇,日本战车极有可能一炮打过去,对方的战车一动不动,而对方的战车一炮打来,便很可能将日本的战车一炮击穿,后来日本和苏联的诺门坎战役,日本就在这方面吃了很大的亏!当然了这是后话! 现在这个时候,日本的战车还没有太好的应对燃烧*瓶的方法,好在燃烧*瓶投掷的距离有限,只要稍微后退几十米,便可安然无恙。 两辆日本战车退到了两百米开外之后,便在后面游弋,不敢随意向前。 半天之后,关东军又从后面派上来了上百名的士兵,分散开来向阵地发起攻击。 黑夜之间枪法的准头大受影响,王旭只好打电话联系后面的炮兵发射照明弹。 一时之间阵地前沿大放光明,早有准备的五十二师士兵们对突然间有些慌乱的日本兵疯狂的射击起来,当然那几处暗堡却并没有在这个时候有什么动作,免得暴露在日本人的视线当中,被一炮崩掉。 半分钟之后,照明弹熄灭,缓过一口气来的日本兵立刻便快速推进,然而此刻又是一枚照明弹升上了半空,这些日本兵立刻被阵地上的士兵们瞄准射击,几番下来,死伤惨重。 然后就在此时已经有数名日本兵趴在地上悄然的接近到了刚才那辆坦克战车被毁的地方,他们这才发现脚下还有这么一个大坑,当下就有一名士兵想要跳下去,但是立刻就被身后的老兵给拉住了,老兵在他耳边嘀咕了两个字——地雷,就吓得这名日本兵赶紧后撤。 或许是进攻的伤亡过大,日本兵很快便后撤了起来,只留下两辆坦克在不停的游弋,时不时的向前突进,但是很快就被掷弹筒给打了回来。 远方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日军的指挥部里面,冈村宁次狠狠地拍了拍桌子,咒骂道:“八嘎呀路,八嘎呀路!反坦克战壕,这个王庚竟然还会构筑反坦克战壕,铁丝网、迫击炮、掷弹筒、机枪、地雷、炸药坑道,还有******,这个王庚还有什么不会的!” 整座帐篷里面顿时陷入了一阵沉寂,战斗到了今天,即使是关东军也伤亡了近三分之一的兵力,要不是他们处于进攻的一方,恐怕这场战斗早就维持不下去了。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第六师团打赤峰打了这么多天,还没有彻底攻下赤峰,碰上这种城市防御作战的好手,实在是麻烦啊!”河辺虎四郎有些无奈的感慨道,“若是我猜得不错,后面肯定还会有不少的碉堡,这个开鲁的外围工事简直快成了堑壕战的标准范本。就算我们攻下了开鲁的外围工事,进入开鲁之后也有一场惨烈的巷战要打,想起来就头疼啊!” “河辺君,现在不是说丧气话的时候,你应该想想办法如何才能尽快的攻下开鲁才是正题!”坐在另一边的石本寅三有些不满的说道。 河辺虎四郎笑了笑,说道:“这其实并不难,只要将炮兵分队运到阵地上,将中国上的防线纳入到步兵曲射炮的射程之内,依照我军现在的弹药贮备,炮兵步兵和坦克战车一起配合拿下开鲁的外围阵地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这样一来,我们炮兵分队也就落入了对方迫击炮的射程之内了,岂不是很危险!”炮兵中队长土木一雄十分不满的说道。 第五六六章 陷落(六) “轰、轰……”两辆坦克射出好几枚炸弹不停的落在阵地上面,阵地上面的机枪先后哑了火,只剩下步枪和掷弹筒还在不停的射击着。 这些前线的士兵倒是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就在第三道防线里面的土木一雄和中林袈裟吉也都在一瞬间察觉到了异常。 这一次派上阵的是第73步兵大队的第一中队,两百多人,本来按照中林袈裟吉的意思是他们跟第64步兵大队那样躲在战车的后面,但是河辺虎四郎却硬生生的让他的士兵在整个战场上分散了开来,这样虽然有利于躲避敌人的掷弹筒的袭击,但是对于敌人的机枪扫射却并没有多好的办法。 果不其然,正式接战没有多久,第73步兵大队步兵大队就损失了几十名士兵!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兑换了五十二师的机枪,但是中林袈裟吉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土木君,是我多疑了吗?我怎么觉得对方的机枪灭的有些快啊!”中林袈裟吉皱着眉头看向了土木一雄,一脸的困惑。 “哦!”土木一雄有些惊异的看着中林袈裟吉,“中林君也这么看嘛,那还真是君子所见略同了,我也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即使是用火炮轰击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就将那么远的机枪直接摧毁的,最多也就是杀伤一下对方的机枪手,可问题是一名机枪手伤亡之后,应该还有另外的机枪手补上来才对,怎么现在好像是一下子将机枪给炸毁掉了,这很有些不对劲。” 半天之后,中林袈裟吉在低声问道:“土木君,刚才那几门机枪的位置,你算出来了吗?” 土木一雄苦笑着摇了摇头,十分无奈的说道:“对方开火的时间太短,加上天黑,坐标不是那么容易就算出来的!” “看样子这些中国人在憋着要给我们一次大的打击啊,但是具体的进攻发起点是哪儿?”中林袈裟吉想了一会儿,对身边的传令兵,说道:“去,传令,让第一中队小心一些!” “嗨依!”传令兵应了一声,很快便转身离开了。没过多久,阵地上得日本兵阵型分的更散了,腰也弯的更低了,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就会立刻扑在地上! 坦克车在“隆隆”声中向前挺近,不时的变换一下前进的路线、速度和节奏,同时小心的避让由掷弹筒射出的榴弹! 在前进到距离第四道防线只有二十米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要知道五十二师挖掘的沟槽极有特点,当日本人的坦克战车前部完全进入两米宽的沟槽的时候,这个时候,坦克战车的重心,正好刚从后部转移到前部的过程当中,坦克战车就像是别卡住了一样,当然也不是真的被卡住了,只是需要进行一些调整才能继续前进。 五十二师的壕沟刚刚有两米宽一点,而日本的89式轻型战车的长度只由4.1米,这个宽度刚好让日本人的战车处在最难受的位置, 89式轻型战车想要继续前进就必须要做出一些调整,而这个调整是需要时间的,而且这么一调整战车的速度就完全没有了,这个时候的战车就成了一个靶子。五十二师上一次就是通过这么一个机会干掉了关东军的一辆坦克战车的,更何况,壕沟里面布满了炸弹。至于另外一辆,那完全是个意外之喜。 然而日本人也没有那么笨,就在坦克战车快要前进到沟槽之前的时候,后面快速的涌上来了十多名扛着沙袋的步兵,他们蜂拥而上,同时将身上的沙袋扔进了只有1米深的坑槽,虽然下面也发生了一阵阵闷响,触动了地雷,但是这让五十二师的坑槽对日本人的坦克战车根本就没有了作用。 “耶!”战车中队长松本润低声的欢呼了一声,这是他和工兵队长商量半天之后才想要来的办法,对于坑槽这种并不是太深的战术工事,填平就足够应对了! 不过这一次也是打了五十二师一个措手不及,下一次想要这么好用,怕是没这么容易了,恐怕这老远处,五十二师就会将跟在坦克战车后面的步兵,想办法全部干掉的。 这个时候五十二师阵地上响起的机枪声已经有些晚了,虽然也击毙了不少扛着沙袋的日本兵,但是这已经足够坦克通过了!然而正在兴奋当中的日本兵却并没有发现,现在响起的机枪声,是捷克zb26式轻机枪,而不是刚才的德制mg—13通用机枪! 机枪,掷弹筒,甚至无数的******都攻向了正在通过坑槽的日军坦克,但是2米的距离,日本坦克还是很轻易的就通过了。 或许对于机枪和掷弹筒,日本坦克只能挺着爱早,但是对于掷弹筒,坦克车上配备的2挺91式6.5mm机枪足够阻挡一些******,加上坦克自身的移动和变换路线,即使是有******落在坦克战车上,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将其瘫痪,更别说是引爆油箱了! 进入二十米局域之内,两辆坦克的履带下时不时的会冒起一些火花,还有弹片飞溅的声音,看的远方的松本润一阵阵的揪心,唯恐这两辆坦克在毁在了阵地上,很幸运的是这两辆坦克战车碾压了那么多地雷,履带依旧在正常运行。 越是向前进就越有可能被越多******击中,这个到底是谁都懂得,所以就在这个时候,日本人后方的炮兵中队趁势发起了进攻。 “轰”!一枚炸弹准确的越过坦克战车的头顶落进了五十二师的壕沟之内,然后一枚枚的炸弹紧接着落了下来,在壕沟之内轰然炸开。 这个时候的日本战车,却冒着被炸弹集中的风险继续前进,很快就来到了五十二师战壕前面,这是日本人今天进攻一天第一次冲到第四道防线之前,然而此是的壕沟里面已经没有一名五十二师的士兵。 坦克战车在疑惑之间继续向前推进,很快就越过了三道壕沟进入到了后面的阵地当中。 而这边阵地当中的的铁丝网比之前几道防线上面的铁丝网都要密集,而在阵地当中还有无数的壕沟将整片阵地连接在一起,不知道有多少士兵躲藏在这片黑暗的阵地里面,坦克战车甚至连攻击的目标都找不到。。 “轰!轰……”连续好几声的闷响,坦克战车里面也是一阵阵的震动,很快坦克战车的驾驶员就发现,战车再也无法向前进了,他们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这意味着战车的履带再次被炸断了,他们瘫痪在了阵地前沿,这是最危险的。 看到这辆坦克战车停止了前进,五十二师的士兵们也停止了对它的攻击,将目标对准另外一辆坦克战车。越过壕沟进入这片阵地的另外一辆战车被密密麻麻的铁丝网拖慢了脚步,另外阵地上得不停飞起的******,一颗接一颗的落在战车的身上,没过多久,这辆战车也停止了前进,因为它的油箱被燃爆了。 这个时候,日本人的炮火依旧在对着第四道防线不停的轰击这,它根本就不知道防线里面早就已经没有人了! 这个时候,在整片东城工事的阵地上空,一个黑色的不明物体在不停的盘旋着,还有一颗红色的小灯在不停的闪烁着。 “轰!轰……”突然,无数的炸弹从空中呼啸而过,准确的落在了关东军的炮兵分队上,然后轰然炸开,有的炸弹落在了壕沟前面的土堆上,炸起一推推的黄土,有的则直接落在了壕沟里面,其中有不少都是对准了日本人的步兵曲射炮,连续好几架曲射炮直接被炸翻,甚至有一枚炸弹直接落在落在了炮兵分队放置在一旁的炸弹上,然后一堆炸弹被引爆,不只一架火炮被炸毁,就是旁边的炮手也全部被炸死! 等到硝烟落尽,整个炮兵分队几乎被毁了一半,就连分队长土木一雄也被炸晕了过去。 牺牲了半支炮兵分队也不是没有意义的,要知道关东军这一次调来的可是两支炮兵分队,另外一支是属于第七师团14旅团第28联队的,这支炮兵一直在南门配合战斗,这个时候却悄然被冈村宁次调来了东线,趁着这个时候紧张的计算着五十二师的炮兵方位,不只是他,就连重炮分队和关东军参谋部的一些军官都被调了过来,一起计算五十二师的炮兵方位坐标。 第五六七章 陷落(七) 天色渐渐的亮了起来,阵地上面一片平静! 昨夜的战斗整整持续了半个晚上,关东军第七师团28联队的步兵好不容易攻到了第四道战壕前面,却发现阵地里面已经没有一个人了,这个时候他们反而不敢跳下去了,愣在了那里。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响起的机枪声将阵地上面的日本兵扫了个遍,埋伏在后面壕沟里面的五十二师的士兵,在日本人的两辆坦克先后瘫痪之后,顿时发起了反击,将毫无准备的日本兵杀得片甲不留,伤亡惨重,很快就被迫退了下去。 连续两三个小时的战斗终于暂时结束了,第73步兵大队在这一次的攻击当中就损失了小半个中队,这种损失让73步兵大队长中林袈裟吉的脖子不自觉地抽动了起来,他这个人有个毛病,一旦遇到什么让他难以承受的事情,他的脖子就会抽起筋来,十分的痛苦! 而坐在会议室中间的冈村宁次,脸上却是毫无表情,“诸位,现在开鲁东城外,五十二师只剩下一道防线,拿下了这道防线,我们就能直面东门,拿下了东门,我们第一阶段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第一阶段指的开鲁外围的作战,拿下了东门,下一步自然就是城市巷战了!面对这样一个城市战的高手弄出来的像迷宫一样的开鲁县城,在座的所有人都明白,这将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诸位,我已经和骑兵第四旅团的茂木谦之助少将联系好了,等拿下赤峰,骑兵第四旅团便会立刻北上前来协助我们作战,不止如此,张海鹏也会派一个步兵旅北上,另外,关东军飞行队侦察机中队和轰炸机中队会在今明两天先后归队,协助我们攻城,拿下了东门之后,我们的任务,就是要牵制住五十二师,不能给他们丝毫的逃跑机会!”说到这里,冈村宁次眼睛眯了起来,发出一阵阵迫人的光芒。 岗村宁次的目的从来就不是拿下开鲁县城,而是要拿下整个五十二师! 相对于开鲁县城而言,这个五十二师让他感觉到的威胁更大。在他的计划当中,骑兵第四旅团,当然也就是剩下的骑兵第二十六联队会在北上之后,直接将五十二师的骑兵154旅先行围歼,然后才是开鲁城里的155旅。到现在为止五十二师做的最正确的就是将154旅置于城外,不然他就会将被全部围困在开鲁。 开鲁开战这么些天了,冈村宁次其实一直是在示弱,就是唯恐五十二师觉得关东军势大,然后弃城而逃,所谓的武腾信义对他的最后通牒也不过是他编出来的,想必消息已经传到了李守信或者是王庚的手里了吧,他们要是真打着想要坚持到自己被调走以后的打算,嘿嘿! 东门外的这些天的战事,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将155旅死死的缠住。虽然表面上,五十二师似乎是自己将自己的进出退路都用铁丝网挡死的,但是冈村宁次却认为,五十二师真要想通过面前的这片阵地,绝对是有他们自己的办法的。这片阵地对于陌生的进攻者看起来是一片死地,但是对于建造者的155旅来说,他们是绝对有办法悄然通过这边阵地的。尤其是西门和北门外。其实早在小林洋一建议之前,冈村宁次就悄悄的让人在西北门的阵地外延布下了炸弹。 可惜战斗这么些天,五十二师的154旅和155旅也没有里应外合对他们发起过一起袭击。第73步兵大队和战车中队这些天一直都是白天睡觉,晚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变,五十二师真要敢像之前袭击第63步兵大队那样袭击他们,嘿嘿,他们可就要有大乐子了。 即使如此,开鲁城外的攻防战依旧在冈村宁次的控制当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虽然这其中也有不少的意外,但是最后这一切都在冈村宁次的掌控当中。 冈村宁次从来就不是一个可以轻易对付的人,真要是一个可以轻易对付的人又怎么会做到关东军副参谋长的位置上的,这才冈村宁次的军人履历上是极为重要的一笔。 放到每一个师团里面,冈村宁次就任一个实权的旅团长都没有半点问题。然而在关东军副参谋长的位置上,关村宁次可以从容的接触几大师团的每一位高层,这个位置不能说是铺平了他通往关东军司令部的路线,但是至少在他任期结束以后,晋升中将,转任任何一位师团长是没法任何问题的。 后来的事情也确实如此,哪怕在范杰的影响之下,国民政府在长城抗战的过程中,可以说是与关东军分庭抗礼,但是在战事结束之后不久,冈村宁次就被调回了日本本土,担任陆军参谋本部第2部部长,并很快晋升中将,并在不久之后转任第2师团师团长。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冈村宁次之所以在现在这个时候将消息放出来,也是因为赤峰那边的大局已定,进攻赤峰的主力部队很快就抽调出骑兵第4旅团北上来参与到对五十二师的围攻当中,到时候这个所谓的五十二师恐怕就会灰飞烟灭。 满洲国警备军那边无论死多少人都不会对冈村宁次的计划造成影响,前几天之所以不将他们调上战场,冈村宁次就是将他们当成了诱饵,引诱五十二师来攻,冈村宁次早就准备好了圈套在等着他们,可惜五十二师里面,不管是154旅,还是155旅,都没有中计。 五十二师的策略一向都很清楚明晰,那就是一点,在开鲁拖延时间,真要与关东军硬拼的话,他们未必就拼不过,但是五十二师至少也要搭进一大半去,这是范杰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既然有坚固复杂的工事作为依托,那么何乐而不为呢! 范杰从来就没有小看过岗村宁次,这是一个可以和朱德彭德怀掰腕子的人,他脑子里面想得什么,从来也有没人能猜透。范杰可不认为自己的本事会比那两个人强! 现在的阵地上一片宁静,只有第三道防御工事上的那辆燃烧的坦克烧了一夜却依旧在“哔哔啵波”的响个不停,然而原本应该在他不远处的另外一辆坦克却不见了踪影! 日本人现在已经占领了前面的三道防线,第四道防线,五十二师也已经都让出来了,里面已经铺满了炸弹,谁都别想重新利用。 现在关东军手里其实还有四辆坦克战车,而不是大家所想的两辆,冈村宁次不知道从哪里又调了两辆过来,这几辆坦克战车才是他们今天进攻的主力。 战斗到现在,五十二师能够对付坦克的所有手段都已经用了一个遍,外围的工事也只剩下最后的八百米了,其中第四道防线已经不在五十二师的手里了,他们现在手上只剩下一条防御战线了,相信即使是五十二师自己也知道今天将是远超昨夜的又一场恶战。 现在这个时候,战斗的双方还都没有从昨夜的战斗当中缓过气来,这一点范杰还是相信的,他自己的手下累,日本人关东军又何尝不累了,一直到上午十点双方都没有发起攻势。 五十二师一向都是防守的一方,战士们躲在第一道防线的第三条壕沟里面躺在睡觉,范杰则在拿着望远镜观察着战场上的形势。 十点过后,日本人的阵地上再次活跃了起来,关东军早上的作战会议已经开完了,整座营地就像是一座齿轮一样再次转动了起来。 范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对身边的王庚说道:“绶卿兄,今天这一战不好打啊!” “嗯!”王庚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说道:“看现在的样子,冈村宁次今天是非要拿下开鲁的外围工事不可呀,咱们手里的这些工事守得了一天吗?” “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范杰点了点头,满面愁苦的说道:“只是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焕然,赤峰那边的形势怎么样了?”王庚转口问道。 范杰脸色的苦色更重了,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昨天晚上开始,赤峰那边就已经联系不上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两人的头顶传来了“呜……”的一阵呼啸声,范杰和王庚赶紧抬头看去,一架关东军飞行队的侦查机从两人的头顶飞过。范杰和王庚瞬间变了脸色,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焕然,我看你也别当心今天会伤亡惨重了,一切还是按照最后的计划进行吧,现在继续坚守开鲁已经没有了意义!”王庚脸上微微露出一阵苦笑,拍了拍范杰的肩膀说道。 “呵呵!”范杰无奈的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谁能想到赤峰会在今天就坚持不住了,是到了开启最后计划的时候了。不过关东军也别想好过。”范杰狠狠的说道。 第五六八章 陷落(八) 冈村宁次对于攻陷开鲁县城心里一直是有一股疑虑的,五十二师很明显十分善于利用天气,这些天热北草原上的风力虽然不算是很强,但是确确实实是西北风啊! 从侦察机上传来的情报分析,五十二师现在并没有在开鲁县城堆放大量的易燃物,但这并不能减少冈村宁次对开鲁的担心。 这些天他一直没有将五十二师逼得太急,困兽犹斗,尤其是对一支有着强硬战术风格和打法的球队来说,是十分常见的。一旦将五十二师逼得太急,在关东军攻入县城之后,他们引燃全城与关东军同归于尽的话,这种后果就连冈村宁次也承受不了,战场的死亡是十分常见的,但是战术上的失败,对冈村宁次自己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这会极大影响他在军部某些人心中的地位,这对冈村宁次未来的发展是极为不利的。 冈村宁次不是没有想过提前动手,自己从开鲁西北先手防火将开鲁烧成一片白地,但是五十二师自己本身就是放火高手,他们在进入开鲁县城之后不久,就将城里面的易燃物控制了起来,城里面那些容易被引燃的房屋早就被他们统计了起来,早就做了充足的防火准备,关东军想要一把火将开鲁烧掉,没有那么容易! 摇了摇头,冈村宁次收摄念头,顺手将手上侦察机收集来的资料传了下去,作战课、情报课、第73步兵大队、炮兵中队、重炮分队等等所有与之相关的部门都收到了一份关于开鲁的侦查情报,为下一步的作战提供准备! “轰”!一声惊天巨响,一枚150毫米的榴弹从空中呼啸而过,准确落在一座已经暴露了的暗堡上面,然后轰然炸开。 等到硝烟散去,整座暗堡从头顶上直接开了一个洞,将整座暗堡炸的稀烂。 王旭不由得抖了抖,之前他就是躲在那座暗堡里面的,上面传命令让他撤离的时候,他还有些不乐意,但现在看到眼前这种局面,整张脸都僵硬了起来。 “轰,轰……”日本人的榴弹经过了准确的计算之后,将阵地前沿暴露了的几座暗堡全部都给拔掉了。范杰在发现了日本人的侦察机之后,迅速便下命令让里面的人员撤离,现在看起来,这一步还真是做对了! 日本人的炮火在稍微停歇了一阵之后,再次轰击了起来,这一次日本人的榴弹直接落在东门的城门上,让木制城门瞬间裂开了好几道裂缝!很快日本人的榴弹就再次拔高,从城门楼上方飞过,紧落在后面的街道上。 范杰的眼睛立刻就眯了起来,他闻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日本人的两门榴弹炮同时开火,呼啸的榴弹分别落在刚才那颗榴弹爆炸地方两侧的房屋上! 范杰看到这一幕,立刻拿起手上的电话拨了出去,“喂,武哥,是我,立刻让所有的迫击炮向前提,贴近城墙根,快点,再晚就来不及了!” “知道了!”范延武的回答十分的简练,他挂上电话立刻就跑动了起来,好在战火重燃之后,各部炮兵已经就位,很快他们就在范延武的命令下,将火炮前提。 然而就他们刚刚将火炮前提了几分钟之后,一枚炮弹准确的落在了院子里面靠北的厢房上方,然后轰然炸开!弹片飞溅,纷纷扬扬的在院子当中飞舞! 日本人似乎是找准了目标,很快接二连三的榴弹就在北厢房前后左近落了下来,然后轰然炸开!在场的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禁打了一个寒战,要不是刚才他们已经将所有的迫击炮都向东前提,不然的话,就算毁不掉全部的迫击炮,一半肯定也是差不多的,更别说是一旦炸弹落在迫击炮弹上,引发弹药殉爆,那乐子可就是真大了。 就在这个时候,城墙外面似乎也响起了无数的的爆炸声,听到这些声音,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日本人这是在趁着炮火压制的情况下,对东门外的阵地进行炮击,而听外面的这些声音,日本人这回的力度颗真的是不小。 范延武稍微琢磨了一下,在手下副官耳边嘀咕了几句,这人眼睛一亮,立刻就跑去执行了。另外范延武赶紧指挥手下人将火炮转移,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外面的作战已经开始,耽误战事可就真是麻烦了。 远远的,冈村宁次看着开路县城东门两侧冒起的火光,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实话,昨天晚上土木一雄的炮兵分队被炸,甚至连土木一雄本人都受伤不轻,这给了冈村宁次很大的震动,他开始有些为自己之前的固执开始有一丝的后悔,但是很快他就将自己的后悔抛之脑后,东城门后面冒起的两股黑烟和隐隐的火光说明计划在很大程度上取得了成功。 “命令毛利君,加紧攻击的节奏,一定要在步兵进攻之前,将五十二师的阵地防御工事给我轰个稀巴烂!”冈村宁次声音沉稳的回答道,但是他脸色的红晕却显露出了他的兴奋! 这个时候倒霉的土木一雄早就被送到通辽后方去一直去了,而他手下的剩余的炮兵分队已经被冈村宁次分到了第七旅团的毛利炮兵分队去了,剩余的四门火炮,还有所有的弹药,这样毛利分队一下子拥有了11门步兵曲射炮,这让炮兵分队长毛利小五郎十分的兴奋。 接到冈村宁次的命令之后,毛利小五郎命令手下的炮兵加快的炮击的节奏,相比于土木一雄的横向轰炸,毛利小五郎更偏向于纵向轰炸。 横向轰炸虽然能够尽可能的摧毁步兵前进阻碍的铁丝网,同时最大可能的引动隐藏的地雷,但是关东军的弹药再富裕也不可能将所有的地面都犁上一遍,所以土木一雄的轰炸重点主要集中在了每一道防线前三十米的地方,越往后,轰炸的密度越小。 而毛利小五郎的纵向轰炸,其目的主要是要在阵地上炸出几条通路来,这样虽然容易让敌人掌握进攻的路线,但是在距离并不长的情况下,这样的方法虽然会损失一些力量,但是只要几个冲锋,就会很快的冲到对方的阵地上面,与敌人展开搏杀。 两者的方法其实各有优劣,但是现在来说,还是毛利小五郎的方法很合适一些,毕竟现在五十二师的手上只剩下一道防线,就算是加上第四道防线距离东城门也不过只有八百米,更何况第四道防线已经落到了关东军的手里,现在的这种情况对于毛利小五郎来说是以为有利的。 他从五十二师最后一道防线阵地前沿的两百米开始,十一门火炮,留一门备用,剩余每两门火炮轰击同一个方向,很快就在地面上犁出五条不明显的路径出来,之所以说不明显是因为上面有倒下的铁丝网,炮弹和地雷炸开后剩下的弹片和灰尘,一片狼藉! 轰炸一直延伸到了最后一道防线上面,在最后一道上横向肆虐了一阵之后,火炮才继续向前延伸,一直延伸到了东门城墙下面。 “哟西!哟西!”战车中队长松本润十分满意的夸赞道,要是之前土木一雄肯这样做的话,他手里的坦克至少还有一大半会保存下来,也不会落到现在手里只要四辆战车坦克这样的地步,甚至都混不上是关东军的进攻主力。 等到炮火轰击结束之后,毛利小五郎并没有指挥炮兵部队转移,他相信在重炮分队的突然袭击之下,五十二师的炮兵到现在也没有打出一炮来,甚至很有可能根本就没来及观察毛利小五郎他们的炮兵位置,更何况毛利小五郎手下的炮兵都是分散安防在第三道防线里面的,他们的坐标方位很难推算,更何况五十二的炮兵就算是没有受到重创,现在在重炮分队的火力压制之下肯定也是狼狈不堪! 接下来第73步兵大队的进攻也说明了这一点,五十二师的还击只有步枪和迫击炮,还有一些轻机枪,但重机枪到现在也没有露面。 关东军的重炮分队虽然只有两门榴弹炮,但是对他们威慑力太大,前面被炸毁的几个暗堡就是很明确的例证。 关东军这一会进攻的有一个中队的步兵,而在这些步兵前面自然是被当成了炮灰用的伪军。 打头的伪军一个个小心翼翼的弯着腰小心的前进着,因为面前的铁丝网已经无法再阻碍他们的前进,加上五十二师的火力并不是很强,这些伪军倒也不用为了躲避子弹而趴在地上。虽然他们心里很想这么做,但是一想起身后的那些日本兵的黑洞洞枪口,就被迫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五六九章 陷落(九) “砰”的一声枪响,又是一名伪军士兵被王旭击倒在地,他收回手上的步枪,躲回战壕里面,重新压在一排子弹,这才探头继续射击。 这一次范青将他整个团里面所有的神枪手都集中起来,送到了战壕里面,到现在为止三十多名神枪手,至少干掉了将近两百多名伪军士兵,但是在后面日本兵的威压之下,伪军士兵还是在缓慢的向前冲! 这些人已经进入了两百米的区域之内,五十二师这边的枪声开始激烈了起来,不停的有炮弹在他们的身边爆炸开来,偶尔还会踩到残留的地雷,然后轰然炸开。弹片飞舞,收割着一条条人命。许多伪军士兵在受伤之后,便轰然倒地,然后开始抱着伤口大声的嘶吼起来,而旁边的士兵看着他的眼神却是一阵阵的羡慕,因为受伤之后,便不用再去送死了! 还没有冲进150米的区域,伪军的这个营,就已经有了近半的减员,这还是五十二师的重机枪没有开火的情况下,就是王庚也开始有些奇怪,自己手下人的枪法什么时候都变得那么好了! 日本兵并没有去查看那些受伤的士兵,军法森严,一旦被发现是没有受伤,而装做受伤倒地的,那么好了,下一步的敢死队员里面就有你的一份,当然受伤的轻重是另外一回事。 随着日本人的继续推进,伪军士兵的伤亡率大增,然而大多是一些收到轻伤的士兵,当然如果不能及时的包扎,失血过多也会要人命的。 随着伪军士兵的不断减少,日本兵在五十二师士兵的眼里开始逐渐的显露出来,五十二师的神枪手门立刻将攻击的重点放在了这些日本兵的身上。而那些伪军士兵,则从来都没有被他们放在眼里,在他们的眼里这些伪军士兵只是上来送菜的。 “砰”一声枪响!王旭是等了一会儿再开出这一枪的,他瞄准的这个日本兵和别人有些不一样,位置处在中间不说,好似旁边还有好几个人随时准备替他挡子弹,好几次王旭准备开枪的时候,都被这些人给挡住了位置。 等到子弹击中这名敌人的时候,王旭抬起眼,眼前的日本兵已经出现在了离阵地前沿不足三十米的地方,正在疯狂的往上扑。王旭赶紧瞄准敌人将手上步枪里面的子弹全部都打光,然后抄起腰间的四十响对着面前敌人就是一阵开枪,时间不允许他再细细的瞄准了! 直到日本兵冲到十米范围之内,阵地上得通用机枪才在同一时间,同时开火,因为距离太近,几乎每一颗子弹都在落在日本兵的身上。 随着日本兵的继续前冲,等到他们冲到第一道壕沟上方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人了,这个时候,藏在第二道壕沟里面的预备队士兵早就已经冲了出来,拿着大刀向上这么一挑,就把面前的日本鬼子给直接开膛破肚了。 日本兵很快就被打了下去,但是退到四百米外的壕沟里面继续与五十二师的士兵互相射击着,哪怕是没有什么准度,但是打在壕沟上面依旧溅起一团团的黄土,让五十二师的士兵不敢掉以轻心。 范青已经完全接手了阵地的指挥权,下面的这些士兵都是他311团的子弟。也因此他才能顶的住压力让手里的重机枪不再开火,通用机枪的开火时间也比原先要压缩了许多,这才十分惊险的将日本人这一波的进攻给打退。 远处的冈村宁次看到这一幕,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是他手下的士兵第一次在第一波的进攻当中就直接攻到了对方的壕沟上沿,好像只要再加一把力就能直接直接攻击到对方的阵地上面。但是冈村宁次心里明白,五十二师的阵地指挥官这是在忌惮他手里的各种火炮,尤其是那两门150毫米榴弹炮,呼,能用火力碾压对手的感觉真好! 冈村宁次再次吩咐下去,命令炮兵再次开火,主要目标就是清除地方阵线五十米范围内的所有铁丝网和地雷,他要在今天午饭之前,看到关东军的士兵已经占领了五十二师的最后一道防线,直面东城门。 “轰!轰……”日本人的炮火震得地面都在瑟瑟发抖,但是日本人的炮弹却很少落在五十二师的阵地上方,自从关东军攻陷了数道防线之后,就对五十二师的的战术和打法有了一定的了解,他们知道在日本人炮火轰炸的时候,五十二师的士兵都会躲进猫耳洞里面,除非日本人的炮火减弱或是关东军攻上来,他们才会从猫耳洞里面出来开始反击。 小林洋一骑在马上,看着远处弯着腰,再次摸上去的步兵,心里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小林君?”中村俊仁看见他叹气,有些好奇的问道。 “中村君,开鲁这一战到今天,我军的损失怕也是不小啊!好在咱们是骑兵,不用这么上去出生入死,运气真是不错啊!”小林洋一开口解释道,这个时候他的眼帘垂了下来。 “是啊!”中村俊仁点了点头,说道:“第64大队可以说已经伤亡大半,基本丧失了战斗力,听说第65大队那边也不好过,战损已经接近三分之一,要知道那边可不是战斗的主力方向啊!” “那又怎么样,谁让第65大队那边没有伪军部队当炮灰呢!”小林洋一耸了耸肩,毫不在意的说道,一脸的鄙视。 “呵呵!”中村俊仁跟着笑了笑,说道:“小林君,旅团部马上就要北上,开鲁这一战用不了多久就要结束了,到时候让你去前线,你去吗?” 小林洋一赶紧摆摆手,说道:“我可没有那个胆子,中村君。虽然我相信以第六师团和第八师团的兵力肯定能够拿下长城沿线,但是子弹不长眼啊,说不定什么时候,子弹就落在了我的身上,我还是好好的在后方帮着部队转运物资吧!” “你啊,胸无大志!”中村俊仁笑骂一句,说道:“如果前方部队真的将我们整个中队都调上去的话,谁也没有办法。” “唉,对了,中村君,第二十六联队在赤峰那边战斗的情况如何,损失大吗?” “我也不知道,”中村俊仁摇了摇头,说道:“那边作战的主力应该第六师团才对,第二十六联队应该不会参与到激烈的阵地战当中,毕竟运动战再是最适合骑兵的地方。但是第六师团在赤峰那边打的也很难,中国军队的反抗非常的激烈,经常就是有人抱着炸药包就冲进了进攻的队伍当中,打的真凶啊!” “也就是汤玉麟的部队好打一些。”小林洋一感叹着说道。 中村俊仁正要接口说些什么,就听见远处的阵地前沿传来了一阵欢呼的声音,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将视线转移了过去。对视一眼之后,中村俊仁派了手下一名骑兵过去打探,回来之后才知道,原来第73步兵大队已经攻下了五十二师的最后一道防线。 “不会吧,73步兵大队的实力有这么强吗,前几天,64步兵大队都是需要经过一天的鏖战才能拿下来一条防线,73步兵大队两次冲锋就做到了?”小林洋一满脸的疑惑不解,语气当中甚至还有一股不忿之情。 中村俊仁摇了摇头,说道:“这应该是五十二师主动放弃阵地的,不然第7师团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就将阵地拿下来,不过,拿下来也不代表着一定占领,我敢肯定中国人在战壕里面一定是铺满了地雷,第73步兵大队的人肯定不敢随意下到战壕里面去。” “对,肯定是这么回事。可是没有了这么一道防线,五十二师的人在东城外的工事岂不是全部都失陷了,没有了这些依仗,他们怎么和我们再继续打下去?”小林洋一疑惑的问道。 中村俊仁摇了摇头,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感觉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第7师团的那些人如果不小心一点的话,怕是要吃大亏的。” 听到中村俊仁这么说,小林洋一有些认可的点了点头,在他的印象当中,五十二师的这些人一个赛一个的狡猾,他们这么轻易就将防线让出去,指不定心里在憋着什么坏水,第73步兵大队的那些人肯定是想不到的,等着吧,会有好戏看的。 “好了,时间不早了,大家都收拾收拾准备吃午饭吧!”中村俊仁招了招手,他手下这个班的人都应了一声。将马拴好喂上草料,他们这才开始吃饭,就在他们刚盛好饭端起碗准备吃饭的时候,就听起远处传来一阵阵爆炸声。 第五七零章 陷落(十) 第73步兵大队的士兵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在这个时候,再次遭到了袭击。 稍早之前,73步兵大队第二中队的士兵心里都在想着赶紧干完活好去吃午饭。他们对于一次攻击就能拿下五十二师的最后一道防线感到十分的惊喜,但是这也同样带来一些问题。 五十二师一旦撤退,壕沟里面必然是布满地雷的,这一点是关东军的所有战士都明白的道理,而让工兵去排雷又用时太长,针对这一点,几天下来关东军已经想好了对策。 昨天步兵大队在帮着坦克战车通过战壕的时候,用装满土的沙袋去给坦克战车垫脚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完全可以用将沙袋扔进壕沟的方法来触发地雷。 装满一个沙袋才用多少时间啊,装满之后直接便扔进战壕里面去,这种排雷方法可比工兵排雷要省时多了。 因为拿下最后一道防线的时间太快,第73步兵大队的人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准备沙袋,直到拿下了最后一道防线他们才开始准备。他们当然不敢就壕沟上方就直接装填沙袋,要知道五十二师的神枪手可不是吃素的,只要他们敢多站一点时间,不知道来自哪里的神枪手,就会直接要了他们的性命。 被逼无奈之下,第73步兵大队的人只好后退到第四道防线去装填沙袋,毕竟袋子现在还在后面,而第四道防线和最后一道防线中央的地方他们确实不敢随便乱挖的,这些地方现在他们走起来都需要小心一些,更何况主动去挖土了,万一挖出哪颗地雷来,哼哼,想想地雷突然炸开的样子,这些日本兵心里就要写发憷! 在战场上下定决心要出生入死是一回事,而从战场下来的时候,却没有哪个人愿意轻易丢掉性命,日本兵也是人,自然也是如此。 而且回到第三道防线之后,装填沙袋的事情自然不用他们自己去做,那边还有不少早就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伪军士兵,这个时候自然是要用来做苦力的。 装填好沙袋之后,这些日本兵用枪指着那些伪军士兵,逼着他们扛着沙袋向前,而他们则满脸凶狠的跟在伪军士兵的身后。 沙袋很快就源源不断的运了上来,在阵地前沿,一个个小心翼翼的伪军士兵,趴在地上,将沙袋扔进壕沟里面,然后赶紧低下头。只听见“轰”的一声响,一枚埋设好的地雷就这样引爆了! 见到效果不错,很快一个个装填好的沙袋就被运上来扔进了壕沟里面,一枚枚地雷被引爆,日本兵的脸上却乐开了花。 半个小时,仅仅用了半个小时,日本兵就将第一道壕沟里面的地雷全部清除掉了,当然第一时间进入壕沟里面的也不是这些日本兵,而是那些被胁迫的伪军士兵,由他们来趟路。 等到确认壕沟里面在没有地雷了,日本兵才欢呼着跃进了壕沟里面,甚至有人朝城头开了一枪,这个时候,后面的已经开始往最后一道防线上开始送饭食了,时间真的不早了,这些日本兵还真有些饿。至于那些伪军士兵,他们吃什么,光日本大爷什么事!没有办法,那些伪军士兵只好自己退到阵地外,返回自己的部队去找饭去。 然而就在这些伪军士兵离开后不久,他们的身后就传来了一阵阵“轰隆”的爆炸声,那些倒霉的正在吃饭的日本兵一下子被炸个正着。 谁到没有想到他们会在这个时候遭到来自五十二师的袭击,日本人的炮兵也没有想到。因为这些炸弹并不是来自于城内,而是来自距离第四道防线只有不到两百米的另一条壕沟里面。 随着炸弹的爆炸,壕沟里面的日本兵被炸的哭爹喊娘,来回奔逃,聪明一些的早就已经趴在了地上,将头埋进了土地。等到爆炸声停止,日本人这才发现五十二的战士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后面摸了上来,直接就扑了进来。 小林洋一碗里的饭还没有吃饭,最后一道防线就重新落回了五十二师的手里。小林洋一放下手里的碗筷,一摊手,对中村俊仁问:“中村君,第七师团的这些人也太过无能些了吧,谁都知道五十二师的人不好对付,他们竟然还敢这么粗心大意,这,这……” 看到小林洋一有些说不下去的样子,中村俊仁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第七师团的那些人向来战斗力不高,这在帝国的所有师团里面也是很有名的,但是今天一见,他们还是刷新了我对他们的认知底线啊。这里可是战场,战场啊,怎么能这么不小心……”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尽在咫尺火炮声,打断了中村俊仁的话。小林洋一凑到近前,朝远处望了望,这才低声问道:“中村君,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这么快就发起反击了!” 中村俊仁收回目光,摇了摇头,说道:“能不快嘛,在耽搁下去,人家在阵地上说不定就又摆上地雷了,到时候倒霉的还是第七师团的人。” “冈村参谋长怕是也有些恼火吧,他老人家刚才还在吃饭,第73步兵大队就丢了阵地,这要是不趁对方立足未稳赶紧将阵地夺回来,恐怕他老人家这顿饭都吃不安生!”小林洋一笑道。 听到小林洋一这么说,又听着那一阵快过一阵的炮声,中村俊仁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而在远处的帐篷里面,盆杯狼藉,散落一地,一副刚刚被人摔倒在地的模样。 冈村宁次冷清着脸坐在那里,旁边站着河辺虎四郎,一脸的尴尬,“参谋长,中林中佐已经亲自赶了上去,您放心,用不了多久第七师团就会将阵地重新拿下的。” “哼!”冈村宁次冷哼一声,说道:“本来我也不想多说什么,第七师团毕竟是来增援我通辽做战的,但是他们的作战能力实在太差了些吧。” 缓了一口气,冈村宁次继续说道:“今天一上午,一次攻击,还有满洲国的士兵伪先驱,第73大队的竟然损失了半个小队的兵力,就连小队长都被人家给干掉了,这在第64步兵大队里面那是从来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到了最后,阵地好不容易攻下来了,竟然就这么容易就被人家摸到了阵前,还将阵地给夺了回去,第七师团的这些士兵要他们还有什么用!” 河辺虎四郎苦笑着脸也不好多说什么。第七师团的援兵是冈村宁次亲自要来的,在现在这个时候,能够调用的也只有第七师团的兵力了。现在日本正在跟中国开战,中国方面是最不需要担心的,而最需要担心的则是另外一面的苏联。 河辺虎四郎作为关东军司令部的作战课副课长,他知道的远远要比别人知道的多的多,就比如傅仪的现状,关东军司令部的大部分高级军官都能猜到一二,要不是因为要应对热河一战,恐怕日本人早就扶傅伟或者是傅杰上位了。 而最为让人担心的还是造成这一切的那场刺杀案,根据各方面汇总的情报消息,那起刺杀案或多或少总于苏联那边脱不了干系,甚至很多人都认为都是苏联一手策划的。至于别的可能,中国人没有这份能力,满洲国内的反对势力更只是替罪之羊,欧美国家更是鞭长莫及,所以有的可能的只剩下苏联人,再加上凌升和苏联人勾结确又其事,这不能不让关东军甚至日本军部的某些人寝食难安。 哪怕是后来传回来,苏联内部高层正在争权夺利当中,无暇东顾的消息,但是关东军对于近在咫尺的苏联远东集团军也不敢放松警惕,中苏边境的各支部队在这段时间都处于全面警惕的战备状态,唯恐苏联人在这个时候打上门来,与中国人一起夹击满洲。 最后一点,是在莫斯科传回来的消息,中国人的南京政府,正在寻求是苏联合作,将关东军赶出满洲,为此,南京政府甚至愿意放弃一些过往的争议地域。不管苏联人如何反应,关东军都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在关东军现在在满洲的这些部队里面,所有的师团都各有任务,唯有第七师团因为战斗力最弱而不被人看重,原本是来参加热河一战的他们硬是被安排去了镇压地方,这让第七师团的诸位长官心里也都憋上了一把火。 所以后来冈村宁次想要从第七师团调兵的时候,第七师团的那些高级长官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只要参战了,战后的功劳就少不了第七师团一份,这些人如是想到。 只是现在后悔的人成了冈村宁次,不管他怎么想,他对第七师团士兵的战斗力还是有些高估了。 第五七一章 撤离(一) 王旭吐了一口满嘴的土,看了眼远处的日本兵,挥了挥手,便带着手下人撤走了,留下了一条再次布满地雷的战壕给日本人。 等到日本兵再次冲到阵地前沿的时候,他们又一次十分难受发现,原本已经被清理干净的壕沟里面又一次布满了地雷。 战斗了近一个多小时,日本人终于发现五十二师的人是从两百米外的另一条战壕里面跳出来的。他们之前从来就没有发现五十二竟然在东城门两百米的范围内又密密麻麻的挖掘了无数的战壕,上面密密麻麻布置的铁丝网一直延伸到东门门口。 这才是五十二师的最后防线,因为在那上面还有一座居高临下城墙,可供利用,上下一体,想要进攻可不容易。 范杰和王庚两个人此时就站在城墙上面,迎着风,看着四百米外的日本兵,趴在战壕上面,希希索索的探着头,却不敢有什么动作。 “绶卿兄,多亏了你当初坚持,不然咱们想要撤退的话,还真没有那么容易!”范杰一脸庆幸的说道。原本在日本人来到开鲁的那一天,五十二师确实只有前面的几道防线,但是在王庚的坚持下,他们才一边与日本人作战,一边在城墙下面也挖掘起来,这才由有了今天的这幅景象。要是没有现在的这片阵地,恐怕今天上午第五道防线失守之后,关东军就可以直面城门了,一旦双方的战斗焦灼起来,五十二师想要在今晚上安然的撤出开鲁,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是的,范杰和王庚还有李守信三个人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今天入夜之后,就放弃开鲁,准备撤离。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们收到消息,赤峰已经守不住了,最晚到今天太阳落山,赤峰那边就会落入日本人的手里,而到时日本人一旦趁势北上,经乌丹和大板,便可直取天山,到时候,五十二师的最后退路就有被日本人切断的可能,范杰他们是绝对不允许这一幕发生了。 到现在赤峰那边还没有正式电报传来,这不能不让人担心啊! 范杰一向是不惮也最恶劣的心态才揣测别人的,他担心赤峰那边之所以不给他们传来电报,是因为赤峰那边想利用他们来当诱饵,拖住关东军的兵力,好让他们从容而退! 王庚一直认为范杰是想多了,但是最后就连李守信也同意范杰的意见,这才定下连夜撤退的计划。撤退的方案,王庚早就在做了,甚至做了好几套,可能会面临各种情况都有,但是损失最小的,还是在关东军攻入开鲁县城之前,便开始撤退。情况最恶劣的是,关东军已经攻入了开鲁县城,并且与他们在不停的巷战当中,双方纠缠在一起,五十二师根本没法顺利脱身,那样的话,他们就必须要放弃一部分手上的部队,作为弃子牵制住敌人,剩下的人才能安然撤退。 现在开鲁县城里面都是155旅的人,作为旅长,范杰自然不愿意自己手下的弟兄有太多的损失,他开口决定要撤退,加上李守信也同意,王庚自然没法反对,毕竟五十二师真正做主的人不是李守信,也不是他王庚,而是作为副师长的范杰。 虽然不知道范杰心里的那些阴暗心思都是怎么来的,但是王庚却并没有开口多说什么,毕竟有过一份惨痛经历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了。 不过撤退归撤退,总不能让日本人好过了,王庚和范杰一直在商量距离的作战计划,但是首先得前提是怎么将这个下午熬过去,熬过这个下午,入夜之后,一切就会变得对他们有利起来。 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而第五道防线已经再次布满了地雷,日本人即使想要通过之前的方法将壕沟的地雷全部都解决掉,至少还需要一个多小时。 即使是冈村宁次也不知道对方这次的行动目的仅仅是打算拖延时间,他认为对方之所以再次出手夺回这一道防线是因为第七师团填平战壕的时间太快了,快的出乎对方的预料,所以他们才会极为难得的出手将战壕重新夺了回来。这种想法,未尝就没有猜对。 但是这道防线毕竟已经失守过一次,对方恐怕不会那么轻易放手,所以冈村宁次在思考了一阵之后,还是打电话给炮兵分队,让他们对着这道防线再次进行轰击! 炮兵分队在将第五道防线和最后一道防线连续轰炸了半个小时才渐渐停了下来,这一次第73步兵大队第二中队的人代替第一中队再次出发,中林袈裟吉可比清武宏四要强多了,第一中队在伤亡了一个小队的兵力的时候,他就将第一中队给换了下来,按照冈村宁次所说,今天是战斗的最后一天,过完今晚,骑兵第四旅团的援军就要到了,反正在那之前又攻不下整个开鲁县城,他们第七师团的人没有必要在这么一场注定了结果的战斗去付出太多的牺牲! 第二中队的进攻部署比第一中队要强一些,强就强在他们对伪军的管理更为严格,即使是五十二师的人杀伤了不少的伪军,他们也绝对不随意向前冲,反正有沙包在前面扛着,何必要去主动冒险了,然而这样一来第二中队攻占第五道防线的时间比原先预计的要晚了一些。接下来他们便开始继续清理战壕里面的地雷。 按照作战参谋课副课长河辺虎四郎的意见,第73步兵大队这个时候不应该在管战壕里面地雷的事情,他们应该乘胜追击,继续朝五十二师的最后一道防线发起攻击。但是中林袈裟吉的意见却完全不同,他认为进攻五十二师最后防线的战斗必然会惨烈无比,这个时候一个稳定的立足点的存在是非常有必要的。两个人差点在冈村宁次面前吵了起来。 冈村宁次也是有些不耐其烦,最后参考两人的意见采取了折中的办法,由一部分士兵和警备军的战士向五十二师发起进攻,另外一部分士兵则负责清理地雷。这个方案最后被双方都接受了,然而就在中林袈裟吉离开之后,河辺虎四郎却向冈村宁次抱怨道:“参谋长,为什么你要对第七师团的这些人这么宽容,要是第六师团的那些人,恐怕早就被您骂的狗血淋头了!” 冈村宁次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他只是轻声问道:“河辺君,现在能够参战的警备军还有多少人手!” 河辺虎四郎稍稍一愣,这才有些犹豫的开口说道:“不多了吧,完整编制能够动用的也只剩下一个营的兵力了。” “那现在战场上警备军的这个营还能撑多久?”冈村宁次悠悠的声音传到了河辺虎四郎的耳朵了,河辺虎四郎又愣了一下,这才有些明白了过来。 “现在的这个营已经伤亡过半了,用不了多久就该退出战场了!”河辺虎四郎喃喃的说道。 “嗯!”冈村宁次点了点头,说道:“等现在的这个营退下来的时候,你去跟中林君说一声,他这个大队还有一个营的伪军,如果明天天亮之前拿不下开鲁,那么我会亲自向军部建议免掉他的大队长一职!” 看着冈村宁次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河辺虎四郎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他赶紧低头应了一声“是”,然后才退了下去! 当中林袈裟吉听到现有的完整编制的警备军士兵只有一个营的时候,他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什么叫做作茧自缚,中林袈裟吉现在是深有感触啊。看着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伤痕累累的警备军士兵,中林袈裟吉的脸上充满了苦笑。 河辺虎四郎向中林袈裟吉拱了拱手,便带着这些残兵败将离开了。中林袈裟吉不是没有想过将这些警备军士兵再用下去,但是这样的后果便是这支警备军全部折损到这里,这样就意味着一支部队的番号将被彻底消失。 日本人也是要面子的,这样的结果是关东军司令部是不愿意看到的,一支满洲国的部队你可以让他伤亡惨重,哪怕是只活下来一个人,也要好过全军覆没,当然这是最极端的做法了。 中林袈裟吉看着河辺虎四郎离开的样子,心里充满了苦涩,不过还好最起码他还有一个营的警备军士兵可以利用,不然的话还真是要让自己的士兵自己上了。 王旭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也觉得有些奇怪,现在这一次的进攻,日本人不在躲在伪军士兵的身后,而是和伪军士兵相互穿插在一起,向前进攻。 王旭试着开了一枪,本来瞄准的是一名日本兵,但是最后击中的却有些莫名其妙的变成一名伪军士兵,就是那名伪军士兵主动走到了他的枪口之下,将子弹挡了下来。 王旭观察了一会儿才发现,原来伪军士兵和日本兵两个人的走位是呈s型的,子弹在空中运行的这段时间刚好伪军士兵走到原本应该是日本兵的位置,将子弹挡了下来,替日本兵而死。 第五七二章 撤离(二) 王旭摇了摇头,这种办法对付一般的士兵还有用,对付自己这种神枪手,根本就没有办法。他抬起枪,瞄准,然后扣动扳机,原本瞄准的伪军士兵瞬间变成了日本兵。 “砰”的一枪,子弹直中眉心。 这种办法虽然有效,但是计算时间耽搁的太长,本来s型的行进路线就很难琢磨,一枪想要击中敌人本来就不容易,还要想准确的击中后面的日本兵,还不如只攻击伪军士兵来的快! 半个小时,这一回整整用了半个小时,日本兵就从密密麻麻的铁丝网中间迫近了最后这道防线,虽然伤亡不大,但是时间耽搁的太长了! 就在这个时候,城墙上响起了一阵“哒哒哒”的机枪声,五十二师已经将所有的重机枪都搬上的城头,子弹一片片的形成弹幕一样扫过最前面的敌人,就像是扫帚打扫灰尘一般,扫过去之后,日本兵再也看不见一个了! 两挺马克泌重机枪将日本人的前进路线死死的封锁住,哪怕日本兵想要匍匐向前进,但是在居高临下的重机枪下面,也是有些有心无力。 很快日本兵就退了下去,这一次日本兵的伤亡虽然比之前大了一些,但是还在中林袈裟吉的计算之内,步兵想要通过重机枪的封锁恐怕是不容易,中林袈裟吉只好打点好联系炮兵分队予以支援! “轰!轰……”一枚枚的炸弹落在城头,轰然炸开,压制住五十二师的重机枪,就在这个时候,第73步兵大队再次向五十二师的阵地发起进攻。 这一次他们冲的很快,甚至有一些不计伤亡代价的味道,冲的很凶,很快就冲到了阵前三十米的地方,范青这一次再也顾不得掩饰什么了,他一声令下,几座暗堡里面的通用机枪同时开火,疯狂的开始扫射,即使是如此,也在日本兵堪堪冲到阵地前沿的时候,才将日本兵打退。 看着退下去的日本兵一脸不甘的的样子,范青心里不由得一紧。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半个小时之后,日本人都没有再发起攻击。这个时候距离天黑也只有一个来小时了,难道日本人今天晚上还打算打夜战吗? 就在范青心里疑惑的时候,天空突然响起一阵巨大的呼啸声。范青赶紧抬头一看,只见一架飞机从开鲁上空飞过,同时扔下了一枚枚的炸弹,落在东城城墙内外。 许多炸弹落在阵地上轰然炸开,将地面上的铁丝网和木桩炸的稀烂。不只如此,还有数枚炸弹同时落在一个暗堡上空,直接将那个暗堡炸毁的同时,里面的士兵也因此而阵亡了! 日本人的飞机将机上所载的炸弹全部扔下来之后,在开鲁上空盘旋了几圈之后,这才施施然轻松的离开了,而下面则留下了一地的狼藉。 与中方阵地的沉寂有些不一样的是,日本人的阵地上确实一片欢呼。 在飞机轰炸后不久,又是一阵激烈的炮击,而趁着这个机会,日本兵再次向前发起了攻击。 等炮火停下来的时候,日本兵已经攻到了距离阵地只有五十米的地方,范青赶紧组织手下人进行阻击,城墙上和阵地上得士兵同时进行射击,所有的轻重机枪,迫击炮同时射击,这个时候的日本兵冲的很快,在经过了几次轰炸之后铁丝网已经不能遮挡他们前进的步伐了。 日本人不顾伤亡之下还是冲到了战壕里面,此时范青已经让人做好了近战准备,所有拿着长枪的士兵已经后撤到另外一条壕沟去阻击敌人,而后面的预备队已经冲了出来,和留下的手枪队同时和敌人展开近战。 城头上的重机枪在这个时候也开始猛烈的扫射了起来,争取在敌人的火炮压制之前,将阵地前沿30米内的敌人全部清理一空。 就在重机枪开火仅仅几分钟之后,日本人的火炮再次响了起来,压制着重机枪再也无法射击了。不过得益于重机枪这段时间对后面敌人的阻隔,范青他们总算是将战壕内部的敌人都清理完毕。而此时日本兵在重机枪哑火之后,依旧在冒着子弹向前冲,仿佛死亡并不能让让他们畏惧,反而更加的激发他们心中的血勇,一个个拼死冲了上来。 范青脸色冷清,沉声喝道:“准备手榴弹!” “是!”壕沟内的预备队士兵将身后背着的手榴弹解了下来,拧开盖子,只能范青一声令下就拉线扔弹,后面两道壕沟里面的士兵也在疯狂的射击着,时不时的有炮弹在他们身边落下,当这个时候,谁都顾不上了! “扔!”范青一声令下,上百枚手榴弹同时被扔了出去,然后在地上轰然炸开! “再扔!”紧接着又是上百枚的手榴弹被扔了出去,要是到预备队的人每个人身上都随时背着三枚手榴弹,这些人能作为预备队,体力和臂力都是很不错,扔三四十米是轻轻松松的。 近两百枚手榴弹被扔下去之后,阵地前沿突然为之一空,几十名日本兵同时栽了下去。就再这个时候,后方传来了撤退的命令,阵地上满脸狰狞的日本兵这才退了下去。 范青挥挥手,开始安排手下人布置起了地雷,最后这道防线防线怕是也守不住了,再坚持下去也没有太多的意义了,只能徒增伤亡而已。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在一阵炮击之后,日本人再次顶着城头上的子弹冲到了阵地前沿,但是这个时候,最后一道防线里面已经没有人了!一名日本兵情不自禁的欢呼起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颗子弹从城头飞来击中了他的眉心,这名日本兵马上就栽倒在了壕沟里面,引爆了壕沟里面的几颗地雷。 在场的日本兵赶紧趴到了地上,五十二师的手段他们再清楚不过了,战壕里面肯定已经布满了地雷,不只是这里,从这里到城墙跟下又是密密麻麻的地雷,不将这些地雷清理干净他们就别想攻城,要知道攻城战和阵地上又不一样,对方只有将城门封死,然后占据城墙的高度优势他们就足够轻松将他们打退了,怪不得中国人肯这么轻易将阵地让出来,原来是还有城墙作为最后的依仗。 不对,也不能这么说,五十二师这么一支难缠的部队,哪里有那么好对付,城里面肯定已经布满了各种设计陷阱,闯进去容易,想要安然无恙怕是没那么容易! 冈村宁次此刻也已经到了第五道防线上,正拿着望远镜望着城头。半天之后,他朝身边的松本润点了点头,松木润低头应了一声,然后立刻转身回了他手下的战车坦克身边。 在松本润的指挥下,四辆并排在一起的战车坦克缓缓的抬起了战车炮,对准了开鲁的城门。 “轰!轰……”随着松本润的一声令下,几门战车炮同时发射出了一枚炮弹,炮弹落在城门上,被炸的吱吱作响! 连续四枚炸弹,将城门都炸出了几条裂缝,松本润从望远镜里面看到这一幕,十分的欣喜,他挥了挥手,大声的命令道:“对准城门,十发速射!”说完,松本润抬起望远镜观察着城门的动向,他就不信四十枚炸弹也不能见城门炸开。 “轰!轰……”这一波的轰炸一连持续了十多分钟,硝烟散去之后,整个城门都被炸开了好几个大洞,到处都是裂痕,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道城门已经不堪用了。 然而还没等松木润开始欣喜,城门后面的东西也已经露了出来,一大块一大块灰色的花岗岩从破洞当中露了出来,死死的堵在城门口,可以想象,此时城门洞里面已经堆满一块又一块的花岗岩,将东城门堵得严严实实! 松本润捂着胸口,一口老血差点吐了出来,看到这些花岗岩,松本润就明白自己刚才的那一番做法肯定已经成了无用功! 冈村宁次对这种场面也十分的失望,五十二师为了应对关东军的这次围剿做了太多的准备,关东军要是不付出一些代价,想要攻下开鲁县城,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先清理城墙下面的地雷吧!”冈村宁次对炮兵中队长毛利小五郎命令道。 “嗨依!”毛利小五郎应了一声,然后跑回到第四道的防线的炮兵分队所在地,开始指挥手下的炮兵对着城墙下面的地雷阵地开始清理了起来。毛利小五郎还是按照自己的老一套,纵向清理,在地雷阵地里面先是犁出几条通道来,然后才展开大面积的轰炸! 第五七三章 撤离(三) 日本人很快就再一次对东城墙发起了攻击,这应该是天黑之前的关东军最后一次攻击了。 先是炮火对城头展开轰炸和火力压制,然后再由地面的步兵配合炮火发起进攻。 这一次打头的自然还是警备军的那些伪军,他们在日本人的逼迫下,再次成为了趟地雷的炮灰。但是这些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呢,现在满洲国警备军的两个团这这一次的开鲁之战当中损失惨重,大多数成了日本人趟地雷和堵枪眼的炮灰,可是作为旅长的王永清在冈村宁次面前,却愣是不敢放一个屁。 以前的时候伪军士兵还可以装受伤,然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但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一切却都变得不可行了,因为即使你躺在地上,城墙上得子弹依旧能够打了着你! 就在日本人开始进攻的时候,空中再次飞来了两架飞机。自从开鲁先后击落三架飞机之后,日本人的飞机就再也不敢嚣张的低飞了,他们只能从高空对开鲁城墙发起轰炸。 然而就在这两架飞机靠近的时候,两道长长的火链从开鲁城头直接甩了上来,擦着飞机的机翼就扫了过去。吓的里面的日本飞行员赶紧驾驶飞机闪过一旁,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飞机已经偏离了开鲁城头。 “高射机枪,开鲁竟然有高射机枪,之前为什么没有提过!八嘎呀路!”一名飞行员通过通讯设备咒骂道。 另外一名飞行员没有说什么,他只是驾驶飞机再次飞到了东城上空,另一名飞行员赶紧跟上。不过这一次这两架飞机飞的都很高,唯恐被五十二师的高射机枪击中。 飞机里面的炸弹迅速被扔了下去,但是因为飞的太高,所以准度不是那么精确,大部分炸弹不是落在了城里,就是落在了城墙外,落在城头的并不多,对五十二的火力点并没有造成多大影响! 很快,冈村宁次那边就接到了五十二师拥有高射机枪的消息,冈村宁次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他却在暗中思索五十二师高射机枪的来路,难道又是王庚从税警总团弄来的不成。 在伪军士兵的掩护下,关东军的士兵得以顺利的接近了城墙下面。他们这路上一共踩到了二十多枚地雷,当然踩到地雷的基本都是伪军士兵。到了城墙下面,这一波跟随进攻的伪军一个连的兵力在子弹和地雷的共同作用下已经损失殆尽,这个时候进攻的主力自然是关东军的那个小队,他们利索的架起云梯开始向城头的爬去。 五十二师的士兵自然不敢示弱,他们手上有的是手榴弹和******,尤其是******在这种攻城战当中能够起到的作用可比手榴弹强多了! 即使是冈村宁次面对******也没有多少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手下的士兵在******的威力之下再次狼狈而退。 “对于攻城,你们有什么好办法没有?”冈村宁次话虽然问的模糊,但是大家都明白他说的是******的事情。 松本润这个时候抬眼看着正在沉默的其他人,心里一阵阵的冷笑,他最讨厌这些参谋机关的人的了,只知道动嘴皮子,真上了战场反而一个不如一个! “参谋长,我觉得还是应该加大炮火压制的力度,中国人手上的******归根到底只是一个投机类的产物,真实的作用还是不如炸弹,而且炸弹很容易将其击碎引燃,这样在炮火压制之下,中国人是不敢在城头放置大量的******的,因为这样做很容易伤到他们自己的!” 说这话的作战参谋课副课长河辺虎四郎,在场的这些人当中也就他有些本事了! 听到河辺虎四郎这么说,石本寅三也往前凑了凑,说道:“参谋长,我认为可以打制大量的铁质云梯,这样的话,******对云梯的破坏程度就会大减。” “而且这些******的数目肯定是有限的,只要我们一次加大攻击的力度,肯定有中国人照顾不到的地方,这个时候,我军便可以趁势攻城!”说这话的是第64步兵大队长清武宏四,松本润总觉得他说这话有种特别的阴险之感。 看到冈村宁次的目光扫到了他的身上,松本润提起头,挺胸向前走了两步,这才开口说道:“参谋长,我查过资料,得知开路的城墙只有3.6米后,而且城墙用的都是老式的青砖,只有集中火力功其一点,用不了多久,就能让开鲁的城墙打破的。” “哦?”冈村宁次来了兴致,沉声问道:“松本君,你觉得这个时间需要多久?” “这个得看投入火力的强度,要是能让重炮分队和炮兵分队参与到其中的话,再加上我们的战车炮,我相信也不会用多少时间的!”这个准确的时间,松本润可不敢说,一说就成了立军令状了,这种自己往跳坑的行为他可不会做。 “毛利君,你怎么看呢?”冈村宁次看向了炮兵中队长毛利小五郎。 毛利小五郎琢磨了一下后,说道:“松本说的这种方法其实是笨办法,一座完好的城墙是没有那么容易就被炸毁了的,我们炮兵分队的弹药支援步兵作战够,但是去向松本君说的那样去做,就是将现有的弹药全部用完恐怕也不够。我想重炮分队那边也是一样。” 说着毛利小五郎朝重炮分队长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我认为最好的办法还是像清武君说的那样,只有加大进攻的力度,才是最使用的办法,不然我们还要步兵做什么!” 这话倒也说的实在,现在战争当中步兵的作用在慢慢削弱,坦克、火炮、飞机、军舰,在现代战争中的作用越来越大,越来越挤压步兵的生存空间,而在同样军龄的士兵当中,步兵的军衔提升可以说是最慢的,炮兵、骑兵、坦克兵等等军种都看不起步兵,更别说那些自认为是天之骄子的海军和空军了! 中林袈裟吉当然知道他们这几个人是在挤兑自己,自从开战以来,中林袈裟吉就十分小心的控制着进攻部队的数量,到现在三个中队都轮换了一遍,表面上看起来每个中队都损失不小,加起来有一个半中队之多,但大多数都是受的轻伤,实际上的阵亡率,还没有一个小队多。 在现在的这种局面之下,他们第73步兵大队的人很明显是被现在的这些人给排挤了,他可不能听现在这些人这么瞎咧咧。 中林袈裟吉十分认真的开口说道:“参谋长,诸位说的也都对,攻城确实是我们步兵的责任,攻城战的话,我们第73大队是义不容辞的,但是今天战斗至今,部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现在至少已经有一个半中队的战损了,如果再不给我们补充一些支援,这一仗下来我们第73步兵大队恐怕也要被迫取消番号了!” 听着中林袈裟吉的诉苦,冈村宁次笑了笑说道:“中林君不用太多担心,这样吧,炮兵中队加大对步兵大队的支援力度,战车分队也加入到攻城战当中来,和炮兵中队一起对城墙上得敌人形成火力压制,加上飞行中队的支援,我想中林君一定能够在明天天亮之前攻下开鲁的。” “嗨依!”听到冈村宁次这么说,中林袈裟吉知道他还是在偏袒他自己的那些人,没有办法谁让第七师团现在是外人呢,不过就攻城来说,中林袈裟吉有一套自己的办法。 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在吃过晚饭之后,关东军再次对开鲁的东城展开了进攻! 这一次日本人的火力很猛,仿佛丝毫不估计弹药的消耗,半个小时之后,日本人的火炮才停了这个。这个时候,城墙下面的日本兵已经开始城墙朝城墙上架起了云梯,城头上的五十二师开始疯狂的反击,在反击了十多分钟之后,后面的******出现才再次将进攻的日军打退。 远处拿着望远镜的中林袈裟吉看着这么幕,眯起了眼睛。 日本人的进攻很快就被打了下去,这一次日本人的进攻兵力安排的并不多,与他们的之前强大的炮火攻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再这之后的两个小时之内,日本人都没有发起进攻,不知道在等什么,而在城墙里面,五十二师也在有序的进行着撤退的行动。 晚上九点,日本人的炮火再次响起,这一次日本人在进攻当中投入的兵力很多,但是黑暗中人影绰绰,怎么呀看不清楚。 没有人注意到,日本人的炮火并不是像之前那样胡乱分散开来,而是有意识的集中进攻两到三个攻击区段,在这种情况下,这几个区段的士兵伤亡惨重,而别的地方同样笼罩了火炮的威力之下,等到支援的兵力赶到时,日本人已经登上了城头。 第五七四章 撤离(四) 站在第五道防线上的冈村宁次看到这一幕满意的点了点头,日本兵正源源不断的登上了城墙,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攻陷开鲁。 “中林君,你做的不错,等战役结束之后,我会亲自向关东军司令部为你请功的!”冈村宁次笑着说道。 “感谢参谋长阁下的栽培!”中林袈裟吉使劲一磕后脚跟,然后低下了头。 中林袈裟吉的战术其实很简单,那就是重点攻击一个区段,在短时间内让这一个区段的中国士兵数量急剧下降,同时加大这个区段的日本兵数量,在炮火的掩护下,一次突然袭击他们就能攻上城头。不过这种战术也只能在黑夜当中使用,真要到了白天,这种手段是瞒不过人的眼睛的。 “嗯!”冈村宁次对中林袈裟吉的这幅表态很满意,然后他转过头去拿着望远镜看向城头。 范杰这个时候带着手下的警卫营亲自赶了上来,范杰手下的警卫营手上拿的可全是好家伙,不是二十响,就是轻机枪,在警卫营的支援下,范青他们这才将敌人打退! “师座!”范青有些期期艾艾的走到了范杰的跟前,低声说道:“师座,这一次是我大意了,不然日本人没有那么容易攻上来的!” 范杰摇了摇头,说道:“这不是你的错,日本人能够攻上来这是意料当中的事情,毕竟现在是人家的火力占优。好了不要多说什么了,把你手下的神枪手给我留下,你带着人撤吧!” “什么,少爷,下面都已经开始撤离了吗?”范青有些惊讶的问道。 “嗯!”范杰点了点头,说道:“不能再等了,赤峰那边已经传来消息,孙殿英所部已经撤出了赤峰县城,赤峰已经正式为日本人所占,根据我们之前截获的电报,骑兵第四旅团正在准备北上天山,我们已经等不到明天凌晨再撤退了!” 按照范杰他们之前的计划,原本的撤退时间是在凌晨三点,但是据他安插在赤峰的一个情报点传来的情报,赤峰已经在下午五时就陷落了,关东军的一支骑兵中队已经开始朝乌丹进发了,如果所料不错的,乌丹的守军恐怕也坚持不了太多的时间,之前驻乌丹的守军已经被抽调进入赤峰作战,乌丹一陷,大板也坚持不了多久,如果不早点撤退的话,恐怕天山也保不住。 一旦退路被断,五十二师虽然不能说就陷入绝境,但是回旋的余地基本上就没有了,很容易就陷入关东军的围剿当中,冈村宁次估计就是打着这个打算吧。 范杰将目光望向城外,冈村宁次这个人真是不好对付啊,要不是自己早就做好撤退的打算,恐怕还真的很有可能会陷入到冈村宁次布置下的圈套当中。 “少爷,要不我留下吧,您留在这儿,我有些不放心!”范青上前两步低声劝道 范杰摆了摆手,一脸郑重的说道:“东城这边没有什么问题,反倒是撤离出了西城,我需要有一个能够信得过的可靠人手留在西门外接应,保证我退路无忧。柳儿要在开鲁,所以我能靠的住的也就只剩下你了!青子!” 范青仔细看了范杰一眼,这才说道:“好,少爷,那您保重!” 说完范青便转身离开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但是范杰相信范青一定能够完成它交付的任务,有范青在,范杰的退路无忧。 很快日本人就再一次朝城头发起攻击,刚才的那一波进攻让他们吃到甜头,自然舍不得放弃。但是这一次五十二师有了准备,自然不会那么轻易让他们得逞。 “嘭!”一个照明弹飞上了高空,让城墙下面照的一边雪白,这个时候,城墙上飞下来无数的子弹,甚至于较之前的上一次反击火力还有凶猛。 五十二师,这是要将他们的攻击阻止于城墙之下啊!中林袈裟吉摸着下巴琢磨着,他现在犹豫的是要不要增派兵力,现在看来以一个小队的兵力配上一个连的伪军士兵想要拿下东门恐怕有些不现实,一旦被五十二师抓住了进攻的节奏,再想要去的好的效果就难了! 半天之后,中林袈裟吉做出了决定,“传我的命令,命令第三中队全体和警备军一起与半个小时之后,对开鲁发起攻击!” 第三中队是中林袈裟吉手上战斗力保持最完整一个的中队,剩下的两个中队或多或少总有一些损伤,本来中林袈裟吉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就开始全面进攻的,但是时机太好,就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之前的那种战术能够取得那么好的效果,这个时机要是不抓住就太过可惜了! 稍微想了想,中林袈裟吉拿起了放在一旁的电话机,拨通了已经退往了第四道防线的冈村宁次,开口要求炮兵支援。 冈村宁次这样的高级军官是不会长期待在战斗最眼前的,因为一颗可能不知道来自哪里的流弹就有可能要了他的命,所以在前线稍作视察之后冈村宁次就退回到了第四道防线。 中林袈裟吉打过电话来的时候,冈村宁次正在和布下商量着是不是要加强南门的进攻,以免五十二师从南门抽调兵力前来支援东门。 南门的进展是远远要低于东门的,毕竟南门的火力并不足,加上冈村宁次也没有将警备军的士兵分给他们作炮灰用,所以伤亡的都是他们自己的子弟,加上五十二师阵地上布满了地雷和铁丝网,所以进攻南门的第65步兵大队长也是顾虑重重。 当然此时的冈村宁次并不知道已经南门的人已经全换成了范杰手下警卫营的人手,否则这个时候将东门的火炮,坦克战车,重炮调到南门,很有可能一战而下。 听到中林袈裟吉的请求,冈村宁次又多问了几句,知道中林袈裟吉有把握一举攻下开鲁,冈村宁次心里琢磨了一下,这才传令给炮兵分队进行配合攻击。 连续半个小时的轰击,日本人的炮兵恨不得将城头都犁上一遍,这才对城墙发起进攻。 “砰砰!”从城头传来的枪声并不激烈,但是在燃烧弹的照射下,一个个打的极为精准。 就在最先的日本兵已经攻到城头下,准备架设云梯的时候,从开鲁城内传来一阵阵激烈的炮声,无数的炮弹从城内飞出,在开鲁城墙外两百米的地方狠狠地砸了下来,然后轰然炸开! 进攻的日本兵被这一阵突然而来的炮火直接给打蒙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五十二师竟然敢在这么近的距离开炮,要知道一个计算失误,炮弹很有可能就落到了开鲁的城墙上,炸到他们自己人,五十二师的炮兵实在太胆大了。 炮火连续轰炸了一刻钟之后,开始向远处延伸,速度很快,没过多久就延伸到了第五道防线上面,要知道这里可曾经是五十二师的地盘,坐标范围都计算的很准,炮火将阵地上的第73步兵大队的指挥机关狠狠地轰炸了一遍之后,才继续向外延伸。 炸弹在第四道防线停了下来,开始使劲的轰击起来! 冈村宁次这个时候刚刚从第四道防线退了下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五十二师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选择这个时候给他们突然一击,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啊,要不是冈村宁次退的快,恐怕他自己都要被这一次的炮火轰炸上了! 冈村宁次是退了下去,但是在第四道防线上还是有些东西无法及时撤离的,就比如说是关东军的炮兵分队,他们本来是在第三道防线后面的,但是因为要支援前线,被迫向前移到距离城墙只有800米的第四道防线上来,加上今天上午的一番突然袭击,他们以为五十二师的火炮已经尽数被摧毁,加上整个一个下午,五十二师都没有动用火炮,这让炮兵中队长毛利小五郎放松了警惕。 这一次炮击整整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才停了下来,第四道防线此时已经是一片狼藉!炮兵中队的火炮被毁了一半,不少都是被炸药殉爆炸毁了,到了现在毛利小五郎的处境和之前的土木一雄已经别无二致了。 然而懊恼当中的日本兵并不知道此刻五十二师的城头上已经没有人了! 范杰在将视线当中的最后一名日本兵击毙的时候,他再一次确认这一波进攻的日本人已经全部都退了下来,他这次带着手下警卫营的士兵准备撤退。 回到看了眼布满了地雷的城头,范杰这才扛着枪,手拉着一根吊索,从城墙上滑了下来。看到城头上的人手已经全部都撤了下来,范杰这才带着警卫营贴着墙根撤离。 第五七五章 撤离(五) 等到范杰撤离到西门口的时候,五十二师所有的部队已经全部撤离,包括已经打完了全部炸药的炮兵部队,火炮已经被他们分拆了开来,通过地道运出了城。 范杰听了听远处的动静,似乎这个时候,日本人还没有发现他们已经全部撤离。 范杰看了一眼小柳,低声嘱咐道:“柳儿,你们不需要在这里待太长的时间,如果到了凌晨五点,关东军还没有选择入城,那你就带着手下的弟兄们赶紧撤出来,不然天明以后,日本人展开全城大搜捕,想要离开就不容易了!” 但是小柳这个时候却有些犹豫的摇了摇头,说道:“师座,我们在城里的地下通道里面已经备足了足够的粮食、弹药和水,足够我们在这里待一个月的了,关东军的这些人不可能永远留在开鲁,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还能将开鲁再拿回来呢!” 范杰当然明白小柳的意思,他想要留在开鲁想办法在这里制造混乱以图择机再拿下开鲁。这本来也是范杰的计划之一,如果开鲁东城陷落之前,赤峰还在孙殿英手里的话,范杰的五十二师自然是要在城里和日本人进行巷战的。但是现在…… 范杰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柳儿,这样做本来也没什么,但是现在赤峰已经丢了,开鲁已经失去了他的战略意义,就算是我们再拿下开鲁,对整个战局也已经没有什么的大的作用了,现在我们的战略中心已经转移到了赤峰、承德乃至于长城防线,开鲁短时间是不会再来了,你留在这里也没有多少意义,反倒是我身边更需要你的帮助!” 小柳点了点头,有些明白了范杰的意思,之前赤峰没有沦陷之前,开鲁还能起到牵制敌人兵力的作用,但是赤峰一失,开鲁如果还在他们手里的话,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战略意义。范杰又交代了几句,然后又对于山使了一个眼色,这才和于水带着警卫营剩下的人手,从地道出了开鲁县城。 这个时候,开鲁东城那边似乎又响起了炮声,想必不用过太久,关东军就能发现开鲁为之一空了吧。范杰脸上微微笑了笑,他可不会让冈村宁次这么轻易就得逞的。 范杰翻身上来,和后面赶上了李守信商量了一下,部队这才一分为二,李守信带着手下人向南门攻去,而范杰则带着自己的旅攻向北门。 这段时间可把李守信给憋坏了,连续好几天都没有好好的战斗过了,他这回带过来的都是原本他手下57团的人手,这里面可都是能打能杀的好手,他们先是将驻守北门的的伪军小部队干净利索的给收拾掉,然后驱赶他们杀向了不远处的步兵65大队,这个时候的65大队留在营地里面的只有两个中队的人手,其中还有一部分是在战斗中受伤的伤员,另外还有一个中队是在则还在阵地里面,毕竟他们在一个小时之前还在和肖国栋的310团作战。 李守信的到来将65步兵大队杀了一个措手不及,但是65步兵大队也不是酒囊饭带,他们一面依旧原有的营地对154旅展开反击,一面去请求冈村宁次派兵支援。 冈村宁次说实话还有些蒙,短短的时间内他就接到了两份求援报告,第65步兵大队那里还好一些,毕竟还在坚持,但是北门王永清那边却已经崩溃,现在正在被来袭的五十二师驱赶着朝着东门而来,五十二师的这种做法,就像是他们在数天之前对第63步兵大队刚做过的。 岗村宁里立刻命令第64步兵大队在营地北侧布置防御阵地,而第73步兵大队则在营地南面布置防御阵地,骑兵中队则立刻前往第65步兵大队进行支援,坦克中队的四辆坦克,其中两辆拉倒北面阵地进行固守,剩余的两辆坦克作为预备队,应对一切突变。 在冈村宁次的摆布下,开鲁东城外的关东军十分利索的行动了起来,没有丝毫的混乱。各式轻重机枪,迫击炮,掷弹筒统统准备到位,准备给来袭之敌以当头一击。 尤其是第73步兵大队,冈村宁次的命令很清楚,有任何敢于冲击营地的人和行为,一律可以就地击毙,冈村宁次可比森山浅一要果决的多。然而从北面退下来的伪军士兵并不多,稀稀拉拉的只有少数几个,拉过人问过之后,才知道大多数不是已经被击毙,就是投降五十二师做了俘虏。而南面突然出现的骑兵在关东军的增援部队赶来后不久,就相继撤走了! 冈村宁次这才反应过来,他可能是中计了,对方并不是真的要去冲击他的营地,而是别有所图。等冈村宁次再次派兵向东城发起进攻时,他们轻而易举便占领了东城门。很快南门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南门也被顺利的攻占了,看样子五十二师已经撤离了开鲁县城。 “砰”冈村宁次狠狠地将手里的茶杯扔到了地上,摔得粉碎,他这一次亲自来开鲁的目的就是要将五十二师一举歼灭,没有想到五十二师在最关键时刻夺路而逃,这就像是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了冈村宁次的脸上。 五十二师掌握的时间太准了,他们先是用炮火吸引注意力,然后又通过对南门和北门的进攻,让冈村宁次不得不处于防御状态,等这段时间过去,五十二师已经跑远了。 是的,这个时候,五十二师的人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谁能跟我解释解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骑兵和马匹赶到开鲁我们却一无所知。”冈村宁次狠狠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面,沉声喝问道:“如果五十二师不是想着要撤离,而是瞅准时机对我们进行内外夹击,你们觉得你们现在还会安然坐在这里吗?” 冈村宁次实在是有理由生气的,他没有想到,154旅的人竟然一人三骑的赶到了开鲁,而他的情报部门对此却没有收到丝毫的消息,冈村宁次对石本寅三可以说是十分的失望,这个时候冈村宁次也在想如果他信任田中玖多一些,开鲁现在的这幅烂摊子是不是可以避免。 “参谋长,你看我们是不是立刻派兵进行追击?”河辺虎四郎硬着头皮开口说道,这里面就数他和冈村宁次的关系最好,现在冈村宁次火也发了,情绪稍微缓和一下,河辺虎四郎这才敢开口说话。 冈村宁次摆了摆手,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有气无力的说道:“追击就算了吧,追不追的上还是一说,说不定还会中了人家的设下的圈套。” “参谋长,您看,是不是稍微休息一下,准备进城!”石本寅三这个时候也低声建议道。 “进城?”冈村宁次的脸色马上就变了,他一脸好笑的看着石本寅三,说道:“进城,好啊,石本君,就由你亲自带上一个小队的士兵先行进城如何?” “这个,”听到冈村宁次这么说,石本寅三反而开始犹豫了起来,开鲁县城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石本寅三通过之前的情报已经有所了解,里面已经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机关陷阱,石本寅三真的要是敢这个时候闯进去,里面的机关陷阱一定会好好的招呼他的。 河辺虎四郎深恨石本寅三的没有脑子,前线已经传来了消息,就是开鲁东城和南城的城头都已经被五十二师布满了地雷炸弹,开鲁县城里面到底是怎样一副样子现在都可以想象得到,现在又是大黑夜的,现在进城还不是自己找死! 河辺虎四郎这个时候又不得不帮石本寅三说上几句,要知道石本寅三这段时间对他还是不错的,尤其是到了开鲁以后,对方很是找了几个不错的少女陪他,现在这几个人还被他秘密的养了起来。想到这里河辺虎四郎上前一步说道:“参谋长,我看现在首先要做的是将开鲁的四个城门都掌握在我们手里,然后在依据四个城门慢慢的往里清理。五十二师手里的地雷虽然不少,但是我相信他们绝对没有将开鲁都布满地雷的可能,因为那需要的地雷数量太多,就是我们关东军一时也拿不出这么多的地雷来。” “对,对!河辺君所言有理!”石本寅三赶紧继续开口说道:“参谋长,我看是不是抓紧时间让下面的人收拾出几间屋子来,开鲁既然已经拿下了,您也不能就这么在城外受冻不是!” “啪!”冈村宁次突然就是一个耳光打在了石本寅三的脸上。冈村宁次现在终于明白了,自己这段时间不断的失误就是因为石本寅三,他阴着脸说道:“还有谁要是今天晚上想要住进城里去,一个个都报上名来!”看到冈村宁次这幅样子,每个人都噤若寒蝉。 “哼!”冈村宁次冷哼一声,说道:“我要是五十二师的李守信,一定会在开鲁留下一支小分队,专门对付你们这些蠢货,你们也不想想,骑兵第二十五联队究竟是怎么样被消灭的。” 听到冈村宁次这么说,在场的这些人才终于明白了过来。 第五七六章 反击(一) 当石本寅三第二天早上收到有一小股人马凌晨时分从开鲁撤出来的消息之后,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老半天都没有动作。 天亮之后,关东军开始派出小队分批进城,看到城里面密密麻麻的机关消息,还有房根底下堆放的大量柴火,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昨天晚上真要是根据石本寅三的建议住进来,恐怕他们这些人每一个都要倒霉。 关东军在开鲁清理了一上午,也只是将几条主要街道给清理了出来,但是想要将开鲁全城都清理出来,这个时间需要的就长了。 这个时候冈村宁次已经准备回兵通辽了,现在在开鲁没有将五十二师一举歼灭,以李守信的性格本事和他对草原的熟悉,恐怕他们很难抓住将对方一举歼灭的机会了。现在关东军的战略重点在长城一线,短时间内想要在草原上集结重兵对付五十二师,基本上是没有机会的。 松本润站在东门口,看着街道中间的一排矮墙,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矮墙的高度并不高,只比坦克战车的地盘高40公分,但是矮墙的位置却是路中间,虽然说两侧的剩下的道路也足够坦克战车前进,但是松本润是绝对不会让手下人这么做,因为剩下的哪点空间是绝对不够坦克进行腾挪的,一旦遭遇袭击,坦克战车只能停在那里硬生生的承受。袭击要知道五十二师的手里还是有几门步兵直射炮的,在这种地方,用来对付松本润的那点豆丁坦克战车,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这次开鲁一战虽然没有拿下五十二师,但是这份结果对于关东军来说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的,冈村宁次带着第64步兵大队回了通辽,第73步兵大队负责镇守开鲁,第65步兵大队则继续朝天山开进。 在第六师团的两个步兵大队从赤峰返回通辽之后,第七师团另外的几个大队会陆续西进,配合骑兵第四旅团进剿五十二师和留在热北的中国军队。 不过冈村宁次对此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第七师团的战斗力并不值得称道,而且骑兵第四旅团的主力不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北上,他们只是派了一个大队先行北上,在下午的时候占领大板之后便停了下来,其余的部队需要配合第六师团对退向热河西部山区的孙殿英部和冯占海部进行追击,这一仗也不好打,因为在围场县傅作义的第59军已经赶到,如果拿不下围场,赤峰将面临来自五十二师,已经新到的59军双面夹击,形势也并不轻松。 范杰是在抵达天山之后,才收到这一消息的,来到天山的第一时间,范杰并不是立刻让部队休整,而是投入到紧张的构筑工事行动当中来。 天山城以东及东南部山峦起伏,半拉山、长虫山、老头山、架子山、东天山、西天山、喇嘛罕山、大黑山、好来宝山等等大兴安岭余脉将天山城团团围住,山脉虽然不高,但是却能有效的阻击敌人对天山城的进攻。 因为之前的白城子被范杰一把火烧了一个干净,当地的老百姓在得到一些补偿之后,加上军队帮忙砍伐树木,盖建新屋,在原白城子东北五里之外又起了一座新村子。 山里的那条路是去往天山比较近的一条路,但是道路崎岖并不好走,而且一路上极容易被人伏击,当然从北边绕上几十里地依旧能够从北面抵达天山的,这条路又好走一些,而且路途平坦,视野开阔,不容易被伏击,唯一的问题是走这条路极容易被人抄了后路。 范杰早就派肖国栋率领部下在山区活动,一旦关东军来攻必须狠狠的打上一下子。 但是天山城西部则是一片茫茫草原,一直到巴林左旗和巴林右旗,再往西,山脉便又多了起来,到了林西则更是高山起伏,望之不尽。 而天山城南面到赤峰则有一条天然屏障,那就是西拉木伦河,西拉木伦河河面宽阔,有效的阻止了日本人向天山而来的步伐,现在这个时候,春风渐暖,西拉木伦河的河面上仍有一层薄冰,日本人想要轻易度过西拉木伦河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西拉木伦河的几个渡口一直在石文华的骑兵第9旅的掌控之下,范杰从开鲁撤回来之后,更是派出了大股部队,将西拉木伦河两岸的河流控制起来,派出李守信的154旅在岸边二十四小时不停的巡逻,以防日本人偷渡过河。 在天山城东北、东南的两座高山上,范延武设置好了两处枪炮阵地,借助地势,可对攻城的敌人进行压制,协助154旅守城。 然而从赤峰北上的那支骑兵大队在抵达大板之后,就停止了前进,而从开鲁来的第65步兵大队在占领了扎兰营子和爱根庙,将新开河渡口牢牢的控制在自己的手上之后,只是派出了几支小队进入阿鲁科尔沁旗进行侦查,与肖国栋手下的骑兵交火了几次之后也退了出去,似乎有之中偃旗息鼓的味道。 “怎么样,焕然,第六师团的动向查清楚了吗?”王庚看见电报员给范杰送来一张电报,赶紧开口问道。 “嗯!”范杰点了点头,说道:“第六师团的主力部队,正在向围场挺进,孙殿英部在赤峰退却之后,在二道河一线构筑工事与日军继续激战,另外傅作义部的一个先锋营已经和孙殿英部汇合,退路无忧的孙殿英打的很积极,日本人想要拿下围场这座热河境内的唯一能够威胁赤峰的城市,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范杰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上电报给王庚递了过去,皱着眉头说道:“现在我反倒更担心北平那边的情况,北平那边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和我们联络了。” 自从赤峰失陷之前,北平方面与开鲁的联系就断断续续,开鲁失陷已经两天有余了,日本人都从开鲁打到了阿鲁科尔沁旗,但是北平那边却依旧没有什么消息。 “焕然,焕然!”李守信说着从外面走了进来,满脸焦急的说道:“不好了,出事了?” “怎么了,子忠?”范杰和王庚赶紧站了起来,能够李守信变色的消息恐怕不小。 “不好了,大帅通电下野了!”李守信手里捏着一张电报,茫然的有些恐慌的说道。 “什么!”王庚惊叫一声,手里的笔都掉到了地上,赶紧走过来从李守信手里接过电文看了起来,看完之后,才一脸低沉的电文送到了范杰的手里。 范杰并没有看这份电文,面色十分平静,只是轻声说道:“少帅下野也早有之事,其实在承德沦陷之后,南京那边就纷纷扬扬的要求处罚汤玉麟,要求少帅下野!其实少帅如果肯果断一些,主动将汤玉麟交出去,那么他还有留在北平主持战局的可能。” 范杰摇了摇头,有些遗憾的继续说道:“何部长在北平已经好些天,他来北平的目的本来就是要替换少帅的。只是赤峰一直还在第七军团的手里,少帅那里还有一线希望,自然不会轻易放手,但是赤峰一失,加上开鲁也没法在坚守,几乎意味着热河全境沦陷,只剩下我们和孙殿英部还在热河西北坚守,呵!” 说到这里范杰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满脸苦笑的说道;“要是辅帅当初留在赤峰,没有被少帅召回北平,有他在赤峰还能坚持一段时间,少帅将辅帅弄回北平商议大局,却把本就艰难的赤峰局势向前推了一把,赤峰失守,何尝不是少帅自己做的孽啊!” 听到范杰这么说,李守信和王庚两人都默默的低下头,不再说话。赤峰被迫弃守,张作相在北平久待不归是很重要的原因,有他在,孙殿英至少能够在赤峰再坚守十多天,但是现在…… “焕然,我们难道就一直在天山待着嘛,要不要主动出击一下?”半天之后,李守信才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出击?”范杰满脸的苦笑,他站了起来,拉着李守信走到地图前,指着地图上的位置,对着李守信说道:“子忠,你来看,从开鲁来的第65步兵大队在扎兰营子就停了下来,除了派小股部队前往新开河西岸进行骚扰侦查以外再没有别的动作,我们想要主动出击的话,就必须要渡过新开河。南线也是一样,西拉木伦河即阻止了日军向天山进军的步伐,同样也阻止了我们向大板和乌丹发起反攻。” “难道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李守信有些不甘心的继续问道。 第五七七章 反击(二) “有,办法自然还是有的。”范杰和王庚对视一笑,这才接着说道:“现在关东军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要将我们先困死在天山、林东和林西这一块,他们好集中兵力清理掉围场的孙殿英部。赤峰沦陷,加上我们没了开鲁,我们对关东军的威胁也就大减。现在战场的主动权完全握在了关东军的手里。现在关东军的注意力都在孙殿英身上,等将孙殿英赶出热河,日本人下一步的目标肯定就是多伦。” “也不能这么说,”王庚开口插了一句,说道:“骑兵第四旅团肯定是巴不得现在就北上天山将我军一网打尽,但是关东军司令部那里的视线可没有这么短浅,即使是将围场拿下,将孙殿英赶出趁热河,我看骑兵第四旅团也未必会北上天山。” “这么说,日本人短时间内就不会轻易攻击天山了?”李守信有些惊喜的问道。 “话不能那么说,”王庚摇了摇头,说道:“你别忘了,通辽那边还有日本人的好几个步兵大队了,若是我来安排的话,现在这个时候,第六师团恐怕已经调了几支部队回通辽了。赤峰一战,关东军的损失也不小,伤亡至少在两千人以上,几支受损严重的部队恐怕都会回通辽休整,接手通辽防御的同时将第七师团的另外两个大队派到天山来,加上大板的那个骑兵大队,即使是不对天山发起进攻,也足够让我们无法动弹了。” “那第六师团和骑兵第四旅团的主力部队呢?”李守信继续问道。 王庚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就要看长城一线的局面了,现在冷口、喜峰口、古北口等几个长城重要关口都在我军的控制当中,第六师团一旦拿下围场,将孙殿英赶出热河之后,下一步必然是派兵增援长城一线,如果兵力富裕的话,那个时候,关东军才会对天山发起总攻!” “我们现在在战场上已经影响不了大局了!”范杰接口说道,“天山的地形注定了我们不会被敌人轻易攻击,同时也让我们无法主动出击,想要将战场的主动权控制在我们自己手里,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李守信赶紧开口问道。 “撤军!”范杰和王庚同时开口说道。范杰回头看了王庚一眼,这才继续说道:“撤军乃是上上之策,一旦撤离天山,我们就能再次将战场的主动权抓在手里,到时候是去围场帮孙殿英,还是去长城防线打第八师团,这对我军来说都是最好的办法!” “但是没有人愿意让我们离开天山的,”王庚一脸苦笑的插口说道,“只要我们还在天山,就能牵制关东军至少一个半联队的兵力,甚至如果关东军有富裕兵力的话,甚至会纠集一个混成旅团的兵力来攻打我们,这是我军留在天山最大的作用。” 李守信本人对撤离天山也十分的犹豫,听到王庚这么说,他就更加没有主意了! “撤离开鲁,还能说是担心后路被劫,一旦放弃天山,这样的行径与崔兴武又有何异呢?”范杰感慨一声,为这个事情划上了一个注脚。 “撤离天山虽然行不通,这并不意味着咱们五十二师就没有办法!”王庚摸了摸下巴,砸吧着说道。 “哦?!”范杰和李守信将目光再次放到的他身上,看他有什么说法。 “你们看!”王庚站起来走到墙上的地图下面,指着天山的位置,接着说道:“以天山的地形环境来说,关东军没有一个旅团的兵力想要进攻天山,那无异是在给我们送菜。我想冈村宁次肯定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让第65步兵大队停在扎兰营子而不是继续西进。到了现在西拉木伦河南岸的那支日军也没有对天山发起进攻,就是在等待支援,同时进行固守。他们虽然打不过西拉木伦河来,但是阻止我军进攻南岸倒也不难。按照现在的情况,我们就算是对南岸有什么想法,也只能派小股部队去,然后被日本人一口口的吃掉。我们现在还没有那么大的运输能力组织全师官兵渡河,哪怕是想要运输一个旅的兵力都很困难,而且动静太大。” 对于王庚的这种说法,范杰和李守信都没有异议,西拉木伦河是西辽河的北源之一,在开鲁与老哈河汇聚成西辽河,整个流域,上游宽阔,下游狭窄,现在又是春季刚刚到来之际,西辽河上面的冰层薄厚不一,这个时候,渡冰过河那绝对是在找死,通过渡船过河,南岸的关东军巴不得你们这样呢,这样的话,他们就能在南岸用迫击炮将一艘艘小船击沉,这样比攻城战可是要轻松的多了! “然而我们要防守的并不是只有天山一座城,林东林西,巴林左旗,巴林右旗实际上都在我军的控制范围之内,没了天山,我们还可以坚守林东,甚至于最后的林西县。所以我建议,从现在开始就组织民众,在林东林西县构筑防御工事,兵力也应当进行适当的分散。” “林东县城狭小,四下有极为的开阔,并不适合重兵把守!”范杰摸着下巴说道。 “没错!”王庚点了点头了,说道;“所以重兵集结的地方应该是在林西县,林西县地势由西北向东南倾斜,境内北部为大兴安岭山脉,中南部为低山丘陵区,县境内大的川谷就有4条,都是设埋伏打阻击的好地方。临西县南隔西拉沐沦河与翁牛特旗相望,再加上县内高山林立,路况复杂,并不适合大兵通行,只要有一个旅的兵力,就足够保证任何人打不下来。” 范杰和李守信凑到近前,又对着地图说了半天,最后决定由李名熙的311团,加上骑兵第9旅的49团一起返回林西,骑兵第9旅的第50团驻守林东,林东距离天山城并没有多远,不过50公里罢了。154旅的三个团分散驻守在西拉沐沦河渡口到天山的路上,同时择地修筑地形工事,依靠西拉沐沦河阻止关东军北上。155旅的310团和骑兵第9旅的51团驻守天山城,在天山城构筑防御工事。剩下的311团和骑兵第9旅的警卫营负责探查东线的日军东向,并在东部山区设立阻击阵地。 三个人一直商量到半夜,才把计划弄详细,第二天早上的会上,李守信和范杰召集各部将领将计划传达了下去。 其实范杰三人对担心的是骑兵第9旅的石文华,他们这么做虽然是想借助骑兵第九旅对当地地形和人文条件的熟悉,但是仔细看来确实有将骑兵第9旅分散布置的意图,就怕石文华起了异样的心思。 但是石文华在接到这份计划之后,十分欣喜的应了下来,其实他自己也十分担心骑兵第九旅的处境。自从赤峰失守以后,范杰就以特派员的命令将骑兵第九旅临时划归五十二师指挥,这份命令也得到了南京方面的认同。其实石文华十分羡慕李守信能够投靠中央军,尤其是张学良宣布下野之后。 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中央对东北军在北方作战的表现十分的不满,尤其是汤玉麟和万福麟所部,汤玉麟现在还被通缉,而万福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逃过一劫。然而张学良这么一下台,东北军自身都难保,更何况是他们热河的独立骑兵第九旅了,如果能够在战后被编入第五十二师,这对骑兵第九旅来说,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出路。 会议刚刚结束,范杰就看见赵祥手里拿着一份电文站在外面,范杰挥挥手让他进来低声问道:“怎么了,呈祥,有什么事情吗?” “旅座,这是北平方面来的情报,何部长对外宣布,在少帅离开北平出国的这段时间,由他来代替少帅处理一切军政事务。”赵祥一边说着,一边将电文递了过来。 范杰接过来以后,看了一眼就递给李守信和王庚,叹了一声,说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王庚看过之后,摇了摇头,说道:“焕然,何部长以军政部长兼军事委员的身份接手北平的军政事务也是应有之义啊,现在国内除了委座,恐怕也只有何部长能够名正言顺的接管北方的事务了,难不成你指望委座他老人家会亲自北上不成!”说这话的时候,王庚满脸的讥笑。 范杰摆了摆手,说道:“校长当然不可能亲自接手北方的事务,他一出面就意味着整个北方战局只能赢不能输,而且整个北方的局面就会大变,不仅中央军会大举北上,就是日本恐怕也会从国内不停的增兵,中日国战等于提前来临,这一点中日双方都不可能会接受的。” 看到王庚耸了耸肩,范杰叹了口气,说道:“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东北军,少帅出国之后,东北军的动向如何才是最令人关心的,一旦他们想要在战局当中保存实力,甚至投降日本人,那局面将不堪想象!” 第五七八章 反击(三) “焕然,你是担心东北军为了保存实力而不顾及当前和日本人的战斗,我想不至于吧,东北军还没有愚蠢到那个地步啊!”王庚一脸的惊讶! “我倒是觉得焕然所说的局面倒很有可能会出现!”这个时候,李守信悠悠的开口说道:“我也是东北军出身,对东北军的习性比你们两人要了解的多。要是老帅在的话,自然不用担心,但是少帅,”说到这里,李守信也是满脸的苦笑。 “看来,我们中间需要有个人回北平一趟了!”王庚突然开口说道。 “哦!”范杰和李守信同时将目光看向了王庚,满脸的疑惑。 王庚脸上十分严肃的说道:“何部长初掌北方军政,第一件事恐怕就是要从南京调来贴心幕僚,协助他处理北方事务,第二件事,就是召集手下各部首脑长官开会,讨论北方作战下一步作战计划,同时树立权威,你看着吧,也就这一两天,北平那边必然会电报让咱们五十二师派人回去,焕然,你觉得就当前的局势来看,咱们五十二师谁回去最合适!” 范杰刚要说李守信,王庚就摆了摆手,说道:“我自己是戴罪之身,回去肯定不合适,子忠回去也不合适,现在日本人正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喝****的血,这个时候子忠回去,要是不遇上几回刺杀行动,那才是怪事!” “这么说,那就只能是我了!”范杰一脸的苦笑。 “嗯!”王庚点了点头,说道:“焕然,这次开鲁作战当中,你将我和子忠两个人都推了出来,自己却躲在了幕后,这个时候你回北平受到了注意最小,另外你是黄埔出身,怎么着也算的上是那位何部长的学长,有这层关系在,你在北平腾挪程度可比我们两人要强的多。再加上,你现在还是北平宪兵司令部的副参谋长,这个职务好像还没有被解除,正好借机好好探听一下北平的具体情况,这一点可比什么都强的多。最后,我们在开鲁这么久,需要补充不少的军事物资不少,这方面还需要北平方面予以支援,焕然,你去事情更好办一些。” 王庚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出来,就他所知,范杰在北平的势力一点也不小,虽然大部分被他调入了五十二师,但是在北平有蒋孝先在,还有中央军的三个师,范杰这个时候回北平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好吧!那我什么时候启程?”范杰知道这个时候再拒绝已经有些不合适,便十分爽快的应了下来。 “做好准备你随时都能走,只是消息一定要掩盖下来,日本人虽然不像注意我们两个一样注意你,但是一旦有机会,他们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所以你这边也要小心。”王赓提醒道。 “嗯”范杰点了点头,说道:“我离开以后,155旅的内部事务可以完全交由国栋负责,你们有是直接找他就可以了!天山这边的事务就交给你们俩了,可别到时候我从北平回来了,天山却丢了!” 李守信一拍腰间的枪囊,大包大揽的说道:“放心吧!日本人想要拿下天山也要问一问我手里的这把枪同不同意!” “嗯!”范杰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有王庚在天山,就是冈村宁次亲自来了,没有一个旅团的兵力,他们也别想轻易拿下天山,天山的地形优势比开鲁要大上太多了。 范杰又和两个人商量了一些细节上的问题,这才转身回了155旅的旅部。 范杰将井得泉,肖国栋,范青和同样即将要启程的李名熙叫了过来,将张学良出国和自己要回北平一趟的消息说了一遍,“我这趟回去,一是要向北平方面催要补给,二是去探查一下北平方面现在的情势,少帅下野之后,我对东北军始终不是那么放心。” “旅座,您担心东北军会可以保存实力而顾大局与不顾?”李名熙毫不客气的问道。 听到李名熙这么说,井得泉和肖国栋多少有些尴尬,范杰看向两人,沉声问道:“老肖,老井,这是事情你们俩怎么看?” 井得泉和肖国栋对视一眼,肖国栋叹了一口气,说道:“旅座,说实话,我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是在东北军中这么多年,对于大帅的一些做法,也有所了解,若是说大帅亲自下令让部下保存实力而不顾抗日大局,这是不可能的,但是军中的多数将领未尝不会主动这么想,这么做。大帅这么突然一下野出国,军中的将领未尝不是人人自危。旅座,说实话,你们那位校长的手段,编余,遣散,塞人,加上拉拢分化,现在大帅不在了,上面没人顶着,大家心里不担心才是怪事。但是东北军毕竟是老帅一手建立起来的,老将们都是看着少帅长大的,即便是少壮派当年也是和大帅一同从讲武堂出来的,在大帅下野的这段时间,军中的将领肯定会联起手来,团结一致抵抗南京方面的渗透,好让大帅回来的时候,还能看见一个完整的东北军。这样的话,在长城抗战方面,大家自然不会向以前那么尽心了!” 听到肖国栋说完这么一席话,范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张学良下野是必然的事情,但是下野第二天就南下出国,这让范杰实在有些难以理解,就算是再怎么想清除张学良在北方的影响力,也不用这么快就让他南下吧! 在范杰看来,蒋*介石在这件事情上确实做差了,只是不知道何应钦在这件事情上扮演了什么角色。要知道现在东北军布置在许多关键的位置上,真要军心突然有个变动,导致战局发生什么不测的影响,那后果就严重了。然而谁又知道何应钦不是故意打算这么做的呢,只有东北军犯下错误,他才能够有理由和借口对东北军动手。 现在北平那边的情况不知道怎么样了,现在看了回去一趟怕是很有必要了! 范杰将自己不在的时候,事情都交代了下去,这才挥手让几人离开。 “少爷,这回回去您打算带多少人?”范青主动留了下来,低声问道。 范杰稍微琢磨了一下,说道:“带上一个警卫排吧,应该足够了!” “少爷,我觉得你应该将警卫营全部带走!”范青一脸郑重的说道。 “哦!”范杰的脸色沉了下来,“怎么,部队当中出现了什么不好的苗头了吗?” “嗯!”范青点了点头,“这段时间有不少的人从四面八方加入到咱们五十二师,李守信那边咱们管不着,单说咱们这边,新来的人在没有经过考验之前,全部编入了李名熙的312团,昨天李名熙的312团要去林西修筑防御工事的下达以后,很有一些人表示了不满,他们希望能够留在天山打日本人,而不是去林西修筑那些有的没的防御工事。” “这很正常啊,”范杰一脸犹疑的说道:“大家来投靠咱们就是来打日本人的,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哎!”范青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少爷你有所不知,表示不满的这些人都是一些识文断字的人,平常还时不时的教大家学习认字,问题是这些人的串联能力很强,我仔细注意过了,这些人相互之间都认识,而且暗中都在互相联系,我担心是那边的人!” 听到范青这么说,范杰立刻就警惕起来,说实话,他对于那边的人是很担心的,他们最擅长的就是给你暗中捣乱,在最关键的时候拖你后腿,在你失败的时候,给你补上一刀,甚至发动兵变将部队的指挥权夺到手里,即使是失败了,他们也能拉走很大一批人,同时还会拿走你精心配给的武器弹药,借鸡生蛋这码事,他们玩的太熟了! “我知道了,你派人把李名熙叫过来,有些事情当面说开比较好一些。”范杰略微思考了一下,低声说道。 “这样好吗,少爷,会不会打草惊蛇?”范青有些不解的问道。 “要的就是打草惊蛇,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范杰的脸色十分的平静。 半天之后,李名熙重新回了过来,他对范杰再次叫他回来有些意外,范青十分贴心的关上了门,毕竟范杰和李名熙关系特殊,范青这个时候并不好在里面听着。 过了半天,李名熙才有些脸色发白的走了出来,他和范青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下午十分,范杰带着警卫营混在312团和49团的部队当中一同前往了林西。 第五七九章 反击(四) 范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经过一天一夜的奔波,他还是赶回了北平。 在范杰离开天山的第二天上午,北平就发来了电报,让李守信回北平参加军事会议。 一切正如他们预料的那样,范杰不由的叹了一口气,他不明白何应钦就是是出于何种目的才让李守信在现在这个时候回北平开会,或许这中间有日本人的因素也说不定,范杰对于何应钦这位党内著名的亲日派总有一些不信任。 回程路过多伦的时候,范杰听说孙殿英和日本人在二道河一线和日本人拼的很凶,鏖战了三天的时间,日本人硬是没有拿下二道河防线。 范杰是从张家口坐火车回来的,他部下的许多人都秘密留在了张家口,跟随他一起回到北平的只有一个警卫排的人手。 现在的张家口也颇不平静,冯玉祥在张家口竖旗招军,其汾阳军校的三千军校生已经到了张家口。二十九军主力调长城参战之后,张家口只剩下极少部队,由二十九军副军长佟麟阁率领,虽然已经调傅作义三十五军增援张家口,但是对于冯玉祥,傅作义并没有多少办法。 冯玉祥在张家口竖起抗日地旗号前后,蒋*介石曾派人给他送信,请他南下共商国事,可冯玉祥一直置之不理;他在察哈尔收集旧部,二十九军留守的佟麟阁态度摇摆不定,另外他的旧部吉鸿昌、方振武、雷中田也纷纷响应,他们到处策动旧部叛乱,甚至影响到孙殿英在围场的作战,要不是现在腾不出手来,加上军心民意不允许,这个只知道躲在后方叫嚣抗日,一点兵力也不肯往前线派,真是目的在于借势东山再起的冯玉祥,早就被收拾掉了。 范杰出了火车站之后,文强亲自带人来接范杰。火车站人多眼杂,两人并没有多说什么,便离开了火车站。 “焕然,你现在是回公寓呢,还是先去别的地方?”坐在车里,文强低声问道。 “先去宪兵司令部吧!”范杰稍微考虑了一下,便坐了决定。 就在前几天,北平宪兵司令部司令陈兴亚彻底卸任,司令一职由北平警备司令邵文凯兼任,宪兵三团团长蒋孝先接任副司令一职,军衔也提升为少将,李润还是宪兵司令部的参谋长,范杰的副参谋长一职也没有被去掉。 当范杰穿着一身便装悄悄出现在蒋孝先的办公室的时候,蒋孝先是真的吓了一跳。 “焕然,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来赶紧坐!”蒋孝先赶紧站起来招呼。 “见过副司令长官!”范杰一本正经的向蒋孝先敬礼。 “去,去,瞎捣蛋什么乱,坐坐,跟我说说这段时间怎么样?”蒋孝先拉着范杰在一旁的沙发椅上坐了下来。 “我是刚从张家口坐火车回来,怎么样,我听说邵司令还是一直待在警备司令部那边,不大愿意过来,这偌大的宪兵司令部可不就你一个人说了算了吗?”范杰一边说,一边从蒋孝先的副官手里接过一杯热茶。 “一个人说了算?”蒋孝先摇了摇头,说道:“邵司令确实不大管宪兵司令部的事情,现在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我接手这个宪兵司令是早晚的事情,他那么的老奸巨猾,才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和我弄什么龌蹉呢。宪兵司令部每天那么多事全堆在我一个人头上,你觉得我真的能忙的过来,而且还有时间和你喝茶聊天?” 蒋孝先摆了摆手,说道:“那些杂事我早就推到了李润的头上,反正他管这些事情已经有些年头了,前两年陈老不在还不是他一个管着这一摊子,我,只负责主抓大方向。怎么样,焕然,要不你回来接替李润的位置来帮我。” “算了吧!”范杰赶紧摆摆手,拒绝道:“我你还不了解吗,那里管得了这些事情,现在我这个五十二师的副师长干的正舒服,何必回宪兵司令部受累。对了,啸剑兄,说正事,我这个副参谋长的位子怎么还给留着呢?” “这是侍从室的意思,你有这个宪兵司令部副副参谋长的位子,将来办起事情来也方便。”蒋孝先十分隐晦的说道。 范杰点了点头,有些明白过来,这是看在自己手上情报渠道的份上,才把这个职位给自己留了下来。 “对了,焕然,还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一声,丁昌已经正式被任命为宪兵四团团长,不日就要到北平上任。”蒋孝先轻描淡写的说道。 “真的?”范杰一脸的惊喜,丁昌跟他是什么关系,自幼便是同窗,后来更是一共南下考入了黄埔四期,去年的时候,两个人还在南京宪兵训练处一起受训。 “校长这是要将整个北平宪兵司令部都控制起来了!”范杰平静下来以后琢磨道。 蒋孝先摇了摇头,说道:“丁昌担任宪兵四团团长一职,这是谷司令的意思,原本北平宪兵司令就只听北平军分会的命令,对南京那边总是阴奉阳违的,到了现在,谷司令才趁着少帅下野的机会,将北平宪兵司令部抓在手里,这样整个国家的宪兵系统统一就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范杰点了点头,他明白蒋孝先的意思,张学良在北平的时候,南京方面对北平总是渗透不进来,现在少帅下野了,没人阻挡,大家自然是该伸手的伸手,将这一块的权力全部都掌握起来,至于东北军的反对声音,自然是十分正常的被无视了。 “唉!”范杰叹了一口气,怪不东北军人人自危,团结起来自保。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张学良一直将华北当成他自己的独立王国,南京那边的怨言一直很重,现在张学良下野出国,落井下石的自然大有人在。 范杰放下心思,抬头问了一句:“对了,啸剑兄,北平最近还有什么变化?” 蒋孝先轻轻敲了敲椅子,沉声说道:“何部长接任北平军分会代理委员长以来从南京方面调了大批人手过来,组建自己的参谋班底,先后调任军政部主任秘书谢伯元任军分会办公室机要组组长,参谋本部厅长王伦,军政部高级参谋严宽、李邵阳、周维刚、涂思宗,秘书赵惠民、曾景苍、李居平、李直夫、张志祥、林智启,副官王国忠、张涛、王光纬,警卫团长王文彦等人来北平军分会任职工作,黄绍竑正是出任北平军分会参谋长,下设参谋团,由南京调来的侯成、陶钩、徐祖贻、徐佛观等人担任要职。” 蒋孝先犹豫了一下后,说道:“另外,何部长还打算将刘健群也调来北平,负责军队的政工工作,担任华北政训处处长。还有,郑介民也在数日之前抵达北平,出任力行社华北分社书记,兼为特务处华北区区长。每个人都是来北平大展身手的,焕然,你要小心一些啊!” 范杰点了点头,北平现在多少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思,各色人都能相继登场,小心一些并不为过。范杰眉头一动,低声问道:“啸剑兄,戴笠不会也要来吧?” “不会吧。”蒋孝先皱了眉头,有些犹豫的说道:“戴笠现在应该关注江西那边的事情,哪有时间关心北平这边。” “不好说啊!”范杰摇了摇头,“现在大家都将北平当成了香饽饽,恨不得每个人都上来咬上一口,等戴笠看见大家都捞的盆满钵满的时候,自然也就坐不住了。” “说起捞的多,谁有你捞的多啊,现在光凭磺胺一样,你小子就大发特发了!”蒋孝先看着范杰摇了摇头,有些羡慕的说道。磺胺这事,蒋孝先是明白其中的根底的。虽然开战以后,曾昭抡以增援抗战为名捐了一大批磺胺给中央军第二师第二十五师,还有东北军第一一二师用,在古北口一战当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就连日本人现在都开始满世界的购买磺胺。 本来王以哲部第107师,在古北口外的老虎山和黄土梁一带,与追击日军激战数昼夜后撤至关内。王以哲急调第112师沿长城以北布防,并准备与中央军第17军共同防御占北口。但此时尾追第107师的日军已进抵长城附近。 112师师长张廷枢刚率部感到古北口就与关东军第八师团步兵第16旅团正面相遇,日军以多辆坦克,掩护步兵前进。日军炮兵则猛烈轰击112师炮兵阵地,以压制112师炮兵,同时以部分炮火,轰击112师兵阵地,战斗十分的惨烈。 第五八零章 反击(五) 经过将近两天的战斗,日军始终未能突破古北口正关和将军楼一线长城,他们留下来是满山遍野的尸体,败北而去。 两天后,中央军第二十五师赶到。就在第二十五师先头部队刚刚抵达古北口的时候,日军第16旅团在飞机火炮的支援下,再一次向古北口长城将军楼一线阵地发起强攻。 古北口的第一一二师官兵,正值援军抵达,官兵有些放松的时候,被日本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古北口长城的制高点三七零高地和将军楼被日军占领。二十五师师长关麟征带着一个特务连,亲自指挥作为预备队的王润波团,从古北口东关杀出,向将军楼发起凌厉攻势。 关麟征师长身先士卒,率领一四九团全体官兵,首先登上南面的高地。这时北面的高地和将军楼已被日军占领,敌我双方在两个高地之间展开了激烈的枪战,中国军队冒着日军的枪林弹雨从南面高地冲下来,北面高地上的日军冲向南面高地,两军在两个高地之内的狭长地带展开了近战肉搏,这一仗,敌我双方伤亡都很大。 在战斗中,关麟征被日军手榴弹炸伤,身上共被炸伤四处,浑身是血。 正是在关麟征这种精神的感染下,北山的大部分日军在王润波团玩命的冲锋中也死伤殆尽。北山的主人终于换成了中国军队。这块高地的得失果然相当关键。虽然最终仍无法攻克将军楼,但有了北山这一地利优势,随后赶来增援的几千名日军都被阻于山下,无法再前进一步。最重要的是,它挽救了戴安澜团,使其摆脱了被包围聚歼的噩运。 当日晚,关麟征师长被抬下山进行救治,他指定第七十三旅旅长杜聿明为副师长代行师长职责,杜聿明指定第七十三旅副旅长粱恺代行旅长职责。 就在关麟征率部在将军楼一线与敌反复争夺之时,一四五团团长戴安澜正率领全团官兵调整龙儿峪阵地,掩护师指挥部后撤。 在连续三天的激战中,一四五团官兵打退了敌军多次进攻,使日军遭到重大伤亡,戴安澜光荣负伤。日军占领将军楼主阵地之后,开始用炮火封锁古北口城同往龙儿峪口的道路,继之占领了古北口大关及蟠龙山一带的长城线,开始对中国守军进行合围。 在龙儿峪口,日军用大量重炮猛轰,飞机也向关口和东西两侧长城上的阵地投下了大量炸弹,情况十分的危急。最后,日军已经冲上了中国守军的长城阵地。弹尽粮绝的戴安澜不得不带着幸存下来还不足一千多人的部队撤出龙儿峪。 是役,第二十五师在野炮、山炮皆无,友军不协助,阵地不巩固的情况下,仅以四个步兵团兵力,独当正面之优势日军,加之部队训练时间太短,全无对日军作战经验,全凭一股子血气与敌拼杀三天两夜,狠狠打击了日军的进攻气焰。此战中,全师伤亡多达两千多人,日军亦伤亡一千多人,就连日军自己的报纸也不得不承认此战为关东军进入中国以来之“激战中的激战”。 第二十五师和第一一二师受伤的许多士兵被送到了密云的军医学院进行救治,这里是离前线最近的一家医院了,就连关麟征也在军医学院进行救治,院长老头德国医生史密斯很有两把刷子,没过多久就将关麟征给救了过来。 本来打算是要将关麟征送到北平的陆军医院进行休养的,但是关麟征在得知自己已经无碍的情况下,坚持要留在密云的军医学院,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最后是徐庭遥在确认关麟征确实已经没有大碍了,便让他留下来了。这一留,关麟征真的发现了好东西,那就是磺胺,要知道这个时代战争中死亡的人很多并不是当场死与弹药袭击,而是死于伤后的感染发炎,而在密云军医院很多受伤的士兵在用过磺胺之后,很快病情就稳定了下来,而且很多受轻伤的人,很快就包扎完好重新投入了战斗。 磺胺的大名很快就在这些军官士兵当中传扬来开,就连报纸上都开始出现类似的消息,鲍尔更是借曾昭抡的名义给密云军医院捐了一大批用来医治二十五师和一一二师的伤员,磺胺能够治愈感染发炎的疗效一下子在整个平津地区轰动了开来。 在古北口战役当中,磺胺起到了不小的作用的,许多受伤待死的士兵重新拿起武器投入了战场当中,就连一线的士兵们也是士气大震,最后撑到了第二师的赶到。 一战过后,北平军分会也认识到磺胺的重要性,开始大规模的采购磺胺,这让鲍尔赚了个盆满钵满。好在范杰早早就将磺胺的销售权让了出去,可及时是如此,依旧有不少人盯上了这笔利润丰厚的产业,只是磺胺后面的曾昭抡和美国人都不是好惹的,这才让他们有些顾忌,暂时没有动手罢了。 徐庭瑶在前线紧急的情况下,急令第二师黄杰部火速赶到古北口阵地,与第二十五师、第一一二师一起参与古北口与日军作战当中。 与东北军师以上军官隔着前线几百里路遥控指挥不一样,中央军的指挥官一般都知道靠前指挥。徐庭瑶身为军长,跑得比小兵还要快,黄杰师刚刚离开北平,徐庭瑶人已经到达密云。到密云后,徐庭瑶马上给古北口的杜聿明打电话,了解部队状况。 此时古北口左翼阵地还在二十五师的手里,正面阵地也在一一二师的手里,将军楼和右翼阵地都落入了关东军的手里,关东军正在朝二十五师和一一二师的阵地发起猛攻。 第二师赶到之后,立刻接替二十五师和一一二师向第八师团发起进攻。与第二十五师和第一一二师不同,第二师全军上下使用的都是巩县兵工厂新出厂的中正式步枪,加上八十二毫米的迫击炮,很快就稳固了阵地,经过了数日的激战之后,终于将古北口南城重新控制在中国军队的手里。 这一仗下来,第十六旅团的伤亡也达到了两千余人,占到了总进攻兵力的三分之一,一时之间关东军也无法在向古北口南城发起进攻。经此一战,日军傲气大消,再不敢轻敌冒进,只得大量增加兵力,积蓄力量,准备进攻。 双方都在为下一步战斗调整兵力,战场上出现了暂时的平静。 “焕然,少帅宣布下野之后,一一二师便从古北口撤了下来,现在守卫古北口的是第二师和第二十五师的一部,第八十三师已经赶到了南天门,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支援前线的作战。”蒋孝先慢悠悠的说道。 范杰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那滦东地区呢,现在冷口在商震三十二军的控制下,喜峰口在宋哲元二十九军的控制之下,只剩下滦东地区,何柱国部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会不会像一一二师那样主动撤退?” 一一二师主动撤退一事,让范杰的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一一二师的撤退肯定是经过了王以哲的同意的,那么王以哲整个六十七军的态度就很值得玩味了,不止如此,于学忠的五十一军,万福麟的五十三军,何柱国的五十七君,现在都成了不稳定因素,甚至范杰怀疑张作相离开赤峰滞留北平不归,而导致赤峰失守,这中间到底有多少是故意的成分。难道在对付关东军军的同时,还要担心东北军吗? “撤,往哪里撤?”蒋孝先有些自嘲的说道:“滦东一失,整个冀东就都守不住了,整个冀东没了,日军就能紧闭到平静一线,这样的后果你觉得东北军能够承受得了吗,现在东北军能够起到作用的也只有在冀东地区了,一旦冀东失守,恐怕整个东北军就真的没用了!” 蒋孝先长吸一口气,说道:“焕然,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妨跟你说实话吧,何部长已经东北军的几位高级将领商量妥当了,在北方战事没有结束之前,中央是不会对东北军进行改编的,之后的情况,一切还是等战争结束以后再说吧,谁知道那会是怎样的一种局面。” 范杰听完之后,默默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虽然他还有些担心,但是有了蒋孝先的解释,加上他对何柱国的了解,暂时也就放下了心。 “对了,焕然,你这回回来还没见过何部长吧?”蒋孝先话风一转,开口说道。 “没有,我这不一下火车就到你这儿来了吗?”范杰轻轻抿了一口热茶。 “这样吧,明天上午你跟我一块去趟居仁堂,想必何部长还是很想见一见你的。” 第五八一章 反击(六) 从宪兵司令部出来以后,范杰回了自己的公寓一趟,稍微换了一身衣服。 一路上从火车站回到宪兵司令部,北平的街头流浪着太多的士兵,战争之下,整个北平都显得有些萧条,甚至还有些许的不太平。 换上了一身宪兵军服,范杰带着文强和自己手下士兵,赶到了北京大学,接上宪楷之后,范杰带着她去了北大家属院的舅父曾昭抡家。 刚下车,范杰就觉得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四周隐隐约约的人太多了。 文强摊了摊手,有些无奈的说道:“焕然,自从磺胺面世以来,有太多的人盯上了曾叔父,打着各种打算的人都有。当然一般人自然是不敢动曾叔父的,但是任何敢动他的,可都不是一般人。在华的各国领事,日本人,还有国内宋家、孔家,没有哪一个是好惹的,要不是曾家也同样不好惹,恐怕这些人早就对曾叔父下手了。我倒是派了人在曾家四周护卫,但是,焕然,这些人正要动手的话,恐怕能用的手段太多了!” “嗯!”范杰点了点头,一脸的沉重,麻烦是他惹起来,自然要他想办法解决。 范杰将赵祥叫了过来,低声嘱咐道:“呈祥,你去宪兵三团调一个连的宪兵过来,将那些在曾家四周窥探的人都给我抓起来,以窥探军事机密为由,给我扔到西山的秘密监狱去,没有我和蒋团长的命令,一个人不许给放出来。还有每个人都给我好好收拾收拾,将后面的主使人都给问出来,不三不四的全部都给我处理掉。” “是,副师座!”赵祥点了点头,立刻转身去办了! “强子,你还是心太软了些!”范杰拍了拍文强的肩膀,说道:“有鲍尔和辉瑞公司的美国人顶在前面,外国人是不会将阿舅放在眼里的,真正相对阿舅动手的只有日本人和国内的那些野心家,日本人就是抓了也不冤枉,至于国内的那些野心家,他们真当咱们湖南的世家集团是摆设不成,别忘了陈诚还是谭家的女婿呢,我们湖南人在北平怎么说还有黄杰和刘戡两个中央军师长在,只要这些关系显露出来,谁敢乱动什么!走吧,进去看看吧!” 说着,范杰拉着文强进了曾家。曾昭橘开门的时候,还四下的看了看,见是范杰,才有些把门打开,言语中的喜意却怎么也遮掩不住,“新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姨,我下午赶到北平,表舅在家吗?”范杰顺手将礼物递了过去,这才带着宪楷和文强进了家门。 “在呢,在二楼书房!”曾昭橘刚才让开位置让范杰几人进来,顺口说道:“这两天来找他的人太多,光是今天下午就有两三波人,这不,刚回来歇一歇,晚上上门的人还没开始来呢!” 听着曾昭橘满嘴的埋怨,范杰不由得挑了挑嘴,这些事都是他给曾昭抡找来的。原本他以为有曾家作为背靠,别人不敢随便将曾昭抡怎么样,但是在实际上,还是有一些毫不顾忌的人的,这些人就需要范杰想办法来打发。 “小姨,要不,你们去我那边住吧,我那边房子比这边大,而且我敢肯定,我那边绝对不会有闲杂人等上门滋绕的。”范杰一边往里走,一边开口建议道。 “怎么,焕然,你这是又要走了?”曾昭抡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楼梯口。 “嗯!”范杰点了点头,说道:“阿舅,我这回回来是参加后天的军事会议的,待不了多少时间,会议一结束,可能就要出发前往前线。” “上来吧,我们到书房去谈!”曾昭抡招了招手,范杰和文强赶紧跟上,进了二楼书房。 “阿舅,真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范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曾昭抡挥了挥手,毫不在意的说道:“没事,这些事情我都能应付的了。事情都已经定下来了,这些人不过是不甘心罢了,时间一长自然就都平静下来了。” 范杰苦笑着说道:“阿舅,国内的这些人我倒是放心,他们是不敢对您弄那些下作手段的,但是日本人就说不定了,而且还会有国内的一些人跟日本人相互勾结,真要是出了事情,您让我怎么能够心安。” “磺胺都已经研制出来了,日本人还能将我怎么样,有了磺胺成品,日本人研究出来磺胺药物只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只是不能大规模售卖罢了,就算是他们售卖了,焕然,你还能哪里去告他们,别忘了日本人现在已经退出了国联,就是美国人也不能将他们怎么样!”曾昭抡看的确实比范杰看的要透彻一些。 “不管怎么样,这几个月的战事,日本人肯定是赶不上了!”范杰有些冷酷的说道。 “这倒是!”曾昭抡点了点头,说道:“就算是有了成品磺胺,日本人想要研制出来大量生产恐怕也需要半年左右的时间,这段时间,北方的战事,早就应该结束了!” “说起来,磺胺虽然不能大规模的影响战事的走向,但是在局部的一些地方,国*军坚持的时间比原本的要多上那么一两天,甚至可能只是一两个时辰,这就是我们能够做到的极限了。”范杰叹了一口气,老老实实的说道。 “磺胺毕竟只是药物而已,国力的差距不是一两种药物能够改变的!这一次长城战事究竟会达成什么样子,谁也说不清楚。”曾昭抡毕竟是大家出身,对于当前的局势也有自己的认知,张学良下野,何应钦接替他掌控北方,战局会走向何方,这一切都还在未知之天。 “不管怎么说,北平是不可能会丢了的,只有古北口,握在我军手里,这场战事就不算失败!”范杰沉声说道,“北方战局真正决定的地方在冀东地区,喜峰口,冷口,滦东,这三个地方丢失一个,对整个战局都是致命的影响。就是不知道何部长会怎么安排!” “焕然,你什么时候去见何应钦啊?”曾昭抡开口问道。 “明天吧!”范杰也是一脸的忧色,“明天上午我和蒋孝先一起去居仁堂,看看何部长怎么安排吧,阿舅,我想请你明天下午跟我一起去趟密云,我想去前线看一看第二师的老弟兄们!” 曾昭抡对范杰的心思十分的清楚,犹豫半天才点了点头,说道:“好吧,那就去前线慰问一下前方将士们吧!” “好!”范杰略微有些激动的拍了拍掌,说道:“这样吧,阿舅,晚上你们都去我那边吧,怎么说,也能清净一些!” “去你那边就算了吧!”曾昭抡挥了挥手,说道:“在北大,还没有人敢把我怎么样呢,这样,你把小橘和宪楷带过去就可以了,我和你舅妈能应付得了。” “那好吧!”范杰转念一想,自己今晚上你弄出来不少动静,真正敢动手的人恐怕没有,到了明天之后,敢下那些下作手段的,恐怕也就没人了吧。 在曾家,舅妈俞大絪做了一桌子的湖南菜,说实话,范杰有很长时间没有好好吃过饭了,在热北这段时间,那有两块干饼,一口热水啊,已经很不容易了! 吃过晚饭之后,范杰便带着文强,曾宪楷,曾昭橘一起离开了,当然范杰没有忘记在曾家外围留上两个岗哨,这才开车回了自己在宪兵大院的公寓。这个时候,公寓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范杰不在的这段时间,宪楷也不常过来,所以很是落了一些灰尘。 范杰之前回来过一趟之后,便让人着手打扫,同时出去购买一些日常用品,这会儿回来已经都焕然一些了,范杰对着在二楼闪过的老汪点了点头,这才对曾昭抡和曾宪楷说道:“小姨,你和巧儿在楼下先喝点茶,我去书房和强子有点事情要谈。” 曾昭橘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喝着毛尖,对范杰摆了摆手,说道:“去吧,去吧,我和巧儿才懒的听你们的那些军国大事呢!” 范杰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对巧儿使了一个眼色,让她照顾好曾昭橘,这才和文强一起上了二楼。 进到书房的时候,老汪已经在里面等着了。范杰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现在的东北军到底是怎么样一种情况?” 老汪稍微组织了一下语句,这才开口说道:“少爷,虽然少帅现在已经离开了北平,但是东北军和他依旧有着联系,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每日一报!” 第五八二章 反击(七) “少帅离开北平,东北军现在明面上是以辅相为主,但实际真正掌控一切是人却是王以哲。万福麟热河惨败之后,基本上在东北军高层之间已经丧失了话语权,不值一提;于学忠虽然能力在东北军中数一数二,对少帅也够忠心,但是从根子上讲,他并不是东北军出身,所以有些事情他是没法开口的。唯一能和王以哲商量的是同样出身东北讲武堂的何柱国,但是何柱国这个人在四大将领当中,反攻东北的心思却是最强的,早先与少帅良也有过几次冲突,所以最后少帅交托东北军的人正是王以哲。王以哲能力不错,在军中也很有威望,而且对少帅绝对忠心,加上每天的电报来往,足够保证少帅在出国之后,东北军依旧不脱离掌控!”老汪一五一十的将东北军的现状给范杰分析汇报出来。 “那黎天才,这会儿他还在北平吗?”范杰琢磨了一阵开口问道。 “这个我不确定。”老汪有些犹疑,过了一会儿,他才转头看向了文强。 文强点了点头,说道:“不出意外的话,黎天才应该还在,只是我们的人根本就找不到他的踪迹。少帅离开北平走的太仓促了,头天去了保定,回来之后便宣布正式辞职,第二天就南下上海,这里面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黎天才不留下恐怕是不行的。另外,” 说道这里,文强看了范杰一眼,这才沉声说道:“另外,我觉得少帅对王以哲肯定也不是百分之百绝对信任的,那毕竟是二十万大军,无论如何,少帅多留一手都是不过分的。” “嗯!”范杰点了点头,胡适曾经这么评价过张学良,说他“性情多疑,不能信任人”,这句话未尝不是点出了张学良的最大弱点。 “好了!”范杰稍作沉思,便开口说道:“少帅下台已成定局,接下来我们应该关心的是我们自己,首先,和东北军之前的情报往来尽可能的做一些切割,东北军现在人心不定,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会人带着大量情报投靠日本人,所以我们必须将深层次的情报往来全部割断,不能给别人留下可追查的线索,最后只留下一些表面上的沟通就可以了,而这一切要以宪兵司令部的名义进行。另外,我们需要关注的就是日本人。对了,日本人进来的动态如何?” “日本人正在努力重新构建他们的情报网络,”老汪皱着眉头回答道,“不过,新建的情报系统很隐秘,我们的人还没有渗透进去!” “佐贺樱子那边有消息吗?”范杰轻轻敲了敲桌子,压低声音问道。 “有!”老汪点了点头,说道:“她现在正在天津,据说短时间不会调来北平,不过前几天传回消息说,过一阵会有一位大人物会从东北赶来,负责北方事宜!” “大人物!大人物!”范杰开始琢磨起来,在关东军情报系统当中能够称的上大人物的并不多,是喜多诚一,还是三谷清,范杰突然一愣,不自觉出声“咦,难道是他?” “谁?”老汪和文强看着紧皱眉头的范杰,齐声问道。 范杰没有正面问答,却突然开口反问道:“你们知道现在的奉天特务机关长是谁吗?” “不会吧!是他!”老汪立刻满脸惊诧的说道。 “是谁啊?”文强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来北平的时间还短,对一些事情还并不清楚。 “是板垣征四郎!”范杰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天津特务机关在日本东京参谋总部的位置历来特殊,一旦有重大事宜,一向都是由奉天特务机关从沈阳来天津执行,就比如说当年傅仪秘密出关一事,就是由当时的奉天的特务机关长土肥原贤二亲自从沈阳赶来秘密操办的,现在北平特务机关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现在又正值战事最激烈紧张的时候,关东军在长城一线始终打不开缺口,那么现在这个时候必然要调最熟悉平津事务的奉天特务机关长过来,而这个人就是板垣征四郎。” “焕然,我们需要出手处理这件事情吗?”文强皱着眉头问道。 范杰手撑着桌子,托着下巴,慢慢的思索,半天之后才开口说道:“不用,现在我们的力量还是需要收缩,现在北平局势紧张暗潮汹涌,一个不小心,连被什么人干掉也不知道。我们的情报系统只需要负责收集情报就可,不要随便卷入任何是非当中。板垣征四郎来天津也好,这样日本情报机构就会变的有迹可循,既然郑介民现在担任了复兴社华北分社的社长,那么这件事情就由他和王天木两个人去负责处理好了,他们去和板垣征四郎斗法,正好将视线从北平这边转移过去,我们的情报网络就能潜藏的更深。” “郑介民能对付得了板垣征四郎吗?”文强有些担心的问道。 “应该没有问题。”范杰肯定的回答道,“强子,你别看郑介民是黄埔三期,但是在复兴社特务处,他可是唯一一个让戴笠都忌惮不已的人物,甚至当初郑介民主动提出来华北时,戴笠是巴不得赶紧将郑介民送走,现在看来戴笠要后悔了!呵呵!” 郑介民在抵达北平后,编立即接管了复兴社北平支社和特务处平、津两站。 在滕杰时期,宁沪和大别山是力行社的活动重点,华北的组织极为微弱。以北平支社为例,它虽是最早的四大支社之一,但直到此时,也不过吸收了十余名革青会会员;以特务处天津站为例,作为特务处最早的外勤组织之一,站长王天木也仅仅下属两组人马。 至于特务处北平站,更不必说了,直到两个多月前,戴笠才派出陈恭澍、杨英、戚南谱三人,住进北长街18号院,以《军事》杂志社北平分社为掩护开始活动。 换而言之,华北力行社仅有区区三、四十号人,人手不足,经费短绌,用乏善可陈四个字形容非常恰当。 范杰和蒋孝先两人自然不在这其中,他们两人在名义上是归属与宪兵系统的,而实际上,两个人和侍从室都有着自己的联络渠道,是直接向侍从室负责的,所以并不附属在复兴社的体系当中。 热河危机、华北风潮卷起后,贺衷寒加大了复兴社对北平分社的支援,从武昌特别调查课调集了百余名特工北上。几天后,以桂永清为组长,力行社华北兵运小组成立了,它包括干国勋、杜心如、刘广瑛、王天母等力行社社员。至于北大学生、革青会会员李荷,则进入众多高校,开始发展革青会小组…… 一路风生水起的,又何止是华北分社?在郑介民的要求下,电讯专家程俊来到北平,为特务处北平站设立了专用电台;翁一揆、庄骏烈、王一士、唐焕文等洪公祠培训班学员也奉命前来,北平站由此暴涨到二十余人。至于特务处天津站,站长王天木的统筹下,更是借机大肆发展,实力暴涨。 郑介民抵达北平后,北平站与南京局特务处本部之间的联络,显著的减少了。北平站、天津站除了人事经费之外,有关工作指导以及情报处理等事项,都直接听命于郑介民。 这一切正是贺衷寒将郑介民调到北平所期望达成的目的。 蒋孝先之前跟范杰笑言,如果这种情况继续发展下去,戴笠很快就会坐不住了。 郑介民如果能够早和板垣征四郎的斗法当中,立下一些功劳,那么由他来牵制戴笠,对范杰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了,戴笠这个人爬的太快了! “咱们现在的情报力量要依托各地的宪兵系统,主要还是针对性的搜集各地日伪军的行动情报,后方就留给郑介民和板垣征四郎去折腾吧!”范杰脸色郑重的说道。 “是!”文强和老汪点点头,应了下来。 三个人又秘密商量了一个多小时,才从书房走了过去。很快,文强和老汪便相继告辞离开! 范杰下了楼之后,见曾昭橘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捧着书,正在嗑瓜子,有些诧异的问道:“小姨,巧儿呢,怎么不见了?” “哦!”曾昭橘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对范杰说道:“巧儿去书房给你熬粥去了,她见你这么晚了还在忙事情,就亲自下厨给你熬粥了!” “这个丫头!”范杰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宪楷既然有这份心思,让她去做就好了! “对了,小姨,你们学校最近还好吗?”范杰顺口问了一句。 “不好,一点也不好!”曾昭橘摇了摇头,说道:“最近一直有人在鼓动学生放弃学业去察哈尔参军抗日,还有的则要求学生安心学习,政府能处理好一切事情,两派斗的很凶!” “察哈尔!”北大是中*共的起源地,就是范杰也不能不关心北大的动向。 第五八三章 反击(八) 第二天一早,范杰将曾昭橘和曾宪楷送到北大,这才开车返回了宪兵司令部。 到了宪兵司令部的时候,蒋孝先已经在等着他了,范杰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这才开口说道:“师兄,现在北大有人在鼓动在校生去察哈尔参军,这事你知道吗?” “有这事?”蒋孝先一听就皱起了眉头,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往小了说,是学生爱国情绪激昂,主动参军。但是察哈尔这个地方也是一个敏感的地方,冯玉祥现在可在哪儿呢,加上北大的特殊性,不能不让人有些怀疑! “这事我会找人调查的!”蒋孝先点了点头,将这件事情记在了心上。 “对了,师兄,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好好关注一下!”范杰沉声说道。 “哦!”见范杰脸色十分的严肃,蒋孝先也开始郑重起来,沉声问道:“什么事情?” 范杰一脸担忧的说道:“我得到消息,有可能板垣征四郎不久之后,会抵达天津!你看是不是让郑介民和王天木那边多加注意!” “什么!”蒋孝先顿时坐不住了,他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不停的来回踱步,“板垣征四郎这个时候来北平,恐怕来意不善啊!” “嗯!”范杰点了点头,说道:“我怀疑他这回来北平,是想要对政府内部一些不得志的人进行策反,少帅一离开北平,他就从沈阳来了,其意叵测啊!” “这件事情必须要通知何部长!”蒋孝先沉声说道,“走吧,那边我已经提前打过了招呼,何部长会空出时间见我们的。” “好!”范杰点了点头,然后跟在蒋孝先身后,坐车赶往居仁堂。 何应钦继张学良当上北平军分会代理委员长之后,即开始在居任堂办公,黄绍竑的参谋团设在北平府右街南口右侧的大楼里,除了从南京带来的几个高参,其余都是东北军的原班人马。 来到居仁堂的时候,范杰跟在蒋孝先身后往里走,一路上,不停有人对着穿着宪兵军服的两人指指点点。蒋孝先笑了笑,说道:“焕然,看来,你昨天做的那件事情已经传扬开了!” 范杰满脸不在乎的说道:“传扬开正好,省的有人打我阿舅的注意!” “呵呵!”蒋孝先笑了笑说道:“你放心,有我在北平,不会有人敢动曾先生半根汗毛的!” 范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师兄!我这不是不想给你带太多麻烦嘛!你也知道,现在国内盯上磺胺这块肥肉,而且真正有实力动手的只有一个人,对付这个人,你出面怕是不太好吧!” 听到范杰这么说,蒋孝先的脸色突然有些沉了下来,他摆了摆手,说道:“无妨,不就是一个宋子文吗,我就不信他宋子文还真能无法无天了!” 虽然现在国内是有四大家族,蒋宋孔陈,蒋氏家族蒋*介石一直约束的很深,孔家的那几个孩子虽然有些无法无天,但是现在毕竟还小,什么事情都插不上手,而且孔家与陈家一样,都是国内的老牌家族了,与曾家这样的湖南名门有着各种各样的关系,世交,同年,甚至老辈小辈之间的联姻更是常见,他们对曾昭抡是不会胡乱动手的。 唯一麻烦的是宋家,宋家虽然也是四大家族之一,但是宋家真正起家还是起于宋子文之父宋嘉树,宋嘉树靠印刷圣经而发财,而后靠投资孙中山、成为民国大家之一,至于如今的辉煌,则更多的是宋美龄嫁给******之后的事情了,而且宋家是客家人,与中原各大世族的关系渊源本就不深,这才是宋子文在国内肆无忌惮的原因,相比与孔家、陈家、蒋家,没有人情往来束缚的宋家反而更容易出手。 宋子文这几年和******的矛盾日益加深,未尝没有宋子文在一些事情上做法毫无顾忌的原因,国内的许多实业家的背后,与国内各大家族之间的关系渊源很深,宋子文对这些实业动手的同时,在国内的政坛、商界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对于宋院长,还是不好动手的。”范杰摇了摇头,说道:“然而他手下的那些喽喽,该好好收拾的还得要好好收拾,没了这些喽喽,宋院长总不会亲自出面吧!” “也是!”蒋孝先点了点头,说道:“他宋子文总是需要顾及一些颜面的。”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居仁堂里面来来往往的不是穿着中山装的各式政客,就是穿着军服的各路军官,在外面等待何应钦接见的更是坐满了会客室! 蒋孝先让人通报之后,便在会客室里面和范杰等了起来,然而没过五分钟,何应钦就派人来叫两人进去。会客室里面的那些人看两个人几乎是来了,就直接被何应钦召见,有些羡慕的同时,也开始低声嘀咕起来。 这个时候,范杰跟着蒋孝先已经走进了何应钦的办公室,里面除了何应钦,也只有一个面色有些苍老,长着一把胡须,四十来岁有些儒雅的中年人。 “何部长!”蒋孝先和范杰两个人一同向何应钦敬了一个军礼。 何应钦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将手放下来,他的目光越过蒋孝先,落在了范杰身上,低声问道:“你就是范杰,我怎么看着你有些面熟!” “是的,部长!”范杰沉声应道,“学生曾经给第二师师长黄杰做过副官,在几次会议上都见过部长,另外中原大战过后,在洛阳,校长还给学生发过奖章,那个时候部长也在场!” “哦,我说嘛!怎么这么面熟,原来是第二师出来的,对了,你是黄埔几期来着?” “报告部长,学生是黄埔四期毕业,北伐时一直是在老三师九团,大整编事变随部队编入现在的第二师!”范杰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老三师九团,”何应钦沉吟道,“三师,那个时候最初是谭曙卿的师长,后来才由顾墨三接任的。” “是的,部长!”范杰点了点头,说道:“那个时候,我们都统归第一军麾下指挥!” “呵呵!”何应钦笑了起来,那个时候,何应钦正是第一军军长,算起来,范杰不就是在他的麾下听令嘛,“你这个滑头啊,三师九团,我记得最早九团团长是卫俊如吧?” “是的!”范杰点了点头,说道:“学生刚毕业那会,正好在恩师麾下担任副官!” “恩师?”何应钦好奇的问道,“你还是卫俊如的学生?” “是的,北伐初期,恩师教了学生许多。后来的安徽全椒一战,龙潭血战,第二师损失惨重,学生也曾经受过重伤!”范杰脸上露出微微的苦笑。 “是啊!”何应钦叹了一口气,说道:“北伐的时候,咱们黄埔子弟损失太严重了!” 何应钦摆了摆手,说道:“好了,过往的那些事情先放一边,给我说说如今的热北局势吧!” “是,部长!”范杰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赤峰沦陷之前,学生就收到密报,冈村宁次打算和骑兵第四旅团一起将我部围剿在热北草原上,所以在得到赤峰沦陷的消息之后,五十二师便主动放弃了开鲁,退守天山。” “唉!”说道这里,范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才接着说道:“幸好快了一步,不然骑兵第四旅团的一支骑兵大队就会越过西拉木伦河,直插天山。然而即使如此,关东军的兵力也已经将我部逼的无法动弹,进不得退不得。” “嗯!”何应钦点了点头,对于热北的局势有了更直观的了解。 这个时候,黄绍竑突然开口说话了,“其实你们的处境比孙殿英那边要强的多,他现在面对的,可是第六师团的一个主力旅团,还有骑兵第四旅团的一个骑兵大队,在二道河一线坚持的特别辛苦!” “一个主力旅团,那另外一个主力旅团呢?”范杰有些大惊失色的问道。 黄绍竑和何应钦对视一眼,黄绍竑开口说道:“现在的这个主力旅团正在返回赤峰休整,我们预计他们休整一段时间后,会向冷口方向运动。” “果然是冷口!”范杰叹了一口气,说道:“关东军的目的,看样子是在整个冀东地区啊!” “不错,”何应钦点了点头,说道:“现在在古北口方向,是关东军第八师团的第十六旅团,由师团长西义一亲自指挥,喜峰口方向是混成14旅团,冷口方向是混成33旅团,滦东地区则是第八师团的第四旅团,一旦第六师团的一个主力旅团支援冷口,那冷口的局势堪忧啊!” 第五八四章 反击(九) 面对这种形势就是范杰也是满面的愁容啊,半天之后,他才开口建议道:“那冷口方向就势必要增兵了!” “不错!”何应钦点了点头,说道:“现在万福麟的53军和王以哲的67军都在休整当中,一旦休整结束,就将这两个军全部调往冀东地区,如果局面真的不堪设想的话,就将于学忠的51军也调过去!” 于学忠的51军,现在正负责天津塘沽地区的守卫,实际上也有当然整个战役的预备军的意思,真到了调动51军的时候,恐怕就连天津和塘沽地区都顾不得了! 但是范杰还是从何应钦的话语当中听出了一丝额外的味道。 “一旦第六旅团的这个主力旅团南调,我希望你们五十二师,还有孙殿英的41军、冯占海的63军,以及傅作义的59军,一同从热河西部,向赤峰和承德发起反击,这个时候,中央军也会在在古北口纠缠住第八师团,一旦功成,就能切断第八师团的退路,将他们牢牢的逼死在长城内外。”何应钦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狰狞面目。 “那冀东地区呢?”蒋孝先终于开了口,他有些担忧的说道:“我们刚刚得到消息,板垣征四郎即将在近期抵达天津,上一次来天津的那位沈阳特务机关长,不仅在天津引发了一场动乱,还将傅仪带到了东北军,甚至建立了伪满洲国,现在又是一个沈阳特务机关长来到天津,不能不小心应对啊!” “哦!”听到蒋孝先这么说,何应钦也皱起了眉头,他将东北军的几支主力部队调到冀东地区,本来就别有心思,现在听到板垣征四郎即将抵达天津,这让何应钦开始有些担忧起来。 “来人,去叫郑介民过来!”何应钦思索了一会,挥手让人去叫郑介民。 然后他盯着地图和黄绍竑两个人开始低语起来,范杰和蒋孝先两个人被晾在了一边。 过了一会,何应钦和黄绍竑的商量告一段落,何应钦这才回过神来,范杰和蒋孝先两个人都还在呢,不过他丝毫没有不好意思,招了招手,让两人近前,看了范杰一眼,这才开口问道:“焕然啊,你现在也是一个少将副师长了,来,说一说你对冀东战局的认识!” “是,参谋长!”范杰上前一步,看了看地图,然后这才开口说道:“冀东地区方圆广大,我军现在能够在滦东地区抵御住关东军,更多的还是得益于之前何柱国将军在山海关一战中,给予第八师团第四旅团的重创。学生和绶卿兄在天山白城子一战当中,也是借用了何柱国将军在山海关放的那一把火,就是那一把火,导致第四旅团到现在也没有缓过气来,第八师团的几支直属部队都调去增援了第四旅团,这也才让我军在古北口能够占有些微的优势!” 范杰指着地图上冷口的位置,说道:“现在的关键还是在冷口方面,第六师团一旦增援到冷口,以商震将军32军的实力恐怕很能抵挡得住关东军两个旅团的冲击,另外还有山海关方向,一旦关东军不顾及背后的苏联远东军,从东北的诸多师团当中抽兵,恐怕何柱国将军在滦东地区也很难支持的住,怕就怕关东军双管齐下,同时从这两个方面着手,加上板垣征四郎在天津搅风搅雨,恐怕冀东的局势堪忧啊!” “那你有什么办法没有?”何应钦皱着眉头问道,说完之后,就连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会向一个少将军官询问意见,苦笑着摇了摇头。 范杰略微沉吟道:“拖,对于当前冀东的局势来说,拖是最好的办法。” “哦!”听到范杰这么说,何应钦和黄绍竑都抬起了头。 范杰一边思索,一边解释道:“对于当前的局势而言,东北军说实话已经成了一个不稳定的因素。虽然我不相信东北军的几位将领对做出投降日本人的行为来,但是消极避战,保存实力,这样的做法恐怕他们下意识的就会做出来。现在冀东地区,东北军是主力部队,既然指望他们与关东军硬抗不显示,那么拖延时间,延缓关东军的进军脚步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那具体的做法呢?”何应钦很明显来了兴趣。 “嗯!”范杰稍微琢磨了一下,这才接着开口说道:“可以让东北军在各处要道,每一座城市,修建大量的防御工事,壕沟,地道,铁丝网,加上布置大量地雷,将整个滦东,乃至冀东地区,变成一个巨大的战场,关东军想要前进一步都要耗费许多的时间,就凭关东军的那几万人,想要占领整个滦东地区都需要数个月的时间,更别说是整个冀东了。地雷这个玩意相当好使,有它在日本人每一步的前进都必须要小心翼翼,地雷,壕沟,铁丝网,做出一副决战的架势来,我相信就是关东军也不得不仔细斟酌。有了这些东西,冀东地区的东北军就不必单凭血肉之躯和日本人的火炮死扛了,这样他们紧张的情绪也能缓解一些。” 何应钦摸着下巴,仔细考虑,范杰的这种建议其实比较符合现在的现状,也符合何应钦内心隐隐的想法,中国军队和日本关东军的战斗力相差是很大的,这种当前的局势就能看得出来,一个师的兵力仅能阻挡得住关东军的一个旅团,甚至有的时候需要一个军的兵力,这虽然看起来有些离谱,但是就当前的局势而言,确实大实话。 “敬之,拖延时间的战术,对于我军来说,有利有弊,有利的地方是可以通过修筑工事节省相当的弹药补给,而且可以有足够的时间来让我们整合后方,统一战力,弊端是时间一长,军费问题恐怕就又要让你头疼了!”黄绍竑在一旁一针见血点出了这种战术的优缺点。 何应钦回给他的是满脸的苦笑,“季宽,我何尝不知道如此,但是战场的主动权并不在我们的手里,日本人一旦完成增兵,那么下一波的进攻肯定会立刻展开,不达到目的,恐怕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那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黄绍竑下意识的揪了揪头发。 “这个?”何应钦下意识的看了范杰和蒋孝先一眼,眼光不自觉的缩了缩。 蒋孝先当然看见了这一幕,正准备开口离去的时候,范杰却在这个时候上前一步,说道:“部长,参谋长,根据日本人当前的兵力分析,他们的战略目标的底线应该是占领长城一线的所有关口,再想要往前走,恐怕以他们目前的兵力来说,也是有些不现实的。” 听到范杰这么说,何应钦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他之前通过隐秘渠道和日本一些“朋友”联系时,得到的消息也大体如是。 “但是,”范杰紧接着说了一个但是,却让在场的三个人都紧张了起来,“但是热河丢的太快了,日本人最初的目的应该是占领热河,然后控制出长城关卡,阻止我军对热河发起反击,但是汤玉麟的不战而逃,让日本人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占领了承德,甚至达到了长城关卡上,这个时候,以日本人的贪婪,他们肯定要谋求更多的利益!” 看着范杰一脸的苦笑,何应钦和黄绍竑也不得不承认范杰说的对,日本人要是不贪婪,怎么可能会一口吞下整个东北,还建立了伪满洲国;日本人要是不贪婪,又怎么会丧心病狂的攻击上海,要知道上海可是外国侵略者在中国大本营啊,日本人一旦占领长城之后,下一步必然是窥视整个华北,那么最容易下手的地方是哪里呢,是冀东,环顾整个华北也只有冀东地区和东北接壤,日本人要是不将目标放在冀东那才是怪事呢,何应钦都能想象得见,将来在谈判桌上日本人会说着什么? “部长,其实这样拖延下去,对日本人来说也不见的是一件好事!”范杰再次上前一步道。 “哦,这话什么意思?”何应钦下意识的问道。 “部长,军费问题,我们操心,日本人就不需要操心了吗,日本人是比我军实力强,但是实力强在了他们的飞机大炮上,一旦时间拖延的过长,我想就是关东军也承受不住,这场战役真要是打上一年,我想,整个伪满的经济恐怕也要崩溃掉了吧!” “别说是他们,就是我们也承受不了战事拖延一年的后果。”何应钦一脸的苦笑。 “部长,说到军费问题,我想现在北方军费开支最大的应该东北军的那二十万人了吧?” “嗯!”何应钦点了点头,东北军现在拿着北方一多半的军费可是实际发挥出来的战斗力,还不如中央军的三个师,加上孙殿英,冯占海、商震、宋哲元这几支部队。说实话,有的时候,何应钦恨不得直接将东北军的军备都扒下来换到那几支部队身上! 第五八五章 反击(十) “部长,既然如此,为何不将整个冀东地区划给东北军做财源地,让他们自己去经营,以后东北军的所有军费,冀东地区出一部分,中央出一部分,这样既减轻了军费压力,又将东北军推到了抗日的第一线。”范杰开口建议道。 “这么做合适吗,东北军会答应吗?”何应钦有些犹豫的说道。 “这样做未尝不可!”黄绍竑这个时候,却开始琢磨了起来,“可以答应东北军,只要冀东地区一天控制在东北军的手里,我们就一天不会对东北军进行军事改编。” “这个?”何应钦开始沉吟了起来,黄绍竑这么说,反倒有些一石二鸟的意思,只有冀东地区控制在东北军手里,那他们就必要要面对日本人关东军,而一旦冀东地区失守,那么就给了中央借口对东北军进行改编,这么做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的。 “只是这样做会不会将东北军推到日本人那一面去?”这才是何应钦心里最大的担心。 “东北军的军中肯定有想投靠日本人的人,这一点是肯定的。”蒋孝先在这个时候开了口,他的情报来源一点也不少,“但是我想最想避免这件事情的恐怕就是东北军自己,学生认为这件事情不妨交给东北军自己去处理,直接把事情挑明,也让东北军知道咱们的态度。而如果东北军中真的有太多的将领想要投降日本人的话,这也不是我们想拦就拦的住的,真要是这样还不如主动给他们机会,免得某天中央军在前面和日本人战斗,东北军却出来在背后捅上一刀来的好。” “嗯!”黄绍竑率先点了点头,东北军牵制着他们太多的精力,与其如此竭尽全力的去控制东北军,还不如这样给他们留出一些空间来,用东北军来牵制关东军,再用关东军来牵制东北军,这样的话,北平军分会面临的压力就要小上许多。 何应钦还有些犹豫,他既想将东北军完全控制在手里,又想将日本人完全赶出长城外,甚至还想收复热河,过上几年,才凭借华北为基础收复东北,然后借着这样的功劳登上上面的那个位子,当然,何应钦的这个想法从来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 “这件事情,我还需要和委座商量,最后还需要他老人家点头!”何应钦这么说,将这件事情定了下来,范杰和蒋孝先都不好再说些什么。 “来,啸剑,焕然,都坐!”何应钦招呼两人坐下,一旁的秘书赶紧给两人倒上一杯茶。 何应钦这才开口问道:“焕然,我听说日本人正派人和孙殿英进行接触,想要将孙殿英给拉拢收买过去,你觉得孙殿英还能信的过吗?” “嗯?”范杰心里顿时就疑惑了起来,他开口说道:“部长,这是谁给您的情报消息,我看其心可诛啊,他这么做,分明是在为日本人离间您和孙军长,现在热河,孙军长正在与关东军进行学长,这个时候有这种消息透露出来,日本人分明实在借刀杀人啊!” “这个,这个……”何应钦有些支支吾吾起来,很明显这条情报的来源并不正,“这个只是一时舆论所言罢了!” 范杰并没有继续逼迫何应钦,而是开口反问道:“部长,不知道‘舆论’所言,日本人究竟给了孙殿英什么样的好处,是官,是钱,还是权?” “这个,舆论只是说孙殿英接受了日本人的任命,但具体是什么任命到没有细说!”何应钦开始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范杰摇了摇头,怎么何应钦和张学良一样多疑,真要这样,这仗还怎么打? “部长,不管日本人给了孙殿英什么样的好处,傅仪那边他总是要通过的吧,毕竟傅仪作为伪满执政,没有他的点头认可,日本人给孙殿英什么样的任命都是不正规的,那么,您觉得日本人要怎样说服傅仪,才能让他同意给这个掘了他祖宗十八代坟墓的孙殿英,一个正式的伪满任命,不只是傅仪,臧式毅、熙洽以及上上下下的前清遗老遗少和诸多的蒙古贵族,那个能够同意与孙殿英这样的仇人同殿为臣,我想孙殿英在接受日本人的条件之前,总要把这一点想的清清楚楚的吧!”范杰有些气愤的开口辩驳道。 “或许日本人给了孙殿英大量的钱财?”何应钦依旧有些嘴硬,“汤玉麟不就是接受了日本人的三十万好处费,便把整个热河都让出去了吗?” “部长!”范杰继续开口说道,不过这回他的语气缓和多了,脸上也是一脸的苦笑,“部长,你觉得孙殿英的手上,现在还私藏着多少从慈禧坟墓里面挖出来的金银财宝,他要是真的投靠了日本人,他就不担心这些东西会被傅仪以及整个满洲国上上下下的官僚用各种手段给谋夺过去吗,与其这样,还不如留在咱们的阵营里面,最起码,咱们这边并没有多少人盯着他手上那点从墓里面弄出来的东西吧!” 范杰说最后一句话的语气,有些肯定也有些疑问,但就是这么一句话,将何应钦弄的十分的狼狈,甚至将蒋孝先和黄绍竑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当然不会,”何应钦有些尴尬的说道,“昨天正好孙殿英派人来要补充和给养,一些不好的议论就在私底下传扬了开来!” “部长您不会是打算扣押孙殿英部的军饷和给养吧?”范杰脸上一脸的惊恐,一旦何应钦真的这样做了,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何应钦有些不好意思,他有些尴尬的说道:“这不正好你回来了吗,所以就正好找你问一问,毕竟孙殿英正要和日本人有所勾结的话,这不就成了资敌了吗?我其实也只是有些怀疑罢了,毕竟这事一旦是假的,逼急了,就等于把孙殿英推到日伪那边去了,而且还得专门安排一支部队专门去对付他,咱们这个时候兵力也是有些捉襟见肘啊。” 范杰这个时候满脸的苦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时候,他有些庆幸自己这一趟回来实在是回来对了,真要是晚回来几天,那事情就真的麻烦了,何应钦这么作死,非要把孙殿英给坑死不可,坑了孙殿英还不算,没有孙殿英在围场牵制关东军,日本人早晚又一天会找到他五十二师的身上! 范杰苦笑着说道:“部长,孙军长投靠日本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和伪满傅仪那帮子人结的仇太大,除非日本人能在满洲国之外,另找地方安置孙殿英,否则双方根本连一谈有谈不起来,就目前的局势来说,孙殿英还在围场与关东军血战,现在这个时候,日本人真要想拉拢孙殿英是不会让一点消息透露出来的,因为一旦让国*军警觉起来,日本人是没有丝毫好处的,反倒是日本人无法拉拢孙殿英,这才会让消息突然泄露出来,以达到拖孙殿英后腿的作用。我看北平的日本间谍还真是有不少,啸剑兄,咱们宪兵司令部有些失职啊!” “嗯!”何应钦赶紧借坡下驴,说道:“孝先啊,在整个北平搜捕日本人间谍的事情,还是要抓紧啊!” “是的,部长,学生一定抓紧办理!”蒋孝先点了点头,面色如常的应了下来。 何应钦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孙殿英没有问题当然是最好的,毕竟将来大反攻的时候,还是很需要用的找他的,如果他真的投降了日本人,而又知道了我军大反攻的计划,那才正是麻烦了。” “唉!”范杰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个何应钦啊,正是嘴硬啊。范杰上前一步,低声说道:“部长,赤峰这一仗,孙殿英部至少消灭了日伪军超过五千余人,这个仇结的并不小,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他真的投靠了日本人,日本人恐怕也不敢用他,而且说不定还得安排一两支部队来提防他,这样孙殿英牵制关东军部分军力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其实与其担心孙殿英,我倒是更担心石友三,那才是真正和日本人走的近的人。我至今还记得前年的时候,石友三活埋了少帅的秘书,与东北军反目成仇,我们第二师还参与到了对石友三部的围剿,要是没有日本人在后面为他撑腰,石友三未必敢这么做,现在回想起来,前年夏秋,石友三的那场叛变,未尝与日本人谋夺东三省没有关系。要不是石友三在那个时候牵扯了东北军的大量注意力,恐怕日本人想要那么轻易的发动九一八,占领整个东北,也没那么容易!” “嗯!”听到范杰这么一说,何应钦是真的开始思索了起来,“这个石友三,石友三!” 第五八六章 终战(一) 就在何应钦沉吟的时候,秘书从门外走进来在他的耳边低语几句,何应钦默默的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在秘书的引领下,两个穿着中山装的年轻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到两个人从外面进来,何应钦站起来笑眯眯的说道:“来来,孝先,焕然,我给你们介绍!这位是即将出任华北政训处处长的刘健群刘处长,这位是即将出任军事委员会北平军分会上校参谋主任的郑介民。席儒啊,杰夫,这两位是北平宪兵司令部副司令兼宪兵三团团长蒋孝先,这位是北平宪兵司令部副参谋长兼五十二师副师长范杰,你们大家认识认识!” 蒋孝先是黄埔一期,郑介民是黄埔三期,范杰是黄埔四期,三个人虽然不能说是多么的熟悉,但是彼此之间还是见过几面的。而刘健群就不一样了,他加入复兴社不过半年多的时间,除了郑介民还相对熟悉一些,对范杰和蒋孝先那根本是不认识,蒋孝先之前他还听说一些,但是范杰他就没有丝毫的印象了! 四个人稍作寒暄,便安静下来听何应钦的安排! “席儒啊,杰夫,”何应钦坐在那里右手拍着大腿,说道:“孝先和焕然刚才过来的时候,带来一条刚刚侦知不久的情报,日本驻沈阳特务机关长板垣征四郎,几天之后,就将抵达天津,来意不明。对于这件事情,你们俩怎么看?” “这条消息准确吗,消息聚到来自哪里?”郑介民有些震惊过后,开口问道。 蒋孝先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他沉声说道:“消息是从东北伪满内部传出来的,至于准确不准确,接下来的几天时间,紧盯着天津港便是!” 京奉铁路已经在秦皇岛山海关一线,已经彻底停运,所以想要从东北赶到天津,除了从前线穿插过来,就只有做轮船到天津港这么一条路了,想必板垣征四郎无论如何都是不会选择风险巨大的前者的,那么后者就成了必然的选择。 “话也不能那么说,”范杰一边沉吟,一边说道:“我们的消息来源毕竟不是日本人,在情报的精准性上还是有些不够的,说不定现在这个时候,板垣征四郎已经抵达了天津,只是咱们这些人不知道而已!” “这个?”郑介民和刘健群对是一样,都对这件事情感到棘手。板垣征四郎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他和土肥原贤二、石原莞尔等人在九一八事变当中都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这个人在现在这个时候赶来天津,绝不仅仅是闲逛而已,麻烦大了! “我和参谋长分析认为,板垣征四郎这个时候来天津,必然是为了策应关东军长城作战而来搅风搅雨的。”何应钦皱着眉头,说道:“你们这段时间除了对天津日租界加紧盯防意外,还有对一些以前和日本人走的近的天津的头面人物进行严密的监视,比如石友三,郝鹏举,段祺瑞,吴佩孚,孙传芳和张敬尧等人都要进行严密监视。对了,孝先,东北军那边还需要你多操一些心。联外,一旦确认任何人敢于日本人勾结,可直接下手予以制裁,这个时候的华北,不能再乱了!” “是!”在场的四人一起立正,齐声应道。 从何应钦的办公室出来,蒋孝先开口说道:“席儒兄,你是昨天晚上抵达北平的吧?” “嗯!”刘健群点了点头,说道:“我是昨天从南京出发的,来到北平之后,才发觉形势竟然如此的严峻!” “走吧!”蒋孝先拍了拍刘健群的肩膀,说道:“咱们去宪兵司令部再谈一谈吧,中午的时候,我给你和焕然,还有杰夫接风,焕然也是昨天下午到的,还有杰夫,你到北平时间还不到一周呢吧?” 郑介民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嗯!那这次就麻烦师兄了!” “走吧!”蒋孝先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率先迈步出去。 蒋孝先身份背景特殊,加上又是一期的学长,在场的几个人都要卖他的面子,所以便都跟随在蒋孝先的身后,一起离开了居仁堂。而在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他们。 回到了宪兵司令部,坐在蒋孝先的办公室,四人依次落座。 郑介民皱着眉头,向范杰提问道:“焕然,日本人真的有那么厉害吗,我看现在北方数十万在日本人区区数万人面前都坚持的很困难。” 郑介民的这个问题不只是他自己,就是刘健群和蒋孝先也都十分的关心。 范杰稍微踌躇一下,组织了一下语句,这才开口说道:“师兄,若是单论当兵素质,我中央军士兵就算是一比一不敌日本兵,但是二比一是完全不成问题的。造成如今的局面,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日军出于攻势,而我国*军则出于守势,上千公里的长城防线,无论是派驻多少兵力去防守都是不够的,而日军所做的只是集中优势兵力突其一点就足够让我军狼狈不堪了!” 范杰稍微吸了一口气,缓了缓,这才接着说道:“热河丢的太快了,万福麟在南线一失守,吓的汤玉麟赶紧卷铺盖逃走,若是万福麟部能在热河定下一刻钉子,承德和赤峰也不会丢的那么快。热河才应该是我军最理想的战场,背靠长城防线,又有来自后方源源不断的支持,与日军在热河周旋正和其时,而且就算是最后热河失守,相信日本人也绝对没有能力再进攻长城一线,可是你看看现在。” 说道最后,范杰摊了摊手,一脸的无奈! “汤玉麟该杀、万福麟该杀,张汉卿更该杀!”一旁看似文静的刘健群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么一番惊天动地的话。 范杰几人顿时就是一惊,以前还真是小看了这个书生。 范杰苦笑着说道:“汤玉麟自然是最该杀的,只是现在他躲进了天津租界自家的宅子里面死活不出来,谁也没有办法,万福麟这个人该杀倒是算不上,但是一个作战不利的罪名他总是跑不掉的吧,不明白部长当初为什么不将他直接拿下,到了现在反倒是不好动手了!” 现在这个时候张学良留洋出海,东北军人人自危,真要不顾一切动手的话,反倒是容易滋生祸端。 至于张学良,范杰倒是没有说什么,一旦批评张学良,很容易会扯上老蒋,在座的除了蒋孝先,剩下的两个人范杰都不是很熟,交浅言深,这是大忌啊! “对了,啸剑师兄,我看是不是应该成立一个联合警备小组,以应对日本人在平津地区日益猖獗的间谍活动!”郑介民试着开口说道。 气氛一时安静了下来,蒋孝先摸着下巴,开始琢磨起来,郑介民明面上的意思是想要将整个华北地区的宪兵警察都纳入到一个整体的体系当中,大家联合起来对抗日本人,这本来是应有之义。但是蒋孝先担心自己会被他利用来对付戴笠,他自己一向是远离复兴社的这些内部斗争的,但是现在就华北的局势而言,宪兵司令部和复习社华北特务处联合起来,对付日本人的间谍活动更加合适一些,尤其是板垣征四郎即将抵达天津,这样的话,这个联合警备小组就更有必要了! “好吧!”蒋孝先终于点了头,他开口说道:“我看这个警备小组,不妨由席儒兄来担任组长,我,还有即将到任的宪兵四团团长丁昌,加上我宪兵三团副团长韩文焕,还有焕然这个副参谋长都可以担任组员,对了,杰夫,你那边需要调进这个小组什么人,你列一个名单出来,咱们抽时间再好好讨论一下!” “好的,师兄!”郑介民强压心中的激动,应了下来。虽然说,这一次并没有将蒋孝先拉上船,但是能和他还有刘健群都建立一种密切的关系,这对郑介民来说已经足够了,原本他就没有想过能够将蒋孝先轻易的拉拢过来,毕竟蒋孝先的特殊身份,让他在复兴社,甚至黄埔军中都保持这超然的地位,不需要依附任何一系。 这个时候,秘书走进来在蒋孝先耳边低语几句,蒋孝先满意的点点头,站起身来,看向几人,说道:“好了,诸位,时间差不多了,食堂那边已经准备好了饭菜,都请移步过去吧!” “好,请!”几个人一起笑着起身,迈步走向食堂! 第五八七章 终战(二) 四人来到食堂的包间,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一桌的北方菜,红焖肉,薯丝煲,上汤桂花鱼,东江盐焗鸡,咸香鸭,清煲草鱼,东江酿豆腐,娘酒醉河虾,水晶鸡,客家酿三宝等等。满满当当的一桌美味,琳琅满目。 蒋孝先笑着说道:“诸位,今天我给大家准备一桌北方名菜,希望大家都不要嫌弃!焕然是湖南人,杰夫是广东人,席儒兄是贵州人,而我自己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浙江人。本来应该是粤、浙、湘、黔,都给大家准备几道的,但是现在我等弟兄毕竟都是为了保家卫国而来到华北,我就自作主张准备了一座北方菜,希望大家无论来自何方,都能齐心协力抗击日寇!来,让我一同举杯,预祝华北战场能够获得一场辉煌的胜利,来,干!” “干!”蒋孝先发自肺腑的几句话,让另外三个人都有些热血沸腾,纷纷举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来,都坐!”蒋孝先招呼大家坐下,“都尝尝吧,你们三位都是走南闯北多年的人物,来看看这几道菜是不是合大家的口味!” “谢谢啸剑兄了!”三人拿起筷子,开始就近品尝起来。 “席儒啊,你来了北平,有些事情就好办多了!”蒋孝先叹了一口气,说道。 “怎么了,啸剑兄,有什么需要在下效劳的,还请直说。”刘健群放下筷子,认真的听道。 “唉!”蒋孝先叹了一口气,说道:“席儒啊,我不知道你们在南京时候是怎么样的,但是这里是北平,毕竟是战争前线,一些普通老百姓和商人们,我不想管,也管不着,但是一些从南京过来的军官和官僚却每晚都出入一些灯红酒绿的歌舞厅当中,每每醉生梦死,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来北平是来抗战的呀,还是来享乐的。席儒啊,这些人中间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何部长从南京方面调过来的,顾及何部长的颜面,我这边实在不好下手。现在正好你来了北平,我看这件事情不如由你来处理如何,需要我们宪兵司令部配合的地方,你直接说话!” “好!这把刀就由我来当!”刘健群是个十分聪明的人物,蒋孝先话没说完,他就将整间事情的利弊在脑海当中过了一遍,虽然说答应蒋孝先这么做,可能会得罪同一阵营当中的某些人,但是现在又何尝不是他刘健群在北平立威的时候,只要这件事情做好了,他刘健群就能稳稳的在北平站稳脚跟,更何况,同一阵营当中的重要人物,他都会提前进行提醒,这样还能卖上一份人情,至于剩下的那些小喽喽,谁会在乎。 不过虽然答应的很爽快,但是刘健群却还是有些犹豫的说道:“啸剑兄,这件事情做没有问题,但是事先必须征得部长的同意,不然这件事情就算是做成了,也是一大堆的麻烦!” “这个自然!”蒋孝先点了点头,说道:“要是没有何部长的同意和支持,咱们这件事情恐怕还真的没法进行,你放心,等你那边准备好了,咱们再开始这样行动!” 刘健群终于松了一口气,蒋孝先的善解人意让他心存好感,这是一个可交的人。 四个人一边吃饭,一边又商量了一些事情,等吃过午饭之后,这才各自离开。 范杰坐在车里,揉着脑袋回想今天上午的一切。刘健群和郑介民都不是简单的人物,他们都各有自己的野心和诉求,但这并不是坏事,只要大家能够统一在一起抗日,范杰并不在意。 中午的时候,大家酒喝的并不多,毕竟各自下午还有一大堆事。 范杰回到公寓洗了个澡,稍微休息了一下,这才起身赶往了北大。 范杰来到北大家属区的时候,四下里意图窥视的人少了许多,看样子昨天的那一番动作确实是震慑住他们了! 范杰接上舅父曾昭抡边驱车赶往密云,出了北城的时候,正好和文强带着的车队汇合。 车队里面有两辆大卡车上装满了磺胺,两辆大卡车上装满了一扇扇的猪肉,还有三辆大卡车上,装满了白生生的湖南大米,最后一车被绿色帆布盖得严严实实,谁也看不出来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 一行人驱车赶往密云,这一路上的哨卡众多。一来范杰是打着向前线慰问的宽大横幅,另外一面范杰本人穿着宪兵军服,手里拿着特别通行证,自然是一切顺利。 这一路上来往的人并不少,大多数人都是离开密云前往北平避难的普通百姓,只有少数人是顶着人潮北上的。 范杰开车进入密云县城的时候,整座县城显得有些安静,这里甚至能够听到听见前线传来的隐隐的炮声。其实范杰还是想错了,这并不是古北口传来的炮声,而是日军飞机轰炸后方补给线路的爆炸声! 范杰一路驱车赶到了军医学院,这个时候的军医学院已经密密麻麻的都是裹着纱布,拄着拐杖,相互搀扶的伤兵。 范杰到的时候,于秀英已经赶出了迎接了。本来于秀英是可以跟着张学良一起出国的,她是于凤至的外甥女,是完全可以这么做的。但是最后于秀英还是坚持留了下来,北平宪兵司令部发生变动以后,于秀英便主动向蒋孝先申请调往了密云军医学院,蒋孝先看着范杰的面子上答应了她的申请。 “参座!”于秀英向范杰敬了一个军礼,看到范杰,她的眼眶不自觉的有些发红。 “嗯!”范杰点了点头,说道:“走吧,有事咱们里边说话!” 范杰带着于秀英迈步走了进去,而文强和曾昭抡则开始指挥士兵卸了一车药品和一车大米。 这里面负责巡逻的还是宪兵三团的那个排,据说有些士兵已经和这里的女护士勾搭上了,甚至都已经见过家长,准备成亲了。 虽然说这个时代普通家庭并不愿意将女儿嫁给当兵的,但是宪兵又不一样,毕竟他们的职责特殊,而且现在密云城了游荡的密密麻麻的都是士兵,有个宪兵当女婿情况又好一些。 范杰先去见了院长史密斯,这个时候史密斯刚刚结束了一台手术,正在休息,看见范杰进来了,那是满脸的喜色啊! “哎呀,范,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这家医院恐怕就开不下去了!”史密斯老头一脸的恳切。 范杰被吓了一跳,赶紧扶住史密斯,开口问道:“院长,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你说,能解决的我一定解决。” “主要还是药品和器械问题!”史密斯老头一点也不客气,甚至都不让范杰坐下,倒一杯茶,便十分不客气开口说道:“开战这段时间,咱们这个储存的磺胺、阿司匹林等等药物用的很快,这些天没有办法我们都不得不节省使用,另外,做手术所需的各种仪器损耗也很多,急需补充一比,要不然,这家医院真的就没法开下去了!” 范杰皱起了眉头,看向于秀英低声问道:“怎么,你们没有向上面申请经费吗?” “申请了!”于秀英也是满脸的无奈,她说道:“原本李参谋长当家的时候,这笔钱始终拨不下来,你知道咱们宪兵司令部本身就不是什么富裕部门,后来蒋副司令当家之后才发下来一笔经费,但是杯水车薪啊,能坚持用的现在已经很不错了,而且,这段时间,平津一带的药价高的离谱,中药、西药、甚至各种医用器械都贵的离谱,有的时候是想买都买不到啊!” “这事你可以直接找石景山帮忙啊,石景山那边东西储存不少啊!”范杰有些诧异的问道。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石景山的那位汪先生总是神出鬼没的,我上门找了两次都没有找到他的人影,只好一个人回来了!”于秀英一脸的苦笑。 “那你也可以去北大找宪楷啊,通过她你也可以联系到老汪啊!” 于秀英有些扭捏的说道:“这不,您要是再不回来,我就只好去找曾姑娘了!” 看着于秀英有些不自然的神情,范杰才有些明白过来。唉!范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又是一笔孽债啊! “好了,史密斯,这事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处理好了,明天保证一切东西都给你送过来……” 就在范杰说话的时候,一个人掀起门帘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边走还一边嘴里嘟囔着什么。 第五八八章 终战(三) “史密斯院长,我听说你们这家医院背后的大老板来了!我过来看看!”关麟征一边掀起门帘,一边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一嘴的陕西老农味! 范杰对于关麟征的突然到来,有些措手不及,赶紧向他举手敬礼道:“卑职北平宪兵司令部副参谋长范杰,见过关师长!” 关麟征一听对方叫出了他的名字,赶紧将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样收了起来,挥挥手让范杰收起军礼,皱着眉头问道:“你认识我?” “是的。”范杰将手放了下来,低声说道:“卑职是黄埔四期步科毕业,当时您是二团六连连长,卑职是在一团七连!” 听到范杰说自己是黄埔生,关麟征更加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原本听史密斯说过密云军医学院的经费困难,但是他自己毕竟不是主管后勤的,这事也没法出头,听说当初建立军医学院的宪兵司令部高层来了,就赶过来想要通过自己的身份来是呀,想让他给密云军医学院增加一些费用,好让医院正常运转下去。 开战至今密云军医院至少收治了数千名受伤的军人,很多人在治疗不久之后又重新上了战场,对前线的支援很大,说实话密云军医院里面医术高超的医生只有史密斯老头一个,但是医院里面其余的上百名医护都训练有素,全部都是按照军人要求训练的,加上设备先进,医药齐全,救治了很多原本被认为无法医治的病人,即使是病情十分严重,经过他们的处理之后,也能支撑到送完后方的大医院。 关麟征虽然伤势不轻,却坚持留在这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黄埔四期一团七连,”关麟征开始回忆起来,“那是陈赓的部队吧,咦,我听你也是满嘴的湖南口音,怎么没跟着陈赓去了那边。” 范杰有些讪讪的说道:“卑职家境出身,在那边是属于被斗争的对象,卑职家中一向以仁孝传家,卑职实在做不出那种与家中决裂的事情来,所以就加入了孙文主义学会。” “是这么回事!”关麟征拍了拍范杰的肩膀,有些理解的说道:“那也怪不得你!” 那个时候其实很多的黄埔生对那边都是心生向往的,但是有很多时候那边的斗争性太强,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与自己人斗,这让许多出身传统儒学家庭的学生们都不适应,认为那边做事实在是有些过了!黄埔三杰之一的蒋先云之死,对很多人都是一个打击! “对了,你不用一直叫卑职卑职的,说说,你的表字是什么?黄埔毕业这些年都去了哪些地方?”关麟征有些反客为主的招呼范杰坐了下来,他的伤势并不适合太久的站立,所以主动便坐了下来。 “是,师兄!”范杰立刻就改了口,说道:“小弟表字焕然,黄埔毕业以后,先是去了三师九团,给团长做了中尉副官,后来又做了排长,连长,营副。民国十七年大改编之后,三师九团成了二师九团,小弟又给副师长做了一阵副官,最后当了营长!民国二十年底,小弟随上官调任八十七师,参加了淞沪会战,战后调任南京宪兵司令部,随后不久又调任北平宪兵司令部,担任这个副参谋长!” 听到范杰这么说,关麟征对范杰也有些刮目相看,他都没有想到范杰的履历这么丰富,只是范杰说话的时候有些遮掩,但是关麟征还是能够听出不少内容来,他似乎是自然自语的说道:“我记得北伐刚开始那阵,九团团长是卫立煌卫长官吧,还有现在第二师师长黄杰那个家伙曾经当过一阵二师的副师长,而且也是湖南人,至于你说的那个从第二师调到八十七师的上官,不会是说现在的八十七师师长王敬久吧!” 听到关麟征这么说,范杰有些不好意思,他有些抱歉的说道:“卑职不知故意隐瞒的。” 关麟征摆了摆手,继续问道:“你这回来密云,怕不光是来密云军医院的吧,八十三师可是从卫长官的第十师独立旅扩编而来的,师长刘戡又是你们湖南人,还有第二师更是你的老部队了,你这回过来,怕是要去前线一趟吧!” “是!”范杰只能点头认了下来,他实在不好多说什么了,他这一行的目的被关麟征猜了个遍,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说焕然啊,你怎么这个时候才过来,前段时间干什么去了?”关麟征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皱起了眉头。 范杰有些诧异的说道:“师兄您不知道吗,小弟一直在热河前线来着。” “哦?”关麟征有些诧异的看着范杰,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小弟战前就在热北担任特派员,李守信反攻开鲁的时候,小弟被调到新成立的五十二师担任副师长。这回回来也是因为热北战局僵持,回来催要补给的!”这是蒋孝先让范杰记下的对外的一致解释,何应钦那边他已经打过招呼了,这件事是侍从室交代下来的。 “哦,是这么回事!”关麟征有些意外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有些诧异的问道:“那你现在这身是怎么回事?”关麟征说的是范杰一身宪兵军服的事情。 “哦,小弟现在的宪兵司令部参谋长的职务还没有被撤去,五十二师的真是任命公文军政部那边还没有下来,所以两个职务就一直都兼着。”范杰稍作解释! 关麟征满肚子的疑问总算是问完大半,他接着开口说道:“焕然,那军医院经费短缺的问题,你打算怎么解决,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范杰赶紧摆摆手,说道:“磺胺的发明者曾昭抡先生今天又亲自送来了一车磺胺药物,现在正在外面卸车!关师兄,要不咱们一起出去看看!” “哦!”关麟征点了点头,说道:“那真是太好了,走,咱们去见一见曾先生,说实话,我这个病能够这么快稳定下来,也是多亏了曾先生发明的磺胺,我得好好去谢谢他!” 关麟征站起身来,拄着拐杖往外走,范杰赶紧上前扶住他,一边走,一边问道:“关师兄,现在前线的情况怎么样了?” “前线,”关麟征叹了一口气说道:“关东军第八师团的第十六旅团,先后与东北军的第一零七师,一一二师,还有我们二十五师激战,他自身的损失也不小,你们第二师赶过来的时候,正好捡了一个便宜,和日本人打了几仗之后,第八师团就停止了向前攻击,不过他们的火力确实强大,古北口北城一直控制在他们手上,第二师攻了几次都没有攻下来。现在除了每天的互相试探之外,局面一时僵持住了。” “师兄,我听说,二十五师也是损失惨重,为什么不直接撤下来休整,让八十三师顶上去?”范杰有些疑惑不解。 关麟征摇了摇头,说道:“正是因为有八十三师在南天门作为预备队,日本人才不敢大肆的发起攻击,否则在他们与前线激战的时候,八十三师突然插上去,直接就能第十六旅团击溃,要是现在就将八十三师调上去,反而更合日本人的意,去了他们的后顾之忧。不过现在第一线已经全部由你们第二师接手了,二十五师已经退到了古北口镇休整,所有的伤兵都已经被运到了密云县城,问题倒是不大。” 范杰有些了然的点了点头,其实现在的国*军也是在虚张声势,第二十五师是从徐庭瑶第四师独立旅扩编而来,而第八十三师也从第十师的独立旅扩编而来,虽然也是中央军的主力部队,但是扩编的时间并不长,部队的兵员素质和战斗力更是没法和老部队相比,真要是可关东军死磕的话,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一行人出来的时候,曾昭抡正满脸心疼的对卸货的士兵说道:“轻点,都轻点,这些药品都不重,不用使那么大力气,轻拿轻放,轻拿轻放!” 范杰笑了笑,快步走到曾昭抡的身前,低声说道:“阿舅,这边。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第二十五师师长关麟征关师长,关师兄也是我在黄埔时候的学长。关师兄,这位是我阿舅,当初磺胺的临床试验就是在这家军医学院进行的,所以在开战初期,这里才会储藏着这么多的磺胺,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能供应战事所需啊!” 第五八九章 终战(四) 关麟征有些意外的看了范杰一眼,上前一步对曾昭抡行了一个军礼,沉声说道:“真是要多感谢曾先生了,没有您发明的药物,不知道有多少士兵会因为无法及时医治而死,鄙人在这里向曾先生郑重表示感谢!” 曾昭抡挥了挥手,说道:“磺胺发明出来就是用来治病救人的,我还能让他放在仓库里发霉不成,关师长客气了!我看您现在这兵似乎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有些失血过多,要多躺下来静养啊,不要太多的进行活动!” “是!一切听曾先生的吩咐!”关麟征这个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将军风采,在曾昭抡面前就像是一个晚辈。 “嗯!”曾昭抡点了点头,没有在多说什么,看药卸的差不多了,他又转身招呼史密斯和他进病房去看看病人,丝毫不把关麟征这个一个大师长放在眼里! “曾先生正是菩萨心肠啊!”关麟征叹了一口气,转身对范杰说道:“焕然,以后曾先生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还请直接言语一声,关某人在所不辞!” “师兄你言重了!”范杰赶紧摆摆手,说道:“我阿舅那个人不重名不重利,一心扑在国家的化学研究和化学教育上,你我这些人就算是想帮忙恐怕也插不上手啊,再说了,就算有什么事情,还有我在呢,什么也不需要担心!” 关麟征敏锐的听出了范杰言语当中的异常和迟疑,他直接开口问道:“怎么了,焕然,出什么事情了?”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关师兄啊!”范杰一脸的苦笑,然后说道:“自从我阿舅发明磺胺以后,就有许多人盯上了他。这里面最棘手的还是日本人,只要是因为我阿舅拒绝将磺胺卖给日本人。”说到这里,范杰十分自信的说道:“不过这事倒也不算什么,一些日本人和他们的走狗罢了,敢出现在北平,我们宪兵司令部和宪兵三团,宪兵四团都不是吃素的。只是还有那么一些人是来自南京那边的,这些人有的和何部长有关系,有的和宋部长有关系,这背后复杂的利益往来,不是小弟我这个粗人能够弄得清摆的平的,我只是希望我不在北平的这段时间,关师兄您能帮着照看一些就好!” 关麟征并不是笨蛋,范杰这话一说来,他就将范杰今天来密云军医院的目的猜了个一清二楚,不过关麟征并不在意,即使范杰不说,他也会好好的照看曾昭抡的。至于什么何部长、宋部长,关麟征从来是不放在眼里的,“关大胆”的名号也不是吹出来的。在黄埔军中,关麟征和宋希濂两个人与何应钦的关系都颇为紧张,后者在一二八事变的时候带兵围了何应钦的宅邸,而前者更是在北伐的时候就与何应钦交恶,何应钦更是直接将之遣散,知道后来蒋*介石重新上台才被启用。 关麟征于被裁之后,交卸职务,孤家寡人一个,心中愤愤。后来他在拜访蒋*介石的时候,蒋*介石挥动拳头,愤怒说:“告诉你们同学,何应钦反叛了我,******x,你们去当土匪,我当土匪头子。” 关麟征返回部队后立即联络黄埔同学迎蒋复职,这就奠定了他在蒋*介石心中的特殊地位。 对于何应钦和宋子文的一些手段,关麟征一向是看不惯的,听到范杰这么说,他冷静的点了点头,说道:“焕然,你放心,曾先生那边我会留心的!” 听到关麟征这么说,范杰终于放下了心,无论黄杰也好、刘戡也好,他们都在战场的最前沿,一旦北京有事,他们是来不及反应的,只有关麟征,能够在范杰不在的时候,出手干预。关麟征答应下来,他来密云的事情就是完成了一半。 “对了,焕然,刚才听你的口气,似乎你很快就又要北上了!”关麟征的注意力十分敏锐! 范杰下意识的四下看了一遍,这才低声说道:“何部长正在预备反攻计划,我们五十二师和孙殿英的四十一军、冯占海的六十三军,会在适当的时候,从热河西部直插承德和赤峰,而这个时候傅作义的五十九军会直接从沽源出发,直插第八师团的背后,与第二师第二十五师,八十三师一起将第十六旅团全歼与长城脚下!” 范杰之所以会对关麟征说这事,是因为以关麟征的级别和军职,这件事情他很快就会知道,说不定还会参与到其中,这个时候跟他说了,还能卖个面子! 关麟征听到范杰这么说,沉着脸点了点头,说道:“咱们这位何婆婆还没有丧失当年的勇气,还是想要一番作为的,看样子我们第二十五师也要提前做准备了!” 何婆婆是这些年黄埔军官们对何应钦的一个称呼,这个称呼自从去年一二八事变之时就被牢牢的扣在了何应钦的头上,让何应钦在黄埔军官当中的威望全无! “嗯!”范杰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关麟征心里有数就好。 “好了,师兄,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这边还要去前线看一看,另外还有一些物资也要送上去!”范杰看了眼已经卸完的车,准备告辞离开。 关麟征看了眼车队,车队只卸了两车,还有六辆车上装的满满的,自然知道范杰说的不是虚话,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摆摆手对范杰说道:“那好,你也赶紧起程吧,晚了的话,天黑就赶不到古北口了,这一路上要小心一些日本人的飞机,他们的活动很频繁。” “知道了,师兄,您放心,我会小心的。”范杰挥了挥手,然后跳上汽车,带着文强和一众手下重新向北行进,曾昭抡被他留了下来,前路危险,不能让曾昭抡跟他一起冒风险! 从密云一路北行,行人开始逐渐少了起来,军人和关卡多了起来。 南天门在密云县东五十公里处,这里距离古北口只有十里。 范杰在南天门留下了一车大米和半车猪肉,范杰本来想多留一些的,刘戡说了这些东西还是给古北口的弟兄更好一些,他们前线的条件要差得多。 刘戡是湖南桃源人,原本是第十师独立旅的旅长,第十师是原本是卫立煌的第四十五师,中原大战的时候改称第十师。第十师现任师长是范杰的一期学长,长沙老乡李默庵。那时候黄埔有这么一句话:文有贺衷寒,武有胡宗南,又文又武李默庵。 李默庵是长沙师范毕业,范源清那个时候在湖南师范担任中文系主任,有这层渊源,加上他长期担任卫立煌的副手,和范杰的关系自然很好。中原大战之前,第二师驻扎在徐州,第十师驻扎在蚌埠,范杰经常去第十师看望老师卫立煌,和第十师的这些湖南老乡熟的很! 在第十师,范杰和刘戡密谈了半个小时,这才从第十师离开。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原本在南天门和古北口盘旋的日军飞机终于向倦鸟归巢一样向北飞去,范杰一行人这才大胆的驶向了古北口。 在古北口长城下面的河西村,范杰抵达的时候,王启年已经在山下等着他了! “营座!”王启年见到范杰之后,恭恭敬敬的向他敬了一个军礼。王启年是湖南衡阳人,和范杰有一些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和范杰手下的王旭是远方堂兄弟,黄埔五期毕业,自从一毕业,他就给范杰当警卫,从警卫班长到警卫排长、警卫连长,现在王启年已经是黄杰手下的警卫营长了! “好了,好了,松阳,你现在都是中校营长了,让人看见成什么样子。”范杰挥挥手和王启年抱在一起,他们俩在北伐开始到中原大战一直生死与共,一起杀出了一条活路,感情很深。范杰调到八十七师以后,本来想将王启年也一起调过去,但是后来汤恩伯在河南剿匪一役当中,溃败而归,而黄杰上任之后,就直接将王启年调到身边担任警卫营长,而范杰也马上要调任北方,这事就拖了下来,一直到今天。 “好了,焕然,我现在该叫你师座了,你升的可真快啊,我现在还是中校,你就已经是少将了!”王启年有些笑嘻嘻的说道。 “副的,副的。再说了军政部的正式公文还没有下来,我现在还是个上校,你也不用羡慕,说不定这一仗下来,你就升任上校团长也说不定啊!”范杰赶紧摆了摆手,说道。 “好了,走吧,焕然,咱们那些老兄弟们都还在等着你呢!”王启年一把拉住范杰往里走! 第五九零章 终战(五) 现在第二师是两旅五团制,范杰原本所在的第五旅已经被撤销了番号,他的老部队九团已经被并入了第四旅七团,好在现在第四旅里面都是些原本第五旅的熟人,旅长是原本的五旅旅长郑洞国,七团团长是原本的九团团附廖慷,八团团长李忠也是原本第五旅十团的团长。 去年改编的时候,是将整个第五旅的番号变为受创严重的第四旅番号,而第四旅的官兵则直接缩编成了独立团,黄杰刚接任那阵是第二师这几年最惨痛的时候。 王启年在前面引着路,范杰一路将车子开到了一个大操场。这个时候士兵们正在准备晚餐,这个时候在古北口执勤的第六旅罗奇的部下,而第五旅则在山下休整。和他们一起在河西村的是杜聿明的二十五师,不过,两支部队并没有在一起! 范杰让人将车子在操场外停下来,就看见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范杰赶紧下车,想那人进了一个军礼,有些哽咽的说道:“师座,焕然来看你了!” 只见黄杰皱了皱眉头,摆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收起你的那点儿猫尿,就像是老子出了什么事情似的,来给我看看,你给弟兄们都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是,是!”范杰赶紧擦了擦眼泪,他当年给黄杰当副官有半年之久,黄杰是他的长沙老乡,在黄埔的时候,范杰就通过师兄酆悌认识了他,黄杰对范杰一向照顾有加,后来黄杰调任第一师担任副师长兼旅长,他才回到九团担任营长! 这个时候,有不少人已经围了上来,例如原本的老首长郑洞国、现在的九团团长廖慷,十团团长李忠,九团三营长于修,作战参谋张来鹏。其实也有不小的变化,原本范杰担任三营长的时候,九团团长是刘启雄,这家伙虽然也是湖南人,但是很不受人待见,就像是他的老师周佛海一样。那个时候的一营长廖慷已经接任了九团团长,二营长赵公武已经是独立团的团长了! “好小子,不声不响就弄了个副师长,你可以啊!”郑洞国上来就直接打了范杰一拳,力道十足。郑洞国是湖南石门人,当初他担任十团团长的时候,一直和九团团长王敬久憋着劲,你争我斗的,最后还是王敬久技高一筹,早一步担任了五旅旅长,现在更已经是八十七师的师长了,这让郑洞国实在有些颜面无关! “桂庭师兄,只要你肯来我们五十二师,别说区区一个副师长了,就是师长的位置都得给你腾出来!问题是就怕你不肯啊!”中央军一师、二师、三师、四师、九师、十师、十一师,这几支部队虽然谈不上是战斗力最强的部队,但是现在的中央军主体都是以这几个师为主体发展起来,就近了说,第二十五师是第四师独立旅扩编而成的,第八十三师是第十师独立旅扩编而成的,这几支部队的军官只有肯往外调,立马官升一级都是轻的。 第一师那是胡宗南的地盘,有天下第一师的称号,就连当初的老师长何应钦的势力,都被胡宗南在第一师当中排挤一空,可见胡宗南的强势。 第二师的几任师长也都了不得,顾祝同,汤恩伯,黄杰,没有一个是简单货色。 第三师是几任师长钱大钧、毛炳文和陈继承,和蒋*介石的关系都很特殊,一直很受信重。 第四师已经说过了,关麟征就是从第四师走出来,当初要不是第四师师长是现在的17军军长徐庭瑶,恐怕关麟征也就不用出走了! 第九师是蒋鼎文的种子部队,蒋鼎文已经升任第二军军长,现在的第九师师长李延年,也不是一个简单人物,那是继胡宗南之后第二个就任师长一职的黄埔一期生,比俞济时还快一步。 第十师那是范杰老师卫立煌的起家部队,是卫立煌在中原大战之前拉起来拱卫南京的,现在卫立煌已经升任十四军军长,现任的第十师师长是李默庵! 第十一师那是陈诚的起家部队,现在的陈诚已经是十八军军长,江西剿匪中路军总指挥,手下十一师、十四师、第四十三师,更是以后陈诚“土木系”的起家资本。 说实话,这几支老牌师只调上来一个第二师,实际上就有以第二师为基础打造华北军事集团的意图,这就要看以后黄杰能够收拢多少部队过来了,若是范杰猜的不错,战后,第五十二师恐怕也要归属地十七军麾下,不然以老蒋的尿性,早就将五十二师扩编成了一个军,下面就一个师,李守信担任军长,范杰担任师长。许多杂牌军都是这样安排的,像孙殿英的四十一军,汤玉麟的五十三军,冯占海的六十三军,傅作义的五十九军,下面都是只有一个师。 听到范杰这么说,郑洞国笑了笑,说道:“焕然,不管怎么说,你这个副师长也是通过拼杀自己获取的,货真价实,没有人会说闲话的。” “那不一样,我们五十二师对付的其实是关东军的二线部队,战斗力和第八师团这样的主力野战旅团完全不一样,不过即使是如此关东军一个联队的兵力,就足够让我们吃力的了!”范杰叹了一口气,转口问道:“桂庭师兄,你们这边的情况怎么样?” “还好吧!”一提到战况就是郑洞国也皱起了眉头,“可能是前段时间和第二十五师拼的太凶,第八师团的人力物力都损失不小,加上关东军本部后勤、后援不济,故尔也不敢再轻率的发动新的进攻,这短时间双方除了一些小的渗透行动到了没有什么大的动作。” 就在两人说话之间,那边已经欢呼起来,那一车的药品别人倒是没说什么,倒是后面那一车半白花花的猪肉和一袋袋大米,让操场上的弟兄们留下了哈喇子! “赶紧分一分。猪肉咱们自己留下一车,剩下的半车给杜聿明那边送过去!”黄杰笑着指挥手下人开始了行动。 范杰这一趟过来给他们带来了不少的好东西,磺胺就别说了,这种药现在的价格不比黄金便宜多少,在战场上,是永远都不嫌少的,战士们虽然没有看出来,但是黄杰却明白这些药品的重要性。至于猪肉和粮食,黄杰倒是没有多少在意,这些东西不过是能够提振一下士气罢了! 黄杰走到最后一辆卡车旁边,只见好几个人端着枪站在车前,阻止想要卸车的第二师弟兄上前,黄杰的脸色立刻就严肃了起来。 “去去,都一边去,围着做什么!”黄杰将手下人都赶开,然后让王启年带着人将这辆卡车引到一个偏僻独立的院子里面去,这才叫上范杰和郑洞国一起过来。 “焕然,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盖的这么严实?”郑洞国好奇的问道。 “嘿嘿!”范杰笑了笑,让人将整个绿色帆布都掀开,卡车的车斗里面装的是近二十个长条箱子。范杰赶紧让人将上面的十几个箱子搬下来,留下最底层的六个箱子。 范杰顺手打开一个箱子,只见箱子里面平躺这一挺高射机枪,范杰一手就举了起来! “师座,桂庭兄,这是法国哈奇开斯m1930高射机枪,枪长1.67米,子弹初速在800米每秒,威力巨大,你们别看我举的轻松,这玩意至少有上百斤,真要全部组装起来,部下三百多斤,是对付日本人飞机的一把好手。”说着,范杰就将机枪扔到了郑洞国的怀里,郑洞国十分吃力的抱着,最后扛在肩上才好过了一些! “我当初去开鲁的时候带了两挺,干掉了日本人两架飞机,”说着,范杰伸手比划一个二字,然后才得意说道:“自那以后,那些日本飞机就再也不敢飞到五百米一下,都在一千米左右的高空盘旋,日本飞机扔下的炸弹偏差太大,威力也大减,而且这玩意配上特制的穿甲子弹,平射或者是居高俯射的时候,能够将关东军的坦克直接击穿,击杀里面的坦克兵,运气好一些的话,直接打在坦克弹药或者是油箱上,能够直接将坦克打爆!” “嚯,真是好东西啊!”郑洞国像是摸着女人的皮肤一样摸着已经被他放在地上的那挺高射机枪,已经情不自禁的想到自己打*飞机、打坦克的威风场面了! 前段时间开战的时候,他们被日本人的飞机压制的特别狠,要知道无论是在中原大战,还是国内剿匪战斗都很少动用飞机,就是南京城府手里的飞机也没有多少,这还是淞沪会战之后,蒋*介石开始重视空军的原因,第二师从来没有与飞机作战过,而日本人的飞机一向又是十数架的蜂拥而至,战斗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有些被打蒙,后来才慢慢的好了一些。 “我知道二师的弟兄们对日本人的飞机没有什么办法,所以专门弄了六挺高射机枪给大伙儿送过来,下一回开战的时候,日本人的飞机肯定一开始会飞的很低,这个时候,连续六挺高射机枪这么突然来一下子,嘿嘿!哪怕就是只打下一架来,也是对关东军士气的重大打击!” 第五九一章 终战(六) 听范杰说完,黄杰和郑洞国也不禁沉浸的那种场面当中。哪怕是打下一架飞机来,其余的日本飞机肯定不敢在随意低飞轰炸扫射,这对第二师在古北口的作战是大有好处的。 甚至于侥幸击落一两架飞机,对关东军的士气是重大打击,同样对第二师官兵的士气也是一个很大的提振啊! 各种各样的好处在黄杰和郑国栋的心里流过,黄杰不由的拍了拍车上的箱子,面露喜色的说道:“不错,不错,真是好东西啊!” 范杰从箱子里面有抽出一个本子给黄杰递了过去,说道:“师座,这是我们在开鲁使用高射机枪时的一些心得,你让枪炮营的人好好看看。咱们的高射机枪,最好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能取的最佳的效果,不然以后这些高射机枪都会成为日本人炮兵的集火对象,一个不小心就是就是枪毁人亡的下场,所以用起来一定要小心。第一波突击的时候,一定要有所收获,不然有了警惕之后的日本飞机就难对付了!” “嗯!”黄杰接过小本子之后,看了两眼之后,就收进了怀里,他对范杰说道:“你放心吧,焕然,枪炮营的那些兔崽子肯定会好好照顾这些宝贝疙瘩的!” 就在黄杰话音刚落的之后,外面突然吵吵了起来,范杰有些诧异起来。这个时候郑洞国露出了笑容,开口说道:“师座,肯定是刘玉章那小子回来了!” “哦!走出去看看,你也来,焕然,你有很久没有见过鳞生了吧!”黄杰招呼道。 “是的,师座,有一年多时间了!”范杰脸上露着微笑说道,刘玉章和范杰一样是黄埔四期毕业,毕业后两人一起进入了第三师服役,不过范杰是在九团,刘玉章在十团,就像后来的王敬久和郑洞国一样,范杰和刘玉章也一直在别苗头。因为九团在历次大战当中损失惨重,所以范杰很快就集功升任营长一职,比刘玉章要快那么几个月,所以刘玉章对范杰还是有些不服气的。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毕竟是一起出生入死走过来的,大家的关系也都不错。 从小院出来之后,走了一阵,几人便重新出现在了操场上,这个时候操场上的士兵们正在欢呼。原来是刘玉章率领的别动队夜袭了关东军右翼阵地,毙敌数十名,缴获机枪一挺,步枪十余支,这会儿正在操场上咋咋呼呼的炫耀呢! 此时已经有十几片猪肉被放在火上烤了起来,正好又遇上刘玉章小胜而归,如果能再有点小酒喝,那就是在酸爽不过了。 可惜这里是战场,即使是黄杰也不会轻易的将酒拿出来,更何况他们这边也确实没有多少存酒了,古北口不比北平,物资并没有那么的顺畅,更何况酒这种东西,上面的后勤补给部门是不会轻易批准的。 “好你个刘光头,这回你可是出了风头了!”刘玉章的手里正提着那把缴获的机枪,被迎面过来的范杰一拳砸在胸口上。 刘玉章在中原大战的时候受过伤,伤愈后头发脱落,从此“刘光头”的外号就落在了头上。 “焕然,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提前说一声!”见到范杰,刘玉章也是十分的高兴,当然他同样毫不客气的一拳砸在了范杰的胸口。 “我昨天在刚从热北回来,这不今天上午刚见过何长官,下午就来见你们了!”范杰扫了一眼,见不少弟兄看着火堆上面的猪肉在流口水,笑了笑,说道:“等明天我再让人送两车猪肉过来,看样子兄弟们这段时间是受苦了!” “可不是!”郑洞国有些埋怨的说道:“咱们第二师还好一些,第二十五师刚来北平的时候,虽然是被安顿下来,但是兄弟们单衣单裤实在受不了北方的天气,要不是蒋孝先那个家伙送来一车车的棉衣棉裤还有棉鞋,弟兄们,不要说打战了,就是及时赶到古北口都很困难!” “岂止如此啊!”后面一个声音突然传了过来,范杰转过头来,看见一位穿着整齐的青年军官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说道:“要不是蒋孝先为我们准备十几辆卡车,恐怕第一一二师坚持不到我们赶来,就得从古北口撤下去,现在想起来,张汉卿那个人恐怕是故意那么做的!” “光亭,你说话要谨慎一些!”黄杰听到杜聿明最后一句,脸色一变,微微斥责道。 杜聿明摆了摆手,说道:“没事的,凭家兄,这里都是咱们自己人,没什么说不得的。对了,这位是?” 黄杰对杜聿明也有些无奈,他对范杰招了招手,范杰赶紧跑了过来,只听黄杰介绍道:“焕然,来我给你介绍,这位是二十五师的杜聿明杜师长,光亭啊,这是北平宪兵司令部的副参谋长范杰,范焕然,他是从我们第二师走出去的,曾经还担任过我的副官!” “见过杜师长!”范杰向杜聿明敬了一礼。 “湖南长沙人?”杜聿明顺手还了一礼,见范杰点点头,这才有些明白的说道:“你是湖南范氏族人吧?焕然,我想想,范文正公在《<赋林衡鉴>序》中写道:或规诫人事,焕然可警,锵乎在闻。你表字焕然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杜师长明见万里,家师给我取这个字的时候,就是希望我能够时刻警醒自己!”范杰微微低了低头,不知道是对恩师卫立煌,还是对面前的杜聿明! “呦,焕然,我还从来不知道你的表字当中还有这么多学问呢?我还以为焕然两个字说的是焕然一新的意思!”刘玉章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探头探脑的说道。 “去,去,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学无术啊,人家杜长官是书香世家出身,当年考取黄埔之前还差点考上北大,人家是大才子,你能比吗?”郑洞国顺手将刘玉章拉倒了身后,顺口教育斥责道。 “好你个郑桂庭啊,连说话都不忘记损我一句!”杜聿明听到郑洞国这么说,笑骂道:“什么叫做差点考上北大,我当年明显是已经考上了北大,后来看见黄埔的招生广告,这才启程南下的,不然这个时候,我杜某人说不定已经是北大的知名教授了!” 说完,杜聿明又看向刘玉章,笑着说道:“鳞生啊,我记得你是兴平人吧,怎么样,不如来我们二十五师吧,二十五师里面咱们陕西老乡多的很,你知道吧,咱们关师长就是户县人,我记得户县和兴平应该是紧挨着的吧!” “去,去!好你个杜光亭,拉人拉倒我这里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户县虽然紧挨着兴平,但是从户县到兴平,总要先绕远去咸阳,就像现在,你想要拉人总得先过我这关!”黄杰有些不满的站了出来,但是嘴角的微笑却显示大家都是在玩笑打闹。 刘玉章当然也明白这一点,他自己的根子在第二师,又怎么会随便跳槽到第二十五师,除非是像当年刘玉章调任第八十七师的时候,从第二师调走了一大批人! “我说凭家兄,你也太不厚道了,你自己留下满满的一车猪肉,只给我们二十五师分了半车,这也太厚己薄彼了吧,这也就是我们关师长部长,我们关师长要在的话非跟你急不可!”杜聿明开始嘟嘟囔囔的埋怨道。 “好你个老杜,吃都堵不上你的嘴了,小心等焕然下回送过来的时候,我就不给你们二十五师分了,现在有的吃就不错了!”黄杰斜了杜聿明一眼,毫不客气的说道。 “好了,凭家兄,是我错了,我给你道歉还不行!”杜聿明开始笑嘻嘻的拱手作揖! “你啊!来来,既然来了,那就吃过晚饭再回去吧,免得回头雨东兄说我小气!”黄杰招呼范杰、刘玉章、郑洞国,还有廖慷和李忠一起进了一间屋子,里面炊事班已经准备好了一桌晚饭,五花肉,土豆炖猪肉,红烧猪蹄,水煮肉片,红烧肉等等! “哎呀,凭家兄,我这一趟没有白过来啊,还能沾光吃上一顿好的,真是不错啊!”杜聿明一边流口水,一边说道。 “去去,你杜光亭还稀罕这点东西,也就是现在古北口物资紧张,东西缺了点,看把你给馋的,关雨东的那点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黄杰一边招呼众人坐下,一边数落杜聿明! 范杰有些不解的问道:“几位师兄,这白天有日本人的飞机轰炸,物资运不上来,可是夜里运输完全没有问题啊,怎么,北平军分会或者是北平的民主人士就没有来慰问过?” 第五九二章 终战(七) “来过,怎么没来过!”郑洞国有些讪讪的说道:“人家来慰问我们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是每一次来,不是带着什么演讲歌舞团,就是带着一堆武器弹药,我们也不好意思找人家开口要这些吃食啊,至于北平军分会,何部长刚刚接管北平军政要务,下面管后勤的都是原东北军的人马,人家能够保证我们一日三餐就不错了,哪里还轮得着我们挑挑拣拣!” 在范杰面前,郑洞国自然是毫不掩饰的将满肚子的委屈都说了出来,他才不会在乎什么脸面不脸面的。郑洞国一番话说完,黄杰和杜聿明都叹了一口气! 范杰暗自琢磨了一会儿,开口说道:“这样吧,从明天开始,我就安排人往古北口这边送肉送菜,白天的时候先送到密云,等晚上天黑了,再让人送到古北口来,有我在北平,总不能让咱们弟兄吃亏了不是!” “焕然,还是你小子够意思!”郑洞国大力的拍着范杰的肩膀,笑着说道。 杜聿明这个时候,反而琢磨了起来,他皱着眉头问道:“焕然,我们二十五师来到北平后,东北军并没有给我们准备棉衣棉裤之类的东西,后来还是蒋孝先给送过来的。我看他蒋孝先怕是没有这份财力吧,不会是你小子吧?” 杜聿明这么一说,大家就都明白过来了,敢情之前范杰已经帮过他们一回了,现在已经是第二次了,眼光都有些怪异的看着他。 范杰嘿嘿的笑了两声,说道:“不瞒诸位师兄,小弟在北平的这半年,接手了族里面在北平的不少产业,钱倒是赚了一点,就是现在北平最紧俏的磺胺药也是我家表舅曾昭抡先生发明我负责生产的,只是和美国人合作了一把,钱这个东西倒是不怎么缺的。大家在北平的这段时间有什么缺的,尽管开口,军火枪械方面我帮不了什么大忙,但是吃喝拉撒,能帮的我绝不撒手!” 听到范杰这么说,在座的诸人看着他的眼光更加的怪异。 郑洞国先是忍不住了,一把拉过范杰,将他搂在怀里,狠狠的说道:“好几个焕然啊,发了大财也不说一声!” “桂庭,你也别羡慕,焕然能有现在的财力,也是靠凭出来的!”黄杰摆了摆手,说道,范杰的情况他比郑洞国知道的要多不少,当初范杰从国外走私军火的时候,就找过黄杰帮忙,王启年还为之出动过一回,内情自然是瞒不过黄杰的。 黄杰琢磨了一下,问道:“焕然,你能不能给我搞一批望远镜,一批照明弹过来,再给我弄上几部小型电台,真要是和日本人开战的时候,通讯断了可是要要人命的!” 黄杰这么说,主要是当初戴安澜团差点被日军全歼,就是因为电台被炸毁断了通讯的缘故! 范杰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师兄,东北军连这些东西都卡你们的呀?” “嘿嘿!”杜聿明冷笑两声,说道:“焕然,这些都是小事情,东北军可不把咱们这些中央军放在眼里,人家眼高着呢!东西可以给,但是现在没有,就算是有了也的先给东北军自己用,咱们中央军这些外人,可就有的等了!” 杜聿明是在座的怨气最高的人,戴安澜团就是他的手下,到现在东北军也没有把电台给他们补上,让杜聿明一阵阵的火大! “你们就没有去找过何部长吗?他老人家怎么说?”范杰有些不解的问道。 “还能怎么说,相忍为国呗!哼,这也就是在北平,要是放到南京,老子早就提着枪去揍他*娘的了!”杜聿明满脸的不满!何婆婆,何婆婆,这句话可不是只是说说而已! “行!”范杰十分痛快的答应了下来,“明天回去,我就找人去办,办好了尽快给你们送过来。我记得天津那边应该有一批存货的,我直接给你们调过来!” “这件事,明天最好跟何部长提一下,免得有人再给你记上一笔,我听说现在盯着曾先生的人可有不少,免得让人再从你这边打开突破口!”黄杰有些谨慎的加了一句。 范杰听完之后点了点头,私下倒卖军火罪名不轻,没有何应钦的点头,这事真的容易被人逮住把柄。这也是范杰为什么现在和宋哲元,商震,孙殿英他们进行军火交易的时候,出面的都是鲍尔,这主要也是防着这一点,再加上当初有老蒋和侍从室的命令,范杰足够应付一切。但是从外面弄军火进中央军,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最起码,老蒋就不会容忍这一点的,这是最犯忌讳的,哪怕是托民主人士进行捐赠,也的走的光明正大,就是这都会被中央党部的人记上一笔。所以最好还是让何应钦点头,要么你从后勤部给我调,要么你批准我向天津的军火商采购,钱的问题你给不给都行。这样的话,范杰就只是充当了一个中间人的角色,问题不会太大! “怎么有人要找曾先生的麻烦吗?”杜聿明皱着眉头问道。 “嗯!”范杰点了点头说道:“磺胺刚刚面世,价格及其昂贵,利润极为的丰厚,一些人自然是特别的眼红。不过,以曾家的底蕴和能耐,一般人自然不敢轻易招惹,而敢于出手的人,大多数都和南京那边有些关系,尤其是咱们的那位财神爷,他可不在乎什么曾家不曾家的,只是忌惮与当前的局势不好亲自动手罢了,但是暗地里的一些手段已经展开了!” “哼!”杜聿明冷哼一声,“这个宋子文,校长的声誉都被他败坏尽了!” 范杰摆了摆手,说道:“宋子文做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他最习惯的就是将被人逼到谷底的时候,再假惺惺的伸出所谓的援助之手,确实要将你连皮带骨通通吞进肚子里,我们范家已经吃过一次亏了,这也是这一次我阿舅拖上美国人的原因,你以为他是真的愿意嘛,这一切还不都是被逼的。” 范家的事情,在座的除了杜聿明都听说过一二,当年范旭东的永利制碱公司成功自主生产红三角牌纯碱,然而在市场上他们却要面对英国人、德国人和日本人的压榨,范旭东使出全身力气和外国资本家周旋。外国资本家数次提出愿意以资金、技术与永利合作,范旭东以公司章程明确规定“股东只限于具有中华民国国籍之人”为由予以回绝,外国资本家在市场上对永利的压榨和排挤越发的厉害。 然而在最困难的时候,宋子文却提出愿意以高出永利建厂投入一倍的资金收购永利的全部股份,同时愿意出手帮助永利度过难关,但是范旭东不愿意永利落入宋子文这样的官僚资本家之手而婉言拒绝,但是谁也没想到宋子文竟然也加入到对永利的打压当中,这种趁火打劫的行为最为可耻,也最为让人厌恶和憎恨,永利在这个时候被逼入死角。 这个时候站出来的是范杰的大伯范源濂,他曾经数度担任中华民国教育总长,虽然早已卸任,人面、手段和交情却总还有几份,就这样范源濂拖着病体帮助弟弟度过了最苦难的时候,直到最后范旭东和日本人联手将德国人和英国人赶出了中国市场,永利这才缓过了一口气,然而这个时候,范源濂却已经病入膏肓,并于不久之后辞世。 范杰一向认为导致伯父范源濂故去的源头是宋子文,要是没有宋子文的趁火打劫,范源濂也不积劳而逝,这件事情不只是范杰就是整个范杰都记在了心里。 宋子文依靠政治特权和经济掠夺,使得其官僚资本迅速膨胀,它掠夺的对象不只有工人、农民和城市小资产阶级,而且还有民族资产阶级和中小地主阶级。 当然,这里面未尝没有******的原因在里面,宋子文想要支持******庞大的军队和政治统治,所需要的财力是及其庞大的,不然宋子文也不可能被人称之为是“财神爷”! “焕然,你可能不知道,最近宋子文和校长在南方剿匪事宜上闹的颇不愉快,江西那边的军费更是拖了又拖,校长对宋子文愈发的不满意了!”杜聿明低声说出来这么一则消息。 “哦!”范杰听完之后稍作回想,确实,现在南方剿匪的经费不紧张才是怪事,北方有数十万军队跟日本人作战,南方还有剿匪,庞大的经费压力,宋子文不头疼才是怪事! 别看磺胺这段时间卖的不错,但是限于销量,三月份一个月下来能够几十万的利润就已经很不错了,这还是范杰捐赠了许多磺胺药品给中央军之后,虽然这确实也是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但是这只母鸡如今还太小,对与宋子文如今的压力来说根本就不解渴,所以现在宋子文才没有直接出面,出面的都是一些小喽喽! 第五九三章 终战(八) “焕然,你放心,有我和黄杰,还有刘戡在,有咱们整个十七军给你当后盾,没人敢将曾先生怎么样的!”杜聿明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真是多谢光亭兄了!”范杰赶紧举起酒杯敬了杜聿明一杯,他们的喝的就是黄杰自己藏下的一点酒鬼酒,范杰这回是真的没有带酒来。 “对了,焕然,我听你说你已经见过何部长了,他老家人对于以后的战局有什么安排没有?”黄杰放下筷子,低声问道。 黄杰这么一问,屋里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范杰轻轻的放下筷子,开口说道:“今天上午与何部长跟黄参谋长谈了一会儿,他们的意见是东面与日本人纠缠,而在西面古北口和察哈尔一线伺机发起反攻!” “哦!”黄杰摸了摸下巴,开始琢磨起来,同时示意范杰接着说:“冀东地区毕竟和东北接壤,日本人无论是在物资补给还是人员调配上,都有很大的有意,更别说是他们还有海军作为依仗,我军在冀东地区实际上是出于劣势的,而在西面,日本人的物资补给通过通辽、赤峰,或者是朝阳、凌源、平泉一线运抵承德之后,都要通过山区运抵到长城前线,物资补给相对较难,而我军背靠北平这个大城市,国内的物资补给可以源源不断的通过铁路运抵北平,然后运到古北口,或者是张家口,这就为以后的反攻制造了基础!” 范杰稍微换了一口气,然后接着说道:“我们五十二师在热北虽然被关东军看死了,但是要是狠狠心放弃天山的话,反击赤峰的机会还是有的,而孙殿英那边正在和关东军纠缠不清,但是他在未尝立足脚跟,问题应该不大,派出一支部队偷袭承德还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在我们将热河局面搅乱的时候,傅作义会从沽源出兵,占领丰宁之后,是东进与孙殿英部合击承德,还是拿下和你们合击第八师团,这就要看到时候的战况了,不过,无论如何,你们这边都不会太寂寞了!” 然而范杰说完之后,只有郑洞国和刘玉章几人脸上稍微露出一些兴奋之色,黄杰和杜聿明两人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兴奋。 “焕然,何部长这样安排虽然看起来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局势的发展却未必就如他所料,首先,如果关东军集结一个联队的兵力进攻天山,不用太多,就足够让你们无法动弹,再说孙殿英那边,围场他未必已一定就能守得住,一旦关东军突破围场,进逼多伦,甚至于攻占多伦,别说是孙殿英,就是傅作义也要被压的无法动弹,更何况现在张家口的不稳定因素还有很多啊!”看样子,虽然是身在前线,黄杰对周遭的情报也很关心啊! “所以首先要保证的是,围场必须要守住,围场是我们在热河最重要的一个立足点了,往北他可以进攻赤峰,向南他可以进攻承德,而且他还是多伦东面的屏障,一旦多伦落入了日本人之后,焕然,你们五十二师也就被切断了退路!”杜聿明扳着指头一点一点的给范杰计算,而在他旁边,黄杰也在不停的点着头。 “所以最后这个反攻计划能不能够成功,一来要看关东军的行动和布置,最重要的是要看孙殿英那边撑不撑得住,他要是撑不住了,别说是反攻了,就是围场和多伦都要丢!”杜聿明最后总结的说道。 “当然这要看何部长怎么安排了,说不定咱们还真的有机会全歼第八师团的十六旅团呢!”黄杰笑了笑,接着说道。 “呵呵!”范杰的脸上也挤出来一些笑容。但是却没有再说话! 吃过晚饭之后,范杰和第二师的弟兄们在一起叙旧到了快九点钟,这才回到了黄杰给他安排的小院! 夜色很沉静,天空中能够清晰的看见无数颗星辰在闪耀,远处甚至能够听到一些零星的枪声,从前线遥遥的传了过来,范杰在院子当中站了一会儿,才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面一片黑暗,只有灶火冒出的零星光芒在闪烁这。范杰拿出打火机,点燃放在桌面上油灯!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了桌边! 范杰却似乎早有预料,一点也没有慌张,他顺势做了下来,开口问道:“吃过晚饭了吗?” “吃过了!”于秀英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范杰离开密云的时候,她鬼使神差的换上了一身衣服混在运货的士兵当中,一路跟来了古北口,但是这却丝毫没有瞒得过范杰,在晚饭之前,范杰就让文强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屋里,免得她被第二师的人发现,再弄得范杰面上无光。 “秀英!”这是范杰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叫于秀英的名字,“你要是觉得在北平待的不舒服的话,就跟我一起去天山吧,我那边正好还缺一个电讯主任!” 范杰知道于秀英这段时间在北平不大好过,尤其是张学良南下之后,她本就不在东北军的传统势力范围之内,不被接受也是正常的事情,不然她也不会躲到密云军医院去! 于秀英坐在那里,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一动不动。 范杰叹了口气,说道:“你这段时间好好的想一想,一旦跟我去了天山,以后的事情就都由不得你了,你明白吗?” 范杰已经把话说的尽可能的隐晦了,于秀英这才转过头来,俊秀的面盘上一脸的坚定,咬着牙说道:“我跟你去天山!” “那好!”范杰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要去天山,北平这边的事情都要处理好,这样,明天会到北平之后,你找蒋副司令辞掉电讯课长一职吧,现在的局势已经不一样了,蒋副司令肯定早就想将电讯课收到自己的旗下,只是碍于我的面子不好下手罢了!” “那密码破译小组怎么办?”于秀英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这个?”范杰稍微琢磨了一阵,说道:“既然你也已经走了,密码破译小组的实力肯定大减,这事我需要跟蒋副司令把事情说开才行,这事等明天下午我和蒋副司令讨论过再说吧,不知道这个密码破译小组他到底是不是非要留下,这是个麻烦事,不过你一离开,那个密码破译小组也就剩个空架子了,他想要就给他好了,咱们想办法再重建一个就是!” “不行!”于秀英倔强的说道:“密码破译小组里面有好几个人都是从北平各大院校召来的高材生,半年的精心培养,说不定以后会被他用来对付共*产党,这一点我绝对不能答应!” 范杰苦笑一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干脆这件事情就连提也别提,毕竟当初建立这个密码破译小组的时候,一应经费走的都不是宪兵司令部的帐,人员跟宪兵司令部也没有多少关系,只是在西山修械所秘密隐藏罢了。这样,回去之后,你就让他们从西山修械所转移到华美公司去,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这还行!”于秀英有些妩媚的看了范杰一眼,她这个人一向很是英气,她很少换下军装穿别的衣服,这一笑还真有些万种风情的味道,看得范杰眼睛都直了! “看什么看,事情就这么定了!”于秀英立马就收起那股子风情,板着脸对范杰说道。 “是是!”范杰赶紧点了点头,但是他依旧能看见于秀英脸上的红晕! “我走了,那密云军医学院怎么办,要知道密云军医院这边可是走的宪兵司令部的帐,想挪也挪不走的!”于秀英有些担心的说道。 “密云军医院虽然是在检诊所名下的,当初出钱的时候,是我出的大头,宪兵司令部只是出了一小部分而已,这些东西都在合同里面写的清清楚楚,这家军医学院不论如何都是我的,真要有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直接花钱买下。”范杰说这话的声音很低!“不过,密云军医学院最好还是挂在宪兵司令部比较好,有蒋孝先在宪兵司令部坐镇,我想不会有人敢动什么歪脑筋的,而且以我和宪兵司令部蒋孝先,还有明天即将到任宪兵四团团长丁昌的关系,密云军医学院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就算是你留在宪兵司令部,也不会有问题的,要不你多想一想!” “算了吧,我还是离开吧,他们跟你关系越好,我越不适合留下来!”于秀英摇了摇头,神色坚定的说道。 第五九四章 终战(九)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范杰使劲伸了伸懒腰,昨晚实在没有睡好,腰酸背痛的。他放下手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文强对着这边挤眉弄眼。 “去!瞎想什么,昨天晚上我是在桌子上睡的,咯的我腰疼!”范杰的话里有那一股子酸味,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清楚! 文强说着便走了过来,“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以为你真做了什么对不起弟妹的事情呢!” “去,那是你嫂子好不好!”范杰笑骂了一句。 这个时候,赵祥端着三份早饭从外面走了进来,留了两份给范杰和文强,还有一份他给都端进了屋里! “于科长,您醒了,这是你的早饭!”赵祥跟着范杰这么长时间,自然是十分事情都不以为怪,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饭菜给于秀英放在桌子上! “副参座那边有了吗,昨天晚上他在地上睡了一夜,也真是难为他了!”于秀英神色十分平静的说道。 “有了,于科长,少爷已经在门外吃上了!”赵祥说着便收起端盘走了出去,丝毫没有注意到什么异样。 吃过早饭之后,范杰跟黄杰、杜聿明各带上一个警卫排的人手就出发了,他们顺手接上了八十三师的刘戡,这样一路向密云驶去。估计现在还早,日本人的飞机还没有从承德起飞,所以他们这一路上也没有遇到日本人飞机的轰炸。 抵达密云之后,四人便赶去第十七军军部,汇合了军长徐庭瑶,徐庭瑶对范杰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仿佛范杰的到达他早就知道一样。曾昭抡并没和何他们一起回北平,他还要在密云军医院待上一天,仔细搜集一下磺胺使用后具体情况数据,以备将来的诺贝尔论文所用。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密云开到北平,一直赶到了居仁堂。 中央军这一行受到了很多人的注目,启程的时候,日本人还不知道,但是来到北平之后,日本人的探子和间谍已经开始活跃起来了! 虽然早先文强和黎天才两个人联手端掉了日本人的大部分中下层和外围的情报网络,但是上层的日本间谍机关却是以日本领事馆,和各大商业机构为依托,无论是东北军还是文强他们都很难对这些地方动手的。 现在这些人已经重新展开了情报网络的构建,这一次他们的行动更加的隐蔽,且很难被人察觉,但是这样也限制了他们对情报获取的广度,当然也会迫使日本人在获取情报的渠道上想方设法! 徐庭瑶率先从车子里面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的杜聿明、黄杰和刘戡,范杰也和他们并成一排,走向了居仁堂。 许多有心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 今天是何应钦来到北平之后第一次召开全体军事会议,日本人真要向这里开一炮,或者是安放几枚炸弹,恐怕整个北平军分会的指挥系统都要被一锅端掉。 第四十一军孙殿英正在和日本人在热河激战,并没有亲到,代替他前来的是四十一军副军长金尊荣和军需处长李德禄,而五十九军方面是傅作义亲到,十七军是军长徐庭瑶带着手下三个师长一起来的,他们来这里是为何应钦打气站台的,不然哪有军长连带三个师长一起来的道理。第二十九军方面赶来的是范杰的老相识,二十军参谋长张维藩,佟麟阁那里出了一些问题,并没有来。第三十二军方面商震也没有亲自来,来的是他的副军长李竟容。 东北军方面,滦东前线的何柱国没有赶来,不过派来的是他的参谋长孟绍周。剩下的于学忠、王以哲和万福麟都亲自赶了过来,当然还有现在东北军明面上做主的张作相,张廷枢在一旁扶着老爹,看见范杰的时候,他还向范杰点点头。 北平警备司令部邵文凯亲自赶了过来,而代表宪兵司令部过来的是副司令蒋孝先。 会议开始之前,大家先是相互之间叙旧了一阵。 李德禄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到了范杰身边,他低声对范杰说道:“范师长,真是感激不尽啊,要是没有您昨天的那番话,恐怕四十一军的弟兄们在前线就没吃的了!” 范杰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不知道何应钦还是黄绍竑,无意之间卖了他范杰一个人情,将昨天的事情说出去了一点,这才有李德禄现在的这番话。 范杰摆了摆手,说道:“不用客气,只要你们孙军长能够在围场立住脚跟,这对我们五十二师也是大有好处的,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是,是!”李德禄赶紧点头,看见那边有人过来,李德禄说道:“范师长,若是有需要四十一军帮忙的地方,还请尽量开口,你的帮助,我们四十一军的弟兄们都记在心里!” 当初和范杰进行军火交易的就是李德禄,别看军火交易的时候,范杰并没有出面,但是李德禄对这中间的事情还是知道很多的,毕竟钱是由他付的。 向范杰走来的是张作相的儿子张廷枢,作为一一二师的师长,他本来就有资格参加当前的会议,更何况他还是陪着老父亲张作相过来的,看张作相现在的样子,不过是半月不见,老态尽显,只是不知道是真的这幅模样,还是说是装出来的。 “焕然,怎么会来这么多天,也不到府上来坐坐?”张廷枢一副埋怨的语气! “蔚久兄,我哪有你那么闲啊,回了北平两天时间忙的手忙脚乱的,这不,早上的时候刚从古北口回来!”范杰一脸苦笑的说道。 张廷枢装作听不见范杰话里的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十分恳切的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这样吧,焕然,竟然今天遇上了,他中午一起吃顿便饭吧,正好我找你还有事情要谈!” 范杰深深看了张廷枢一眼,张廷枢一副十分坦然的样子,范杰点了点头,说道:“好吧,中午的时候,福满楼,你来安排!” “那好,中午咱们再谈!”说完之后,张廷枢转身离开了! “怎么了,焕然,那家伙找你什么事?”蒋孝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范杰的身后,看着张廷枢的背影低声问道。 范杰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事,师兄,张廷枢中午请我吃饭,说是有事情要谈!” “焕然,你就不担心是鸿门宴吗?”蒋孝先声音幽幽的从范杰身后传来,语含深意! “无妨!”范杰摆了摆手,毫不在乎说道:“福满楼早就被我悄悄的买了下来,里面的人都是我们的人,这事根本就没有多少人知道,张廷枢正要想什么动手脚,也没那么容易!” “那也要多小心一些,人心最是难测!”蒋孝先低声说道,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我知道了师兄,我这就安排!”范杰沉声应了下来。 范杰和李德禄、张廷枢,还有蒋孝先说话的情景都被有心人看在眼里。在蒋孝先离开之后,先后有二十九军的参谋长张维藩、三十二军的副军长李竟容以及五十七军何柱国部的参谋长孟绍周都过来和范杰寒暄了几句。这一切都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他们实在没有想到一个范杰竟然在北平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是低估了范杰,那之前准备好对付范杰的手段恐怕就不能再用了,就在他们还在犹豫之间,会议上发生的一件事情,让他们直接打消了自己的心思! 时间到了时候,何应钦率先从外面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首先是黄绍竑、杨杰两人,以及一干高级参谋。在场的左右人赶紧都站了起来,恭迎这位新晋北地之王的到来。 然而在这一行人当中,范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了这群人当中。不只是范杰,就是蒋孝先、黄杰、杜聿明、刘戡、徐庭瑶等人,但凡是认识他的,都有些傻眼,他怎么来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现任的侍从室第四处处长,兼南昌行营调查处主任邓文仪! 邓文仪一到,不禁会让人们想到老蒋是不是也到了北平附近,邓文仪是过来打前站的。 长达两个小时让人昏昏欲睡的会议结束不久,邓文仪拖在后面,他朝众人招了招手,蒋孝先、黄杰、杜聿明、刘戡、范杰几个人迅速的从人群当中窜了出来,跟在邓文仪身后一起离开! 第五九五章 终战(十) “雪冰兄,是不是校长他老人家要到北平了?”一脸严肃的黄杰凑到邓文仪跟前低声问道。 “不是!”邓文仪摇了摇头,说道:“校长现在还在南昌,我这趟过来主要是来视察力行社华北分社的进展来了。” 就在邓文仪说话之间,桂永清、刘健群、干国勋、杜心如、刘广瑛、王天木等人一起从外面走了这件偏僻一点的会议室,跟在他们后面的还有范杰最熟悉的丁昌和郑介民两人! “好了,人员基本上到齐了,咱们准备开会!”邓文仪拍了拍手,说道:“现在在座的诸位都是咱们华北分社现在的主要干部,我这一次过来,主要是来看看华北分社的具体情况,现在的华北分社,有咱们十余位力行社主要社员、近百名革青会会员,连同两三百个特工、几千名控制下的宪兵,短时间如此发展壮大,就是校长他老人家也感到十分的满意,让我在这里好好的夸奖夸奖大家。当然那些话我也说不出来,你们明白意思就好!” “呵呵!”在座的诸人顿时哄笑了起来,邓文仪还是那个个性。 邓文仪的神色慢慢的平静下来,他接着说道:“现在北方的局势很复杂,外有日本人扣关侵略,内有乱党意图作乱,加上平津地方势力众多,相互交错,日本人、乱党、地方帮会势力,还有租界内的各国势力,等等。我们北平分社要做的就是立足军队和当地政府,收编当地帮会势力,将日本人的间谍和乱党的探子都赶出平津,目前最要紧的是板垣征四郎要抵达天津一事,东北那边已经传回消息,情报属实,板垣征四郎抵达天津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你们要好好的盯着他,无论他做什么事情,都给我报回来,当然,要是有机会的,最好是……” 说着,邓文仪伸出手指,在脖子上划了一下。 “杰夫,这件事件就由你主持,军队也好,宪兵警察也好,需要配合的,所有人都必须予以配合!”邓文仪十分严肃的看着郑介民。 郑介民明白这绝对是蒋*介石的意思,当初一个土肥原贤二就像整个中国搅城一锅乱粥,现在又来了一个不次于他的板垣征四郎,真要让板垣征四郎谋划成功,那整个华北也就别要了! “是,请诸位师兄放心,小弟一定将此事办理妥当!”郑介民大声的保证道! “嗯!”邓文仪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于郑介民的能力他还是信得过的,不然贺衷寒也不会将他推出来和戴笠打擂台。 邓文仪又将事情交代一遍之后,才最后说道:“诸位学兄学弟,这一次校长对大家都抱有很大的期望,第二师、第二十五师、第八十三师,你们一定要在古北口打出中央军的威风来,还有焕然,你们五十二师也不能有丝毫的怠慢,要主动出击,不要困守一地,尽可能的将热北局势搅乱,吸引住大量的关东军,为华北反击提供有力条件!” “是!”黄杰、杜聿明、刘戡,还有范杰四个人同时站了起来,沉声应道。 “嗯!”邓文仪点了点头,又将目光看向桂永清、刘健群和郑介明三人,沉声说道:“你门三个要处理好后方的各项事务,军运、政训、清特,这三件事情都很重要,直接关系到前线战局的成败,所以都给我上点紧,不要随意掉以轻心!” “是!”桂永清、刘健群和郑介明三个人同时站了起来,沉声应道。 “好了,今天的会议就到此为止,我呢,今天晚上就得坐火车返回南京,一会儿还要去古北口前线去看一看,大家都好好保重,前路漫漫、道阻且长,各自珍重!” 说完,邓文仪对在座的诸人点了点头,这才率先迈步走了出去。刚走到门口,邓文仪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说道:“焕然,你跟我来一下,我从湖南过来的时候,捎了你父亲的一份家书,你来一下,我找给你!” “是,师兄!”范杰有些不明所以,从南昌到北平不经过长沙啊,邓文仪怎么会捎他的家书呢?他回头看了丁昌一眼,丁昌耸耸肩,表示不明所以! 范杰赶紧跟上,脚步轻轻的跟在邓文仪的身后走了出去,邓文仪身边还跟着几名侍从,几个人一路穿过大厅,上了二楼的一间休息室,这一路上都被人看着眼里! 进了屋子,邓文仪让人守在外面,这才满脸严肃,低声的向范杰问道:“焕然,那件事情筹备的怎么样了?” 那件事情,原来是那件事情。提到那件事情,范杰下意识的向四周看了看,这才低声的说道:“师兄,事情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发动,这事在东北那边也已经酝酿十多天了,知道的人不少,只是摄于日本人的淫威,不敢随意有所动作罢了!” “那你具体是怎么安排的?”邓文仪低声问道。 范杰知道邓文仪这是要直接向蒋*介石汇报的,这件事情的细节部分,他们甚至都不敢通过电报信件进行沟通。 “我们手里面有两个俄国人,通过这两个俄国人,雇了一家书店的伙计,然后让这个伙计再顾几个流浪汉将一份爆料送到天津各大报馆,题目就叫:惊爆傅仪毁容,数月未尝露面。这只是第一手,过上几天,才来一份爆料,这份爆料才是主菜,题目叫:傅仪生死迷局!” 说到这里范杰脸上微微的笑了笑,说到:“师兄,我想光是这两份报纸,就足够将事情引爆了吧,加上我们特意在满蒙高层之间将消息传播出去,酝酿这么多天,想必已经是人心惶惶,要不是上面有日本人的镇压,恐怕早就有人去逼宫去了!” “不错,只要消息传出去,日本人先不提,那些伪军的军心肯定会乱,这件事情,对于长城战事来说,有无比的好处。”邓文仪低头琢磨一阵,开始思索事情爆发之后该如何引导,才能将这事的利益最大化,当然以后的事情就没有范杰什么事了,他不宜在出任何风头,否则将日本人的视线引过来,倒霉的就是他了,安心在热北作战就好。 “那这件事情的手尾,你打算怎么处理?”邓文仪转口问道。 “那两个俄国人,事情一开始完成了他们的角色之后,他们立刻便会撤退,而事情结束之后,那家书店也很快会因为经营不善而倒闭,作为两个俄国人好友的书店老板南下上海寻求发展机会,而几个伙计则风云而散,再也找不见人影!” “书店和书店的那些伙计都是你的人?”邓文仪有些明白的问道。 “不错,这家书店也不是什么百年老店,开张不过半年时间。若是肯用心查,肯定能查出这个书店是一个情报点的存在,但是具体是谁的情报点,就真的不好说了!”范杰笑着点头道。 “可是,你怎么能让日本人查到那两个俄国人的踪迹呢?”邓文仪不解的问道。 范杰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师兄,你不要小看日本人的情报能力,这件事情,我甚至都不需要事前安排,日本人肯定能够查出在报纸爆出这两件情报的过程当中,有两个俄国人出现在这家书店!甚至在这一切过程当中,所有的行动必须隐秘,不能有丝毫可以刻意的痕迹,不然很有可能会被日本人所怀疑,甚至我都不会将事情的全部情况告知他们,只会要求他们秘密执行。就算是谁真的被捕了,他们也不知道自家背后到底是什么人,一个劲的咬牙不说,反而更让人怀疑!” 邓文仪低头琢磨半天,将各种情况都想了一遍,最后不得不承认道:“焕然,这件事情要是真要让我来处理,查了许久之后才将事情查到俄国人的身上,而且最后线索断掉再无法查下去,恐怕也会得出结论,这件事情是苏联人在暗地里面操控的,根本就不会对自己的结论进行怀疑。这件事情就算是再派一倍的人来调查,这件事情也只有一个结论,这事是俄国人做的。” “武藤信义真要是就这么收到情况报告,恐怕也会以为是苏联人在背后搅风搅雨,”范杰轻轻笑道,仿佛一个琢磨人心的魔鬼,“苏联人是最不希望看到中日双方在长城防线的实力相差过大的,最好是中日双方能够保持均势,一直战斗下去,这才是俄国人最愿意看到了!” 范杰的话说完之后,就看见邓文仪的脸色突然变了一下,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他有些奇怪的开口问道:“怎么了,师兄,出什么事了?” 邓文仪一脸的苦笑,对范杰说道:“前两天俄国政府才刚刚派人秘密见过校长,说是愿意低价提供一批武器,帮助我们抵抗日本人的侵略。我还以为是俄国人转性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第五九六章 终战(十一) “俄国人一向无利不起早,我说他们怎么可能会在中央在南方剿匪这么急的时候,资助中央一批武器,原来是什么回事,看样子还是小瞧这些俄国人了!”邓文仪满脸苦笑道。 范杰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政治本来就这样的,哪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只是有着永远的利益罢了!范杰等邓文仪平静下来之后,才开口问道:“师兄,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批武器肯定会从外蒙运抵张家口,说不定,这批武器和冯玉祥那边还有一点瓜葛,你要小心一些,别最后成了替他人做嫁衣!” 范杰这么一点,邓文仪立刻就明白过来了,这些俄国人简直是在包藏祸心,一个不小心,这批军火已有可能会成了支援那边,到时候。南京政府这边都没有办法出口辩驳。 “这些事情我会通知傅作义小心办理的。”邓文仪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总要让那些想逮便宜的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 范杰摆了摆手,说道:“师兄,这个时候张家口方面恐怕是真的不宜动兵,何部长酝酿的大反击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傅作义将军,张家口真要出了什么事情,恐怕最后会便宜了日本人,师兄,我看张家口方便还是主动给那边一些好处吃的好,以示双方合作共同抗日,最好这个时候,能够再放出一些消息,就说是中*共方面愿意放弃国号,成为在野党,与中央一起联手抗日,这样的话日本人反而开始要当心了,南方的数十万大军随时可能会腾出手来北上,而且日本人也会对苏联那边更加的警惕,我想苏联人支援政府军火的事情,不需要太刻意瞒着日本人!” “焕然啊,你这小子真够黑的呀!这样一来不但能够坑苏联人和日本人一把,恐怕南边的那些人也不会好过吧!”邓文仪摇了摇头,说道:“南方的那些人真要肯放弃国号,不再坚持那个所谓的什么国家,我想校长还是很愿意收兵的,但是你也知道他们是绝对不愿意放弃的!” 范杰摇了摇头,说道:“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小批武器,能够换来南边现在天下舆论的对立面,还能坑一把苏联人和日本人,这笔买卖咱们赚大发了!我想校长肯定会同意的。” “嗯!”邓文仪点了点头,砸了砸拳,沉声说道:“这件事情我亲自操办,总会将他办的漂漂亮亮的!” “嗯!”范杰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师兄,这件事情我就不就插手了,热北的事情也够我忙一阵子的了!” “现在北方最关键的还是反击热河的事情,你们五十二师承担的压力不小,焕然,你要多小心啊!”邓文仪开口劝道。 “对了,师兄,你那边有力余师兄的消息吗,他那边自从出国之后,我就再没有了他的音讯!”范杰有些企盼的看着邓文仪。 邓文仪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当然有了,作为政府驻德国大使馆的武官,力余那个家伙每隔一段时间总要向南京外交部进行汇报的。”邓文仪笑了笑,接着说道:“力余那个家伙运气好,正好赶在德国总理希特勒宣誓就职前一天抵达柏林,那一夜力余正好在柏林一家旅馆旁观的整个事件。那天晚上,数以十万计的冲锋队员点着火把、高唱着《德意志高于一切》的歌曲,整齐地行进在柏林。他们的高统靴在街道上踩出整齐的‘橐’、“橐”声,整个夜晚,整个柏林都充满了一种纳粹气息。” 说着,邓文仪站了起来,他沉声说道:“焕然,你知道吗,在资本主义和苏俄模式之间,德国人一直试图寻找到‘第三条道路’,以恢复德意志古老的光荣与梦想;他们以纳粹党为中心,拥有五万二千余人的党卫队、多达二百余万人的冲锋队,并控制着五大外围组织——青年团、少年团、大学生联盟、妇女界协会以及教员、司法界和卫生界联盟。” 邓文仪一边说着,一边挥了挥拳头,“就是这些组织,他囊括了德国几乎所有的青年精英、中产阶层,足以使纳粹代表德国。它不仅是一个声势浩大的群众运动,它庞大而无所不包的内部机构,举凡外交、内务、司法、经济、农业,乃至戈培尔博士的国民教育、文化和宣传部,都在其列。现在在他们内部已经孕育着一个新的国家,并拥有那个理想国家的全部现成体制。焕然,这难道就不是我们所追求的吗,而我们的目的也正是恢复中国古老的光荣与梦想。” 邓文仪笑了笑,不等范杰回答,就接着说道:“力余那个家伙在德国感触很深,他花大力气试图了解这个国家的一切,就在前不久,力余给校长写了一封信,信中如此说道:‘在复兴的土耳其、崛起的意大利和狂飙猛进的德意志之间,以希特勒之纳粹主义最具力量,亦最见神效;这个四分五裂、近乎破产的德国,不日将为一个新德国替代。……贫弱交加、内忧外患的中国,不可不瞩目该药方……’” 邓文仪最后说道:“校长读后也是感触很深啊,他将力余的来信给我和君山等人观看,希望我等再接再厉,能够早日建成一个和平、强大、美丽、富饶的新中国!” 范杰笑了笑,这个时候复兴社的许多人思想还是极其单纯的,他们大多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在了一起,并开始不停的为之奋斗,只是到了后来慢慢的在金钱权力面前开始变质而已,而最上面的蒋*介石也只是将复兴社当做是一个可利用的工具罢了,这些聪明人却偏偏没有看清这一点! 邓文仪和范杰结束会谈之后,就带着黄杰、杜聿明和刘戡等人一同赶去了古北口。 范杰在领取了一应的军需物资补给之后,这才算是一上午忙完。这个时候蒋孝先和丁昌已经不见了踪影,而张廷枢却早在已经门口等着他了。 “我说蔚久兄,你真是积极啊,是不是真的怕我跑了呀!”范杰打趣道。 张廷枢点了点头,十分认真的说道:“焕然,还别说,今天我是真的担心你会小子跑了啊!你焕然现在也是北平成立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了,每天忙的很呐!” “蔚久兄,你取笑我!”范杰伸出手,一脸笑意的指着张廷枢! 张廷枢摇了摇头,说道:“焕然,你还是小看自己了,自从磺胺面世以来,曾先生几乎受到了全世界的关注,但是焕然你也被许多有心人查了一遍,比如,曾先生早期的实验是你出资资助的,曾先生最早的实验用地是在你的石景山,而且就是最后和美国人的合作,这中间都有你焕然的影子,虽然这些消息你防的很紧,但是有心人真要查,还是能查出一些痕迹的。要不是你焕然前段时间在前线,恐怕早就有人找上门了!” “哦!”范杰下意识的抬头朝宪兵司令部家属大院那边看了一眼,又回头看向了张廷枢,轻声说道:“这么说,现在已经有人在我家里堵我了!” 张廷枢举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说道:“焕然,对于某些有心人来说,宪兵司令部还真的挡不住他们!” “呵呵!”范杰突然笑了起来,轻声说道:“宪兵司令部挡不住的,恐怕也就只有少数一些人罢了,但是这些人我未必就真的惹不起,而且就算是惹不起,我范某人还躲得起!哼!看来今天晚上要死很多人了!” 说道这里范杰声音的笑意原来越淡,铿锵之意明显,冷意渐浓,甚至渐渐的眯起了眼睛! 看到范杰凶意大盛,张廷枢突然觉得紧张起来,他敲了敲桌子说道:“焕然,如今人家不过是正常的上门拜访罢了,你有何必如此过激!” “我看不只如此吧!哪有上门拜访的将主人逼在外面回不去的!”范杰眯着眼睛看着张廷枢,“直说吧,廷枢兄,你到底是什么来意?” 张廷枢看了范杰一眼,这才开口说道:“焕然,我希望能够出资和你一起生产磺胺,焕然,要知道只有你一家的话,磺胺的生产速度很慢,根本就供不应求,现在在华北只有我们东北军才有能力和你在短时间内生产出大批的磺胺来供应市场!” “呵呵!”范杰看着张廷枢不由的笑出了声,他看着张廷枢摇了摇头,说道:“廷枢兄,我要是真的这么做的,恐怕我这辈子的仕途就要由此终结了吧!算了吧,廷枢兄,这个提议根本就不可行,你自己是知道的,说出你的真是目的吧!” 张廷枢当然最希望范杰能够和他们一起生产磺胺,这样东北军以后在北方的军费问题不能彻底解决,但也可以好好的缓一口气,但是他也知道范杰答应的可能性实在太小。 第五九七章 终战(十二) 张廷枢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只能推出自己的备选方案,他看着范杰说道:“既然没法合作,焕然,我希望你能提供给我们东北军一批磺胺,你也知道现在战事紧急,不备足足够的磺胺,前线士兵的士气是要受影响的!” “哦!”范杰看着张廷枢,轻声开口问道:“蔚久兄,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东北军还有部队在前线呢?” “焕然,你怎么这么说,何柱国将军的五十七军现在还在秦皇岛跟日本人血战呢,你怎么……”说到这里,张廷枢突然愣住了,他看着范杰半天不说话,最后他才有些犹疑的向范杰问道:“焕然,五十七军那边,你们是不是已经联系过了?” 范杰好不由于的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和五十七军一向有联系,早在磺胺药物生产出来不久,就送了一批给何柱国将军,那个时候少帅好像还没有下野,双方在生意上还是有一些合作的,当然这些都不是由我出面的,你也不知道!” 张廷枢抿着嘴不发一言,他实在想不到范杰的布局竟然如此之早,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范杰和何柱国的五十七军产生联系的时候应该是在年初的山海关一战当中,那还是他自己给牵的线,只是没有想到,这两家一旦联系上,就将自己这个媒人给扔过了墙头。 “焕然,你说,如何才能将磺胺卖给我们东北军?”张廷枢原本还希望范杰卖给他们的时候价钱低一些,现在看来范杰能够答应卖给他们已经是很不错了! 范杰看着张廷枢轻轻笑了笑,说道:“蔚久兄,我的要求不多,只要你能保证我卖给你们的磺胺,不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日本人的手上就可以了!” 听到范杰这么说,张廷枢滕的一声就从椅子上坐了起来,他厉声说道:“焕然,你这是在说我们东北军通敌,你要是今天不拿出确凿的证据,我今天跟你没完!” “蔚久兄,这里有没有外人,何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你不会真的以为鲍文越之后,东北军就真的没有人在私通日本人了吧?”范杰斜着脸看了张廷枢一眼,有些轻描淡写的说道。 “呵呵!”张廷枢这才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焕然,你也知道自从大帅出国之后,人心浮动,加上你们那位何部长恨不得一下子将我们整个东北军都赶到冀东去跟日本人作战,弟兄们有些怨言也是正常的,但是不会真的有人想要投靠日本人的。” 范杰看着张廷枢的脸,一动不动,半天之后,他才甩出来这么一句,“蔚久兄,什么时候东北军在和关东军在距离东三省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作战,可以开始有怨言了?要知道东三省是你们东北军丢的,你们东北军不想着将东北夺回来,却每天在这里蝇营狗苟,还要怨人家将你们赶到前线去,我看东北军这三个字你们也别用了,直接叫缩头乌龟好了!” 范杰对于东北军的一些行径看不惯太久了,但是东北军历来自成一体,就是蒋*介石都拿他们没有办法,范杰又能怎么样呢? “蔚久兄,只要你们东北军真的肯上阵拼死杀敌,一点磺胺就算是送给你们又何妨,但是嘴里喊着抗日抗日,到了战场上却开始保存实力,这种行径我范某人真的看不惯。”范杰说着站了起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张廷枢说道:“蔚久兄,什么时候,你们东北军真的下定决心想要杀回东北了,咱们在坐下来好好谈谈吧!好了,我先告辞了!” “焕然,”张廷枢突然声音大了起来,他看着范杰,有些悲愤的说道:“焕然,你当我们东北军真的不愿意打回东北军去吗,我们只是不愿意无缘无故的去做炮灰罢了!” 听到张廷枢这么说,屋子里面的气氛一时沉静下来,半天之后,范杰在有些沉重的说道:“蔚久兄,其实何部长将你们六十七军和万福麟的的五十三军调往滦河地区,我是表示同意的。你也知道,他老人家最担心还是你们东北军趁势作乱,将你们放在各支抗日队伍的身后,他是真的不放心啊,与其如此,还不如将滦河地区交给你们东北军去折腾,这样冀东地区不管是变成什么样,哪怕是你们东北军整体都降日了,他老人家都有时间和方法来应对!” “降日,降日!”张廷枢看着范杰满脸的悲愤,“焕然,为什么你们总是说我们东北军会降日,日本人在东三省肆虐横行,鱼肉百姓,难道我们就不心痛吗,那可是我们自己的乡亲啊,可是现在呢,一个个的只能是战死异乡,难道我们就不恨吗,我们想要打回东北的心思别任何人都重,又有谁会想着去投降那有着生死大仇的日本人!” 屋子里面再次安静了下来,及时如此,张廷枢悲愤的声音仿佛依旧在回响。 “呵!”半天之后,范杰才轻笑出声,他转过身来看着张廷枢,沉声说道:“蔚久兄,你自己扪心自问,难道投降日本人的心思就从来没有在你自己的脑海当中闪过吗?” 听到范杰这么问,张廷枢顿时就是一愣,何止是闪过啊,投降日本人的事情,前几天他还跟他老爹私底下探讨过,不只是他们俩,现在的东北军中想要投降日本人回东北军又哪里是一个两个! 何柱国的五十七军,王以哲的六十七军,还有于学忠的五十一军,这三个军因为各自长官的原因,这种情绪并不强烈,反倒是万福麟的五十三军,甚至都有师一级的长官在公开讨论这个问题,或许这当中有故意的成分,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确实让以何应钦为首的北平军分会高层开始担忧起来,甚至将怀疑的目光,看向了每一个东北军将士! “蔚久兄,”范杰看着半天不说话的张廷枢,沉声说道:“磺胺的事情,我是真的信不过你们这些人,虽然我相信你或者是伯父都不会投降日本人,但是真要有东北军别的部队长官上门求要,你们真的能不给吗,剩下的,无论是拿到黑市上去私下倒卖,还是说直接以高价卖给日本人,这些人未必就真的做不出来。蔚久兄,你就真的放心吗?” 张廷枢听到范杰这么说,自己也愣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范杰,难道范杰交给他之后,他真的能够保证这些东西不流落到日本人的手里吗? “唉!”范杰叹了一口气,迈步向门口走去,然而范杰仅仅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这一次并不是因为张廷枢又开口叫住他,范杰似乎是想了什么,没有转身的对张廷枢说道:“蔚久兄,我如果你们东北军真的需要磺胺也不是不可以,让黎天才来和我谈吧,其他人我信不过!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一下,磺胺生产的事情,你也不用太操心,我们已经在和孔部长进行暗中商谈了,用不了多久,事情就会定下来。好了,小弟先告辞了!” 范杰从门口拿上自己的军帽和大衣,径直走了出去,张廷枢甚至都没有起身去送送他。 半天之后,张廷枢才从恍然当中回过神来,喃喃的说道:“我是不是做错了!” 这个时候,一个身影从后面的屏风当中走了出来,听到张廷枢这么说,那人开口问道:“蔚久,你在说什么呢?” 张廷枢微微转了转声,面对来人,一脸苦笑的说道:“军座,当初一一二师从古北口撤下来的时候,我应该据理力争的才对。范杰这小子是中央军第二师出身,我这么一抽身而退,就将第二师扔给了日本人,没想到第二师还争气,古北口现在在握在手里,逼的关东军不得前进一步。呵呵!,真是枉做小人了,到了现在就连焕然都怀疑我是不是想投降日本人,军座,咱们东北军真的就不能好好的和日本人干一仗吗?” “蔚久,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王以哲向前走了两步,说道:“万福麟是打了败仗不假,可也不能将他一个人的罪过都堆到咱们东北军全军身上吧,于学忠将军的部队到现在还驻守在天津一带,他那只部队的战斗力相比咱们来说也是一点不差的,只是没有机会同日本人作战罢了。而何柱国那边现在还在滦东跟关东军鏖战,就是咱们六十七军,一一零师在古北口外黄土岭和日人死战,愣是将日本人拖在长城外近十天不得前进一步,你们一一二师在古北口打的也很凶,不也支撑到中央军赶到了吗,他范杰还要怎么样,难道要咱们六十七军全部死在长城内外,他范某人才肯甘心吗?” 张廷枢一脸的苦笑,范杰说的没错,都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东北军依旧在斤斤计较,仔细盘算,和日本人开战,东北军就算是全部拼光了又如何,要知道,只有打倒了日本人,他们这些流浪在外的游子,才有机会回家啊! 第五九九章 终战(十四) 范杰下了福满楼,赵祥很快就将车子开了过来,一弯腰,低头钻了进去。 “少爷,咱们去哪儿?”赵祥一边开车一边开口问道,“要回大院吗?” 范杰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不了,将后面的尾巴都甩掉,咱们去趟后海!” 赵祥当然知道范杰要去的是哪里,他一踩油门,车子顿时加速前行。 半个小时之后,车子在后海旁停了下来,范杰对赵祥说道:“你先回去吧,顺带去北大一趟,通知宪楷一声,晚上让她和我一起去探望伯父!” “是!少爷!”赵祥点了点头,二话没说,就直接开车走了! 范杰在后海便漫步目的的游走了一会儿,北平确实比热北环境要好一些,现在的热北依旧是光秃秃的一片,而在北平,杨柳树都已经开始慢慢的发芽了! 范杰叹了一口气,径直朝边上的一栋四合院走去。 走到门前,范杰轻轻的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门才慢慢的打开了,出现在范杰面前的是一位颜色俏丽的美婢,十分警惕的看着范杰,有些紧张的问道:“你是谁,你找谁?” 范杰笑了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大反应,范杰开口说道:“我找于小姐,我姓范!” “你先等会儿!”这姑娘看了范杰一眼,“砰”的一声重新关上门,听脚步声似乎是朝院里里面跑去了!看到这一幕,范杰的脸色不由的沉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两个急促的脚步声才从里面传了出来,门也在一瞬间打开了! 于蹁跹满眼泪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见范杰恨不得直接扑上来,但是顾忌到身边有个小丫头在,只好低声说道:“范大哥,你来了!” “嗯!”范杰点了点头,迈步走进了院子里面,私下看了一眼,见一切都还规整,这才点了点头。于蹁跹安排身边的姑娘去关门,她则小心的跟在了范杰的身后,亦步亦趋,但是这一刻,她的脚步却是轻快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在不觉间露了出来。 范杰并没有进屋,而在院里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正午的太阳晒下来,暖暖的。 “说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你爹那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还有那丫头是怎么一回事?”范杰今天过来,是因为赵祥跟他说过,于蹁跹今天没课,应该是在家里带着的,但是看现在的样子,她明显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出门了。 “不是我爹!”于蹁跹摇了摇头,回头看了小丫头一眼,这才不好意思的说道:“是春香,这个丫头是我前天从天桥捡回来的,我捡到她的时候,这丫头满脸血污,我差点以为这丫头已经死了呢,没想到仔细一看还留着一口气,这才带回家给救治了!” 范杰看了春香一眼,春香此刻正低着头,把玩着裙角,范杰收回目光,问道:“这丫头又是怎么回事?” 于蹁跹摸了摸春香低着的头,说道:“这丫头被他爹给卖到了香满楼,前些天香满楼的老鸨说是要给她****,春香这丫头死活不愿意,被老鸨子狠狠的收拾了一顿,而且好几天,不给饭吃,每天还要一顿毒打,春香好不容易才借机逃了出来!我捡到她的时候,她正一个人躺在垃圾堆里,要不是我看见了她的那两条小辫,我也得忽略过去。上去乍一看还以为人已经死了呢,最后一摸脉搏才知道人还活着。这才给弄回家给救了回来!” 范杰皱了皱眉头,很快就后面的情节脑补了起来,“这么说是香满楼这些天在找你们麻烦?” “嗯!”于蹁跹点了点头,说道:“这两天总有不三不四的人出现在家门口,春香认出其中的一个人是香满楼的打手,所以……” “所以你们就怕人家找上门!是吧?”范杰已经理清的事情的来龙去脉,看了一眼春香,这才对于蹁跹说道:“好了,这事我知道了,回头就给你解决,你呢安心的回去上学,知道吗?” “知道了!”于蹁跹乖巧的点了点头。旁边的春香不知道眼前人是谁,一张口就说要将事情解决,不知道是怎么个解决法,让自己留下还是把自己送回香满楼,春香有些不安的低着头。 “傻丫头,还不快谢谢范少爷!”于蹁跹美滋滋的拍了春香一下! 看到于蹁跹的这幅模样,春香立刻就明白是自己想叉了,赶紧低声说道:“谢谢范少爷!” 范杰摆了摆手,说道:“快去给我弄点饭菜,中午的时候跟人尽喝酒了,还喝了一肚子气!” “唉!好!”于蹁跹看了春香一眼,春香立刻便跑去了厨房。 范杰拍了拍于蹁跹的手,问道:“丫头,你一个人在这边是不是有些寂寞!” 于蹁跹先是低着头,然后才开口说道:“还好,每天能上学,学校了还有不少的朋友,还能学到不少东西,回了家又有春香陪着,虽然清净一些,但是比较安心!” “你爹那边呢,来过几回?”范杰转口问道。 自从范杰重新占领开鲁之后,于寿山便带着家人逃来了北平,在北平安顿下来。 于寿山在北平还有几套院子,加上他的大儿子在北平做生意,混的一向不错,所以就在北平安定了下来,而于寿山则凭借以往的一些老关系,在政府里面又混上了一官半职。 于蹁跹的这套宅子自然是瞒不过她大哥的,当初买这套院子还是他大哥出手操办的,这自然也就瞒不过于寿山的老婆。本来也没有什么事,但是自从她爹来看过她一次之后,家里就莫名的吵嚷了起来,说是要收回这套院子,自家人还不够住,那里还能给一个嫁也不算是嫁出去的姑娘用! 在范杰来之前,家里已经来闹过一回了,因为范杰那是并不在北平,于蹁跹就将事情给瞒了下来。但是范杰一回来,手下人就将事情报了上来。 这些毕竟牵扯到了于蹁跹的架势,而且范杰回来这几天也确实有些忙,所以就没有过来,没想到这一耽搁竟然又有事发生了! “这样吧!丫头,我给你几个选择。”范杰看了于蹁跹一眼,说道:“第一,我出比钱将这套院子从你爹手里买下来,这样你家里人就不好说什么了。然而你也知道这个地方你家里人已经知道了,而且他们未必会真的信你的说辞,说不定还会再来闹事。但是这样你跟你爹的联系不会断。第二,咱们直接将这套院子还给你爹,然后从这里搬出去,我在外面重新买套院子,你对家里人就说是自己花钱租的。但是这样对你爹意味者什么你应该知道,这样的结果未必是他愿意看到的。” 于蹁跹听到范杰这么说,有些犹豫的抬起头,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于蹁跹也是个聪明姑娘,但是事情一旦牵扯到自己的家里,就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范杰摇了摇头,继续对于蹁跹说道:“蹁跹,这两个选择你自己告诉你爹,让他帮你选。” 于蹁跹抬着的脸上顿时显露出一脸的疑问。范杰伸手在于蹁跹的脸上摸了摸,伸手将她拉近怀里,这才接着说道:“如果你爹能够说服你大娘和你家里的兄弟姐妹,那你爹自然会选择第一条。如果他连自己家里都摆不平,恐怕你这边的事情,他也是有些无力啊,丫头,那他恐怕会选择第二条,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嗯!”范杰说的这么通透,于蹁跹终于明白过来,情绪有些低落。 范杰知道于寿山肯定会选第二条,否则事情也不会拖这么久,现在自己点头了,于寿山心里的那点担心恐怕应该也会放下吧! “范大哥,你这回回来在北平能待多久?”此刻两人已经回到了屋子里面, 在于蹁跹这里吃过晚饭之后,范杰在屋里小睡了一会儿,一直睡到了三点多,才有些精神抖擞的离开。 范杰坐在车子里面,回头看了院子一眼,这才叹了一口气,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怎么样,外面那几个人都抓起来了?”范杰收回视线,看向赵祥。 “都已经让人扔到西山监狱去了,敢在这里窥探,这些人真是活腻味了!”赵祥一脸不屑的模样。今天下午他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有几个人在后海这一带鬼鬼祟祟的,甚至还不停的向人打听于蹁跹那套院子的事情。赵祥找过暗中的卫士一问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恰好范杰的命令也传了出来,他就让人直接将那几个人抓了起来,扔到了西山监狱。 第六百章 终战(十五) 范杰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交给赵祥做就可以了,他看了赵祥一眼,继续开口说道:“我现在有个想法,北平城内所有的妓院烟馆赌场,在战争期间必须停业整顿,另外对一些歌厅舞厅也要进行排查,一旦涉黄涉毒涉赌,必须立刻停业整顿,什么时候战争结束,什么时候再行开业!这件事情由宪兵司令部和华北政训处联手处理!根据这个思路,下午回宪兵司令部的时候你记得写一份申请报告给我,我得亲自交上去。” 范杰沉吟着说道:“另外交代下去,让下面的人对这件事情多注意一些,看看执行力度怎么样,我倒要看看北平的水,到底有多深?” 范杰的这一套,明显是照抄清流武汉和清流南京的行动,正好借这个战争期间开展清流北平的行动,想必蒋孝先,刘健群和郑介民都愿意看到他这么做,就是不知道那位何部长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北方战争的走向与他息息相关,而他的态度却可以从一些细节方面推敲出来。 整个下午,范杰都在安排铁路转运事宜,之后他会跟着火车一起前往张家口,再从张家口北上林西,这一趟北平之行就要结束了。 什么时候,列车转运安排好,什么时候就是他离开的时候。 回到宪兵司令部之后,范杰亲自将赵祥写好的报告给蒋孝先递了过去,蒋孝先也没有多想,毕竟这件事情他们之前就提起过,他信手接过来,看了两眼,签上自己的大名就放在了一边。 “焕然,我听说,于科长要调到你那边去?”蒋孝先挤眉弄眼的看着范杰。 “嗯!”范杰点了点头,一般正经的说道:“自从少帅离开之后,于科长在咱们宪兵司令部待的越发的没劲了,总是有人在私底下说三道四的,这段时间她一直待在密云军医院,不过你也知道,那个地方对她来说还是有些屈才了,正好我那边却一个电讯主任,就让她跟我一起过去,也算是散散心!” “是真的嘛?”蒋孝先满脸的不信,他看了范杰半天,这才开口说道:“焕然,真要是这样的话,这份调职申请,我就不批了啊!让她先跟去热北散散心,散完心之后再回来工作!” “啸剑兄,你这又是何必呢?”范杰摇了摇头,说道:“真正的聪明人都能看的出来,东北军已经完了,要是以往,东北军在国内还能算的上是除了中央军和红军之外的国内第三大势力,就是桂系、粤系都要比他们差上一大截。但是华北一战以后,整个东北军的战斗力已经在国人面前暴露无遗,加上热河失守,张学良下野,这一次次的重创,已经让东北军在国内各军事集团的地位跌倒了谷底,现在的他们在政治上甚至不如桂系和粤系,就是在具体实力上,也未必打得过晋军和西北军,东北军称霸一方的时代已经过去!” 范杰顺势从怀里掏出两根烟来,狠狠的抽了两口,然后又一把掐灭,这才继续说道:“即使是以后张学良回来,恐怕东北军也无力再崛起了,光是财源这一点就已经牢牢的卡死了他们。以往东北军还有河北一省的支撑,但是热河战败之后,他们的势力范围在不停的被压缩,如果东北军够聪明的话,他们就应该接受我提出的,屯兵冀东,将冀东纳为财源地的建议,加上于学忠在天津,一边与关东军在冀东鏖战,熬练兵马,一边韬光养晦,东北军将来未尝没有一线生机,但是……” 说道这里,范杰一脸的苦笑,慢悠悠的说道:“现在的东北军,真的有个魄力吗?” “所以你才想将于秀英从这场风波里面摘出去是吧!”蒋孝先眼睛有些发亮。 范杰没有搭蒋孝先的茬,而是转口说道:“现在国内的各方势力,也就粤系能够在政治上该校长一些压力,要是我想的没错的话,等华北事件解决之后,校长的威望恐怕在全国将无人匹敌,如果粤系不想继续沦亡下去,那么半年到一年之内,粤系必定要发动一场动乱,那是粤系最后的一次机会了,不过没有桂系、晋系、西北军、东北军的支持,粤系恐怕是独木难支,失败是注定的事情!等解决完粤系之后,没有桂系、晋系、西北军、东北军和日本人拖后腿,恐怕江西的第五次围剿将获得成功,至于具体后果如何,现在还分析不出来。不过我想哪怕是红军惨败,有北边的支援,无论如何,他们是不会消亡的。那么校长的敌人在十年之内,就只有一个日本人了!中日的全面大战恐怕会随着局势的演变而来临!” 听到范杰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蒋孝先愣了半天,甚至半天之后都在回想范杰刚才的话,他甩了甩头,开口问道:“焕然,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子变的对国内的政治形势这么精通了!” 范杰摇了摇头,说道:“师兄,接下来的几年北平宪兵司令部就要由你做主了,华北的局面你可要好好的操心了!好了,我这边还有事,你赶紧把报告签了,我先走了啊!” “嗯!好!”蒋孝先一脸懵逼的站起来,将范杰送出办公室,这才有些恍惚的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范杰刚才的那番话对他的触动很深,他不得不多思考一些。 半天之后,蒋孝先才摇了摇头,自嘲着笑道:“刚才被焕然那小子一通大道理给忽悠住了,这小子,半天也没回答我的问题,以后想要逮住他就难了!” 再次摇了摇头,蒋孝先低下头在那份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不知道为什么他又笑了起来,只是这一次他的眼神格外的明亮。 范杰从宪兵司令部出来之后,直接让赵祥将车子开到了北京大学,接上宪楷之后,又在路上买了一些礼物,他们这才开车前往燕大家属院。 上一次从燕大这边离开的时候,学院里还很安静,树叶枯黄,人影稀疏,但是现在这趟过来,一切都变的不一样了! 这个时代的教育工作者,一向有着很强的社会责任感,对于社会的不公平现象和敏感事情,敢于公开发明自己的意见,甚至公开进行批评。 而当前国内,人们最关注的自然是在长城沿线的中日战争,年初的热河抗日后援会,那里面就有胡适、黄炎培、张伯苓等等受人爱戴和尊敬的国内各大院校师长们,他们甚至亲临热河承德,鼓舞慰问,出钱出力,支援抗战。 现在北平的各所院校之内,学生们也都是情绪激昂、纷纷扬扬,一方面痛斥政府抗战不利,另一方面也在积极组织力量前往前线抗敌。 范杰一行人就在这样的气氛当中驶过燕大校园,驶进了家属区。 伯父范熙壬的家门口还算是安静,最近他老人家的身体不大好,一般人也不愿意上门打扰,除了偶尔给燕大的学子们上上课,范熙壬就喜欢的就是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太阳,顺便看着放学的孩子和老师们在面前经过,他老人家最喜欢的就是这一阵的热闹! “咦!人呢?”范杰一下车就看着院子里的躺椅上空着。今天的天气也不冷,也没有风,四五点钟的太阳挂在天上,照在人的身上还是很舒服的。 范杰敲了敲院门,很快,亚维就从里面跑了出来,看见范杰来了,赶紧甜甜的叫人道:“九哥,九嫂,你们来了!” 范杰信手将买来的礼物递了过去,顺口问道:“妮子,你阿爸呢?” 亚维笑嘻嘻的一边提着礼物,一边挽着曾宪楷的胳膊,说道:“阿爸在书房呢,山东的李大哥来家里,他可是有好几年没过来了。” 范杰当然知道山东的李大哥是谁,微微笑了笑,王以哲的动作够快啊,中午刚吃完饭,这还没到晚上呢,黎天才就找上了门! “好了,走吧,进去看看吧!”范杰自信的笑了笑,迈步走了进去。 “伯娘!”范杰微微躬身,给大伯娘了声招呼,然后又掏出随身携带的糖果给堂弟堂妹们发了起来。 伯娘从宪楷手里接过带着的礼物,对范杰说道:“新杰,你上楼去吧,你伯父正在书房等着你呢。” “知道了,伯娘!”范杰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回过头来对宪楷说道:“巧儿,你在下面帮伯娘准备晚饭吧,我先上去了。” “哪用巧儿你插手啊,你帮我看着这几个鬼精灵就好了!”伯娘笑着说道。 第六零一章 终战(十六) 范杰稍微整了整衣领,这才轻轻的敲了敲门,直到门里传出“进来”的声音,范杰这才推门而入。 这个时候,屋子里面的两个人都转过头来看着他,范杰十分自然的笑了笑,跟两人打招呼:“伯父,我回来了!”说完范杰又看向黎天才,叫到:“黎主任,您也在呀!” “来座,新杰!”范熙壬招了招手,让范杰坐下,这才开口说道:“新杰,渤海你是认识的,他这回来主要是找你有事,具体的你们私下谈。焕然,你跟我说说,现在的局势怎么样了!” 无论道听途说怎么样,在范熙壬的心里,对当前局势的认识,没有多少人能够比得上自家的侄子,更何况,他现在是在战争一线跟日本人作战的。 听到范熙壬这么说,范杰下意识的看了黎天才一眼,想想他的为人,这才点了点头,说道:“好,那伯父我就说一说!” 范杰拉开一张椅子,顺势坐下,这才考口说道:“伯父,虽然现在华北战争看起来似乎是远远没有尽头,但是若是仔细分析的话,其实已经可见停战的端倪!” “哦!”听到范杰这么说,范熙壬再次坐直身子,就连黎天才都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热河失守已成定局,哪怕是我们五十二师还在热北,孙殿英将军在围场,但是仔细分析起来,我们不过是起着牵制敌人兵力的作用。关东军第八师团在古北口与第十七军已经形成僵持,哪怕是日军再有增兵,他们也不能将第六师团派过来,您也知道日军各个师团之间的矛盾和详细,真要派第六师团增援第八师团,西义一非要难受到自杀不可。所以在古北口一线,关东军就算是要增兵也增不了太多。而第二师的后面还有第二十五师和第八十三师作为援兵,日本人攻破古北口恐怕已经没有指望了!” “这么说,北平已经稳了!”范熙壬终于大松了一口气! “稳了!”范杰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伯父,其实战斗到现在,聪明人都看得出来,北方的中国力量已经动用到了极致,不能也不敢在增兵了,而日本人也是同样,他们最大也就是在增派一个野战旅团的兵力,这也就到头了,可是您别忘了,咱们还有山西老阎的部队作为预备,在兵力上,双方已经动用到了极致!那接下来,就是各方寻找对手突破口的时间了!关东军已经派了奉天特务机关长板垣征四郎南下,天津那些前北洋政府高官们的门厅,恐怕再一次要热闹起来了!” 说完,范杰看向了黎天才,天津是他们东北军的地盘,天津真要乱起来倒霉的就是他们东北军,这一点黎天才还是很明白的。 黎天才甚至面色都没有变一下,见范杰看过来,黎天才十分平静的说道:“焕然,你放心,这一趟板垣征四郎来天津,我一定会让他空手而归,我倒要看看,什么人敢和日本人私下勾结。哼!要是不小心,说不定板垣征四郎他自个都得永远留在天津!” 黎天才又这个底气,上一次土肥原贤二来天津,事情是由张学铭处理的,黎天才不好插手,最后被弄了一团乱遭,黎天才心里还别着一股劲呢。 范杰笑了一声,板垣征四郎这回天津之行怕是要小心了,就是现在就有郑介民和黎天才两名特工好手盯上了他,更何况还有一向在北方比较低调的中央党部的徐恩增,还有听说已经在南京有些坐不住的戴笠,以有心算无心,板垣征四郎这一趟真要能达成目的,那才是怪事呢! “好了,长城西线、中线的问题都不大,那么问题就出在东线了?”范熙壬皱着眉头问道。 “嗯!”范杰点了点头,说道:“伯父,喜峰口、冷口的宋哲元二十九军和商震三十二军方面,现在都是在勉力支撑,下一步关东军第六师团就要抽调主力南下了,先期一个旅团,我想目的应该是冷口,另外一个旅团在清理了围场的孙殿英和天山的五十二师之后,极有可能会南下喜峰口,到时候,二十九军和三十二军恐怕是挡不住的,没有东北军支援,冷口、喜峰口很有可能会失陷,今天上午开会的时候,何部长就提出了要调王以哲的六十七军和万福麟的五十三军前往冀东的想法,同时将于学忠将军的五十一军作为总预备队,随时增援冀东各部!于学忠将军倒是当场爽快的应了下来,只是王以哲将军和万福麟将军两位答应的有些勉强!” 不等范熙壬说话,黎天才直接冷哼一声道:“哼!别以为我看不出你们中央军在谋划什么,不就是想让我们东北军跟日本人死磕吗?死磕就死磕,我们东北军的汉子,什么时候怕过!” 听到黎天才这么说,范杰立马就摇起了头,他看了范熙壬一眼,见伯父没有插话的意思,范杰这才开口说道:“天才兄,说起死磕,我们中央军在古北口难道不是跟日本人在死磕吗,二十五师伤亡了近三分之一的力量,第二师现在每天晚上都在跟日本人进行渗透作战,而可预计的是在将来古北口必然还会有一张大战,这难道就不是死磕吗?” “哼!”黎天才转过脸去,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已经说明了一切,你们是中央军,这就是你们应该做的。 范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天才兄,宋哲元二十九军和商震三十二军和冷口和古北口,各自挡住了关东军一个混成旅团的兵力,他们的武器装备远远比不上你们东北军,但是仅凭一腔血勇和一把大刀就能御敌于国门之外,你们东北军为什么就不行呢?” 听到范杰这么说,黎天才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相比于二十九军和三十二军,他们东北军的表示实在是不怎么样,尤其是万福麟的第4军团,简直将东北军的脸面都丢光了,现在不说是日本人,就是中国的各方势力,将他们东北军的战斗力都远远的下调了。 范杰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天才兄,我只是不明白,冀东距离东北只有一步之遥,为什么你们东北军在距离自己家乡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战斗,怨念还如此之深,张廷枢如此,王以哲如此,你也是如此,我就不明了白!” 有些事情,范杰是真的无法理解,他有些悲愤的问道:“天才兄,保家卫国对你东北军来说真有那么困难吗?还是只是说,这支部队只是你们某些人用来聚敛权财和大肆享乐的工具,保存实力,保存实力,如果东北军只知道保存实力的话,我看你们这支部队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就地解散也吧,投降日本人也罢,我们南京中央政府,不要了!” 范杰的这番话说的确实是有些过激,但他话一说完,黎天才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现在无论是中央军也好,还是晋军,西北军也好,如果真有需要,说不定桂系和粤系,以及西北三马的部队都得拉上来和日本人死磕,但是现在的东北军诸位长官的眼里只有四个字——保存实力。 说穿了,东北军也不过是一支军阀武装而已,虽然下级军官和普通士兵一再喊着打回东北去,但是真正放在心上的东北军高层恐怕也只有何柱国一个人吧! 只要看透了这一点,东北军的一些做法就能看得透了! “焕然,不管怎么说,东北军都是抗日武装的一直,连团结还是要团结的!”范杰说了这么多,以范熙壬的老辣早就听出了其中的问题,但是他也因此明白想要东北军权力抗日,怕是有些困难了! “是,伯父!”听范熙壬这么一说,范杰也就马上就坡下驴,他转口说道:“伯父,天才兄,其实何部长将东北军调往冀东,我个人是非常赞同的。无论东北军的将领现在在想什么,但是有一点卧铺希望你们能够清清楚楚的明白,以后,东北军的军饷也好,物资补给也好,不会因为你们有二十万大军,就对你们另眼相看,一切以部队的战斗力和战绩说话,你们东北军真要是拿不出什么过硬的战绩来,到时候可别怪上面亏待你们!我这边的磺胺也是一样,什么时候,你们的部队拉上前线去和日本人去平区了,我这边的磺胺就一份也不会短少你们,就像现在的何柱国将军一样,当然,钱还是要给的!” 范杰巴拉巴拉说了这么多之后,便再也不愿意开口了,他该说的已经说的差不多了,东北军的问题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解决的了的。 黎天才自然也明白,他今天过来的目的已经达成大半了,范杰的意思很清楚,只要东北军肯上阵与日本人杀敌,那没问题,磺胺可以卖给你们! 第六零二章 终战(十七) 黎天才犹豫半天,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钱呢,焕然,可是先赊一部分吗?” “赊?”听到黎天才这么说,范杰顿时睁大了眼睛,十分惊讶的问道:“天才兄,东北军的经济状况真的就困难到这种地步了吗,要知道在九一八之前,你们东北军可是坐拥八省之地啊,就算是九一八之后,各省逐渐脱离掌控,但是也不应该困难到这种地步啊!” 黎天才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焕然,你现在还只是一师之长,背景又足够的深,就算是让自己去给五十二师开军饷、弄物资都不成问题,但是我们这可是二十万的东北军啊,光是一个月的军饷和士兵的吃喝就得数百万,一年下来就没有六七千万的军费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少帅哪怕是再有钱,这笔款子他也是拿不出来的!” 范杰摇了摇头,不理黎天才的哭穷,现在东北军高层一方面希望中央给他们下拨足够的军饷,另一方面却又不希望部队上阵杀跌敌,最后削弱部队的势力,最好是中央一直养他们,养到张学良回国,便立刻让张学良接管军权,然后向中央要一块地盘,休养生息,发展壮大,最后再加入到全国争霸的局面中来! 但是东北军的这些想法,又有多少人会看不透,何应钦也好,******也好,武藤信义也好,甚至那边也好,聪明人都能看的透彻。 对于国*民*党来说,现在正值战争时期不好动他们,但是战后,东北军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而对于日本人来说,这个时候的东北军是最容易被拉拢的了,即使是拉拢不了,让他们保持中立,等到关东军增援到来以后,中央军也好,晋军也好,西北军也好,没有东北军的支援,绝对是独木难支的。如果能够利用中国*军队之间的矛盾达到这个目的,那关东军的一干高层就要捂着嘴偷笑的。 范杰自然对这一切看的自然是极透的,他当然知道东北军的症结在什么地方,军阀武装四个字,足够解释一切了! “天才兄,我不知道你们东北军为什么一个劲的非要保持二十万的军力,你能给我解释解释吗?”范杰转过身,看着黎天才,一本正经的问道。 “二十万,二十万怎么了,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黎天才的脸上一脸的茫然,很明显不知道范杰说的是什么意思? 范杰摇了摇头,说道:“天才兄,东北军的军费耗资巨大,耗就耗在了这个二十万头上。你们东北军表面上看起来势力庞大,人数众多,但是实际战斗力强的部队并没有几支,早年的那支东北军早就在不停的扩编当中消失不见了,现在关东军打你们,就像是用锋利的刀刃切豆腐,你说结果会怎么样?” 黎天才当然明白范杰说的是什么,当初万福麟在热河的局面就是这个原因。 当初张学良将手里部队一下子扩充到四十万,其目的就是要和国内的各方势力相抗衡,争霸天下。当然就算是扩充到四十万的兵力,部队的战斗理想力相比于国内的那些军阀武装也不会差到哪里。 但是日本人一来,一切都改变了,在日本人关东军的面前,东北军不就是相当于刀子面前的豆腐吗?而中央军在这把刀子面前也不过是像根硬木罢了,至于二十九军,那是一根骨头,一根硬骨头! “天才兄,我是十分希望东北军能够在冀东地区通过与日本人的战斗,磨砺出一支能打能战的精英部队来,哪怕是只有五万精锐之师,也比二十万的乌合之众要强的多!”范杰诚诚恳恳的建议道,他说完之后,就连范熙壬也是不停的在点头, “渤海啊,新杰说的没错,兵贵精而不贵,此乃兵法要点,我看汉卿也是被局势迷晕了眼,现在的东北军已经不具备跟蒋*介石争天下的资本了,热河一战,东北军已经输尽了人心!”范熙壬每一话说的都是那么的入骨三分,就是黎天才听完之后,也不得不好好思索。 “渤海呀,你也别怪我老头子啰嗦!”范熙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将来咱们总是要打回东北去的,你总不希望将来第一支打回东北的部队里面没有多少东北人吧!” 听范熙壬说了这么多,黎天才站起来深施一礼,然后才抬起头来说道:“先生,学生明白,今天的话学生定会一字不差的转告少帅的!” “嗯!”范熙壬点了点头,说道:“这一趟汉卿出国算是走对了,只有出去看看,才会明白世界之大啊!” 黎天才和范杰两个人从范熙壬的书房下来,一起走到外面,在冰冷的寒风中抽起了烟! “焕然,你真觉得我们跟日本人死拼会是一条出路吗?”黎天才有些茫然的问道。 “嗯!”范杰点了点头,说道:“日本人占了东北,相对于东北军而言不吝于毁家之仇,数十万东北人有家归不得,这个仇结打发了!死拼是必须的,但是这也是可以讲究一些策略的。” “哦?”黎天才听到范杰这么说,顿时认真听了起来。 “敢于血战的勇气只是前提,但绝不是莽撞的无头脑的愣冲愣打。你看二十九军,人家在武器装备上比不上你们东北军,但是为什么人家能够凭借一把大刀,就将喜峰口给受下来,这不是没有原因的。西北军大刀阵的威力,我们中央军是吃过一回亏的,那一回还是中原大战的时候,就是一个师的西北军趁着夜色埋伏了陈诚的十一师,仅仅只有一个师啊,拿着大刀片子将陈诚直接向后赶了几十里,到了最后整个中央军阵线摇动,以至于整个河南之战,我们中央军只能是处在守势,要不是我们在山东和湖北取的了胜利,将晋军和桂系直接击溃,恐怕中原大战就是另外一个结局。” 范杰狠狠的抽了一口烟,接着说道:“我相信东北军的弟兄们没有几个是孬种,但是就是你们的这些无脑将领将士兵们都害惨了。你看看人家何柱国将军,现在在滦河地区借助河流阻隔,不停的挖壕沟修堡垒建铁丝网,到了现在第八师团第四旅团的兵力依旧无法前进一步,将来就算是冷口失守,人家也可以通过工事迟滞日本人的进攻,最后全身而退!而你们呢,不占领战略要点,不占炮火优势,不修筑工事,一个劲的猛打猛冲,将士们都被你们牺牲光了!” 范杰伸手将烟屁股掼在地上,沉声说道:“天才兄,现在的东北军其实并不需要和日本人死拼死战,只要能够通过各种手段将日本人在长城一线的进展速度迟滞下来就行,时间一长,日本人自己就已经受不住了,你当日本人真的有那么多武器弹药跟你们作战呢?从热河开战到现在有一个月了吧,日军在长城一线进展乏力,未尝不是因为他们弹药补给跟不上的原因。日本人除了在中日边境上防备俄国人,还要在满洲境内压制各股反抗实力,尤其是前者,他们只能一个劲的去补充弹药,哪怕是没有战争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苏联人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他们心头,压的他们都无法喘气。至于长城一线,弹药补给只能够奉天兵工厂当月生产的武器弹药来进行补给,等补给完成,下一步,日本人就该发起下一波的进攻了!” 奉天兵工厂的重要性,黎天才心里当然清楚,他曾经三番四次的试图派人进去破坏兵工厂,最有成果的一次是让日本人的一整个榴弹车间都无法进行生产超过一个月!在那以后,想对奉天兵工厂动手太难了! 范杰也想过对奉天兵工厂下手,尤其是他还要一次很好的机会,手里攥这一瓶病毒药剂,但是他就是下不了这个狠心,因为在奉天兵工厂干活的有九成都是他们自己的老百姓,真要出事,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最后,范杰盯着黎天才一字一句的说道:“天才兄,只要东北军能够守住冀东地区,不管使用什么办法,哪怕是你们掘开海堤引海水倒灌,只要不让日本人的脚步前进,我想中央是没有理由不给你们军费,不给你们物资补给,甚至他们都没有理由和借口对你们进行改编!好了,天才兄,言尽于此,好自珍重!” 说完话,范杰转身回了屋里,只有黎天才一个人,还在不停的抽着烟,残月冷清! 过了一会儿,不知道是黎天才自己想清楚了,还是怎么地,他连进来向范熙壬告辞都没有,直接转身离开了! 就在他离开的时候,范杰和范熙壬两人就在串口看着他,范熙壬想要开口将黎天才叫回来,但是却被范杰伸手拦住了。范杰没有开口,只是坚定的摇了摇头,范熙壬只能是叹了一口气! 第六零四章 终战(十九) “许处长,这日本人的别动队是怎么一回事?”范杰皱着眉头问道。 许权仲上前一步,看了范杰一眼,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道:“报告长官,我们得到情报,日本有支别动队进入张家口地区。目的是破坏我军的军需物资补给线,同时为了你们诸位的安全,我们才不得不将张家口火车站控制起来,还请两位在张家口多待一阵,等我们将日本人的别动队赶走之后,两位再出发。” “许处长玩笑了!”范杰脸上微微露出嘲笑之色,他看向许权仲,毫不客气的说道:“许处长没有跟日本人打过仗吧?” “范师长这是什么意思?”许权仲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 范杰毫不在意的说道:“我看许处长不仅没有跟日本人打过仗,就是之前也一直没有作战过吧,不然又怎么会因为日本人的区区一支别动队,就乱了手脚,停止了自家的军事物资补给运输,这样不合了日本人的心思吗?呵呵!许处长还是经历的少啊!对了,佟副军长呢,怎么没见他老人家啊,许处长,我想封锁火车站的命令不会是佟副军长下的吧,以佟副军长的老辣应当不会下这等低级的命令才对!” “你!”许权仲被范杰一番话挤兑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李福禄在一旁看的暗爽不已,刚才他不知道和许权仲废了多少口水,姓许的就是愣是不松口。 许权仲深深吸了一口气,若无其事的说道:“范师长说笑了,张家口警备司令部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诸位放心,现在张家口火车站已经调集了整整一个连的兵力驻防,请两位放心,安全绝无问题!” “怎么,许处长是不打算让我们出火车站了?”范杰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许权仲话里话外的威胁之意他当然听的出来,他只是没有想到许权仲会如此胆大而已! “我也是为大家的安全着想,还请两位体谅!”说完,许权仲抬着头,一步也不退缩的看着范杰。等将这一批物资悄然运出张家口,他还不定是在什么地方呢,倒也用不着怕范杰这个宪兵司令部的副参谋长! “哦!”范杰眉眼一跳,似笑非笑的看着许权仲,“许处长,你真确定要这么做吗,我跟你们二十九的宋军长、萧参议、张参谋长关系一向不错,就是佟副军长在这里他也不会拦我的,许处长,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 许权仲对范杰知道的并不多,二十九军和范杰的军火交易之一只限于二十九军的一些高层之间知晓,说实话,许权仲还真没有那个资格!他对范杰的了解只限于对方是五十二师的副师长,五十二师这些天在热北和日本人打的很凶,不只五十二师,就是四十一军也是一样,不过他们这个时候瞄上的就是五十二师和四十一军的物资补给,从汾阳军校拉来的那三千人现在还缺枪少弹的,趁着四十一军和五十二师与日本人交火正盛,无暇顾及的时候来上这么一把,正好可以发展壮大自己。至于四十一军和五十二师会不会因为这批军资的丢失而在战场上失败,这就不是他们所需要关心的了,反正都是帝*国主义的走狗,死干净了正好,说不定他们还能顺势接收整个察哈尔的政权! 看着许权仲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范杰心里的火立马就腾了上来,他冷生生的说道:“许处长,你可要想清楚,如果明天早上,我们五十二师的军火无法按时起运,那就别怪我范某人以破坏军运的名义处决了你,我想到时候就算是佟副军长站在这里,也是不会说一个字的!” 许权仲看到范杰的手已经摸到了自己的腰间,许权仲冷眼一瞪,毫不客气的说道:“范师长可要想清楚,整个火车站可是有我们一个连的弟兄!” “那有怎么样,在火车站外面有我们五十二一个营的弟兄呢,真要打起来,不定谁倒霉!”范杰针锋相对的说道。 “对!”李德福这个时候也抖了起来,开口说道:“没错,在火车站外面还有我们四十一军辎重营的弟兄!” 许权仲冷眼看着范杰,范杰也毫不客气的看着许权仲,许权仲今天晚上的行为本来就很异常,一切本来应该是有商有量的进行的,但是这个家伙却偏偏要将自己和李德禄困在这里,这暗中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虽然一时猜不透,但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局面一时就这样僵持住了,谁也不让谁,就是小柳,手也搭在了腰间,只要他将腰里的信号弹扔出去,外面的警卫营立刻便会冲进来将火车站里面所有的士兵缴械。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影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还说着:“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将火车站警戒起来啊!哟!这是怎么了?” 来人一身的蓝色军装,后面还跟着数名卫士! 范杰一见来人,立刻向对方敬礼道:“五十二师范杰见过傅作义将军!” 晋军是灰色军装,中央军是黄色军装,而二十九军是土黄色军装,所以看到范杰这么一敬礼,许权仲当然不会认为是范杰是在炸呼他,所以许权仲十分痛快的向傅作义行军礼!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张家口火车站突然戒严了?”傅作义也是刚下火车,他是搭着范杰的物资补给车来的张家口,一路上消息很隐秘,即使是范杰也不清楚。 接到报告说火车站戒严傅作义立刻就愣住了,派人打听才知道是有日本人的的别动队来张家口了。这让他有点不解,就算是有日本人的别动队来也不至于封锁火车站不让人进出啊! 范杰笑了笑,说道:“傅将军,这位是二十九军张家口警备司令部的许权仲许处长,按照他的说法,张家口火车站军事戒备之后,任何人许进不许出,一应物资补给全部暂时停止运输,留在火车站!” “哦?”傅作义也是十分惊奇的看着许权仲,沉声问道:“许处长,这真的是佟将军和警备司令部的命令吗?” “当然!”许权仲十分肯定的说道:“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和军需物资的安全着想!” “那我们需要在张家口火车站待多久?”傅作义有些面色不虞的问道。 “这个情况,不好说,一切还要看佟司令追缴日本人别动队的情况进展。”许权仲有些犹豫的说道,“其实我们也不是一定要让诸位困在火车站,诸位愿意的话,可以前往张家口的汇丰旅店进行休息,我们警备司令部可以派出一个连的兵力对诸位进行保护!” “保护?”傅作义有些好气的说道:“保护就算了,我们五十九军在张家口有一个团的兵力,哪儿用的着你们来保护!” 听到傅作义这么说,许权仲的脸色依旧不变道:“傅将军,我看您的安全还是有我们警备司令部负责的好!”许权仲话里的意思很清楚,就是要将现在的这帮人软禁起来,毕竟现在在火车站内部他们警备司令部的人占了上峰! “许处长,佟将军现在联系不上是吧?”范杰上前一步,拦住了快要拔枪发火的傅作义,对着许权仲说道:“许处长,既然如此,那能不能让我打电话去北平,我想问一问你们张参谋长,这张家口警备司令部,还在不在北平军分会的控制之下?” 范杰的眼睛眯了起来,这许权仲分明是打定主意想要将他们控制起来,说不得还真的要战上一场了,范杰朝小柳使了一个眼色,小柳几个立刻便将傅作义扶了起来,同时有意无意的在房间内掌握有利位置。 许权仲看着范杰摇了摇头,说道:“对不起,范师长,哪怕是张参谋长也没有权利对张家口警备司令部进行越级指挥!” “这么说,你们宋军长对你们也没有指挥权喽?”范杰有些好气的说道,他的话这么一出口,再看许权仲脸上丝毫没有任何波动的样子,大家都明白今天晚上这一仗怕是免不了。 之前不管是范杰也好,傅作义也好,都希望通过和二十九军之间的关系来将事情解决,现在看来许权仲分明是已经做好了脱离二十九军的打算,既然如此,那一切还是由大家的子弹来说话吧! 第六零五章 终战(二十) “铃铃铃!”放置在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打乱了房间里面即将爆发的冲突! 许权仲一把抓起手上的电话,对着电话那头“恩恩呀呀”的说了半天,这才挂断电话朝几人说道:“你们几位可以走了,我们张家口火车站留不住你们几位大佛!” “那我们的军需物资呢?”李德禄上前一路抓住许权仲的胳膊问道。 许权仲不高兴的眉眼一抬,毫不客气的说道:“让你们这些人离开已经是给足你们面子了,告诉你们张家口火车站已经临时戒备起来,一应军火物资全部封存!告诉你们不要在胡闹,我们警备司令部在张家口可是有着五千多弟兄,真打起来,谁也不见得怕谁?” “五千多!”范杰冷哼一声,“我怎么听张参谋长说过,在张家口,第二十九军只留了两千兵马,那多余出来的三千人是怎么一回事?” “哼!”许权仲冷哼一声,他知道自己失言了,所以有些急躁的说道:“你们到底走不走,不走就全都留下!” “走!我们走!”范杰伸手拦住要发火的小柳,接着说道:“我们现在就走!” 其实范杰也不愿意放弃现在这个大好的机会,因为只要抓住许权仲,就能让外面的警卫营进来,将火车站的这个警备连直接缴械,然后由傅作义调动手上的兵马,直接将张家口警备司令部给端了,最好是给佟麟阁最扣上一顶“通*共”的帽子,这样的话事情也能解决。 如果只有范杰和李德禄在这里的话,范杰说不定就真的这么做了,然而这里还有一个傅作义,虽然说傅作义也是久经沙场的人物,但是真要因为范杰的原因有个三长两短,事情就麻烦了!而且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没有彻底弄清楚,没有上面的指令就胡干乱干,在现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是容易出乱子的,就算是范杰在沉下心来之后,心里也是沉甸甸的,这事还是需要北平方面的授权,不然就这么对张家口警备司令部的人动手,将来宋哲元那边也不好交代。 范杰临走的时候,看了许权仲一眼,饶有深意的说道:“许处长,我们五十二师的人会盯着张家口火车站的一举一动的,您可要小心了!” 说完,范杰便拉着李德禄出了火车站,傅作义一行人离开火车站之后也是大松了一口气! “对不起了,傅将军,刚才差点将您拉入险境!”范杰赶紧向傅作义表示道歉! “没事,没事!”傅作义也是在沙场上几进几出的人,他笑着看着范杰说道:“范师长,今天真是对不住了,要不是突然插了一手,这场面你恐怕早就控制住了!” 范杰摇了摇头,说道:“那倒也未必,那位许处长明显不是一个怕事的人,若是我想的没错的话,在这位许处长的身后,张家口警备司令部肯定有别人做主,我就是抓了他也不能将他怎么样,反倒容易让他们抓住把柄倒打一耙!” “真是危难时刻,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傅作义叹了一口气,今天的局面他其实也是看的清清楚楚的,今天火车站的那些人除了许权仲一行十余人,剩下的根本就不是张家口警备司令部的人,都是冯玉祥在张家口招的新兵,冯玉祥估计是因为缺少军资,这才将主意打到了四十一军和五十二师身上! 这位老帅的一世英名恐怕都要因此而毁掉,眼前的范杰并不是一个甘于吃亏的人,这事真要让范杰抓住冯玉祥的把柄大肆宣扬,不仅察哈尔同盟军的成立受阻,恐怕冯玉祥自己都要倒大霉,老蒋自己恐怕睡觉要笑掉大牙了! “好了,傅将军,在下先告辞了,今天的这件事情恐怕还需要和北平方面好好联系一下看看怎么处理。唉,不得已,前线的战事恐怕真的要因此而受影响了!告辞了!” “再见!”傅作义对范杰点了点头,看着范杰离开的背影,傅作义又回头看了一眼在灯火当中的张家口火车站,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就傅作义而言,他是想两面都不得罪的,冯玉祥虽然下野多年,但是在西北军中忠诚与他的势力还有许多,就是宋哲元也不得不顾忌三分,今天晚上冯玉祥这么做,未尝没有打着将二十九军也拉下水的打算,但是好在范杰忍住了没有动手。 想想那位警备司令部的许处长,他面对一位中将,一位少将,竟然还能镇定自如的做出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这本事也是不小啊! 只是那位范师长恐怕也没那么好对付,自己还是静观其变吧,毕竟名义上五十九军是北平军分会管辖的,北平军分会真要有命令下来,傅作义还是要执行的。而且这未尝就不是他傅作义的一个机会。 在晋军当中,傅作义和商震一样,虽然手握重兵,身居高位,但是他们两人都不是阎锡山手下的亲信,在很多事情上都要受到排挤,比如这一次晋军派兵北上,阎锡山就派了他们五十九军,而不是他手下的几支亲信部队,傅作义心里积攒的不满可不是一点两点! 现在张家口,乃至于整个察哈尔的局势都有些诡异,要是能够抓住机会,未尝就不能向商震那样独立一方,当然离开了晋军之后,五十九军肯定是需要靠向南京方面的,而刚才的那位范师长完全可以作为今天的沟通渠道。想到这里,傅作义的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他招了招手便带着一干警卫离开了! 站长室里面,许权仲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刚才是真的担心范杰会动手,要知道局面对他是极为不利的,虽然他相信即使是范杰控制住他,外面的警备连也没有那么好对付,而更让他忧心的是,对方在火车站外面留的一个警卫营,如果真的打起来的话,警备连的士兵必定会死亡惨重,而最后他许权仲也会背上一个抢劫军资的罪名! 好在对方最后还是顾忌到这样做,会造成的影响,及时收了手,不然在现在前线的国民党军正在与日军鏖战的时候,他们抗日同盟军真要和五十二师、四十一军的辎重部队打起来,再加上一个傅作义,整个察哈尔非要乱起来不可。他们虽然是希望察哈尔乱起来,但是乱子绝对不能是他们引起来的,好在最后一起又回到原本的轨道上面。 如果说范杰的出现还在他的意料之中的话,那么傅作义的出现绝对是意外中的意外,作为晋军所属,傅作义将来是他们所需要拉拢的重点对象,而现在傅作义对于他们的观感已经差到了极致,这对将来的行动造成了相当的阻碍! 而且之前他们对范杰的调查并不够深,匆忙之间并不知道对方现在还是北平宪兵司令部的副参谋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对方现在肯定在联系北平方面,看样子,对这批军火物资下手要快一些了! “鱼连长,鱼连长!”在许权仲的呼喊声中,一个穿着土黄色军衣的年轻连长跑了进来,略微有些喘气的问道:“许大哥,有什么事情吗?” 许权仲看着年纪轻轻的老乡,低声说道:“小鱼,回去安排一下,让弟兄们加快卸货的速度,天亮之前一定能装多少,装多少,说不得,天一亮,我们就的走了!” “放心吧,许大哥,我一定在天亮之前都给你装完!”鱼连长信心满满的走了出去! 许权仲看着他的背影不禁叹了一口气,他拿起桌子上放着的电话,拨了出去! 天渐渐的亮了,这一夜范杰基本上没有怎么休息,发生在火车站的一切,范杰已经一五一十的向北平方面做了汇报! 蒋孝先在拿到电报之后,立刻向何应钦做了汇报。据说何应钦狠狠的摔烂了最喜爱的青花瓷茶杯,嘴里不干不净的骂了冯玉祥一夜。然而回馈过来的结果却是让范杰等待,北平军分会方面正在积极的与第二十九军及张家口警备司令部进行联系,如果天亮之后,第二十九军方面还没有回复的话,那么北平方面才会让范杰采取下一步的行动。 另外就是军资方面,蒋孝先认可范杰的意见,恐怕火车站的军资再也拿不回来的,他正在于黄绍竑积极沟通,让后勤部队再给范杰和孙殿英准备一批军资,然后尽快运到张家口去! 何应钦还是怂了啊!这要是换成老蒋,早就命令范杰打上去了,别看冯玉祥的汾阳军校有三千人,但是三千个没有上过战场的孩子,即使是训练的正好,对上范杰的警卫营,怕也不是对手。 第六零六章 终战(二十一) 天色已经完全亮了起来,小柳已经向范杰过来汇报过来,清晨的时候,有一辆火车突然从火车站开出,而原本火车站的警备连已经全部不见了踪影。 小柳已经派人向着火车前进的方向追了上去,但是想想也知道对方肯定是做了周密的部署和安排,等他们追上火车的时候,火车或许还在,但是火车上的军需物资肯定早就不见了踪影! 范杰和李德禄一行人重新回到火车站的时候,范杰手下的警卫营和四十一军的辎重连已经控制住了火车站。 “怎么样,李处长,损失严重吗?”范杰看着一脸丧气的李德禄低声问道。 “嗯!”李德禄点了点头,说道:“火车上所有的步枪、子弹,粮食、被服都被搬运一空,大半车的东西都没有了!”好在火车上的步枪并不多,不然李德禄真的要哭死了! 范杰这边的情况还好一些,因为子弹和四十一军的子弹并不通用,所以没有被带走,只剩是带走了一批粮食和被服! 本来五十二师这边也会有一批步枪的,但是这批步枪并不在北平军分会的补给名单上,所以昨天晚上出发的时候,范杰给安排在了卡车上,凭借宪兵司令部的证件,倒也不惧有人拦截,没有想到这么一来竟然避免了火车上的子弹被劫走! 冯玉祥这一把可真是赚大发了,好几千人的粮食、被服、子弹一下子弄到手,察哈尔抗日同盟军的实力大涨啊! 到了现在北平方面也没有传过命令来说到底该怎么办,范杰只好沉下心来在火车站等待。 他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现在的张家口乱不得,一脸就会牵扯到反击热河的计划,不能不说冯玉祥选择的时间和地点的眼光极为的老辣。 这一手将何应钦将的死死的,想要动手却又不敢动,要对付冯玉祥手上的三千人,加上很有可能会站在他那一面的佟麟阁,想要将他们全部解决,不调动傅作义全部的五十九军是不可能成功的,范杰估计北平这会儿居仁堂吵的会很凶。 直到正午时分,从北面传来的一则消息,才让局面稍微清楚一些,围场二道河一线失守了! 北平军分会传来命令,让范杰所部的警卫营立刻启程北上多伦,张家口方面的事情他们会另遣人来处理,围场的事情更加紧要! 而据蒋孝先从北平传来的消息,居仁堂那边对付冯玉祥的手段已经定了下来,武力干预只是下策,真正的办法是通过报纸将和谣言,将孙殿英二道河防线失守的原因推到冯玉祥的身上,原因就是冯玉祥私自调兵劫了四十一军的军需补给,这样有苦主李德禄在,还有范杰作为证人,冯玉祥这个锅恐怕是不背不行了! 至于二十九军的佟麟阁在中间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现在并不是追究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到围场,阻止战局一败再败,直至丢到整个热河! 李德禄留在了张家口,北平方面会派一个宪兵连过来,镇守张家口火车站,有他们在,任何人都不敢乱动的,这样张家口的物资补给运输才会顺畅! 范杰带着警卫营日夜不停的加速赶路,赶到围场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所有的马匹都累的够呛,范杰将马匹留在自己的庄园,稍微补给了一下物资,便快速的向围场赶去,这个时候,孙殿英四十一军的尾巴已经让关东军给坠上了,一个不小心就是全军覆没了的下场! 范杰赶到围场的时候,四十一军还没有完全退下来,范杰并没有继续东进,而是在围场的一套院子里面,将埋藏在那里的一批地雷给起了出来!这才连夜赶向了前线。 范杰是在围场津生泰营子外围山区找到孙殿英的,这个时候,孙殿英满脸苍白,正在努力的指挥部队在外围山区依据山势构筑防线,试图阻止关东军的继续追击! “孙军长!前面的情况如何了?”范杰低声问道。 “是范师长啊,多谢弟兄们了!”孙殿英当然知道范杰等人是从张家口连夜赶过来的,看看他们一身的尘土就能看出来! “孙军长,现在关东军上来的部队有多少?”范杰上前一步低声问道。 孙殿英一脸苦笑的说道:“不少,步兵第十一旅团的一个大队正在死死的咬住坠后的部队,还有两个大队正在加速赶来,一个不小心就要倒大霉,好在现在天还没亮,天一亮,日本人的飞机上来,恐怕咱们就更跑不了了!” 范杰点了点头,他当然明白孙殿英担忧,范杰观察着山势,所实话,现在这片山区正是打伏击的好地方,估计孙殿英也是被日本人追的急了,一心想撤退这才忽略了地理优势! “孙军长,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叫您一声老哥!”范杰突然十分恭敬的向孙殿英鞠了一躬。“老弟你有什么话请讲!”孙殿英赶紧客气的扶起范杰来。 范杰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孙老哥,现在的局势想必您也清楚,如果不将追击的日本人给打掉,恐怕四十一军除了壁虎断尾,恐怕再没有别的选择!” 孙殿英面色沉重的看了范杰一眼,半天之后才最终点了点头,“老弟你有什么建议,请讲!” 范杰点了点头,孙殿英这个时候,还没有昏了脑子,还是能听进去话的。 “孙老哥,依我看来,咱们现在的这个地方,山势正好,两面临山,中间一路谷道仅供通行,这是一个阻击敌人打伏击的好地方,现在日本人正追着咱们满山跑,他们最想不到的是咱们回突然掉头,狠狠的向对方咬上一口!”范杰的脸色突然凌厉起来。 “哦!具体怎么做?”孙殿英听着眼睛一亮,突然来了兴趣。 船越次郎是第六师团第十一旅团第68步兵大队的大队长,此时他正指挥手下的士兵紧紧的咬住向围场方向撤退的的孙殿英所部,等到后面的66步兵大队和67步兵大队追上来的时候,便可以一举将孙殿英部击溃! 68步兵大队是追的很紧,但是打的却不是很凶,他们现在追求的是尽可能打伤对方的士兵,拖延对方的后撤速度,紧紧的咬住对方。 在船越次郎的心里其实还有着更大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够接着孙殿英的这波退兵,一直追到围场县城,一口气将围场县城占领下来,那么在三个大队长之间他船越次郎的功劳就是最大! 津生泰这个地方,高山林立,通向营子深处中间谷道很窄,船越次郎的心里有股隐隐的不安。他挥了挥手,让手下部队加紧通行的速度和攻击强度,绝不能给孙殿英部任何机会! “哒哒哒!”从远处的高坡突然传来一阵重机枪响动的声音,无数的子弹飞速的射击过来,而落后的四十一军士兵,突然一个反冲,加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穿着黄色军服,手里端着轻机枪的士兵,直接将关东军的追击士兵给打退了好几十米,之后他们不仅没有向前追击,反而加速撤退了!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船越次郎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事情已经几近结束。 “杀济济!”船越次郎拔出手中的战刀,立刻便带领士兵冲了上去,四十一军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借助现在的山势,建立阻击阵地,阻断他们的追击,这一路上,四十一军已经试过很多次了,都被68步兵大队给牢牢的坠上了! 就是关东军的士兵向前追击的时候,从两侧山壁上扔下来无数的手榴弹,直接将进攻的日本兵给炸晕了,谷道狭窄,弹片飞溅,数不清的的日本兵被炸到在地。 后面的船越次郎心里开始紧张起来了,难道说,四十一军来了援兵? 没有听情报部门提起过啊!不过船越次郎的心里开始警惕了起来,但是他仍旧命令手下的士兵继续进攻,而他自己却悄然退了下去。 就在前面激战的时候,船越次郎已经组织好了十余门掷弹筒,对着四十一军的重机枪和反击兵力就打了过去! “轰轰!”短兵相接之下,双方的伤亡都不轻,一时在原地纠缠了起来! 掷弹筒的重点转移到重机枪这一边,之前攻击了好几次,因为重机枪的高度优势,数次攻击都没有将重机枪打掉,反而将它的攻击火力吸引了过来! 第六零七章 终战(二十二) “哒哒哒!”一阵子弹横扫,68步兵大队的好几名掷弹手被击中,掷弹筒一时被迫停止了射击,而趁着这个时候,又有一批士兵从四十一军的断后部队后面冲了出来,手里端着轻机枪,三分钟之内就打倒了上百名日本士兵,68步兵大队的进攻被迫中断。 这个时候,四十一军的兵力快速收缩,就在68步兵大兵想要继续进攻的时候,辆车山顶上的重机枪横扫而过,加上无数的步枪阻击,68步兵大队的攻势再一次被打退了! 这个时候,船越次郎的脸色越发的阴沉的,时间如果再拖延下去的话,四十一军恐怕就真的脱离了他们的追击了,而且还可以依据山势反击他们一波,将他们阻击在津生泰外围,一旦66、67部队步兵大队赶上来的时候,自己还没有攻破津生泰,追上四十一军,恐怕68步兵大队的威名都要一朝丧尽! 咬了咬牙,船越次郎再次带领士兵向前发起攻击,然而四十一军似乎是真的有援军来了,他们的阻击火力越发的强大,68步兵大队想要冲过山口继续追击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连续三四次68步兵大队的攻势都被四十一军给打退了,船越次郎终于清楚,要是没有援兵,他们想要将孙殿英留在围场的计划,怕是要破产了! 66步兵大队先行一步赶了上来,66步兵大队长将长谷不成见到68步兵大队被挡在小小津生泰,心里也是一阵诧异,他并没有急于让士兵上前支援,而是小心的观察了一阵才带兵上去! “船越君,情况怎么样了?”长谷不成站在脸色有些发紫的船越次郎身边,低声问道。 船越次郎看到长谷不成已经带兵上来了,摇了摇头,满脸苦笑的说道:“四十一军不知道那里来的援兵,直接挡住了我军的追击,并在两侧山谷构建起了阻击阵地,将我们挡住了津生泰营子外围的这几座山外。” “援军,孙殿英那里来的援军,多伦的中国*军队不是没有运动的迹象吗?”听到有援军抵达就是长谷不成心里也是一惊! 船越次郎摊了摊手,有些无奈的说道:“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但是现在的这伙援军火力凶猛,轻重机枪样样都有,加上四十一军的断后部队,一时想要攻上去,怕是不容易啊!” “船越兄,你现在要冷静一些了,你看你的攻击套路都乱了!”长谷不成好意提醒道。 船越次郎脸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知道长谷不成是好意,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挥手让进攻的部队撤了下来。 长谷不成回头对身边的副官言语了几句,很快第66步兵大队的一个小队就排成散兵阵型朝前攻了上去,一个个端着枪弯着腰,小心翼翼的模样! 很快山顶的四十一军就发起了反击,重机枪,轻机枪,步枪,加上手榴弹,很快就将66步兵大队的进攻给打了下来! 长谷不成盯着山顶的火力仰望半天,仔细观察了一阵,他发现四十一军留下的阻击步兵并不是太多,只要66步兵大队和68步兵大队联手,拿下津生泰根本就不成问题! 长谷不成和船越次郎低声商量一阵,半天之后,两个步兵大队才联手向前发起进攻。 这一次,日本人同时向两侧山脚各派出一支小队,试图绕过津生泰外围这几座山,绕道山后去,从山后发起反击!同时他们各派出一个中队从山下向山上发起攻击,牵制四十一军的反击火力,最后才由两个中队排成散兵阵型,向潮水一般沿谷道向山口进攻,争取一次通过山口,咬住四十一军的尾巴! 很快战斗就再次打响了,果然如长谷不成所料,四十一军被关东军分出去的兵力吸引了相当的注意力,他们的反击火力更加的分散,在66步兵大队和68步兵大队潮水一般的攻势下撑的很辛苦! 这个时候,67步兵大队也已经赶了上来,大队长长友右都,对于当前的局势看的很透,第66步兵大队和68步兵大队的手上各有各一个中队的预备队,这个时候放出去刚好能过击溃四十一军的断后兵力! 长友右都当然明白这是长谷不成的计策,船越次郎那是个没脑子的货,一向只知道愣冲愣打,所以他的部队才会追的很快,当然也因为如此在四十一军的援军抵达之后,才会被对方借助山势构建的阻击阵地给挡住。 现在的阵地只能允许两个大队展开,所以67步兵大队即使是赶到了,也只能在后面干瞪眼! 果然如长友右都所料,长谷不成和船越次郎很快就将手里的预备队放了出去,尤其是他们在看到第67步兵大队已经赶到的情况下,心里有些担心的时候,也去了后顾之忧! 两个步兵中队的突然参战,让山头的四十一军有些措手不及,阻击火力再也抵挡不住了关东军的进攻,很快关东军就冲破了阻击,冲进了山口,山口后面就是津生泰营子,四十一军的一部分主力说不定正在津生泰营子休整! 天色渐渐的亮了起来,就在四个中队的兵力冲过山口之后,一块巨大的石头从山头滚落下来,谁也不知四十一军的那帮子人是怎么做到的,石头直接砸在山口处,将大半个山口都给挡住,而山上还有不停的小石头从上面砸了下来,他们的目标并不是山下的日本人,而是试图将山口完全堵住! “不好!”长友右都大叫一声,四十一军手里的这些石头明明可以很早便扔下来阻挡关东军的进攻的,但是他们偏要等到这个时候,很明显是有阴谋的。 就在这个时候,在山口里面,传来一阵阵爆炸的声音,另外还有无数的枪声响起,从枪声的密集程度来判断,那位一边至少有着一个团的兵力,而且山头上的重机枪也调转了枪口,对着山口里面开始扫射起来。 长谷不成赶紧命令另外两个中队朝山口再次发急攻击,不让四十一军将部队截成两段,不然部队很有可能会被分而歼之! 另外一边的长友右都也坐不住了,他立刻命令第67步兵大队派一个中队上前支援,现在不是纠缠那些旧恩怨的时候,如果66步兵大队和68步兵大队伤亡惨重的时候,67步兵大队完好无损,不说是眼前的局势,就是战后,长谷不成也不会有好果子吃的,毕竟他的67步兵大队,就在66步兵大队和67步兵大队的身后,而参谋本部的那些人绝对不是吃素的。 然而令长友右都没有想到的是,四十一军在攻击山口那一边的时候,对于山口这边的火力也没有丝毫的减弱,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对方不仅援兵来了,而且四十一军已经止住了颓势,甚至在组织兵力对关东军进行反击,对方留在津生泰的兵力绝对不只是一个团,如果,长谷不成没有猜错的话,孙殿英绝对将一个旅的兵力都调了过来,这个时候,一个应对失误的下场,绝对是损失惨重的! 尤其是对于已经冲的十分靠前的长谷不成和船越次郎而言,第66步兵大队和68步兵大队的损失将是难以想象的。 长友右都交过身边的副官,低声叔父了几句,很快第67步兵大队的阵型便的更加分散,而通过阵型的调整,第67步兵大队的前进速度也慢了几分,这在战场上几乎是没人能够看得见,而在后面第67步兵大队剩余的两个中队也开始行动起来,他们开始原地构建防御阵地,免得某些事情突然发生的时候,第67步兵大队反应不及! 很快,就在长友右都再后方进行安排的时候,四十一军突然加紧了自己的攻势,又有一个团加入了对被困四个中队的围歼当中。对方的火力大增,那四个中队很快就被动摇了挣钱,开始有士兵不停的从被堵住大半的山口退了出来,而在这个时候,支援的兵力也已经抵达。 “轰!轰!”这是迫击炮的声音,跟四十一军战斗了半个来月,长友右都对于四十一军迫击炮的声音还是听的出来的。 孙殿英绝对是疯了,这个时候最先撤退的应该是枪炮营才对,他反而在这个时候将枪炮营拉了上来,如果换上一个地点,长友右都绝对是欢迎孙殿英这么做的,但是就现在的地形而言,关东军已经困在在狭小的谷道当中,炮火下来绝对是一炸一大片啊! 第六零八章 终战(二十三) 炮火当中,从前面退下来的士兵口中,长友右都对前面的形势有了更深的了解,原来,四十一军趁着利用地形优势将关东军堵在山口的时候,在另外一侧,他们布置了大量的地雷,关东军的四个中队跑过去的时候,正好踩上了地雷。而在这个时候,四十一军的兵力则从山坡背面冲了下来,带头的一个营的士兵竟然各个手上拿着的都是轻机枪! 五分钟,仅仅五分钟,关东军就已经开始溃不成军了,现在正被四十一军的士兵围着打,如果增援再不上去的话,四个中队不说是全军覆没,能够跑出一个中队来就是特别幸运的事了! 长友右都嘴里感觉到特别的苦涩,他明白如果被孙殿英的四十一军借助地形优势,加上他们兵力的优势,绝对是能够将他们这个联队都啃下来的,而后面的部队距离这里至少还有十几公里的路程,等他们赶上来黄花菜都亮了。 不能再等了!长友右都狠了狠心,将手上的步兵中队再次放出去了一个,不过他并没有对正面的友军进行支援,这个时候,那里的进攻部队和后撤部队搅成一团,绝对不是支援的最佳时刻! 长友右都选择的方向是刚才66步兵大队和68步兵大队直接向山上的进攻线路,这样的威胁对四十一军更大,果不其然,就在长友右都的进攻布置下去不久,四十一军对于正面山谷的攻击力度大大减轻,但是66步兵大队和68步兵大队的增援兵力并没有上去,反而是已经突过去的四个大队的溃兵迅速了涌了出来。 “长友君,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一个声音突然在正在聚精会神关注战局的长友右都的耳边响起。 长友右都赶紧回头一看,然后立马向来人敬礼,“报告联队长,现在的局势对我军极为的部队,66步兵大队和68步兵大队各有两个中队被困在了山口那边,山口处巨大的岩石阻碍的我军的进攻支援,66步兵大队和68步兵大队剩下的两个中队,和我们67步兵大队的一个中队共同朝山口进行进击,但是四十一军的火力很猛阻止了我军对进攻部队的支援,另外,我已经派出一个中队顺着山坡朝两侧高山发起进攻,希望能够占领一个制高点,对四十一军进行新的钳制!现在我手上只剩下一个中队作为预备队,只是有些犹豫应该派向那个方向?” “山口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步兵第十三联队长神都正种面色凝重的问道。 长友右都一脸的苦笑道:“正是因为对情况的不了解,所以我才不敢贸贸然将手上的兵力都派出去!” 神都正种点了点头,说道:“长友君,你的谨慎是正确的,现在请派人将长谷君和船越君都叫下来,现在的进攻不能在这样无序了!” “嗨依!”长友右都赶紧点头,朝身边的副官一点头,副官立刻下去传令了! 现在的阵地中央,一片混乱,第66步兵大队和68步兵大队的人搅在一起,被山上飞下来的炸弹炸的鸡飞狗跳,而山顶的攻击虽然被67步兵大队分去了一部分,但是依旧十分坚定的阻止着他们对前方部队的增援。而在这个中队后面是第67步兵大队的增援部队,他们被66步兵大队和68步兵大队堵在后面根本就不能形成有效的进攻! 神都正种的眉头紧皱,对于旁边长友右都的苦笑也有了一定的同情。 神都正种是帝国陆军大学的优秀毕业生,在这一次热河战役之中立下的功劳不小,有传言说,在战后,神都正种将被调回帝国参谋本部任职,大家都明白这是神都正种升职的前兆,只是因为他的资历还浅,这才需要回参谋本部过渡一下! 正是因为这样,才让长友右都、长谷不成和船越次郎三个人起了别样的心思。现在看起来还是自己自己占了上风,长友右都有些得意的想到。 “联队长!”“联队长!”长谷不成和船越次郎两个人有些灰头土脸的撤了下来,站在神都正种的面前有些悻悻的。 “嗯!”神都正种没有立刻理会长谷不成和船越次郎两个人,而是聚精会神的观察着战局! 天色已经蒙蒙亮了!一切都清晰的摆放在了以前,两侧高山林立,连绵起伏,一直延伸到不知远,两侧高山当中只有这么一条谷道可以通行,谷道在深度郑重脚下的时候,还想的特别的宽,但是越到山口,就显得越发的狭窄,而在山口那一侧,后面便是整个津生泰营子,一片谷地突然出现在山地中央,仿佛奇迹一般! “立刻将你们手上所有的掷弹筒都抽调出来,集中到一起对山顶的火力进行压制!”神都正种连望远镜都没有放下,立刻开口命令道。 “是!”长友右都、长谷不成和船越次郎三个人不敢怠慢,立刻将命令传了下去! “另外,第67大队的进攻中队立刻撤下来,从另一侧向山顶发起进攻!第66步兵大队的进攻中队也撤下来,在68大队的身后摆好阵型,不要在乱哄哄的。还有第68步兵大队,将谷道中央空出来,擦着山脚排成一排,不要让人家像轰猪一样轰个不停!” 谷道正中的混乱现在谁都能看的出来,长友右都还好一些,长谷不成和船越次郎两个人的两张老脸上满是通红,之前是黎明之前,朦胧之中谁也看不清楚,现在看起来,那混乱真是侮辱了他们两个大队长的名号! 神都正种根本就没有回头看他们两人的脸色,接着命令道:“立刻联系飞行中队,让他们立刻起飞对围场进行增援,一定要将孙殿英四十一军的部队分布都给我探查清楚!另外就是山谷那面的那四个中队……” 其实这个时候神都正种也是特别的发愁,即使是前面的四个中队能够安全的退入山口,山口这边五十二师的攻击力一点也不弱,恐怕伤亡不会小了! 神都正种咬了咬牙,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他立刻果断的命令道:“第68步兵大队接应前面的四个中队立刻后撤,同时组织敢死队用炸药包将中间的那块大石头给炸开!所有的掷弹手注意掩护!” “嗨依!”长友右都、长谷不成和船越次郎三个人立刻就应了下来,开始有条不紊的执行起了命令,而船越次郎更是深入到了最前线去组织调度,以弥补之前犯下的错误! 山下关东军秩序井然起来,山下的范杰和孙殿英等人立刻就反应过来,因为四十一军的火力杀伤在一瞬间减少了许多! “山口那边的情况怎么样?”范杰低声问道,这一次他将手下的警卫营全都放了出去,打了日本人一个措手不及,两个中队被直接击溃,剩下的两个中队也是伤亡惨重! “战斗已经基本上稳住了,一个团已经退下去继续埋地雷去了,剩下的一个团正在压在小鬼子接着打!”孙殿英满是兴奋的说道。 “嗯!”范杰点了点头,现在他们的目的是围点打援,山口的那点日本兵一个冲锋就能全部干掉,刚才趁着日本人的混乱对山口外侧的日本兵也杀伤了不少! “孙老哥,让炮兵将日本人的掷弹筒干掉之后撤下去了,天亮了,日本人的飞机该来了!”范杰低声对孙殿英建议道。 “是!老弟你说的对!”孙殿英点点头,他对日本人的飞机也是十分的忌惮啊! “轰!”“轰!”“轰!”孙殿英在听完范杰所说之后,立刻让他的小舅子指挥炮团对山下的日本人开始轰击起来,不计弹药消耗的轰击! 一方面确实是出于对日本人飞机的忌惮,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何应钦为了稳住围场的局势,已经加大了对围场军事物资补给的支援力度,最新的一批补给物资将在今天傍晚之前运抵围场! 说起来孙殿英的炮团实力正是不错,他前几年攒了不少的好家伙。前一阵子在赤峰,就是因为他小舅子带着炮团及时赶到,四十一军在赤峰才能多坚持了几天。 范杰这一次可是真的见识了这个叫周正义的小伙子对火炮的掌控力度,几炮下去将日本人的聚集在一起的掷弹筒炸的人仰马翻,就是在谷道上关东军,人数稍微密集一些,这家伙就是一炮下去,日本人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周正义这小子相对于范延武手下那伙人也一点不差啊! 第六零九章 终战(二十四) 随着战局的进行,在神都正种的指挥下,关东军的损失确实少了不少,而山头上,四十一军也有意减缓了对山下日本兵的火力压制,试图将他们引导山口里面,然后聚而歼之。 神都正种也在犹豫,现在两侧登山的进展虽然不大,但是很清楚的能够感觉到了,四十一军正面火力的削弱,这个时候如果冲过去的话,极有可能直接与前面的部队汇合,然后合聚一力,然后戮力向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神都正种有股隐隐的不安! “怎么样,前面的消息传回来了没有?”神都正种低声问了旁边的副官一句! 副官摇了摇头,说道:“第66大队的第二中队和第68大队的第八中队,因为进入的比较的慢了一步,与前面的第一中队和第七中队被四十一军分割成了两部分,对于前面的消息他们一点也不清楚,而他们自己的损失也不小,似乎四十一军将进攻的主力放在了他们的身上,战斗到现在已经损失了近三分之一的兵力了!” 神都正种脸上的犹豫之色谁都看的清楚,但是到现在飞行队的支援还没有到。但是想想也正常,飞行队的那帮子家伙一向鼻孔朝天,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一定要等到吃过早饭之后在起飞增援,但是时间每耽搁一分钟,第十三联队的损失就越大。 “联队长,不能在等了,在等下去就彻底完了!”长谷不成和船越次郎两人脸上满脸的焦急,在山谷的那一边可是有着他们各自两个中队的兵力,继续战斗下去,光是部队的减员就让他们承受不了! “进击!”神都正种咬了咬牙,反正现在部队的损失已经不小,冲过去的将被围的部队解救出来,还能将四十一军纠缠住。现在四十一军的火炮的攻击力度明显已经减弱了许多,现在冲击正是时候。不过神都正种也为自己留了一掉退路,第67大队他只动用了一个中队的兵力,集合第66大队和68大队剩下的一个中队,然后才一口气冲了过去。 山地作战,日本人吃亏吃大了,在追击的过程中,各种重型武器压根就跟不上,剩下的掷弹筒又被四十一军的火炮轰了一个正着,现在也只能搞手上的那点轻武器了。 负责带领部队冲击的是船越次郎,稍微撩拨上几句,船越次郎便冲在了最前面。手里握着三八盒子,船越次郎带着部队冲过被大石堵住的狭小的山口,山口后面的一切第一次清晰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山口后面是一个大喇叭口,宽大的津生泰营子在绿意盎然之中突然出现在日本人的眼前,然而山谷当中的枪响却早早的打破了一切宁静! 最先攻进来的第一和第七中队根本看不见影子,只有第二和第八中队在四十一军的攻击下勉力支撑,但是随着日本人援军的抵达,四十一军同样加大了攻击力度! “轰!轰……”上百枚手榴弹被中国士兵扔到了冲进来的日本兵头上,船越次郎在躲避的同时,指挥第三和第九中队快速的与第二和第八中队汇合,同时为后面的第七中队留出空间! 随着战斗的逐渐展开,四十一军也不在留手,突然出现在日本人面前的是他们最熟悉的掷弹筒,一连有二十余架,被好好的摆放在前面对准了他们。然后有六十多名士兵围在掷弹筒前面,开始按照规程安放榴弹,准备射击! “不!”刚刚冲出山口的长友右都看到这一幕不禁大喊了一声,紧接着,一波二十余枚榴弹就朝他射了过来,二十秒钟之后,又是一波榴弹,短短五分钟之内,数百枚榴弹在狭小的山谷口炸了开来,弹片飞溅,炸的日本兵人仰马翻,损失惨重! 等到烟雾散去,捂着受伤的胳膊的长友右都和灰头土脸的长谷不成汇合到了一起。 “长谷君,船越君呢?”长友右都一边躲着四十一军射击的子弹,一边低声问道。 长谷不成满脸苦涩的摇了摇头,说道:“船越君已经为国捐躯了!” “什么?”长友右都一脸的惊讶,他实在没有想到仅仅是几分钟,一名帝国陆军大学毕业的大队长就这样牺牲了! 长友右都抬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山坡高地上正在疯狂扫射的重机枪,有些不甘的咽了咽吐沫,低声说道:“长谷君,现在形势对我方极为的不利,还是组织部队先撤吧!” “好!”长谷不成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怎么也不明白前一刻,还好好的近千人冲进了山谷之内,怎么突然之间就遭到了这么大的打击,二十多架掷弹筒对他们连续轰击了五分钟,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谷地高处开始扫射的两挺重机枪,上千人在极短的时间内,人数只剩下一半,还是持续的伤亡当中! 但是撤退也没有那么容易,在三个中队进入之后,谷口再次被四十一军牢牢的封死了,想要进出,必须冒着枪林弹雨,长谷不成几次派人,还没有接近山口就被打了回来。 在外面,神都正种疯了似的往里面增兵,但是山头上突然增强的火力彻底的封锁住了山口,子弹一片片的杀伤着奋不顾身的日本兵。 范杰站在山头上满意的看着下面的局面,笑着对孙殿英说道:“孙老哥,这样的日本人很少见的,我记得在他们日本人当中,这叫决死攻击,不计伤亡,不计代价,这样的日本人我是最喜欢的,他们放弃了自己最强的射击优势,任凭我们如此杀伤,恐怕这指挥官也有些昏了头!” 孙殿英默默的点了点头,他跟日本人战斗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到这么气急败坏的日本人指挥官,他也是第一回将日本人打的这么惨! 其实也不能怨神都正种着急,他手下三个大队长都在山谷里面,正要是全部折损在里面,恐怕神都正种自己的前途也完了。 就在说话之间,一架飞机擦着山头飞过山谷,范杰和孙殿英的眼睛同时缩了起来。 “孙老哥,是时候发起最后的攻击了!”范杰抬头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对孙殿英说道。 “嗯!”孙殿英点了点头,很快就将命令传了下去。然后他回头看了范杰一眼,说道:“老弟,走吧,咱们不适合再在这里呆着了!” 范杰明白孙殿英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跟在孙殿英的身后迈步下了山头。 随着孙殿英和范杰的一声令下,四十一军的两个团加上范杰的警卫营,一起朝日本人发起最后的进攻,人数优势加上火力优势很快就将日本人压的抬不起头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架低空飞过的日本飞机将无数的炸弹扔在了堵住山口的那块大石上,本来就几经蹂躏的石头,再也承受不住压力,轰然碎裂! 通道一通,被堵在里面的日本兵,疯了一样的朝山口退了出来,而在他们后面中国军队正在死死的追了上来! 外面的神都正种正要指挥部队往里冲,还没怎么样呢,山谷里面的日本兵就先一步退了出来,两股日本兵在谷道当中相遇,你要进,我要退,一时之间混乱不堪,就在这个时候,四十一军的掷弹筒再次发挥了威力。 “轰轰!”数十枚榴弹在人群当中炸开,飞舞的弹片像死神一样收割者一条条的性命,仅仅是短短的几分钟又有上百名日本兵伤亡! 这个时候神都正种已经反应过来,赶紧指挥部队后撤,而后面的四十一军战士则蜂拥着追赶而来,就像当初日本兵追他们一样! 日本兵被四十一军的战士撵的满山跑,好在神都正种不是没有能力之人,及时是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也能动用手上仅有的两个中队,一边设立阻击阵地,一边将退出的部队接应下来。 然而溃兵如潮,即使是训练有素的关东军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冷静下来,神都正种这么做的结果并不明显,日本兵甚至自己冲击己方的阻击阵地,这一切让神都正种都有些吐血! 整个十三联队被四十一军直接向后撵了十数公里,后面的接应部队上来,才算是稳住脚步。 这个时候,神都正种点查了一遍,最后的结果显示他手下完好的士兵还不到一千人,整整有两千人在战斗和溃逃当中不见了踪影! 三个大队长,一个阵亡,一个负伤,神都正种用屁股想也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怎样的局面,不要说是调回东京参谋本部了,就连能不能保住现在联队长的位置也要打上一个问号! 第六一零章 终战(二十五) 随着第十三联队被击退,孙殿英在围场彻底稳住了脚步,随着后援物资的一批批的运抵,孙殿英在范杰的建议下,在群山当中广布地雷,本来关东军第二十三联队想要反扑围场,却被孙殿英借助地势依山布阵,加上道上满布地雷,几次阻击之后歼敌数百,迫使日军停止反攻围场。这一回范杰的警卫营根本没有在出动。 现在第六师团有些陷入的艰难的境地当中,一方面按照关东军司令部的命令,在拿下围场之后,第十一旅团将在稍作休整之后,向喜峰口发起进攻,配合第三十六旅团在冷口发起的攻势,然后与混成33旅团和混成14旅团一起,攻入长城之内,他们留下骑兵第四旅团镇守热河!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围场在一时之间陷入了僵局,一旦增兵的话,势必将影响关东军在长城防线上的战略布局。 这个时候,远在锦州的武藤信义这个时候做出来决断,第三十六旅团增兵冷口的计划不变,第十一旅团在稍作休整的同时,在围场外围山区布置地雷,既然孙殿英可以借助地雷不让关东军进攻围场,关东军同样可以在热河外围布置地雷不让孙殿英反扑赤峰,最后第十一旅团将在四月初南下长城防线,同时被抽调的还有骑兵第四旅团的一个骑兵大队,和之前第七师团增援开鲁的一个步兵大队。 范杰在围场局势稳定下来之后,立刻率兵返回了天山,这个时候,东南两线围堵天山,东线是老对手73步兵大队,而南线在乌丹,换成了在围场受损严重的66步兵大队,而受损更重的68步兵大队则在赤峰补充休整! “焕然,你在围场打的不错吗,帮着孙殿英一下子稳固住了围场的局势!南昌方面数次来电报夸奖了!”王庚和李守信一边将范杰接进屋一边低声笑道。 范杰摆了摆手,说道:“这一切只要还是利用了围场的地形优势和日本人不想强攻围场的心思,日本人真的要是想打算强攻围场,只要舍得将第三十六旅团调上来,围场坚守不了多少时间的!” “可问题是日本人盯的更多的还是冀东地区!”王庚笑了笑,说道:“围场贫瘠,并没有多少可图的地方,反倒是整个冀东地区,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只要拿下冀东,对整个华北来说,日本人已经立稳了脚跟!” 范杰点了点头,看了王庚和李守信一眼,将身后的于秀英让出来,介绍道:“这位是原北平宪兵司令部电讯处的于秀英于少校,从现在开始他将担任咱们五十二师的电讯主任!” 王庚和李守信对视一眼,这件事情范杰之前已经来电报跟他们沟通过了,对于于秀英的身份也进行了一些介绍,两个当然明白该怎么做! “你好,李师长!王参谋长!”于秀英一脸正色的向李守信和王庚同时敬了一个军礼! “你好,于主任!”李守信上前一步,回了一礼,说道,“欢迎你加入咱们五十二师!” “谢谢,李师长!”于秀英微微低头,表示感谢! “你好,于主任!”对于于秀英和范杰的关系,很明显王庚清楚的更多一些,王庚笑了笑说道:“我的参谋部到现在也是一个空架子,有了于主任的加入,咱们五十二师这个大家庭总算是又圆满了一些!” 王庚在于秀英名义上的直接上司,这一次于秀英包括他带来的密码破译小组都将加入五十二师的电讯课,充实五十二师的电讯机关力量! “于主任,现在五十二师,我,你,还有咱们李师长,之前都是老东北军的一份子,只有咱们范师长才是中央军的人,你以后可要和门走的近一些啊!”王庚这句不着调的话,里里外外透露这一股调笑的味道。 于秀英的脸盘有些发红,范杰将于秀英发窘,赶紧上前一步说道:“好了,咱们也都别在院里面站着了怪冷的,对了,绶卿兄,现在天山的情况怎么样了?” 听到范杰这么说,王庚和李守信再次诡异的对视一遍,似笑非笑的看了范杰一眼,这才让开位置,领着两人屋里走! 在屋里坐定之后,早有副官端上来几杯热茶! “焕然,你离开的这段时间,咱们五十二师一直在加强城防工事的整修,现在依旧在整修当中。尤其以天山和林西为主,天山作为最前线,进度要更快一些,其次是林西,最后才是林东!”王庚有些轻松的说道,“你回来之前,日本人在扎兰营子和大阪,原本还有一些蠢蠢欲动,但是围场一战之后,日本人的兵力出现了缺口,从开鲁和乌丹各调走了一个大队,最后调过来的66步兵大队又是一副刚遭到重创的模样,所以日本人这段时间也安静了不少!” “嗯!”范杰点了点头,现在的一切都是围场那一战造成的,就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日本人在追击李守信的时候,那么大意,利用地形优势之下,一个伏击加上一个反冲,就干掉了关东军将近两个大队的兵力,就是范杰和孙殿英在最后统计战果的时候也有些傻眼,这才造成了如今的这幅局面! “这段时间咱们还是要加强天山到林西一线防御工事的修筑,加大外围人员流动,做出一副大修工事的热闹场面!”范杰一边琢磨,一边说道。 “焕然,你小子又在打什么样的鬼主意?”还是王庚更了解范杰,范杰话音一落,王庚就知道范杰在暗自谋划着什么? 范杰回头看了一眼院里的范青,知道他已经将外面的警卫工作掌握起来,这才郑重的说道:“这一次回北平,何部长已经有意在西线对关东军发起反击!” 听到范杰这么说,于秀英看了三人一眼,主动从屋子里面退了出去,本来她留下也没什么的,但是于秀英还是主动的进行避嫌! “焕然,你小子不错啊!在北平的时候,我就听说你跟这位于主任关系不错,怎么这一次一下子将人拉到咱们五十二师来了!”王庚凑到范杰身边,一脸揶揄。 “去去!绶卿兄,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八卦起来了!”范杰朝王庚摆了摆手,说道:“这一次中央军的力量北上,于科长本身就不大溶于东北军体系,又对新来的中央军的势力也不大感冒,这才在我的建议下来咱们五十二师的,这一次于科长可是带来了不少的人才,绶卿兄,电讯处那边你可要给我好好的注意一些啊!” 王庚笑了笑,知道这些是范杰的托词,有些事情心里清楚就行了,没有必要说的太多! 范杰的脸色严肃起来,他接着说道:“这一次进攻的主力将是我们五十二师、四十一军、五十九军和十七军!只要有我们五十二师从天山向赤峰发起进攻,四十一军向承德发起进攻,进攻的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吸引住关东军在赤峰和承德的兵力配置,然后五十七军会从沽源、丰宁直插第八师团的身后,同时,古北口正面的十七军会同时发起反击,争取重创第八师团,最好是将之歼灭在古北口一线!” “这一战略的支点有三个,”王庚一开口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第一是古北口,第二是张家口,第三是围场!” “首先只有古北口的十七军能够抵抗住关东军第八师团的进攻,并且拥有一定的反击能力,这一切才有意义和价值!”王庚十分肯定的说道,说一千道一万,这个战略的核心还是第十七军,不过这个时候也只有中央军能够承担的起如此重任了! 范杰点了点头,说道:“十七军那边不是问题,第二十五师虽然伤亡惨重,但是第十六旅团同样不好过,这段时间他们在古北口一直休整,与接手古北口防御的中央军第二师之间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战事,更何况在第二师的身后还有一直没动的第八十三师,而且我听说,何部长似乎有意要将第26军萧之楚部调来古北口增援,除非有大的变故,否则古北口方面稳如泰山!” 王庚点了点头,对范杰的分析表示赞同,他接着说道:“最令人担心的还是张家口,冯玉祥现在为了东山再起已经有些不顾一切了,之前他在张家口派兵劫掠军资,导致四十一军在围场差点溃败的消息已经在平津一带传扬开来,原本打算投靠他的几支义勇军都改变了注意。” 第六一一章 终战(二十六) “是啊!”范杰叹了一口气,“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冯玉祥将军会在这个时候将我们五十二师和四十一军的军需补充物资给劫走,这一回有我们和四十一军两支在战场上与日本人殊死搏斗的部队指证,恐怕冯玉祥想要逃过这一劫,并不容易啊!” 王庚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得这一切并不是冯玉祥将军的注意,更有可能是那边的人私下鼓吹的结果!” “我觉得也是,在我印象当中,以冯玉祥将军的性格,怕是做不出这等事情来的!”李守信摸了摸下巴,早年他在察哈尔草原上纵横的时候,和西北军也打过交道。冯玉祥,那是什么人,那是和南京老蒋争夺天下的人物,说他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跟说是张学良干的也差不多,基本上也没什么人相信,当然换成是山西的阎老西还差不多。 这一次要不是有四十一军和五十二师这两个正在热河坚守的部队作为苦主,而且还有傅作义作为旁观人证,恐怕还真没人相信。 当然这说的是普通的老百姓,而在察哈尔的军队,包括从热河退出来的义勇军,他们知道的相对要多一些,冯玉祥在和南边的人合作,而南边的人做出这些事情来,反倒没有什么让人感到意外的——南边的环境比较艰苦嘛! 以至于那些原本有意加入冯玉祥察哈尔同盟军的部队,大都开始心存疑虑。同盟军连自己部队的物资都要靠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来筹措,那他们这些义勇军呢,投过去以后怎么办? 再说了,南京方面对南边的人的防范是很紧的,现在要不是有日本人这么一个大敌在,恐怕在北平的中央军几个师早就打过来了! 更何况在察哈尔还有一个冯玉祥暗中的敌人,这个人就是第六十三军军长冯占海。 赤峰失守之后,就在孙殿英还在二道河一线与日本人僵持的时候,冯占海已经率部提前一步撤出了察哈尔,范杰后来知道这是来自张作相的命令,张学良下野之后,冯占海也开始保存部队的实力了。 而在察哈尔,冯占海对从热河撤出来的诸路义勇军也是垂涎三尺,但是先一步在张家口招兵的冯玉祥确实比冯占海更有优势,从热河撤出来的义勇军都不是笨蛋,虽然说冯占海在赤峰一战当中确实尽了很多的力气,但是现在孙殿英的四十一军还在围场与关东军鏖战,而当初与他一起并肩作战的冯占海却已经早早的撤出了热河! 就在冯玉祥在收编各路义勇军占上风的时候,冒出来这么一个事情,冯占海自然有些兴奋。他对这件事情比别人更加的确信无比,自从他先一步退出热河之后,北平方面就因为他的私自后撤,将孙殿英部陷于孤军作战的地步,已经断了他的军需物资补给! 冯玉祥这个事情出来之后,冯占海心里明白他的机会来了,一方面冯占海借助这个事情还是大肆拉拢察哈尔境内的义勇军,另一方面,他开始积极的同北平方面进行联络!现在冯玉祥在察哈尔已经成为了北平军分会的一颗毒瘤,而他冯占海要做的就是要成为牵制冯玉祥抗日同盟军的人,当然这就需要北平方面对六十三军多多支持了! 北平方面对冯玉祥也是颇多顾忌,冯玉祥在张家口振臂一呼,许多曾经的西北军旧部那是群起响应,要不是宋哲元、孙殿英等一干西北军高层不愿意再屈居冯玉祥之下,恐怕北方局势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对于冯占海愿意站出来在这个时候牵制冯玉祥,北平方面最初还是有些意外的,他们原本还担心冯占海会不会被冯玉祥给拉拢过去,但是现在看来,冯占海不仅没有被冯玉祥拉过去,现在更愿意站出来和冯玉祥的抗日同盟军打擂台,北平这边自然是极为欢迎的。 有了冯占海牵制冯玉祥的抗日同盟军,北平方面也可以将更多的心思放在对付日本人身上。当然对于冯占海的一些要求,北平方面还是尽可能的满足的。当然北平方面也不傻,在提供给六十三军军需补给的时候,该渗透的还是要渗透的,比如在六十三军当中从来没有的政训处,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建立起来了! 有了冯占海部作为支撑,孙殿英四十一军和范杰五十二师的军需补给就不用担心再被冯玉祥给劫去了,这样围场和天山才能支撑下来。 “焕然,围场方面的问题也不小,他们对热河方向的路线已经被关东军团团围住,想要反攻怕也是没有那么容易的!”王庚皱着眉头说道。 “不错!”范杰点了点头,说道:“关东军现在进攻围场,短时间之内肯定是拿不下来的,那么在第三十六旅团和十一旅团南调之前,他们一定会赌石围场向热河反攻的路径,但是围场通向赤峰的路好堵,但是围场通向承德的路就不好堵了,来绶卿兄,子忠,你们来看!” 说着范杰将李守信和王庚两个人拉到地图跟前,低声说道:“你们看,围场距离赤峰进,路途相对好走一些,而围场距离承德距离相对远一些,路途艰险,中间还要经过隆化,在这方面,日本人的防守就要松懈的多,据我所知,日本人在隆化只安排了一个守备队的兵力,只有一个小队的日本兵和一个营的伪军而已,四十一军只要悄悄派出一个团的兵力,就能够彻底拿下隆化,日本人怎么也想不到四十一军会向隆化动手的。” “隆化一下,赤峰的第六师团留手部队自然是无力插手的,更何况,隆化是在第八师团的控制之下的,就算是威胁到了承德,光他们第六师团什么事,说不定第六师团还可以趁着四十一军兵力分散之际,拿下围场!” “这么说,围场方面是以守为主了!”王庚看着地图琢磨道。 “嗯!”范杰点了点头,说道:“一旦战事开启,日本人恐怕也顾不得围场方面了,因为那个时候,咱们五十二师至少应该拿下大板了,如果动作迅速的话,我们应该回拿下乌丹,这样留手赤峰的关东军的注意力应该是在我们五十二师这一边,而一旦四十一军拿下隆化,关东军司令部必然会命令赤峰的刘守军进攻围场,这样我们五十二师的压力也能小一些。” “焕然,你要明白在此之前,所有的压力都在咱们五十二师头上,一旦四十一军无法按时攻下隆化,那咱们五十二师,就要面对关东军一个联队的正面对抗,你可要想清楚,一旦局势不利,不但乌丹大板守不住,恐怕天山都要丢掉!” “嗯!”范杰点了点头,说道:“这种情况我早有预料,一旦四十一军无法按期拿下隆化,威胁承德,那么我们五十二师必要迅速撤退,毁掉西拉木伦河两岸所有可用于渡河的工具,这样我们所需要面对的敌人就只剩下开鲁一路了!” “那要不咱们先对付开鲁方面?”李守信站在一旁建议道。 “不!”范杰和王庚同时开口说道,范杰笑了笑,示意王庚先说,王庚毫不客气的接过话头,说道:“首先进攻开鲁的方略是不可行的,一旦我们击败开鲁的关东军,势必引起通辽方面的注意,他们是绝对不会让开鲁在落到我们手里了,所以我们最开始的策略,应该是对开鲁展开佯攻!” “佯攻?”李守信听到王庚这么说,又看了看地图,开始琢磨了起来。 “不错,其实我们的目的是假攻实守!”范杰见王庚点了点头,便继续说道:“这段时间以来,咱们对开鲁方面的防御工事一直没有停止修建,而日本人对我们的刺探也从来没有停止,一旦我们加大在天山北面的动作,日本人必然要警惕起来,加上我们在天山到林西之间不间断的动作,日本人必然以为我们会重新有所动作,这个时候在悄悄的将我们实际上是在大修工事,准备防守的消息放出去,这样才能更好的麻痹敌人!” 李守信皱着眉头问道:“有必要弄的这么麻烦吗?” “有!”王庚拍了拍李守信的肩膀,又看了范杰一眼后,说道:“一旦我们对南面展开攻击,开鲁方面的日本兵必然不会袖手旁观,肯定会出兵天山的,这个时候,咱们这段时间大修工事的作用就发挥了,日本人必然不敢从穿过群山向天山进发,他们唯一能够选择的只有向北绕过群山从草原上,向天山迂回,而这个时候他最想不到的,就是我们会在草原上对他们发起进攻的,子忠,我相信你的154旅满满的一个骑兵旅,这点任务,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当然!”听到战斗的消息,李守信立马就兴奋起来了,看着范杰和王庚,眼睛闪闪发亮! 第六一二章 终战(二十七) 板垣征四郎来到天津已经有好几天了,他几乎是从一下船,就感觉到身边的异样。 不知道是对每一个来到天津的日本人都是这样的警惕,还是自己来天津的消息已经泄露,板垣征四郎甩了好几次,都没有将身边的眼线甩掉,最后他干脆毫不客气的叫了一辆人力车,直接将自己拖到了日租界! 来到日租界之后,板垣征四郎终于感觉到围绕在身边那些带着恶意的视线少了许多。 这一次来天津,板垣征四郎的掩护身份是一个从日本本土来到天津中日学院工作的教职工,所以他很快就赶到天津中日学院进行报道。 负责接待板垣征四郎的是负责中日学院日常事务的吉冈正秀,对于板垣征四郎的身份和来意隐隐有所了解的吉冈正秀,在安排好了板垣征四郎的住所之后,便很快离开了。他可比不得上司藤江真文,甚至连面都可以不露,不过他们毕竟是直接隶属于外务省的情报机构,与关东军情报机构并没有多少往来。 板垣征四郎选择天津中日学院,主要是因为这里距离海光寺的日本人天津驻屯军基地只有一步之遥,那里才是天津特务机关的所在地。 当夜色降临的时候,板垣征四郎终于悄悄的穿街过道,来到了守卫森严的海光寺驻军基地。 通过自己的身份证件,板垣征四郎毫无阻碍的来到了海光寺的特务机关核心驻地! 原本天津特务机关长因为之前的重大失误已经被调回了参谋本部,在板垣征四郎来之前负责一切事务的是原北平特务机关机关长松井太久郎,而同样因为前一段时间的失误,松井太久郎已经被免去了北平特务机关长的职务,现在的他是在戴罪立功。 “说说吧,松井君,现在平津两地的情报战线都是什么样的情况?”板垣征四郎坐在榻榻米上,看着对面的松井太久郎,面无表情的问道。 “嗨依!”松井太久郎跪坐在那里,一低头,说道:“前段时间,因为情报泄露,天津特务机关受到了东北军方面的严厉打击,不仅我们设在两地的许多情报点受到了东北军突然袭击,就是我们在东北军高层埋设的一些重要情报关系也已经被一扫而空!相比于北平,天津方面的损失要小的多,天津方面更多是依靠日租界展开情报关系的,中国人即使是再疯狂,也不敢到日租界来撒野。只是位于华界的一些外围情报机关,受到的损失更严重一些!” “情报泄露的原因查清楚了没有?”板垣征四郎的声音依旧十分的平稳,干枯,无情! “查清楚了!”现在虽然已经进入了春天,但是松井太久郎却感觉突然浑身一冷,低声说道:“是北平特务机关的柳川武夫,他私自行动,被捕叛变了!” “柳川武夫?”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板垣征四郎不禁皱起了眉头。“怎么,板垣君也听过柳川武夫这个软骨头的名字!”提起柳川武夫,松井太久郎依旧是恨意满满! 板垣征四郎沉重的点了点头,说道:“我认识他的父亲柳川枫,当年我们一群人还曾经对柳川武夫抱有极大的期望,但是自从他那番不顾一切的悖逆言论一出,几乎所有的人都放弃了他,我们认为一个人如果对自己的父亲你都无法尊重,那对于天皇呢,天皇高高在上,你是否是要将天皇一起打到,这种人在我们很多人看来都是不值得挽救的。哼!现在看来还是有些人对这名所谓的天才还是动了心了!” 松井太久郎知道板垣征四郎说的是前任的天津特务机关长,但是对方及时是落魄,也不是他松井太久郎能够置喙的。所以听到板垣征四郎这么说,松井太久郎装作听不懂似的埋下了头! “现在这个叛徒的情况怎么样了?”板垣征四郎低声问道。 “不清楚!”松井太久郎摇了摇头,“现在北平的局势变化很大,张学良下野南出洋下之后,东北军的情报机构已经从明处转到了暗处,我敢肯定那个叛徒现在还活着,但是他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谁也说不清楚!东北军的情报机关,自从张学良将黎天才从东北调回来之后,能力大大的增强,先后数次行动,将我们在张学良身边的安插的一些眼线,全部都给清理了出去,这个人很不好对付!柳川武夫就是因为不小心,最后栽到他的手里的。” “嗯!”板垣征四郎点了点头,见松井太久郎停了下来,便示意他接着说。 “因为东北军之前暴露了鲍文越这样高层通敌的情况,所以何应钦北上之后,对之前东北军在北平军分会的中高层一律弃用,我们虽然也有不少人还在其中,但是都被排出在权力核心之外!”松井太久郎满脸苦笑。 “那你就没有和上海那边联系过吗,何应钦从南京带来的这批人当中,就没有我们的眼线吗?”板垣征四郎皱着眉头,问道。 松井太久郎脸色的苦色更深了,他苦笑一声说道:“板垣君,这要是换了您,上海那边自然是会好好配合的,但是我这么一个戴罪之身,以上海方面军的独立和自傲,又怎么还会将我放在眼里,随便找个人就将我打发了!” “哦!”板垣征四郎的眼睛眯了起来,上海方面军是唯一能够和关东军相互抗衡的日本海外派遣军,关东军前面刚搞了一个“九一八”事变,上海方面军后脚就弄了一个“一二八”事变,针锋相对之意昭然若见。 至于上海特务机关和奉天特务机关之间的明争暗斗那自不必说,双方虽然同样隶属于参谋本部,但是在功劳的争夺上那从来都是毫不相让的。尤其是天津特务机关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不被上海特务机关嘲笑到死,那才是怪事! 板垣征四郎一瞬间想了许多,最后还是摆了摆手,说道:“好了,上海那边的事情,我来处理,你跟我继续说一说北平的情报格局吧!” “是,板垣君!”松井太久郎十分恭顺的说道:“自从东北军的势力消退,中央军北上,现在南京政府在北方的情报机构是以复兴社北方分社为核心的,这个组织比东北军的情报机构更难对付,原本东北军的情报机构是以黎天才个人强大的情报能力支撑起来的,但是复兴社的这帮人不一样,他们中间的核心人物是从黄埔军校毕业的郑介民等十余位力行社主要社员,还有许多对我们大日本帝国不满的革命青年,加上从南京方面调来的大量特工,以及北平宪兵司令部下属的几千名宪兵,刺探能力虽然不强,但是行动能力却远不是我们能够比肩的。” “嗯!”板垣征四郎来之前对于平津的形势也有一定的了解,自从何应钦北上之后,之前一直被压制的北平宪兵三团、宪兵四团,开始活跃了起来,数千名宪兵啊,加上外围控制的警察和地方帮会组织等眼线,这样的行动能力的确不是天津特务机关能够比拟的,甚至可以与奉天特务机关相提并论了! 板垣征四郎神色一动,自己刚来天津就被人盯上或许跟北平宪兵司令部有关,或许每一个在这个时候来到平津地区的日本人都会受到北平宪兵司令部的监视,但是这样的大海捞针作用其实不大,对付真正的情报高手是起不到多少作用的。 “松井君,我想你明白,我这一次来天津是身负特殊使命的,重建天津特务机关并不在我的任务之内!”板垣征四郎斟酌的说道,“但是我需要你对我的配合,如果这一次任务完成的顺利,松井君,我虽然不能保证你坐上天津特务机关长的位置,但是北平特务机关长,你还是可以坐回去的!” 板垣征四郎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在平津的行动将会很频繁,一个不小心就会落入复兴社情报机关的视线当中,在如今的平津形势之下,他的一些动作是需要松井太久郎来配合和遮掩的,而这样的话,势必要耽搁对方对天津特务机关的重建工作,这样的话,对松井太久郎进行一些拉拢就是很有必要的了,而且之前的情报显示松井太久郎这个人还是很有能力的,虽然这一次天津特务机关遭到了极大的损失,但是板垣征四郎明白,这并不是他的错,柳川武夫那个人的任用也不是他做的决定,只是不凑巧,这个人并塞到了他的麾下而已! 就在板垣征四郎和松井太久郎进行密谈的时候,天津特务机关的人已经将这里牢牢的围了起来,哪怕是在海光寺基地,日本人依旧不肯掉以轻心。而在这群人当中,一个女人无意中抬起了头,这个人就是范杰他们特别熟悉的佐贺樱子! 第六一三章 终战(二十八) 日落西山,天色昏沉,张廷枢快步从车里下来,这个时候,正好一个人影从他面前经过,看见他的时候,不仅弯腰欠身,还打了一个招呼! 张廷枢的眼睛立刻就眯了起来,这是个日本人!从他走路的姿势就能看出来,面前这人是个日本人,可是日本人来家里做什么,难道不知道现在正是中日开战的时候吗? 心事重重的张廷枢朝面前之人点了点头,没有说一句话,径直朝大门口走了过去。 “二少爷,您回来了!”站在门口的管家,赶紧笑着迎了上来。 “刚才那人来家里干什么?”张廷枢脸色铁青的问道。 管家有些诧异张廷枢的愤怒,有些惶恐的回答道:“刚才那位张先生说是从老家过来,还带来了老家几位亲戚的亲笔信,说是来拜访老爷的,怎么了,二少爷,出什么问题了?” 听到管家这么说,张廷枢突然冷静了下来,他的神色顿时轻松了下来,对着管家满脸歉意的说道:“对不住了,福叔,刚才是我有些着急了,以后有人问起刚才那个人的事情来,你就照实说就好。对了,我阿爹呢?” “老爷刚从客厅回了书房!”管家福叔赶紧回答道。从张廷枢的反应来看,福叔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心里有些沉甸甸的。 “那好,福叔,我先去见我爹了!”张廷枢说完便朝里面走去,刚走了两步他又突然回过头对管家福叔交代道:“福叔,这些天门禁紧一些,不要什么人都放进门来!” “是,二少爷!”福叔知道事情不简单,即使是张廷枢不吩咐他也会这么做的。 张廷枢交代完之后,快步走进院子里面,脚步一刻不停的朝后院行去。经过了几重院子之后,张廷枢才来到了父亲的书房外。站在门口,张廷枢轻轻的敲了敲门! “进来!”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从屋子里面传了出来,张廷枢这才推门而入! “爹!”张廷枢看着站在窗前的张作相,低声叫了一声! “嗯!”张作相面对这窗户并没有回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天也没有搭理张廷枢。 张廷枢自然不敢惊醒老爹,只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等在老爹回神! “刚才来那人叫板垣征四郎,是日本人派来私下找我进行谈判的!”半天之后,张作相的声音才悠悠的传了过来! “果然是他!”张廷枢狠狠的砸了砸拳,有些愤慨的说道:“爹,你不知道,板垣征四郎是现任的奉天特务机关机关长,这次来北平就是来搅风搅雨,从而达到配合关东军长城作战的目的的,其心阴毒啊!” “哦!”这个时候,张作相突然转过身来,看着张廷枢,皱着眉头,有些疑惑的问道:“柏庭,怎么你对这个板垣征四郎的事情了解的这么清楚?” “阿爹!”张廷枢向前一步,说道:“其实在十数天之前,我就已经得到板垣征四郎即将抵达平津的消息,南京那边早就已经针对板垣征四郎的拿下做了许多的布置,说不定前脚板垣征四郎刚从咱们家离开,后脚就有特务盯上了咱们家!” “哦!”张作相有些惊疑的问道:“南京那边的情报部门有这么厉害吗?” “嗯!”张廷枢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爹,你还记得当年土肥原贤二来天津将傅仪弄到关外的事情嘛,那个时候,几乎是土肥原前脚刚到天津,天津的几家报纸就将土肥原抵达的时间、住所,以及他的目的都给报道了出来,而暗中给这几家报纸提供情报的,就是国民党复兴社的特务机构!” “看来这些人也不能够小视啊!”半天之后,张作相才叹了一口气,说道:“柏庭,你知道板垣这次来找我,都说了些什么吗?” “不知道?”张廷枢摇了摇头,虽然他也能猜到一二,但是终究不如老爹亲口说出来的好。 张作相低声说出了一番惊天霹雳的话来:“日本人要在华北建一个华北联合自治政府!这个新政府以反蒋派各系力量为主,咱们东北军和北方的地方势力,加上前北洋军阀的残余势力联手,蒋*介石在华北的力量排挤出去,然后以咱们东北军为核心建立一个新的联合自治政府,与南京进行对抗!” “阿爹,你不会答应了吧!”张廷枢张大了嘴巴看着张作相! “我当然是答应了!”张作相轻描淡写的说道。看着儿子一脸惊恐的模样,张作相笑了笑,说道:“柏庭,难道你还不知道吗,就算是我答应了,现在的东北军我又能指挥的动什么呢,答应和不答应又有什么区别,而且就算是我答应了,难道我一个糟老头子还不能反悔吗?” 说道最后,张作相的真实意图再也不进行遮掩了,明明白白的说了出来。 “阿爹!”张廷枢当然明白父亲的意思,父亲这是赌上了一生的清誉,要看看日本人到底想在华北搞什么乱子,最后再将之一股除之,这件事情之后,在日本人方面自然是对老父恨入骨髓,而在东北军中,恐怕也少不了要被人借口兴风作浪。总之,这件事情过去之后,老爹除了退隐之外,再也没有别的路可走! 一时之间,泪水不知不觉从张廷枢的眼眶滑落了下来,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老父为了东北军的前途到底付出了多少! 张作相摆了摆手,他最见不得张廷枢的这幅小儿女态,几十岁的年纪了还一点也控制不住,实在有些丢人。 “既然南京那边已经对这件事情有所了解,这样,柏庭,这件事情你跟南京方面的那些人联络一下,将事情更他们说清楚!” “是,阿爹!”张廷枢赶紧点头道,就算是张作相不吩咐,张廷枢也少不了要和范杰联络一番,这件事情太大了,一个华北自治,就足够让所有人将神经都紧绷起来了! 张作相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边抿茶,一边说道:“这个板垣征四郎说过,他已经联络了段祺瑞、吴佩孚、孙传芳等老派军阀,但是我觉得这个板垣说话,很有些不尽不实,以我对这几个人的了解,他们哪一个不是老奸巨猾的人物,哪有那么轻易答应的,大多数应该只是像我一样,口头上稍微松了一下,想要有进一步的动作,恐怕日本人所要付出的代价,就不只是一丁半点了,你看着吧,这个板垣过不了几天马上就又要登门了!” 张廷枢点了点头,明白父亲话里的意思,就是他父亲这么一个人就已经有了这么多的花样,那些在宦海军界沉浮几十年的老狐狸,面上松口容易,但是想要他们从心里答应哪儿有那么容易,他们才不是傅仪那个没脑子货! 想起傅仪,张廷枢这才想起了自己这趟回来的目的,他从包里面掏出一份报纸给老爹递了过去,一边说道:“阿爹,这是大公报明天早上首版即将报道的内容,阿爹,你看一下吧!” 见到儿子这么一副严肃的神情,张作相心里面也有些疑惑,他从儿子手上接过报纸,然后带上老花镜看了起来,只见首版用血淋淋的几个字写着:傅仪生死迷局! 就是这六个字,对张作相的心神造成了极大的冲击,神色恍惚,神不守舍。他记得前几天大公报才报道了一篇傅仪毁容的报道,看过之后,张作相还笑了半天,怎么一转眼之间,傅仪就死了呢!半天之后,张作相才回过神来,拿着报纸对着下面的内容认真的看了起来: 据本报从伪满洲国某位高层处得知,所谓傅仪毁容只是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傅仪在去年秋就已经伤重过世了。 只是关东军高层决定秘不发丧,对外对内从不公布,反而找了一个身形近似傅仪的人来冒名顶替,甚至连傅仪的皇后婉容也不知情。但是假的就是假的,时间一长,假傅仪竟然终于还是露出了马脚。 假傅仪虽然尽力在模仿傅仪的生活习惯,但是还是被婉容看出了不少破绽,疑心大起。 最后真正让婉容确定这个傅仪是假的原因,还是在夫妻房事上。某一天晚上,假傅仪竟然要找婉容行房事,婉容当即被吓的花容失色,落荒而逃。这一刻她终于确认眼前的傅仪是假的,因为真正的傅仪寡人有疾,虽然身边嫔妃无数,但是却早已不能人道多年! 第六一四章 终战(二十九) “呵呵!”张作相笑了起来,看着张廷枢说道:“柏庭啊,你什么时候相信这等花边新闻了,《大公报》也真是的,竟然将这等无聊新闻放在头版头条,不是惹人笑话吗?” 然而听了张作相的话,张廷枢的脸色却是越发的严肃起来,他看着老父亲,沉声说道:“父亲,您还记得《大公报》和其他报纸前几日在头版头条上发表的关于傅仪毁容的消息吗,根据东北军的情报网络显示,那条消息已经被确认了!” “什么!”张作相立刻便坐了起来,他十分敏感的意识到了什么,一脸严肃的看着儿子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廷枢沉声说道:“父亲,自从去年秋在新京发生拿起刺杀案之后,傅仪在公开场合就再没有露过面,而少数能够见到傅仪的满洲国高层,在见面的时候,他们和傅仪之间都被隔着一层纱帘,而傅仪的声音据说是在爆炸当中声道受了伤,声音沙哑,跟以前的声音完全不一样。而每日能够见到傅仪面容的只有他的妻子婉容!而傅仪毁容失声的消息在满洲国内部被严格的保密起来!黎主任那边也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探查出来,而且他探查出来的事情甚至在报纸报道之前!” “什么!”张作相的脸上满是惊讶,他没有想到在这之间东北军就已经探查出傅仪毁容失声的情报了,既然《大公报》在傅仪毁容这件事情上没有作假,那么他们在傅仪已死这件事情上十有八九也没有作假。 张作相在屋子里面不停的踱来踱去,一边走,一边沉声对张廷枢说道:“去查,一定要查出《大公报》的情报来源来,这件事情一旦属实,极有可能会影响当前的战局。” “是,父亲!”张廷枢立刻就应了下来,马上就要掉头出去调查这件事情。 “等等!”张作相出声叫住了儿子,稍微琢磨一阵后,说道:“查来源的事情先放一放,明天早上《大公报》的正式报刊出来之后,你立刻买上一万份,不,你现在就去《大公报》,让他们多加印一万份出来,然后给我下发到每一个连,每一个排班的手里,我要让每个士兵都看到!” “是,父亲!”张廷枢立刻就明白父亲在打什么主意,无论这件事情是真是假,先给他坐实再说,一旦傅仪已死的消息传到东北军所有的将士耳朵里,这对部队的士气将是一个极大的鼓舞,将士们在前线作战的时候,必将更加的蜂拥向前抗敌为国。 张廷枢快步走了出去,就在出门的时候,却听见老父亲依旧在不停的念叨:“傅仪死了,傅仪死了,傅仪死了……” 等到张廷枢连夜赶到大公报北平分部的时候,却发现有许多的熟人,十七军,二十九军的,三十二军的,加上他所代表的东北军,几乎所有的正在北方作战的部队都派了人来,他们都明白这样一则消息对前线士气的巨大影响,而这些报纸一旦被地方的伪军捡到之后对他们的作战士气打击也是极大的。 这个时候能够坐上北方军政长官的人物,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张廷枢对于这一点感触极深! 板垣征四郎一觉睡醒,只觉神清气爽,昨天晚上能够让张作相这个老狐狸点头,坐实费了他不少的功夫。当然他明白张作相极有可能是嘴上答应,但是实际的行动确实一点也不做,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打着张作相的旗号去忽悠其他人。 前些天,他去找北洋军阀段祺瑞、吴佩孚和孙传芳等人,但是这些人都让他吃闭门羹。对于张作相昨天能够点头答应,板垣征四郎实在有些欢喜,回来之后,多喝了几杯酒,就睡下了! 就在板垣征四郎刚醒来,还躺在床上的时候,一阵轻缓的敲门声在门口响起。 “进来!”板垣征四郎懒得动弹,一只手拄着头,侧躺在榻榻米上。 推门而入是手下的两名女特工,被派来服侍板垣征四郎的起居。两名女特工各自端着一个大的木盘从外面走了进来,一个端着清水、毛巾,一个端着早饭、报纸。 将两个木盘放在桌子上,两名女特工小步走过来,帮着板垣征四郎来穿衣服! 板垣一伸手就将其中一名面色清秀,身材丰满的特女工抓进了怀里,然后将一只手伸进女特工的衣服里面开始揉捏起来,一边还说道:“栀子,你这两天的身材又好了不好啊!” 那名女特工满面通红,却不敢说一句话。而另外一名女特工,却开始拿着毛巾帮着板垣征四郎擦拭着身子,然后顺带将早饭和报纸都端了过来。 板垣征四郎看了另外一名女特工一眼,没有管她正在托着托盘的手,放开栀子,走到这名女特工的身后,伸出手一把探进了这名女特工的衣服里面,一边摩挲,一边开口问道:“晴子,今天早饭都准备了什么,说说,不好吃的话,我可就要吃你了!” 叫晴子的女特工一边气喘,一边说道:“早饭是,一碗米粥,一碟,咸菜,还有,还有一碗米饭……” “哦,这不是还有两个馒头吗?”板垣征四郎笑着说道,顺带朝木盘里面看了一眼,瞬间板垣征四郎停下了手上的一切动作! 他放开手里的女特工,拿起木盘的那些报纸中的一份,展开后,血淋淋的六个字顿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而这六个让他心神不停的字,正是:傅仪生死迷局! 将整篇报道读完以后,板垣又翻看了其他几份报纸,见上面有一模一样的报道,这才一脸阴沉的说道:“去将松井君叫来,就说我有要事要和他谈!” “是!”两名女特工脸上闪过一丝异色,恭敬的应了一声之后,便小心的退了出去。 半天之后,松井太久郎才气喘吁吁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可见他收到消息之后一步也没停就跑了过来,看那脸色阴沉的模样,松井太久郎很明显是已经知道了消息! 这个时候,板垣征四郎的屋里已经被清理一空,只剩下他一个人盘坐在桌后,两膝上平放这一把唐刀,板垣征四郎整个人神情严肃,脸色阴沉! 松井太久郎敲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 “松井君!”板垣征四郎突然睁开了眼睛,一道精光闪过,板垣沉声说道:“松井君,现在局势已经到了极为严峻的时刻了!” “什么!”松井太久郎大吃一惊,原本他只是心里面有些隐隐的猜测,但是现在看起来恐怕心里的猜测怕是要成真了! “板垣君!”松井太久郎舔了舔下嘴唇,有些不安的问道:“难道大执政官阁下真的已经……” “嗯!”板垣征四郎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咬着牙一字一字的说道:“大执政官阁下已经在去年的时候,就已经驾崩了!” “什么!”松井太久郎顿时就懵了,他当然知道傅仪一死将对日本在满洲的建设有多么大的影响,满洲国内部少不了要有一场动乱,甚至会影响到当前在长城一线的作战! 本来东北军因为张学良下野,已经对南京政府有些离心离德,这也是板垣征四郎敢来平津兴风作浪的凭借,但是傅仪这一死,东北军上下受到的刺激恐怕比吃了大烟还有激烈,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何应钦已经将东北军调到了冀东地区,正面面对第八师团第四旅团,这个时候东北军真要不顾一切的打上去,恐怕别说是占领冀东,就是山海关能不能保住都是一回事! 东北军战斗力下降,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失了东北,失了东北之后,不仅财源没了,而且就连士气也丢了一大半,紧跟发生的一切就像是连锁反应似的。说实话,东北军能够撑到现在,真的得感谢南京政府的支持。 板垣征四郎当然也明白这一点,傅仪一死,对关东军手里的满洲国警备军那是一种沉重的打击,对东北军士气的提升那是不可估量的,因为东北军的战士再一次看见了回家的希望! “如果是战前爆出来的这则消息,一切还有挽救的机会,大不了立刻将傅杰换上台,但是现在这个时刻太敏感了!”板垣征四郎铁青着脸的说道,“现在第六师团刚刚调到长城沿线,正准备越过长城线,向滦东地区进攻,现在这个致命的消息一出,中国人的士气大涨,一旦拼死与关东军作战,那关东军即使成功的攻占滦东地区,这损失……” 说到这里,就是板垣征四郎也无法想象这个后果,他摩挲这唐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对松井太久郎说道:“松井君,接下来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查清这则报道的来龙去脉!” 第六一五章 终战(三十) “我明白,板垣君!我知道该怎么做!”松井太久郎沉声说道,他也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个时候必须积极配合板垣征四郎的行动! “嗯”板垣点了点头,说道:“松井君,傅仪之死的消息传出之后,若是我估计的没错,满洲那边肯定是要否认到底的,唉,原本的计划,是等到长城作战胜利之后,携大胜之威,再行宣布执政官不幸殡天的消息的,顺势将傅杰推上执政官的位置的,现在倒好,这事情一出,新京那边可有的忙的了,看来武藤司令部要会重新回新京坐镇了,有他老人家在新京,我想没有任何人敢轻举妄动的。” “嗯!”松井太久郎点点头,有武藤信义在新京,满洲是不会有什么动乱的,这一点毫无疑问。 “松井君,这件事情一定要尽快查清楚,我想很快奉天和参谋本部就要来电催促这件事情了,你要抓紧!”板垣征四郎再次吩咐道,“这个《大公报》跟南京方面的关系不浅,也是可是做做文章的,另外你去查一查,南京方面和这件事情到底有没有关系?” “是!板垣君!”松井太久郎认可板垣征四郎的思路,这个《大公报》确实有很多需要查的地方,想到这里松井太久郎不禁眯上了眼睛! “接下来要做的第二件事,就是要加紧策动北平政府内变的工作。”板垣征四郎斟酌着说道,“傅仪的事情出了之后,恐怕张作相那个老狐狸的态度也有了变化,之前东北军的联系过的那些将领恐怕态度都有了变化,现在看来东北军策动北平政府内变这件事情上怕是起不到什么作用了,既然如此,那么松井君,还请派人出去将之前和我们联系过的东北军军官名单悄悄泄露出去,让他们自己狗咬狗去吧!” “嗨依!”松井太久郎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板垣征四郎的意图,板垣征四郎这是要激发东北军和中央军之间的矛盾,在现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北平军政府内部的任何动乱动能影响他们在前线作战的战斗力。 “可惜了,何应钦这个家伙无意间走了一招妙棋。”板垣征四郎突然唉声叹气起来,见松井太久郎不解,这才解释道:“何应钦将东北军大部调到了滦东地区与我军作战,本来以为东北军和晋军、西北军之间有嫌隙,这样我军在进攻冷口和喜峰口的时候就有可利用的空间,但是现在的事情一出,恐怕东北军很快就会派兵前往冷口和喜峰口增援了。” “板垣君,现在冷口的战事已经持续了两天了,难道还无法在东北军的支援赶到之前拿下冷口吗?”松井太久郎有些不解的问道。 “难啊!”板垣征四郎摇了摇头,说道:“松井君,原本参谋部制定攻下冷口所用的时间是四天,如果今天东北军就前往冷口支援的话,恐怕刚好让我们功亏一篑!” 板垣征四郎说到这里的时候满脸的苦笑和不甘心,现在这则消息爆出的时间实在是太致命了,让他们措不及防不说,根本就没有多少可供应对的时间! “板垣君,请放心,我一定会将这件事情查个一清二楚的!”松井太久郎一躬身,整个上半身都趴在了榻榻米上。 板垣征四郎点了点头,说道:“松井君,这件事情我就交给你办了,拜托了!” “嗨依!”低着身子的松井太久郎沉声应道。 “松井君,东北军那边就先这样,想要完成这一次任务,我还需要去见一个人,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打算,只要他肯点头,华北的事情就还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谁?”松井太久郎悚然一惊,自己怎么不知道在华北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这个人就是张敬尧!”一个名字从板垣征四郎的嘴边嘣了出来。 “张敬尧?”松井太久郎皱着眉头琢磨这这个名字,张敬尧是安徽人,北洋军阀出身,在军中曾担任过江西南昌镇守使、陆军第七师师长、护****第二路军司令等职。后来张敬尧军转政职,先后出任察哈尔都统和湖南省督军。在湖南省督军任上,张敬尧因贪婪成性,遭到当地人民的强烈反对被迫辞职,其弟张敬汤被杀。他先后在吴佩孚、张宗昌、张作霖部下任司令、军长等职,军中人脉深厚。 “板垣君,这个人的人品并不好,太过贪婪,如果没有足够的利益,是很难打动他的!”松井太久郎对于板垣正是选择张敬尧,心中着实有些不安! “我知道,但也正是这样贪婪的人才更容易被拉拢,至于代价,无非是金钱而已,让帝国金融部门重新硬上一批便是,反正这个张敬尧也不会如帝国本土去花这笔钱的,不会对帝国的经济造成什么影响。最多也只是在华北和满洲动用这笔钱,这样对我们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可以让帝国的金钱在中国的地盘上流通起来,说不定还可以打击道中国的金融系统。”板垣征四郎一字一句的对松井太久郎解释道。 松井太久郎默默的点了点头,认可了板垣征四郎的这种说法。 板垣征四郎看着膝上的谭道,接着说道:“这个张敬尧在察哈尔任过都统,草原上有许多土匪和他都有关系,一旦能够让这些土匪采取一些动作,威胁张家口,进而达到牵制北平的作用,那么对第八师团在古北口的作战也是很有好处的。而且张家口离北平只有两百余公里,到北平瞬息可至,完全可以将这些人突然且隐蔽的调到北平,然后在北平造成一场动乱,这样对整个战局的影响都小不了!” 板垣征四郎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狰狞面孔,冀东地区交给关东军主力部队负责,而他则负责在北平搅风搅雨。 几天之后,当板垣征四郎和松井太久郎聚在一起互通的时候,两个的脸上都是一脸的郑重! “松井君!你确定调查无误吗?”板垣征四郎铁青着脸看着松井太久郎。 松井太久郎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板垣君,这件事确实和俄国人牵扯到了一起,我往返反复查证了好几遍,最后才从一个小的方面查到的线索。” “你重新将事情说一遍,我需要好好的再理一理!”板垣征四郎有些头疼的说道。 “是,板垣君!”松井太久郎毫不在意的应道,“经过我们的调查,最后确认给平津几大报纸送去关于大执政官身体情况情报的幕后黑手是一个叫陈明的书店伙计,是他雇了平津的一些街头流浪儿办的这件事情,我们费了很多功夫,查找了许多地方最后才找到陈明所在的那家书店,但是很可惜那家书店已经在数日之前就已经倒闭歇业了,而那家书店的老板和伙计已经都散去了!最后我们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一个之前在这家书店工作过的一名伙计,从他的口中得知,这个陈明办的这件事情他们也是清楚的,据他们听陈明说,陈明办这件事情也是被人雇的,至于到底是什么人雇的他们就不清楚了!” “那雇这个陈明的到底是什么人,你们查清楚了没有?”板垣征四郎追问道。 松井太久郎摇了摇头,说道:“找不着这个陈明,雇他的到底是什么人,还真查不出来!” “那你是怎么推断出这件事情和俄国人有关的?”板垣征四郎有些不解的问道。 “是那家书店的老板!”松井太久郎斩钉截铁的说道。 “哦?”听到松井太久郎这么说,板垣征四郎立刻便坐正了身子,之前听松井太久郎讲述的时候,板垣就意识到了一丝的不对劲,但是到底出在什么地方,他一时间并没有想透,听到松井太久郎提到书店老板这四个字的时候,板垣这才意识到这一丝的不对劲出在什么地方! 松井太久郎继续说道:“其实这家书店在半年前就已经开业了,中文、日文、英文、俄文的书籍都卖,出入的人很杂,所以一开始我并没有注意到什么,但是我在书店对面的一家混沌摊吃混沌的时候,无意间听到老板说,在数天之前的夜里,就在他准备收摊的时候,一个白毛从书店里面出来了,他甚至没有注意到那个白毛到底是什么时候进入书店的,像他们那种地方,出入一个外国人都是很稀奇的,又是在那个时间,自然特别让他关注!” “那个混沌摊老板怎么确定那人就是俄国人呢?要知道即使是一个出入行的新手都应当明白打扮遮掩的重要性,更何况是这样重要的事情了!”板垣征四郎盯着松井太久郎逼问道! 第六一六章 尾声 “因为那人半年之内已经不只一次出入那家书店了,而且每一次都选在夜半时分,混沌摊老板要收摊的时候,而且有几回那个俄国人还在那个混沌摊吃过几回混沌,板垣君,这要是换了你,你也记住的!尤其是上一回俄国人进出书店之后,第二天,关于大执政官毁容的报道便已经扑天盖地而来,没过几天,关于大执政官生死的报道也就出来了,而就在关于大执政官生死的报道出来后的第二天,那家书店便关门歇业了!”松井太久郎一字一句认真的回答道。 “那那个混沌摊老板呢,他没有问题吗,松井君,你要小心,共*产*党最善于利用的就是那些中下阶层!”板垣征四郎依旧十分小心的挑着松井太久郎话里的每一个破绽。 “嘿!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板垣君!”松井太久郎做出了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情,眼睛有些发亮的回答道:“你别小看人家只是一个混沌摊老板,但是人家在天津卖混沌已经好几代人了,家里并不窘困,甚至比一般乡下地主还富裕,人家的儿子现在在南开大学大学,日子过的美着呢,绝对没可能跟那方面有什么牵扯,当然,为了以防万一,我的人还在往深了挖。” “嗯!”板垣征四郎点了点头,松井太久郎这一次做的倒是不错,他接着问道:“既然那个俄罗斯人和书店老板认识,为什么书店老板不直接给伙计陈明布置任务呢?” 松井太久郎摇了摇头,说道:“板垣君,我不认为那个叫陈明的伙计跟那方面有多少牵扯,其实陈明到书店干活还没有一个月的时间,应该并不认识那个俄国人,实际上我调查过,整间书店的其他伙计都不认识那个俄国人。在一个月前,书店老板以一个借口开除了书店的一个伙计,然后专门去市场上找了这么一个来自广东乡下偏远地区的伙计,估计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自从书店歇业之后,这个伙计陈明已经被打发回了广东老家,同时老板给塞了一大笔钱!” “那那个书店老板是哪里人?”板垣征四郎继续追问道。 “我在书店四周打听过,人们记得老板说他是奉天人,但是从我找到的一个接触过这个书店老板的东北人问过,虽然书店老板的口音是东北口音不假,但是并不像是奉天人,反而有些像是北边的口音,比如说是哈尔滨!”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松井太久郎一脸的凝重。 “查!”板垣征四郎狠狠的说道,“将这边关于这个老板所有的信息都发到哈尔滨,让哈尔滨特务机关立刻介入调查,一定要查清楚这个书店老板的具体来历,还有那个伙计,既然他不是那边的人就不会有那么谨慎,肯定跟别的什么人说过自己的具体来历,查出来之后立刻让广州特务机关去找人,找到之后,立刻进行询问。如果能够从这边的事情推断出半年前的那件事真的跟北边那些人有关的话,嘿!” “板垣君!我看北边的那些人在这个时候放出这样的消息,是想让我们和南京政府斗个你死我活呀!”松井太久郎的眉眼之间有些少见的凌冽。 “嗯!”板垣征四郎点了点头,说道:“没错,那些俄罗斯人才不会想人我们和中国人在长城沿线的战事这么容易结束的,如果不将关东军的力量消耗到一定的地步相信北边的那些人是不会对我们放心的。” “板垣君!”松井太久郎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你说北边的那些人是怎么对我们关东军内部的行动掌握的这么准确的,不然不可能在第六师团刚刚调到冷口参战,消息就正好放出来,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 “你是说,我们中间有俄国人的奸细!”板垣征四郎眼神冷厉的看着松井太久郎。 “嗯!”松井太久郎十分艰难的点了点头,满脸忧色的说道:“恐怕真是如此!” 板垣征四郎盯着松井太久郎看了半天,这才开口说道:“松井君,有这种想法的不只是你一个人,内务部门和宪兵系统查了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虽然也查出来一些潜藏在关东军内部的间谍,但是还是有更多的人潜藏其中,很令人忧虑啊!” 这里面板垣征四郎有一些话并没有说,关于去年袭击时的那份名单,名单里面确实有不少人最后招认与俄国人有过联系——被屈打成招的,日本人也不全是硬骨头,还有一部分被认为是被栽赃陷害的,就比如说是石原莞尔。 板垣征四郎自然不相信好友石原莞尔是俄国人的探子,当然以他的性格,暗中留下一两条同俄国人联络的渠道并不奇怪,但是令板垣征四郎有些生疑的是,石原莞尔将一切指控通通好不犹豫的全部拒绝,这让许多人都心生怀疑! 有些话点到即止就可以了,并没有必须往下深谈,否则就是自找麻烦。 “板垣君,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松井太久郎很识趣的转移了话题。 “谈倒是谈下一定的成果,但是张敬尧这个人的要价实在太狠了些!”提起这个问题,就是板垣征四郎也有些头疼。 “哦?”松井太久郎有些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条件让板垣征四郎这样的人物都感到为难。 “这个张敬尧竟然开口就要价一千万日元,而且还有帝国银行出具的银行本票!而且谈判了许久,他竟然一点也不肯降价,这个张敬尧实在是太狠了!”要知道日本人的特务机关在热河方面,前前后后也没有花了三百万日元,张敬尧一开口就要一千万日元,怪不得板垣征四郎都觉得头疼。日本人占领东三省后,虽然有了东三省作为掠夺基地,让日元一下子变得坚*挺起来,但是这一千万日元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的,即使是日本皇家银行对这么大一笔数目也需要考虑考虑。 板垣征四郎苦笑着说道:“这么大的一笔数目已经不是我能够决定的了,这件事情必须要请示武藤司令官,没有他老人家的点头,我都不能轻易动用这么一大笔钱。” “板垣君,我看这个就是抓住帝国现在正在危难之刻,这才敢这么狮子大张口的。”松井太久郎也是一脸的阴沉,在他想来,一个张敬尧,一百万到三百万日元之间是最符合他的身价家吗,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想在这个时候狠狠的咬上大日本帝国一口,实在是太可恶了,难道他就不怕有钱也花不出去吗? “唉,主要是执政官出事的消息爆出来的太突然了,之前隐约还有一些联系的人很快就断了联系,便是东北军的张作相也不肯再见我一面了!”板垣征四郎的脸色十分的难看。 松井太久郎点了点头,说道:“这是很自然的事情,板垣君!现在东北军在冷口、喜峰口、山海关一线与我军惨烈的搏杀,张作相肯在这个时候答应合作那才是怪事,以后就算是要合作,恐怕也得等到长城关口的东北军失败之后,才有可能!” 提及东北军的事情,两个人都感觉到一阵阵的晦气,谁也想不到就在傅仪生死迷局的报道出来的第二天,东北军王以哲的六十七军像疯了一样的快速支援前线。 三个主力师一下子支援到冷口,让进攻冷口的关东军第六师团主力在混成第14、第33旅各一部配合下,连续猛攻冷口数日,竟然毫无进展,甚至自身伤亡惨重。 现在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兵力去想法进攻喜峰口,从喜峰口打开一条通路,但是被第二十九军宋哲元部和及时赶到的第53军杨正治部和沈克部联手挡了下来,现在东北军各部已经在冀东地区大量展开,尤其是万福麟的53军,支援喜峰口的同时,也对山海关的何柱国部积极支援。 现在冀东大地全部在东北军的掌控之中,东北军开始在冀东各地各城外围开始修筑防御工事,看现在的这幅样子东北军是要和关东军在冀东地区死磕到底了。 现在冀东地区的局面,就是武藤信义也头疼不已。虽然他现在已经回了新京,但是整个满洲国内部却也是波澜四起。境内的各股反日力量自不必说,尽管关东军进行了严格的新闻管制,但是傅仪已死的消息却已经纷纷扬扬的传了开来。 齐齐哈尔的马占山苏炳文等人得到来自苏联的暗中支援以后,也开始再度将关东军驱赶到了嫩江以东,现在嫩江开始解冻,河流暴涨,就是关东军想要进攻齐齐哈尔也需要费很大的功夫。还有辽南地区的苗可秀、邓铁海、刘景文等人领导的抗日义勇军,仍在岫岩山区与日军继续坚持顽强的战斗,傅仪之死的消息传出之后,更是家家户户放起了鞭炮,欢喜的就跟过年似的,许多从义勇军投诚过来的伪军部队也开始人心浮动起来。 第六一七章 尾声(二) 各路义勇军的事情虽然让武藤信义有些头疼,但是有着境内几大师团的压制,局面倒还能稳的住,无非就是多抓一些,多杀一些人罢了! 真正让武藤信义感觉到棘手的,还是下一任满洲国执政的人选问题。 原本傅仪之死就没有能够瞒的住满洲国的那些政府高层,从臧式毅、张景惠,到熙洽、张海鹏哪一个不是老奸巨猾的人物。他们虽然不能说每天跟傅仪接触,但是每个月总的有那么四五次吧。一开始大家还以为是傅仪病体未愈,精神疲乏,所以在政事上少说话也是正常的事情。但是三四个月下来,假傅仪在政事上屡次出错,甚至前后不一,早就让人心里起了怀疑。以臧式毅等人的老辣,毫无痕迹的就能试探出这个傅仪是假的,那么真傅仪哪里去了,稍微一联想半年前的刺杀事件,这能猜个七七八八。 好在关东军也不怕这些人猜出来,只要他们不开口嚷嚷,关东军就当一切没有发生过,关东军有信心也有能力将这一切都控制住! 真正麻烦的是满人内部,尤其是前清皇族和遗老遗少之间为了争夺下一任满洲国执政发生了不小的争斗! 傅仪已死的消息暴露出来之后,许多原本被蒙在鼓里的人集体要求去执政府见皇后婉容。这些人并不笨,在消息暴露之后,从各位大员之间的反应就能在猜到一二,加上暗中有人推波助澜,事情根本就瞒不住。在留言的驱使下,这些人开始担心,如果真像报纸上说的,婉容可能和那个假的傅仪之间出了什么事,最后再弄出一个遗腹子出来,加上日本人在幕后操控,他们难道真的要承认一个杂种作为下一任的“皇帝”吗? 关于这个问题,最有希望担任下一任满洲国执政的两个人都希望看到这件事情有个结果,因为这将直接威胁到他们是否能够上位,虽然看起来日本人在满洲国执政的问题上更偏向与傅杰,但是对于日本人来说,一个遗腹子明显比傅杰更加容易控制,在这个问题上,傅伟和傅杰的立场是一致的。 然而很可惜的是在医生检查过婉容之后,发现她并没有怀孕,这让许多有心人放下心。而日本人当中也有些人开始后悔并不早作布置,不然一个拥有日本血统的满洲国执政,那将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情啊! 而就傅伟和傅杰两个人谁上位的问题,日本人更倾向于支持傅杰。 傅杰毕竟在日本留学多年,受日本文化的影响更深,而且傅杰在满洲国内部的势力相对薄弱一些,常年留学日本,让他对满洲国的前清遗老遗少并不熟悉,这就造成他在一些问题上必然要更加的依赖日本人。甚至于有人提出给未婚的傅杰娶一位日本姑娘,这样更能增加日满亲善,尤其是在婉容问题上觉得下手有些晚的日本人,在这件事情上更加的积极,毕竟一位有着日本血统的满洲国执政或者是皇帝最能让日本满意! 恭亲王傅伟老奸巨猾,早早就开始培植势力,当年九一八事变之后,他本来有机会直接向上走一步,登上最上面的那个位置,但是土肥原贤二直接赶赴天津请傅仪北上,而傅仪也很果断,甭管中间发生了多少事,傅仪最全还是安然抵达旅顺,在半年后便顺利的登上满洲国执政的位置! 对于这件事情傅伟自然是恨得牙根痒痒,但是他并没有放弃对那个位子的奢望,因为傅仪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是永远无法回避的——傅仪无后! 傅伟得知傅仪已死的消息又要早一些,而他早早的便开始串联起来,许多满蒙贵族都是从他那里得知傅仪已死的消息的,但是傅伟联络的都是一些老成稳重的人,所以傅仪已死的消息并没有扩散开来,然而即使如此一些嗅觉敏锐的人依旧闻到了一些味道。比如川岛芳子,她就认为范杰他们得到的消息是从满洲国内部获得的,根本没有将其余刺杀傅仪联系在一起! 关于日本人为傅杰选妻的消息自然瞒不过傅伟,傅伟做的回应也很简单,他也在为傅杰选妻。而且这件事情他做的光明正大,他联合了前清皇室的诸多长辈在皇族内外公开为傅杰选妻,这件事情就是傅杰自己也没有办法拒绝,一旦拒绝,他得罪的人那可就不是一个两个了! 日本人的心思,这些前清的遗老遗少自然都心知肚明,反正最后选择的傅杰,傅杰选了日本人,自然就恶了这些前清贵族,傅杰如果选了自己人的话,那自然就要恶了作为背景靠山的日本人。这是阳谋,无论怎样选,傅杰都有得有失。 傅伟和傅杰之间明争暗斗,便是日本人内部对于下一任的满洲国执政有自己的看法。 一些人认为傅杰太年轻,受傅仪的影响太大,为人又他聪明,不好控制。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傅杰和傅仪一样在恢复前清荣光上都有着极为偏执的理念,尤其是那个皇帝宝座,那是日本人最不愿看到的,他们希望的是满洲国是一个民主国家,尽管其执政是前清皇帝,但是无论如何他们也不愿意见满洲国变成一个帝制国家。 傅仪作为前清皇帝,是十分希望能够恢复皇帝尊号的,而现在的这个“执政”的位置只是通往“皇帝宝座”的阶梯罢了。 作为傅仪的亲弟弟,傅杰的想法与其兄别无二致,尤其是作为亲兄弟,傅杰和傅仪长的极为的相像。更令日本人不放心的是傅杰的思想比傅仪更加的激进,他希望满洲国的满族贵族能够掌握更多的实权,而不是被日本人的所谓“顾问”来控制。 武藤信义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对外公开发表过意见,这件事情他还需要和国内进行沟通!但是他回到新京之后,整个满洲国看似是平静下来,但是平静的湖面之下,却是暗潮涌动,甚至已经在各个方面开始影响到前线伪军的作战,这才武藤信义最头疼的! 什么时候公开傅仪的死讯,原本关东军内部的意见是一致的,那就是在长城作战结束之后,携大胜之威,关东军的决定是不敢有人反对的。但是现在长城沿线迟迟打不开局面,连累后方的人心也开始浮动起来, 再加上在平津一带传播傅仪死讯的幕后黑手越来越指向苏联的时候,武藤信义一时之间也有些焦头烂额。而但张敬尧开口要价一千万日元的条件放在武藤信义案座上的时候,他只是冷冷的说了两个字:“再谈!” 说实话对于板垣征四郎,武藤信义也开始有些失望了,一千万日元,也难得板垣征司令敢报上来,要不是武藤信义对板垣征四郎还算是了解,否则他真的怀疑板垣征四郎是不是在这一千万当中吃了几百万的回扣。 凌晨时分,板垣征四郎再次将松井太久郎请了过来。 “怎么样,板垣君,昨夜和张敬尧谈的怎么样?”松井太久郎有些急切的问道。 板垣征四郎摇了摇头,说道:“昨夜我使尽了浑身解数,张敬尧才将要价降低了一百万,不过他另外提出条件,要求关东军为他将来组织起来的部队提供全部武器!” “这个张敬尧,实在是太张狂了!”松井太久郎有些怒气汹汹的说道。 板垣征四郎摆了摆手,说道:“提供武器倒是应有之义,不过九百万的价钱,是无论如何不能答应了,司令官阁下虽然没有给我谈判的底线,但是我知道如果是五六百万,帝国还有可能接受,要是超的厉害了,帝国是绝对不可能给这笔钱的,即使是我都要受到责难!” “那有什么办法,能让张敬尧松口呢?”松井太久郎有些忧虑,张敬尧预计策划的北平暴动的行动方案是他们现在最可行的最接近成功的方案,如果就此放弃实在太过可惜。 板垣征四郎脸色阴沉的说道:“张敬尧一直以为他是我们这次行动的唯一人选,但是他并不知道,我手上还有两个人选,前期已经做了许多的接触,基本上已经答应了在华北配合帝国陆军的行动。” “哦,是什么人?”松井太久郎的眼神顿时一亮,他并没有因为板垣征四郎隐瞒消息有任何的不满,而是赶紧凑上前,带着些许的急切问道。 “嘿!”板垣征四郎冷冷一笑,说道:“这两个人,一个是躲在天津正在暗中招兵买马的石友三,另外一个是国民革命军第30军第30师副师长郝鹏举!” 第六一八章 尾声(三) “石友三和郝鹏举?”松井太久郎皱着眉头开始琢磨了起来。 石友三他比较熟悉,石友三和日本人关系密切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的。早在九一八之前,石友三和土肥原贤二就有过合作。 1931年7月中旬,在日本人的撺掇下,石友三顺德集结部队,宣誓就任广州政府所委的第五集团军总司令之职,率军出发,并发出讨张通电,数日之内便石家庄,威胁保定。但是在最后却被东北军和中央军两面夹击,功亏一篑。 石友三部溃散后,寄居济南韩复榘篱下。但石友三担心韩复榘可能会软禁他,便在日本特务凑开一保护下乘船到天津,以图东山再起。 石友三在天津日、英、法租界大买房产4所200余间,出租赚钱。此外他成天嫖赌逍遥,常和日妓混在一起,还与地方上一些流氓、政客和失意军人如刘髯分、白坚武、任应歧、刘锟等人过从甚密。他们派人四出活动,组织土匪队伍,企图重新掌控军队。 就在长城抗战期间,石友三在暗中与日本特务特务凑开一,伙同石友三的团长罗自臣、张国乾和冯寿彭等人,在冀东玉田一带活动。组织所谓的河北战区保安队骚扰华北,为日本侵略军开辟道路。 板垣征四郎早早的就通过土肥原贤二于石友三取的联系,时间甚至远在他动身来华北之前。相比于张敬尧,说服石友三实在太过容易了,日本人不过是花费了五十万日元帮助石友三重建部队,就已经获得了石友三的全力支持。 不过因为石友三和东北军的恶劣关系,一旦与石友三联系的消息被传出去,就算是东北军中的与日本人暗中有联系的一些将领恐怕也不会让板垣征四郎登门,而石友三在玉田的所谓保安队,恐怕在极短的时间内,就会被东北军催毁! 至于郝鹏举,他所在的国民革命军第30军早先是西北军嫡系部队吉鸿昌的部队。在中原大战后期,西北军吉鸿昌部被蒋*介石收编为第22路军,吉鸿昌任总指挥。1931年9月,吉鸿昌因密谋反蒋事暴露,被迫离开军队出洋,该路军改为第30军,下辖三个师,第30师,第31师,第33师。 郝鹏举是在年初从豫鄂皖三省剿匪总部少将参议,调任第30军30师副师长的,但是郝鹏举本人却并不受师长彭振山的信重,所以装病请假,在天津养病,试图寻找机会,但是国民革命军第30军现在还在河南,并没有被派往北上抗日,所以郝鹏举在北方并没有实际的力量。这也正是他不如张敬尧由利用价值的地方。不过用来给张敬尧制造一些谈判压力还是可以的。再加上一些真真假假的谣言,相信张敬尧会有所妥协的。 就在板垣征四郎和松井太久郎秘密商量行动计划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走了进来。两个人同时皱起了眉头,他们之前交代过,如果不是有重大的事情,两个人的碰头会议是不允许有人打搅的。 “报告!”有些强烈喘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进来!”板垣征四郎有些不高兴的对门外喊道。他的声音一落地,外面那人就走了进来。 “是樱子啊,有什么事情吗?”松井太久郎一看进来的是自己的属下佐贺樱子,便提前开口替她解围,板垣征四郎看了松井太久郎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佐贺樱子一进来就匍匐到底道歉道:“对不起,板垣君,松井君,打扰两位了!” 板垣征四郎摆了摆手,说道:“没什么,起来吧,樱子,到底有什么事情?” 对于佐贺樱子,板垣征四郎还是有些认识的,他知道佐贺樱子是老友土肥原贤二的学生之一,不看僧面看佛面,不能太多苛责她。 佐贺樱子坐起身来,将一封电报捧在手里,递到了两人跟前,低着的头,说道:“奉天来电,位于热北的国民党五十二师昨夜袭击并攻占了热河大板和乌丹,同时位于围场的孙殿英部也有动作,似乎要和五十二师一起夹击赤峰,意图断掉第六师团的退路,关东军司令部方面希望我们尽快查清北平方面的具体意图,并及时上报!” “什么!八嘎!”大声咒骂了一句,板垣征四郎一把夺过佐贺樱子手里的电报读了起来。 松井太久郎给佐贺樱子打了一个眼色,示意她赶紧退出去。佐贺樱子微微一点头,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怎么样,板垣君,情况严重吗?”过了会儿,松井太久郎这才开口问道。 板垣征四郎一边将电报递给松井太久郎,一边低声骂道:“步兵第66大队全是一堆废物,一夜之间,让五十二师连续拿下了大板和乌丹,人家都已经打开乌丹城门了,他们才刚接到报告说大板陷落,真是太无能的,第66大队的所有军官都应该自裁以谢天皇!” 松井太久郎看了电报半天,低声问道:“板垣君,中国*军队在这个时候选择进攻赤峰,到底有什么目的呢,虽然说能够断掉前线的一部分物资供应,但是供应前线的物资路线并不是只有一条,他们这么做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呢?” “这个一时之间,我也猜不透。何应钦并不是无能之辈,自他北上之后,中国军队的长城防线也逐渐的稳固下来,哪怕是帝国将第六师团调至长城一线,恐怕一时之前也很难攻破冷口、喜峰口等长城关卡,这个时候,中国*军队选择进攻赤峰,意图难测。一旦他们恐怕赤峰,向西可以进攻承德,切断第八师团的一切补给和后勤援助,切断第八师团的退路,甚至有可能与古北口的中央军一起夹击第八师团,这种局面是最危险的,当然也是可能性最小的,毕竟在赤峰还有关东军的两个大队,及时中国人能够恐怕赤峰,恐怕也很难拿下承德!” “那他们最可能的目标是什么呢?”松井太久郎继续追问道。 板垣征四郎叹了一口气,说道:“松井君,你知道,我一向是个喜欢冒险的人。如果是我来指挥作战的话,我会在拿下赤峰之后,甚至都不需要进攻赤峰,我会趁着赤峰和承德重兵集结的时候,派出一个大队的兵力越过老哈河,直插凌源,从第六师团的背后发起进攻,哪怕这支部队全军覆没,第六师团在冷口和喜峰口的阵线都必将遭到动摇。其实无论五十二师有任何目的,对关东军来说,都是极为危险的,所以必须将他们牢牢的挡在赤峰以北!” 对于板垣征四郎的分析,松井太久郎并没有发言,这方面并不是他的长处,“板垣君,我想现在应该紧盯着古北口的中央军第二师和冷口、喜峰口的中国部队的动向,从中推断出他们下一步的目的,还有一些隐蔽的情报关系也必须紧急启动,查清中国人的具体打算!” “松井君所言其实!”板垣征四郎点了点头,看着松井说道:“那好,就依松井君所言!” 商量妥当之后,日本人在北平新建的情报系统开始活动了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复兴社华北分社的军警宪特,中统的特务沿线,还有东北军黎天才的情报系统,也都在这个时候盯上了他们。怕的就是你不动,而你一动,自然会露出破绽。 就在五十二师在热河动起来之后,古北口,喜峰口,冷口的所有中国*部队都在这个时候动了起来,向对面的日军发起猛烈的进攻。在北平,所有够资格接触到相关情报的人员都被召集到了居仁堂,任何人,哪怕是生病住院都不能缺席。原因,借口,都不需要。因为蒋*介石在这一天秘密抵达了北平! 蒋*介石是在昨天晚上凌晨时分乘火车抵达北平的,一到北平,他就将何应钦、黄绍竑、杨杰等人高级军官召集起来,然后密切关注热北的局势。就在范杰旅拿下大板之后,蒋*介石立刻就宣布北平进入军事管制,同时在第二天白天将北平所有的军政长官都召集起来。 辛辛苦苦忙碌了一天,板垣征四郎和松井太久郎搜集到了许多的情报,但也有许多的情报无法获得,因为北平在这一天实施了军事管制。 中国人要有大动作了,这是板垣征四郎和松井太久郎共同的观点,但是到底是什么呢,他们一时之间也猜不透,没有足够的情报线索的支撑和分析,仅仅光靠臆想是不够的。 就在当天夜里,从奉天转来的一份电报,让他们看透了中国人的计划和目的:孙殿英突然从围场出兵,派兵攻占了隆化,目标直指承德。 第六一九章 尾声(四) 战局发展的很快,就在孙殿英部攻占隆化不久,当天晚上,察哈尔的傅作义指挥第59军和骑兵第1军从石头城子到独石口再到白河堡镇安堡长达两百多里的战线上同时出击。 到了第二天天明的时候,傅作义已经占领了丰宁,并从丰宁直插古北口第八师团身后。到了这个时候,中国*军队的军事意图才真正的展现出来。 其实不只是日本人,就连蒋*介石和北平军分会的一干高层也小觑了傅作义所部的战斗力,谁也没有想到傅作义就能在一夜之间疾奔上百公里,并且在天明的时候,趁着日本守军开城们的时候,突然攻城,并很快占领了丰宁县城! 在北平居仁堂,何应钦接到傅作义部攻占丰宁的电报之后,惊讶的张大了嘴。 “这个傅宜生啊,以往都知道他防御作战是一把好手,没想到这长途奔袭竟然也干的这么出色,委座,看来将傅作义选为这一次进攻的发起点还真是选对了!”何应钦站在蒋*介石身后悄无声息的拍着马屁。 “嗯!”蒋*介石轻轻的点点头,没有说法,他的眼神依旧放在当前的地图上。 半天之后,蒋*介石才开口问道:“敬之啊,赤峰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报告委座!”何应钦低声说道:“根据五十二师之前来的电报,他们派出的先头部队已经被关东军打了回去,现在正准备固守乌丹。” “那赤峰的日军动向如何?”蒋*介石紧接着追问道。 “从乌丹撤退到赤峰的第66步兵大队,和驻守在赤峰的第68步兵大队已经汇合,正在准备伺机反扑,而开鲁的第73步兵大队已经越过新开河向天山挺进,准备抄五十二师的后路!”何应钦拿着一根小木棍在地图上不停的指来指去! 蒋*介石皱着眉头问道:“那焕然他们做好准备应对了吗?” “已经做好了应对准备!”何应钦暗自腹诽,老蒋还是更关心自己手下的黄埔子弟啊,孙殿英和傅作义在承德左右打生打死,却依旧被放在后面。不过仔细想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何应钦微微甩了甩头,低声说道:“委座,李守信的154旅早就已经悄悄离开天山前往热北草原上第73步兵大队的必经之地上进行埋伏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嗯!”老蒋点了点头,视线在地图上下移,移到了承德的位置上,叹了口气,说道:“承德四战之地,汤玉麟怎么能就这么将之说丢就丢掉了呢?” “委座!”何应钦上前一步,低声在蒋*介石耳边说道:“根据复兴社回报,汤玉麟极有可能接受了日本人三百万日元的贿赂。” “哦!”老蒋突然皱起了眉头,有些不高兴的问道:“消息属实吗?” “有八九成吧!”何应钦低声回答道,“如果想要彻底查清楚,最好是将汤玉麟抓起来好好审问一番,一切就弄清楚了!” 听到何应钦这么说,蒋*介石皱了皱眉,然后摆了摆手说道:“抓捕汤玉麟的事情就算了,汉卿出国之前,我答应过他,只要汤玉麟不出天津租界,我是不会去动他的。” 虽然蒋*介石这么说,但是何应钦依旧有些不甘心的说道:“但是委座,这件事情也不能就这么算了。热河一役,政府背的黑锅着实不小,现在还有人在暗地里骂政府消极抗日呢!” “那你有什么办法?”蒋*介石稍微有些不耐的问道。 “委座,我们其实也不用做太多,只要将汤玉麟收受日本人贿赂的消息传出去就好了!到时候自然有人找他的麻烦!而且我们可以将他受贿的金额直接夸大,说成是五百万甚至是一千万日元,这样想要找他麻烦的人就会越发的多了起来。而且,现在日本人在华北大肆的拉拢一些北洋旧官僚和失意军阀,行动极为的猖狂,咱们这个时候传一个谣言出去,就算是破坏不了他们的行动,也可以加大他们行动的难度!”何应钦对敢于在自己后院搅风搅雨的板垣征四郎十分的不满,要不是板垣的行踪还算是隐秘,他早就被何应钦派人给干掉了! “哦,现在日本人有拉拢到什么人吗?”蒋*介石皱着眉头眉头。 何应钦一脸难看的点了点头,说道:“北京的张敬尧和天津的石友三两个人与日本人走的最近,据说双方已经在商谈具体的合作细节了!” “告诉郑介民,找机会将这两个人都除掉吧!”蒋*介石说完之后十分淡然的转过头,继续看着挂在墙上的地图,尤其是古北口一线。这一次他蒋某人北来也不是空手而来的,这段时候,巩县兵工厂和金陵兵工厂日夜不停赶制的二十多门82毫米迫击炮和四吨的炸药被他悄然的运到了北平,支援古北口的中央军作战,希望中央军能够打出他蒋某人和国民政府的威风来,达成将第十六旅团全歼在古北口外的战略目标。 此时在距离北平不远的滦平县,也有一个人紧皱着眉头盯着挂在墙上的地图,这个人就是第八师团师团长西义一中将,这一次他率领第第十六旅团加上骑兵第3旅团,两个旅团的兵力直逼古北口长城关下,虽然信心十足,但是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第四旅团在山海关一战当中损失惨重,旅团长铃木美通刚刚伤愈归队,步兵第5联队的两个大队,第31联队的一个大队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重创,要不是西义一从骑兵第3旅团里面抽调了一个联队的兵力对山海关一线进行支援,现在第八师团在山海关一线能否对东北军形成优势事态还要打上一个问号。 现在西义一手头可动用的兵力并不多,第十六旅团在长城沿线的损失也不小,近三分之一的战损,即使是西义一也感觉到心疼,现在国民党中央军又在强烈反扑,不知道他们一时哪里来的那么多的迫击炮,将古北口的关东军压的抬不起头来。 以往第二十五攻击多次的将军楼被第二师一举攻下,顺利的让黄杰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中间固然有关东军麻痹大意的原因,但是更多的还是突然来袭的大量迫击炮,直接打断了关东军的战争节奏,这才让第二师在突然袭击之下,一下子拿下了古北口长城的战略要冲将军楼! 第十六旅团旅团长川原侃数次指挥部队发动冲击都被同样凶狠的黄杰在将军亲自扛着一挺重机枪给打了下去。而关东军飞行队的增援,也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高射机枪一下子打掉了两架,还有两架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剩下的几架飞机在之后的攻击当中都不敢飞的太低,唯恐被中国*军队的高射机枪扫中。 古北口的局面一时僵持住了,但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现在的关东军已经处于了下风。中国*军队在将军楼高点的支撑下,占据了很大的优势,随着战事的进行,关东军所占领的古北口北翼阵地也开始摇摇欲坠! 但是这个时候西义一竟然找不出多少部队来进行支援,在承德作为预备队的骑兵第3旅团,一个骑兵大队带着一个团的伪军被西义一派去堵截隆化的孙殿英部,还有一个骑兵大队加上一个团的伪军兵力被他派去虎什哈镇堵截傅作义部,虎什哈镇是傅作义部从丰宁直插第八师团的必经之地,还有一个骑兵大队和一个团的伪军被他留在了承德。现在西义一的手上只剩下他自己的一个直属步兵大队了,这是他最后的预备队,不到最后时刻,是绝对不能轻易动用的。 热河西部和古北口的巨变传到第八师团指挥部,中国*军队反攻的规模和强度都远远超过了西义一的预测,特别是中国将士表现出来的决心,让第八师团的军官们吃惊,他们义无反顾的冲向日军阵地,战况报告里到处充斥血战、苦战的字眼,同时伴随的还有玉碎。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滴滴滴”的电台声音中快速向西义一走来,“师团长阁下!” 西义一回头看了眼他自己的参谋长小井林太郎一眼,低声问道:“什么事?” “岗村宁次副参谋长来电,询问我们是否抽调混成三十三旅团西进支援!”小井林太郎低声回答道。 “哪尼?”西义一狠狠的瞪了小井林太郎一眼,心里的怒火已经有些止不住了,要知道混成三十三旅团是配属给第六师团作战的部队,向他们求援就意味着向第六师团求援,一旦真的这么做了,就会在第八师团的战史上留下耻辱的一笔,永远也洗刷不掉。 第六二零章 尾声(五) 西义一心里明白,这个电报虽然是岗村宁次发来的,但是电报后面站着的人肯定是小矶国昭和武藤信义,两个人肯定是因为担心他激烈的反对,才会通过岗村宁次来婉转建议的。 “师团长阁下,第八师团还没有到请求战术指导的地步,”作战科长竹山内雄站了出来,他大声说道:“师团长,即使我军在古北口一时难有进展,但是也没有到局面崩溃的地步,第十六旅团在古北口站稳脚跟根本就不是问题。” “不错!”小井林太郎站在原地,十分冷静的说道:“师团长阁下,现在古北口并不适宜大举反攻,稳守即可,以中国*军队的能力,是绝对打不破十六旅团的防守的。我认为,我们现在就需要解决的是占领丰宁的傅作义!” 西义一心情略微舒缓了一些,他略微思索了一阵,看向小井林太郎说道:“传我的命令,第十六旅团继续进攻古北口,短时间转入战略防守姿态,命令师团直属步兵81大队,炮兵大队,以及从古北口抽调警备军一个团从明日早八点起向丰宁发起进攻,命令骑兵第三旅团本间大队在今明两日死守虎什哈镇,后天起择机想丰宁发起反攻。小井参谋长,请电告岗村副参谋长,本师团有能力解决古北口方面的危机,请副参谋长阁下放心!” 西义一说道副参谋长四个字的时候咬牙特别的重,要知道西义一作为第八师团的中将师团长,在级别上比岗村宁次的少将军衔要高了一级,不管怎么说,岗村宁次提议他向第六师团的板本政右卫门增援,对他而言是一种侮辱! 就现在战局而言,西义一看的很准,傅作义才是插在他第八师团心头的那根尖刺,不把他拔出,第八师团永远处于危险之中。 丰宁的所在地理位置是在太有优势了,向东,傅作义可越过群山与隆化的孙殿英汇合直攻承德,向南,他可以从虎什哈镇直插古北口第八师团身后,而在丰宁的东南方向,则是西义一所在的滦平县。三者的距离都在一百公里左右,傅作义攻击哪里都可以! 现在必须要搞清傅作义下一步的行动目标是什么,尤其是现在第八师团兵力有些紧张的时候,只有真正抓住傅作义的作战意图才能集中兵力将傅作义部一句击溃。 “参谋长,现在傅作义部还是丰宁休整吗?”西义一看向发完电报回来的参谋长小井林太郎,声音十分平静的问道。 “嗯!”小井林太郎点了点头,说道:“傅作义自从突袭攻下丰宁之后,便紧闭四门,在城内休整,毕竟他们连夜奔袭百余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经过一天的休息想必他们应该缓过气来了,而且今天从沽源又有两个团的兵力赶到了丰宁,现在傅作义在丰宁的兵力已经达到了一个旅,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手里没有重武器,我也不会赞同你派遣第81步兵大队主动攻击的。” “对了,北平方面的事情查清楚了没有,到底是怎么回事,中国*军队炮火一下子强了那么多?”对于古北口将军楼的时候,西义一依旧有些耿耿于怀,要不是第二师的火力突然大增,几十门迫击炮一起轰击,不然他们是拿不下将军楼的,加上后来冒出来的几挺高射机枪,让第八师团借助飞行大队掩护进行攻击的手段也失了效。 “查清楚了!”小井林太郎突然叹了一口气,说道:“南京方面的蒋*介石在昨天夜里突然抵达北平,为了防止古北口反攻的消息泄露,他还将北平的军政高层以动员大会的名义在居仁堂软禁了一天,直到前不久才被放出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西义一理所当然的将中央军火力突增的原因归在了蒋*介石的身上,不过事实也确实大抵如此。 西义一冷哼一声,有些不屑的说道:“那个蒋*介石就知道捡小便宜,之前帝国陆军势大的时候,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只知道将张学良推在前台,张学良走了之后,他又派过来一个何应钦。现在见到满洲国内部动乱,便开始北上来捡便宜了,这个蒋某人,实在是个小人!” “师团长阁下还请消消气吧!”小井林太郎亲自给西义一递过来一杯热茶,让他消消火,同时说道:“但是,师团长阁下您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蒋*介石的眼光确实极为精准啊!” 叹了一口气,小井林太郎接着说道:“自从满洲国那位执政出事的消息传出之后,整个满洲国暗中起了不少的波澜,即使是司令官阁下也是十分的头疼,这个时候蒋某人不来北方一趟,向底下子民宣扬自己的正统性,那才是怪事意见的,不过蒋*介石这一趟北来,中国军队方面人心士气各方面确实稳定了许多!” 西义一突然一皱眉头,问道:“满洲国下一位执政的人选还没有定下来吗?” “没有!”小井林太郎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帝国内部的的意见也是分为两派,选皇太弟傅杰的话,正统性更强一些,但是傅杰毕竟是军人出身,又在帝国陆军大学进修过,年纪轻轻,血气方刚,以后少不了要有一些不安分的动作,而且这个傅杰跟他的兄长傅仪一样,是个坚定的帝国主义者,一心想要恢复满族的皇位,这让帝国内部一些倾向与满洲国为共和国体人大为担心,反倒是选择恭亲王傅伟,没有这么多的麻烦,傅伟的正统性确实不如傅杰强,但这一点也正是他的优点,这个人谦恭谨慎,老道圆滑,他甚至主动向帝国提出,如果由他上位可保证将满洲国的共和国体一直持续下去,不会再有人试图恢复帝位。而且这个人的年轻不小了,满洲国事务繁重,我看他不一定能够支撑得了几年,说不定到时候还可以换一位执政,到时候这个执政的人选,我们可选的范围就大的多了!” 西义一深深的看了小井林太郎一眼,带着肯定的语气问道:“这么说,小井君也是支持傅伟上位,接任满洲国执政的位置了!” “是的!”小井林太郎好不犹豫的说道:“只要满洲国能够保证共和国体,这样在每一届执政府换届的时候,帝国都可以更深一步的加强对满洲国的控制,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流于表面。而且如果满洲国一直是共和国体的话,对帝国解决在外交上的困境,也有一定的帮助!” 西义一摇了摇头,说道:“小井君,你想的太多了,在我想来,无论是谁即位,对帝国来说都没有什么影响。说实话,我其实更倾向与傅杰即位,他毕竟在东京待了多年,对帝国的风俗人情了解很深,沟通起来也没有太过的障碍,不像那个恭亲王傅伟,老朽不堪,而且一句日语也不会说,实在让人难受。而且就加强帝国对满洲国的控制来说,我也更倾向与傅杰。据说早在年前,帝国内部就已经有人在为傅杰选一位有着大和民族血统出身的妻子,这样数十年后,满洲国说不定还可以并入帝国的领土!” 对于西义一的说法,小井林太郎并不怎么赞同,他说道:“师团长阁下,这样做不是不可以,但是变数太多,即使是傅杰能有幸娶一名我大和民族的优秀女子为妻,但是两人结婚之后,什么时候能有孩子,剩下的孩子是男是女,这都是未知之数,即使理想中这个孩子能够出生,但是距离他长大还有十几年,十几年的时候,什么时候都说不清楚,说不定一个感冒就能要了这个孩子的命,十几年,变数太多了。就算是这个孩子能够顺利成长,十几年的中日格局是什么样子,谁也说不清,说不定到时候我大日本帝国已经一统亚洲,一个小小的满洲国,谁还在意,而且这个成长起来的孩子未必一定愿意将满洲国并入帝国的领土。最关键的是……” 说道最后的时候,小井林太郎突然意识到了一些什么,马上就闭住了嘴。 “最关键的是什么?”西义一十分好奇小井林太郎没有说完的那句话,紧着追问道。 小井林太郎下意识的看了左右一眼,西义一明白他的担心,有些话是不能在人多的场合说的,哪怕是这些人是你认为的亲信,一辈子都不可能背叛你,但是这些人也同样有可能是帝国皇室那支被命名为樱花的神秘部队的眼线! 永远不要低估天皇对帝国军队的控制力,尤其是帝国陆军。 “你跟我来,小井君!”西义一招呼一声,带着小井林太郎进入他自己的办公室,紧紧的关上门后,西义一在低声问道:“小井君,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西义君!”小井林太郎深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道:“整个满洲国的国土面积比帝国本土要大上数倍,一旦满洲国并入帝国领土,那到时候皇室是不是要跟着迁到满洲来,那首都呢,还是东京吗,那样的日本还是日本吗?” 第六二一章 尾声(六) 西义一终于听明白小井林太郎的忧虑呢,这里面涉及到陆军省、外务省和内阁以及皇室的种种争论、争端乃至于争斗,即使是两人身为关东军一个师团的掌控者都不够资格插手! “小井君!”久经战阵的西义一下意识的咽了咽唾沫,说道:“小井君,今天你我之间的这番话,并没有发生过,对吗?” “对!”迎着西义一惊疑的目光,小井林太郎狠狠的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们两个一直在讨论正在华北执行秘密任务的板垣君,不知道他的行动进行的如何了?” “是的,板垣君的消息一向由关东军司令部情报课课长喜多诚一亲自掌握,就是你我也只能猜测一二。如果这个时候,他能够在北平制造一起混乱,然后我们第八师团趁着这股混乱直接攻破古北口,攻入北平,那将是自日清战争之后,帝国的又一项伟大的胜利。”西义一看似有些憧憬的说道。 “嗯!”小井林太郎点了点头,说道:“我这就发电报给司令部,让他们催促板垣君加快行动步骤,弄出一些动静来,好打破当前的僵持局面。” “好!”西义一摸了摸下巴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小井君,你这就去办吧。” “是!”小井林太郎这就转身出去了,然后用板垣征四郎的事情来遮盖他们之间真正的谈话,希望没有引起任何的怀疑! 西义一坐在椅子上,沉默半天。在日本本土皇道派和统制派之间的争斗一直不断,甚至有愈演愈烈的样子,这个时候,满洲国下任执政的问题牵扯到两派的斗争当中,这下子可真的是有热闹可瞧了! 这个蒋*介石的运气真是好呀! 第二天一大早,西义一便接到报告,傅作义从丰宁向古北口方向,承德方向,还有滦平方向,各派出数量不明的军队! “这个傅作义,到底是想干什么呢?”站在林间的小坡上,西义一看着面前的地图,有些琢磨不透傅作义的想法。但不管傅作义的主攻方向是哪里,他都不可能在很快的时间内攻破关东军的防线,到时候,西义一想支援任何一个方向都没有问题,到时候局面就会变的对关东军有利。其实西义一完全可以坐镇滦平,等着傅作义来攻,无论是傅作义进攻哪个方向,坐镇中央的西义一便可以带着他的师团直属步兵大队进行直接支援。但是西义一实在不是那种愿意坐以待毙的人,他宁可主动出击去进攻丰宁。西义一看的很透,只要攻克丰宁,就切断了傅作义的后路,断掉一切来自关内的援助,到时候,傅作义就真成了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任他揉捏了。哪怕是傅作义攻破了承德、攻破了虎什哈镇,等待他的只有消亡的命运。 西义一在承德布置的兵力最多,进攻孙殿英的那个大队随时可以抽回来与驻守承德的那个大队一起防守,更何况在承德还有一个坦克中队,那里是那么好对付的。 至于古北口方向,不要真的以为攻破了虎什哈镇,便可以真的一举插入了第八师团的背后。西义一已经从第十六旅团那里抽调出一部分兵力,开始在古北口北面的巴什克营镇修筑防御工事,足够一段时间阻击第五十九军对第十六旅团主力发起进攻的。 不管哪个方向,只要坚持到西义一的援军赶到,那傅作义部不管多少人都只有覆灭的结局! 老辣的西义一只要盯死丰宁一个方向,傅作义恐怕就难有作为。 果然,到了晚上,一天的情报传来,傅作义派出的三个方向的部队都只有一个营的兵力,故意弄起巨大的灰尘来干扰关东军的飞行侦查罢了,这些部队在天黑之前已经全部退回到了丰宁县城! 这个时候的西义一,已经率领部队抵达丰宁城东的东关镇,这里距离丰宁县城只有五公里! 到了这里,大部队并没有继续前进,而是安营扎寨下来,西义一只是派出一个中队的兵力前往丰宁县城进行侦查,这个时候他只要进傅作义堵在丰宁,那么中国军队的一切计划就会想是被掐住了七寸一样无法动弹。 这个时候赤峰的第66步兵大队和68步兵大队已经开始对乌丹的155旅发起了猛烈的攻势,而在北线,承德的154旅也开始绕过东面的大片上去,从北面的草原绕一个大圈,从北面进攻天山。只要能够将五十二击溃,第六师团便会调转枪口进攻围场,逼迫孙殿英不得补充隆化撤兵,一旦隆化之危稍解,留驻承德的两个骑兵大队便可空出手来与西义一汇合到一起进攻丰宁,丰宁之危一解,这一次中国*军队发起的反击就彻底失败了! 然而傅作义也并不傻,他并没有派出兵力与支援隆化,或者是向南进攻,如果不将进攻丰宁的西义一击败,他傅作义很快就会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立足丰宁对傅作义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关东军的兵力被牵制,无法对古北口发起反攻,局势就被迫坚持下来。而傅作义在丰宁,却有沽源源源不断的人力和物力支援,耗他也耗得过西义一。现在就看是傅作义、孙殿英和范杰三个人,谁先坚守不住了吧! 就在关东军调动兵力准备拔除傅作义、孙殿英和范杰三个棋子的时候,此刻的北平也并不平静。 “号外!号外!中央军反攻,古北口全线激战!”黄昏,北平街头响起报童一阵阵稚嫩的叫卖声,无数脚步匆匆地市民停下来,一脸惊喜的看着正在兴奋地挥动着报纸的报童。 “给我一张!给我一张!”街上发出一阵惊喜的欢呼,无数市民围住报童,无数双手伸向报童,无数张钞票在报童身边飘落。 报童手忙脚乱的分发报纸,根本来不及补钱找钱,可也没人跟他计较,拿到报纸之后,便一个个的消失在人群外。街头很快形成三五成群的阅读者,有人忍不住大声念出来。 ????“委员长亲临北平督战,十七军古北口全天激战,我军将士奋勇冲杀,战至午后,日军不支溃退,我军重新夺回将军楼阵地,将日军压制在北翼阵地无法动弹,相信不数日,便可将日军尽数驱离长城之外。 另有我五十二师、四十一军、五十九军分别从热北天山,热西围场、沽源向赤峰承德发起反攻,如今已经占领乌丹、隆化、丰宁三城,进逼赤峰承德,光复热河尽在眼前!” ????反攻,国人苦盼日久,望眼欲穿的反攻,终于来临了,北平的街头传来了一阵阵的欢呼声,北平城内的紧张忧虑,在一时间一扫而空。 在这一天过去的时候,蒋*介石抵达北平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消息了,但是蒋*介石一抵达北平,北平的诸路部队就发起反攻,并取的了相当的胜绩,这让蒋*介石的威望在一时之间达到了极点! 自从蒋*介石抵达北平的消息泄露出去之后,各国使馆的大使、武官、记者纷纷活跃起来,不少人开始排着对请求蒋*介石的接见。南方战事失利的阴影终于从******的脸上退散,他脸上的笑容,也逐渐的多了起来。 现在长城一线的局面,出乎许多外国军事专家的预判,尤其是现在日军的进攻已经全线停顿,而中国*军队则转入反攻,虽然反攻还没获取完全胜利,但是中国*军队之前的颓势已经被一扫而空! 板垣征四郎化妆成一个带着眼睛的教书先生,头上戴着一顶帽子,手里捏着一张报纸,报纸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反攻,反攻!。 板垣征四郎狠狠的将报纸掼到了地上,最里面还一直嘟囔个不停,现在中国*军队的反击来的真的太不是时候了,他本来已经和不少人谈妥了,但是中国*军队的反击一来许多人都开始反悔了,有的闭门不见,有的则伺机大口要价,让板垣征四郎恨的也是牙根痒痒! 尤其是张敬尧,原本一千万的开价已经远远不能满足他了,这一次张敬尧直接开价一千五百万日元,将板垣征四郎吓了个半死。 当然这件事情板垣是不可能答应的,张敬尧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几经谈判反复商量,最后只能是板垣征四郎先给张敬尧三百万以示诚意,同时让张敬尧开始行动! 第六二二章 尾声(七) 张敬尧当然明白,日本人的钱是不好拿的。拿了日本人的钱,还想不给日本人办事,张敬尧恐怕也就只能是等死了! 张敬尧出身行伍,当过团长、师长、乃至于上将司令,段祺瑞出任国务总理后,张敬尧先后被任命为剿匪督办,湖南督军兼署省长。 张敬尧督湘后,肆无忌惮地鲸吞湖南人民的财富,实行残暴统治,引起公愤。一位湖南人写了副对联:“堂堂呼张,尧舜禹汤,一二三四,虎豹豺狼,张毒不除,湖南无望。” 说的就是张敬尧四兄弟,张敬尧居长,其弟分为张敬舜、张敬禹、张敬汤。 民国8年12月2日,张敬尧派兵镇压学生的反日斗争,驱张运动爆发。长沙学生、教员万余人举行总罢课,并派代表团分赴京、沪、衡阳等地扩大宣传。同时利用在衡阳的吴佩孚直系军队以及湘军与张敬尧之间的矛盾,于次年6月11日将张敬尧赶出了湖南。 之后,张敬尧投靠张作霖、吴佩孚、张宗昌,担任师长、军长和“安国*军”第二方面军团副司令。 1926年,张宗昌部被北伐军击溃后,张敬尧跟随张宗昌一起隐居在大连的日租界里。 张敬尧之所以敢向板垣征四郎开那么大的口,除了心在的局面对日本人不利外,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对这一次的举事还是有着很大的信心的。 张敬尧手里有一招杀手锏,这是板垣征四郎根本就不知道的,冯玉祥透过佟麟阁跟他联络,希望能够招揽张敬尧到张家口去组建抗日同盟军。 多年来,张敬尧一直在试图东山再起,招集旧部,联络惯匪,策动东北军驻军,直到最后拉起一支队伍,这些都是需要大量金钱的。就是板垣征四郎也明白,就如今的局势来说,每个人的要价和胃口都提高了许多,如果不能将这些人的胃口满足,恐怕他想要在北平搅动风雨也没有那么容易! 张敬尧还算是个有一定影响力的旧军阀,又与中国政府有一定的联系,而且有手段,有经验,有野心,正是发动政变的一把好手。 坂垣征四郎回到自己位于北平日本领事馆的住所之后,立刻给奉天方面发去了电报,对于张敬尧的要价没有丝毫折扣的报告了上去。 现在的局势的局势谁都清楚,无非是僵持而已,谁也不占上风,关东军如果有耐心的话,完全可以等到战事有了一定的结果之后,才挟势跟张敬尧谈判,到时候张敬尧的要价要是还跟这么高的话,日本人自己都会收拾张敬尧。 板垣征四郎在自己的房间静静的等待关东军司令部做出决定,然而令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关东军司令部在考虑一番之后给出了自己的最后底线,并且催促板垣征四郎加快行动的步骤。 平津第二集团军总司令,日元一千万,还有价值十数万的军械粮草。 手笔不小啊!平津第二集团军总司令,板垣征四郎皱了皱眉,自己怎么不知道有什么平津第一集团军,难道是为石友三和郝鹏举准备的嘛? 第二天早上,板垣征四郎再次赶到了不远处的六国饭店。日本领事馆和六国饭店都在东交民巷使馆区内,中国人就算是发现了什么也不敢随便动手的。 板垣征四郎是在三楼的一个房间内见到张敬尧的。在六国饭店张敬尧化名为一个叫“常石谷”的天津商人,张敬尧在三楼一共开了三间房间以遮人耳目,他和自己的一个小妾住三十一号房,左右两间分别是自己的手下保镖。有的时候张敬尧还会和手下的保镖调换房间,以策安全,尤其是得知******北上之后,张敬尧心里的不安和惶恐越发的强烈。 “板垣君,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难道有贵方已经有了决定不成!”说着,张敬尧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他赶忙放下了手里的咖啡,同时将身上的暗红色睡衣紧了紧。 “嗯!”板垣看着张敬尧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张桑,你要明白一千五百万是绝对不可能的,有了一千五百万,我可以去滦河前线拉拢任何我想拉拢的东北军将领,滦河一破,冀东便可任我关东军驰骋了,到时候,你的价值?” 说着,板垣挑眉看了张敬尧一眼,所有的意思就都不言而喻了! “板垣君,我们现在是在北平,不是在滦河前线,而且你就算是去了滦河前线,何柱国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张敬尧根本就不接板垣的茬,接着说道:“现在******到了北平,北平的警戒防御比之前高了不只一筹。另外,江西战事虽然以国民政府的失利而告终,但是你不要忘了,这同样也意味着南京政府的军队能够抽出手来北上。要知道在江西剿匪当中,失利的可都是一些杂牌部队,老蒋的中央军主力可没有多大的损伤。板垣君,一旦中央军大规模北调,你觉得华北的局势回事怎么样的发展呢?” 听到张敬尧这么说,板垣征四郎的眉头稍微挑了挑,便立刻平静了下来。板垣征四郎十分肯定的说道:“张桑,你说错了,中央军绝对不会大规模北调的。” “为什么?”张敬尧有些不明白的问道,刚一问完,他自己也立刻就反应过来的,犹豫着试探道:“难道是军费问题?” 板垣征四郎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南京蒋政府在江西剿匪的时候,经费已经严重短缺了,据传闻那位蒋某人还多次跟宋子文争吵,埋怨对方无法给他凑足军费。但是军费问题,那是那么容易解决的,那可不是银行只管印钱就罢了的,里面牵涉到了方方面面的问题,没有那么简单的。哼!” 板垣征四郎一声冷笑,他们日本人其实也缺经费,但是背后有一个新的满洲国支撑,怎么都受的起,至于给张敬尧的经费,虽然说确实对关东军有一些影响,但是只要数额不是太大,那么在平津地区花这笔钱,还能用来扰乱中国人的金融秩序,何乐而不为呢! “张桑,你现在明白为什么一千五百万为什么我们不能答应了吧,这笔钱要是当做军费使用,在战场上不知道会发挥多大的作用!哼!”板垣征四郎再次重重的冷哼一声。 张敬尧自然能够听出板垣征四郎的话外之意,很明显板垣征四郎对自己这么狮子大张口有些不满。张敬尧皱了皱眉头,斟酌着问道:“不知道关东军方面是什么意思!” “七百万!”板垣征四郎举轻若重的说道:“昨天我已经给了你三百万,张桑,如果你定,我现在立马就可以再给你四百万,如果你不答应,那好将昨天的三百万还我,我立马掉头就走!” 听到板垣征四郎说的如此斩钉截铁,张敬尧也有些愣了,他有些慌张的说道:“板垣君,七百万是完全不够的呀,我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的拉拢,光是打点就要花费四五百万,拉起了部队的军饷,武器,被服,弹药,这些我都需要操心和算计,七百万是真的不够啊!” 板垣征四郎脸带不屑的摆了摆手,说道:“张桑,武器弹药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们大日本帝国会在天津为你准备好的,你需要操心的是如何才能运进北平来。另外军饷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我们关东军会负责的,只要这次事情,该有的我们关东军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可是……”张敬尧开始挠头起来,七百万做事情倒是够了,可是自己却并没有捞到多少好处啊,至于军队,没有钱,事成之后,关东军一句话就能将他手里的部队收编过去,甚至可以直接找让将他架空,张敬尧在北平忙死忙活也会成了为他人做嫁衣裳! 张敬尧苦笑着对板垣征四郎说道:“板垣君,我看你还是找别人去吧,如今的局势,七百万,我是真的搞不定啊!” “哦!”板垣征四郎皱紧了眉头,半天后,他才摇了摇头,说道:“看样子是真的有些为难张桑了,我看这样吧,我再加一百万日元,如何?” “两百万,成,咱们就合作,不成,那就请板垣君另请高明吧!”张敬尧坚定的说道,说着,他还从身边的的公文包里,将那张三百万的银行本票拿了出来。 板垣征四郎看到张敬尧这么说,知道自己已经逼近了他的底线,既然如此。 “好,两百万就两百万,不过我今天只带了四百万,另外的两百万,我明天早上让人送来!” “好!那一言为定!”张敬尧沉声应道,“板垣君,我今天就开始行动!” 第六二三章 尾声(八) 板垣征四郎和张敬尧达成一致之后,便迅速离开了六国饭店。 过了一会,张敬尧有些恍然过来,他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惊叫一声:“哎呀,我怎么两百万就答应下来了呢,哎呀,日本人底线明明不止于此的!” 这个时候,刚才谈判过程中的一些细节,才慢慢的浮现在了张敬尧的脑海之中。 “这个板垣征四郎,可真不好对付啊!”张敬尧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的视线很快落到了桌面上的两张支票上,一张三百万日元,一张四百元日元。 刚才板垣征四郎的身上肯定还装着一张支票,只是因为比两百万的数额要大,板垣才说成是只带了两百万,现在的板垣,应该是急着去银行将支票换开吧。 张敬尧摇了摇头,利欲熏心啊,板垣征四郎的底线肯定不止是九百万,但具体多少,一时还真不好说,张敬尧刚才之所以被板垣忽悠,是因为他自己的底线正是九百万,有了这个九百万,就足够张敬尧一切所需了。 板垣征四郎离开之后的一个小时,张敬尧也开始行动了起来,他先是给外面打了一个电话,然后才带着手下的几名保镖离开了六国饭店。 就在张敬尧走出大门的时候,一个人影在二楼的窗户前看着他,这个人赫然是郑介民! 张敬尧根据日本特务机关提供的情报,亲自登门拜访一位东北军北平警备司令部的一名团长,这位团长名叫王志信,和张敬尧是同乡。 看到老乡登门,王团长十分热情招待张敬尧,谦逊地尊称“前辈”,说了些“多多关照”的客套话。 张敬尧委婉地称赞王团长是一个优秀的军事人才,必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然后,张敬尧话锋一转,说:“像老弟你这样的人才,不应久居人下,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机会!” 张敬尧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目的,要王团长跟自己干,并当场封之为“平津第二集团军副总司令”,还许诺将来成立新政府时让其统率全国军队,最后他还递过去一张一百万元的支票。 王团长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坚定的摇了摇头,慨然道:“对不起,我不想做日本人的走狗!”并将张敬尧递来的支票挡了回去。 “什么走狗不走狗,只要有权有钱,为谁干不都一样?”张敬尧贼心不死,见王团长不肯收钱,说,“你再考虑几天吧!我静候佳音!” 送走张敬尧后,王志信立即将这一情况向上司作了报告,最后消息一直送到北平警备司令部司令邵文凯的手里,邵文凯思索了一下便将消息传给了蒋孝先,让他负责处理。 “这个张敬尧,可是不是一个让人省心的人啊!”郑介民接到了蒋孝先传来的消息,加上******前几日给的暗杀许可,开始制定起了具体的暗杀计划。 此时的郑介民已经化装成回国做人参生意的南洋华侨巨商,住进了六国饭店,他的目的先将张敬尧的活动规律摸清楚,然后再组织实施暗杀。 郑介民装扮成南洋富商具有很多有利条件。他是海南人,过去到过马来西亚等地,不但能讲一口流利的广东白话,还能说几句英语和马来西亚土话。另外,郑介民为人机警谨慎,是一名优秀老牌特工人员,不然的话也不可能跟戴笠相抗衡。 郑介民住进了六国饭店二楼的豪华包房,他随身携带着十多只沉甸甸的皮箱。 郑介民住进饭店后,很快引起了张敬尧随从的注意。他们发现这个西装革履、气度非凡的“南洋富商”出手非常大方,与茶房、侍从们很快就混熟了,而且总在有意无意间探查关于张敬尧的一些情报消息。张敬尧的手下开始担心,这会不会是另有所图呢? 张敬尧的随从为主子的安全着想,就提醒张敬尧多加注意,以防万一。 对于随从提供的这一情报,张敬尧没有想太多。一方面他观察到郑介民的气质、风度及语言都像地道的南洋富商;另一方面他觉得没有谁会发现他,因为他是用“商人常石谷”的假名在六国饭店登记的,自认为没有人会把“常石谷”与张敬尧联系起来。而且这里是六国饭店,即使是真要人盯上了他,也是不敢在这里下手的。 尽管抱着这些侥幸心理,但张敬尧也并非无动于衷。从此以后,他在行动上变得更诡秘了。经常是白天秘密与各方汉奸接触,有时候自己不露面,让亲信替他联系和接待;晚上则三番五次地调换房间,手枪更是从不离身,并派人暗中注意六国饭店出入的客人。 郑介民很快就弄清了张敬尧包住房间的位置,并且还探知张敬尧喜欢和亲信一起睡大房间,且经常交换房间。 郑介民想,如果将暗杀定在白天,且不说人多难以下手,单说刺客的撤退就成问题;如果定在夜晚进行,又弄不清张敬尧睡的房间究竟是哪一间,何况张敬尧是行伍出身,枪法很准,弄不好就会坏了大事;如果将暗杀定在张敬尧出门活动必经的路上,则更难以成功,因为张敬尧住在六国饭店里,出去的次数很少,偶尔出去一两次,也防范得极其严密,行动时间没有规律不说,其来回的路线也变化无常,无法捉摸。 复兴社特务处天津站站长王天木领着北平站站长陈恭澍和白世维等人接到任务,前来配合郑介民刺杀张敬尧。王天木、白世维也在六国饭店开了房间,为了便于接近张敬尧。 这一天,王天木突然发现在甬道左首一排房间中,有间房敞着半扇窗子,一个人侧身坐在床沿上,仰头对着窗子,手里还摆弄一个小物件。仔细一瞧,就见这个人“长方脸,鼻端高翘,两腮瘦削,留着两撇小胡子,下巴底下还有一撮长毛。” 王天木眼睛一亮:咦!这不就是张敬尧吗! 王天木怕看走了眼,停下脚步,扭过身子又瞄了一眼,恰好和那个人打了一个照面:没错!就是张敬尧! 白世维也随着王天木的视线朝左边瞧,也瞧见了。转头与王天木眼神交汇的一刹那,王天木用手往房里指,嘴里小声说:“就是他。” 原来张敬尧喜欢吸食鸦片,晚睡晚起,再加上作恶太多,疑心很重,就耍了个滑头。他的确在3层开了3个房间,为了有一个自己的小天地,又在二层开了一个房间。没承想,聪明反被聪明误。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王天木快步向楼梯口走去,白世维站稳脚步,撩起夹袍,抽出手枪,对准刚刚站起半个身子的张敬尧****,“砰、砰、砰”,连开3枪,其中两枪击中胸腹部隔膜上下。 从发现目标到撤离六国饭店,前后不到5分钟,干的确实漂亮。 六国饭店报案电话打到东交民巷巡捕房,赫德林会同北平市公安局内一区警察署长祝瑞麟、侦缉队队长马玉林,带着手下前往六国饭店勘察现场。这三个人都是破案老手,一看这情景就知道是有预谋的暗杀。 当天晚上,郑介民就得到了确实消息:张敬尧已于下午3时,伤重毙命于德国医院。 北平军分会自然不会公布事情真相,更不能承认干了这件事。 日本军方则是“哑巴吃黄连”,一句话都没法说,因为说了就等于不打自招。但是,不知内情的北平警察当局严饬下属破案,但毫无进展。 1933年5月8日的中午,内一区警察署长祝瑞麟突然收到一封从报馆拍来的电报,揭开了刺杀案的“内幕”:“各报馆转全国同胞均鉴,汉奸张敬尧出身微贱,军阀参与,竟更包藏祸心,阴谋建立华北伪国,受敌之700万元之接济,企图在平津暴动,做卖国之先驱,为虎作伥,数典忘宗,此败类不除,实国家之新心服患,民族之玷污,故本团于本月7日首诛该贼于北平六国饭店马到成功,今后更愿与全国同胞再接再厉,扑灭一切无耻汉奸,进而与敌人做殊死战,还我河山直指故事尔。专除汉奸救国团敬启。5月8日。” 瞒天过海,复兴社特务处变成了子虚乌有的“专除汉奸救国团”。有人认领这个案子,这下好了,北平市警察局不用真下力气查了。 第六二四章 尾声(九) 板垣征四郎在接到六国饭店发生刺杀案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不安,他赶紧赶到了六国饭店来探查事情真相。 稍微一探查,板垣征四郎就确认被刺的常某确实是张敬尧无疑,这个时候,板垣征四郎最紧张的并不是他和张敬尧金某叛乱的那些证据,而是他亲手交给张敬尧的七百万日元。 这七百万日元,郑介民一伙人并没有拿走,而警察到来搜索的时候,这笔钱已经不见了踪影,而极有可能知道这笔钱下落的张敬尧,此刻已经被送进了医院。 板垣征四郎迫切的赶到医院,想要见张敬尧最后一面。且不说张敬尧还在危急抢救当中,就是负责看守他的警察也不会让板垣征四郎去见张敬尧,反而围着他不停的问来问去。 下午三时,张敬尧的死讯传来,板垣征四郎皱了皱眉头,便很快转身离去了。 午夜时分,停尸房,板垣征四郎带着几名手下,悄悄的赶了过来。此时,他已经确认通过一些隐秘的渠道得知北平市警察局并没有找到那七百万,而复兴社那边更没有那七百万日元的踪影,那那笔钱到底是谁拿走了? 板垣征四郎依旧有些不甘心的来到停尸房想查找那笔钱的下落。 半个小时,一点线索也没有,板垣征四郎有些懊恼的放弃了,他挥了挥手,带着一同到来的几名手下,一起离开了停尸房。 就在板垣征四郎走到车前的时候,突然看到原本应该坐在车里的司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个时候,板垣征四郎感觉到一阵阵的危机,但是危机来自何方却并不知道。 “卧倒!”板垣征四郎高喝一声,同时猛的向外一扑,立刻扑倒在道旁草丛当中,板垣剩下的几名手下也赶紧扑倒在侧。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夜色依旧十分的安静,什么事情也没有,板垣征四郎和一众手下就这样趴在地上一起过了十来分钟。板垣征四郎猜也猜得到手下人对自己的判断肯定有所怀疑,他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哼!”板垣征四郎冷哼一声,站起身来。这个时候他的几名手下都有些悻悻的站了起来。 板垣征四郎依旧有些不甘心,他趴下身子,准备看一看车子的底盘。 就见车子底盘稍微靠近油箱的位置下面死死的贴着一枚炸弹,而且红绿色的等正在交替闪烁。“卧倒!”板垣征四郎再次高声喊道,同时他使劲的向外一滚。 他的几名手下听到板垣征四郎的喊声之后,虽然不知道板垣征四郎发现了什么,但是还是在稍微愣了愣之后,向两旁闪了开来。 然而令人惊奇的是,过了半天之后,依旧没有半点异样,夜色依旧沉静。 板垣征四郎这个时候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来到了车旁,然后又趴下,从车底将那个炸弹取了下来。仔细一瞧才发现这可所谓的“炸弹”的上根本就没有炸药和****,只有一个小型的定时器绑在了上面,红绿两盏小灯不停的闪来闪去。 “阁下!”板垣征四郎的一名手下这个时候走了过来,低声说道:“阁下,我们在车里发现了这个!”说着,这名手下将一张纸递了过来! 板垣征四郎顺手接了过来,只见上面用毛笔字写着八个字的小楷:板垣先生,好走不送! “哼!”板垣征四郎冷哼一声,将这张纸狠狠的扔到了地上。 这肯定是南京政府的那些人干的,他们并没有直接干掉他板垣征四郎,而是借此来嘲笑他板垣征四郎的软弱无能! “走!”板垣征四郎一挥手,几个人再次坐进了车里,然后一溜烟的看着车走了,然而紧紧过了两分钟,这辆车又回来。 车子开到之前的位置上,板垣征四郎推门下车,将扔在地上的那团纸再次捡了起来。 “哼!”冷哼一声之后,板垣征四郎坐回到车里,他倒要看看这是什么人在嘲笑他板垣征四郎,“开车!”说完之后,板垣征四郎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北平发生的事情自然瞒不住,甚至板垣征四郎还亲自写了一份电文发了回去,同时写了一封亲笔信,让人带回去捎给武藤信义! 然而关东军司令部过了数日才回了一封电报,上面只有三个字:知道了! 板垣征四郎看到这份电报之后,心下一凉,他知道武藤信义这是对他彻底失望了。任务失败不说,还丢了七百万日元。这笔日元将来要是在中国的土地上出现使用还好,一旦在日本本土,或者是别的什么地方的日本银行被兑换出来,嘿嘿,那可是有笑话看了! 武藤信义如果觉得他板垣征四郎还有用,恐怕会来电责骂他一顿,甚至会将他降职使用,但是仅仅是“知道了”三个字,就知道了武藤信义的态度。 没过多久,关东军司令长官武藤信义便将板垣征四郎调回了满洲,撤去了他奉天特务机关长的职务。接着,武藤信义又命他以“参谋本部特派员“身份去欧洲、印度、菲律宾及南洋群岛等地“视察旅游”一番,在最关键的时候离开了对华工作。 此时的战局已经对日本十分的不利,傅作义在丰宁支撑了四五天的时间,顽强抗击第八师团的进攻,此役傅作义善守的本事发挥得淋漓尽致,西义一暴跳如雷,再三督战,但晋军在后方的支持下死战不退,阵地反复拉锯,血流成河。 随着后援一步步的来为,傅作义的城防越来越稳健,他甚至已经开始着手反击西义一率领的几支部队。 西义一现在也有些骑虎难下,在古北口,中央军的攻势越来越强,黄杰第二师,刘戡第八十三师都投入了战斗,只有杜聿明的二十五师退后到南天门继续休整。 第八师团在古北口已经是在勉力支撑了,如果西义一再不调兵南下支援,恐怕第八师团只能从古北口撤下来了! 因为有傅作义的牵制,孙殿英在隆化还支撑的住,关东军的进攻兵力并不是太强,加上道路崎岖,孙殿英又在山区战斗这么久,山地作战的经验比关东军要强不少,他那边相对轻松些。 最令人掉眼镜的是反倒是五十二师这边,先是李守信率领154旅在天山以北的草原上伏击了进攻天山的第73步兵大队,将73步兵大队打的伤亡惨重,最后在支援的74步兵大队的接应下才退回到新墙河固守,同时防止154旅反手攻打开鲁。 而在155旅方面,范杰亲自指挥在乌丹依托城池筑起了防御工事,同时将开鲁的那一套完全搬到了乌丹,进攻乌丹的第66步兵大队和68步兵大队本身就损失惨重,两者加在一起也没有一千人,加上围场一战的阴影犹在,面对全力防守的155旅,实在没有什么办法。 现在在赤峰还有两个骑兵大队,同样不足千人,然而这两个骑兵大队确实关东军在热河最后的机动兵力了,无论是北上进攻乌丹,还是南下支援第八师团,又或者固守赤峰,这些都是可以选择的。只是第八师团长西义一为人固执,无论如何也不愿接受第六师团的支援,这才耽搁了下来,造成现在长城西线一副摇摇欲坠的局面。 即使是如此,关东军已经没有派这两个骑兵大队北上去进攻乌丹,哪怕是骑兵第四旅团长茂木谦之助一再恳求,但是关东军司令部还是强硬的拒绝了茂木谦之助的请求,甚至警告他,如果他不肯乖乖的坐镇赤峰,便将他调到长城沿线作战去。 关东军司令部的人看的很透,现在五十二师在热北只有防守之力,根本不可能腾出手来进攻赤峰,现在一切的症结还在第八师团西义一的身上。 几天下来进攻丰宁不利,关东军司令部再次将电报发到了西义一的手上。 “师团长,司令部又来电报了,再次询问我们是否需要支援?”小井林太郎上前一步道。 西义一面色阴沉的将手上的铅笔扔在了桌子上,开口问道:“现在古北口的情况怎么样了?” “古北口的情况并不好,但是第16旅团旅团长川原侃少将来电说他们还能坚持。”小井林太郎摇了摇头,说道:“依我看来,如果没有增援的话,第16旅团最多也就能坚持几天了!” 第六二五章 尾声(十) 现在华北战场形势大变,小井林太郎心里感到不妙,中国*军队战斗能力不强,象孙殿英部只用了一个骑兵大队就挡住了他近两千人多人的进攻,而且还时不时的打到了隆化城下。 可现在的问题中国*军队的部队人数众多,他们采取这种四面出击的方法,逼得第六师团和第八师团不得不四处分兵,本来有力的打击力量被分散瓦解,以至于到处形成僵持不下地局面。 小井林太郎感到有一张网在逐步收缩,幸亏川原侃在古北口的仗打得不错,否则第八师团的局势将更加的凶险。 小井林太郎向前挪了挪脚步,低声委婉的劝道:“阁下,我看还是向总部请求战术指导吧!” 向总部请求战术指导,那么从第六师团的配属部队里面调兵,那就成了司令部的事情,跟第八师团没有多少关系,这样第八师团在面子上也能好看一些。 西义一阴沉着脸,他心中充满愤怒。第八师团在他的指挥下好像战无不胜,没有打什么大的败仗,可现在却完全陷入被动,甚至有被包围的危险。 西义一阴沉的目光在司令部里转了一圈,他很失望的发现所有军官在这个时候都低下了头,不敢跟他对视,包括当初坚决拒绝第六师团支援的竹山内雄,西义一最后有些苦涩的点点头。 小井林太郎得到西义一的许可之后,有些轻松前去发电。很快,关东军司令部的回电就来了。武藤信义在电报中说道:骑兵第四旅团在赤峰的两个骑兵大队会立刻南下,在冷口的一个骑兵大队也会立刻赶往承德,归入到西义一麾下指挥,之后下一步的行动将由西义一全权指挥,关东军司令部并不干涉。 如何对待长城西线出现的不利变化,关东军司令部也很头疼,现在在西线能够机动增援的兵力只有几个骑兵大队,而第八师团和第六师团的主力野战部队,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虽然调动的,要不然一个不小心,在阵地作战中被中国军队反扑,那关东军的乐子就大了。 武藤信义不是没想过从东北调派援军,但是在傅仪之死当中露出了苏联人的痕迹,却让他有些担心。冈村宁次虽然拍着胸脯说,苏联人却对不会有所行动的,但是他的直接上司小矶国昭却认同武藤信义的说法,对满洲国来说,最大的威胁并不是中国人,而是苏联! 当然大部队是调动不了,小股部队一个混成旅团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问题又来了,是支援西线呢,还是支援东线?支援西线的话,可以直接恐怕古北口,进逼北平城下。但是如今板垣征四郎在北平的动作一败再败,先是张敬尧被刺杀身亡,数百万日元消失不见,另外石友三在玉田组织的保安队也被于学军派兵打的兵败溃逃,至于郝鹏举最近更是连面都不敢露,只能龟缩在天津租界,连家门都不敢出。 西线已经没有什么指望了,那么只能看东线了! 东线的局面也在僵持当中,山海关,古北口,喜峰口等长城关口都在血战当中,中国*军队虽然拼的很凶,也伤亡惨重,但是他们毕竟占据了地利优势,关东军的伤亡也不小,关东军固然有援兵,但是于学忠的五十一军下属的五个师都还没有动,应该是在防备关东军的进攻,这援军到底放在那一路实在有些让人头疼! “司令官,我建议东线应该暂时停止进攻,混成三十三旅团和混成十四旅团全力防守冷口和喜峰口方向的中国*军队,第六师团全力西进,与第八师团合力攻破古北口,进逼北平。”冈村宁次上前一步继续说道:“阁下,******现在可是在北平啊,只要我们能够打破北平,必可逼中国政府签署城下之盟。” “太险了,岗村君!”小矶国昭摇了摇头,说道:“岗村君,这样的话是在逼着中国政府全力抗战啊!别看中国政府现在军费紧张,但是一旦******有召,中央军北调根本就是一句话的事情。现在我们关东军和******政府都默契的将战争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一旦打破这种默契,战争什么时候能够结束,岗村君,我们关东军的军费也紧张啊!” “什么?”冈村宁次回头看了武藤信义一眼,见武藤信义默默的点点头,这才对局势有新的了解,“那,不如让第八师团在承德固守,调兵支援山海关方向吧!” “山海关!”听到冈村宁次这么这么说,武藤信义和小矶国昭两个人的眼睛顿时就是一亮。如果北方战事从山海关一战开始算起的话,战争已经持续了是三个多月的时间,何柱国的五十七军已经是用到了极致了,只要再在山海关方向增援一个旅团的兵力,出其不意之下,何柱国的滦河防线必然崩溃。 冈村宁次的这个方案,武藤信义在左右权衡之下,最后还是采纳了。他更习惯战场主动权。至于从哪里抽调的援兵让踌躇了好一会,第七师团最后还是让武藤信义给否决掉了,最后武藤信义从驻守新京的第二师团抽调一个联队,从正在齐齐哈尔剿匪的第十四师团抽调一个联队,组成混成兵团,在滦东发起进攻。而因此造成的兵力空缺则有第七师团弥补! 就这样三人达成一致意见,在调兵的同时,也将兵力调动情况向军部进行备案! 然而令三人惊讶的是,他们的部署刚刚开始实行,东京地电报就来了,军部提醒他要注意,长城战事关乎皇军声威,要注意与各方面进行通力配合。 看到这份电报的时候,武藤信义和小矶国昭都不由自主的看了冈村宁次一眼,东京方面的电报虽然说得很隐晦,但是武藤信义清楚这是内阁再向军部和他要外交谈判权。据他所知热河之战开始时,上海领事馆就已经与展开黄郛谈判,可在武藤信义强烈要求下,最后无疾而终。 现在内阁已经渐渐清楚,他们对军部尤其是关东军掌控力已经大大的下降。这一次热河谈判内阁是一定要插手主导的,这既是一种表态,又是一种试探。 其实武藤信义并不希望外务省的官僚们参加战后的谈判,关东军自己可以与中国方面交涉。冈村宁次之前的方案就是顾忌到内阁的意见,这才要在古北口冒险一击,合第八师团和第六师团之力一举拿下北平,逼迫南京政府谈判。但是武藤信义和小矶国昭考虑的更多一些,对于内阁文官系统的一丝颜面他们总是要给的,尤其是出于背后的天皇,天皇到底是什么意见才是军部和陆军省需要真正在意的,不要那么快让内阁和军部的矛盾激化,军部高层之间也大多是这个意见,毕竟之前的五一五政变还没有过去一年。 就在当夜,关东军司令部和日本东京电报频繁往来的时候,范杰正率领部队来到了丰宁!他们这一行是从林西转围场,从围场至隆化,最后从隆化又悄然翻山越岭来到了丰宁东城外! 从范杰他们所在的高山完全能够看得见下面关东军的营地,这是西义一的指挥部所在地,只要一个小队负责巡逻。 “怎么样,武哥,方位坐标没有问题吧?”范杰走近了正在操弄两家82毫米迫击炮的范延武,他们这一回只带了两门迫击炮和十余门炮弹,目的就是要策应傅作义部,争取将他们早日从围困当中解脱出来,谁想到一出山就碰到了西义一的指挥部! 范杰这回只带了手下最精锐的警卫营,别看只是一个警卫营,但战斗力一点不弱,而且习惯于山地作战,这一个警卫营面对日本人的一个大队都能压着对方打。 “没什么问题,焕然,你确定要对着对方的电台打!”范延武一边操作迫击炮一边低声问。 “嗯!必须先断了关东军司令部与外界的联系,这样才有利于我们接下来的行动!”范杰脸色沉重的点了点头。 “那万一西义一跑了怎么办,那可是一个中将啊?”范延武为范杰感到有些可惜。 “无妨!”范杰摆了摆手,说道:“还是先歼灭第八师团主力为要,准备好便休息休息吧,武哥,凌晨十二点,准时发起攻击!” 夜色渐渐浓重,初春的温度依旧很低。关东军并没有在也将对丰宁县城发起进攻,数日的激烈交战,傅作义善守的本事发挥得淋漓尽致,关东军对傅作义的城市防守能力有了新的认知,这才让西义一心不甘情不愿请求战术指导。 既然策略已经定下,西义一自然不会再浪费兵力,入夜之后除了一个小队的日本兵和一个营的伪军部队在继续进行骚扰之外,其余部队也都撤了回来。 他们并不知道范杰已经和傅作义取的联系,凌晨十二点就是反攻之时。 第六二六章 尾声(十一) “轰!轰……”突如其来的炮声,打破了整个夜色的宁静。 “怎么了?”西义一披着大衣,光着脚从屋里跑了出来,四面不停的有火光伴着炮声亮起。 “师团长!”小井林太郎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十分关心的问道:“阁下,您没事吧?” “我没事了!”西义一冷静下来,看着身边的警卫小队长,让他赶紧派人去探查情况,他们几人则在警卫的守卫之下退向安全所在。 范延武的两门火炮最先毁掉了西义一的电台,然后是就在旁边的指挥室。断掉了西义一的指挥系统之后,范延武开始指挥火炮朝灯火最亮、人声最沸腾的地方打去。同一时间,范杰率领整个警卫营,也攻入了山下的这个小村子。 三个连分三个方向向山脚,范杰亲率一个连从北面攻入山村,一个连堵住前线日军的后撤支援,而另外一个连则堵住了西义一向滦平的撤退方向,一边攻一边将村子里面的日本兵都赶向北山,而在北山上,范延武指挥火炮向临时组建的阻击兵力开火,催毁一股一股试图阻击的兵力,并慢慢的将西义一一行人逼入南山山头。 在这个时候,丰宁的傅作义也在同一时间对城外的关东军发起反击,这个时候的关东军心神大丧,他们更关心的处于后方的西义一的安全,至于前线都扔给了满洲国警备军来处理。 但是满洲国警备军的人手,那里是老辣的傅作义的对手,他手上有一个团的兵力,养精蓄锐到今天还没有参加过战斗,这个时候,正是他们见血的时候。 西义一和指挥机关的十余人并团团围困在了南山的山头,然而范杰并不急于将西义一一众人歼灭,反而利用地形优势开始安设起了轻重机枪在西门组织起杀伤火力,加上北山上的两门迫击炮,开始收割着一个个不要命的冲过来的日本兵。 日本人似乎根本就没有构建多少防御工事,也根本就没有预料到傅作义的反击,满洲国的那些伪军根本就没能阻挡傅作义多长之间,很快傅作义的部队就冲了过来,他们两面一合击,就打的中间的日本兵难以承受,日本人拼了命似的向两侧打起决死攻击,范杰这边已经架设起了十余门迫击炮,正好将冲过来的日本兵全部收割,西义一手下的直属步兵大队都是精锐,只是现在西义一生死不明的情况之下,只能如此奋不顾身,换了范杰的警卫营也是一样。 一个小时,只用了一个小时,在傅作义和范杰两方的夹击之下,他们就将日本兵全部击毙。 这个时候两方终于合在了一起,很快范杰就再次见到了傅作义! 傅作义赶过来的时候,看见范杰正在对着中间的地面上摇头,地面上满是日本兵的尸体,血流成河,地面上正有士兵在打扫战场,同时给没死的日本兵补上一刀。傅作义上前问道:“范师长,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范杰赶紧转过身对傅作义敬了一个礼,说道:“傅将军,今天的这伙日本兵是我在开战以来击杀的最容易的一伙日本兵,一个大队啊,短短一个小时,就被你我合力歼灭殆尽了!” 傅作义摇了摇头,说道:“这还不是因为西义一落到了范师长的手里,逼得这些日本兵不得不发疯,要知道西义一真要有个万一,他们这些直属大队的士兵恐怕也得陪葬。好了,范师长,人已经都死了,也没什么好看的,对了,那位第八师团的师团长阁下呢?” “在南山山头上被困着呢!”范杰转过头指了指南面,有些假慈悲的说道:“我担心西义一会直接自杀,所以就没有直接派兵攻上,现在看一看能不能直接将西义一给俘虏下来,一个活着的西义一比死了的西义一更有价值!” 傅作义眼神一亮,很明显他听懂了范杰话里的意思,“范师长说的不错,一个或者的西义一确实更有用处,可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样才能将西义一给活捉呢?” 范杰和傅作义都明白一旦他们开始强攻,西义一恐怕在第一时间就会选择自杀,不只是他,他麾下这些参谋部的人手都会跟着自杀。 “傅将军,我的人已经在准备了,这个一会儿再说,咱们必须开始下一步的进攻,向南面的骑兵大队发起进攻,现在是夜里,他们又是骑兵,在山区跑不了多远的,傅将军,动手吧,早日赶到古北口下,你我也好轻松一些!” “好!”傅作义当然明白兵贵神速的到底,相比于区区一个西义一,南线的整个第十六师团,对两个人更有吸引力。 很快傅作义就做出了部署,一个主力团从正面攻击,一个主力团从东南侧翼包抄,争取将骑兵第三旅团的这个骑兵大队留下来。 说话之间,范延武这边已经准备了,他亲手提着一名掷弹筒,小心翼翼的将一枚特殊的炸弹塞了进去,然后轰的一声飞上了天,准确的落在南山山头,一股浓烈呛鼻的红色雾气在山头弥漫开来,紧接着又是三枚同样榴弹落在山头,弥散开来的红色雾气将整个山头都笼罩在里面。 夜风并不大,甚至都吹不开那一团纠缠在一起的雾气。范杰挥了挥手,很快就有一群脸上围着团团湿毛巾的人冲了上去,没过多久就将一个个喘不上气的日本军官拖了下来。 范杰并没有耀武扬威的打算,让手下将这些人都拖了下去,收缴一切武器,为了防止这些人自杀,范杰还让人给他们一个个都打上麻醉剂,免得出什么乱子。 将南山山头的西义一解决之后,范杰率领警卫营加入了对南线骑兵大队的攻击当中,清一色的捷克zb26式轻机枪,从山坡上冲下来几乎无人可挡,很快就将当面的敌人击溃! 南线的骑兵大队倒是没有东线的步兵大队那样决死之心,很快便趁着夜色撤退了,傅作义和五十二缴获了大批的马匹。 追击残兵,并向古北口进击的任务,范杰交给了傅作义,他手上有一个西义一在手,不管怎么说,功劳都少不了他一份大的。 范杰并没有急着将北平发电,这个时候还是稳一些的好,免得电报被截获,影响了傅作义和中央军的作战,这种隐秘的事情,范杰自然安排人连夜翻山越岭将信件送到北平。 清晨,水汽凝结的雾气还在弥漫,一阵阵马蹄声从北面传到了虎什哈镇驻守的日本兵的耳朵里面,日本人已经在虎什哈镇修筑了大量的防御工事,在镇北就有两个碉堡一南一北将南下的通道堵的死死的。 “快开门,紧急战报!”二十余匹战马从北面的黑暗当中一跃而出,在老远出就已经开始高喊出声! 已经戒备起来的守卫兵士,望见远处一行人确实是跟自家一样的军服,马匹也是他们自家的马匹,只是每个人的衣服都有些破烂,上面还有无数的血迹,脸上也是一脸的狼狈,根本就看不清模样,很明显北面的战局出事了! “快开门!”值守的曹长赶紧命令打开木门,二十余匹马顿时就飞奔闯了进来。 然而这些人飞奔进来之后,立刻便对着营寨在里面的日本兵开始扫射起来,这一刻从北面也传来一阵阵的喊杀声,无数的人影从北面冲了过来。 “不好!”值守的曹长懊恼大叫一声,知道自己中计了,立刻便要指挥部队进行反击。 “砰!”一声枪响,一刻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子弹直接击中了曹长的胸口,血花四溅! 凌晨八点,虎什哈镇被傅作义先遣营攻破,随后先遣营继续向南推进。 古北口的关东军第十六旅团长立刻抽调一个大队的兵力至虎什哈镇南面十余公里外的巴什克营阵,进行就地防御,虎什哈镇离古北口已经不远了,一旦虎什哈镇被傅作义攻克,那么第十六旅团将遭到巨大的危险,甚至会有被歼灭的危机! 从早晨九点开始,古北口的第二师和第八十三师,还有突然从南天门赶来的第二十五师,对古北口北翼阵地的日军展开突然攻击,徐庭瑶集中了全军所有的火炮,连榴弹炮带迫击炮数量超过一百门,以前所未有的火力狂轰日军,紧接着以郑洞国第四旅为前锋,用大刀和冲锋枪迅速撕开了日军防线,整整三个师将第八师团第十六旅团冲得七零八落。 到了晚六时,整个古北口已经彻底被十七军占领,傅作义也在打通了虎什哈镇之后,与十七军汇合,准备反攻承德! 第六二七章 尾声(十二) 北平居仁堂!一直在关注前线战报的蒋*介石终于松了一口气,好在古北口这边成功了,不然他的境况可真的不见的会好多少,粤系,桂系,阎锡山,甚至于远在海外的汪精卫,都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冷口那边日本人攻的很凶,防守的商震部和王以哲伤亡很大,都在靠着一口气在拼命,一旦冷口失守,整个冀东都保不住,现在古北口胜利了,他蒋某人便可以调兵去支援冷口了! “校长,校长!”邓文仪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捏着一封信,满脸的喜意! 蒋*介石回过头看了一眼,又看了眼身边的何应钦,低声问道:“是雪冰啊,有什么事情吗?” “校长,您看,这是前线来的密信!”说着邓文仪在******一脸诧异当中塞了过来! “密信!”******确实有些诧异,这个时候怎么会从前线来密信,有事不是应该用电报汇报,诧异当中,******拿出了信封里面的信。信已经被拆来,很明显邓文仪之前已经看过了。 蒋*介石又看了眼封面,这封信上面的收件人既不是他,也不是邓文仪,而是蒋孝先! 蒋*介石展开信仔细的读了一遍,读完之后,他的脸色开始闪烁不停。半天之后,******看了邓文仪一眼,低声问道:“消息确实吗?” “嗯!”邓文仪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人他们抓天晚上就抓住了,只是因为担心消息走漏,日本人出手,这才将事情瞒了下来,这又通过张家口的渠道绕了一大圈将信送了过来。校长,这件事事情太大,你看该怎么办?” “委座,到底是什么是啊?”何应钦上前一步有些好奇的问道。 ******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邓文仪一眼,邓文仪赶紧将手下的侍从都赶了出去,******这才低声说道:“五十二师范杰活捉了西义一!” “什么?”何应钦大吃一惊,然后又赶紧开口问道:“真活捉了西义一吗,这是大好事啊!” 说着何应钦在屋子里面开心的走了两步,然后脸色一变道:“不对!委座,这封信是从张家口转过来的,那至少是花了一天的时间,这么说昨天晚上他们就活捉了西义一,那为什么给北平来的电报说西义一逃脱之后下落不明,委座,他们这不是在谎报战情吗?” 蒋*介石摆了摆手,说道:“敬之,冷静一下。这么做好处多的很,你仔细想一想,如果昨晚活捉西义一的电报就传到了我们手里,那么下一步会不会弄的天下皆知,就算是只有一点风声出来,日本人都会疯了一样的进攻巩县丰宁,如果抢不回西义一,说不定他们会直接杀了他。敬之,你要明白一个死了的西义一是没有多大作用的,一个下落不明的关东军中将才能让我们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何应钦看着******一脸满足的模样,他心里面有些诧异,老头子对那个范杰得有多信任啊,何应钦上前一步师团到:“校长,这件事情毕竟有隐瞒军报的意思,您就不担心……” “担心,担心什么?”******回头看了何应钦一眼,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摇了摇头,说道:“敬之,你太多疑了,你看这封信很明显是范杰和傅作义两个人抓获西义一之后再商量之后,立刻就派人送出来的不然怎么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信送到北平来,敬之,你要放宽心!” “是,委座教训的是!”何应钦恭顺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开口问道:“那委座,西义一的事情怎么办,活捉他的消息要公开吗?” “不!”******立马说道:“这个西义一,就算是活捉他的消息传出来,不过是激励士气奋勇向前而已,而且现在我觉得长城西线的战事该结束了!” “那承德呢?”何应钦满脸惊讶的问道:“委座,那承德就不拿回来了吗?” ******摇了摇头,说道:“承德地势平坦,无险可守,要他还有什么用,驻守大量的兵力却容易被日本人攻克,与其如此还不如驻守滦平,以滦平、丰宁、古平口,形成一个坚固的三角区,让日本人无懈可击,承德,有承德在,日本人就必须要驻守一个联队以上的兵力,更何况我们现在在西线有四个师以上的兵力,日本人想要留下承德,那就必须从东线抽调兵力,这项东线的压力就能缓解了,长城一战大局就稳了!” “委座是要拿承德换取整个长城沿线的安全?”何应钦总算是明白了******的意思,他皱着眉头问道:“那委座,热河呢,难道就不收复了吗?” “收复?”******摇了摇头,一脸苦笑,说道:“敬之,你觉得打到现在,除了中央军的几支部队,东北军也好,西北军也吧,哪怕是商震手上的晋军,那个不是伤痕累累,千疮百孔,能坚持到现在,无非是因为傅仪之死,才将一口士气撑到现在,各军都已经无力向前了,更别说还有军费问题。” 一提到军费两个字,何应钦也不再说话,当前政府的局面困难到现在,问题的根源还在军费上,最初他们计算的是北方的战事在热河至少能够拖上三个月,但是别说是三个月,还没半个月,日本人就打到了长城脚下。一切计划都被打破了,这件事情上谁也没有办法,江西战败,长城危急,甚至广州那边已经有消息说,要弹劾******,让他第三次下野。好在这个时候傅仪之死传了出来,这才救了水深火热当中的老蒋一把。 何应钦偷偷看了老蒋一眼,他有些怀疑傅仪之死消息的传出来,会不会更老头子有关,要不然,怎么傅仪之死的消息刚传出去,老头子当天就从武汉启程来到了北平。 当然何应钦并不认为傅仪之死是老头子做的,他觉得更有可能是俄国人做下的,而在将消息对外公布之前,苏联人很可能已经更老头子达成了一定的秘密协定。 何应钦跟北边那些人一向走的不近,但是党内却有走的近的人,比如说于右任等,这些事情何应钦一概不知道,但是他相信事情一定是存在的。 老头子不想打了,何应钦早就知道老头子有这个想法,之前是日本人占据主动,逼着老头子不得不打,现在老头子占据了优势,手里还有西义一这么一个大的杀手锏看,恐怕日本人也会同意的停战吧! “委座有个好学生啊!”何应钦下意识的赞叹道。 “呵呵!”******听到之后没有再说话,范杰办的这件事情实在太符合他的心意了,他摆了摆手,说道:“西义一还是失踪着吧,吊着一些日本人的胃口,免得日本人一冲动,再急攻长城防线!” “是!”何应钦点了点头,老头子根本就不想让西义一被抓的消息暴露出去,这个人将成为他将来和日本人谈判的重要筹码。老头子一占上风,过往的这些手段右都回来了! ******将邓文仪招了过来,沉声命令道:“你现在就带着一队人立刻赶到丰宁去,将人给我悄悄接回来,明白吗?” “明白!”邓文仪十分坚定的回答道,之前在他看到这封信的时候,邓文仪就知道自己恐怕要连夜忙了,这个他早有准备,这件事情真要是办成了,对他也是不小的功劳,而且西义一以后就落到了他的控制当中,对于稳固他自己的地位也很有帮助。 邓文英连夜便召集清醒人手,悄然从北平出发,从密云到古北口直抵丰宁。 这个时候,范杰已经率部离开的丰宁,他已经带着人占领了滦平,一边准备进攻承德,一边积极搜索西义一的“踪迹”,做出一副西义一仍旧在逃的模样。 冈村宁次是连夜飞到承德的,一到承德,他就结果了西线所有的军事指挥权,现在第八师团已经被中国军队打散,残余主力已经退回到承德固守,岗村宁次清点一番,第十六旅团现今斩六的兵力不足三千人,加上第三旅团的一千余人,四千人,士气低落,在承德这么一个没有完好的防御工事的地方想要抵挡中国军队的反扑,恐怕真的很困难。 谁都没有想到人竟然成了这样一副局面,在中国军队先后发起的反攻面前,日军处处被动,处处失手,最终演变出这样的局面,前所未有的有利局面。 冈村宁次从冷口喜峰口各抽调了一个步兵大队的人手,五千人固守赤峰西部防线,依照各地山势加紧布置防御工事,中国人想要占领承德,就的一座山一座山的打。 这个时候,长城一线已经陷入了僵持当中,而在这个时候,双方暗中的谈判已经秘密展开。 第六二八章 谈判 早在热河之战开始时,上海领事馆武官根本博曾经与黄郛谈判,但是在武藤信义的强烈干预之下不了了之。 张学良下野之后,黄郛就任华北行政院驻北平政务整理委员会委员长,与何应钦一文一武。他到北平已经半个月了,他负有与日本人谈判的使命在高层中不是秘密,甚至在民间也不是秘密,北平的某些抗日团体就在他地旅馆外安营扎寨,时刻准备送他一粒子弹。 之前一直积极追求谈判的是黄郛一干人等,而关东军方面一直置之不理,现在反攻之后中国军队的形势大好,日本人反倒是开始着了急。 就在这种情况下,日本方面终于宣布接受美英等国调停,中日开始停战谈判。 和黄郛进行秘密谈判的一向是日本外务省的人,但是蒋*介石却从来没有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他现在认定日本外务省也好,日本内阁也好,对关东军的约束力并不大。 黄郛和日本人谈判之前,蒋*介石将底线交代的很清楚,实际占领去的土地一寸不让,实际占领区外的土地必须尽力争取。一二八淞沪协定,让老蒋丢尽了颜面,他现在就是要看看黄郛的能力到底有多少,如果谈判结果让他不满意的话,黄郛这个谈判代表甚至北平政务整理委员会委员长就都不用当了。 关东军方面派出的谈判代表岗村宁次,没错,现在热河所有战事统归第六师团长板本政右卫门中将指挥,日本人正在秘密的调兵热河前线,准备从山海关方向死开一道口子。 谈判的地点选择在了天津的英国领事馆内,这是日本人极力要求的结果,按照中国方面原本的要求,谈判地点应该选择在北平的英国领事馆内,但是日本人认为那样有城下之盟的嫌疑,他们最初是要求在天津外海的日本军舰上谈判。但是黄郛将日本人条件报告给蒋*介石之后,蒋*介石果断且强硬的拒绝了日本人的要求。当初李鸿章和日本人马关条约谈判的日本人的种种丑陋行径蒋*介石可是铭记于心的。 现在战局对中国政府有利,虽然一时拿不下承德,但是蒋*介石却在积极完善长城各关口和临近长城各座城市的防御体系。中日将来必有一战,不是他蒋某人打回东北,就是关东军再度入关南侵,长城防线必须守住,华北绝对不能沦落到日本人的手里。 黄郛并不笨,作为蒋*介石的结拜兄弟,黄郛对蒋*介石的了解还要超过一般人,尤其是在他面前蒋*介石之后,蒋*介石又安插了高宗武进入谈判小组,其意义已经十分明确的。 高宗武是新近在天津崭露头角的“日本通”。1932年初,以国民政府外交部为背景的《外交评论》创刊,该刊聘请高宗武为特约撰述人,为他崭露头角提供了一个契机。 在《外交评论》创刊号上,高宗武以《最近日本之总观察》一文打开了国人的视野,全文洋洋万言,全景式地介绍了九一八事变前后日本政治、经济、外交、社会四个方面的情况,从此一发而不可收。 此后,他一连在《外交评论》上发表了十四篇文章,篇篇内容不离日本问题,一个崭新的“日本通”的形象就此树立在公众面前。 1932年11月,蒋*介石决定设立国防设计委员会,聘请素孚众望的社会著名人士出任专员。高宗武以日本问题专家的身份被延聘为国防设计委员会专员,一举跻身于名流之列。 这一次蒋*介石将高宗武以顾问的名义安插进谈判小组,一个高傲气盛的年轻人,一直也不把黄郛放在眼里,更别说是殷汝耕刘石荪等人了,黄郛当然明白蒋*介石的意思,在之后的天津英国领事馆谈判的时候越加的强硬! 日本谈判代表以冈村宁次为首,其他是日本海军武官藤原喜代、外务省代办中山祥一等人, 谈判历经一月有余,双方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中国方面一开始虽然很强硬,但是随着承德久攻不下,日本人又开始得瑟起来,加上日本人的援兵抵达滦东地区,新的战争危机又有一触即发的可能。 就在这个时候,一则隐秘的消息从东北传来,改变了中日双方谈判的态势!武藤信义死了! 武藤信义竟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死了,各方立刻开始动用一切力量进行探查!中国方面,英国方面,美国方面,还有苏联方面,几方有意无意间的联手根本就不是日本人能够将事情完全遮掩住的,蛛丝马迹之下,事情也渐渐清晰了。 原来去年的爆炸案之后,武藤信义的伤势本就没有全好,伤势一直在纠缠着他,所以一段时间之内,武藤信义将许多繁重的事务交由小矶国昭和冈村宁次共同处理,但是热河开战之后,武藤信义便坐镇奉天主持战局,几番操劳之下身体已经疲惫不堪,而后来傅仪只是爆出以后,更是给武藤信义带来一大堆的麻烦,加上之后中国军队反攻,第八师团实力,西义一失踪,到了最后武藤信义还是撑不住了。 要知道武藤信义现在已经是65岁的老人的了,如此操劳之下,不经意间染上了黄疸病,一病来袭,诸病侵染,缠绵病榻没有多久便一命呜呼! 这不同于日本人正常的职务调动,关东军司令官的突然病故带来了很大的问题和隐患。 武藤信义一死,满洲国率先乱了起来,本来就因为下一任满洲国执政问题闹的很僵的傅伟和傅杰两个人更是在这个时候公开闹起了矛盾,在没有人镇压的情况下,满洲国乌烟瘴气,各地的义勇军在关东军无暇顾及的情况下,开始了不断的袭击,不断的发展壮大,这在日后很是牵扯了关东军的一部分注意力。 满洲内部乱了起来,虽然对长城前线的日本人兵力没有直接损伤,但是士气损伤不小,各种后勤物资运输的混乱也带来了很大麻烦,加上对面中国军队的压力,致使长城一线的日本人只有防守之力,而没有进攻之力。在这个时候,苏联人也开始悄悄的动了起来,在他们的操纵下,年初退入苏联边境的李杜、王德林等人及其所部,被秘密送完了齐齐哈尔,并且补充了大量的武器弹药,与马占山苏炳文部汇合,兵强马壮,就如一根刺狠狠的插在了日本人的喉咙上。 这儿时候在天津谈判的冈村宁次接到了军部,外务省,已经新上任的关东军司令官菱刈隆大将三方的通知,让他加快谈判的进程,是局面尽快稳定下来。 6月上旬中日双方在塘沽签订的《热河停战条约》,史称塘沽协定,内容包括: 一、日军退出撤出承德,中日双方已承德为界,承德城内不得有中日双方的驻军,只能是警察部队。南线以金毛沟、宽城、青龙到龙王庙为线,西线以毛金坝岭为界,北线以旧王府为界,所有分界线南北、左右十里内不得驻扎军队,任何军事行动,包括部队调动,演习,都必须事先通知对方。 二、山海关归属日军占领,滦河以东不得驻扎中国军队,只能是警察部队,中国将围场伊孙河以东以北交给满洲国。 《热河停战条约》正式签署,日本军队首次从他们已经占领的土地上撤退了,中国地前沿防线距离北平大约两百多里。 在谈判结束前半月蒋*介石就已经返回了南京,最后在合约上签字的黄郛和冈村宁次。 合约签订之后,中日两国举国大哗,北平各大院校的学生冲上街头游行,要求政府罢免黄郛、何应钦两人的一切职务,废除塘沽协定,率兵收复热河、东三省。 平津地区的各大报连续报道抨击北平军分会出卖了抗日将士用鲜血换来的胜利成果。 这份条约对日本军官来说也很难接受,抵制情绪很大,但是他们毕竟是正规军人,还是能够克制住的。 冈村宁次回到新京之后,发现每个日本人看的他的眼光都是那样的鄙视和厌恶,冈村宁次明白这一次停战条约的签订,自己背上了黑锅,这让他的前途蒙上了一阵阴影。 冈村宁次满脸苦笑着敲开菱刈隆的办公室,敬礼道:“司令官阁下,冈村宁次向您报道。” “是冈村君回来了!”菱刈隆笑着从椅子后面站了起来,亲切的说道:“岗村君,这一次你受委屈了!我能体谅你的苦衷,不过现在关东军情况复杂,参谋本部已经调你回东京了!” “是!阁下!”冈村宁次心里苦涩,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菱刈隆道:“西义一中将的尸体在承德西面找着了,冈村君,就麻烦你护送他回东京吧!” 听到菱刈隆这么说,冈村宁次整个人都愣住了,心里满是寒意! 第六二九章 留德 范杰扶着宪楷下了火车,下面小柳赶紧过来接过范杰的行李! “家里都准备好了?”范杰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声问道。 “嗯!”小柳低声说道:“家里已经都收拾出来了,住上几天没有问题!” “那就行!”范杰点了点头,带着宪楷坐进小柳安排的车子里面,然后直奔中央大学。 范杰这次回南京述职,主要也是因为北方大局已定,关东军在热河赤峰和凌源各驻扎了一个旅团,范杰的五十二师已经从乌丹和大板撤军,以西拉木伦河为界阻挡关东军的进犯。 另外孙殿英部已经从围场撤了出来,驻守在多伦,孙殿英撤的很果断,当初如果不是因为局势所逼,他也没有打算坚守围场。 五十二师现在正式被编入了十七军序列,成为中央军一员,驻守在热北天山和林西,阻挡关东军进犯察哈尔,冀东和察哈尔这是未来数年北方争斗的焦点所在,有五十二师在林西驻守,蒙古人就算是和日本人走的再近也需要顾及三分,更何况还有别变的势力影响。 北大已经放了暑假,范杰正好带着宪楷一同回湖南完婚,但在这个时候范杰接到南京军政部的命令,让他回南京述职。 范杰有些疑惑,何应钦人就在北平,让他回南京是什么意思。范杰去见何应钦的时候,何应钦也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因为要回家完婚,所以范杰提前设宴邀请在北平的诸多黄埔学长,但是对于范杰回南京述职的事情也没人知道,大家也都没当一回事,只是范杰一个人有些不好的预感! 范杰回南京之前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处理了一遍,这才带着宪楷回了南京! 就在范杰沉思的时候,车子前面突然乱了起来。范杰直接皱起了眉头,伸手一把将宪楷抱在怀里,然后沉声问道:“怎么了?” 小柳停下车,下去问了一句,半天之后才走了回来,说道:“少爷,外面是中央党部的人在行动,说是在抓捕共*产*党。” “中央党部?”范杰心下稍微琢磨了一会,摇了摇头,说道:“不用管它,一会儿开车快点回家,天黑了!” “是,少爷!”小柳沉声应道。没过一会儿,前面的人群散去,车子快速的驶入街道当中。 范杰看着外面的熙熙攘攘的人群,看来北方战事对南京没有一点影响啊,太平光景,酒色歌舞。不过仔细想想也确实如此,北平离的太远了,人们除了在报纸上能够看到一些情况之外,剩下的事情在没有切身压力之下,谁又会关心呢。老百姓更多的是关心自己的生计,连吃饭都成问题,谁会去关心千里之外的事情呢。 回到公寓之后不久,将宪楷留在家里,范杰带着小柳一起去拜访一些亲朋故旧,希望能够从他们那里获取一些消息线索。 第二天早上,范杰换上一身陆军少将军服,赶到了军政部,等待军政部次长陈仪的接见。 军政部里面年前的军官很多,但是向范杰这样的年轻的少将却并不多见,能够在这么年轻就上位的,不是家庭背景强大,就是黄埔的天子得意门生,路过的人一直对范杰指指点点。 一名穿着黑色中山装的秘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范杰的身前,将他请进了办公室! “陈长官!”范杰向陈仪敬了一个军礼之后,然后端正的正在办公室中央! “是,焕然啊,来了,坐坐!”陈仪带着眼睛看了范杰一眼,将手上的公文抓紧批完之后,这才抬起头,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范杰坐下,笑着说道:“焕然,恭喜你新婚大喜啊!我这边给你准备了礼物,一会儿记得带走啊!” “多谢陈叔!”范杰笔挺的坐在那里,脸上稍微有些不好意思!陈仪跟范旭东关系不错,还是久大的不记名股东之一,这件事情范杰是知道的。 “呵呵!”陈仪微微笑了笑,说道:“焕然,这次叫你回来,主要是又将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外交部打算决定任命你为驻德国柏林使馆武官,你觉得怎么样,考虑一下,你要是不愿意去德国,我立刻回绝了他们!” “德国?”范杰有些不明白,他更现任外交部长罗文干并没有多少的联系啊,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推荐他出任外交部武官,范杰疑惑的问道:“陈叔,这事不是由军政部推荐的吗?” 陈仪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事情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好像跟侍从室那边有些关系,邓文仪和你关系不错,你去那边问一问吧!” “是,陈叔!”范杰点了点头,琢磨起来,侍从室,******! 范杰从陈仪的办公室出来之后,下了二楼转进了另外一间办公室,一个年轻人正在那里等着他,见范杰进来,抬头低声问道:“怎么样,新杰,事情弄清楚了吗?” “嗯,宇明兄,外交部有意让我出任驻柏林武官!”范杰看着面前的蒋廷枢说道。 蒋廷枢是湖南湘阴人,湖南明德大学肄业,中央训练团兵役研究班第一期结业。现任军政部军衔司上校科员,蒋廷枢有些疑惑的说道:“不对啊,之前没听说部里有外交部推荐人啊?” 范杰摇了摇头,说道:“听陈部长说,好像是侍从室的意思,晚上我去找雪冰兄问一问!” “嗯!也只能如此了!”蒋廷枢叹了口气,说道:“谁让俞署长这个时候去湖北了呢,不然这事问他就可以了!”俞大维月前赶往了武昌兵工厂,顺带对西南诸省视察! “怎么样,宇明兄,你要是不忙中午一块儿吃个饭?”范杰左右看了眼,问道。 “忙,整个军政部就属我们军衔司最闲了,有什么可忙的!”蒋廷枢没好气的摇了摇头。 “那过几天能请假回湖南吗?”范杰的声音有些轻快了起来。 蒋廷枢摇了摇头,说道:“哪有那么容易啊,一两天的假倒是请的出来,但是事情一长肯定不行。好了,哥哥这里先祝你新婚愉快!等会啊,我把事情交代一下,咱们一块儿出去吧!” 和蒋廷枢吃完饭,范杰并没有回家,他知道宪楷也肯定不在家里,曾家在南京也有不少的姐妹子弟在,宪楷现在肯定让人抓的脱不开身。 范杰径直去了梁思顺家里,好在周希哲在家,范杰赶紧将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德国?”周希哲琢磨了一下,低声问道:“这事我打电话问一下吧!” 说完,周希哲抓在放在一旁的电话,就拨了出去,半天之后,才挂断了电话, 周希哲的脸色有些奇怪,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坐下之后,摸了摸茶杯,又有些奇怪的看了范杰一眼,这才开口说道:“事情具体怎么回事,还没有定下来,外交部正在征求军政部的意见,如果军政部反对的话,他们也不坚持,焕然,我看军政部这边是让你自己做决定呢吧?” 范杰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开口问道:“可外交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我跟外交部并没有什么牵扯啊!” “嘿嘿!”周希哲笑了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才开口说道:“让你去任驻德公使馆武官这件事,不是外交部提出来的,是德国驻华公使馆这边提出来的,至于他们是怎么听说你的,外交部这边也不清楚,怎么样,焕然,有没有兴趣来外交部历练一番?” 范杰有些踌躇道:“这事怎么说呢,我现在在华北还有职务,国内的事情乱七八糟的还有一大堆,这要是不将事情都处理好就出国,我总有些不放心!” 周希哲摆了摆手,说道:“知道你马上要办婚礼,所以才提前这么早向军政部提的。现在德国驻柏林使馆武官是酆悌,你们俩最熟,他会在9月初卸任,你要是决定去德国,最好是7月中旬就启程,这几天就做好决定,这样你不去的话也好让军政部准备新的人选。你要是决定去的话,你也有二十多天的时间来处理一切,足够了!” 范杰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他还需要问一问邓文仪的意见,他总觉得这里面有蒋*介石的影子,具体是怎么回事还要看邓文仪怎么说。 又和周希哲唠了一会儿家常之后,范杰这才起身告辞离开。 下午的时候,范杰又去中央军校拜访了一趟张治中将军,这才转向了憇庐官邸! 第六三零章 决定 范杰在邓文仪的办公室等了一个来小时,这才见到了忙碌中回来喝口茶歇口气的邓文仪。 “是焕然啊!什么时候回南京的?”邓文仪一边倒水,一边问答。 范杰回答道:“昨天夜里回来的,上午去了一趟军政部。” “是去德国那件事吧!”邓文仪十分肯定的说道。范杰坐直了身子,这件事情果然跟老蒋有关。邓文仪接着说道:“让你去德国,最早是德国军事顾问乔治·魏采尔将军提出的,你在北方作战的一些战略战术入了他的眼,他提议你去德国看看。校长也同意了乔治·魏采尔将军的意见。” 邓文仪喝了一口茶,直接坐在了桌子上,对范杰说道:“校长本来就有意派咱们黄埔子弟去德国看了看,考察军事,你看着吧,从今往后,去德国的人会越来越多,你小子不过是早走了一步而已!” 范杰虽然不知道自己在这么地方入了那位乔治·魏采尔将军的眼,但是他知道这是个不错的机会,所以范杰试探着问道:“怎么,师兄,你也同意我去德国!” “嗯!”邓文仪点了点头,他的面色突然沉重了下来,低声说道:“最近一段时间日本人开始在华北大肆的活动起来,这事想必你也知道,这一次华北一战日本人虽然拿下来大半个热河和山海关,但是对他们而言,这一仗实际是失败的,日本的参谋本部已经开始讨论寻找战败的原因,平津两地的情报部门也因为这个开始活跃起来。你小子到底做了多少你自己清楚,为了不让日本人盯上你,我觉得你还是去趟国外的好。” 听到邓文仪这么说,范杰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华北那边虽然他已经在不停的收缩力量,消除痕迹,但是日本人真要发动全力调查,他总是躲不过的。从柳川武夫到开鲁的一系列事件,这里面的问题不小,自己真要留下来的话,日本人总能找到一些痕迹的。还有石景山,好在那里面相关的人员的设备他都已经运走,虽然不惧日本人调查,但是小心一些总是好的。现在战争结束了,日本人的情报力量可以全力投入到华北,这个时候,只要自己不在,日本人没有目标的情况下,也没有办法,更何况北平还有复兴社在牵制着他们,只要过了这段时间,情况总会好一些。 “那师兄,我这回去德国待多长时间?”范杰抬头问道。 “半年左右吧!”邓文仪笑了笑,说道:“最晚明年五月份你小子就可以回国了!” “明年五月!”范杰琢磨了一下,点了点头,这段时间刚好可以避开正在筹备的第五次围剿,反正国内战事自己也不想参与,那就出国一趟吧! “那师兄,五十二师那边,就得拜拖你多多照顾了!”范杰装作有些可怜的模样说道。 “好了,有黄杰在,五十二师那点事,那用得着我操心!”邓文仪摆了摆手,然后又点了点头,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放心,你的五十二师会好好的的!” “谢谢了,师兄!”范杰沉声感谢道,“对了,师兄,听说下任满洲国执政的问题上,日本天皇插手了!” “嗯!”提起这个问题,邓文仪的脸色沉重了下来,他说道:“日本国内对满洲国执政谁上位的问题也是争论不休,尤其是这一仗日本并没有讨的多少便宜的情况下,皇统派希望能够让傅杰上位,同时找一位日本贵族女子嫁给傅杰,最后弄出一个有日本血统的皇子出来接位,而统制派则认为,应该让傅伟或者是臧式毅、熙洽等人即位,彻底定下满洲的共和制度,双方在内阁吵吵嚷嚷个不消停,最后还是天皇出来表态则才安定了下来!” “这么说是傅杰即位了!”范杰看了邓文仪一眼,见邓文仪点头,这才接续说道:“其实日本势力最大的还是统制派的人,他们更主张天皇当一个表面上的象征性人物,而不是实际掌权,军方的那些少壮派人物,别看他们一个个天皇天皇的天天挂在嘴上,但其实他们最不将天皇放在眼里,他们更想将权力把握在自己手里,老一辈的军事人物还好一些,但是随着年轻人的一天天上位,你看着吧,像五一五政变那样的事情还会发生。日本真正掌权的还是军部那些人,师兄,你们以后和日本人打交道的时候,可要找对对象啊!” 邓文仪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近几年来中日之间发生的事情已经多次验证了这一点,许多时候,他们已经和日本外务省的人达成了一致,但是等到军部的人一参与,之前的一切默契和约定都成了废纸一张。 “好了,师兄,没什么事情,我先走了,我还要去接巧儿回家!”范杰笑嘻嘻的说道。 “你个兔崽子!”邓文仪笑骂了一句,然后正色说道:“回去帮我给你父亲带句好,我很久没有上门去拜访他老人家了!” “我知道了,师兄,那我先走了!”范杰笑了笑,转身离开了憇庐! 离开憇庐之后,范杰先去了电报局,将发生的事情跟家里说了一声,询问一下家里的意见,出国这么大的事情总要先跟家里提一句的。 范杰开车在宪楷一家堂兄的家里接上了她,别看是堂兄,但是这位堂兄已经四十多岁了,下面已经有好几个儿女了! “怎么样,今天过的?”范杰一手将宪楷扶近车里,一边笑着低声问道。 宪楷坐稳之后,拍了拍自己的脸面,说道:“你还笑,今天一天我的脸都快笑僵了!” “呵呵!”范杰伸手摸了摸宪楷的脸,对前面的小柳说道:“开车!” “怎么样,表哥,你今天的事情问清楚了吗?”宪楷靠在范杰肩膀上低声问道。 “恩,问清楚了!”范杰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外交部有意任命我为驻德国柏林公使馆武官,现在正在征求军政部和我个人的意见!” “什么?”宪楷闻言就是一惊,坐直了身子问道:“去德国,表哥真的吗?” “嗯!”范杰伸手将宪楷重新揽进怀里,低声说道:“军政部和上面的意思是倾向与我出国一趟,这样对我未来的路有相当的好处,我没有直接答应下来,想回来问一问你的意见,巧儿,你觉得我应该去吗?” “那你去多长时间!”宪楷窝在范杰怀里咬着牙低声问道。 “不长,在德国也就半年多一点时间!”范杰低声说道,“如果真答应的话,七月中旬出发,最迟明年三四月份就能回国了!” “这个年你又不能在家里过了!”宪楷窝在范杰怀里有些郁闷说道。 范杰笑了笑,说道:“傻丫头,不过是半年的时间,你完全可以抽时间来德国看我呀!” 宪楷摇了摇头,说道:“学校的课业本来就不轻,我还要给大一新生去上课,哪儿有那个时间啊!再说了,你北平的那些产业,你走了,我总得留下来帮你看着吧。你真的就放心扔那不管吗?” “你呀!”范杰紧紧的将宪楷抱在怀里,这个丫头太为自己着想了! 夜里,范杰跟宪楷又商量了一番,同时范杰开始将北平的事情慢慢的交代给宪楷。当然,入夜的时候,两个人还是分开睡的,范杰虽然很喜欢宪楷,但是作为自己的妻子,在没有正式结婚他还是很尊重她的,毕竟作为世家大族,这些事情有太多的方法是能够看出来的。 第二天早上,范杰便接到了家里面的回电,家里对于他出国的事情还是支持的,毕竟出国这些又不耽搁两个人的婚礼,但是家里还是嘱咐范杰要征求宪楷的意见,毕竟以后的日子是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过的。 范杰将家里的电报递给了宪楷,宪楷看过后偷笑了两声,然后小心翼翼的将电报收了起来。 下午范杰又出去了一趟,去了趟军政部,将事情跟陈仪交代了一声,这才离开了军政部。 回来的时候,小柳不停的向后看,范杰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了?” “少爷,咱们被人盯上了!”小柳有些忧心的说道。 “哦!”范杰回头看了一眼,确实,后面不远处有一辆车在隐隐约约的跟着他们。范杰琢磨了一下,说道:“开车,去外交部!” 进了外交部,范杰找到了周希哲,问了问关于中华民国驻德国公使馆和公使刘文岛的一些事情,这才转身离开了外交部。 第六三二章 缘由 贺衷寒一听就明白了范杰的意思,范杰这是要促成戴笠出面和中央党部党务调查科去打擂台,这样复兴社也好在后面渔利! 贺衷寒点了点头,应了下来,“这件事情我会着手安排的,不过焕然,这样一来,顾顺章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范杰冷笑一声道:“顾顺章的日子什么时候好过过,自从他一家十三口被杀之后,这个家伙肯定每夜都睡不安稳,唯恐有人来找他的麻烦,这种人早死早干净。” 贺衷寒对于顾顺章并没有多少的兴趣,他知道一旦牵扯到戴笠和徐恩增之间的政治斗争,顾顺章这枚棋子怕是没有多少用处了,不过这也不关他多少事! “师兄!”范杰有些期期艾艾的说道:“师兄,我能去见他一面吗,你知道的,我们怎么也算是情谊一场,大家又是湖南老乡,说不定我能劝他归顺党国,为校长效力呢?” “你?”贺衷寒好笑了看了范杰一眼,说道:“你要是真有那个能耐倒也行,但是你怎么有信心做到,我和雪冰我们几个人都做不成的事情呢?” “嗯?”范杰一愣,赶紧问道:“师兄,你们都去劝过他了!” “哼!”贺衷寒没好气的说道:“别说是我们了,就是校长都亲自劝过他啊,但是没办法,谁说都没有一点用处!” 范杰赶紧追问缘由,一问才知道详情。 原来陈赓三月初被捕的时候,蒋*介石正在南昌指挥军队第四次围攻中央苏区,便命令把陈赓押解到南昌,亲自做陈赓的工作。 陈赓被押着坐轮船到九江,然后改乘火车到南昌。一路上看管很严,不准他和别人说话,但陈赓不管那一套,见到人就大声宣传共*产*党抗日救国的主张和红军作战的英勇事迹。 到南昌后,陈赓被押到市中心洗马池的江西大旅社。要知道这是陈赓第三次进南昌,所以他对这里很熟悉,因为原来南昌起义军的总指挥部就设在这里,陈赓自己曾在周*恩来指挥下,做政治保卫工作,只是没想到他自己这次是这样的回来了。 两天后,邓文仪带了很多礼物来看陈赓。邓文仪出身湖南醴陵,和陈赓是黄埔军校第一期的老同学,老家醴陵离的陈赓老家湘乡又不远,加上邓文仪曾去苏联中山大学学习,而他的口才又是极出名的,自认为凭自己“三寸不烂之舌”肯定能说服陈赓。 邓文仪没想到自己最后在陈赓这里却碰了个大钉子,邓文仪拿来纸笔是叫陈赓写悔过书的,陈赓却写上“坚决打倒卖国头子蒋*介石”字样,并且用笔在墙上写满了类似的标语口号。邓文仪的谈话持续了两天毫无结果。 一天下午,蒋*介石亲自接见陈赓,以当年的黄埔师生情劝说他重新为国民党效劳,但是陈赓却把他的这个老校长气的够呛,指责蒋*介石背叛革命,发动内战,把蒋*介石气的够呛! 和蒋*介石谈话后不久,陈赓被押回南京,重新关进牢房,让他自首、悔过。 蒋*介石介于陈赓在黄埔军校学生当中的威望,杀了“黄埔三杰”之一的陈赓,就怕失掉全国黄埔军校学生的心,一直犹豫不决,舍不得杀掉陈赓,却又不愿意放了他,就这样陈赓被秘密的关押起来。 范杰一直在热北作战,这件事情又一直在秘密当中,加上他的关注中心一直在日本人和冀东地区的亲日分子身上,在华北的黄埔一期知情的学长又刻意不让他知道这件事情,所以这件事他并不知道。 不过现在既然这事将他牵扯了进来于情于理,他总是要去看一趟陈赓的,不过这事他说了不算,贺衷寒说了也不算,不过贺衷寒答应范杰帮忙跟蒋*介石沟通。 范杰缠着贺衷寒让他当场给邓文仪打了电话,邓文仪又将这件事情报告了蒋*介石,蒋*介石本来是有些不同意的,但是邓文仪在蒋*介石耳边说了不少的好话,老蒋这才重新考虑,最后才给了范杰半个小时的时间。 事情定下来之后,邓文仪电话转告了贺衷寒,贺衷寒挂断电话之后,没好气的说道:“你小子现在满意了吧,校长为此可是很不高兴啊!” “嘿嘿!”范杰笑了笑,说道:“师兄,小弟我马上就要出国了,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哦,出国!是去德国吧?”贺衷寒一脸了然的说道。 范杰笑了笑,说道:“我就知道这事跟师兄你脱不了关系,跟我说说吧,具体怎么回事?” 贺衷寒放下手中的比,沉吟了一阵后,说道:“往德国派人去考察的事情早就开始了,从桂永清到酆悌,你小子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件事情关系到以后加强我们和德国之间的军事政治合作,必须要重视起来。你知道校长在很多问题上都会征求乔治·魏采尔将军的意见,你能够入他的眼,是因为你在热北作战的时候,亲自率领警卫营从大板乌丹,绕过数百公里的山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日本人的身后,这一点是乔治·魏采尔将军最感兴趣的。” 稍微缓了一口气,贺衷寒接着说道:“焕然,你有所不知,乔治·魏采尔将军的曾经担任过德国国防军总参谋部作战处处长,他最明白这样在山区奔袭数百公里所需要面临的困难。这一次长城作战,乔治·魏采尔将军的最欣赏的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傅作义将军。他最希望你们两个人能够一起去德国考察,最好是能够去德国柏林陆军大学去看一看,和那里面的军官就山地作战进行一些交流。校长认可,加上我和雪冰两个人在旁边推波助澜,这件事情自然就成了,外交部和军政部走的不过是个过场而已!” 范杰满脸苦笑道:“师兄,那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反对呢?” 贺衷寒摆了摆手,说道:“别说傻话,这事能够给你带来的好处你又不是不知道,另外,你自己现在什么处境你不知道吗,磺胺那件事情,别以为你拉上孔祥熙就没事,宋子文想要折腾你办法那是多的事。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你,下一期去陆军大学学习的名单上就有你小子的名字,要不是我和雪冰借着去德国这事将去陆军大学学习那事给搅黄了,你小子就等着被调到南京来吧,人家在北平收拾不了你,回了南京,人家可有的是办法!” 听到贺衷寒这一席话说完,范杰终究还是沉默了下来,他知道自己还是有些小看了宋子文,这个人能在财政部长的位置上坐这么久,哪里是什么易于之辈吧,一手将自己调回南京陆大学习,就足以将自己至于不利的经历的。出去躲一阵也好,正好先避过这阵风头,等宋子文和孔祥熙闹将起来,他就没时间找自己的麻烦了! “好了,去德国的事情就这样吧,跟我说一说北方的局势吧,看你们的来信电报,总觉得隔着一重什么似的,还不如你这个战争亲历者来给我说一说!”贺衷寒端起一杯茶,将话题转到了华北方面。 范杰稍微斟酌了一下后,说道:“现在的华北还算是北平,日方也好,我方也罢,都在****战争的伤口,现在双方都无力发动下一波的进攻。从大的方向上说,在以后的几年里,日本人必然会以各种小手段分裂华北,同时在满洲积蓄实力,争取一击击破华北,像长城抗战这样的胜利,以后怕是难寻了!唉!” 贺衷寒皱起眉头,问道:“焕然,那你觉得日本人下一次来袭会是在什么时候?” 范杰琢磨了一下,说道:“到了民国二十五年底的时候,华盛顿条约就该失效了,那个时候正是世界风云再起的时候,亚洲恐怕也不会平静,日本人恐怕会在民国二十六年的时候,开始兴风作浪。无论是长城抗战也好,还是之前的上海会战也罢,日本人都没有出尽全力,他们的力量一方面在防备北边的苏联,另一方面还要防备海上的英国人和美国人。到了民国二十六年的时候,如果国际局势的发展真的对我方不利的话,日本人极有可能会趁着英美苏各国无瑕东顾的时候,对中国发动全面战争!” “哦!”贺衷寒听到范杰这么说也开始斟酌起来,他接着问道:“那你觉得我们中央政府应该怎么应对呢?” “师兄,你高看我了,我能发现这些问题,也是多亏了在百里出国的之前向他请教过几句。”范杰苦笑着说道:“中央政府怎么应对,哪里是我能够置喙的呀!” 第六三三章 见面 “你说吧,焕然,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是有想法的,说出来我听一听!”贺衷寒依旧不肯放过范杰,非让他说一说不可! “好吧!”范杰本来是不打算多说什么的,剿匪、清理军阀,这些事情老蒋哪里能够听的进别人的硕大,范杰稍微沉吟了一下后,说道:“那我就谈一下华北方面的事情吧,那边的情况我了解的多一些。” “嗯!”贺衷寒点了点头,示意范杰接着说下去! 范杰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如果政府想要在华北有所作为,那么就应该一名要员坐镇华北,至于何长官,何长官毕竟是军政部长,他老人家的心思更应该放在中央,而不是华北!” “怎么你觉得何部长不适合坐镇华北?”贺衷寒开口问道。 范杰点了点头,说道:“何长官什么样的为人,咱们黄埔系人人清楚,他老人家在华北,恐怕会将心思放在培植个人实力上面,他跟校长的心思总不在一条路上,我担心何长官在华北时间长了,会给校长带来麻烦的!” 何应钦当年的那些事情,黄埔系的军官许多人都看的很清楚,蒋*介石现在虽然对何应钦很信重,但是防备之心却是一点也不低啊! “那你觉得谁去北方主持局面更合适,除了何部长,能够在华北镇住场面的人没有几个了?”贺衷寒一连苦笑无奈的说道。 范杰往前凑了凑,说道:“那师兄,你觉得顾长官怎么样?” “顾祝同!”贺衷寒顿时皱起了眉头,十分为难的说道:“顾祝同有些不合适吧,你也不是不知道他现在一身的麻烦!” 贺衷寒说的这事,范杰是了解的。年初的时候,顾祝同下令枪杀了一名叫刘煜生的报社记者,这事在国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刘煜生是镇江《江声日报》的主笔兼报馆经理。“江声”寓意报纸为镇江民众的代言人。在刘煜生的苦心经营下,该报逐渐形成了消息灵通、报道翔实的风格,倒也广受读者欢迎。 1929年春,随着国民政府定都南京,国民党江苏省政府亦从南京迁至镇江,镇江成为江苏省省会。刘煜生继续坚持《江声日报》的办报风格,敢于针砭时弊,揭露官场丑恶。所以,《江声日报》的影响力迅速得以扩大,成为当时江苏省内颇具社会影响的报纸。 1931年底,顾祝同接替辞职的叶楚伧就任江苏省政府主席。 江苏省物产丰富,工商业发达,历来是鱼米之乡和纳贡之地。顾祝同登上省主席宝座后,志得意满,踌躇满志,背倚镇江三山,大肆安插亲信党羽,一时间颐指气使,好不气派! 顾祝同一上任,即巧立名目,令各地设立毒品稽查所,名为执行戒烟公约,实则从中征收税金,变相买卖鸦片。刘煜生曾经公开抨击此目无法纪之事,因而遭到顾祝同的忌恨。 1932年,《江声日报》副刊《铁犁》在1月至5月间连续刊载了6篇抨击时弊、同情劳动人民、言辞比较激烈的文艺作品。 经过精心策划,顾祝同命人从这些作品中找出几段所谓的“反动”文字,断章取义,罗织罪名,于7月26日下令查封了《江声日报》。当日,又秘密逮捕了刘煜生,并交戒严司令部关押。随后又组织官方报纸《苏报》对这些文艺作品发表了数篇“上纲上线”式的评论。 开始时,顾祝同等人以逼刘煜生臣服就范为主,并未下决心冒舆论风险去杀害刘煜生这个著名报人,所以给刘定了个“违反出版法”这样的不是死罪的罪名。 然而顾祝同等人实在是打错了如意算盘,刘煜生不仅不受威逼利诱,还不断向外界申诉陈情,控诉顾祝同等人的罪行,甚至直接写信给监察院院长于右任,呼吁派人调查。监察院介入后,由于逮捕刘煜生的理由破绽百出,监察院调查员调阅案卷时却受到百般阻挠。后来在于右任的直接过问下,有监察委员就顾祝同非法拘禁又抗拒调查对其提出了弹劾。 事实上,《江声日报》副刊《铁犁》刊载的6篇文艺作品,并非刘煜生所作,作者是一个名叫于在宽的镇江当地的青年学生,其叔父为当时的镇江商会主要人物。 与刘煜生一同被捕的就有于在宽和《铁犁》主编张醒愚。因为顾祝同的真实意图并非于、张二人,其家人各自一番活动后,两人均很快获释了。依文责自负的原则,刘煜生即使有责任也应该比于、张二人轻,按现在的话来说,最多是“管理失察”而已。如果,刘煜生真是因所谓“叛国宣传”而获罪被害,“主犯”于在宽岂可轻易“逍遥法外”?时间越长,调查越深入,顾祝同等人故意罗织罪名欲加害刘煜生的事实,就越昭然若揭。 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大大出乎顾祝同等人意料。就在监察院即将正式咨请行政院,令饬江苏省政府迅速将刘煜生移送法院并惩戒顾祝同等人之际,为阻止自己被弹劾及调查程序再次启动,顾祝同匆匆决定杀害刘煜生以了结此案。 为避人耳目并立即执行,刘煜生这个一介平民被送交由顾祝同所控制的军法处审判,罪名升级为刘煜生在“一·二八”后的非常时期,“作叛国之宣传”,违反的是危害民国紧急治罪法而不是出版法了,判处死刑并立即执行。在死刑执行6天后,江苏省政府才向行政院呈报此案,可见顾祝同等人此时“先斩后奏”的急切之心。但令顾等人更加意外的是,杀害刘煜生不仅没有了结此案,反而激起了更大的民愤。 1933年1月22日,就在刘煜生被害的第二天,上海《申报》率先披露了这一消息,立即引起了全社会的震惊,舆论为之大哗,并迅速招来了声讨的浪潮。 北平市新闻记者公会于2月3日发表******,指顾祝同“公然目无法纪,蔑视人权,破坏法治精神,妨碍言论自由,倒行逆施,甚于旧军阀,酷民凶残,实属党国叛徒”;安徽省新闻记者联合会2月3日抗议电称“顾祝同毁法乱纪,蹂躏人权,草菅人命,殊为党国之玷,亦我全民公敌”。全国其他地方的新闻界也都先后公开致电声讨顾祝同的暴行。 除了新闻界,胡适代表中国民权保障同盟北平分会致电南京中央政治会议和行政院,要求“将擅杀刘煜生之苏省府主席顾祝同免职查办,以重法治,而维人权”;上海各团体救国联合会抗议电呼吁将顾祝同“予以严厉处分,以维人权而彰国法”。 宋庆龄、蔡元培等社会名流也以个人名义公开致电要求政府罢免查办顾祝同,甚至国民党元老胡汉民也致电国民政府主席林森要求为刘煜生昭雪并惩办“新军阀”,将“刘煜生案”比作北洋军阀张宗昌枪杀邵飘萍、林白水之惨案。 同时,江苏省内地方人士也纷纷公开历数顾祝同就任江苏省政府主席以来的倒行逆施,纷纷要求国民政府秉公撤办顾祝同,“以肃纲纪而安民心”。 在一片“倒顾”声中,顾祝同不肯轻易失去刚到手不久的江苏省政府主席这个肥缺,仍然为自己的罪行百般辩解。在致行政院的呈文中,竟不顾事实称“共党刘煜生于上年拿获后,经戒严司令部审讯明确,实系共党报纸煽动文字,经证明确系该犯自撰”;“至于监察院调阅宗卷,能否对于军事机关审判罪犯之事件亦得适用,实属绝大疑问”;“况共产党徒之犯罪,其危害涉及于国家,稍不慎密,即可发生变故”。 然而,没几天,《时事新报》记者王慰三在南京中山门外被暗杀,舆论再次大哗。北平新闻界于2月17日举行追悼刘煜生大会,电请政府查办顾祝同。 天津、武汉、广州、青岛、杭州、郑州、芜湖、南昌、蚌埠、长沙、香港、太原等地新闻界都纷纷举行集会,发表宣言,通电全国,强烈要求政府严惩顾祝同,并采取切实措施保障新闻记者的人身安全,落实“训政约法”所规定的言论出版自由。 全国律师公会也通过决议,呈请司法部指定审判机关,对顾祝同提起诉讼,以维法纪。 舆情汹涌,朝野上下压力越来越大,国民党当局不能不作出一点表示,来平息这一事件。 范杰这个时候提出让顾祝同北上也有让他躲避舆论风头的意思,离开的江苏之后,事情终归会平息一些,范杰上前一步说道:“师兄,其实顾长官北上之后肯定不能立马就接任何长官的,担任副职过渡一段时间也是好的。” 第六三五章 劝解 “十七军?”陈赓皱起了眉头,他的印象里确实曾经有过十七军的印象,但是印象并不深,一来是因为十七军新组建不久,而来十七军并没有参与到江西作战的序列当中,不然早就被陈赓查个底儿掉了! “是的,师兄!”范杰接着说道:“十七军刚刚结束了华北战场的对日作战,现在正在北平驻扎,五十二师是三月份新组建的部队,现在正驻扎在热河的天山、林西。” “哦!”听到范杰这么说,陈赓的眼神不由的缩了缩,他冷笑一声道:“看样子要恭喜老头子,自从十八军之后,他手底下又多了一支能征善战的部队!” 范杰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拿出手上提着的食盒,从盒子里面取出一碟碟的菜,放在牢房外面的地上,自顾自的说道:“师兄,小弟再有十多天便要结婚成家了,这是我未婚妻亲自下厨做的湘菜,您也别嫌弃,过来尝一尝吧!” 陈赓见范杰不搭理他的茬,一时也觉得无趣,他放下手中的笔,径直走到牢房口,直接坐了下来。范杰从食盒里面拿出一双筷子,透过铁栅栏递给了陈赓! 陈赓接了过来,从铁栅栏里面伸出手,夹着菜吃了两口,说道:“不错,确实是地道的湘菜,怎么,你未婚妻也是湖南人吗?” “嗯!”范杰点了点头,说道:“她跟我一样也是长沙人,不过她老家也是在湘乡,跟您是地地道道的老乡!” “哦?”陈赓来了兴趣,问道:“这姑娘是湘乡哪里的,说不定她那里跟我老家泉湖离的很近呢?” 范杰笑了笑,说道:“巧儿的老家是荷叶镇峡石村,不知道您听说过没有?” 一听到荷叶镇峡石村这六个字,陈赓的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半天之后,他才慢悠悠的说道:“原来是曾家的姑娘,那你小子可是走了大运了!” 陈赓是将门世家出身,他的祖父就曾经是湘军将领,自然不会对荷叶镇曾家不熟悉! 湘乡的荷叶镇,长沙的荷花池,早年都是曾家的象征,只是随着曾家的败落,长沙的荷花池慢慢的成了游人观赏的去处,但是范杰说了这么多,陈赓自然猜的出来他的未婚妻是曾家人! 范杰笑了笑,说道:“这门亲事是家中自小便定下的,在下与表妹自小青梅竹马,一路走到今天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哦,”陈赓挑了范杰一眼,慢悠悠的说道:“这么说你也是大族子弟了?我想想,曾左王彭,谭何赵范,这么说你是长沙范氏子弟喽?” 范杰笑了笑,没有说话,从食盒里面取出一壶酒,又拿出两个酒杯,斟满! 陈赓毫不客气的拿起酒杯,干了一杯,然后有些爽快的说道:“不错,湖南的酒鬼酒,你小子还是有几分心思的!” “师兄谬赞了!”范杰轻轻的笑着说道,顺手又给陈赓倒上一杯。 两人也没说别的话题,就这样一口菜一杯酒的吃了起来,半天之后便风卷残云般的消灭了个干净。 吃完之后陈赓拍了拍肚子,满意的说道:“好久没有吃的这么痛快了!”说完,陈赓又看了范杰一眼,说道:“你小子不错,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来了以后****叨叨的说个不停!” 范杰笑了笑,说道:“师兄,小弟明天就要启程回湖南了,您有什么要交代的没有?” “交代?”陈赓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什么好说的,我早就与家中断绝了关系,现在的我又是这么一副局面,一切事情家中还是不知道的为好,父亲母亲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 陈家在湘乡本地也是有名的家族,陈父陈绍纯是湘乡有名的教书先生,家中还有数百亩的良田土地,陈赓上下还有好几个兄弟姐妹! “唉!”范杰叹了一口气,说道:“师兄,无论如何,父母兄弟乃是天赐,是谁也没法改变的事情,师兄你放心,有校长在,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敢动伯父伯母一根毫毛的!” “嗯!”陈赓点了点头,有些自嘲的说道:“那个老头子也就剩下这点好处了!” 范杰明白陈赓是故意说这句话的,免得老蒋真的拿他的家人来威胁他,现在他这么一说,老蒋恐怕会高兴的睡不着觉,连夜下令让人将陈赓的父母家人保护起来! 范杰笑了笑,说道:“以后有机会,师兄还是回湖南见见家中长辈吧,以后见一面少一面了!” 陈赓默默的不说话,只是一杯酒一杯酒的灌进了喉咙里面,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你知道吗,当年我是逃婚离家的!”陈赓一边回忆一边说道,“那年我才刚14岁,那年年初的时候祖父过世,到了年底,父母便已经给我准备了一门亲事,我有些惶恐之下,便逃家加入了湘军!那个女孩子我早就认识,文化水平很高,对对子,我竟然还对不过她!” 范杰没有接话,只是不停的给陈赓倒酒,或许是就喝多了,说的也就多了起来,“你知道吗,我刚投军之时,穿着羊皮袄子,个头不高,枪高都要比我的个头高。” 说着陈赓自己都笑了起来,不知不觉中,回忆的眼泪从眼角滑落,他的眼睛开始迷蒙起来。 “湘军四年,我整整在湘军中待了四年啊。四年后,有了一些积蓄,我便从军中退了出来,供职粤汉铁路,第二年考入湖南自修大学,后来又报考了黄埔,东征北伐,战东莞,袭淡水,血战棉湖……”说着说着陈赓的声音低了下来。 范杰静静的坐在牢房的外面,一句嘴也没有插,突然陈赓自己笑了起来,他说道:“你知道吗,那年我参加第二次东征。其间在五华县西南方向的华阳地区,东征军遇伏全线溃败。眼看着敌军直扑指挥部,老头子气的要自杀,我好不容易才阻止了他,随后背着他拼命跑的,直到过了河才脱险。当时老头子是吓怕了,为了背他,我自己的脚都负了伤。可是等过了河,老头子竟然跑得比我还快。呵呵!” 范杰知道陈赓说的是他当年就蒋*介石一命的事情,他不知道陈赓此刻是真醉还是假醉,但是不管如何,范杰还是一杯接一杯的给陈赓倒着酒! “哎,小子,别光说我了,说说你吧!这几年从军的生涯怎么样?”陈赓似乎是真的有些醉了,躺倒在地上不愿起来。 范杰笑了笑,说道:“小弟的经历自然不能跟师兄你相提并论,不过当年报考黄埔,小弟确实也是逃家走的,我和同乡好友丁昌一起考入了黄埔四期。在黄埔那一年时间很平淡,也没有什么可多说的事情。北伐的时候,我是在三师九团,那一年我们与直鲁联军作战,损失惨重,团长和几个营长先后阵亡,我临时被任命为营副并主持营务,指挥部队参加了龙潭一役,下来之后我自己也是身负重伤。不过那个时候,校长下野,我们这些人不能说被免去了军职吧,但也是在军中不受待见!呵呵!” 陈赓躺在地上嘟囔道:“这事我知道,何应钦弄的吗,真想不通老头子,为什么还这么重用何应钦?” “不过也好,那个时候正好闲下来回家看一看!”范杰自己将一杯酒倒入了喉咙里面,有些哭笑着说道:“万幸的是虽然离家数年,但是家中一切还好,父母安然,后来我才知道我在黄埔的一切,我的一个师兄经常给我家里去信将我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告诉给家里。但是我阿舅家里的情况就不一样了!” “哦!”陈赓有些正色起来,他知道范杰接下来说的肯定不那么好听,但还是认真的听着。 范杰自顾自的说道:“在北伐的那一年,我的一个表妹因为和家中矛盾,直接逃家考入了武汉的黄埔分校,将我舅母气的生了一场大病,后来病虽然好了,但还是留下一些隐疾。国共分裂之后,表妹随着部队撤退到了广州,广州事败之后,听说又去了香港,后来又在上海和日本出现过,但是从来也没有和家里联系过。舅母虽然说是就当从来都没有生过这么一个女儿,但是我能看得出,舅母在看见自己别的子女的时候,眼中总会闪过表妹的身影,痛苦不堪!师兄,我只想问一句,父母亲情在你们那边真的还有吗?” 陈赓默默不语。 第六三六章 离开 “师兄,你在苏区多年,想必有些事情是清楚的!”范杰有些轻描淡写的说道。 陈赓没有搭话,他不知道范杰想问什么,两个人说了这么多,他已经知道范杰不好对付,必须要小心一些, 范杰轻轻笑了笑,说道:“我家里有一位世交,已经过时多年了。他的女婿是他的得意门生,十数年教导,很早就将女儿嫁给了他,膝下还有三个儿子。咱们就说一说他的这位乘龙快婿吧!” 陈赓正色起来,他以前隐约听到过一些不好的传言,也从来没有当回事,但是范杰这么认真的说起来,陈赓心里却有一股不好的感觉! 范杰接着说道:“他的这位乘龙快婿出身也不差,小地主家庭,自小便被家里定下来童养媳,长大之后,奉父母之命成婚,可惜仅三年之后,这个童养媳便因染疾过世。后来这位乘龙快婿上了大学,被我家里的那位世交长辈看上,精心培养,在民国九年,那位世交长辈便将女儿嫁给了他,还给他生了三个儿子。那名女婿也很争气,进步很快。后来因为组织湖南赴法勤工俭学运动到了北京,受到了李大钊先生的影响,加入了贵党,十多年拼搏下来,现在也是身居高位,志满意的,风华正茂啊!” 范杰稍微停顿一下,看了一脸难看的陈赓,接着说道:“我家里的那位世交长辈的女儿,却留在长沙一直抚养她的儿子,同时还为贵党四处奔波,这倒也罢了,毕竟男主外女主内,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惜运气不好,民国十九年,这位女士被当局抓住投入监狱。为了让她投降,当局派人数次劝说,到了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丈夫竟然在数年之前便于另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成婚,而她竟然一无所知!” 说道这里范杰的脸色冷了下来,冷笑两声之后,他接着说道:“因为她的父亲过世前是社会名人,大学教授,影响很大,所以不少人都来替她求情,湖南各大世家都曾派人去找过当局,不只如此,就连蔡元培先生等党内要员也从各方面施加压力,要求将之释放!当局没有办法,只好同意,但是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与她那位比她年长八岁的丈夫登报离婚。可是这个傻女人,到了这个时候了还偏偏傻的不肯干,结果命没了!到现在她的几个儿子还不知下落!师兄你说一说,她这么傻到底值不值得?她这么傻到底是为什么?” 陈赓当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当年这件事情他也有所耳闻,但是他又能说什么呢,总不能一句婚姻自由,便将十年的夫妻之情毁于一旦吧,更何况还有三个儿子呢? “师兄,我只想问一问,父母,妻子在贵党的教育当中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地位,天地君亲师,贵党真的在乎吗?”范杰问到这里的时候,就是他自己也有些心痛! 陈赓默默无语,范杰举的两个例子,让他哑口无言。前者是范杰的亲身经历,在党内军内有许多出身地主家庭,后来公开与家族决裂的例子,然而父母教养十数年,哪里又是一句话能够能够免除的。至于范杰说的第二个例子,那一位更是党内军内的杰出代表,然而私德有亏,毕竟是不争的事实,陈赓自己也没法多说什么, 陈赓自己便是从小手儒学教育长大的,他的祖父更是教养二子时立下了“不得从军不得为官,只令其读书”的训言。 陈赓的祖父陈翼琼,少时家境贫寒,后投奔湘军,积功至官拜补用副将,赏换花翎,诰授武显将军。厅内曾悬挂过曾国藩手书的“大树长荣”匾额。 范杰看了陈赓一眼,继续说道:“这些年,我们党内虽然一直在宣传贵党共产共妻,所谓共妻不过是一句妄言罢了,而所谓的共产,我看也不见得每一个人都能做的到吧,身居高位者就算不是每日锦衣玉食,生活标准与最底层的普通老百姓差距也还是很大的,尤其是某一些从国外回来的所谓同志,还有那些来中国指导革命的苏联人,我就不信他每天的吃喝能够和普通中国老百姓一样。师兄,这些事情你都是你自己亲身经历过的,这里没有外人,你摸着良心说一说,我说的话,哪里错了?” “是,我承认我们党内有些同志在一些地方上做的是不到位,但是你也得承认,我们党内的同志,比你们国民党要好上千倍,万倍!”陈赓终于开口了,一开口就抓住范杰言语中的漏洞死死的进行攻击! 范杰笑了,慢慢的说道:“师兄有件事情你必须得承认,有一些人在你们那边的时候,他的行为作风都是装出来,有太多的人都是一样的软弱无能,贪生怕死,爱慕虚荣,就比如说向忠发、顾顺章等人,那可都是贵党的高级领导啊!我记得周先生曾经在评价向忠发的时候,曾经说过,向某人的节操还不如一个妓女。还有顾顺章,我想这个人您应该最清楚不过了吧,他可是您当年的直接领导和上司啊,出卖了多少你们的同志和朋友,我想哪怕是每夜有一条冤魂去找顾顺章算账,他这一辈子都别想有安稳觉睡了!” “那又怎么样,向忠发已经被你们处死了,而顾顺章现在利用价值已经快被你们榨干了,只能办办培训班罢了,顾顺章现在最担心的不是冤魂索命,而是你们不定哪一天就会要了他的小命!”陈赓冷冷的说道,“现在顾顺章的最大心愿就是能够了退出国共之间斗争的漩涡,做一个普普通通的生意人。” 范杰听完陈赓的话,突然皱起了眉头,他沉着脸问道:“怎么,师兄你最近见过顾顺章?” “哼!”陈赓冷笑一声不在说话。范杰下意识的朝一旁空空荡荡的过道尽头看了一眼,他知道他自己和陈赓两个人之间的谈话是会被人一个字一个字的全部记录在案的。 范杰有些明白过来了,为什么以陈赓的手段会这么容易被抓,原来是在见顾顺章的时候漏了马脚,可是他为什么要去见顾顺章了,范杰有一个隐隐的猜测,陈赓这是在以身作饵,离间国民党和顾顺章之间的关系,只有国民党内有人对顾顺章起了疑心,那么顾顺章恐怕里死期已经不远了。 范杰并没有打算揭穿陈赓的心思,因为他对顾顺章也看不过眼,自然要死,那就干脆让他死好了,自己不过是在适当的时候轻轻推了一把! 范杰见陈赓一脸的冷色不语,但是他手上****的青筋却说明了一切,范杰笑了笑,转口说道:“师兄,你必须要承认在现在的国民政府也有许多从贵党投诚过来人,在政府内部也有人身居高位,比如陈公博、周佛海两位先生!” “哼!”陈赓冷笑一声说道:“陈公博其人多变,早年退党之后虽然加入了国民党,但是最初投靠的是汪精卫和廖仲恺,能够进入国民党的核心多亏了汪精卫的提携,但是他很快就靠上了老头子,然而没有几个月老头子下野,陈公博又投靠了汪精卫,那不过是个三姓家奴,一介墙头草罢了。至于周佛海,你觉得他现在的日子就真的过得如意吗?” “哦!愿闻其详?”范杰强压心头的喜悦,听陈赓继续说。 “哼,别看周佛海现在侍从室副主任,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等职,红极一时,但是老头子做事情从来都是对他留着一手的,别以为周佛海就看不出来。周佛海是个极聪明的人,是个极善于投机的人,而且野心勃勃。老头子现在这么对她,他必然心存怨言,但是表面上却一点看不出来,心机很深啊!他现在只是没有太多的选择而已,我敢肯定将来有一天,如果老头子走了下坡路,他肯定会远离老头子而去的,就像当年四一二那时候一样!”陈赓一脸的冷笑。 范杰的心里快笑开了花,周佛海是原9团团长刘启雄的老师,当年要不是有他在上面横插一杆子,范杰也不至于跟王敬久出走八十七师,现在正好来坑他一把! 范杰轻轻的将杯中的酒倒干净,勉强还够两杯,范杰举起酒杯给陈赓递了过去,有些无奈的说道:“陈师兄,小弟我这就要走了,下一回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这里我最后敬您一杯,愿您早脱离牢笼!” “多谢!承你吉言了”陈赓笑着将杯中酒饮尽,最后问道:“你觉得我们党怎么样,研究了那么多,你就没有想过加入我们共*产*党吗?” 范杰没想到陈赓在最后了却开口坑了他一把,不过范杰也不是等闲之辈,他笑着说道:“想过,当然想过,如果贵党某一天能够摆脱苏联人的控制,我不介意考虑考虑。说实话,虽然这个世界上思想没有国界,但是我相信每一个人,是有他们的祖国的!” 第六三七章 家常 范杰离开之后,很快就有人将他与陈赓的谈话记录交了上去。 很快,中统就撤销了对范杰的一切监视,陈赓对范杰下的最后那个坑,不但没有坑住范杰,反而让他更得老蒋的器重。 据说老蒋在看过范杰说的那句“思想没有国界,但是党员是有祖国的”的时候,连声说了三个好字,随后就让中央党部就撤掉了对范杰的一切监视! 第二天早上起来,范杰便带着宪楷和小柳拿着行李登上了返回湖南的客船,不过在客船行至九江的时候,范杰却带着宪楷下了车,直奔南昌而去! 陈诚自从2月底3月初战败之后,受到了何应钦、熊式辉、杨永泰等人的围攻,陈诚个性倔强,立刻致电蒋*介石,请辞本兼各职,并要求裁撤中路军总部。随后不等蒋*介石回电,陈诚便赌气回南昌住在家中,闭门谢客。 此时蒋军内部对陈诚的攻击正处高潮,而蒋*介石本人对陈诚也多有责难。陈诚不去见蒋,蒋也不便召陈。 十八军败后,在“剿共“问题上,国民党各大员又争成了一团,最后蒋*介石博采众议,决定采取“战略上以守为攻,战术上以攻为守,碉堡推进,经济封锁“的政策。但环顾其手下大将如何应钦、刘峙、顾祝同、蒋鼎文等人,或者优柔寡断,或者暮气沉沉,皆不足以担当新'围剿'计划的执行人。 蒋*介石思前虑后,觉得最适合执行这一计划之人还得是陈诚。蒋*介石思决定重新起用陈诚,并频频示意,要陈诚主动和他见面。但陈诚个性倔强,坚不往见,于是出现了僵局。 南昌行营参谋长贺国光见到这种情况,心里很着急,蒋陈不见面,将影响前方的战事,很快他想到了一个办法,去请见陈诚的夫人谭祥,请她设法让蒋陈见面。 林蔚曾经在陈诚手下任旅长,这个时候也主动出面对谭祥说:“辞修不肯见委员长,这样倔强,应有个转圜的办法,你可跟他一起拜见蒋夫人。“ 谭祥觉得林蔚的话有道理,就怂恿陈诚说:“你不见委员长,我们去看看蒋夫人好了。“ 于是和陈诚一起去见宋美龄。宋和陈诚夫妇寒暄不久,蒋*介石就出来见面了,并将新的进剿计划和盘推出,决定仍让陈诚上前方指挥军事,两人和好如初。 最近一段时间陈诚忙于缩小部队编制,以便作战灵活指挥,每天忙的脚不点地的。 这一天相当难得他能抽出时间中午回家一趟,所以没有通知谭祥,便带着警卫回了南昌的别墅。回到别墅的时候,陈诚听见屋子里面传来一阵阵的笑声,他皱了皱眉头,问了问家里的警卫:“今天有客人来家里吗?” “是的,长官,今天上午夫人老家来人了,一男一女,夫人留饭了!”警卫回答道 “哦!湖南那边的,那边很久没人过来了,难怪夫人这么高兴呢?”陈诚应了一声,没有多想径直便走了进去。 陈诚进门之后,只见一男一女正坐在沙发上跟谭祥说话,举止随便,表情亲近!女的背对着陈诚,所以陈诚没有看清楚,倒是那个男的,一见陈诚回来赶紧站了起来,叫道:“陈长官!” 陈诚觉得他有些面熟,一想是老家来的,必然是在婚礼上面见过的,便挥了挥手,说道:“坐,坐!”陈诚脱下外套,走到谭祥跟前也坐了下来! “来,辞修,焕然你是见过的,这是焕然的未婚妻,曾家姑娘宪楷,他们再过几天就要回老家完婚,过来看了看我有没有时间回长沙一趟。”谭祥笑着给陈诚介绍道。 “哦!恭喜啊,恭喜啊!”陈诚眉眼一挑,心里反倒一阵莫名的轻松,然后看了谭祥一眼,说道:“你不是觉得在南昌有些闷吗,不如就会长沙一趟散散心!” 谭祥非常隐蔽的掐了陈诚一把,有些气呼呼的说道:“你就想让我离开,没人管,好一个人躲在南昌过逍遥日子吧!” “哎呀,你看你说的,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你放心就算是你不在,我也保证绝对不抽烟喝酒,我是军人,这点纪律性还是有的。”陈诚赶紧赌咒发誓道。 谭祥转嗔为喜,说道:“这还差不多!对了,焕然,今天过来主要是因为前段时间那个事情来跟你道歉的。” “那个事情,哪个事情啊?”陈诚一脸茫然不解道。 谭祥嗔道:“就是五十二师那个事情,焕然现在是五十二师的副师长,兼155旅旅长一职!” “哦!”陈诚明白过来了,他终于将面前这个男子的情况想了起来。范杰,字焕然,黄埔四期,国民革命军五十二师的副师长。陈诚毫不在意摆了摆手,说道:“那件事情跟你无干,是蒋先生做的决定,而且之前五十二师毕竟已经没有了,就算是在,我也不会将其改编的,更何况蒋先生已经给了我九十四,九十七,九十九,三个师的编制,我没有什么可在意的!” 范杰将陈诚一副坦然的模样,这才松了一口气,将来的国民革命军高层,除了******,也就何应钦、顾祝同和陈诚三个人,范杰可不想莫名其妙的得罪谁否则会很轻易的被送入死地! “多谢陈长官了!”范杰总算是放下了心! “叫什么陈长官啊!这是家里,叫姐夫!去年婚礼上的时候,你叫的不是挺欢的吗?”谭祥见两个人释开嫌隙,开始拉近两个人的关系, “对,对,以后在家里就叫姐夫!”陈诚摆了摆手,笑眯眯的看着范杰! 范杰中赶紧叫了陈诚一声“姐夫!” 陈诚笑着说道:“听说你们在长城那边打的不错,比之前李明他们要强的多,怎么样,要不要来我们十八军,跟着我一起干呢?” 范杰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弄了半天陈诚还是想拉人呀,范杰苦笑着说道:“我倒是想啊,可是五十二师那边实在放不下,155旅那边全是我一手拉起来的人马,很多都是湖南子弟,154旅那边是原热河骑兵17旅,来源成分复杂,也就是我跟他们关系不错,有我在中间做缓冲,他们和中央之间的矛盾再不会激化,再说了,十七军的徐长官也不见得会放人啊,更何况,下一月中,我就被委派出国了,有什么事,现在说也有些来不及了!” “怎么,你也要被派出国?”谭祥皱着眉头,有些不高兴的问道。 范杰有些诧异的问道:“是啊,怎么,最近还有谁要被派出国去?” “伯羽前两天来信了,说外交部和军政部已经正式任命他为驻瑞典使馆代办,下个月十五号启程!”谭祥有些担心,看向范杰,问道:“焕然,你是被派往哪里?” 范杰赶紧回答道:“哦,我是去德国柏林,任使馆武官。我想这一趟出发应该就是我和伯羽兄一趟走的。祥姐,你也不用担心,柏林距离斯德哥尔摩并不是太远,也就一天的距离,周末有空闲的话,我会和伯羽兄常来往的!” 听到范杰这么说,谭祥这才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说道:“你们兄弟在国外能相互照应就多照应一些,唉,要是伯羽能改派德国该多好!” 说着,谭祥看了陈诚一眼,陈诚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如果单纯是军政部内部的事情,陈诚还是有些办法的,但是事情牵扯到了外交部,陈诚就有些无能为力了! 这个时候,陈诚的管家从外面走了进来,在陈诚耳边说了两句什么,陈诚有些放轻松的说道:“好了,午饭准备好了,咱们一起去用饭吧!” “哼!”谭祥自然知道陈诚是在转移话题,冷笑一声,率先站了起来,拉着宪楷说道:“走,巧儿,我今天给你准备了一桌子的湘菜,里面放的辣椒都是专门从老家拿过来的!” 陈诚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是浙江人,吃惯了甜腻的饭菜,有些不大适应太辣的食物,可偏偏娶了谭祥这么个湘妹子,也是没有办法,只能适应了! 当然桌子上的湘菜里面也有很多是不辣的,谭祥刚才那么说,也有发泄自己不满的意思。 坐定之后,范杰笑着对谭祥说道:“祥姐,其实伯羽兄现在不去德国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德国刚刚经历一场换届选举,国内乱的有些厉害,我们这些军人去倒是没有问题,伯羽兄还是先去瑞典避一避,等局势稳定了再说!” 第六三八章 弱点 见谭祥的神色平复下来,陈诚这才松了一口气,有些感激的看了范杰一眼,范杰耸了耸肩,表示没关系,不用客气! 吃过午饭之后,四个人坐在一起喝茶,谭祥顺口问道:“焕然,你们打算在南昌呆多久?” 范杰笑了笑,苦笑说道:“最好是明天就走,毕竟家里面弄成什么样子还不知道,说不定回了家里还有的忙!” “这样啊!”谭祥想了想,说道:“那你们先回去吧,我让伯羽过几天来我这里一趟,然后我们俩一起回湖南,他要出国了,总得过来我这里一趟,反正他也要参加你的婚礼,顺带便接上我好了!” “对了,祥姐,伯羽兄怎么突然也要出国了,我记得他在巩县兵工厂不是做的不错吗?”范杰有些不解的问道。 谭祥说道:“好像是俞大维的意思,他刚担任兵工署的署长,派伯羽出去考察军事吧!” “哦!”范杰皱了皱眉头,他总觉得自己的事情里面也有俞大维的影子,不然怎么会是去德国呢,要知道当年俞大维和谭伯羽在德国可是待了有好几年的时间! “对了,焕然,晚上想吃什么,我让人提前准备!”陈诚这个时候插口道。 “什么呀!”谭祥拍了陈诚一把,说道:“焕然晚上还有事,不在家里吃饭的!” “哦?”陈诚有些疑惑的看着范杰,不知道他在南昌还能有什么事情! 谭祥笑着说道:“焕然这回来南昌看我只是顺便,他这回过来主要是带着巧儿来看自己的老师的,让他的老师见一见未来的徒弟媳妇!” “哦?那焕然的老师是那位啊?”陈诚问道。 谭祥看着陈诚,笑道:“人家焕然的老师可一点不比你差啊,你以后就别嘚瑟了!” 陈诚有些好奇的问道:“哦,这么说,那我倒想知道知道了,这人到底是谁啊!” 谭祥笑着打趣道:“是十四军长卫立煌将军,怎么样,不比你差吧!” 陈诚恍然道:“哦,原来是俊如老兄的高弟啊,我说呢,怎么黄埔四期就已经坐上副师长的位子了,我看等你从德国回来,这个五十二师师长的位置也是你的!” 范杰有些腼腆的笑了笑,说道:“老师现在还在外地,下午的时候才能回到南昌来,明天早上又要离开,所以今天晚上……” 谭祥摆了摆手,说道:“我知道,你去吧,记得吃过晚饭之后将巧儿送回来陪我便是,我们女儿家还有许多事情要聊!” “好!”范杰沉声应了下来,看了眼一脸苦笑的陈诚,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傍晚时分,范杰带着宪楷赶到了不远处的卫立煌的别墅,卫立煌的妻子女儿都在安徽老家,并没有被接到南昌来,这栋别墅卫立煌也不常回来! 范杰两人来的时候,卫立煌手下人刚刚将屋子打扫出来,开始准备晚饭! “老师!”范杰恭敬的站在卫立煌的身前,给他介绍道:“这是学生的未婚妻,宪楷,您叫她巧儿就可以了!” “嗯!”卫立煌有些欣慰的点了点头,说道:“你们俩坐吧。焕然,上回见你还是一年前的事情,现在你已经是一旅之长了,为师感到很欣慰。” 说着,卫立煌又看了宪楷一眼,说道:“为师也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做礼物的,匆忙间写了一幅字送来你们!”说着卫立煌朝身边的副官点了点头,副官很快就拿出一副卷起来的字画递了过来,卫立煌伸手接过之后,示意范杰和自己一起打开。 范杰赶紧站起来,和卫立煌一起打开了卷轴,四个大字慢慢的露了出来:天作之合!卫立煌的字一向刚硬,正直,军人气息很重,但是现在这四个字却写的十分柔和婉转,与卫立煌平常的风格并不一致! “谢过老师了!学生回去以后就挂在中堂!”范杰弯腰表示感谢! “好了,挂在中堂就算了!”卫立煌摆了摆手后,说道:“你们范家是书香世家,字写的比我好的多的是,你收起来自己看就是了!” 范杰笑了笑,开口问道:“老师,第四次围剿不是已经结束了吗,怎么您这边还这么忙?” “唉!”卫立煌叹了一口气,说道:“第四次围剿是结束了,这不,第五次围剿马上就又要开始准备了吗,蒋先生真是迫不及待啊!” 范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华北战场刚刚签署了停战协定,这边江西马上就要战火重燃,这都是些什么事呀,不过对范杰来说也不是没有好处的,最起码政府军费紧张,这下子蒋*介石和宋子文之间的矛盾又要加深了! “焕然,你来电报说要出国是怎么一回事?”卫立煌皱着眉头问道。 范杰正要说话,就在这个时候,卫立煌的副官走过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听完之后,卫立煌一边站起来,一边对范杰说道:“好了,饭菜准备好了,咱们边吃饭边说!” 说完,卫立煌对身边的副官说道:“来,国华,你也一块儿来吧。焕然以前也在你的位置上做过,你看人家现在都是少将了,一会儿你跟焕然好好讨教讨教!” “是,老师!”赵国华腼腆的笑了笑,他是黄埔六期毕业,这个时候升做少校,在同期学员里面已经算是升的比较快的了! 坐定之后,范杰对卫立煌说道:“老师,我这次去德国就任使馆武官有多方面的原因,主要是校长有意要组织年轻的军中将领赴德学习考察军事,我呢在长城一战当中表现还算可以,德国顾问乔治·魏采尔将军觉得我还可以,就主动提出让我去德国进行军事交流,校长也就顺水推舟的同意了!” “嗯!”卫立煌点了点头,说道:“焕然,你在淞沪抗战和长城抗战当中都跟日本人交过手,跟我说一说,日本人跟红军之间有多少差别?” 范杰沉吟一阵,说道:“首先是火力,老师,火力的差别才是最大的差别,长城一战的时候还好一些,上海抗战的时候,日本人的飞机、坦克、大炮,加上海军的舰炮,漫天飞的都是炸弹,敌我之间火力差距实在太大了,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可怕,我都有些无法想象,当初我们是怎么熬过来的,若是有一天中日之间决战,海岸线百公里内绝对不能选择成为决战之地,否则的话,我们只能拿命去填!” “嗯!”卫立煌看范杰一脸的后怕,将他说的话深深的记在了心里。 范杰接着说道:“其次是战术执行力方面,日本人的日常训练比国*军要强上太多,普通的一支日本军队的战术水准都能抵得上我们的一流主力部队,这也是为什么长城作战当中,我军虽然人数比日本军队多,但是战斗力却相差太远。所以跟日本人作战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抢占优势地形,然后才能与日本人相抗衡,然后想要将之击败或者是歼灭,恐怕需要数支精锐部队其心合力才能完成,任何一支部队稍微弱一些,都会成为日本人的攻击重点,从而知整个战局崩盘,东北军就是这样败的!” 卫立煌点了点头,他久经战阵,当然清楚一支部队,在交战的时候直接起作用的还是战术方面的能力,这十分考验部队指挥官的个人指挥能力和士兵的战术动作水准! “最后是部队意志方面的东西,一般来说,普通部队在伤亡达到一成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恐慌起来,不得不撤退,精锐一些的部队能够做到两到三成,而日本人的野战部队在极限的时候,能够撑住五成的战损,而依然保持其战斗力,这就十分可怕了!我想哪怕是对面的红军也做不到这一点,更别说是我们自己的军队了!”说完之后,范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师兄,照你这么说,难道以后我们中国和日本开战的时候,就一点胜算也没有了吗?”赵国华有些不服气的开口反驳道。 “有,怎么没有?”范杰有些振奋起来,说道:“这一次能够在长城一战当中在西线击败日本人,主要就是因为我发现了日本人的一个致命的弱点——日本人的兵力严重不足!” “哦?”卫立煌和赵国华都正色起来,开始听范杰细细的讲述自己在战争当中的发现! 第六三九章 归家 “这一次长城及热河作战,日本人一共动用的参战兵力有两个师团、两个骑兵旅团、两个混成旅团和飞行队等,共约8万人左右,配以有伪满军数万人的军力。”范杰将日本人参战部队的番号,军力,一个个的说了出来! 卫立煌一边吃饭,一边仔细认真的听着,将这些东西都记在了心里! 范杰有些口干,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才接着说道:“老师,这一次在作战前期,因为日本人收买了大量的汉奸叛徒,使得东北军在热河一战当中一败涂地,一溃千里,后来是商震部和宋哲元部提前赶到了喜峰口和冷口,占据地利优势,才将日军死死的挡在长城之外,但是一战下来依旧是精疲力竭,后来要不是武藤信义的突然去世,日本人的增兵行动被迫取消,恐怕战局会是什么样子都不会有人知道!” 卫立煌点了点头,确实这一次长城作战到了后期,中国方面确实占了一些运气方面的优势,不然的话签订的塘沽协定恐怕就不会如目前如此这般了! 范杰接着说道:“战争到了中后期,日本人的主力野战师团已经全部集中到了长城沿线,但是他这热河内部各座城市的兵力布置就相对要空虚的多,每座城市只有千人左右的日本兵在驻守,加上一个团的伪满军部队,这还是承德、赤峰这样的大城市,向大板、乌丹、隆化、丰宁这样的地方日本兵的力量更是少的可怜,至于说伪军的部队,哼!他们要是有本事的话,也就不会去做软骨头,投靠日本人了。只要我军的行动够隐蔽够迅速,完全能够在后方打开一片天地,然后迫使前线的日军分兵,最起码也要乱了他们的进攻节奏,这样才好乱中取利啊!” 卫立煌听完范杰的这一番话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中国地大物博,方圆广大,城市之多数不胜数,如果每一座城市日本人都要派驻一千人以上的兵力的话,稍微大一点大城市还不只如此,那就至少需要几十近百万的兵力,而且还有广大的农村,加上东北关东军还需要抵抗苏联人,跟我军作战前线也需要布置大量的军队,这样算起来的话,一旦全面开战,日本人至少需要投入两百万以上的兵力才能稳住局面,这样的话,空虚的广阔后方就给了可利用的地方,还有那些伪军,也可以利用,他们也会牵扯日本人大量的精力,所以这巨大的战略空间才是我们取胜的法宝!” “没错!”范杰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接着说道:“前方牵制日军的兵力越多,后方的日军就越空虚,后方牵制的日军兵力多了,这就给前线造成了机会!而且日本人需要防备的可不是只有我们和苏联,日本人一旦对中国全面开战,那么势必要引起英美各国的猜忌,在上海,在香港,在东南亚,英美各国海军的军力可一点也不少,凭日本人的政治军事和经济力量来说,短时间硬撑没有问题,时间一长,光是庞大的军费开支就足够耗死它了!” “嗯,其实对付日本人就四个字,避实就虚。”卫立煌若有所思道,“其实对付红军也是可以这么干的,红军的精锐力量不足,每一次都是聚集大量的部队歼我一部,若是能够掌握红军内部的兵力布置,在开战的时候,就主动抓住关键节点打,那么战局的变化……” 听到卫立煌这么说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赵国华突然变了脸色,好在他这个时候低头夹菜,谁也没有看见! “焕然,共*党在江西坚持了这么长的时间,四次围剿都没有打败他们,你觉得共党在那些方面比我们更有优势呢?”卫立煌突然转口问道。 范杰不明白卫立煌什么意思,只好老老实实的说道:“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有三点,民主,民权,民生。我们国民党虽然在民主这方面做出来一点成绩,但是必须承认共*党在民生方面走在了我们的前面。中国是一个农业大国,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土地问题,谁能够解决土地问题,谁就能够在最后获得胜利!” 范杰越说越流利,“老师,解决土地问题的方法有两个,一个是从根本上来,像中*共那样进行土地改革,另一个就是向欧美学习,用强大的工业实力来解决老百姓的吃饭问题,将中国逐步的从一个农业大国转向工业大国。当老百姓能够吃饱饭了,那么土地问题就不再是那么的关键和尖锐,当然第二个方法需要的时间更长,中间遇到的问题也会很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卫立煌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好了,这些问题咱们就不谈了,来,好好吃饭!” “是,老师!”范杰恭顺的应承道。 吃过晚饭,范杰托赵国华将宪楷送到谭祥那边,而他则留下来跟卫立煌秉烛夜谈! 第二天早上,卫立煌早早起床离开,而范杰也接上宪楷离开了南昌,返回长沙。 回到长沙已经是两天之后了,在长沙湘江码头,七哥范新度亲自来接,曾家也来了人,范杰的未来大舅哥,在英国伦敦攻读理科博士的曾宪朴也赶回了长沙。 曾家有二子四女,老大曾宪朴,过来是宪楷宪植姐妹,二儿子曾宪柱,还有两个小姑娘曾宪榛和曾宪矩,两个小姑娘都在曾宝菘的艺芳女校读书,而曾宪柱则在湖南师范读书。 “哥!”宪楷看见久未见面的大哥,赶紧就跑了过去,抓住曾宪朴的手就是不松开。 “好了,好了!都要嫁人的姑娘了,怎么还这么粘人!”曾宪朴拍了拍宪楷的手,笑着说道,他看了走过来的范杰,没好气的说道:“新杰你这个小子,最后还是将我妹妹给偷走了,看我怎么饶得了你!” 范杰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了,朴哥,你是什么时候回国的,之前怎么没听家里提起过?” 宪楷这个时候也抬着头看着自己的哥哥,一脸的疑问。曾宪朴看着还没出嫁的妹妹就已经这么向着外人呢,只能没好气的说道:“我回来也没几天,我还有你家群姐这一回都回来了,不过你群姐现在还在上海收拾你姐夫呢,可怜的彭襄这回可是要倒大霉了!” 姐夫彭襄一向和汪精卫那波人走的比较近,毕竟他们在法国共同留学过,关系自然不一般,加上曾仲鸣也是个爱玩的人,两个人凑在一起一向没什么好事,姐姐新群跟方君璧两个人就常常凑在一起,商量怎么折腾他们的丈夫,嘿嘿,这下子可有好戏看了! 范杰和曾宪楷在长沙码头就分开了,从这个时候到正式结婚前,他们是不能再见面的,当然打打电话互述衷肠还是可以的,如果不成,也还有鸿雁传书吗? 家里的新房已经早就被收拾出来了,各样杂事都被族里的堂姐堂妹姑姑婶婶给收拾起来,范杰回家之后,竟然发现自己没什么事情可做,可这样他还脱不了身,不是有人过来给他量尺寸做衣服,就是有人来找他问些尴尬的问题。 过了两天总算是好过一些了,范杰赶紧以回乡祭祖为名,躲回了湘阴老家,日子这才算清净下来。每天早上起来练上几趟拳,然后便跟在家里的叔伯弟兄一起去操练。范杰的的155旅里面有不少湘阴老家人,不少人都将那视作是一条出路。 在老家待了几天之后,范杰不得不提前赶回长沙,因为有不少亲戚朋友已经从外地赶过来。 范氏在湖南并不只是范杰家里这一支,光是在长沙就有河东河西两脉,更别说是宁乡、邵阳、岳阳、汝城等等支脉。就省外而言,与湘阴范氏关系走的极近的还有湖北武汉黄陂那一支,也就是伯父范熙壬那一支,此外还有江西南昌的一支支脉,早年因为族谱丢失,通过湘阴这一支支脉续上了族谱,两家的关系也很不错。至于杭州和洛阳的两支主脉,已经很久没有往来了! 范杰开始忙碌起来了,跟着父亲开始接待各路亲朋好友,连续好几天,范杰笑的都僵了!一直到婚礼当天,才算是清闲了下来。 范源清的朋友大多是一些湖南省内的教书先生,但是这些人却没有一个敢小看,他们的弟子遍布湖南省内的行行业业,便是黄杰、贺衷寒等人,见了这些人中的某一位也要恭恭敬敬的喊一声老师! 而湖南省内的各大家族则掌控着湖南省政治经济的方方面面,他们要是联合起来,就是何健也得小心几分,说不得一不留神,就会被撵下台来! 反倒是军界的人来的不多,范家跟军界的联系本就不深,除了范杰,也就四叔范源深在谭道源的22军当中担任少将参谋。 第六四零章 成婚 范家是长沙有名的书香门第,亲朋故旧甚多,这婚礼自然不能简简单单草率办理。迎亲当天,迎亲的队伍虽然不能说是走遍全城但是西城诸街还是游了个遍,热热闹闹的。 北平十七军那边来了五十二师的师长李守信,天山那边有王庚坐镇,也不怕日本人有什么动作。第二师那边来了王启年,他跟长沙王家是亲戚,来了就住在了那边。 程叔带着鲍尔亲自从北平赶了过来,剩下文强和老汪坐镇北平,最近北平的风雨不小,文强和老汪两个人都十分的谨慎小心。 范延武从北平接上范熙壬同时南下,在武汉汇合范熙绩之后,赶来了长沙。二叔范熙申已经赶往济南就任,东北海军现在已经投靠了南京政府,范熙壬被任命为济南海军司令部少将副参谋长,虽然稳定下来了,但是已经没有了实权。范延武在范杰的操纵下,被任命为海军陆战队首任上校队长,编制直接归属在中央军校教导总队名下。这是一支实验性质的队伍,主要目的就是仿效欧美各国的海军陆战队建立的。日本人的海军陆战队在去年的上海战事当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张治中也有意建立这样一支队伍,看看以后怎么对付日本人! 姐姐新群是带着姐夫彭襄从上海赶过来的,身边还跟着方君璧和曾仲鸣,汪精卫现在行踪成谜,只有曾仲鸣留在国内体内搜集整合国内各方面的情报。 看着姐夫彭襄和曾仲鸣一脸的苦笑,范杰不禁偷笑了两声,去年在北平的时候,曾仲鸣因为一个戏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回到上海之后也不知道收敛,这下子可有的让收拾了。方君璧虽然年龄比曾仲鸣小两岁,但是性子上更肖乃姐方君英和曾醒,温文尔雅却意志坚韧。然而今天站在范新群身边的她却收起了一贯的骄矜自负,一派大家闺秀的沉静与温婉。 谭伯羽和谭祥是婚礼当天来到范家的,不过谭祥并没有待多久就赶去了曾府,那边也需要她过去露面,俞大维也是直接去了那边。相比于范杰,曾家的亲朋故交就更多了,政府要员,军队大将,甚至与湖南省长何健都露了一会儿面! 宪楷一袭红头巾,遮掩了她动人的容颜,范杰在这一刻忘记了一切。宪楷在曾家几个姑娘的陪同下,上了花轿。范杰在心不在焉的情况下,被灌了严严实实! 迈门槛,跳火盆,拜天地,入洞房。 忙活一天之后,两个人终于安静的坐在的新房里面,范杰轻轻的掀起宪楷的头盖,慢慢的,一张娇媚的面孔出现在他的眼前。 洞房花烛夜,人生得意时。一夜的温柔,一夜的缠绵! 第二天早晨,范杰搀扶着宪楷见过父亲母亲,二叔二婶,旁边的新旺、新慧一个劲的开口要喜糖,宪楷笑着和两个孩子打成一片! 吃过早饭之后,谭伯羽再次登门,俞大维已经离开了长沙,赶往武汉,武昌兵工厂还有一大堆的事情,他这回能够抽出一天时间过来也是顺便和湖南省政府洽谈筹建兵工厂的事情,至于新的兵工厂会建在什么地方,那是极为隐秘的事情! 范杰将谭伯羽引至书房,给他倒上一杯清茶,这才开口问道:“伯羽兄,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间好好的要让你出国呢?” 谭伯羽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说道:“巩县兵工厂这一次在华北抗战当中发挥的作用极大,蒋先生很是夸赞了我几句。但是谈及国家的军事工业的建设上,大维言道我们还有许多需要改良的地方,尤其是将来和日本人作战,军事装备上不能差的太远,尤其是武器装备规格统一方面,蒋先生已经同意以后所有的中国军队的制式步枪为中正式步枪,以后中国武器的万国汇杂现象会慢慢消失!中德方面以后在军事工业基础上会展开更深层次的接触,这是德国新上任的总理希特勒先生意思,相比于之期的魏玛政府,我们和希特勒政府的合作将更加的深入和广泛,这才有了我的这一趟出国之行!” “那为什么不将你直接任命到德国呢?”这个问题,范杰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谭伯羽摆了摆手,说道:“避嫌而已,这个时候日本人正在盯着中国的一举一动,我的身份有些特殊,外交部觉得还是先去瑞典过渡一下的好,而且瑞典是很早就承认国民政府的国家之一,借此也能在某些事情上起到一些作用!” “某些事情?”范杰听完之后,低头琢磨了起来,突然之间他猛的一抬头,说道:“莫非中德之间将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 “嗯!”谭伯羽诧异的看了范杰一眼,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猜了出来,谭伯羽慢慢的点了点头,说道:“没错,焕然,你要知道之前正式承认中华民国,且与我们正是建交的都是一些小国家,但是自从淞沪一战之后,国际上开始逐渐正式正视中华民国的存在,现在,美国德国都有意图将两国的外交级别从公使级提示至大使级,一旦能够跟美国德国正式建交,那么法国英国都将不在话下,这对提升我国的国际地位有很大的帮助,将来就能够很顺利的收回各国的在华租界,海关关口,取消各项不平等条约,这是外交部的那些人最梦寐以求的,而德国时我们外教战略的重要一环,我会先在瑞典待一段时间,过后等德国的局势清晰之后,便会转任驻德国公使馆的商务参赞,为加深两国的合作而努力!”范杰默默的点了点头,国家的强大不是只有他们这些军人在努力,外交部的那些人付出的辛苦和汗水一点也不少! 谭伯羽继续说道:“焕然,这次让你去德国也有大维的意思,我们都知道你通过那个鲍尔和德国国防部的一些人有秘密的军火交易,我们希望你的军火交易能够更加扩大,一些国家不好出面购买的武器可以通过你们的渠道进行,你觉得怎么样?” 范杰一直就感觉自己去德国有俞大维的影子在,没想到是这方面的原因,不过想想也正常,与日本一战之后,蒋*介石对于中日之间的火力差距了然于心,如果不能够早行弥补,恐怕将来一旦全面开战,中国只能拿人命去填! 范杰点了点头,说道:“我这边没有问题,怕就是德国那边没有那么容易,与中国之间的军火交易,其种类数量都是由德国国防部高层默认下来的,稍微打打擦边球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涉及到一些敏感的物资,就需要使馆出面进行沟通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双方相互配合就是了,给,这份单子是大为给你的,你尽量想办法去弄,如果有问题,直接找使馆的商务参赞出面配合,尽量不要惊动刘文岛先生,他这个人,怎么说呢,为人耿直,对蒋先生剿共一事颇多质疑,不然凭他的能力早就竟然进入军事委员会高层任职了,又怎么会被蒋先生发配到德国!”谭伯羽苦笑着说道。 “伯羽兄,”范杰有些犹豫的说道:“你可能有所不知,刘文岛先生其实也是梁启超先生的学生,只是因为拜师一事是在日本进行的,加上他常年在国外,所以国内知道的人并不多,就是家父也只是略有耳闻而已,并没有深交,我要是不提起刘文岛先生是现任的驻德国大使。父亲根本就不知道!” 谭伯羽有些惊喜的说道:“哦!原来你们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呢,哎呀,焕然,派你小子去德国,真是派对人了啊!” 范杰苦笑着说道:“哪有那么容易啊,依刘先生的性格,能够给家父三分面子就不错了!” “没事,没事!”谭伯羽摆摆手说道:“今天不是梁家的人也来了吗,你完全可以找梁思成给你写封信,他的面子可是足够大的!” “好吧!也只能先这样了!”范杰苦笑着点了点头。 送走谭伯羽之后,范杰收拾心情,开始享受自己的婚假,范家在岳麓山后有一栋四合院,那座院子彻底成了范杰和宪楷两个人安乐窝,当然,他们经常是住在家里的,毕竟范杰是独子! 在长沙的这些天范杰也没有闲着,他在岳麓山西侧买下了上百亩地,建立了一个大型农场,名字叫做五十二师军人农场!用来安置在战场上牺牲的战士家属,和在战场上伤残被迫退伍的士兵,同时开始在省内召集一批又一批的年青人在里面进行基础训练,训练合格之后送到北平五十二师!范杰这一手学自陈诚,陈诚在自己浙江老家就建了这么一个农场,尽收十一师的军心,乃至于后来的十八军等都对他死心塌地忠心耿耿,范杰弄的这么一出,就是何健也无可奈何,毕竟范家刚刚与曾家联姻,而且范杰的五十二师现在归属中央军序列,何健也要有所顾忌! 第六四一章 女人 在老家待了十来天之后,范杰带着宪楷再次启程返回南京。去德国使馆就职,范杰还需要学习许多外交上的礼仪,好在他的德语说起来还可以,免了不少的麻烦! 7月15日,范杰和谭伯羽正式从上海启程出发前往德国,宪楷和堂姐新群、姐夫彭襄,还有谭祥等人在港口送别。 看起来范杰是和谭伯羽一起启程的,但是上船之后,谭伯羽才发现范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就在他要开口询问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人出现谭伯羽的眼前,告诉他范杰另有秘密任务,并不会跟他同船前往德国,同时需要他进行配合保密。 此时的范杰已经悄然登上了前往日本的客轮,在神户港下船之后,范杰便改头换貌,经过了一系列的化妆术之后变成了村上春树的模样! 七月中的日本天气一样的闷热,范杰坐在西宫市的夙川的家里乘凉。 他这一次之所以要突然回日本一趟,是因为渡边云子这段时间也要回国,所以“村上春树”在匆忙间从北海道赶回兵库县! “村上春树”在北海道待了有差不多半年的时候,小说《寻羊冒险记》已经完本,开始在日本国内大量的发售。其实在小说作者圈子里面,村上春树并不能算得上是一名高产的作家,但是他的每一部的作品都堪称精品,当然也不是没有人置疑他的才情,但是村上春树在北海道一呆就是半年的历练,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加上经常有人能看见一个披着斗笠的人在海边钓鱼,这才打消了这些人疑惑! 嘣嘣嘣,一阵敲门声响起,范杰皱了一下眉头,回头喊道:“进来!” 陈兴打开门走了进来,站在一边说道:“少爷,长野小姐到了!” “嗯!”范杰转过身,看见许久不见的美惠子站在了门口,对陈兴点点头道:“你出去吧!” “是!少爷!”说完,陈兴转过身走到门口,轻轻的关上门,然后在门口守护着! 陈兴一出去,美惠子就猛的扑倒了范杰的剩下,喃喃的说道:“村上君,许久不见了!” 范杰深深的吸了一口美惠子发间的香气,轻声说道:“是啊,美惠子,许久不见了!” 范杰一把将美惠子抱起,快步走向床榻,很快红波烛浪,翻涌沸腾! 许久之后,两个人在重新平静了下来,范杰一边把玩着美惠子上下的每一寸皮肤,一边开口问道:“美惠子,这段时间在满洲国的怎么样?” “还好吧,头前几个月关东军对满洲境内的任何风吹草动都看的很紧,后来热河战事发生转折之后,才变的松了一些,到最后武藤信义大将过世了之后,满洲国差点发生一场大乱,不过我也趁机好好的赚了一笔。嘿嘿!”美惠子躺在范杰怀里偷笑两声,然后马上又有些埋怨的说道:“村上君,你真是狠心,这么长时间都不肯到满洲去看人家一下!” “去做什么,满洲现在除了战争还有什么?”范杰不屑的轻声笑道:“还不如我在北海道好好的钓我的鱼呢?” 美惠子在范杰的胸膛上不停的划着圈圈,幽怨的说道:“村上君真是个狠心人!” 说着,美惠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美好的身姿完全落在范杰的眼里,让他有在战一回的冲动! 范杰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狠心,战前我就将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了!关东军在满洲至少有六到七个师团的兵力,若是肯全力南下别说是区区的热河和长城了,就是整个华北也能瞬间拿下来,但是,嘿嘿,一个苏联就牵扯了关东军一半以上的军力,你看着吧,以后的满洲局势的进展将决定帝国何时对中国发动全面战争!” 日本并吞中国之心自不必说,许多有些能耐的人都知道。 美惠子皱了皱眉头,问道:“村上君,没有那么夸张吧,这一次热河战事,苏联人不是照样没有动作吗?” 范杰看着美惠子,轻笑这摇了摇头,说道:“美惠子,有些事情你不懂,有的时候,不出手才是最大的威胁,一旦出手,则必然是惊天动地之举!” 美惠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范杰伸手将美惠子抱进怀里,这才接着说道:“美惠子,你别看热河一战帝国拿下了山海关和大半个热河,又伸手进入中国华北,但是帝国的处境并不见的比战前好多少,反而更加危险了!” 范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中国军队的实力并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弱,哪怕他们武器装备不如帝国,但是其决心意志真要迸发到一处的话,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尤其是蒋*介石的中央军,一战下来,所用的武器装备虽然不如关东军,但是也差不太多,这还是蒋*介石手上一小部分的中央军主力,可想而知,蒋*介石现在能够坐稳南京政府一把手的位置,手底下还是有两把硬刷子的!” 美惠子靠在范杰怀里,有些不服气的说道:“可是中国人并不齐心,只要手段巧妙合适,未必不能将其搅个天翻地覆!” 范杰没有隐身,转而说道:“如果只是一个中国的话,问题不大,麻烦还在苏联人身上,热河长城这一仗之后,苏联必然已经有了戒心,为了防范帝国,苏联要增兵苏满、中蒙边境,那么帝国相应的也必须增兵,否则根本无法对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打过来的苏联人!” 美惠子从范杰的怀里做了起来,有些沉重的问道:“村上君,苏联人真的会打过来吗?” “不好说啊,”范杰再次将美惠子拉进怀里,在她的脖颈之间狠狠的啄了一口,这才开口说道:“列宁之后,苏联陷入了一阵权力之争,主要精力暂时顾不着远东,但是现在随着斯大林的一天天胜出,苏联内部的动荡一天一天的平息,已经慢慢的恢复了大国的气势,那么接下来要做的自然就是西征东扩了,西征自不必管,东扩,东扩的对象只能是中国,现在满洲已经为帝国占领,那么苏联人的目光必然会放在蒙古草原上!帝国如果不想跟苏联开战,脚步还是要放缓一些的好!” “村上君,苏联人真的有那么可怕吗?”美惠子有些疑惑的问道。 范杰轻轻笑了笑,目光放在西北方不知远处,喃喃的说道:“惠子,将来日苏之间必有一战,那一战过后,你就会明白苏联人有多么可怕了!” 回过头看着美惠子,范杰沉声说道:“现在国际上有一种论调,那就是共产*主义必将席卷世界,现在德国共*产党已经是德国的主要政党之一,法国共*产党也在法国政坛有不小的势力,甚至影响着每一个去法国留学的年轻人,英美两国因为政治体制的关系,共*产党被压制的很厉害。回头说亚洲,不提别的国家,单是中日两国,日共前些年在帝国内部造成的风波可是一点也不小,被帝国下手灭杀的数次已经在苟延残喘,能耐可想而知。而中国,中共的实力远在日共之上,甚至还在蒋*某人的腹地建立了自己的国家,也怪不得蒋*介石拼了命的也要对付他们,江西离南京和比满洲里南京要近的太多了!现在许多国家的执政党都达成了一种默契,共同对付日益强大的共*产党!” 听完范杰的这一席话,美惠子终于清楚的认识到共*产党的可怕,想起关东军前一阵的动乱,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范杰“嘿嘿”笑了两声,起身抱起美惠子就进了浴室,鱼水尽欢。 直到半个小时之后,两个人才有些精疲力尽的相拥着走了出来,回到床上睡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人商量了这些范杰前往美国售书的事情之后,范杰才将美惠子送走,然后亲自开着车赶到了神户港! 等了数个小时,范杰才等到云子乘坐的客轮。站在码头上,范杰使劲挥舞着手,他已经看见了船上慢慢走下来的渡边云子! 渡边云子看见码头上站着的心上人,脸上的苍白也消失了许多。 “怎么样,海上颠簸的厉害吗?”范杰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云子,关心的问道。 “没有,一路上挺好!”云子一边说话,一边挽着范杰的胳膊,很快连头也靠了过来。 范杰并没有带着云子直接回家,而是在当地找了家旅馆,带着她休息了一阵,下午又在神户逛了一遍,直到天色渐黑,才开车赶回了夙川。 “谢谢你,村上君,你对我真好!”云子靠在范杰的肩膀上,不时还下意识的蹭一蹭! 范杰笑了笑,说道:“傻丫头,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好了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六四二章 远去 云子摇了摇头,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在前线待的时间长了,有些不舒服!” 范杰笑了笑,没说什么,渡边云子所在的前线,指的不过是锦州而已,而她最多也不过是去过山海关九门口罢了,战争,不过只是在她的眼前掀开了一个帘角罢了! 半天之后,云子还有忍不住开始喃喃的说道:“村上君,你说,战争真的就那么残酷吗?” “怎么了,云子!”范杰将车子停着路边,将渡边云子抱在怀里,轻声的安慰着。 “村上君,你不知道,这一次中国华北战事,虽然表面上帝国获得了胜利,但是真实的情况却要残酷许多!”云子的身子有些不自然的发抖,范杰紧紧的搂住了她! “一万多名帝国勇士啊,就这样丧命在了中国战场上,这里面还包括一名上将总司令,一名中将司令官,一名少将旅团长,剩下的联队长、大队长伤亡的数字同样不小,可是帝国获得什么呢,一个贫瘠不堪的热河和一个破败山海关而已!咳咳!”说着说着云子突然咳嗽了起来。 范杰赶紧安慰她说道:“好了,咱不说了,好不好,回家吧,家里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晚饭,我父亲和我母亲还都在等着给你接风呢!” “村上君!我们结婚好不好!”云子突然一把抓住范杰一脸恳求的说道。 范杰不知道这姑娘在东北到底受了什么刺激,赶紧回答道:“好好,等咱们见过你的父亲母亲之后,我们就结婚!” 云子摇了摇头,有些伤心说道:“父亲短时间是不会回到本土了,只要去东京征得母亲和爷爷的同意就可以了!” “好好!咱们明天就启程去东京,好不好?”范杰像安慰孩子一样安慰着渡边云子! “嗯!”云子靠在范杰的怀里不肯起来,此刻的她已经是满脸的红晕! 回到家里以后,范杰就结婚的事情征得“父母”的同意,这才满意的渡边云子安抚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范杰便带着云子赶往了东京,在云子东京的家里,范杰再次见到了她的母亲和爷爷,不知道云子跟他们都说了什么,反正范杰提出结婚请求的时候,两个人在稍作犹豫之后,便很快答应了下来! 在云子的催促下,范杰第二天便带着云子去了东京的民政部门和云子领了结婚证! 到了晚上的时候,云子才喃喃的倒出了缘由。原来在云子去九门口前线采访的时候,正好碰上义勇军反击九门口,一个炮弹就落在了她的身边,要不是一名战士将她扑倒在地,恐怕云子早就一命呜呼了。等到云子缓过神来,才发现救她的那名战士已经是血肉模糊了! 在那之后,云子的精神受了一些刺激,在奉天养了好多天在好了过来,这不稍微好转一些就立刻回到了本土,见到范杰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催促他赶紧成婚,说实话,云子是真的害怕了! 具体的婚礼日期得由两家家长商量,云子的父亲和二叔现在都在满洲脱不了身,所以大体将婚期定在半年以后,顺便范杰提出了带云子去欧美各国去旅行度蜜月,顺带散散心! 渡边家稍作商量之后,答应了范杰的提议,毕竟云子现在的精神状态也不大好,留在日本或者是前往满洲都不是一件好事情,还不如顺带去散散心呢! 就在范杰准备购买船票前往美国的时候,川端康成带着石川达三找上了门。石川达三有些埋怨的说道:“村上君,你太不够意思了!怎么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提前说一声啊,这弄得我们这些人一个个措手不及!” 范杰笑了笑说道:“真是对不住了,川端君,石川君。不过正式的婚礼还在半年以后,现在我和云子不过只是在民政部门进行登记罢了!到时定然要通知诸位好友的。” 范杰招呼川端康成和石川达三坐下,云子亲自端上三杯清茶,送了过来。 川端康成有些好奇的问道:“怎么,村上君,你这是又要远行吗?” “是啊!”范杰点了点头,看着退出门外的云子,叹了口气,说道:“云子在去前线视察的时候,差点被中国人的炮弹击中,精神受了些刺激,我和岳父家里人商量过,决定带她出去散散心,顺带旅行度蜜月。听说现在的年轻人里面流行这个!” “呵呵!”川端康成脸上略微带些忧虑的点了点头,这才转移了话题,开口说道:“老夫前些天在纪尾井町遇到了冈村宁次将军,这一次他调任参谋本部担任俄国课的课长,似乎已经从热河一战的阴影当中走了出来!” 《塘沽协定》签订以后,冈村宁次在国内国外都受到了很多的指责,但是回到国内之后,他的前途却没有受到多少影响,直接被任命为参谋本部俄国课的课长,这是仅次于中国课课长的位置,而岗村宁次被安排到这个位置上,也在某些方面说明了日本下一步的战争策略和走向! 川端康成手里悠悠的摩挲着茶杯,看似十分轻松的开口问道:“村上君,你对热河——长城一战怎么看?”。 范杰没有想到川端康成当着石川达三的面,就问出了这样的问题。他低头稍作思索,这才开口回答到:“这一战虽然最后最后的结果没有达到关东军的预期目标,这在一定程度是说明了中国军队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弱。当然这里面也有许多的原因巧合,比如傅仪之死消息泄露的时机对大日本帝国太不利了,其次,武藤信义大将的过世也与去年的刺杀案脱不了干系,这里面要说没有苏联人的影子,恐怕没有几个人会相信!” 川端康成有些忧虑的点了点头,他跟尾崎秀实都跟上面接触过了,可达到的答案是这件事情并没有太多苏联方面的影子,具体是什么做下的他们也不知道。 川端康成相信已经上面的联络人肯定不会在这件事情隐瞒他们的,川端康成担心的是自己的联络人或者是他的上级都没有能力或者是资格探知这件事情! 冈村宁次被任命为俄国课的课长,这里面就很能说明一些问题! 范杰接着说道:“如果关东军肯沉下心来细细分析,他们就会发现这一次战争当中,关东军受到苏联远东军的牵制影响着实不小。如果再把前面的那两件事情都算在里面的话,他们就会发现,其实导致这一切结果的不是中国人,而是苏联人。关东军中有的聪明人,例如石原莞尔、喜多诚一等等,冈村宁次接受俄国课课长的任命未尝不是因为他发现了这一点!” “村上君,有件事情,你可能还不大知道,在前线战士们都中国人血战的时候,苏联方面竟然偷偷的支援了中国的蒋*介石政府一批武器!实在是太可恶了!”石川达三恶狠狠的说道。 范杰有些好奇的看了川端康成,他怎么会带着石川达三这么个人物过来。 川端康成微微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双目垂了下来。 范杰有些明白过来这个石川达三就是川端康成用来遮掩用的,看来他还是被某些人盯上了! 范杰心下一沉,很快就又轻松了下来。这半年以来,“村上春树”一直待在北海道写作,并没有参与到与中国方面有关的任何事情,加上他马上就要出国,哪怕有一些事情也不可能会牵连到他。 范杰看了石川达三一眼,接着说道:“如果我是关东军参谋部的军官,我一定会选择往满洲增派部队,以应对国界那边的苏联远东军。随着这几年苏联国联局势的慢慢稳定,苏联必然要寻求向外的发展,向西,自不必说,那和我们没有多少关系,而向东,除了蒙古草原之外就是满洲国,增兵自然也就成了一种必然的选择,随着边境上日苏两国兵力的不断扩张,那么战争就不会太远!” “为什么这么说,村上君?”川端康成低着眼睛敲了敲桌子! 范杰笑了笑,说道:“日本如果想要对中国动手,关东军势必会率先有所动作,而关东军想要有所动作,就必须要解除身后那把紧紧贴在肋部的刀。日苏一战之后,无论结果如何,我相信苏联绝对不会再有干涉关东军行动的任何举动了!” 听完范杰说完这句话,川端康成和石川达三两人久久不语。 范杰的目的跟简单,就是希望能够通过川端康成和尾崎秀实得渠道将日本人可能增兵的信息传递出去,然后迫使苏联提前一步增兵,引起关东军和苏联远东军的军事对峙,从而为中国争取一些时间。 过了两天之后,范杰带着云子坐船从神奈川县的横滨港坐船前往美国! 范杰将云子紧紧的拥在怀里,站在船尾,看着远处渐渐逝去的陆地,范杰心里知道自己将来肯定还会回来的,那将是又一番波澜壮阔的场面!(大结局)